通向法师住所的秘道很快就走到了尽头,阿卡奇看着面前的木门,一股怨气又冲上了头顶。很好,自己的新主人就近在咫尺,推开门就是了。
“推开它!让我看看那个从坎贝斯来的法师究竟想玩什么花样。”阿卡奇想到。
他甩耳光似的朝门上猛推一把,门板撞到了墙上发出了刺耳的噪音,这声巨响好像把屋内的人给吓闷了。一直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才传来一个人的轻咳声。
“克鲁利送来的就是这么个没礼貌的东西?”
房间里,一个背对着阿卡奇的法师用缓慢的语速和阴阳怪气的语调问道。
“那大老板一定还忘了提醒你,这个东西相当的不知廉耻,您要不要马上退货呢?”
“嗯……如此的不守秩序,倒是挺合我心意的。”
法师转过身朝阿卡奇看了过来。阿卡奇原以为自己会冲对方嗤笑数声,然而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非但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还不由自主地朝前走了两步。他下意识地强制自己不再朝前迈出第三步,只听对方用略带意外的语气评价道:“不但不守秩序,还挺能反抗的。”
那法师突然拍了拍手。
“值得嘉奖。不过……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生杀大权被捏在别人的手里?”
话音刚落,阿卡奇就感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股冰冷的吸力,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吸力也骤然变成了斥力,他被一下子弹飞了出去,背脊重重地撞到了墙上。阿卡奇本能地用手撑住墙壁,好让自己在坠地时不至于过度狼狈,可他尚未站稳,又一股斥力击中了他,他摔倒在地滚了两圈,像狗一样的面部朝下,接着他就发现自己再也动弹不得了。
“来自行会总部的上层法师真是怪物。”阿卡奇想到。
那个法师走到阿卡奇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接着蹲下身一把拽住了阿卡奇的头发,强迫刺客看着自己。
“体会到畏惧了吗?克鲁利派来的小间谍?”
“噢,相当有教育意义,而且相当值得回味,法师。”阿卡奇露出一副着迷的表情。
“不过我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间谍,事实上,我现在是你的人。”
法师诡异地笑了笑。
“我问克鲁利要的是一个漂亮的躯体,可你却是个放荡的精灵。”他又用力拽了拽抓在手里的头发,让阿卡奇的脖颈更加朝后仰去。
“他把德斯坦的分会视作自己的财产,让你来套问我离开坎贝斯总部的意图,你以为我真的猜不出他的想法?我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杀了你,承认我说对了吗?”
“您说得太对了,我要亲吻您的靴子吗?当然我现在做不到。”
法师大笑了起来。他稍微松了松手上的力道。
“给你个机会,说说你要怎么办吧。”
“怎么办?”阿卡奇戏谑地看着法师。“首先我当然想活下去,如果你不杀我的话,那事情就变得欢娱多了,至少在一段时间里,我都会老老实实地做你的人,你要是好心的话,可以随便赏我些能够糊弄大老板的情报,或者,我们也可以坦诚相见,我想他对一些极私密的事情也很有兴趣。啊!但愿那不会害你丢掉自己的贞操。”阿卡奇发出了一连串夸张的笑声。
“你好像同行会里的不少人关系不清不楚?”
“没错,我知道不少人不为人知的喜恶。在我看来,你像是喜欢激烈点的类型。”
“作为刺客,你难道不该多关注一下他人的生理构造和习惯可能造成的战术漏洞吗?”
“我?我不过是一个蠢笨放荡的精灵而已。”
阿卡奇的神色黯淡了一瞬,随后马上恢复到了说不清是慵懒还是着迷的神色。
“不尽然,孩子,不尽然。嗯……有趣,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一条轨迹。”
那法师开始说起一些莫名其妙的词语。
“一条可堪造就,也是我期望预见的轨迹。”
“老天,他在说什么鬼话?”阿卡奇心说道。
“你将成为我的传播者。”法师的眼里流露出了一种不同于尘世的光彩。
“不过,你现在的这张面孔已经偏离了那条轨道,所以我得先帮你一把。”
法师将一只手指放到了阿卡奇的脸上。
“你的美貌源自你的母亲,而你不该随便浪费这份馈赠。”
阿卡奇没有说话,他清楚地意识到法师的手指正沿着自己画有脸纹的地方缓慢游移,手指所过之处都带来了一股灼烧的痛楚,他咬着牙关,觉得这种折磨还能忍受。但饶是如此,当法师放过他的时候,阿卡奇还是觉得自己的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而汗湿的地方马上就吹着了凉风。他感到身上的衣服被人从背后划开并拉至两侧,接着,有人跨坐到了他的身上。
“你喜不喜欢诗歌?”
“你指的是一些助兴的诗歌?那我多少还会一现在就念两首?还是即兴编一个?”
“不,那些不适合你我。”阿卡奇再度发出了毫无品味的夸张笑声。
“我就说你喜欢激烈一你想要我表现的顺从一还是抗拒一些?不过现在看来,你根本就不想让我动一下。”
“你会感谢我这么做的,孩子。”法师俯身靠近他的耳畔,用阴恻恻的语气说道:“因为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让你恨不得立刻死掉。”
法师又恢复到了单纯跨坐在阿卡奇身上的姿势。
“事实上,唯有史诗才配得上我,而我打算在你的背上刻一个尚不存在于世的篇章,一个昭示开始的故事,不过,要如何表现呢?”
“你能不能直白一法师!”阿卡奇终于忍无可忍道。
“啊!直白,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那我就把它画出来吧。”
阿卡奇感到粗粝的手指抚摸过他背脊上的每一处,但接着,比之前痛楚十倍的体验就从背上由点及面地传来。这种痛楚似乎穿透皮肉、骨骼而直达灵魂,他觉得自己好像砧板上被一片片除鳞的鱼,又像被渔网兜紧剜肉的死囚。他知道那个该死的法师在他身上使用着某种未知的魔法,诚如他所言,疼的让人恨不得马上去死。阿卡奇死撑着一声不吭,那法师拽着他的头发迫使他发出哀鸣,他昏了过去,这段记忆则被彻底消抹。第八章鬼使神差
“起来吧,孩子!”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呼唤着沉睡的人,阿卡奇一下子坐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行会中属于自己的单人房内。
此时,房间里漆黑一片,不过这难不倒精灵,因为他们天生就能在微光甚至无光的环境中辨识物体,只是无法看书罢了。
阿卡奇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住处的,他只记得自己听从大老板的吩咐去见来自坎贝斯的法师。他记得自己推开那扇门的时候,看到一个肤色苍白,面孔尖削的法师被吓了一跳,接着,那人就拉长了脸开始斥责自己的无礼,而自己则入戏般地朝那法师说了几句撩人的话,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阿卡奇就毫无印象了。
阿卡奇皱着眉头试图填补记忆中的空缺部分,却只勉强记起那个法师名叫迪埃德,这一认知让他感到不寒而栗,但这种感觉似乎刚刚产生便消弭于无尽的黑暗中了。阿卡奇无声地笑了笑,他觉得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了,无数的经验告诉自己,回忆和期待都是多余的。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有人用特定的三下节奏连敲了三次门。在行会里,这是有密令需要执行的意思。一般而言,这类密令通常由被毁掉声带和听觉的静谧者传达,密令的内容则往往涉及行会内部。阿卡奇翻身下床,并立刻打开了屋门。
站在门外的果然是个披着黑色斗篷,帽子上绣着匕首纹路的静谧者。看见阿卡奇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这个负责传递密令的女性似乎微微吃了一惊,不过她并没有忘记将手中的信函递上去。
阿卡奇接过信函便关上了屋门。他点亮屋子里的烛灯,就着灯光扫了一遍上面的内容,接着便用烛火把这份东西烧了个干净。
“居然会有人叛逃。”阿卡奇有些好笑地想到。
他靠近水盆想往自己的脸上泼把冷水,结果发现画在面部的脸纹不见了,水盆中映照出的是张线条流畅柔和的精灵面孔。那张脸有着挺直的鼻梁、稍高的眉骨,不过整张脸最容易让人牢记的部分,还要数那双透着随意之色的绿眸和唇角微微上翘的嘴巴。此时,阿卡奇尚未束起头发,他的脖颈在金发的衬托下显得十分修长,这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女性化。
怪不得那个静谧者瞧自己的样子有些奇怪。阿卡齐皱着眉头想到。
他确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定和自己所缺的记忆有关。他回到桌边,随后抬手从架子上取下一瓶不知名的药剂,而当他拧开盖子准备给自己重新“上装”的时候,脑子里却突然浮现出了犹如咒语般的一句话。
“你不该随便浪费这份馈赠。”
与此同时,那瓶药水也鬼使神差地打翻在了地上。
玻璃破碎的声音让阿卡奇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把右手Сhā入发间顺了下头发,接着开始穿衣、束发、戴上风帽☆后,他在桌上摸了一把匕首藏在腰间,便离开了住所。因为信函里提到那个叛逃者一直在设法约见城市的治安官,所以阿卡奇一出行会建筑便径直向治安厅的方向赶去。就在他瞧见治安厅前的青石地板时,他也看到了一个人正局促不安地在夜色中巡游着,活像个被爽约的情侣抛弃在路边的倒霉鬼。
似乎觉察到有谁正在接近自己,那人一下子转过身面对着阿卡奇。
“谁?”他眯着眼睛询问道。
待注意到阿卡奇身着的黑色行会服装后,此人就像被钉住似的呆站着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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