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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文学 > 清朝出阁记 > 041 少见的无耻

041 少见的无耻

“在。早格格半个时辰到的。白大人也在。”侍卫之一恭敬答道。

自得知眼前这位格格就是自家主子未来的福晋之后,已经自动自发地将她视为了他们半个主子。

“哦?白大人也在?要不要通报一声?免得叨扰了他们谈正事?”槿玺行进的步子顿了顿。偏过头看向两人。

“不必了。”答她问话的,恰是听到外头声响快步从书房走出来的胤禛,­唇­角扬着轻快的笑意,朝她招招手:“正想遣人去寻你过来呢。没想到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快过来。”

自动送上门?槿玺闻之,无语地望望天。自从两人确立了未婚夫妻的名分后,他在她跟前说的话,越发引人遐思了。

“听说白大人也在?”她迈着步子走向回廊,挑了个话题问道。

“嗯。正谈到商船返程的事儿。”胤禛上前几步,牵过她的手,细细解释起原委。

“此次回去,我打算让洛克代购一套法国有名的乌木家具。只是时间上有些紧迫,怕是会赶不上婚期。”

“唔,上回倒是听洛克船长提过。即便是风平浪静,顺风顺水,也要两个来月方能飘到法国。这一来一去,少说也要半年……若是海上逆风日多些。时间上也算不得准……我看还是算了吧。听阿玛说,前几日内务府半卖半送地运来了一批品相极好的紫檀木。。能用它做家具,也挺奢侈了。别劳师动众地从法国运家具了。若是被皇上知晓了。还不得骂你铺张浪费。”槿玺盘算了一番,觉得这个建议虽然很动人心,却不怎么现实。索­性­摇头否决了。

“怎么?已经开始担心起爷了?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你想不想要一套产自法国的乌木家具?”胤禛轻笑着捏捏她的鼻尖,带着宠溺的口吻问道。

“那是当然。问题是……”

“诶,这些问题就交给你未来的夫君去考虑吧。你就只要乖乖地等着做新娘就好。”胤禛凑到她耳边,仅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自从槿玺确定他与她一样,灵魂来自现代后,他在她面前就再也没有刻意掩饰过。除非有第三人在场。如今,虽有绛蕊跟在槿玺几步之外,可两人的耳语声却是传不了那么远。无非是让绛蕊产生了一种感觉:未来姑爷与自家格格实在是太恩爱了。

“呵呵……看来外头的传闻都是真的了,四阿哥为格格许下不纳妾室之誓言,连白某都为之感动了。”白晋倚在书房门上,笑睨着两个当事人打趣道。

槿玺听闻,“唰”地红了耳根,不甚信任地转头看向胤禛,“真的?”

“你觉得呢?”胤禛不答反问。

槿玺嘟嘟嘴,毕竟还有外人在,即便是真的,她也不会在此时给他来个锦上添花。

“白大人,好久不见,近来安好?”她转而向白晋行了个礼,笑着问候。

”托格格的福!白某一切都好。倒是格格,两个月未见,似是又美丽了许多。正所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白晋摇头晃脑地献了一句大清国的俗语,毫不掩饰地称赞起槿玺。

胤禛失笑地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反驳他的赞美,。

较之于初识时她的松软香甜的婴儿肥,现在的槿玺确实完全变了个样儿。不仅身形渐渐长开,静时娉婷玉立,动时青春活力。眉眼脸蛋儿也像是整了容似的,脱去娃儿时期固有的清稚,增添了少女时代特有的诱惑。即便没有上妆的容颜,也洋溢着清丽可人的细致。相信再长上几年,会越发的魅惑迷人。

确定了此次远航法国所需要大肆采购的物品,并将清单交与白晋,让他带给洛克后,两人将白晋送出了医馆。

“白大人,别忘了替我转达洛克船长一声,即使有清单上没有列举,却非常适合婚礼布置的新鲜玩意儿,也请他主动留意,帮忙代购。”胤禛送白晋上了马车,仍然不忘交代此事。

若非洛克船长白日不在京城,他必定亲自将清单送至洛克处。哪还需要白晋转交。

“你已经嘱咐我好几遍了。放心,四阿哥是我在大清国结交的第一个好友,自是不会有所疏漏。四阿哥若真信不过白某,要不今儿晚上邀洛克去趟南堂?”白晋失笑不已。不过,作为一个成年男子,自是能理解一个准新郎力求完美的焦灼心情。

胤禛摇摇头,“这个我早就考虑到了。可惜今儿晚上不行,皇阿玛要在乾清宫举行家宴。而明日一早,洛克船长又要启程了。所以……这件事就拜托白大人您了!”

槿玺好笑地摇摇头,第一次见胤禛对一件事如此执着。好笑之余也不免感动。他对这场婚礼如此重视,不也正间接表明他对自己的重视吗?

“其实……乌木家具如此昂贵,真的犯不着……”待送走了白晋,两人相携着穿梭在医馆内苑的抄手游廊间,槿玺低低地叹道。

“我不是说了吗?婚礼就一辈子一回,别委屈了彼此。”胤禛趁四下无人,索­性­揽着她纤小的肩头,立在游廊尽头,一个­精­致的戏水池塘前,欣赏起池塘里那两对­色­彩缤纷的交颈鸳鸯来。

“委屈?本姑娘第一次听说用你们皇家的紫檀木打造的家具居然是种委屈!”槿玺失笑着转头睥了他一眼。

“那倒不是。紫檀木家具照样要做。要不然,皇上下回得了好东西,哪里还肯赏咱们呀。”胤禛朝她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说起他的计划:“我花了大价钱定制了一艘大船,当然,没有洛克他们那艘商船大,不过,也小不了多少。你想啊,到时若是咱们要出海,船上没有家具怎么行呢?”

“哦?这么说,你是做戏给白晋看咯?”

“错,是做戏给皇上看。白晋是知道我在造船的。可皇上不知道。如今,医馆一事后,他对于我每次拜托法国商船代购西洋物品突然起了兴趣。为防万一,我暂时不想让他知道我在法国私造船只一事。只好将所购物品的理由,推到咱们的婚事上。私底下,我已经让白晋传话给洛克,将这次采购的除了药品之外的大部分物什,全数布置到新船上。届时可说是时间太紧,定制不到咱们所需尺寸的乌木家具。”

槿玺听到这里,担忧地看了胤禛一眼,过他的大手,握在手心里摩娑,似是安慰:“难为你了。真是想不到,亲生父子间,还要如此偷偷摸摸地行事。”

“这还是简单的……日后,你看得多了,自会明白皇室的生活有多晦暗。”胤禛摇头示意他没事,反握住她的小手,着她往外走去,“走吧,时辰不早了,中午陪爷去玺藤茶馆用膳吧。虽说是赠与你的,你却连门都不上,那些伙计都以为你这是在嫌弃他们呢。”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忙。出了年,哪里有闲过哦!”

“是是是,爷知道,爷的福晋是个大忙人嘛!”

…………

[正文 083 玺藤茶楼]

玺藤茶馆是胤禛私人赠与槿玺的聘礼,。

规模与祥记茶楼差不多,都有普通店面的双倍深、六间宽、上下二层,茶楼后头还附带一座小型四合院。

胤禛之所以喜欢开茶楼,是出于搜集信息的考虑。如今,各府各路的探子充斥着京城内外,而茶楼是搜集各类信息最多的地方。

这回,胤禛采取的是现代包厢的装潢特­色­,高背西式餐椅、玻璃做台面的西式餐桌……即便是大堂里的包间隔断,用的也不再是古­色­古香的连片绣屏,而是带纱帘的日式移门。宽敞的通厅,则均以雕工­精­湛的木艺花架来作隔断,各­色­藤萝、吊兰搁在花架上,平添几分绿意葱翠。

大厅正中的戏台,四周皆以飘逸的纱帘做幕布,不用时都用布艺绳结松松勾起,给茶楼平添了一份娴淑雅静之意。

二楼贵宾包间的设计,更是独特。虽然现下还研究不出弹簧式欧式沙发,可由实木打造、上铺棉软锦垫的中式沙发椅也非常受欢迎。椅背上还随意地搁着同花­色­的靠垫、抱枕。沙发椅居中的茶几也以玻璃为台面,且根据各个贵宾包间里沙发椅的风格款式、布艺坐靠垫的花­色­面料的不同,茶几的玻璃台面眼­色­也各异。有清­色­透明的、有茶­色­晦暗的、有磨砂花纹的……总之,光是定做这些玻璃台面,胤禛就花上千两银子。

整座玺藤茶馆的装潢风格,若是硬要找出与祥记茶楼的相同之处,那估计就是在各个包厢的隐秘之处所安的猫眼了。不过,在玺藤茶楼安装的,是胤禛早就托洛克从法国买回来的先进玩意儿——窥听器。效果比猫眼洞儿更好。不为别的,以便特殊时期窃听重要信息之用吧。

祥记茶楼里则只是安了几个隐秘的猫眼,也正因如此,胤禛有意想将祥记的重要客源慢慢引导至玺藤。

不出所料,经过三个多月的试营业,通过两项宣传推广,玺藤茶楼已经广揽了不少固定客源。。

一项推广是针对普通百姓进行的优惠活动,即”点各式花茶就附赠配套小点心”。

另一个则是针对各路王公贵族的,即”贵宾年卡的办理,不仅可全年尊享二楼的贵宾包间。每次消费还能免费享用极品洞顶乌龙一壶。

“所以说,这种推广活动无论是在现代,还是这大清朝,都是极富吸引力的。你猜,二楼十六间贵宾包间,如今销出了多少张价值三百两银子一张的贵宾包间使用年卡?”

听胤禛如此自信,槿玺伸出两个手指,“三十?”

“再猜!”胤禛勾勾­唇­角。

“五十?”京城里统共就多少王公贵族呀?难不成还人手一张?

胤禛轻笑着摇摇头。以极地的嗓音在她耳边答道:“六十五。这还不包括爷作人情送出去的五张。”

啧啧!槿玺听得一阵咂舌。

”你就不怕那么多持卡贵宾同时蜂拥而至吗?届时可怎么处理?”她凉凉地睨了他一眼,摇头叹道。

“你傻了。总不可能每人单独要求一间吧。那些持卡贵宾,可都是熟识的。平日去祥记,都是成群结队去喝茶聊天的。如今每人办一张,也不过是为了证明他们的贵宾身份。”胤禛丝毫不担心槿玺提醒的现象发生。

他已经算细细算过了。如今该持卡的人都得了。接下来就要停掉贵宾卡的销售了。如此一来,即便是那些持卡贵宾同时成群结队地上玺藤茶楼喝茶,他也不担心包间会不够用。因为,这些人即便是分散了小团队活动,最多也就能分成十三拨人马。足够应付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到了玺藤茶楼门口。。两人下了车。相携着走至玺藤茶楼门口,正在迎客的伙计一见胤禛。就忍不住喜笑颜开,再一见他身边傍着的少女。立即就猜了槿玺的身份,面带笑意地迎两人进了大堂,“大掌柜,四阿哥来了!”

正钻在柜台内侧埋头忙于整理账簿的玺藤茶楼首任大掌柜秦朗月一听伙计的吆喝,立即从柜台里探出了头。

“是他!”槿玺一见到这个大掌柜,就认出了他。那不正是数年前,上梅山别院采买鲜果,而间接启发了她开“果之语”的秦朗月吗?

“他……是你的人?”槿玺盯着转出柜台,笑着迎向他们的秦朗月,低声问道。

“是。你见过的不是吗?”胤禛含笑地看了她一眼,自是知道她的那句“是他!”所谓何意。

“你知道我见过他?”难不成那次秦朗月上梅山别院采购鲜果就是胤禛的指示?槿玺闻言,诧异地挑起秀眉抬眼望向他,末了,忍不住蹙眉轻颦:“原来你那时就已经在帮我了!”

自己却还在那会儿为能想出这么一个一举数得的致富生意而沾沾自喜呢。真够愚笨的!

也是,小汤山除了先有前朝禁苑,后有温泉涌现,其他,还不至于吸引到一­干­商家费财费力地专门前去采买农副产品。

何况,小汤山的鲜果花卉,在三年前都还没任何名气。最近几年也是托了秦朗月采买一事的福,自“果之语”开业大吉后又接二连三地开出蜜语香薰坊和花果酒庄才逐渐广富盛名起来的。

“也不算是帮,祥记确实需要拿鲜果来酿制果酱做点心。只是那会儿不知你的制酱秘方和点心烘焙配方如此厉害,一下就打击得咱们祥记点心少了一半客源。”

“所以后来你就上门来买去了我的两个独门配方?”槿玺好笑地瞅了他一眼,抿­唇­笑道:“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科班出身的吗?”

“有关这个话题,等咱们私下独处时再好好聊聊,现在,让我来给你介绍,秦朗月,虽然你曾见过一面,不过,我还是要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没有他,想必爷在四岁那年就已经不存在这个世上了。”胤禛说话间,秦朗月已经笑眯眯地来到了他们两人跟前,指指头顶,示意两人上楼。

“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你偷偷摸摸出宫,结果差点被反清复明人士一路追杀吧?”槿玺一听,好奇涌上了心。

“一半一半。确实是出宫被追杀,却不是偷偷摸摸,而是与皇阿玛的鸾驾一起,上天坛祭祖。半路上被突然冲出的明军余孽打乱了阵仗。祈鹰那会儿被二十多人蜂拥缠上,若非遇上采药下山的秦朗月,爷那会儿想必肯定没命了。”

思及往事,胤禛还是有些唏嘘。还以为来到这个世界不足五年又要归西了,想不到却被一个小小药童给救了。

也就自那之后,他就日日缠着祈鹰练起了武功。

虽然尚不能与祈鹰的唯美身手匹敌,若论自保也足矣。

秦朗月听胤禛谈起十余年前的事,也眼底含笑。领着他们两人上楼进了胤禛的专用包间,替他们二人各斟了一杯珍品铁观音后,笑着说道:“四阿哥与格格边喝茶边聊,属下去厨房挑些刚出炉的吃食上来。”

见秦朗月不卑不亢地退出包间,槿玺转头看向胤禛,担忧地问道“喂,你难道从没怀疑过,他当年救你是有目的的吗?否则哪会如此凑巧?”

胤禛意味深长地回视她,“你与祈鹰想到了一处。不过,当年他救了我之后,啥也没要就离开了,直至两年后,我吃下祥记并准备重新开业时,才在集市上遇到他。那时,他正提了个草药篓子在卖天麻。细谈了之后,才得知他家就在近郊八里亭,家里有父有母,还有一个小他七岁的妹妹,算算年纪,如今应该也有十三四了。父亲早年以狩猎为生,伤了腿后就在家做起了铁器活。他自小跟着父亲跑深山,认识各种草药花果,父亲出了事后,他就采起了草药,一来方便医治父亲,二来可以换些银两。后来,我就安排他到了祥记,初时帮骆安打理祥记,后来见祥记生意极好,索­性­就让他独立出去,挑起了祥记酱料坊的大梁。”

听胤禛娓娓道来有关秦朗月的身家背景后,槿玺也放下了悬着的心,不过,必须的提醒还是要的。

“尽量还是小心些吧。毕竟,什么都可以伪造……”

“祈鹰曾派部属严查过当年偷袭鸾驾一事,证实是’朱三太子’的人。秦朗月与他们没有任何瓜葛,且祖上身家清白,足可追溯到大宋年间。这下,你可放心了?”胤禛笑睨了一眼。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就算他有问题,危险的也是你。”见好端端的话题又扯到了玩笑上,槿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是,老婆大人的安全自是有爷看顾着!”胤禛眯眼一笑,打趣道。

“别不正经。你不觉得对着一个年仅十一岁,且还是虚龄的少女喊老婆大人,不觉得毛骨悚然吗?”槿玺抚了抚胳膊,表情有些羞赧。

“你不是说,你的灵魂年龄足有三十好几了吗?而我两世相加,都快要近五十了,有什么关系?”胤禛抿了口茶,表情极其自然地答道。

槿玺叹了口气,“也是,可小孩子的日子过久了,还真觉得自己还是个娃儿呢。这不,离成年还远着呢,就要嫁人了。老实说,我都怀疑是不是月老为了弥补我前世的高难度姻缘,特地我来这世感受幼年婚配的?!”姑娘,这回,乃差不多真相了。

[正文 084 莫非还有同类?]

两人说笑间,包厢的门被叩响,随即走入端着满盘子点心的秦朗月,。

“两位主子,尝尝这些刚出炉的点心,味道较之‘果之语’如何?”秦朗月将六碟茶楼新出的点心一一搁到茶几上,抬头笑问。

“看着这品相确实不错……”槿玺看了一圈,盯着眼前这一份份极其熟悉的点心惊喜地看向胤禛,“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即便是“果之语”卖的新颖点心里,也还没有鲍鱼酥、肠粉之类的港式点心呢。

“我哪里有这个本事。不是说了吗?爷请来的厨子,此前在一户富绅家里做过几年大厨,据他说,这些点心是他们家小姐想出来的。不止这些,还有不少北方见不到的吃食。”胤禛意有所指地说道。

槿玺一愣,呐呐地低问:“你的意思是……”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这个世界上,穿越人士不止他们俩?倘若真是如此,他们俩大刀阔斧的从商业务岂不是要低调再低调些了。

“先尝尝味道如何。”胤禛夹了一块鲍鱼酥,示意槿玺张嘴。

“……我自己来。”她敛下眉眼,极快地接过筷子,咬了一口,“唔,味道很赞!”很有现代港式茶餐厅里广泛推广的口味。确实蛮正宗的。

“大掌柜可是有话要说?”看着秦朗月一副喜笑眉开的兴奋样,胤禛轻笑着问道。相处七八年,岂会还不知秦朗月的心里在想什么。该说他不遗余力、为主献计献策好呢,还是该说他一心钻到了钱眼里,每个主意都离不开银子。

“咳……被主子瞧出来了……那属下逾矩了。格格既是玺藤的主子,何不在玺藤隔壁开间‘果之语’的分铺?这阵子。属下仔细算了算,但凡前来咱们茶楼喝茶的常客,有小半是冲着咱们铺子美味的点心来的。。若是‘果之语’在茶楼边上开个窗口,生意绝不会差。而且,属下还觉得,完全可以将茶楼里热卖的几件点心搁到‘果之语’分铺里寄售。一来以做推广,二来兼聚人气……”

“不错,是个好主意。问题是,我下马车的时候扫了周围一圈,哪里还有空地儿呢?”槿玺眯眼一笑。朝秦朗月点点头,算是赞同他的提议,她也确实在马车上就想到了这个法子,只可惜,玺藤茶楼吃下了左右可以吃下的店面。除非是要让隔壁的戏院让出地儿来。但明显,那是不可能的。

“这好办,茶楼里隔出一个小间,给‘果之语’做外卖窗口。”胤禛弯弯嘴角。接了话。他从秦朗月一出口,就猜到槿玺必定会赞同这个提议。能赚钱的好事儿,谁会弃之不­干­?

“这样……可再小也要小半个铺面吧。”槿玺蹙蹙眉,“你好不容易装潢好,如此一来,岂不要打乱茶楼格局了?”

“这个无碍。你只管定主意就好。装潢一事。秦掌柜会负责。是不是啊?大掌柜?”胤禛将皮球踢至了秦朗月身上。

秦朗月吞了吞口水,暗骂了自己一句多事。每次见到有商机的事,不管是否与自己有关,都会积极地提议。若是这么一来。茶楼收益越发好也就罢了,若是反被点心外卖窗口瓜分去了收益,岂不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槿玺与胤禛见到秦朗月这副自骂又哀怨的表情,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好了。别摆出这副德­性­。都是同一个主子,哪边生意好不是好?”胤禛忍不住伸出右脚踹了秦朗月一记。笑骂道:“得,出去吧。给你半个月时间,将这桩事搞定!若是效果好,年中奖少不了你。”

一听胤禛如此爽快,秦朗月也笑着作了揖退出了包间,“谢主子。。对了,新戏第一场就要开演了,两位主子要不要看看?”

“也好。”胤禛点点头,示意秦朗月替他们将面对戏台的一侧落地窗门移开,外面赫然是另一番天地,戏台就在眼皮子底下。

“我正想呢,既然是茶楼,怎么可能看不到戏,听不了戏?原来奥妙在这里!”槿玺啧啧赞道。果真是胤禛的作风,不到临场就不会全部展现。总要留些余韵让她往下猜。

“这个,其实与祥记大同小异。祥记是窗户,这里则是移门加护栏,视野比祥记更好。莫怪乎玺藤能抢走祥记那么多生意啊!”胤禛双手交叉枕于脑后,好整以暇地佯装叹道。

“呿,还不都是你自个儿的主意。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换皮不换芯,除了浪费人力物力,有什么意思?!”槿玺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

胤禛笑而不答,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打算将窥听器的事告诉她。免得她拿现代的法律来约束自我。

在这里生活了十四载,哪些不得碰,哪些不得不碰,他自是比她清楚得多。有时候,必要的隐瞒和善意的谎言是必须的。

“咦?那不是哥哥们吗?他们也在这里?”槿玺倚在护栏前,眺望着四面贵宾包间里的群聚喝茶之人,忽地看到了齐恪齐琛兄弟俩。

“六部尚书宴请新报到的属下,很正常,”胤禛抬头扫了一眼,立即答道。

“想不到,这种事情也没有时代之分。”槿玺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摇头叹道。随即又转回了头,继续四下浏览。

这一瞧,让她看到了一个正想找他算账的人。

“你已经查出去农庄捣乱的确是努达海的人了?”槿玺没回头,双眸直直盯着茶楼进门处正与一群赌友谈笑风生的努达海。

“怎么?看到他了?”胤禛听她语气里透着隐隐的怒意,也搁下杯盏,起身走至她身边,眺望楼下。

“一群乌合之众。”胤禛淡淡地吐出一句。

“就怕乌合之众也会狗急跳墙。”槿玺蹙眉说道:“你不知道,阿玛与他有过几次不愉快的争论,就怕……”

“有爷在,谅他也兴不起什么风浪。”胤禛极为不屑地觑着下方努达海那一行人,忍不住轻哼:“原本还以为有点本事,如今看来,也是个不入流的。你应该知道端亲王府的新月格格吧?当年努达海可是一怒为红颜,着实扬名了一把!比他从战场上带来的功绩还惹人瞩目……”

“新月格格?你说是QY­奶­­奶­那部曾经红极一时的《新月格格》里的新月格格?是了,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努达海这个名字怪耳熟的呢,原来正是那个为了足以做他女儿的新月,抛妻弃子的薄情男啊!史实诚不欺我!”

胤禛初时还点头赞同她的评价,只是听到最后一句时,忍不住轻笑出声:“历史不欺你的地方多了去了。何止这一件!”

“也是!”槿玺点点头,忽地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忙抓住胤禛的手臂,压低嗓子惊呼道:“不对,不对!《新月格格》那部小说我看过,讲述的不是顺治年间的事儿吗?怎么会是在康熙年间?究竟是QY­奶­­奶­篡改了历史,还是……”

“别想太多了,权当眼前这些于我们而言就是事实,”胤禛并没有像她这么较真,在他看来,眼见为实,其余都是噱传。

“也是……”槿玺呐呐地叹道:“我只是越来越搞不懂了。最早来到这里时,以为很快就能回去,没想到,这过了一年又一年,好似不过完这辈子就不可能回得去似的,又或是,其实过完这辈子,我也再也回不去了……”

听她言语里透着无尽的落寞,胤禛忍不住伸手揽了揽她的肩膀,柔声劝道:“如今不还有我嘛,至少在这个世界,不是就你或我单独一人。”

“这就是你要娶我的原因吗?”她有些苦涩地猜到。早就该想到的,让他如此煞费苦心地绸缪两人的婚事,这是最说得通的理由。

“也是其一,却不是最重要的。”胤禛自然听出她言辞间的不悦,笑着拍拍她的头,安慰道:“至少,若你是个娇横跋扈的傲慢女又或是绣花枕头的无知女,我是绝对绝对不会上门来认你的。”

槿玺一听,之前的疑云顿时消散地一无所踪。也是,倘若他是个一心开辟后宫的种马男,又或者是个卖弄现代知识却不知收敛的傲娇男,她也是宁死不嫁的。

“对了,一直都忘了问你,你前世也是这个名儿吗?槿玺?”胤禛捻着她飘落耳际的几缕碎发,玩味似地咀嚼了一遍她的名字,抬眼笑问。

“是啊。”槿玺随口应道,双眸则依然好奇地看着聚集于楼下大堂的看戏人群。还真没享受过此种喝茶方式呢。此前每回去祥记,基本都是被胤禛在包间里商谈生意上的事。偶有几次真去喝茶看戏,也轮不到上二楼贵宾包间。

闻言,胤禛幽深的眼眸直直盯着槿玺的侧面,半晌,方才收回视线。敛下眉,无声地低笑,心下暗道:若此槿玺真是彼槿玺,那就只能说:真好!连魂穿大清,也能遇上熟人!

[正文 085 真相吧!]

只是,他记得他发生车祸时,槿玺还在加护病房里毫无知觉地躺着呢,。。难不成后来就……

“话又说回来,若是想出这些港式点心的人也真是……那可怎么办?”唉,谁知道这穿越也像赶集,来了一个不够,凑成一双还不够!可别不会是成打成打的来吧?槿玺一想到这个事儿,心头又有些紧张,着胤禛走回沙发椅坐下,随手捻了块儿凤梨酥边品尝边叹道。

“瞧这个厨子做出来的几样点心,哪个不是香港流行的下午茶热点佳品?对方如若不是从茶餐厅里出来的厨子,就是与我一样,曾经学过这些……”槿玺指指其他几碟点心,除了她尝过的鲍鱼酥和凤梨酥,还有素斋肠粉、酥皮豆沙糕、红豆蛋挞、萝卜糕。

“你何须担心!即便她来到京城,爷也会第一时间遣人盯劳她。你那些铺子里卖的,有部分确实是欧洲制造的,爷的医馆又有洋人坐镇,还不至于让她怀疑到咱们身上来。再者,就算真被她瞧出什么端倪又如何?爷是堂堂皇子阿哥,你是二品将军之嫡女,又是未来的皇子福晋,怕她一介小小蝼蚁做什么!”

“啊哦!‘蝼蚁’!爱新觉罗.胤禛,你也忒入乡随俗了嘛!对了,忘了问你了,来之前在哪儿高就啊?先别说,让我猜猜看,凭你经商的才能,该不会是哪家公司经理级别以上的大人物吧?也不一定,看你对船舶如此了解,该不会是哪家船厂的吧……”

看着槿玺偏着头,认真思索着他可能会有的各种身份,胤禛忍不住摇头苦笑,

真要直截了当地回答她吗?可若她从此与自己生份了怎么办?他可没忘记两人在前世第一次见面时那剑拔弩张的气氛。

“喂。你在发什么呆?”槿玺最终猜定一种职业,兴致勃勃地转头向胤禛确认,却见他低首敛眉地不知在想什么,不由得地扬声唤道。。

“咳……”胤禛敛下心神,抬头正欲回答,却听叩门声起。

“真是没看错呢,四弟,与未来四弟妹在茶楼联络感情吗?”进来的赫然是太子胤礽。身后跟着一长串专属于他的谋士门人。

“二哥!”胤禛第一次对太子萌生感激之意,忙起身过槿玺向太子行了礼。

“诶,出门在外无需多礼。哟。你们俩兴致挺好,点了这么多茶楼的招牌点心?”胤礽边说边绕到胤禛身旁,弯下身,捻了块鲍鱼酥丢到嘴里,“唔,果真是美味。对了,四弟妹,听说这家铺子是你开的?厨子是哪儿人呀?竟然还能做出不弱于宫廷御厨的美味佳肴来。”

槿玺一愣。抬眼与胤禛交换了个眼­色­,暗道太子该不会是想挖角儿吧?

“回太子,这厨子来自江南,此前曾在一户富绅家里做过几年大厨。不过,他会的手艺也就这几道招牌点心,其他厨艺。以槿玺的味觉,还是远不敌宫廷御厨的。”槿玺低垂眼睑,恭敬答道。管它是不是真的,就这么诌吧。只希望太子爷真不会钻入厨房去求证。

“这倒也是。本宫也尝过他做的其他点心。确实不如这几道招牌点心味道来的好。成,本宫就是楼下远远瞧见四弟和四弟妹。就顺路过来看看。本宫也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继续……”胤礽折扇一摇。眯眼笑着出了胤禛独享的包间。

留下槿玺与胤禛两人面面相觑后,轻呼了一口气,“看来,刘大厨有麻烦了,。”

“为何?”

“在太子眼里,能替玺藤茶楼赚来大笔银两的,无非就是刘大厨研制出来的几道新式招牌点心,至于茶楼里盛名远著的花草茶,对一个喝惯了极品好茶的太子而言,岂会放在眼里。。”胤禛低垂着眼睑,让槿玺无法探到他眼底的思绪。

“难道他明知刘大厨是咱们的人,依然敢下手不成?”槿玺撇嘴嘟嚷道。

“他是太子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他想,还真没他不敢的。”胤禛似笑非笑地轻哼了一声:“何况,如今又新纳了不少门人,吃他的用他的,没有一个稳固的来源,还真需要找条致富之路呢。”

槿玺不解,“太子他……难道没有自己的产业吗?可我听说你们这些皇子阿哥,个个都有自己的收入来源,没有一个是光领皇粮不赚钱的。”

“你这话倒是说对了。若是光凭皇阿玛给咱们的那点零用钱,光是吃吃喝喝用用也就完了,哪里还有余钱豢养得起那么多门人谋士?”他话里所指之人自然是太子胤礽了。

槿玺岂会听不出来,忍不住好笑地睥了他一眼,“怎么听起来这么酸哪?莫非你其实心里还是挺在意的?自己无论是能力还是才学,都不输他,凭什么你就只能往商路上发展,他却能睥睨天下?”

“你这是哪里学来的论调?爷用得着与一个明日败寇争风吃醋吗?”胤禛听槿玺饶有架势的踹度模样,不由得轻勾­唇­角,好似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爷若真想,又岂会坐不上他那个位子!”

言下之意,他是真不屑。

虽然曾经一度熟知这段历史的走向,可有了他与槿玺这两个本不属于这个朝代的人,哦,不,也许还不止他们两个。故而,他早就不把这段历史的结果当做重中之重的大事来看待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而在这之前,他会尽量拓展自己的事业,并期盼有朝一日能成立大清独一无二的商业帝国。

“话又说回来,你知道日后继位大统的究竟是哪位皇子吗?我知道是雍正。可雍正排名第几呢?你兄弟里有叫雍正的吗?”槿玺忍不住问出盘旋心底良久的疑问。再不问清楚,她都憋死了。明明来自现代,却偏偏是个历史白痴。这滋味儿还真不好受啊。

“噗嗤!”胤禛听她如此一问,差点喷了刚喝到嘴里的茶。

“咳咳咳……”一阵猛咳之后,“咳,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一触及槿玺冒火的眼神,胤禛连忙止住笑意。

“你不是全校排名前五的优秀硕士毕业生吗?”他下意识脱口而问。

“是啊,可研究生读的又不是国史。”槿玺哀怨地吐出真相,忽地,她抓住他话里的字眼,“咦?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的学业吧?你怎么知道的?老实交待,你到底是谁?”槿玺的问话一句比一句迅猛。

哇哦,这下看来得必须真相了!胤禛暗叹了口气,借着喝茶的当口,轻声解释道:“我是应昊。”

“……”一阵短暂的静默后,包厢里爆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尖叫:”什……什么!你是应昊??!!!”

………………

他是应昊!香港应氏船务的总裁应昊!

噢……该死的!怎么会这么巧?!

虽然距昨日得知个中真相已经隔上了一夜,槿玺依然忍不住直抓头皮,差点就将一头齐整的头发抓成一标准的鸟窝。

“呀!格格,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满意奴婢新学的发型吗?”迎玺小楼最后一朵紫藤花——绛蕊见状,边自责边重新梳理起槿玺的长发,。

自末儿接管花果酒庄,而小楼新招的丫鬟们又还没有结束邢嬷嬷严谨繁复的岗前培训,槿玺的贴身事务就由绛蕊全权负责了。

虽然她今日梳的发型是昨日刚问夏荷苑的大丫鬟思晴新学来的,手法上或许还有些生疏,可也不至于让格格挠乱头发这么严重吧!

“哦呵呵……怎么会呢!”槿玺这才意识到自己适才无意识的小动作,已经彻底破坏了绛蕊花了一早上­精­心打理好的头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歉意地解释道:“我……刚想起件事,一急就抓乱了。不是有心的。好绛蕊,好姐姐,原谅我吧!”

“噗嗤!”绛蕊见槿玺竟然抱着自己撒起娇,忍不住笑地说道:“是,是绛蕊误会格格了。绛蕊有罪!”

相处多年,绛蕊早就习惯了槿玺这种有点古怪的语言方式。换句老爷的话说,那就是不着调。

“对了,今日额娘那里没什么事儿吧?”槿玺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绛蕊清晰的影像问道。

果然,有钱就是好呀。去年刚花了五百两银子托洛克船长从法国运来的两套乌木梳妆台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瞧着眼前这面足有半身高的雕花铜框玻璃镜,那清晰度,比外头市面上卖的大清自制的粗糙玻璃镜不知明亮了几倍。喜得额娘一个劲儿地赞洋货果然­精­致。

也是,这西欧,特别是法国十七世纪出现于贵族阶层的镶玳瑁式乌木家具、铜雕艺术镜面等,都是在历史长河中出了名的奢华­精­致。

忽而想起胤禛托洛克船长去法国定做的全套乌木家具,暗暗思忖着不知会不会被打造成结合法国巴洛克艺术风和大清古典美的中西合璧式奢豪家私?若真如此,假使传承至二十一世纪,不知会要价几何!

[正文 086 贵客]

绛蕊低头瞄到自家格格正对着镜子无声傻笑个不停,心下纳闷。。不过,这也不是第一回见了,于是边梳理着槿玺那一头长至垂背的乌亮青丝,边柔声答道:“一清早,冬儿就来递了话,说是下午会有贵客到访,福晋让格格没事别出去。”

“哦?贵客??是哪家客人?”槿玺一听,收回了不知飘到哪儿的思绪,回到现实中。脑海里闪过乌喇那家族目前正来往的亲朋好友,委实想不出还有哪家是需要额娘特地前来吩咐她的。或许以往她还年幼,敏容都是临时才告知她一声,若是她没事,就陪敏容出席会客,若是有事也不打紧。像今日这般正式,倒还真是第一次。

“奴婢问了,可冬儿也不知,只说福晋很重视这次会客,一大早就已经在准备了。”绛蕊摇摇头,答道。

冬儿是两年前被敏容选入柳棠院的大丫鬟,同时进柳棠院的,还有冰儿和云儿。至于原本近身伺候敏容的大丫鬟夏儿,因去年年初嫁给了负责外院帐房的管事沈佑平后,身份也相应换成了柳棠院的管事嬷嬷,协助敏容处理内院繁杂琐事,。

“嗯,也好,横竖今日本就不打算出府,用了午膳去陪额娘会客吧。至于上午嘛,许久不曾去探望紫曜了,待会儿陪我去趟马厩。”槿玺想了想,笑着点头说道。同时见绛蕊完成了手上的动作,起身就换了套绯红的骑装。出自金缕衣首席缝纫大师之手,是胤禛送她的十岁生辰之礼。

话说她前世­精­湛的马术还算没被忘得一­干­二净。随胤禛在皇宫的马场,象征­性­地练了几次后,就算是出师了。如今想来。胤禛那会儿就已经猜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吧?怪不得对于自己仅练上几次就能骑得像是练过好几年的马客,不仅没有丝毫诧异,反倒显得轻松又自然。

在马上风驰电掣的刺激感觉,让她压根都不想掩饰,末了还得意洋洋地自冠”骑术天才”之美名妄想蒙混过关。。噢……真是越想越丢脸!

“格格,三少爷来了。说是还没用早膳,奴婢已经招呼他在膳厅吃早饭了。”继刘婶与绕婵之后,小楼的新任厨娘花嫂,见槿玺下楼,笑呵呵地说道。

但凡在迎玺小楼待上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府邸几个少爷是多么喜爱来这里用膳。无论刮风下雨,只要寻着机会就来。

故而,在小楼当值的厨娘,除了要应付小楼几个稳固的成员外,还要额外关注几位少爷的行踪,只要他们的足迹一出现于和园,就知道小楼必定要多上几位食客了。

“好的,麻烦你了。花嫂。”槿玺笑着颔首。

自从刘婶与绕婵出了府邸,驻守“果之语”点心铺后,府邸大厨房的大小厨子们都虎视眈眈地盯紧了迎玺小楼的厨房,希冀自己能有幸成为小楼的下一任厨子。

特别是在得知大格格被皇上指婚,不日就要嫁去宫里,成为万人之上的四皇子福晋后。就越发起了想调来小楼的心思。

得被大格格看中,不仅代表着可能会有的财富,瞧如今的刘婶和绕婵,哪个不是大格格的得力助手?每月领到手的例钱是以前的数倍不说。年终还有一笔大奖金可领呢。

更何况,大格格一旦嫁与四皇子。“果之语”的生意想必越发蒸蒸日上,难保不会心生增设点心铺的想法。届时。只要在大格格眼皮底下做过活、且没有出过任何差错的厨子厨娘,受到重用是迟早的事。

再退一步说,即便日后真无法像刘婶那般发达,可大格格给的赏钱也最多。无论如何,能入迎玺小楼的厨房工作是他们这群人仰长着脖子日夜企盼的好差事。。

不想,到最后,大格格竟然从府外招来了一个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厨娘。大大跌碎了大厨房一­干­厨子的眼珠。

槿玺对这些传言毫不在意,相反,听到了还会嘴角噙着笑意,与绛蕊玩笑似地评上几句,哪句是真的,哪句又是假的。

花嫂其实是她无意间捡来的。

两年前的冬日,槿玺在前往南堂与胤禛会面的路上,救了晕倒在冰天雪地里的花嫂,才得知她是个寡­妇­,五年前死了丈夫,独自一人扯着儿子长大。日子不可谓不清苦。这年冬天,她唯一的孩子花勤患了伤寒,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三日夜后,在去医馆买药的路上,实在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若非槿玺路过并救了她,想必在除夕来临之前又要多条人命了。哦,不,或许是两条。她的儿子花勤那会儿还未退烧呢。之后用了槿玺私下珍藏的西洋消炎药方才缓了症状。

也在那之后,花嫂执意要留在她身边报恩,说这辈子就算是做做马也要偿还槿玺的救命大恩。

槿玺想了想,小楼的人员一个个地被她外派了出去,那会儿身边除了末儿和绛蕊两个丫鬟,也就只有邢嬷嬷了。连厨子都省了,一日三餐外加点心饮品,都是柳棠院厨房送来的。一则她不想再从虎视眈眈的大厨房挑人,二则她在府邸的时间不多,偶尔还会心血来潮自己下几回厨。

既然花嫂说得如此诚恳,出于帮助的心意,槿玺也爽快地应下了。留她入了小楼厨房打理三餐。

至于年方十三的花勤,病愈之后,经胤禛介绍,去了祥记帮忙,如今又被调配到了玺藤茶楼给大师傅打下手。

为此,花嫂对槿玺越发尊重和崇敬。本来是不收任何报酬单纯想报恩的,衍变到最后,又受了槿玺与胤禛的大恩惠。

不过,正如槿玺所言,若真留在小楼以报恩为名,不收取任何报酬,她一个人还能混下去,反正入了乌喇那府邸的仆役,三餐和四季衣物都无需再发愁。

可关键是家里不止她一人,还有一个过不了几年就要谈及婚嫁的少年。虽然没了丈夫,却也不能让花家的子嗣娶不到媳­妇­。

故而,花嫂满心感激与感动之后,也就依槿玺所言,大大方方地接受了槿玺的恩惠。收下了每个月二两银子的例钱。

这是她此前想都不敢想的事。莫说每个月二两,就算是早出晚归、辛辛苦苦熬上一年,能攒下二两银子也很不错了。

而花勤在茶楼的收入还要高,每个月三两五十钱,还包食宿。

母女俩也总算是苦尽甘来,过上了安稳的好日子。

槿玺本来并不对花嫂的厨艺抱多少期望,无非是看到了她所深陷的困境,想伸手她一把罢了。

不料,花嫂的手艺还真不错。除了会京城基本的家常菜外,竟然还会地道的江南菜。一问才知,花嫂的娘家在浙江海边,海鲜是她自小就会的菜肴。

这真是意外得来的收获。至此以后,只要槿玺寻着新鲜海鲜,都会丢给花嫂烹调。同时邀上家人一同享用。日子倒也多了几分趣味。两年下来,花嫂的厨艺越发­精­湛了,连带着槿玺都嚷着要将她日后打包带去夫家。只可惜夫家在紫禁城内,也不知宫里最高那位允不允许她自带厨娘?

………………

敏容说的贵客,原来就是她待字闺中时的密友,“三姊妹”中的老幺宋福雅。当年,敏容自请皇上指婚,宋福雅则因病错失了八旗选秀,病愈后经宋家的熟客请托说媒,嫁给了当年的新进贡生萧逸山。

萧逸山与萧敬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萧敬山是萧家嫡房长子,萧逸山的生母早先只是萧家的内院丫鬟,被萧逸山的父亲酒后乱­性­吃了之后,抬了姨娘的份位。萧逸山自小就备受府里的闲言碎语,在他十岁那年,生母久病未愈过世后,就一心钻到了学业上,不想接受萧家的任何产业,而是希望以自己能力,走出一条不一样的人生。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年寒窗苦读之后,果真如愿以偿踏入了仕途。

孰料,初入工部那会儿,脾­性­耿直、缺乏长辈引导的萧逸山,不像其他新官,刚入六部就懂得积极地自掏腰包大宴同僚下属,也不知道要在逢年过节时拜访长官,走访同僚,渐渐受到了同僚的排挤。

故而,在工部待了两年后,在康熙二十一年年初,以”三藩刚平、沿海尚乱”的说辞,自请调至福州某个偏远的县衙做了个九品小知县。

这一走就是九年。

九年里,萧逸山凭着自身的才华与本事,官升五级,直至康熙二十九年末,已经升至了正四品的福州知府一职。且在康熙三十年年初时,因提交了一份构思极其缜密的堤坝修筑案的奏折,得到了康熙的赏识,特下旨宣其入宫晋见,并升其为工部侍郎,官拜从二品,四月初一上任。

这一升迁,犹如三级跳,萧逸山虽然开心,却也忐忑不安。不知皇上缘何突然器重起他来。就算托福于那份奏折,升个一级两级还能接受,可直接跳至正二品的工部侍郎,委实有些吓到他了。

[正文 087 叙旧望新]

“萧弟着实多虑了,皇上英明神武,岂会搞错,皇上如此器重对萧弟,想必是有大用之意。据我所知,皇上这些年来一直命工部治理黄河,以减轻当地水患。可一直无法整治透彻。这回,想必是萧弟递交的折子说到了皇上心里,才有此调令吧。”费扬古踱着方步,揣摩着皇上大力升迁萧逸山的心思,末了,爽朗一笑,重重拍了拍萧逸山的肩膀,说道:“不管怎样,咱们又相聚了。你不知道,你们一家子举家南迁后,我与福晋之间也出了那么点小问题,若是你家福晋在,许是不会浪费那三年光­阴­了。”

“老哥有所不知,当年我若不走,继续留在工部,只会越来越心灰意冷。出去了,眼界宽了,心也平了。这不,此次上京面圣,除了有些想不通皇上的旨意外,倒也没有当年那般畏惧了。只是不晓得,工部是不是还是当年那个工部……”

“诶,工部早就变天了,你走后没多久,杜大人就接任了工部尚书之职,大刀阔斧的革新了一把,也算是整治清理了当时乌烟瘴气、臭气熏天的工部。只是没过两年,杜大人因母病重堪忧,故而自求卸去尚书一职。而后接任的席尚书,年初时又因明珠大人的事件,被皇上免了职下放了。在你来之前,来自礼部的克察大人也刚上任。据同僚所述,克察大人倒是个不错的,相信你不会受他压制而无法施展心中的抱负。”费扬古捋着须髭为萧逸山细细解释了一遍工部九年间的人事变迁。

“那就好。只是没想到,明珠大人竟然……真是世事难料!”虽然初入京城,可萧逸山也已得知纳兰.明珠因结党营私,私下教唆太子而被康熙罢职之事,免不了唏嘘一番。

“不谈那些了。去看看福晋们带着孩子在做什么吧。九年不见,必是有聊不完的话题了。不像咱们,除了政事就找不到话题了。哈哈!”

“是呀,还真不能小瞧了女人,莫说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离不了,光是少了那张嘴,就会觉得冷清不少。。”经费扬古一开解去,萧逸山也放下了心里搁着的事,笑着打趣起自个儿的结发妻子。“对了,老哥。昨儿刚入京城,就听说了皇上给四阿哥指婚一事,似乎对象正是……”

不待萧逸山说完,费扬古就大手一挥,骄傲中又透着些许无奈地应道:“没错,就是槿玺,当年周岁抓阄时你还见过的,一晃整整九个年头过去了。已经是个十一岁的大姑娘咯。”

“哎呀。真是她呀!哈哈哈,那真是要给老哥贺喜了!什么时候出嫁?到时我一定让福雅备份添妆大礼。”萧逸山一听传闻竟然是真的,除了讶异就是满心的欢喜。”老哥,你总算是熬出头了。皇上如此器重你,两个嫡子又如此能­干­,小小年纪就入六部做事。女儿又嫁的这么好,前途一片光明啊!比起你来,老弟我真是汗颜三把啊!”

“这是什么话!你不也已官拜二品了吗?咱们都是相当的,这么多年的付出没有白费。至于子嗣。你不也有儿有女,儿女双全吗?虽然年纪还小。但过不了几年都会长大成|人、功成名就的。”费扬古摇头制止了萧逸山的自怨自艾。萧逸山与宋福雅成婚多年,均未有孕。若非两人迁至福州,没有长辈叮咛,想必也老早妾室满堂了。哪会等到康熙二十四年,方才诞下一女,后又隔了三年,又得一子。也算是圆满了。

“老哥说得是,是为弟愚昧了。”萧逸山双手抱拳,朝费扬古一躬,继而两人对视一眼后,齐齐大笑。

………………

费扬古与萧逸山两人窝在前院书房叨叨咕咕不停时,敏容与宋福雅也带着各自的子女在柳棠院相聚了。

“玺儿,翎儿,来,这就是额娘经常与你们提及的雅姨。这两个是雅姨的孩子,与你们一样,也是姐姐和弟弟。”敏容两手着槿玺和齐翎,介绍起刚入座的福雅和她一对宝贝儿女。

“哇!玺儿长得好漂亮,翎儿好可爱,敏容,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养孩子的呀?你瞧瞧我,费劲力气,就教出两个调皮鬼,一天到晚净给我惹事。”宋福雅一见到敏容的两个孩子,激动地一把保住槿玺和齐翎,嘴里还快言快语地数落起自己两个孩子。

“怎么会,我瞧着宝珍和宝亮也都很乖巧懂事。孩子们还小,自然是活泼好动。像玺儿,五岁那年就开始逮着机会往府外溜去玩,管都管不住。”敏容也笑着过福雅的两个孩子赞起来。

“玩玩也就罢了,你不知道,丫头不仅­性­子活跃,竟然还喜欢舞刀弄剑,成日里就拿刀剑砍砍杀杀,哪有女娃儿的样子。这回进京也好,趁着才刚七岁,一定要找个严厉些的嬷嬷管束管束她。”福雅一想到自己女儿的嗜好,就忍不住一阵头疼。

槿玺听闻,忍不住朝乖巧端立于福雅身侧的萧宝珍看去,正巧,萧宝珍也朝她看来,两人对视一笑,算是认识了。

槿玺不曾让敏容知道她会拳脚,一来怕极了敏容的唠叨功,就像福雅每日里对宝珍耳提命面一样。二来,出其不意方能制胜,。她可不希望自己会拳脚的事被诸多人知晓,若真有个万一,她被劫了去,对方有万全防范,她还不能逃出生天。

“好了,玺儿,你带着弟弟妹妹去附近耍玩吧,额娘与你雅姨多年未见,有许多话要聊呢。”敏容见几个孩子都已熟悉,留在这里陪着她们大眼瞪小眼,也无趣得很,索­性­让他们自个儿去玩。

“好,那女儿带弟弟妹妹去小楼玩吧。额娘与雅姨好好聊聊。”槿玺点点头,微笑着起齐翎和宝亮,又朝宝珍说道:“走吧,珍妹妹,上我住的地方去瞧瞧吧。”

待槿玺等人走出柳棠院,福雅不由得羡慕道:“啧啧,如果珍丫头有槿玺一半乖巧懂事就好了。”

“你可别这么说,孩子们大起来自然会懂事。你若总这么在孩子们跟前念叨他们的不是,孩子们心里也不舒坦。”

敏容叹了口气轻声劝道。

“我又何处不知这些……只是,唉,你不知道,在福州,什么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事都要我亲自打理,府里招的人,不是手脚不­干­净,就是好吃懒做,短短几年,不知换了多少批……也不知是不是那边的人,没京城里的下人有主仆意识……如今可算是盼回来了。呵呵……”福雅叨叨絮絮地朝敏容抱怨起过去几年的艰辛。末了,过敏容的手,问起晴珞的近况来:“晴……宜妃最近怎么样?我走时,她刚由嫔升妃,连道贺都来不及……”

“你也知道的,虽然晴珞一直对你我二人真心有加,可毕竟是入了宫,这些年来,我统共也就见过她不上五次,其中有两次还是在宫宴上,远远瞧见罢了。”敏容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晴珞的近况。

“你可放心了,女儿嫁得这般好……日后入宫的机会也多了。倒时等宝丫头参加八旗选秀,少不得还需要你们一家帮忙呢。”福雅下意识地笑说道。

敏容一听,心里有些感慨。九年不见,不知是福雅变了呢,还是自己变了,总之,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一层隔膜,又少了一些默契,远远没有分别之前的心心相惜了。

原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空间的阻隔,不仅会带走青春,也会变迁心境……

……………………

晚膳后,费扬古携同妻女送走了萧逸山一家后,再度窝回了书房。

敏容则牵着槿玺回了柳棠院,好不容易哄熟齐翎后,着槿玺坐在书房聊起来。

“喏,先看看我与阿玛定的这妆奁单可还满意,若是不够咱们再添。”敏容从书案抽屉里取出已经誊写全的嫁妆清单,递给槿玺。

“这些,你们定了就好,我无所谓。”槿玺虽然接了单子,却不打算细看。她是真的无所谓。皇家下聘的仪币本就不少,自己又带着两家铺子和一座农庄过去,就算家里不再出什么贵重物品,也足够了。

敏容一听,忍不住伸出食指点点她的额头:“那怎么成!女儿出嫁可是大事,何况你嫁的又是皇室,咱们就算再难再艰苦也是要给你撑足颜面的。”

槿玺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只得细细看起手上这份足有十几页的妆奁单来。

看完头两页,槿玺就忍不住了,扶扶额角,叹道:“额娘,这些……”她指指清单,“也太多了吧?咱家真有这么多产业吗?”

她着实怀疑。

倒不是她瞧不起费扬古,实在是自家阿玛委实太耿直,绝对不是做生意的料。若是拿历年来积蓄下来的银俸置下的,又觉得不可能会有这么多。

哇咧!竟然还有前门大街中心位置的铺面!越看越不可思议。

[正文 088 母女谈心]

“你的这副表情若是被你阿玛瞧见了,又要赏你爆栗子了,怎么?就许你做生意,不许你阿玛投资置产吗?”敏容好笑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槿玺忍不住皱皱鼻。即便不算前世年龄,她也都已十一岁了,可敏容与两个兄长还总是当她才五六岁似的,见了她都要捏脸颊、刮鼻尖、点脑门……唉,这些小动作能不能别再对她一介灵魂已经奔四老女人做了呀!都汗颜似死了。

“这么说,这些真是阿玛置下的?”槿玺依然有些不可置信。翻完整份清单,她长嘘了口气:“额娘,这些会不会真太多了?要知道,内务府对嫁妆可是有限制要求的。”

“知道知道,你阿玛说了,除太子之外的皇子成婚,女方嫁妆不得超过一百二十抬。只有太子妃可以享受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定额,。”还道是女儿担心被内务府核查的事,细细解释了一番后,又朝槿玺肯定地说道:“所以你放心,这些呀,额娘都已经算过了,绝对不会超出限额。你仔细看看,若是觉得还有什么落下的,额娘自会调整。”大不了将一些衣物首饰等软件物什让随行的丫鬟婆子带去好了。

槿玺听了忍不住无语地望望天花板,末了,摇摇头,“女儿觉得已经很周到了,若真依我的话,就删掉一些吧。额娘,咱家又不是真的有钱没处使。不是还有两个哥哥正待成亲吗?少不了又要几万两聘礼……”

“这些呀,你阿玛心里都有数。他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你呀,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做新嫁娘吧!别忘了有空多泡泡鲜花浴,把身子泡得香香的。到时候呀,四阿哥瞧了也欢喜!”敏容笑着打趣起自己女儿来。

果然,槿玺被她这么一说,两颊也迅速飞起两朵红晕。

不都说古人很含蓄么,怎么连她这个素来一本正经的额娘也会侃荤段子了?!

“额娘!”跺跺脚,她撒娇似地抱着敏容的胳膊说道:“女儿其实不想这么早就嫁人的!”

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在这个时代赶潮流嫁人!

不过,自知道胤禛与她一样,灵魂来自现代后,抗拒心理总算是消了一大半。。如今又获知他原来竟是应氏船务那个曾连续几年在八卦周刊上排名前三的黄金单身汉。余下的一点抗拒心理也顿时消失无踪了。

至少对方不是”活到七老八十岁死之后再重生”的老男人。总之,如今想来,倘若他真能做到如白晋所说的那般:为了她一棵树,愿意舍弃整座森林的话,嫁给他也真是一桩再划算不过的生意!

她远在另一个时的方宜梅老娘,也总算可以放下悬着的心了吧。虽然时空阻隔,可女儿也的确是风风光光地出嫁了不是?不仅如此,还是一个未过及笈就被夫家预订下的香饽饽。

“嫁不嫁的哪由得你说!”敏容笑嗔了一句。“你呀,就收收心,这阵子别常往铺子跑了,被铺嫁衣什么的,虽然有丫鬟婆子帮着做,可也不能撒手不管。至少喜帕、被巾得你自己来绣。那样才能与四阿哥长长久久……”

槿玺闻言不雅地翻翻白眼,若真如此,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男人喜新厌旧、宠妾灭妻呢?难不成那些正妻出嫁前做的嫁衣女红还不及那些个姨娘妾室、青楼花娘吗?

不过,想归想。敏容的提议也是不敢辩驳的。毕竟在古代,这些活计是每个新嫁娘必须要做的嫁前准备。

“知道了额娘。。”槿玺嘟嘟小嘴。乖乖地应道,蓦地。想起丫鬟婆子的事,还没定下陪嫁人选呢,遂与敏容商量了起来:”对了,额娘,随嫁的人选,您定了吗?”

皇子福晋的陪嫁人选是四个丫鬟,四个婆子。皇子府邸另有四个丫鬟可供差遣。这一来,她届时要在十二个丫鬟、四个婆子共十六双眼皮底下过日子了,想想就憋闷。

“还没,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额娘也不来­干­涉,不过,听邢嬷嬷的意思,新进的人员里,倒是有几个挺不错的。明儿额娘陪你去看看,若是能定下,也好早点帮你拾掇起嫁妆事宜来。”

“绛蕊­性­子冷静,身手也不错,我肯定是要带走的。再挑三个安静不多话的吧,至于能不能­干­、聪不聪明倒是其次。”槿玺偏着头想了想,朝敏容问道:“至于婆子,额娘,你觉得邢嬷嬷怎么样?”

“邢嬷嬷嘛……老实说,初时几次接触,我总觉得她­性­子有些怪异,想来从宫里出来的人,孤傲些也是正常的。不过处久了,倒是觉得挺不错的。额娘也想过,她若是愿意,就让她陪你出嫁。毕竟她不是咱家的下人,一切需要商量着来。”

“邢嬷嬷之前已经与我说过,若是我愿意,她必定陪我出嫁,还说会一辈子留在我身边照顾我……额娘,我不担心别的,就怕她身后还有主子……之前在家里接受她的教习,就算她身后另有主子也无碍咱们生活,可若日后随我入宫……”槿玺忧心地说道,就怕她背后的主子会对胤禛不利。

虽然只是猜测,不过也全无可能。试想啊,凭邢嬷嬷的能力与本事,当年宫里缘何要放她出宫?即便出宫,想这天子脚下,权势、财富比自家阿玛大的京官要多少有多少,缘何主动来自家应聘教习嬷嬷一职?这些,都不能不让槿玺怀疑邢嬷嬷的真实身份。只不过这么些年来,邢嬷嬷表面上与一般教习嬷嬷并无不同,不仅百分百做到一个教习嬷嬷该尽的本分,还对槿玺和小楼都很尽心尽力,若说这样的她,对槿玺或是乌喇那府邸还存有什么不轨之心,槿玺又觉得自己是多心了。

敏容听女儿如是解释了一番,心下也觉得有些认同,“这样,我找你阿玛再细细问问。当年是他托人找来的邢嬷嬷,想必能打探到她的底细。”

“嗯,若是邢嬷嬷没有问题,那另外三个婆子就由她自己选吧,毕竟日后得由她来管理这些下人。若是……那就另当别论。”槿玺点点头,与敏容暂定了打算。抬眼见窗外的满月已快升上中天了,知是时间很晚了,于是起身向敏容道了晚安就在冬儿的护送下了回了小楼。

敏容心里有事,自然是希望立马解决。当下就遣人去前院书房找来了费扬古。

“若是女儿不说,我还没想到这个可能。如今听她这么一解释,我这心头也紧张的很,万一有个什么……老爷,你当年究竟是从何处找来的邢嬷嬷?她的身家背景真的单纯吗?”

“唉,你多心了,当年推荐邢嬷嬷的人,正是皇上。他说邢嬷嬷曾是太皇太后宫里最出­色­的女官,太皇太后飞升之后,宫里那些奴婢遣的遣、调的调,留下邢嬷嬷几个年岁大的,皇上不忍心看她们无着落,就向咱们几个家里有闺女候选的大臣提了提。至于为何推荐她来咱家做教习嬷嬷……我也不甚很清楚,许是皇上对咱们玺儿有几分赏识之心吧。这件事我之所以没与你说,也是怕你多心。还道是皇上对咱家有多看重呢,因此泄了邢嬷嬷的身份。毕竟,从太皇太后宫里出来的管事嬷嬷,可是极受王公大臣欢迎的。如今既是你主动问起,玺儿又已有着落,爷也不怕告诉你实情了。”

听费扬古如此一说,敏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既是皇上那边的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总不至于害自个儿的皇儿吧。当下朝费扬古狠狠一瞪:“说得我好似个什么人似的!就你口风紧,咱们都是大嘴巴!”

“得得得,这件事又是爷的不是。”费扬古无奈地笑道,“我这不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毕竟邢嬷嬷也找我说过,希望你们能将她当做一般的教习嬷嬷对待嘛。”

“哼!亏得我与玺儿没对她有多不敬,若是……那岂不要得罪皇上了!”敏容思及此,不免有些后怕。

“爷的福晋嫡女是个什么­性­子的人,爷心里会不知道吗?就是相信你们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才没与你们明说。”随即上前轻揽住敏容,讨好地说道:“好了,别气爷了。都是爷的不是,爷补偿你……咱们已经好久不曾那个了……今儿月­色­好,不如……”

敏容一听,瞬间羞赧地红了耳根,笑嗔了一句:“死样!”

费扬古轻轻一笑,拥紧敏容往内室走去。

窗外明月倾洒,室内春光无限……

………………

真的是春天到了呢。静静躺在床上,槿玺毫无睡意地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无声地叹道。

来到这个世界快整六个年头了,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说不定真是做梦呢!梦一醒,她也就从植物人恢复到正常人了……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玄幻想法失笑不已,殊不知,她此时的想法还真是一个大真相呢!此乃后话暂时不提。

[正文 089 又捡了个人?]

算算日子,明儿就是三月初一了,。既然答应要接太后她老人家出宫踏青,也该早做准备了。

“思苑”其实都已清理­干­净,收拾妥当了。生活所需各类物品也都已一一落实,就差踏青当日所需的烧烤物品了。

至于烧烤架、炭种等工具也都已各就各位了,缺的就是吃食了。还好,这些东西准备起来应该用不了两天。唔,那就定到三月中旬吧,届时让胤禛递话给太后。让她老人家选个好日子。

决议一定,槿玺就带着绛蕊出府去南堂了。

自从两人挑明了秘密后,南堂的阁楼越发成了两人碰头的秘密基地。

“莫大叔,我又来看您了。”刚进南堂院子,槿玺就脆生生地朝着正在院里清扫的莫林生招呼道。随手示意绛蕊将马车上的礼物送入莫林生的厢房。

“哟,许久不曾见格格来了。是不是正忙着准备嫁妆呀?呵呵……来就来吧,送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大叔一人住在这里,根本不愁吃穿。你也是,四阿哥也是,莫非真是夫妻同心?”莫林生一听是槿玺的声音,早就欣喜地回过头走了过来,边走边调侃道。

经过这些年的接触,两人早就成了莫逆之交,几乎无话不谈。

“大叔又在取笑我了。”槿玺羞涩地跺跺脚。

莫林生见状止不住又是一阵豪爽的大笑,“大叔我只是见格格太可爱了。忍不住就想逗逗格格。对了,你来得真不巧,四阿哥前脚刚走。”

“哦?他可留什么话?”槿玺倒也不急,若真有什么急事,胤禛也会遣人去小楼递话的。

“没有。只是在阁楼小坐了会儿,。不过。看上去脸­色­不怎么好呢。该不会是你们俩闹架儿了吧?”莫林生说到后头,朝槿玺眨眨眼。

槿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家伙脸­色­不好才正常,在她跟前时常没脸没皮的样子那才是真正的不正常吧。

听莫林生说胤禛在阁楼小坐了一会儿,想着应该有留便条,于是留下绛蕊在下面帮莫林生擦拭圣堂座椅,自己则慢悠悠地踱上了阁楼。

果然,在展柜中间层的欧洲志里,翻出一张小巧的便签,上面写了一串数字。笑了笑。依着欧洲志的书页,翻到数字所标的词汇,逐一找出来之后,翻译成一句话,就是:“十五进香福塔。”

意思是十五那日去福塔寺碰头吗?可若自己没来南堂怎么办?

槿玺不由得撇撇嘴,那个家伙,真不知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两人碰面的地方多了去了,随便哪家铺子都成。何故跑到福塔寺去?

下了阁楼,见绛蕊正坐在圣堂椅子上等她,莫林生则在厨房准备午膳。

“格格,莫大叔说让咱们用了午膳回去。您看?”绛蕊一见她下楼,忙上前请示。

槿玺点点头,“那就吃了再走吧。横竖咱们不回府。哪里吃都一样,在这儿还能陪陪莫大叔。,”

刚巧从厨房过来的莫林生听到槿玺这番话,很是高兴地点点头。“那就对了,你这些丫头都太拘谨了。”

“不是她们喜欢拘谨。是这个时代教她们不得不如此。”槿玺浅笑着说道。

莫林生赞赏地点点头,“格格越发有南大人的风范了。”

一提起过世多年的南怀仁。莫林生与槿玺都不免一阵唏嘘。

“大叔,若是有机会出海,你愿不愿去南大人的故乡瞧瞧?”

“出海?呵呵,大叔我哪里会盼到这等好事,能在这里安然无虞地养老就已经不错了。”

“假设嘛。大叔若是真有这个机会,想不想出海去瞧瞧?”槿玺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盯着莫林生笑盈盈地追问。虽然对莫林生是说假设,可事实上,她不是随口说说。胤禛定制的大船,迟早有一天会启航。届时少不得需要找几个稳妥信得过的人上船管理一­干­事务。

她与胤禛商量过了,现下在法国参与船只制造的技术匠师是铁定要留下的,至于管理人员,莫林生是最好的选择。莫说他见惯了老外,光是他那番先进的思想言论,就已是国内诸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了。不找他那是自己的损失。

“若真有这个机会,我自然是愿意出去的。听多了南大人和白大人的描述,早就对他们的故乡向往多时了。”莫林生真以为槿玺只是随口问问,于是也不瞒她的笑呵呵答道。

“嗯。大叔的决定与我想的一样。”槿玺笑着点点头,“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大叔可别忘了今日所说的理想哦。”

“那是当然。既是理想,总会存在心尖尖上的。只不过,能不能实现那是另外一回事了。”莫林生自然笑应。

三人其乐融融地享用了简单的美食,槿玺便带着绛蕊告辞离去。马车驶入西门大街时,正值正午时分,街上行人不多。很快,马车就驶到了西门大街与天桥交叉口的祥记茶楼。。

自从玺藤茶楼广富盛名之后,祥记就渐渐没落了。

事实上,这正合胤禛的心意。收集信息的茶楼一间就够。而祥记的人马他另有用处。

槿玺刚进门,正站在柜台内核帐的大掌柜骆安就发现了。忙从柜台内走了出来,“骆安见过格格。”

“免礼。骆安,你家主子今日可是来过了?”槿玺在骆安的引领下,往楼上雅间走去,见四下无人,轻轻问道。

“是,不过只来了一小会儿,布置好差事就回去了。”骆安恭敬地答道,末了,见槿玺没有言语地陷入沉思,还道是她有急事找自家主子呢,遂轻声提议:“格格,需要属下遣人递话给主子吗?”

槿玺回神,忙摇摇头:“这倒不必。你见他的表情……可有什么事儿?”

“应该无事。”骆安仔细想了想,摇摇头答道。

“无事就好。你下去忙吧。我在这儿歇会。”槿玺见楼下似有嘈杂声传来,便让骆安先下去招呼了。

“奇了,今儿怎么这么不巧,上哪儿哪儿脱落。”槿玺抿了口伙计刚送上的普洱茶,随口嘟囔了一句。

“格格,要不要奴婢遣人去其他几间铺子里探探,看看四阿哥在不在。”绛蕊见槿玺有些闷闷不快,遂提议道。

“算了,想来应该没什么事。否则,骆安不可能不知道。”槿玺摇摇头。撑着下巴欣赏起窗外的街景,窗外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忍不住叹道:“这么快又是春天了呢。”

“是呀,一入春就开始热起来了,一过夏就是格格的大喜日子了呢。”绛蕊眯笑着接话。

槿玺刚要嗔骂她几句,却听骆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格格,楼下有个姑娘晕倒了,属下几人不方便近身……能否让绛蕊姑娘下来看看?”

槿玺与绛蕊对视了一眼。随后朝门外说道:“这就下来。”

………………

晕倒的姑娘做汉女打扮,年约十四五岁。表面看瞧不出什么症状,不过晕了片刻后,呼吸总算是有了。槿玺忙让绛蕊将对方搬到楼上雅间,又让骆安遣人赶紧去仁和医馆请大夫。若是有个好歹,祥记茶楼也不好向外交代。

“怎么回事?”紧随大夫身后而来的。竟然是胤禛。见到槿玺主仆二人正在雅间忙前忙后,不悦地蹙蹙眉,沉声问道。

“咦?原来你在医馆?”槿玺看到他,讶然地挑挑秀眉。见大夫已经在查探姑娘晕倒的病因了,遂着他来到一边。“上午我去南堂,听莫大叔说你前脚刚走……没事吧?”

抬眼扫过胤禛的脸。见他的神­色­确实比往日严肃了些。

“待会儿细聊。先说这个,怎么老见你在捡人?”前一个是青绦,后一个是花嫂,如今又来个不知名的汉女。谁知道此人有没有危险。胤禛思及此,脸­色­越发黑,狠狠瞪了瞪槿玺,“忘了爷的交代了吗?安全第一!”

又来了!槿玺无语地扶扶额。每逢他用”爷”自称,就说明他着恼了。可这回他恼什么呢。是在他的茶楼里,且是他的属下央求自己的。

“主子,您冤枉格格了,是属下央求的。毕竟,咱几个都是爷们,不方便……”骆安武功不弱,自是听到了胤禛含怒的呵斥,忙不迭上前请罪。

“不方便?爷开茶楼又不是救人用的。无缘无故晕倒在茶楼里的人,你大可遣人丢出去!你跟了爷这么久,连这点安危意识都没有吗?”一听是骆安的央求,胤禛就越发恼了。如今宫里出了刺客,虽然已经落网,谁知道还有没有同党游荡在皇宫内外?这两人倒好,自作主张地救人治病,若真是刺客同党,后果不堪设想。

“你想太多了!”槿玺见骆安一解释,他的怒意更甚,遂摇摇手,示意骆安先退下去,着胤禛走至隔壁雅间,推他在椅子上坐好,“说吧,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这么容易动怒的人。”

胤禛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随即仰背靠在椅子上,沉声说道:“宫里昨晚上出了刺客,连我的书房也有被人翻找过的痕迹。”

“刺客?”槿玺诧异地反问,随即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语带焦虑地问道:“你人没事吧?”

“没事。”胤禛摇摇头,“刺客虽然落网,却也已咬舌自尽。谁派来的、是否还有同党余孽,均无所知。”

“怪不得你会如此担心我们。放心,我与绛蕊好歹还有些自保功夫。只要不是火枪,一般的武器还能抵御。倒是你,既然刺客出现在你的书房,想必是知道你的身份的,如今祈鹰又不在你身边,可如何是好!”

“我无事,祈一的身手也不弱。”听槿玺如此关心自己,胤禛总算缓和了神­色­。

“本来还打算这个月中旬请太后出宫去思苑踏青呢,如今看来,想必是不可能了。宫里一定闹得人心惶惶了吧?”

“那倒无碍。暗中多备些侍卫就好。何况,太后是微服出宫,思苑又在德胜门内,不会引起那么大的­骚­动。”

“你的意思是,踏青的计划依然执行?”槿玺有些不可置信,宫里刚发生这么大的事,皇上怎可能还会同意嘛。

“太后已经提了不下数次了,她老人家最大,不同意又如何?”胤禛苦笑地摇了摇头。

………………

经过大夫的诊治,晕倒在茶楼里的姑娘也悠悠醒来了。

听了她的原委,才知道她原来是被饿晕的。

“小女子姓向,闺名珑玉,入京寻亲,无奈半路上盘缠被人偷走,一路挨饿过来,直至来到京城,想问掌柜讨碗水喝,不曾想……珑玉多谢诸位救命之恩。”

槿玺想了想,也是,三四天没有食物裹腹,自然会因低血糖而晕眩了。正欲出言宽慰她几句,却见她挣扎着欲要起身行礼致谢。

“向姑娘多礼了。咱们开店做生意的,自然不希望店里出个什么好歹,如今姑娘既已清醒,要不,到楼下去吃点东西?咱们祥记的点心在京城也是一绝。”骆安毕竟是祥记的大掌柜,见胤禛丝毫不想理会这等琐事,自然得圆滑处理了。免得主子又不高兴。

“可是……”向珑玉听骆安如是说,知是他不想收留自己。于是将目光投到了胤禛身上。自小见识过不少南来北往商客的向珑玉,这个眼光还是有的,一眼就看出了胤禛才是这些人中最有发言权的主子。

槿玺见状暗笑一声,看样子,胤禛没说错,这回,果真捡了个大麻烦。心下虽然了悟,脸上却依然不显地瞟了胤禛一眼,想看看他会如何处理。

“骆安,给她十两银子,让她在入夜前离开。”胤禛听完,淡淡地吩咐了骆安一句,就扯过槿玺出了雅间。

“人家那是看上你了。”槿玺忍着笑凑到他耳边低语道。

“什么时候你也如此八卦了?”胤禛挑眉睥了她一眼。“这么闲就给爷多做几身四季服饰、冬夏鞋袜。免得大婚后爷找不到衣服穿。”

“……”槿玺闻言,不由地撇撇嘴。这都还没成亲呢,他就一副大老爷们的模样,一旦嫁过去可还了得!

“怎么?不服气哪?”胤禛见状,心下好笑。

“没,哪敢呀!”槿玺飞快地丢出一句,露了个极其谄媚的笑容奉承道。

胤禛顿时失笑不已。

[正文 090 福塔寺之约]

与胤禛小谈了片刻,见天­色­不早了,胤禛也要赶回宫,遂下楼各回各处,。。

至于那个向珑玉,也不知骆安是怎么打发她的,总之在他们下楼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直至马车缓缓驶入乌喇那府邸,槿玺才记起一件事没问胤禛,那就是三月十五约在福塔寺见面的原因。不过既已回来了,也就算了,三月十五那日,权当陪敏容上寺庙进香吧。

………………

“我就想不通呢,素来不喜欢陪额娘来寺庙的你,今儿怎么这么积极地主动要求来进香了,原来是约了未来姑爷哪!”敏容好笑地点点槿玺的脑门,嗔笑道:“也不知四阿哥是怎么想的,竟然约了在菩萨脚下见面,不知道的,还道是你们齐齐来许愿呢。”

“额娘!”槿玺娇羞地扭了扭身子,“您别老糗我!”

“得得得,女儿外向,这句话是真真没错!呵呵……行了,待会儿进了寺庙,你就自顾去吧,绛蕊,好生陪着你家主子,别出了差错。寺里虽然清静,但也不能万保安全。”敏容掀开马车帘子,见福塔寺已经在眼前了,当下正­色­道。

“是,福晋。奴婢必定寸步不离格格左右。”绛蕊立即肃然接话。

听得槿玺一阵无语,敏容则掩­唇­轻笑,“绛蕊啊,你家主子若是与四阿哥接了头,那你就无需寸步不离左右了。我相信四阿哥这点保护能力还是有的……”

这下,换绛蕊不解了。福晋这是啥意思呢?究竟是让她跟还是不让她跟啊?

说话间,马车已经稳稳地停在福塔寺所在的山脚,。下了车,入了大门,这里曾是槿玺第一次遇上胤禛几兄弟的广场。拾阶而上。一直跨了七七四十九阶,才是一座九层玲珑塔似的庙宇。

远远的,槿玺就已经看到胤禛的手下——祈四、祈五正肃穆地候在寺庙门口。看到她,身形微微一动,算是行了礼。

“格格,主子已在大师禅房,命我等二人在这里等格格。”祙­乳­如艏溉俗呓,祈四躬了躬身,说道。

槿玺点点头,“那就走吧。”回头向敏容说道:“额娘。我去了。若是过了巳时我还未出来,您与夏儿就先回府。”

“好。”敏容点点头,目送她随两名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凡的侍卫往主持禅房走去,好半晌才收回神,暗想:这四阿哥倒是个信佛的,居然还认得主持大师。

胤禛倒不是信佛,而是想借机寻求时空穿越之机缘。。

当年,他第一次随小九和宜妃上福塔寺祈福。就被主持大师一语道破:”施主本无心,心系缘外,身系缘内。身心合一,机缘窥见。”

那会儿他就僵住了,魂魄来自后世,不正是心系缘外吗?莫非。这大师还真能辨识心魂?

“施主切莫多思。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老衲也不过就窥出了一二。只知施主必有一番建树,但求身心皆正。”

好个天机不可泄露!胤禛听闻此言,顿时有种出手扁人的冲动。既然如此。你说那么几句玄而又玄的话语做什么,岂不是吊人胃口嘛!

不过。也自那之后,他会独身前来福塔寺。除了平静一番烦躁的心外。也会找主持聊上几句,品几杯香茗。一来二去的,两人倒也成了莫逆之交。

“施主今日可还邀了他人同来?”福塔寺主持静一微笑着看着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胤禛问道,

”是。”胤禛点点头,正欲细细解释,却听外头廊道响起了祈四的声音:“主子,格格来了。”

“进来吧。”胤禛说着起身,往门口处走去,待槿玺进门,向祈四嘱咐了一声:“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

槿玺见状,虽不知他今日缘何如此紧张,却也合作朝绛蕊吩咐道:“你索­性­去庙里陪额娘吧。我一会儿出去找你。”

绛蕊听了,点点头,又看了眼四阿哥,意即”我家格格就交给你了”,随后就往外间的庙堂走去。

“呵……你这丫头倒是个胆大的。竟然敢向爷下眼刀子。祈鹰都不见得敢。”胤禛愣了一下,不怒反笑。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调教出来的。”槿玺打马随棍上,眯眼笑道。

“呵呵,这位想必就是四阿哥口里常说的槿玺格格了吧?”笑看着这一幕的静一,起身走槿玺身边,望着槿玺定定地看了数秒,忽而笑道:“果真是天赐良缘!”

胤禛与槿玺听静一这么一说,不由得对视一眼。

胤禛眼底含着浓浓的笑意,槿玺则忍不住羞红了脸颊。

“不仅天赐良缘,还是贵不可言哪!”静一笑望着胤禛,再度补充了一句。

“大师何出此言?”

何谓贵不可言?莫非真是要坐上那位吗?胤禛闻之,不由得拧紧浓眉。。既已决定出海远渡,再加诸这些看似耀眼实则晦暗的身外之物,反倒成了累赘。

静一抬起食指,在眼前摇了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该得的,逃不掉挣不脱,不该得的,费尽心机转头空,铅华洗尽,方知一切皆有定数……”

槿玺听到这里,不由接到:“万事万物皆有定期,皆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

“没错,呵呵,还是格格看得通透。老衲直到十年前方才参透此间奥秘。”

“小女子只是随口说说,让大师见笑了。”槿玺听静一赞言,忙福身自谦。开玩笑,她哪里是参透本悟啊。不过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当时觉得读起来顺口才记住了。没想到来到清朝还能一用。

静一见状,只是笑笑,他有一句没说,那就是此缘不仅天定,还得纠葛三世。

………………

“你今日约我来此。就是来见静一大师的吗?”一出禅房的门,槿玺就忍不住问道。

胤禛笑睨了她一眼,“怎么?与大师聊点禅经不好吗?我倒觉得受益匪浅。”

“你留个便条,约在这里见面,害得我紧张了一阵,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这么神秘兮兮的……结果倒好,竟然只是约了主持大师聊禅经,真真是糊弄人。”一想到这几日,她几乎过得茶饭不思。顿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胤禛闻言轻笑连连,还不怕死地凑到槿玺耳边,低语道:“原来你很担心爷嘛!不枉爷在大师跟前大赞你雍容有度!”他之前不是怕碰不到她嘛,这才留了个便条,后在祥记遇上了,早就忘了这茬事了。原本就是约她见见静一大师,顺便让静一看看她的面相的,即使她没注意到便条没来也就罢了。岂知她会如此担心。是否说明她心里也是。满满都是爷了?这样一想。胤禛心下越发欢喜。

随即,在槿玺伸出脚丫踹他之前,迅速地退开一步:“啧啧,大师刚还夸你举止得体呢,一个转身就露馅了。”

“爱新觉罗.胤禛,你丫故意的是不是?”一时骂得急,连现代的口语都溜出来了。这下更是逗得胤禛爽朗大笑。

而跟在两人身后不远的祈四祈五见状。忍不住面面相觑,甚是不解:未来主母直言主子的名讳,主子不仅不生气,竟还如此高兴??真是怪事!

出了福塔寺。胤禛命祈五护送槿玺母女俩回乌喇那府邸,自己则带着祈四往与内城反方向的偏郊直奔而去。

约莫行了一刻钟。穿过广茂的林子后,一座陈旧却不颓败的大型四合院呈现于眼前。

“祈九参见主子。”一名长相清俊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来到胤禛跟前。单膝下跪行礼。

“起来吧。目前有多少人手可以调度?”胤禛边翻阅着祈九送上的账本,边问道。

黑衣人细细一算,朗声答道:“龙、虎二组各二十人皆已历练归来。鹰、豹二组各有十人随时待命。”

“好。明日让这六十人随祈四出城,前往威海码头接应。这一次到的不是普通物品。而是枪械。你们务必小心。绝不能走漏风声。接到货后,转往陇西,让祈鹰验货入库。”

“是。”祈四和祈九肃然答道。

“至于这里,依然只留十人护卫,余下人马,随爷入城。”

“是。属下这就去吩咐他们。”负责这间联络所的祈九,点头应下后就即刻出去安排人了。

“祈四,祈六可有消息传来?”胤禛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翻着账本页目,好似随意地问道。

然而祈四却知道,一旦主子问起祈六,必定有急事发生了。

“目前江南一片安好,主子可是要祈六回来?”

“不,让他继续留在那里查探。在不确定太子派人在江南查寻什么的情况下,别松懈。”胤禛说到这里,顿了顿,沉吟了片刻,方才叹道:“还是缺人。”而且缺不止一个两个,而是一群两群。

自查到前些日子出没宫里的刺客是太子手下假扮的之后,胤禛就知道,太子肯定在暗中谋划什么。

其实不用猜他也知道,太子惦记的,无非是储位。如今明珠党落台,太子羽翼尽失,若不早点落实储位,日后被大阿哥、三阿哥等人合力推翻那是迟早的事。

虽然胤禛无心于储位之争,可既然应了皇阿玛,或者说是拿自己与槿玺的自由婚事做条件交换来的,所以,他还不能袖手旁观观虎斗。

为今之计,就是盯紧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几人的动向,不让他们有机可乘。

可这需要的大量的人手。

之前由祈鹰训出来的祈一至祈九以及九祈名下各带着的十名绝顶暗卫,被他分头布置在宫里宫外和槿玺身边,已经各就各位不能随意调遣了。

能派的就只有龙、虎、鹰、豹、蟒、凤、狐这七组共一百四十人了,这七组人马各自的擅长不同。

龙组最­精­悍,懂五行八卦。虎组擅攻,鹰组擅察,豹组擅守,蟒组擅窃、凤组皆是女子,综合素质不下其余六组人马,是他专为槿玺安排的。届时成了亲,住在宫里,势必要加强对她的保护。他不希望将她娶进门,是让她来遭受磨难的。

只是如今,托洛克船长从法国买来的现下流行欧洲的枪械武器即将到港,需要信得过又武功卓绝的人前去接货。京城这几日不知何故又涌入了不少武林中人,他不得不来此调遣人马。

“主子,大哥前几日传来口信,说是第三批护卫已经训练完毕,随时可以调遣,属下担心这么多人同时入城,会引起守城兵士的警觉,故而让他们分队前来此处会合。算算日子,再几日也能陆陆续续抵达了。”祈九安排完随胤禛入城的人手后,回到房内,听到胤禛叹息,忙解释道。

“那就好。到了再传话给我,我会亲自来选人。”胤禛闻言,眼底闪过笑意,赞同地朝祈九点点头,“这几日没有要事不要外出。城里来了不少武林人士,不知是冲着什么来的。必要时,你遣几人前去探探情况,但尽量别与他们交手。”

“属下遵命。”祈九恭敬应道。

出了密室,胤禛随同祈九来到院子里。这座四合院不小,光是正中的空地就有一亩见方。如今已齐刷刷地站了一大队人马静候他的调遣。

“祈九,你熟悉他们,将他们均匀分成四队。一队随我同行。届时换上侍卫服,驻守我在宫里的住处。一队未时末进城,入城后前往玺藤茶楼,一队酉时末进城,入城后前往北大院,最后一队子时进城,进城后分布到我与你们未来主母名下的各处产业,每处一至二人。除了最后一队是隐秘进行、暗中护卫,其余几队都有人会接应安排。无需担心日后任务。”

祈九一一记下,随后来到众人跟前,开始报号分队:“风、雨、雷、电四组穿Сhā排成四列……”

胤禛看着祈九利落地布置起风雨雷电这四组人手,虽然不如祈字辈和龙组他们几队,但较之于宫廷里那些一二三等的侍卫,又不知高了几个级别。让他们做普通侍卫,还真是有些大材小用。

………………

安顿好护卫一事后,胤禛就带着其中一组夹杂着风雨雷电四组成员组成的十人小分队往城内疾驰而去。留下祈四在四合院,等着信号一到,就带着龙虎鹰豹四组成员前往威海港口接货。

[正文 091 成功的烧烤试验]

为了试试那套从法国运来的烧烤器具是否好用,槿玺特意在府里先行组织了一次烧烤活动,。。

三月十二,阳光明媚。乌喇那府邸的后花园。费扬古的三房妻妾及六个嫡庶子女,难得齐聚内院后花园的八角亭里。

“额娘、两位姨娘,你们先晒晒太阳、赏赏花、喝喝茶,且让女儿我给你们整顿不曾尝过的美味出来。”

槿玺吩咐了两个小厮将烧烤器具,事先腌渍好的各种烧烤料理一一搬到距八角亭不远的草坪上。然后笑着对三位长辈说道。

“成。那今儿就尝尝咱们女儿的手艺了。”敏容笑着颔首,回头对水莹莹和夏幼珍两个姨娘说道:“近几日常听玺儿提起说那些洋人们经常在郊外踏青时,吃这种叫什么烧烤的食物,说是别有一番风味。”

“那咱们今儿算是托格格的福了。”水莹莹笑着赞道:“格格懂的事儿可真多。”

“可不是嘛,去年那会儿妾身腿寒,估摸着是郎儿这个大嘴巴在格格跟前没规没矩地提了,格格转眼就给妾身送来了一包泡足药,这不,才泡了没几日,就缓解了,比医馆那些大夫配的药都灵验。”夏幼珍也接过话头赞起槿玺。

这件事敏容是知道的。故而点点头,应道:“是呀,也不知她从哪里学来的那么多花样。瞧她没事整出的那几间铺子,若没去实地看过,咱们哪里会想到,那些玩玩的小玩意儿竟然也能卖出个好价钱。”敏容指的是寻芳布艺馆。

她总觉得那里头卖的,除了几身新颖的服饰还算入眼,其余的譬如布偶、发饰、乌木做的玩具、陶土捏的雕塑……­精­巧是­精­巧。可也只是逗逗孩子们玩的吧,哪里能用来做长久营生。

不料,寻芳布衣馆成立也有两年多了,生意不仅没有下滑,且越发红火了。槿玺不仅又吃下了一间门面,还说已经将分铺开到江南岸去了。真真是难以想象。

那厢,妻妾三人围坐在八角亭的石桌旁,唠嗑喝茶兼赏花,难得的其乐融融。。

这头,槿玺正教几个兄弟姐妹如何烤串烧儿。

“妹妹,这样做出来的东西真的会好吃吗?”齐琛立在槿玺身侧,学她的动作,从腌渍好的­肉­堆里头选了一串羊­肉­,搁到烤架上,以僵硬地姿势抹了点油,随即翻来覆去地烤,同时忍不住好奇向槿玺求证道。

“嘿嘿,先不告诉你。等你尝过了再说吧。到时,这些准备好的成品别不够就好。”槿玺朝齐琛吐吐舌头,卖了个关子。

有过这种烧烤经验的槿玺,自然是动作利落。一旁的绛蕊经她三串­肉­串烤下来,也已学了七八成,于是接过槿玺手上的工作。饶有兴趣地烤起­肉­串。

槿玺则将已经试烤好的三串羊­肉­串搁在碟子里,送到三个长辈跟前,“来来来,第一次烤。不知道味道如何,先尝尝。不行的话女儿再改进。”这话自然是谦虚了。

敏容见女儿如是说,就笑着捻起一根羊­肉­串。不甚抱啥希望的咬了一口:“唔!好吃!这味道真不错,虽然有些怪怪的,不过,真的很好吃!”

槿玺笑眉弯弯,那是当然。那可是她跑了好几条街才买到的西域特产孜然粉和胡椒粉呢。烤羊­肉­串若不抹这些特殊风味的调料品,味道肯定要差一大截。

水莹莹和夏幼珍见福晋这么说,明显也勾起了兴趣。二话不说伸手各捻了一串,尝了一口,也学敏容连声赞叹。

这下,正烤得极没信心的齐琛也来劲了,见自己手上烤的­肉­串外相差不多熟了,捞起就咬,“呼!烫死了!”

“哈哈哈!哥哥,没人跟你抢吧!”槿玺忍不住笑道。

齐郞也带着齐翎蹦跳着加入嘲笑行列:“哥哥羞羞!哥哥羞羞!”

“好哇!你们两个!不想吃哥哥烤的­肉­串了是不是?”齐琛倒也不生气,只是见两个小弟如此得瑟,忍不住想逗逗他们。。

果然,一大一小两个萝卜头就一人一边牢牢抱住齐琛大腿,讨好地说道:“哥哥最好了,!哥哥最好了!”

看得敏容三人咯咯直乐。

槿玺见第一炮顺利打响,接下来的就顺利多了。

­鸡­翅、­肉­、排骨、玉米、茄子、土豆……全部都用细长的竹签串成串。

只要是适合烧烤吃的,她都准备了。当然,这些蔬菜都是小汤山农庄运来的。

两年前,槿玺窜咄着梅山别院的大管家,招了一帮村里得闲的农夫,在农庄盖了个蔬菜大棚。一入冬就只能吃萝卜、土豆、大白菜的槿玺,早就想试试大棚蔬菜了。

拗不过自家大格格,抱着试试的林总管,还真没想到这大棚还真管用,往年一到冬季就无法存活的叶菜瓜类等相对娇­嫩­的菜蔬,自从在暖湿的大棚安了家之后,果真生机勃勃地发育生长起来。量虽不多,却也足够府里上下自给自足了。

大棚种植蔬菜试验成功的事,槿玺也没刻意瞒着胤禛。特别是知道胤禛与她一样来自现代后,自己想到的,都会告诉他,就像他也会将造船之类的事告诉自己一样。两人之间,没有所谓的秘密,当然了,**什么的,还是要的。

胤禛不愧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槿玺从开“果之语”点心铺开始,就抱着聊胜于无、玩玩的同时顺便赚点钱。故而,这些年下来,想出的主意虽不少,可都是小打小闹。即便是香薰坊,若是没有胤禛的提议并帮忙­操­办,她也绝不会将香薰坊的基地迁到两广一带的顺天府去。她自诩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而胤禛经槿玺一提,觉得大棚种植确实不错后,就迅速遣人在近郊圈了一大片地儿,准备正儿八经地大搞大棚建设。

北方一入冬就缺新鲜蔬菜,就算是宫里,也就几样收藏在地窖里的耐放蔬菜,像叶子菜、瓜类等鲜蔬,是想都不要想的,

胤禛的大棚基地建成后,居然还上报了康熙,待第一批大棚蔬菜收获时,还带了康熙他老人家前往近郊视察这片大棚蔬菜基地。

康熙看了,也尝了,之后自然是称赞有加,一回紫禁城便下令将这片蔬菜基地视作圣驾菜园,任何人不得肆意破坏。

直到圣旨下来,槿玺才知道胤禛肚子里的小九九。他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地行事,就是想讨个圣喻。如此一来,他想要继续大刀阔斧地拓展大棚建设规模、革新大棚种植技术,也毫无后顾之忧了。

周边以种地为生的老百姓,见了也跃跃欲试地想效仿。可惜这种大棚蔬菜的起初投入成本很高。老百姓卖菜本来就只赚点生活费,哪里有那么多闲钱可投资。

故而,胤禛想了法子,派人一家一户地走访,想与他们签订租赁文契。老百姓将手上的菜田租给胤禛,每年可以领到一笔价值不低的租金。事后若是愿意,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替胤禛­干­活,每个月还有酬劳。

老百姓一听,自然是个个同意了。

就这样,由大清皇室介入的第一家大型商行:蔬菜批发商行在京城西郊成立了。自医馆之后,康熙再次丢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给胤禛,不要求分红,只要求他无限量提供宫廷御厨房的菜蔬所需。

胤禛自是一口答应。

既是叫批发商行,各地的蔬菜贩子自然也可以前来此地批发。随后到各个集市坊肆去叫卖,赚点中间差价。

胤禛自然也不会浪费如此好的赚钱机会。派人在前门大街最热闹的生鲜聚集地开了一家大型的菜场。注意,是菜场哦,不是菜铺,是类似现代超市的那种。只是,如今里头卖的都还只是蔬菜瓜果。至于其他物品,别急,日后都会一一充实起来,

………………

“福晋,四阿哥来了,老爷让格格端些吃食去大书房。”后宅家眷正在享受阳光、美食、鲜花的当口,前院的奉茶丫鬟入内院通报来了。

“啊?”槿玺一听,持着烤叉的手抖了抖,哀怨地望向敏容。不要吧,好不容易烤得差不多,可以坐下来大肆朵颐了,胤禛那小子就上门了,还点明让自己去招待。这下,还轮得到自己享用美食吗?

“既是四阿哥来了,你阿玛也差人来唤你了,就赶紧回屋换身衣裳去见见吧。”敏容见女儿这副表情,心下好笑。

“好吧。那额娘姨娘你们慢慢享用。哥哥,别给翎儿烤太多的羊­肉­­鸡­翅哦,适当地让他多喝些水,吃些蔬菜。”槿玺一一吩咐了几句,就让绛蕊每种吃食挑了两份,端了满满一盘,准备换身衣裳就去大书房。

………………

“爷就知道你不声不响地窝在府里,肯定有什么好事儿。”胤禛见槿玺捧着一大盘烤串儿进来,忍不住扬­唇­轻笑。也不理会费扬古的古怪的神情,语带亲昵地说道。

槿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的鼻子倒是灵验。”

费扬古一听女儿如此没尊没卑的话,实在忍不住了,佯装喉咙不适轻咳了几声,还暗赏了槿玺几个大眼白。

“呵呵,无妨。”胤禛轻笑着朝费扬古摇摇头,“迟早是一家人,大人也无需拘谨。”

听闻此言,费扬古着实愣了愣。皇家素来不重姻亲。即使看重,也无非是借姻亲的权势替自己铺路。如今看来,这四阿哥倒是个例外。竟对女儿如此宠溺。看来,那个不娶妾室的传闻是真的了。这下,福晋也该放心了。四阿哥是真正地将女儿放在了心上。

[正文 092武林传承]

“你该不会真是来吃烧烤的吧?”

待胤禛尝了好几串槿玺花功夫烤的串烧儿,喝了两杯香茗后就起身告辞了,费扬古赶紧示意槿玺送他出府。

走在大书房通往府邸正大门的偏径——九曲桥上,槿玺偷觑了一眼四下观赏、神­色­自若的胤禛,忍不住抽抽嘴角。这男人还真会装蒜。她可不认为烧烤的魅力如此大,能让堂堂四阿哥从百忙之中抽出几个时辰跑来未来岳丈家闲嗑牙。

“自然不是。”胤禛笑睨了她一眼,“我只是来看看你。”

槿玺一听,顿时有些傻眼。不由得往胤禛额头上探了探,没发烧吧,可咋就突然变得如此QY了呢?

胤禛见状,好气好笑地下她的手,不紧不松地握在手里,牵着她缓缓往大门方向走去。

乌喇那府邸有两条路可以从正院通往大门。一条是青砖铺就的马车道。平时府里来来往往都是走这条道居多。另一条就是现下槿玺两人走的九曲桥了。既称桥,下面自然有河了。不过只是一条四五米宽的人工河,将乌喇那府邸隔成前院和后宅。

“这府里的景致还真不错。”胤禛猛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朝槿玺莞尔一笑,“空气也比宫里新鲜。”

“你这话可别乱说。”槿玺蹙蹙眉,不着痕迹地挣脱出胤禛的手,伸到背后甩了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若被有心人听到了,还道是阿玛住的比皇上的宫邸还奢华呢。这无中生有之罪,咱家可是担不起的。”

“好了。爷不过就说句玩笑话,你犯得着这样冲我吼嘛。”胤禛不以为然地笑笑,“爷自是知道这宅子是皇阿玛赏了费扬古的。只是诧异他一介武夫。竟然也懂宅院建筑。不止这里,你家在小汤山的那座别院也一样。当日我瞧见了,还真吓了一跳。莫不是你阿玛也是穿越的?”

槿玺瞥了他一眼,见他脸上带着笑意,知是玩笑话,遂解释道:“阿玛年轻时长年出征在外,军营里的兄弟们来自五湖四海,擅长的手艺也五花八门。。他那会儿­精­力旺盛得不了闲。只要有空,就跟着一个匠师出身的老兵,拿沙石垒建城堡、宅院。有一回甚至还垒出了一个模拟城镇呢。”

“那不就是沙雕艺术吗?”胤禛联想到现代海滨城市经常举行的沙雕展。笑着反问。

“差不多。反正就从那时起,阿玛对建筑这方面的兴趣浓厚了。后来打了胜仗回了京,皇上一高兴,将这座宅邸赏了他,他一时激动,就亲自设计了几个花样,修改了几处角落。和园的布局、这座九曲连桥可都是阿玛自己想出来的呢。”槿玺眼底是掩不住的赞意。

虽不是亲生,可好歹也共同生活了六年。她早就将费扬古当成父辈敬重了。只是当着他的面,有时候还是会与他唱几句反调。就像费扬古一样,总喜欢板着脸教训她,背后又想方设法地疼她宠她。这不是浓浓的父爱是什么!

“看样子你在这里几年,倒是过得很开心嘛。”胤禛弯弯嘴角,“也是。像你这样的­性­子,就算丢到哪个旮旯窝里,也能活蹦乱跳地活下去。”

毛意思嘛?槿玺抽了抽嘴,有哪个未婚夫是这么赞美自己未婚妻的吗?真是——太毒了!

她忍不住磨牙霍霍。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你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怎么会!”胤禛一副无辜的表情,看在远处几个丫鬟小厮眼里。就像是自己在欺负他。

“爷当然希望你能保持这种野火吹不尽的品质继续下去。”

“你……你竟然把我比作野草!”

“野草不好吗?坚韧不拔、柔韧有加……优点数之不尽……”

“爱新觉罗.胤禛!”老天保佑,她并非每次见面都想扯着他的衣领喊他的全名加以怒骂。。实在是这厮太欠骂。不仅欠骂,还欠打。只可惜,她搁在现代足可领取个跆拳道、空手道金奖的身手,在他跟前犹如花拳绣腿、毫无招架之力。

“好了,说正经的。我今日来,有两件事要告诉你。”两人在外人眼里玩闹了一阵,恰好走至一处­阴­蔽处,胤禛敛起嬉皮笑脸,正­色­道。

槿玺一听,脸上也恢复了认真之意。

她就猜到胤禛此行前来绝不会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否则,也不会主动揪着她要她相送了。再者,皇家园林多的是这种景致,岂会真如他说得这般,恋恋不舍。

两人认识六年,又近距离接触了四年,岂会连他今日这些异样也瞧不出来。无非是闹不明白,索­性­跟着他做戏罢了。

“你想告诉我,咱府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她直言不讳。忆起一路上那几个装着做事实则却是侧耳倾听的下人,她如是猜到。

“嗯。”胤禛听她如此比喻那些人,不由得有些好笑,伸手掸去她肩上飘落的桃花,柔声说道:“虽未查出这些人的幕后主子都有谁。不过,据线报,费扬古这里,眼线不少。”

乖乖,听他话里的意思,窥视着府里一举一动的人,还不止一个?

槿玺讶然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沉重地点点头,轻叹了口气,“说吧,你应该知道他们所为何来吧?”

“只知道他们为了一件武林传承而来。”他昨日深夜才收到祈九遣人递来的消息,说是那些不明身份的江湖人士,之所以齐齐涌入京城,皆为一件武林盛传的传承之宝。

“武林传承?难道说,这个东西,在我家?”槿玺越发讶异了,若说是费扬古的敌对同僚遣人来刺探军情,还能理解,可武林传承,这是个什么东东啊?莫非,费扬古他真实的身份其实还是一介武林高手、江湖奇侠?

“你想太多了,”胤禛忍不住轻敲了敲她的脑袋。“那些人不过是道听途说,听外头盛传皇上如何器重你阿玛,还道是你阿玛手上握着一样让皇上不得不忌惮的东西。”

“那事实上呢?阿玛真的有吗?”槿玺没好气地接话道:“莫非你娶我也是冲着这个原因来的?”

“你真的想太多了。我就知道告诉你这些,你肯定会胡思乱想。”胤禛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我也是昨儿晚上才得知此事的。虽不知所谓的武林传承究竟是什么,不过,以费扬古的脾­性­,爷相信他不是会与那些江湖人士结交的人。要知道,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不少可都打着冠冕堂皇的‘劫富济财’之旗帜。真正充实的却是自己的金库银库,还用那些不义之财壮大自己的组织。也有个别则举着反清复明的正义之旗,实则搞得百姓民不聊生。你有见过哪些百姓是希望反清复明的吗?他们巴不得离战争越远越好。”

“话虽如此,难道真没有像小说写的那种,有弘扬正义武林、道德江湖的组织吗?”槿玺闻言,忍不住问道。林槿玺的现代娱乐中,武侠小说是其中之一,虽不算入迷。却也看过不少。听胤禛如此批驳那些武林侠客,不免有些困惑。

“或许有,可若真正义、真道德,也就发展不了,行走江湖、为民除害的侠客也不是没有,却很少。到最后。那些侠客,不是隐姓埋名、过起与普通百姓无异的生活,就是隐居深山、鲜少出没人前。”胤禛见槿玺扬着一对黑珍珠般的晶亮眼睛,求知若渴地望着他。索­性­她靠坐在巨大的槐树下,细细解释起这个世界所谓的江湖。其实充斥着乌烟瘴气。

“听你这么说来,你似乎对江湖很有研究吗?别说你自己也有参与哦?”槿玺听完。沉吟了片刻,嘻嘻一笑,打趣起胤禛来。

“没有。”胤禛摇摇头,“我没有时间,也不感兴趣。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并不是靠这些所谓的‘劫富济贫’江湖客就能彻底解决的。你也知道,经济决定一切,只有百姓日子好过了,谁还需要那些冠冕堂皇的组织行这些画蛇添足之事?”

“这话有理,。所以你可着劲地发展你的商事帝国?国强民安,你想从这条路去发展大清?”槿玺岂会不明白他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

“也不尽如此。爷也只是个凡人。发展事业,说得好听点好像能帮助不少老百姓,事实上,爷也是有私心的。只有手上的资本雄厚了,还有谁耐得了咱们?虽不知你我缘何会来这大清朝走一遭,可既然来了,那就极尽所能地创造吧。相信历史不会错待咱们。”

胤禛说这番话的时候,眼底有着深深的无奈和落寞,槿玺不由得伸手主动握紧他的大手,“放心,一定会的。这不还有我嘛。虽然我不像你,不是天生的商人,可我会的手艺不少哦,每一样搁到现世,相信也赚不少钱,呃,不能这么说,应该说相信都能造福一部分人。”

“呵呵……”胤禛被她这么一说,也敛去了眼底的寂寥,起身起她,“走吧,陪爷出去吧,孤男寡女待久了,你阿玛还道我在欺负你呢。”

“不是说有两件事吗?还有一件是什么?”槿玺走在他身侧,记起他开头说的话。

“哦,对,差点忘了这事儿。太后说三月十五是个踏青的好日子。届时我会陪她出宫,直接去思苑会合。你就无需去宫门外等了。”

“好。”槿玺想也就这件事了,反正一直都有心理准备,三日时间也够她准备的了。

“刚才与你说的,你别声张,免得打草惊蛇。我会暗中解决这些人。不会让你们府里受到伤害。”换言之,他绝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我信你。”槿玺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大门口,胤禛的侍卫与小厮已经等候多时了。见该叮嘱的都说了,于是朝槿玺挥挥手,示意她进去,自己则一个旋身上了马,带着众人回宫了。

[正文 093 皇家一日游(上)]

三月十五,太后要出宫踏青。。

康熙虽然已经在思苑里三层外三层地安排了暗卫,随行队伍的侍卫中也掺Сhā了不少甲等暗卫。只要不是刻意前来寻衅的叛党逆贼,一般民众是绝对不敢靠近这个阵仗半步的。

然而康熙还是觉得不放心,再者,他也想去那座据说由费扬古家那个能­干­的丫头亲自设计的思苑看看,也想品尝一番她说的那些洋人情有独钟的烤料小吃,故而仅考虑了片刻,就决定陪同太后她老人家微服出宫了。

“皇上朝事繁重,真的用不着陪哀家去。”太后心里虽高兴,可也不想见康熙左右为难的样子,遂主动开口劝道:“有那么多孙儿孙女陪着哀家出宫,哀家真够心满意足了。”

“皇额娘这是什么话,朕虽一国之君,可也是一介人子。说实话,朕心里也有愧啊,登基这么多年来,连出宫踏青都不曾陪皇额娘去过,更别提陪皇额娘游遍我大清秀丽江山了。”康熙心有感慨地叹道。

“皇上能有这份心,哀家就满足了。大清江山秀丽如画,那是靠着皇上日­操­夜劳的辛苦换来的,哀家就算没有抵达实地游览,心里也是有这副美景蓝图的。”

太后素来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否则也不会忍受那么多年的空闺。

若说心里对已故的顺治帝毫无怨艾那并不现实。事实上,她宁愿当年的福临也像现在的玄烨一样,心里眼里装着的满满都是大清,江山社稷为重,儿女私情为轻,这样,就绝对不会出现当年顺治帝独宠董鄂妃。而视整个后宫为摆设的局面。也或许,福临他至今都还好好活着,坐在那个人人称羡的高位上,指点江山。

唉,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今想来又有何用。

只希望玄烨能一如既往地掌治全局,千万别学他皇阿玛……都说爱新觉罗家代代出情痴。。情之一字,伤人伤己,还是别碰上的好啊……

太后坐在软轿上,望着前方骑在高头大马上明显心情舒畅的康熙。以及紧随他其后的几个成年皇子,不由得念了句“菩萨保佑”,保佑爱新觉罗家之大统事业能继续顺顺利利地发扬下去……

太后的软轿后头,还跟着两辆四马大车,里头分别乘坐着几个未成年的皇子、皇女,各个神情激动。特别是五名皇女。第一次得随圣驾,陪同太后和皇上一同出宫踏青,能不激动吗?

“六姐。你上回随五哥出宫,说是要去槿玺格格开的寻芳布艺馆逛逛的,去了吗?”遮了马车帘子,五个皇家格格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率先提问的是年纪最小的安璇,敏嫔的大女儿,十三阿哥的胞妹。

“去了。未来四嫂确实是个心灵手巧的。那间铺子里卖的许多玩意儿。据说都是她想出来的,还有一种从海外运来的好像叫蕾丝什么花边的,镶在里衬袖口上,可漂亮了。”被唤六姐的。是康熙的第六女安慧,今年已经十二岁了。与五阿哥胤祺同岁。

“真的?我也好想去哦。可额娘不许,说什么大清格格怎么可以穿洋人款式的衣裳。不伦不类,若是被皇阿玛知道了,肯定会生她的气,责备她没教好……可是六姐,皇阿玛不也知道那铺子是未来四嫂开的吗?不也没责罚她……”接话的是七岁的安娅,皇女中排行第十,生母是通嫔。

“呿,通嫔知晓什么,我可是听五哥说了,皇阿玛不仅不会责罚未来四嫂,还要借此发扬西洋之物,为我大清所用呢,!”说话的是九格格安姌,今年九岁,生母正是四宫之首的德妃,胤禛的大妹。因胤禛的关系,与五阿哥、九阿哥都走得极近。听闻到的消息来源也最丰富。

紧靠安姌乖巧而坐的,是康熙的十二女安嬛,也是德妃所出。。比十四阿哥胤祯大两岁。许是因早产儿的关系,­性­子内敛文静,众姐妹说笑时,她几乎从不Сhā嘴,只是坐在一旁乖巧听着。

今日还是胤禛说服了德妃,特地带她出来散散心。成日里窝在永和宫足不出户,­性­子越发静默了。

……………………

“什么?你说皇上他也要来?而且现在已经在几条街外了?随行的还有四名皇格格?”哦,老天,要不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呀!

听完祈五率先带来的口讯,槿玺忍不住拍了拍额,连忙吩咐起绛蕊,“赶紧让人去‘果之语’再取些新出炉的西点、果饮来。烧烤准备的食材就算不够吃,也总不能饿到他们。胤禛也真是的,要加人好歹也提前说一声嘛,临时杀过来我哪来得及准备呀。又不是平头老百姓,那可都是正儿八经的皇室,皇室啊……”

绛蕊见自家主子说着说着又抽了,当后面那些没听到似的,回头忙朝祈五比了比手势,意即让他前往“果之语”取主子吩咐的点心。谁让他的轻功好、力气大呢!再说了,谁让他家主子不早点不来通知呢。

祈五无奈地摇摇头,任命地前往“果之语”劳动改造去了。就算他不服气,一状告到主子跟前,最后挨批的还是自己。算了,还是任命吧,就像未来主母说的,谁让来的那些都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呢!丝毫怠慢不得。

康熙陪太后抵达思苑时,槿玺紧锣密鼓的准备也总算告一段落了。幸好绛蕊有先见之明,前两天帮槿玺安置这里的休憩室时,特地从小楼提了几身崭新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备在这里。于是带着绛蕊赶紧回房换了身旗装,这才缓下心神,来到大门口等候銮驾的到来,。

没一会儿,康熙的队伍就到眼前了。

“臣女槿玺恭迎皇上,太后!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无需多礼!”康熙利落地下了马,从软轿上扶下太后,回头朝下跪的槿玺几人抬抬手,微笑着说道。。

槿玺闻言,不由得心下又小抽了一阵:行完了才说无需多礼,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同时,康熙那群成年、未成年的皇子皇女,也纷纷从坐骑和马车上下来,围拢到康熙身侧,槿玺上前一一见了礼。

好家伙!光皇子就:一、二、三、四、五、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共十三个,还有五个年岁不一的皇格格。最小的安璇仅五岁。

槿玺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在腹内YY,可依然忍不住暗叹康熙的伟大,这也忒能生了。幸而这思苑的大门造的还算隐蔽,门口一长排的银杏树,将外街公巷都隔离了开来。否则,若是被老百姓看到这一幕,岂不要乱套。

一看到槿玺这种表情,离她最近的胤禛,早就猜到她的小脑瓜里在想什么了,忙出声转移话题:”皇阿玛,儿臣看乌库玛嬷这一路也累了,要不由儿臣先护送她去内院休息吧。”

胤禛一提,槿玺也忙不迭地点点头,“是槿玺疏忽了。太后,槿玺先带您去休息,等您身体松乏些了,再陪您四下看看可好?”

“成。皇上,哀家不中用,先去小憩一番。”太后笑着点点头,软轿上坐久了确实有些疲乏,横竖时间还早,参观思苑也不急于一时。

“是朕设想不周,本以为坐软轿可以让皇额娘­精­神开阔,哪晓得忘了软轿不比马车,不能随意舒展筋骨……皇额娘既是乏了,赶紧先去休息吧,。既是出了宫,那些繁文缛节就省了吧,你们几个也是,各自散了吧,休息也好,参观也罢,用不着刻意陪着朕。”

后面这句话,康熙是说与那群皇子皇女说的。末了,他就带着李德全先行往里走去。留下那一堆黄带子面面相觑。

“丫头啊,你派个丫头替哀家引个路就好,你若是陪哀家去休息了,他们心里头可不得怨着哀家咯。”太后拍拍槿玺的手,示意她无需亲自陪她回内院。

槿玺想想也是,遂点点头,让绛蕊护送太后进内院休息,自己则充当起这群皇子皇女的导游来。

原本只是陪太后她老人家唠唠闲嗑、烧烧烤,如今,衍变成了皇室成员来思苑一日游啊……

“槿玺,我可以唤你槿玺吧?日后你嫁与四哥,咱们就是姑嫂了。”十二岁的安慧率先挽住槿玺的胳膊,嘻嘻笑着套起近乎。

话说这大清朝的皇女是最没当头的。自从听了胤禛的讲述后,槿玺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一出生就决定了日后的归属:和亲。清朝皇家格格,压根没有自由可言。

“当然可以。”槿玺莞尔一笑,又怕冷落了另外四个年岁相对较小的皇格格,忙朝她们招招手,“来,虽然你们一定是用了早膳才出来的,不过,今儿准备的点心饮品都是学洋人做的,有没有兴趣去试试?”

“好!”

“好!”

“安璇要去!”

即使是沉静的安嬛,也闪着晶晶亮的大眼睛,扬笑点头。

就这样,槿玺用西点美食立马就收买了这五个皇家格格,领着她们往设计成自助酒会模式的中心草坪走去。

[正文 094 皇家一日游(下)]

槿玺带着五名皇格格和一群以九阿哥领头的不满十岁的幼年皇子,来到由六张长餐桌拼接而成、上面铺了一张出自寻芳布艺馆的田园式碎花桌巾的自助宴席前。。

桌上,已经摆上了各种由“果之语”、”玺藤茶楼”、“花果酒庄”送来的各种花式点心、小菜、酒饮……

喜得一群不曾见识过此等阵仗的皇子皇女们笑意连连。

五个皇格格立即围上自助餐桌旁,学槿玺取了个­干­净的西式餐盘,拿一双­精­美的银筷,取起自己喜欢的点心品尝起来。

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六个小阿哥,则将黑亮的眼睛瞄准了五颜六­色­的花果酒,。

“唔,九哥,这饮料真好喝,我还要……”小十四眨巴着晶晶亮的黑眸,举着自己的杯盏,渴望地看着正在倒梅酒的胤禟。

胤禟也不多想,正要给他再斟上一杯,却闻槿玺说道:“十四阿哥,这不是饮料哦,这是梅子酒,多喝要醉的,醉了之后会头疼,十四阿哥若是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槿玺给您倒杯酸梅汁尝尝可好?比梅子酒还好喝哦……”

胤禟一听,也是,小十四才四岁,喝多了酒对身体也不好。遂点点头,严肃地朝十四阿哥胤祯说道:“四嫂说得没错,十四弟尝过味道便好,再喝下去若是醉了,皇阿玛也会生气。”

胤祯一听,只得嘟着小嘴,乖乖跟着槿玺去喝酸梅汁了。起初只是抱着随便喝喝的心情,不料,一喝。这酸梅汁的味道还真不错,酸酸甜甜,还有股清凉的味道,才喝了一杯,身上因梅酒下肚带来的热腾腾燥意就全无了。不由得缠着槿玺讨要更多。

槿玺也没有一味满足他,而是牵着他和六岁的胤祥,耐着­性­子给他们介绍起其他美味吃食,譬如玺藤茶楼新研制出的特­色­小吃:糖心麻薯、脆皮­奶­球、杨枝甘露、蔬菜水果沙……

胤祯吃得欢,胤禟瞧得也心痒痒,索­性­搁下手上正品尝的花果酒。加入了他们遍尝美食的行列。

不远处正着十一阿哥胤磁、十二阿哥胤祹一同享受玺藤茶楼风味小菜的十阿哥胤誐,见状,也兴冲冲地跑来加入了他们。

槿玺失笑地摇摇头:“每种浅尝即止便好哦,待会儿还有烧烤,可别撑到了肚子。”

“四嫂,你也来,顺便给我们讲讲这些点心都叫什么名儿吧。。”安姌连“未来”两字也省了,学胤禟的样。直接称槿玺为四嫂。

其余几个皇格格也嬉笑着槿玺加入了她们的探索行列,。

中央草坪一片欢声笑语,偶尔还夹杂着抢食、槿玺唤下人添菜的声音……

那厢,胤禛陪康熙与太子、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一行人参观完整座宅子后也走至了中央草坪,看到这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康熙笑着叹道:“那丫头倒是与任何人都谈的拢。”

“老四啊,听说这宅子当时是你监督了造起来的?”康熙眼角扫到身后侧的胤禛。正有些无奈地望着槿玺方向,不免暗笑道:看你平日里那么少年老成,如今得了这么一个­性­子活跃的准福晋,头疼了吧?

“皇阿玛明鉴。当日儿臣得知这座宅子是乌库玛嬷赐予格格的,并希望她重建的时候能添些娇竹。格格当时还在慈仁宫当差,竹子在北方也不好找。需要不少时日从南方预定,故儿臣向乌库玛嬷求了旨意,帮衬格格一把。”胤禛毫不羞赧地如实禀报。横竖康熙知道他为了槿玺立誓不娶妾室,再添一把火也无所谓,彻底安了康熙的心,让他别听信了太子的谗言,整日里猜踱自己做那么多有益百姓安居乐业的实事,是想与太子争储位。

康熙听他这么一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似是自言自语地叹了一句:“女人可以宠,却也不可太宠啊。”

太子闻言,也笑着Сhā嘴道:“是啊,四弟,皇阿玛可是一直教导咱们兄弟几个,万不可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好前程呢。”

胤禛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二哥这话说得不甚准确,妻子与前程并无直接瓜葛。娶妻取贤,若娶来的多房妻妾不仅没有替夫君分忧解难,还为了争风吃醋­干­扰后院安宁和乐,这样的妻妾不如没有。二哥也是有妾室的人,难道没有为这些事着恼过吗?况且,虽得一妻,可若对方一门心思为夫家着想,不仅能促进夫妻生活和睦、家庭安乐,也会给夫君创造一个舒适宽和的休憩环境,说不定还能给他的似锦前程更添琼花……”

胤禛这席话一出口,犹如甩了太子一响亮的耳刮子,不仅没有让他自己陷入妻奴的行列,反倒将太子推入了后宅争宠影响公务的漩涡,。

康熙无奈地瞥了胤禛一眼,似是警告,却也有着淡不可寻的激赏:“行了,今日出来既是赏花踏青的,兄弟间闲聊几句就罢了,如此严肃做什么。”

与太子一样,后院已经妻妾同堂的大阿哥与三阿哥见状,皆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笑意。。

倒是跟在康熙身后,年岁小上几岁的胤祺、胤祐和胤禩,都对胤禛的话报以极大的赞同。见惯了后宫争宠的戏码,潜意识里,他们并不想重蹈康熙的后辙,宁愿像胤禛这样,言明只娶一妻,只要嫡子,从根源上杜绝宅邸的混乱。

而被胤禛狠狠反将了一军的太子,见康熙并没有驳斥胤禛这番言论的意思,心里的嫉恨也愈发重了。甩了甩袖袍,重重哼了一声,撇开脸去。

康熙自然看到了太子的表情,暗叹了一口气,心里对太子近段时期的表现,也越发失望。只是,因着与赫舍里皇后的约定。又念在胤礽毕竟是他亲自教养的嫡子,若是废了他的东宫之位,不仅会动摇底下一帮人的心,也是在打自己的嘴巴啊。

唉,还是再观察观察吧。抽空找胤礽好好谈谈。如今,不要求胤礽他一定要做番大成就出来,至少,也得有太子的稳重样。

………………

巳时初刻,见太后与康熙一行人均出现在了中央草坪上,槿玺吩咐下人抬上烧烤器具。同时在草坪一角,撑起了一把又大又厚重的遮阳伞,这也是她让洛克船长从法国运来的。遮阳伞下,可以宽松地安置下四张六人位的白­色­小圆桌,足够他们这群出宫一日游的皇室成员们惬意地享用美食了。

槿玺则率着绛蕊、芷兰、佩兰、黛兰、馥兰等丫鬟们,做起了服务人员,。

真不愧是由邢嬷嬷亲手调教出来的四朵金兰,手脚利落地不输已经有过一次烧烤经验的绛蕊。

在槿玺的安排下,五人分工合作。迅速地烤出一串又一串­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哈哈,这吃食味道确实不赖。不过,想当年,咱们祖先在关外时,也不是没有这么吃过。只是没有这般­精­细罢了。怎么可以说是洋人发明的美食呢?丫头,你倒是来说说这个理。”

槿玺刚送上一盘刚出炉的串烧。就被发问的康熙叫住了。

“皇上,这种吃法确实是咱们祖先创造的。不过,洋人学回去之后,又加以改造了。您瞧。咱们如今是切成小块、持着签­棒­吃的,吃法优雅方便不说。且烤的也不只有猪羊­肉­,还有鱿鱼、鲜虾等海鲜。甚至有土豆、玉米、叶子菜等各种菜蔬……烤之前还要经过诸多佐料的腌渍,其中有几味佐料是西域的特产,不仅可以去腥,还能增进酥香。这些,咱们祖先可都没有试过吧?再有,皇上可听说有个叫马可波罗的旅行家?那人在咱们大清吃了一回葱油馅饼后,回到欧洲一直念念不忘,最终竟让他想方设法地做了出来,样子虽不怎么像烧饼,口味却非常­棒­,后来也成了洋人最爱的食物。以前听南大人给槿玺描述了之后,槿玺曾试着做过一次,味道确实很好。可以说一点都不比咱们的葱油馅饼难吃,且外形也好看,叫什么比萨,对,就是叫比萨。”虽记不清那个马可波罗究竟是哪一年来的中国,不过,既然诌也诌了,担心也没用,横竖这些皇子皇女们也不是很爱西欧文化的人,不会真去挖掘真相吧。

故而,槿玺大着胆子手舞足蹈地解释一番,并想借机让康熙知道,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虽然如今大清朝还站在世界之巅,可再夜郎自大下去,只会被一­干­小国超越并远远抛在后头。

槿玺可爱的言语逗得众人笑开了怀,太后甚至还拿丝帕擦了擦眼角,笑着说道:“听丫头这么一形容,哀家倒是想尝尝那个比萨饼了呢。”

“是啊,丫头,今日既然咱们都在,你何不再做一份出来给咱们尝尝呢?”康熙也饶有兴趣地提议。

被槿玺这么一说,他确实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是呀,世界之大,又不止大清一个国家。据他所知,就已经有十几个大小国度了。每个国家自然有自己擅长又有名的物什,吃的也好,用的也罢,即便是文化,也有着或上或下的差异。这与国内的小家庭不是一样的道理吗?每个家长都说自己的儿女出­色­,殊不知别家的孩子确实有比自家孩子强悍的地方。关键是,学人之长,补己之短……

康熙暗暗想到,颜面上却丝毫没有显现,依然笑着让槿玺将她的拿手好活都奉上来。

“皇上,不是槿玺偷懒不想做,实在是要做出真宗披萨,需要用到的其中一种食材,目前咱们大清国还没有。槿玺虽然已经委托商船买了,可最快想必也要过了酷暑才到呢。要不,等枫叶红了,桂花开了,咱们再来这里聚聚可好?”

槿玺无奈地搔搔头,一想到做披萨最需要用到的芝士,虽然也能用­奶­自己提炼,可不像黄油那么简单。且做出来的还没有人家研究了数百年的国家做出来的好吃,索­性­还是等吧。

”成!那就按丫头说得办吧。中秋那会儿,咱们再挑个日子来这里聚聚。”康熙倒也不是真想尝尝披萨的味道,只是觉得槿玺说得有趣,想见识一番罢了。见她确实为难,自然也不会逼她。秋高气爽时再出来走走,倒也不失为一件写意之事!

见康熙这么说,不止太后开心,底下那群被束缚久了的皇子皇女们也兴奋不已。

这踏青还没结束呢,下回的出宫游玩日子又定下来了。

如此一来,众人吃喝玩乐得越发尽兴了。

直至到了未时,考虑到太后年纪大了,身体容易疲乏,康熙这才率着一群子女们,浩浩荡荡地返宫,。临行前,胤禟及几个小阿哥还将几坛子未开过封的花果酒,几扎鲜果汁,十几盒西点糕饼如数打包,美其名是带回去孝敬嫔妃,谁知道是不是他们自己馋嘴呢。

槿玺见状,除了腹诽了几句,倒也没不管他们,既然连康熙也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们在自助餐台上跳上跳下地忙碌,没开口说个”不”字,她有什么资格反驳呀。横竖都是些不甚值钱的玩意儿,想吃那就带走吧。

省得她再遣人送回铺子了。

待皇家成员如数散尽,槿玺才哀嚎一声瘫在水前的榭软榻上,“呼,真累!这种活计还是少沾为妙。”都有点怕了下半年的秋聚了。

“格格这是心理压力大。”绛蕊蹲在软榻跟前,替她按摩起小腿和脚底,穿着花盆底站了大半日,确实够呛。

“是啊。”槿玺舒逸地叹了口气,朝绛蕊摆摆手,“别伺候我了,你也下去歇会儿吧,吃点东西裹裹腹,中午都只顾着他们了,哪里有时间吃。”

“嗯,格格也饿了吧,奴婢给您倒杯温­奶­来,先凑合着吃些点心,四阿哥临行前说了,待送了皇上和太后回宫后,会再过来看格格。”绛蕊依言起身,边说,边给槿玺绞了个温帕子,覆在槿玺脸上润脸。

胤禛确实没过一个时辰就回来了,见槿玺正靠在软榻上望着夕阳不知在想什么,遂上前轻轻坐在她身边,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今儿辛苦了。不过太后与皇阿玛对你赞赏有加,也不算白忙。”

”有什么办法,他们是**ss。”槿玺无奈地叹道:“对了,你晌午陪着皇上转了一圈,他可有说什么?”

“花了咱俩好几个月的心血。他哪里会不满意。还说要让我承担小汤山温泉行宫的建造。估摸着也就接下来两三年的事了。”胤禛扬扬嘴,“也好,总比其他人进驻小汤山好,好歹那里也是咱们的地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文 095 暗谋]

自从康熙陪太后在思苑赏玩了一日后,越想越觉得费扬古家这个丫头确实有点本事。。

此前虽知道那几间在京城颇受好评的新式铺子都是她的私产,可总以为不过是个女娃儿闲来无事开着玩儿顺便赚点零花的,。

如今,在见了那座无论是整体规划还是细节布置上都极为亮眼的思苑后,康熙突然觉得槿玺确实是个人才。至少,她那颗小脑袋瓜子里的新颖点子层出不穷。

若是当时将她配与太子,是不是能助胤礽一臂之力?

康熙心下闪过一个念头,片刻便被自己给否决了。说到底,还是费扬古的出身太低了。虽然如今已官拜二品,不过到底是个包衣出身。指给胤禛做嫡福晋都嫌她高攀了。若非胤禛坚持,且拿条件来换,就算封她为侧福晋也算抬举她了。

这样想着,不免轻叹了一声。

“皇上,太子求见。”李德全见康熙总算回过神了,上前轻声禀报。

“哦?宣他进来吧。”康熙心下虽讶异,却也不显明,只朝李德全点点头,随即正了正身子,抿了口参茶。

太子胤礽进了内殿后向康熙请了安,便直挑主题,他等不及想看某些人的好戏了。

“皇阿玛,今儿儿臣前来,是有一事秉明。”

“何事让你夜露深重了还急急前来禀报?”

“皇阿玛,儿臣前阵子听说有人在威海港卸了一批武器,秘密运至了京郊,今儿傍晚,儿臣的探子来报。这批武器正藏匿在城外五百里处,皇阿玛,儿臣还查到,这批人的主使者,似乎是……四弟……”

说完这句话后,太子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康熙,希望见到对方显露惊惧又怒意的神­色­,却不料,康熙只是淡淡地扫了太子一眼,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件事。。你向老四求证过吗?”

“……没有……儿臣怕出大事,一获知此迅后便来禀报皇阿玛了……儿臣担心四弟他……”太子欲言又止地望了望康熙,心下开始忐忑起来,本以为这个消息足以让皇阿玛愤怒地将老四押入大牢,可看这情形怎么不对头呀?

“太子能不分昼夜地戒严京城,护守城里城外的安危,朕甚是欣慰。不过……这件事,是朕命胤禛做的。武器是朕让他从欧洲买来的。因为担心火器的威力,故而选择储在东郊。本打算找个日子,让你们几个成年阿哥练练火统,若是效果不错,也可逐渐将这些火器运用到兵士队伍中去……”

太子愕然地盯着康熙好半晌,方才找回自己涩涩的声音:“……皇阿玛缘何不派儿臣去办此事?”

莫说胤禛隶属户部,兵部的事八竿子打不到他。更何况自己还是太子呢,此等大事竟然绕过堂堂太子爷、未来的皇储,却找个普通皇子­操­办,怎么想怎么憋闷。

“哦。这件事原本就是老四与白晋一起来询朕意见的,说是欧洲现下的武器都采用了火药。只需轻轻一扣扳指,就能­射­穿数十米外的物什。朕琢磨着先引进几件试试。若是效果真如老四与白晋说的那样神奇,相信咱们工部收纳的能人匠师也不少,细细研制说不定也能造出同样威力的武器来。大清国要想继续立于强国之列,正如胤禛说的,需要不断进步,敌进我进,敌不动我照进……方能永久不败啊……”康熙说到这里,含笑着看向太子:“胤礽啊,朕这么做,也是想给你留个太平盛世,你可别让朕失望啊……”

“皇阿玛放心,儿臣定当尽心竭力地为皇阿玛分忧解难。”胤礽心下虽有不甘,可康熙话已至此,他也无法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只得宽慰了康熙几句后,就退出了乾清宫。

“好你个老四……”太子愤愤地咒骂了一句:明着是辅佐本宫,暗地里却在积蓄自己的力量,还一个劲地在皇阿玛跟前扮好人……

“太子爷,皇上怎么说?有没有发怒?是不是龙威大振要将四阿哥打入天牢?”

“是啊,太子爷,这回咱们可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气了,看那四阿哥还想与你争不!竟然私藏火器,此罪理当严惩……”

刚离开乾清宫正殿大门,太子的两个门人就笑着迎了上来,你一句我一句说开了,言语里是满满的得意。。

“你们两个闭嘴!”听两人如此一说,太子的脸­色­越发难看,低喝了一声,朝两人瞪了一眼,甩了甩袖子,愤愤道:“皇阿玛竟然说老四这么做都是他的授意!真真气死爷了!”

“什么?!”两个门人大为吃惊:“皇……皇上他知道?”

“哼!不仅知道,还是他下旨让老四去做的。还说什么老四一心要辅佐本宫,做这些都是为本宫日后登基着想……”

“这么说,皇上是有心想退位了?”两个门人眼中一亮,就差没当场朝太子贺喜。

“怎么可能!!皇阿玛如今正值壮年,岂会退位?!这些,不过是宽慰本宫之辞……爷估摸着至少也得再等个十来年……十年就十年吧,可老四那家伙不安好心,处处与爷作对,不铲除他,谁知这十年间会不会生出变故……如今想来,当年霓霄阁那场大火起的出奇,本宫怀疑也是他暗中所为,你们几个,遣人盯紧了他,爷就不信,除了火器,他就没别的把柄会被爷抓到……”

“可上回借着‘刺客’入宫做乱,已经搜过他的住处了,没找到任何有利咱们的东西……”门人之一皱着眉宇提醒太子。

“哼,没有找到不代表不存在。以他的谨慎,岂会将那些东西放在显眼之处……爷听说,近期有不少武林人士入驻了京城,虽然官贼不两立,可有时候,也可以彼此利用一把……”

“太子爷的意思是……”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太子率着两个门人匆匆回了毓庆宫,想着打铁需趁热,连夜召集了他那堆门人谋士,针对胤禛,商讨出一个又一个坏点子。末了,决定趁胤禛大婚那日来个一石二鸟之计……

……………………

距思苑踏青过去半个月后,槿玺这才发现忘了将太后赏她的一套青花瓷茶具带回来。故而,趁着这日天好,带着绛蕊准备出府去思苑。

“妹妹……”正欲登上马车之际,齐琛清朗的嗓音从侧后方传来。

槿玺回头一看。齐恪齐琛兄弟俩身着一青一黑簇新常服,正神情闲逸地倚在和园外的古槐树­干­上笑看着她。

“咦?今儿不是沐休吗?大哥二哥这是准备上哪儿?”槿玺眨巴着眼睛不免好奇地问道。想平素,只要不是公务日,这对兄弟俩都是穿着旧常服窝在府里,不是练马术、功夫,就是看书对弈。哪会像现下这般衣着光鲜地似要出门。

“本想邀妹妹去个新鲜地方……妹妹这是有事要出府?”齐琛敲了敲手上的折扇,走至槿玺身边,笑问道。

“嗯。我有件物品在了思苑,正想去取了来。”思苑乃太后所赐,这是家人皆知的事实,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既是取物,让丫鬟去不就好了?”

“不妥,这是太后亲赐。有个万一。槿玺可担待不起。”槿玺微笑着摇摇头。

“那由哥哥们护送你去取了来,咱们再一道出府怎么样?”齐琛眼珠子一转,笑着问道。据说那思苑乃丫头亲自设计、四阿哥盯着工匠施工建造的呢,如此大手笔的宅子。他还真没见过呢。

槿玺自然猜到了齐琛搁在脸上的心思,当下好笑地点点头。“也好,有哥哥们一路陪着我。我也不怕无聊了。”

兄妹仨兴味盎然地聊了一路,直至马车在思苑大门口缓缓停下来,。

“啧啧,妹妹,你究竟是怎么想出来要这么造的呀?为何哥哥我就想不到呢?瞧瞧这九曲玲珑水榭台、八卦假山石,哇,竟然还有这么大一丛紫竹唉!妹妹,到时给哥哥弄几根竹子吧,哥哥想拿它做跟紫竹箫,音­色­一定很美!”齐琛被满园的春景吸引地赞不绝口,特别是见到给太后准备的寝院周围那一丛丛茂盛的紫竹,喜得更是一蹦三尺高。

“妹妹别理他。紫竹可是稀罕物,若是随随便便砍下来,恐会伤其根本……何况,这里可是太后赐予你的宅子,万不可如此随便。”素来心思缜密的齐恪不悦地瞪了齐琛一眼,过槿玺劝道。

“我知道。“槿玺点点头,遂朝一脸哀怨的齐琛说道:“二哥若是喜欢,四阿哥那里还有几丛紫竹苗正培育着,下回让他挑些品相好的,送到你院落栽种着可好?届时二哥想拿来做笛做箫都随你……”

“当然好,可是,让四阿哥送我紫竹,这未免……”太让他受宠若惊了啊!齐琛咽了咽口水,抬头看到槿玺与齐恪皆掩嘴偷笑的样子,也不禁笑了开来:“也是,日后妹妹成了婚,那四阿哥也算是我的妹夫了,送大舅子几丛紫竹应该不为过吧?呵呵……”

“确实不为过。”一道清亮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就说嘛!那……咦?四……四阿哥?您怎么也在这里?这么……这么巧?”齐琛顺着齐恪与槿玺的眼神,转头看向身后,这一看不得了,四阿哥胤禛正含笑看着他。

“不是巧,我刚去贵府,听说你们来了这里,特意跟过来瞧瞧。”胤禛眼含深意地望了齐琛一眼,看向槿玺说道:“有件事想找你商议。”

“哦,那你们聊,咱们兄弟先回去了。妹妹,等你得了空,哥哥们再带你去那新鲜地方耍玩吧。”齐恪说完,朝胤禛点点头,过一脸纳闷的齐琛,退出了思苑。

[正文 096 玄而又玄(上)]

“有事?”待齐恪齐琛兄弟俩离开思苑后,槿玺见胤禛摒退周边下人,立即意识到他必有要事找自己,故而让绛蕊守在水榭尽头,任何人不得随意入内。。

两人借着水榭内潺潺的流水声,交谈起来。

“嗯,上回我与你说过吧?太子遣人在江南一带不知在探寻什么。”胤禛着她在木椅上并肩坐下,脸上神­色­凝重。

槿玺点点头,“嗯,可是有眉目了?”

“祈九来报,太子一直在找一样东西。据说那就是武林传承,一旦拥它在手,虽不能说可号令武林上下,却也能在武林中拥有不低的地位……”说到这里,胤禛似是担忧地瞥了槿玺一眼,继而说道:“据祈九描述,那武林传承是一枚成­色­上好的镯子,通体紫罗兰,入夜闪荧光……”

“呀!”槿玺听到这里,忽地心中一动,讶然叹道:“该不会就是……”她紧张地望向胤禛,“水姨娘赠与我的那件首饰吧?”

那镯子此前胤禛也是见过的。因为槿玺发现它夜里会闪光,论理若真是冰种紫罗兰翡翠,绝不会在暗处闪荧光。故而,在槿玺知道胤禛便是应昊后,也曾持那镯子找他研究过,两人琢磨了半天,也没猜出那镯子真正的材质。索­性­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听胤禛这么一说,槿玺就立即想到了那枚奇特的镯子。

“嗯,我一听祈九的描述后,也想到了它……只是不知,你那姨娘是无意间获得的,还是另有人传承予她……莫怪乎会有那么多武林人士潜入你们的府邸偷觑。如今那镯子既在你手上。务必小心。虽然府里几个不­干­净的下人都已被清理了,可也保不准还有没有人被重新收买……那些所谓的武林中人可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胤禛眼带忧虑,紧拧着双眉说道。

槿玺点点头,思绪不由得陷入回忆,想起水莹莹当日脱下镯子赠与她时的说辞,隐约提到那曾是她爹娘遗留之物,莫不是……

“我想,水姨娘应该不知道这镯子的真正来历,要不要我找时间问问她?”

“不可。。如今你府上那么多探子,还是别提及此事的好。只要确保别被有心人觊觎了去……倒是你那些丫鬟……”

“她们并不知我有那样一个镯子。毕竟当年谁都没看到水姨娘赠我镯子的那一幕。后来也是我自己收起来的。就算当年末儿曾瞟到一眼两眼。入今她已不在府里,料想也是无碍的。只是,本想着有朝一日用它来替水姨娘寻亲用的,不成想……”槿玺无比唏嘘地叹道,这难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吗?只是,如今是福是祸也未可知,还是按胤禛说的。小心为上的好。

“如今既然知道了,不管它是不是真的武林传承,也必不能轻易外露了。我回去就藏好它。”槿玺转过头,朝胤禛莞尔一笑:“劳烦你大老远地特地跑来提醒我。”

“咱们既是一条船上的人,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莫不是……你想与我分清界限不成?”胤禛闻之,佯装虎起脸。朝槿玺瞪了瞪,蓦地又垮下双肩转移了话题:”亏爷一大早接到这个消息,就迅速赶去贵府找你,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

“这儿可没什么吃的。要不咱们去玺藤吧,我也好几日未去了。顺便去看看。”槿玺难得见他如此哀怨的模样,原本的感动之意也顿时消散无踪。轻笑着提议道。

……………………

是夜,槿玺回到小楼,借着外出了一天,身体有些乏累为由,摒退了绛蕊,本想熄了烛火,转念一想那镯子还会在夜里散发荧光呢,遂只是上了窗帘。

从暗格里取出那个收藏了各种赏赐与馈赠之物的首饰盒,取出钥匙开了锁后,从最下格找出那枚包着丝帕的紫罗兰翡翠镯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半晌,也没瞧出什么异样,遂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正打算放回去,。不巧半途中,手背刮到了首饰盒的锁扣,沁出了几缕血丝,沾到了正欲裹上丝帕的翡翠镯子。

顿时,眼前亮光一闪,一串串古怪的文字,如潮般齐齐涌入槿玺的脑波……

待亮光收尽,槿玺也从震撼中回了神。

老天!这就是所谓的武林传承吗?无数部武功秘籍、奇门遁术此刻已经深深印入了她的脑海,就好像那些东西,原本就属于她所拥有的记忆一样,甚至比她自己的某些记忆还要深刻清晰……

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玄幻之事!

槿玺无言地拍拍额,随后想到自己的来历,不由得暗叹道:也是,连魂魄都能穿越时空了,这些”雕虫小技”也见惯不怪了。

关键是,如今该怎么收场?将这只镯子毁尸灭迹?当做自己并没有得到那捞什子武林传承?还是放话出去,自己得了武者人人称羡的武林传承,大伙儿就可着劲地尊我为师吧,让姑娘我也尝尝号令武林的滋味?

……咳咳咳……林槿玺……你丫少做梦了……别话没放出去,人就被五马分尸了……还是现实安分点,乖乖嫁了应昊,陪他做做生意,顺便搭乘航船出国几月游吧。

收回神,槿玺将镯子重新裹入丝帕,丢入那堆由皇上、太后、各宫妃嫔赏赐的物品中。想着下回一定要让洛克船长帮她选购一个最新式的保险箱回来。就算那些贼人花力气偷了去,也不见得能打得开。

……………………

槿玺思了一宿,直至天朦朦亮,方才累极了睡去。醒来后,决定还是将这件事告诉胤禛,两个臭皮匠,足以顶她一个女诸葛吧。何况胤禛也是知道镯子一事的,说不定能想出个万全之策。

于是,第二日,她带着绛蕊准备去南堂。即使遇不上他,也可以留张便条,约他改日见面。

“格格——”

”格格——”

“不好了,老爷被人绑走了……”

惊慌失措的芷兰边喊边从外头跑进来,“福……福晋听到消息晕……晕过去了!”

“什么!”槿玺一惊,顿时丢下手上的点心盒子,撒腿便往柳棠院奔去,同时不忘吩咐绛蕊:”凤一呢?你速将消息告诉她……”

“主子,凤一在此。”随着一道清冷的嗓音,凤一就出现在了槿玺跟前:“老爷是寅时初刻被贼人掳去的。凤一已遣人一路跟踪前往了,四阿哥那里也已收到消息。格格尽管放心。”

听凤一如是说,槿玺方才松了口气。之前,胤禛提前安排凤组前来乌喇那府邸保护她时,她还觉得自由受限,如今看来,在这大清朝,保镖还真是极度需要的啊。

“多谢。”槿玺朝凤一感激地点了点头,虽然对方称自己一声“主子”,那也是看在胤禛的面上,自己可不会真拿她们当属下使唤。

“主子言重了。这是凤一分内之事。”凤一垂首躬立。她所执掌的凤组,从一受训开始,便清楚地知道自己日后要效忠的主子是谁,那便是眼前这个年仅十一的槿玺格格,日后的四皇子福晋。

虽不知四阿哥为何早在三年前就认定槿玺格格是她们要拿命相护的主子。可她们这群人,皆是三年前,因黄河水患而流离失所后被四阿哥人马所救。当时,四阿哥指了两条路让他们这些灾民选,一是领五十两银子各自离去,二是留在他身边,帮他做事,

除了一部分老弱病残的灾民,选了第一条路。其余,像她、像凤组其他人员,像龙蛇虎豹鹰狐等诸多年轻队友,皆选了第二条路。为家人获得妥善照顾而报恩也好,为自己不想窝在村里碌碌无为也罢,总之,他们均坚定地要求跟在四阿哥身边,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

“额娘!额娘!”槿玺趴在敏容床榻前,边拿温湿的帕巾敷着敏容的额角,边低声唤道。

敏容悠悠醒转,一见到槿玺,又想到之前听闻的消息,忽地坐起身:“玺儿,你阿玛他……他……”说着又被一口气哽在喉里,咳了好几声。

槿玺忙扶住她,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额娘放心,四阿哥已经遣人去追查了。目前既没有贼人传来的消息,料想阿玛该不会有事。”

“是着,福晋,老爷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夏幼珍和水莹莹也分别领着齐郞、槿柔候在外间,听到里间声响,知是敏容醒转了,也纷纷了进来,安慰道。

水莹莹也点点头,宽慰地说道:“是啊福晋,菩萨会保佑老爷平安无事。倒是府里,如今还需您坐镇,您可万万不能有事啊。”

“没错,额娘。阿玛的事,我相信四阿哥会妥善处理,咱们­干­焦急也没用,倒不如坚强些,莫让那些贼人有机可乘。”槿玺说着,扶敏容靠坐在床头,让冬儿倒了杯热茶,让她缓缓心神。

敏容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毕竟是有感情的夫妻,哪能说安心就能立即安心的。在未见到费扬古平安回来之前,想她一颗心必定会一直悬在喉口上,没法安归原处。可扫了眼同样焦急却又不敢显露脸上的两房妾室及女儿,她也尽量说服自己要冷静。

[正文 097 玄而又玄(下)]

“姨娘们担惊受怕了一早上,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一有阿玛的消息,我会遣人立即去告诉姨娘们的。”待敏容­精­神好了些,让冬儿伺候她喝些粥品,槿玺送两房姨娘出了柳棠院。

水莹莹点点头:“也好,我们在这里,也确实起不了什么作用。若是有需要,就随时遣人来唤姨娘。”

夏幼珍也赞同地点点头,哽咽地抹了抹眼角沁出的泪渍。

许是因齐郞的原因,她对费扬古的感情素来比水莹莹深。虽然这几年来,费扬古从不进她们的院落,即使想亲生儿子和女儿了,也只是遣人将他们带去前院书房,抽空考校他们的功课、女红。

若说心底没一丝怨言那是假话。可怨归怨,一旦得知老爷出了事,她们也是非常担心的。毕竟,老爷除了没与她们行夫妻之礼外,其余的,均按照高标准的待遇供给。就算那些一品大臣家的妾室,也享受不到她们这样的宽宏待遇吧。福晋在这方面也从不委屈她们,。

想通了之后,她们索­性­将这里当成了收留她们后半生的住所。况且,她们膝下还有齐郞、槿柔,看在儿女的份上,即使不得宠,只要不犯过错,老爷也不会随便将她们休离府邸的。

槿玺目送着她们离去,盯着水莹莹的身形看了良久,直至她们消失在和园入口。

唉,也不知水姨娘知不知道那枚镯子的惊人秘密?想来应该是不知的。否则不会随手转赠了自己吧。

只是,那镯子究竟是什么来头?那些武功秘籍、奇门遁甲之术,真有那么厉害吗?厉害到让武林高手们一个个潜入龙盘虎踞的京城,甚至还为此掳走阿玛?

他们究竟是胡乱踹度的,还是笃定认为阿玛手上有这样一件东西?

不。。不行,得尽快找到阿玛才行,若是逼问半天,得不到他们想要的,谁知道那些贼人会不会杀害阿玛。

这样想着,槿玺回到敏容房内,”额娘,我去四阿哥那里探探情况。您别想太多,阿玛一定会安然无虞地回来。”

“可……如今还不知究竟是哪伙人掳走了怒阿玛,你这样贸然出府。额娘担心……”敏容忧心忡忡地看着槿玺,虽然她也想尽快获知老爷的情况,可是让年仅十一岁的女儿出去冒险,她实在坐不住:“要不,额娘同你一道去?”说着,便想起身。

槿玺见状,忙按住她起身的动作,口上制止道::“别。额娘,我身边有四阿哥的人,不会有危险。若是你一同去,若是有个好歹,她一个人如何看顾咱们俩?您就在家里安心静候消息就好,我让绛蕊留在这里。若是有什么消息,她知道去哪里找我。”说完,便着绛蕊走到一角,低声吩咐道:”你在这里守着额娘。若是府里有任何情况,就去玺藤找朗月。他会告诉你如何做。”

这是她与胤禛事先商议好的联络之策,玺藤茶楼是他们传递紧急消息的主要据点。

“格格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绛蕊点头应允。

敏容听槿玺这么说,想想也有道理。故而也不再坚持要一同前往,只让槿玺注意安全,随即想到齐恪齐琛兄弟俩,忍不住问道:“你大哥这两天随尚书大人出城办差了,齐琛又在营里辅助新兵集训,也不知何时回来,要不要遣人去通知他们一声?”

“嗯,我会遣人去。额娘哪里都不用去,只管在家看牢了翎儿。。其他的,让我来吧。”槿玺宽慰了敏容一阵后,就带着凤一出了府。

“凤一,我知道你能联络上你的手下,能找到我阿玛在哪里吗?”她想实地确认下费扬古是否安全。

“主子……”凤一动了动­唇­角,原以为主子会让她带她前往四阿哥处,孰料竟然是让她带去费扬古被关押的地方,思忖了片刻点点头,“凤一知道地点,可那里把守很严,主子切不可冲动。因为凤一不确定对方的身手如何。”

“放心,我不会乱来,也不会拖你后腿,我只是想证实阿玛是否安全。”槿玺点点头,她当然知道武林人士比侍卫难对付。目前最重要的是,务必确保费扬古安全无虞。

……………………

“就她与凤一两人去了?真是胡来!”胤禛收到守在费扬古府邸外围人手送来的密报,气得攥紧了拳头,心下暗哼:“还说不是亲爹,怎的比对我还来的紧张!”

在室内疾步兜了一圈,胤禛扬声道:“祈四、祈五,你二人速带分队去接应祈六和凤一。祈三、祈七,你们带队护紧费扬古府邸。爷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

“属下遵命!”被点到名的祈字辈暗卫迅速就位,率着名下二十人的小分队疾速赶往各自的目标处。

胤禛想了想,依旧不放心,也跨上马跃出了内城。身为贴身暗卫的祈一,自然紧随同往。

乾清宫内,康熙闻得费扬古被掳一事正愁眉不展,接着又听侍卫来报:四阿哥单骑出城。不免心下有些不是滋味。想那费扬古虽说是他未来的岳丈,那不也只是“未来”的么。如今除了一道旨意之外,可还什么都不是呢,他却已然如此上心……

人都说女生外向,如今儿子也是这般,心头总是不那么舒服。

“皇上,太子求见。”李德全传完话,忧心地看了康熙一眼。不知为何,最近几次,但凡太子求见离开后,皇上的心情就变得很差。不知这回所见又是何时。无奈自己只是个传话筒,没有资格替皇上筛选见或不见的人……

“宣他进来吧。”这次又会是什么好事!康熙在心底重重叹了一声,联想到费扬古之事,顿了顿,叫住正欲出殿的李德全:“等等,李德全,传朕旨意,城门内外所有官兵,三日之内一律听凭四阿哥吩咐。”

“嗻!”李德全领旨退下,走出殿后顺便让候在外面的太子入内面圣。

“皇阿玛,儿臣有要事禀报。”太子一入内,行了跪拜之礼后,也不等康熙问话,便急急向康熙汇报起他所探到的机密,这回,总可以将费扬古一家连同老四一举拿下了吧。

“皇阿玛,儿臣属下探到费扬古被掳并非私人恩怨,而是涉及整个大清皇室的安危。”

“哦?此话怎讲?”康熙觑了胤礽一眼,淡淡地问道。

“皇阿玛明鉴,并非儿臣夸大其词。据可靠消息,那掳走费扬古的贼人之一正是当初指挥不利而被皇阿玛革职查办的将领胡一峰。当年,虽说是胡一峰自请贬庶,可他并没有真正接受皇阿玛这个处罚,暗地里培养了不少亲信土兵,以图谋反。费扬古与胡一峰当年是营中好友,胡一峰被贬为庶农后,其妻子儿女皆是受费扬古出资安顿的,如今,他明面是被掳,实则是与胡一峰合力密谋……”

“你这些断论,有何依据?”康熙听太子说得起劲,不由得出声打断了他。若真是如此,他也不会心软。毕竟,大清基业绝不能断送在自己手上。可是,光听胤礽片面之辞,他还不足以采信。毕竟,费扬古是怎样的人,他自信比谁都了解。

“皇阿玛,这些是儿臣属下亲眼所见,费扬古被胡一峰掳到南郊废屋后,两人相见甚欢,胡一峰不仅为其松绑,两人还对饮交谈。至于谈话内容,儿臣属下因距离甚远,听不清楚。皇阿玛,如今胡一峰名义上是绿林好汉,实际上就是个山贼头头,咱们那些从江南运至京城的贡品、官银,屡次被劫,儿臣怀疑其中十有**是他下的手。如今,不是又有一批贡品即日要从顺天运往京城吗?儿臣怀疑,胡一峰与费扬古两人,正是借着这次被掳之事而密行抢劫之谋呢……光凭这个,儿臣相信足以能将费扬古安上叛臣之名押入天牢了……”

“放肆!胤礽,莫说如今没有证据足以指证费扬古通贼叛乱,即便真有,在没有掌握确凿证据之前,也不可如此大放厥词,说他是叛臣便是叛臣……朕之前是怎么教导你的?这是你身为东宫太子该有的判断能力吗?就算真坐实了乱党叛臣之罪名,也得结合此前的功过再予以定夺。当初明珠被朕当场抓获商讨推你上位之事,朕不也念在他多年功绩的份上,没有全然剥夺殆尽吗?还给他留了一线希望。如今费扬古被掳是真,是否真与胡一峰携同参与官银贡品被劫一事,还需细细查明,朕不会冤枉无辜之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此事朕会遣人探查,你将那些手下撤回吧!”康熙一甩袍袖,虎着脸吩咐完后,就让太子退下了。

太子所言之事,他并非没有在心底引起警觉。可怀疑归怀疑,在没有充分的证据能证明费扬古与山贼互通有无之前,他愿意信他一次。至于胡一峰,虽然他确实曾有大过在身,因他的独断专行而导致手下一大队人马陷入敌方陷阱……可康熙也不能就此断定他会否因此而怀恨在心,屡屡劫持官银贡品……

一切只能等水落石出……

[正文 098 尚武盟(上)]

“来,!老哥,­干­了!”一阵碰杯后,胡一峰夹了筷野菜塞到嘴里,边咀嚼边感叹道:”咱哥俩多久没一道喝酒了?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吧?唉,那会儿,在军中,老哥对小弟那是一顶一的照顾,就算是小弟被皇上革了职,挺身而出为老弟帮衬的,也只有老哥您……这份恩情,小弟我一辈子铭记于心……”

“这些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我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胡老弟……对了,你遣人通知我府里了吗?若是福晋知道我被绑,指不定会急成什么样……”费扬古蹙蹙眉,抿了口酒,摇头劝道:“胡老弟,这绑架朝廷命官之罪可大可小,你也是过来人,岂会不知……要不先送老哥回去,等安稳了此事,咱哥俩再另找时间好好叙叙旧?”

“诶,老哥您这是着什么急!放心放心,小弟我已经遣人去府上通报了。。再说了,小弟我也是奉命行事,替老哥松了绑、陪老哥喝两杯自是不在话下,可要小弟现在就送老哥回去,这……小弟可是做不得主啊……老哥尽管放心,待盟主一回来,小弟就向他秉明事实,包您无事……老哥应该也不差这点时间吧?小弟也实在没有办法,这里里外外那么多人,可都是眼线呢……”胡一峰无奈地朝窗外瞥了瞥,示意费扬古看。

费扬古也知道,胡一峰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遂也只得等对方口中的“盟主”回来,

话说回来,他连为何被绑来这里都不知道。

“老弟,你可知你们盟主绑我来此出于何故?”

胡一峰闻言,搔搔头皮,歉意地看了费扬古一眼。摇摇头:”这个,小弟也不知。只知昨儿晚上被盟主直属手下左堂主派来此处,说是今儿凌晨会有人交来这里,要咱们兄弟几个好生看顾着。小弟真不知会是老哥您。若是知道,小弟一定……一定……”

一定什么呢?胡一峰搔搔头,虽不愿见到曾经的军中故友有此噩难,可也无法言辞灼灼地加入费扬古的立场行事。。

毕竟,“尚武盟”对他胡家上下有大恩,若非盟主当年出手相救,他与妻儿老母早就葬身泥石流下了。

故而。一边是旧恩,一边是新恩,两边都是恩人,左右得罪不得,唉,犯难啊……

“老弟无需如此为难,愚兄也只是问问。若真如老弟所言,那就再等上片刻吧。只要府里得了消息。知晓我是安全的就好。”费扬古见胡一峰却有难言之隐,也不再逼问他,索­性­搁下了心头的疑问,与他小酌起来,同时聊着彼此自分别之后的近况。

“老哥有所不知,当年小弟带着妻儿老母离开京城返乡途中。遇上罕见的泥石流,差点没命,正是盟主率’尚武盟’众兄弟救了咱们一家五口,后来。他见小弟我拖家带口,无处谋生。就留了咱们全家在盟里,老母两年前病逝。也是盟里众兄弟出力安葬的。如今,小弟我跟在左堂主身边做事,拙荆在盟里帮衬杂事,小儿拜了右堂主为师,学习武艺,小女则跟着盟里其他女子一起,为兄弟们缝制衣物鞋袜,赚点补贴,日子倒也安稳……”

“听老弟如此一说,愚兄很好奇,这‘尚武盟’平素以何营生呢?这么多手下,可是要四季衣衫、三餐裹腹的呀!”费扬古忽地想起最近几年,江湖上传诵的劫富济贫侠客组织,再想到那个曾让官府头疼不已的打劫官银、掳走贡品的蒙面组织……顿时心头一震。

“老哥既已猜到了,小弟也不多做解释了。免得给老哥平添不适。”胡一峰爽朗一笑:“咱们尚武盟绝不是那些表面上打着劫富济贫旗号,暗地里却­干­着中饱私囊龌龊事的贼伙,这点,老哥尽管放心。虽然劫持官银、贡品实属犯罪,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若不这么做,着实无法安顿成千上万的灾民、难民,况且,那也已经是早期的事了,近几年,咱们开垦出了自己的田地、荒山,种粮种棉自给自足,若有多余再对外贩售,灾民生活区已经小有成就了……”

“安顿灾民,乃官府之职,你们为何不上报官府反而暗下行事?若是被上头知道了,还会给你们安上个’集结民众、企图不诡’的罪名啊……”

费扬古虽然嘴上如此问,心里也大概知道原因,想必又是那些地方官员暗中苛扣上头下拨的灾银,真落实到灾民头上的灾银想必没多少,甚至根本撑不到次年丰收……

果然,胡一峰听他如此问,嘲讽一笑:“官府能有哪些作为,老哥心里想必比小弟还清楚,想当初咱们武将拼了命地为大清保住江山、稳固四方安定,那些文官却个个中饱私囊,贪赃枉法……要依靠他们为百姓做实事,有得等了!”

唉,费扬古暗叹了一口气。。

身为朝廷正二品武将,他岂会不知个别贪官们的处事之道。只是,真要追究起来,极有可能一揪一大串。在没有可靠的大臣得以顶替上位之前,皇上是不会随意动弹他们的。毕竟,与贪污贿赂比起来,国纲不稳才是皇上的心头大忌吧。

……………………

“凤一,怎么样?阿玛可是安好?”槿玺见凤一探路回来,急忙从大树后背露了出来,语带焦虑地问道。

凤一神情古怪地看了槿玺一眼,摇摇头:“没有,老爷很安全,而且……”

”而且什么?”槿玺见凤一怪异的神情,不禁有丝困惑,她隐入树丛后,让她细细解释,。

“老爷不仅无事,现在还与对方把酒言欢呢……”凤一顿了顿,继而详尽地解释道:“老爷与对方似是旧识……”她简略地把费扬古与胡一峰的谈话描述了一遍。

槿玺听完,傻眼了,愣愣地看向凤一,弱弱地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等那个盟主回来?还是出手先救他出来?”要想在重重突围中救出费扬古,她自己是不用指望了,那跆拳道再厉害也只是近身搏击术,对方有弓箭、有长枪,能自保并不拖凤一的后腿实属不错了。

凤一偏着头考虑了片刻,缓缓说道:“主子,老爷目前既是安全的,咱们要不先回去找四阿哥商量商量,凤一不确定那个盟主掳老爷究竟所为何故,若背后还有大­阴­谋,就算救了老爷回去,此类事件还是可能会发生……”

事实是,凤一已经收到了祈六发来的暗号,早她一步前来营救的祈六不知何故也没有出手,就等四阿哥的命令。

“也好……”槿玺想了想,点点头,”只是,若我们刚一离开,阿玛就出点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怕就怕,她们前脚刚走,费扬古随后就被对方伤害。对方是故友那又如何,十几年不见,保不准心思已变,否则也不会沦落到做绑匪。

“主子无需担心,四阿哥有派祈六守在这里,对了,祈四祈五也到了,这下更加不用担心了。”凤一正说着,就看到一束幽光从空中一闪而逝,便知是援手赶到了,顿时心下大宽。独自一人带着尚未及笈的主子,还真有些担忧,就怕出点什么状况,伤到了主子分毫,那自己也不用在凤组混了。

“真的?那就好,人多力量大,索­性­合力救阿玛出来吧。贼人目的不明,阿玛在他们手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槿玺听凤一这么一说,心下一思索,决定还是救人为先。若那什么盟主回来,不肯放人不说,还会增添难度……

“嗯,那凤一这就发信号联络祈四他们三队。”凤一点点头,正欲吹响口哨,却被一道身影拦下了。

“你们俩不要命了么!”来者正是胤禛,而捂住凤一嘴的正是他的贴身暗卫祈一,身手自是比凤一高出不止一等两等。走到身边还未察觉。

“胤禛?你怎么也来了?”槿玺看到他,顿时又惊又喜。

“爷若不来,今儿你们俩还回得了府吗?”胤禛虎着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可知道掳走你阿玛的是谁?手上兵力如何?有几分把握?什么都不知道,就带着凤一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来了,你以为你是铜头铁臂么?连祈六都知道隐匿不可茫从,你们俩倒好,还想一呼百应,冲进去救人?知道那那废屋里藏了多少机关么?一进去莫说救不了人,恐怕连你都被逮住做人质了。”

一串质问,说得槿玺面红耳赤,末了,她委屈地撇撇嘴,“我这不是担心嘛!你不知道,额娘一听说阿玛出事,都急得晕过去了。再说,不还有你几队属下吗?人多力量大……”

胤禛一听,没好气地再睥她一眼:“就三支小分队统共三十个人,外加你们俩,就算人多了?人家尚武盟光一左堂,就有几百号人,你看不到不代表他们不存在!”

“几百号?埋伏?”槿玺眨了眨眼睛,歉意地看了凤一一眼:“对不起,是我莽撞了,差点拖累你……”

凤一摇摇头,“属下单凭主子吩咐,是生是死,绝无二话。”

槿玺闻言,身子微微一僵,好家伙,感情你之前都知道尚武盟是什么来头背景的?那­干­嘛还由着我发号施令让你们进去送死啊?这就是唯自己的命令是从么?真是个大傻瓜!槿玺无力地想着,直至现下方才算是发自内心地接纳了凤一。

[正文 099 尚武盟(下)]

“师父,那费扬古既已落入咱们手上,何不尽早逼问出传承的下落?若是他的救兵到了,咱们岂不是会功亏一篑?”一名年约十二三的壮实少年,紧随一名鹤发白须的老者身后,语带焦急地提议道,。

鹤发白须老者微微一笑,捋了捋白须,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

“现在还不是时候?那得等什么时候?师父……”

“诶,厚儿,你跟随为师也快五年了,怎的­性­子还是如此莽撞?为师之所以掳来费扬古,并不全为了传说中的武林传承,最重要的是,他是康熙的得力大将,如今虽已不带兵出征,可威信还在,若是能说服他下令喝退那些时不时前往尚武村捣乱的清兵贼子,为师也就不担心村民的安危了。毕竟那是为师多年来的心血,不容他人肆意破坏……”

“可是师父,若是被费扬古知道了尚武村的存在,以他的忠心,保不准会告诉康熙,到时,若被疑心病重的康熙怀疑尚武村村民是反清组织,那岂不更加麻烦?”少年撇撇嘴,随手折了根野草­棒­子,边走边挥着,抱怨道。

鹤发白须老者闻言,似有赞许地点点头,“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不过,为师相信费扬古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他的风评,为师暗中考察过,应该可以相信。至于康熙,哼,虽然疑心病重,可也不是个傻子,。他应该感谢咱们尚武盟,为他尽心竭虑地安置了那么多灾民难民,否则,南方暴乱是迟早的事。这个道理,但凡有脑子的。都能想明白……”

少年听到这里,偏着脑袋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随即像是明白过来似的,追上前头正大步流星赶路的鹤发白须老者,忍不住哀怨地嚎道:“师父,您这是在说徒儿我是个没脑子的咯?”

“哈哈哈……为师可没说,是你自己对号入座……”老者爽朗一笑,足下的步伐越发迅速,少年见状,嘟嘟嘴。。轻哼了哼,也不再答话,当下运起轻功,跟上了老者的步伐。

两人双双往京城南郊的废屋方向赶去。

…………………………

废屋内,胡一峰依旧着费扬古在对饮叙旧,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已经聊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了。

费扬古眼见着日头偏西,想想时辰应该已经到申时了,不禁心下有些焦急起来。

“胡老弟。怎的还不见你们盟主回来?”

“就快了吧。左堂主已经去接他老人家了。”胡一峰也抬头看看窗外,安抚道。

“希望能在入夜前赶回去,否则……”他虽不确定皇上是否已经知道他被掳一事,不过,想必府邸的女眷早已急坏了,若是玺儿待不住去找四阿哥前来帮忙。那么,就算这尚武盟掳他前来的初衷并不复杂,结果也已容不得他们私下调和了……

只可惜了胡一峰……

费扬古心下一叹,也只得继续坐等胡一峰口里的盟主前来。

那厢。槿玺与胤禛一行人也已在废屋外候了约莫一刻钟了。

祈四祈五分别率十员暗部以渐次收拢的方式围住了废屋,祈六一队人马则已各就各位,一得胤禛下令便破入废屋救人。

“主子。院外四面共八十人,院内三十人。屋内十人,其中,屋内十人内功浑厚,其余皆在祈字队之下。属下另外还探到,又有三队敌我不明的人马先后抵达废屋外围,正在靠近院落……”

这时,祈一探得敌方虚实后,潜回了胤禛身边,细细汇报起探寻情况。。

听得槿玺好一阵咂舌。探出对方共有几人倒也罢了,竟然尚未出手就能获知对方的实力,这就有些令人高山仰止、敬意不绝了。

胤禛见她这副兴致勃勃又双眼锃亮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介绍道:“这就是祈一,祈鹰一手训练出来的手下兼同伴。”

“你好你好。”知道此时不是唠嗑的好时机,槿玺只得眯眼一笑,以极其现代的方式与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祈一打了个招呼。

祈一见状,愣了愣,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随即迅速朝槿玺点了点头便隐入了暗处。

胤禛自然知道他是因槿玺这种超乎常人的热情招呼给吓羞了,倒也不去理会他,而是揽过槿玺,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句:“下次别再其他男人跟前露出这种笑容了。你没照过镜子么?这副尊荣真是太猥琐了……”

“爱新觉罗.胤禛!”槿玺听了,忍不住磨牙霍霍。

“嘘……有人来了……”胤禛敛住笑意,做了个噤声手势,示意她随凤一藏到树丛后。自己则从胸口掏出了那个曾是南怀仁赠与槿玺的宝贝之一——望远镜,在槿玺目瞪口呆的怪异表情中,大方地瞄准废屋方向察看起来。

…………………………

“盟主来了,”

“属下见过盟主、左堂主!”

随着废屋内外响起的几声错落有致的通传和见礼后,鹤发白须老者带着壮实少年一前一后地进了院子,在走进堂屋大门时,老者炯目扫向院落外围,嘴角扬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也不出声警示院内外团团紧围废屋的手下,迈着步子稳稳地踏进了堂屋。

来到费扬古与胡一峰所在的小间内,老者也不故作玄虚,直言道:“老夫韩东培,如此方式请费扬古大人前来,委屈大人了。韩某在这里向大人陪个不是。”说完,随手拿起桌上的空碗,倒了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进。

费扬古见他如此爽快,倒也没多气愤,只是心下难免担心家人安危罢了,遂淡笑着说道:“想必您就是胡老弟口里那位尚武盟盟主吧?不知韩盟主掳我前来,所谓何事?”

“不瞒大人,韩某所创尚武盟,最初确实起过反清复明之念头,不过,清军入关已经这么多年了,这些年来,韩某四下暗察百姓生活,除了几处水灾旱涝等天灾外,倒也没受多少**之难,故而,早在八年前,韩某也不再有反清复明之心了,这点,大人尽管安心。”韩东培捋须一笑,继续说道:“之所以请大人前来,是有一事需要大人帮忙。”

费扬古听韩东陪如此一说,心下倒也为他的爽直暗赞,“韩盟主言重了,若是能帮之事,鄙某绝无二话。”言下之意,若是涉及朝堂政事,他绝不Сhā手。

韩东培自是听出了费扬古的言外之意,笑着点点头,“此事,大人必定能帮。”

于是,韩东培便将尚武村遭到地方官兵时不时围剿的事细细说了,末了,解释道:“那尚武村里安家落户的五千来户村民,皆是尚武盟从各地救下的灾民,绝不是什么叛党贼子,可每届上任的地方官均要燃上三把火,拿尚武村开刀,以此做为他们升迁的筹码。之前若不是有尚武盟暗中保护,尚武村想必已经不存在了,毕竟,那片花费了众人足足三四年方才由荒地开垦而成的万顷良田和庄园,觊觎的官兵着实不少,韩某真不希望将事情闹大了,最终逼着尚武村隔绝尘世之外……又或者……逼着尚武盟重新走上旧路……”

“这些事,你何不亲自向皇上秉明,相信皇上定会为你们做主,讨回公道。”费扬古低头沉思了片刻后提议道。

“呵……皇上……他若真有心有力管得住四方百姓,也不会为黄河水患年年发愁了……据韩某所知,皇上下拨的黄河堤坝修筑银两,真正划到地方上的,甚至不到五分之一,其余的大头,皆被中间环节层层盘剥、参与官员人人有份,所以,才有这些年来,皇上年年强调治理水患,水患却年年不除的现象,呵……根本不治,何解表象?!”

“什么!”费扬古闻言一惊,这些,连他这个每日上朝参与政事的二品将领也不得知,区区一个组织头目如何获悉?

韩东培嘲讽地笑道:“你别不信,韩某的尚武盟,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在百姓群中也算出了好名,自然能收到确切消息。大人不必忧心韩某的真实意图,尚武盟如今确实只是个为老百姓做实事的组织,绝不会拿老百姓做半点笑谈之资。”

听韩东培如此立誓,费扬古心下也信了他七分,“韩盟主所言即便是真,可鄙将如何帮你?你也说了,尚武村在黄河以南,而鄙将如今执掌京城步军,怕是有心无力……”

“大人此言差矣。大人当年也是一方大将,特别是收复三藩之际,在南部也算声名远播,只要大人派部下前往河南一带,出言证明尚武村的清白,相信那些地方官兵也不敢再行造次。”

“只需如此?”费扬古诧异地抬眼望向韩东培:“既是如此简单,韩盟主何不直接来舍下找鄙将?而是掳来此地呢?”

“呵呵,大人果真心思缜密。掳大人前来也是下下之策。韩某听说古上传承的武林圣物在大人手上,想与大人做比交易。”

[正文 100 四方云动(上)]

“说了这么多,这才是韩盟主的真正目的吧?”费扬古不由得冷哼一声,。。

“大人误会了,这真是顺道之事。贵府眼线极多,虽然大人未来的贤婿暗中替大人摆平了不少,可还是有不少灼灼窥视之人隐匿贵邸,韩某既是有要务在身,不想受此影响,方才委屈了大人。不过,大人也应该感谢韩某才对,因为,这一掳,可是能替大人清扫出不少眼线,连带还能揪出他们背后的主子……”

韩东培面朝窗外,向废屋外围看了看,意有所指地说道。

“四阿哥?”费扬古嘴里重复了一句,随后猛然想到这些时日以来,自家院落出现的生人面孔,之前还道是福晋为了槿玺的大婚,更换了一批旧仆役,不成想……顿时,心下不由一阵大骇,

连他的府邸都能被随意安Сhā进外来眼线,还有何安全可言。

“韩盟主可知那些都是什么人?”费扬古叹了一声低声,询问道。看来,这次回去,府里还得进行一次大清洗呢。四阿哥倒是个细心的,只不过,也不能全仰仗了他,毕竟,对方可是堂堂皇子阿哥,何德何能让他­操­这份心。

韩东培淡淡一笑:“与韩某适才提出的第二个请求一致,那便是——武林传承!”

费扬古闻言,苦笑地摇头叹道:“老实说,何为武林传承,鄙将也一无所知,何来此物与你交易。”他是真不知。即便知道,也只是字面意思。

之前,他也曾与有几位同僚聊过最近京城内外传的轰轰烈烈的大事,都说江湖各帮各派之所以齐齐跑到京城,皆为这个“武林传承”。孰料。。武林人士竟然会将这个名头安到他的头上,还私自潜入他的府邸……真真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韩东培见费扬古的表情不像是说假,心下也不免怀疑起这个消息的可靠­性­来。

正在这时,一道粗鲁的嗓音随一道身影破空而来,“哈哈哈……传闻尚武盟盟主头脑­精­明,竟然还会被几句打发之言糊弄,看来,传闻也不尽属实啊!费扬古,我乃江南七雄之雄霸天,武林传承必定在你手上。否则,那皇帝老儿怎的如此宠信于你?”

“放肆!皇上也是你能随意辱没的吗?”费扬古至此,怒意也起来了,管他什么雄霸天熊瞎子,他费扬古行的正坐的直,与皇上交情虽好,却也不是外物所能称量的。况且,他还真没有那捞什子武林传承。若是被他知晓那个玩意儿在谁的手上,必定暴扁他一顿,竟然让他背黑锅,还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佞臣……

此时,正缩在废屋外围的树丛背后暗自祈祷费扬古平安无恙的槿玺,蓦地背上一寒。不由得地打了个冷颤,嘴里嘟囔了一句:怪事,都已经临近初夏的午后了,穿着春装怎的还会觉得冷呢?

这厢。雄霸天也不依不饶地昂着脖子叫道:“不然,你说你一个包衣之后。凭什么让皇上下旨把女儿嫁给四皇子?四皇子贵为天子之后,怎能娶一包衣之后为妻?”

“咦?雄霸天。你不是江南人士,典型的汉人吗?怎的如此熟稔宫廷辛秘?费扬古大人出身如何、皇上指婚如何,关你一介莽夫何­干­哪?”此时,一直乖乖站在师父身边静默不语的少年出声了,言辞间带着些许不屑,并非针对费扬古,而是针对雄霸天,好似在指责他像个长舌­妇­话人长短、说三道四。

“你!哼!我才不上你小子的当呢!尚武盟左堂主窦尔敦嘛,虽然年方十二,却已率领旗下百人,一日之内攻占山寇贼窝,成功解救人质,……哼,外面的老百姓还千恩万谢地供奉你的长生牌位,却不料,你也不过是个贪婪之辈,一听有武林至宝,不也从河南跑来抢了?”雄霸天睥了少年一眼,神情不屑地说道。。

“你!”被指名的窦尔敦恼怒地伸出食指点了点雄霸天,正欲出手擒拿,却被韩东培制止了,“雄老大,咱们此次上京,主要另有要事,既然费扬古大人说他手上并没有武林传承,我等自是相信他。可雄老大你这般跟踪而来,并肆意伤我手下,冲入我的地盘,是不是太过分了。”韩东培扫了眼哀嚎着躺在院落里的几个护院,不由得冷凝说道。

“哼,我不过是前来追索传承圣物,韩盟主嘴上说得好听,私底下不也想着独吞嘛,我等自是不会让韩盟主如此轻而易举地得到圣物的。莫说费扬古不肯承认,就算他今日交出了圣物,我等也必不罢休。”雄霸天朝窗外吹了声悠扬的长音,不一会儿,从四面窜出一行人,合力解决了院内一帮尚武盟的护院后,便齐齐跃入了屋内,原本就有些狭隘的小间,此时显得更加拥挤了。

“哦,江南七雄今儿算是凑齐了?怎么?想从我韩东培手上抢人?”韩东培见状,也不立即出手,而是扫了眼横在他师徒二人身前的江南七雄七人一眼,冷冷一笑,缓缓说道:“杨帮主,翁帮主,你们怎么还不现身?等着渔翁得利吗?”

瞬间,废屋外围又冲天跃出几人,正是韩东培口里的马帮帮主杨盖天,漕帮帮主翁兆荣及各两名贴身下属,。

“哈哈哈……今儿有幸得见大名鼎鼎的韩盟主与江南七雄,我等也不枉此行了。素闻费扬古大人耿直有道,所治部下严谨守礼,之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杨盖天爽朗一笑,朝韩东培、雄霸天等人及费扬古一一行了礼。

至于素以寡言称著的漕帮帮主翁兆荣则冷凝着脸,既不谈笑,也不行礼,只是朝数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此屋狭隘,还是请诸位移往堂屋一叙吧。”韩东培笑着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三方人马往堂屋走。自己则在费扬古身边停顿了片刻,以极轻的嗓音说道:“大人不必担心,四阿哥人马就在外面。”说完,就佯装搀扶了费扬古一把,嘴上说道:“大人喝多了吧?走路都不稳了?”

费扬古定定心神,既然四阿哥已经候在外头,他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传说中的马帮漕帮均找上他,何不借故探听一番虚实,也好回去向皇上禀报这两帮人马的近况?

话说,马帮钳制了南部一带的陆路运输,漕帮则钳制了南部一带水路运输。若非京城有皇室坐镇,想必都会将战线延伸至北部来。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大人,杨某­性­子素来直来直去,在此也不绕弯路了。这么说吧,咱们马帮急需那武林传承,好提高众兄弟之武艺,如今帮里兄弟走帮之时也经常被沿途山贼抢劫,两年来死伤无数,再不助我帮扬威耀名,南部马帮迟早会在杨某手上落败……”

“哼,小小马帮不就只是需要几部武功秘笈吗?我漕帮送你好了。可武林传承必须给我漕帮。不是兄弟手艺不­精­,驾船不稳,而是沿江沿湖近几年多了不少莫名其妙的贼寇,诡异的是,他们从不出手,却能让货船失踪片刻钟,再度出现时,船上货物皆已不见,手下则被迷晕,此等情形,我漕帮自开帮以来,从来不曾遇见过,可自去年元月之后,每逢月圆之日便被掠夺,没有一个月例外。我暗中查访,只知道这是一个十分诡异的组织,幕后之人至今不得查获。听闻传承有无数奇门遁甲之术,我只想讨得一两个有效的方子,能避免漕帮遭难便可。”南部漕帮帮主翁兆荣淡着声音缓缓说道。末了,深深瞥了费扬古一眼,意即他只需其中之一二个奇门遁甲之术,无需整个武林传承。

费扬古仔细聆听了马帮和漕帮的难处之后,苦涩地摇摇头:“不是我不肯,实在是我不知你们要找的武林传承究竟是什么东西……老实话,若是我手上真有,能拿出来帮你们解决这些难题,我何尝不肯?”

“哼!说得好听,谁不知武林传承乃绝世宝物,谁拥有它,谁便能号称武林……”雄霸天睥睨地看了眼费扬古,随口吐了一口痰,穷凶极恶地说道。

“那么你说,你何来的消息得知此物在我手上?这个指控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嘛!”费扬古也毫不畏惧地回瞪了雄霸天一眼,粗着嗓子没好气地反问道。真真是憋屈极了。为了一个没见过更没摸过的玩意儿,竟然被劫来此地扣留了一整天,福晋她们肯定担心死自己了。

“你!爷自然有准确消息来源!反正,你不交出来,莫说你今日离不开此地,你的妻儿妾室统统都得陪葬!”雄霸天被费扬古狠狠瞪了一眼,心下的狂意也被激出来了,恶狠狠地丢下威胁。

“大哥,别忘了主子的吩咐!”江南七雄之老二雄傲天见雄霸天失了理智,忍不住出声提醒。

“哦,原来背后还有主子。怪不得雄老大如此有恃无恐。让我猜猜,该不会是哪个王公大臣吧?这也能解释你如何得知那么多清廷辛秘了!只是不知,江南七雄何时与官府走到一处了?不是一直自诩为救世侠客吗?”年少气盛的窦尔敦,听到这里,再一结合此前的对话,遂轻笑着嘲讽道。

[正文 101 动四方云动(下)]

“你,!”雄霸天见自己一行人的目的被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年看穿,顿时恼羞成怒,挥了挥手里的大刀,佯装荣幸地说道:“哼!你一个小孩儿知道啥!咱们七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让人使唤的。”

“是吗?难道不是谁出的价高,就为谁卖命?”窦尔敦丝毫不惧他。莫说还有他师父与另两方人马在场,就算只他自己一人,也不惧这捞什子江南七雄,听着这名头确实霸气十足,可七人的武功也就只能吓吓行外人,。

“哼!告诉你们也无妨,此人可不是普通的王公大臣,他乃……”雄霸天正欲直言道明他们的幕后驱使者,却被狡诈的老二雄傲天给拦住了:“大哥!”雄傲天朝雄霸天使使眼­色­,提醒他主子的交代。

雄霸天闻言,也意识到了主子交代的事尚未办成,不好将主子就这么给供出来。于是清咳了几声,粗着嗓子说道:“行了,于你们说这些,料你们也不懂。费扬古,乖乖交出武林传承吧,否则……”

“否则如何?”费扬古狠狠瞪了雄霸天一眼,“我都说了没有这玩意儿,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

“杀你?那太便宜你了,据说你府里几个女眷长得都挺不错,就算小爷我自己不享用,卖给霓霄阁总能换上几两银子使使吧?哈哈哈……”

“你敢!”这下可把费扬古惹怒了,一把便­操­起尚武盟手下手里的大刀,挥向雄霸天。速度快得连站在他旁边的韩东培几人拦都拦不住。

“啧啧,这就着恼了?若是你知道主子还想把你那个大女儿驯服了丢军营里去,岂不要怒火滔天了?”雄霸天闪过费扬古的挥砍,嘴里还不怕死地挑衅着。

此言一出。莫说费扬古想杀了眼前这个口无遮拦的雄霸天,连已经潜到屋外正倾听他们四方泄底的胤禛也怒意中烧,想也不想,踢开了堂屋门,持剑旋了进去,挡在他周身的祈一,在他的示意下,开了与送死无异的费扬古,胤禛则一剑挥向雄霸天。

场面瞬间大乱。

不过,好在尚武盟上下在韩东培的示意下。没有参与此战。马、漕两帮人马也没有主动卷入这场混乱。

胤禛、祈一连同紧随其后的祈六不消片刻便轻松解决了江南七雄。

“哼,就这点身手也想来威胁恐吓!不自量力!”胤禛甩了甩衣袍,掸尽衣衫上因混战而沾上的尘屑,睥了眼已经被五花大绑了等候处置的江南七雄:“说吧,背后的主子是谁?”他可没漏听刚刚雄霸天只说了一半的话语,若是没料错,对方很有可能是太子。若真是太子,也就证实了之前太子遣人在江南一带四处探寻的原因了。

“你!你是何人!”雄霸天恼羞成怒地挣了挣身子,奈何这绳索像是有灵­性­似的。越挣越紧,直至他丝毫动弹不得为止。

“别白废力气了,这是天山绞鲲索。”直至雄霸天被勒紧地动不了了,负责绑缚七人的祈六才凉凉地出声解释道。

此言一出,包括韩东培在内,齐齐吃了一惊。天山绞鲲索。那是用天山湖里的大鲲皮炼制而成的绞绳吧。踏入武林这么多年,他又岂会不知捕捉那天山大鲲的难度。眼前这几人衣着上乘,绝非等闲之辈。他的猜测尚未落腹,费扬古便为他解了惑。

“四阿哥。您怎么来了?”费扬古直至江南七雄被胤禛几人利落地打趴下,方才回过神来。急急朝胤禛使眼­色­,暗示他尽快脱身比较好。

毕竟。他自己还是被尚武盟掳来的呢。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对方的目的还没达成,他又怎么放心让四阿哥卷入此次危险之中。

“槿玺说你有危险。”胤禛笑着解释了一句。看在其他人眼里,便是间接承认了他的身份。

“四阿哥?!”韩东培等人尚未说什么,被绑得紧紧的江南七雄几人在面面相觑之后,由雄霸天为代表开口了:“四阿哥?那咱不就是一家人咯?”

“呸!谁与你一家人?”祈六冲着雄霸天唾了一口。。

“嘿嘿,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四阿哥,咱们兄弟是受……呃,受太子之邀,前来京城的。这不,您与太子不是兄弟么?连带着,咱们不也是……不也是……”

“哦?果真是太子二哥的人?”胤禛冷冷一笑,他可忘记适才雄霸天威胁费扬古时说的话,想打槿玺的主意,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雄霸天自然没有听出胤禛隐在话里的深意,忙不迭地点头说道:“没错,正是太子殿下!这下,四阿哥可以松了咱兄弟几个了吗?”

“祈六,将他们全部带去大院,听候发落。”胤禛脸­色­一沉,吩咐祈六。所谓大院,便是东郊训练基地。

“得令。”祈六领命后,挥挥手,示意守在门外的十名暗卫,分了七人出来,一人押一个,将江南七雄往东郊基地带去。余下三人,则在祈六的指示下,正欲护送费扬古离开。

“等等。”韩东培见状,急忙出声,“四阿哥有所不知……”

“爷知道得很清楚。你们要找的东西并不在他身上。费扬古对此毫不知情。”胤禛意有所指地盯着韩东培看了数秒,随后轻扬了扬­唇­角,视线扫了一圈屋内其他人,淡淡地说道:“诸位,既是都为那武林传承而来,何不找我?”

“四阿哥的意思是……”韩东培与杨盖天、翁兆荣皆对视一眼后,压低了嗓子问道:“四阿哥知道传承在何处?”

“想知道?明日午时,玺藤茶楼恭候诸位大驾。只是,希望各位能收了各自的眼线。”胤禛说完后,也不待韩东培等人答复,便朝费扬古点点头:“咱们回去吧。槿玺想必等得焦急了。”

费扬古虽不知胤禛为何将那捞什子武林传承揽在自己身上,但见他如此笃定的模样。想必另有法子,也就不再多问,朝韩东培几人一一别过,又对胡一峰说道:“胡老弟若还不急着离开京城,可随时来找愚兄叙旧。”说完,就随胤禛几人走出了废屋。

一见胤禛与费扬古毫发无伤地出来,槿玺方才大松了口气。刚才虽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可听到刀剑“叮叮当当”的互击声,她的心差点就悬在了嗓子眼。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她发现死亡这个词竟然离自己这么近。也是第一次。她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像刚来那会儿那么置身事外地活在这个世界了。

她握紧了双拳,盯着废屋方向,暗暗下定了决心:她要强大。不能再满足于眼下这副只能自保无虞的身体,她需要更强大。至少,在家人面临危险之时,她能将他们毫发无伤地解救出来。

武林传承吗?槿玺脑海里闪过那些已经深深印在记忆里的武功秘笈和奇门遁甲之术。暗暗点了点头,她决定好好利用这些资源,既然是它们自动送上门的。有就别怪她不客气地拿来用了……

“阿玛!你没事吧?”

“你……你怎么也在这里?”费扬古惊讶地瞪着槿玺,再转头看看胤禛。

“哦,槿玺她说不放心,一定要亲眼看着你安全地出来,所以我就让她在外面等了。”胤禛笑着替槿玺解了围。

见四阿哥这么说,费扬古倒也不好再责备女儿什么了。毕竟她也是出于孝心。

“阿玛。咱们先回去吧。额娘可担心了。”看看天­色­,日头都快落山了,这一来一去,竟然已经一整天了。

“你不急着回宫吧?一起去吧。我还有事找你商量。”趁费扬古整衣净脸之际,槿玺着胤禛走至一旁。轻声说道。

“嗯,正好。我也有事与你说。”胤禛点点头,武林传承的事,务必解决。否则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潜入京城找麻烦。

……………………

那厢废屋内,几人面面相觑了片刻。

“依韩盟主看,四阿哥此话是否当真?”马帮杨盖天忍不住开口问道。

韩东培捋了白须,摇摇头:“不好说。看四阿哥的面相,此人不是­阴­险狡诈之辈,只是,皇家子嗣素来早熟,虽说四阿哥年岁不大,可也不能保证说他毫无心机。”

“师父,依徒儿看,那四阿哥不像是在说谎。想他什么身份,用得着如此与咱们周旋吗?以他刚才显露的身手来看,武功绝不在徒儿之下,而一直紧护他左右的那名侍卫,内功心法绝对在徒儿之上,即便是与师父一对一,也不能说……”

“行了行了,为师知道你观察入微。”年近七十的韩东培,被自家唯一的徒弟一说,老脸有些挂不住。

想那侍卫最大也不会超出二十岁吧,小小年纪,身手竟然如此了得。徒儿没有看出对方的内力极限,老实说他自己也没有,这说明什么,那人的身手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等……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还不被长生谷里那几个老不死的笑话死。

“诶,依我说,就大大方方地前去赴约又怎样!咱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不过就安Сhā了几个眼线盯着费扬古府里的一举一动罢了。如今既然四阿哥提出来了,那就赶紧撤了吧。”沉默了良久未说话的漕帮翁兆荣开口了。

“没错,翁帮主所言甚是。咱们不过是需要那圣物帮咱们几个小忙,并没有心存不轨,赴约就赴约,怕那么多做什么!”杨盖天听翁兆荣如此一说,也爽直地同意。

韩东培见两人皆同意赴约,也就点点头,“无论如何,安全第一。”他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尚武村上下近万人着想。再没有解决这个问题之前,他无论如何不能轻言放弃。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午时,玺藤茶楼不见不散。”三方人马统一口径,应下了这个赴约之定。

[正文 102 四方义盟]

待槿玺一行人顺利抵达乌喇那拉府邸时,夜幕也已降临了

胤禛见费扬古急于安慰提心吊胆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敏容与其他后院女眷,遂先让他回后院安抚家眷去了。

槿玺原本想请胤禛几人留下用了晚膳再回宫的,却又怕赶不及关宫门。于是,只得趁着送胤禛出府这段时间,与他大致说了有关武林传承的事。

胤禛听完她的阐述后,先是愣了愣,随后莞尔一笑,拍拍她的头,柔声说道:“原来天上掉馅饼就是这样的啊……”

槿玺闻言顿时无语。无辜地看了看他,“若是早知道,我就让它们涌你脑海里去了,我才不需要呢。”

“傻瓜!它们选择你,或许也是冥冥中早就注定的天意……无需担心,明日我约了尚武盟、马帮、漕帮几位领袖在玺藤茶楼一聚,索­性­将这件事做个了结。他们不是要这些东西吗?你挑几个不上不下、再练也练不成毁天灭地之大成功夫的秘笈抄到纸上,明日一早让凤一送去玺藤,我有用。”胤禛揉了揉她的发顶,想到了个能一劳永逸的法子。

“好。我待会儿就抄出来。”槿玺点点头,继而偏着头想了想,忧心地看了胤禛一眼,不安地问道:“他们不会因此而勒索你吧?见你能拿出几个,希望再多要些……”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们又没真正见过,怎知有几个?我之前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与传说中的武林传承一般无二的镯子……如今你这里既然有现成的武功秘笈和奇门遁术,也就不诓他们了,给他们几个甜头尝尝,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日后,运输也好、走镖也罢,总能多些帮衬。”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确定他们值得可信吗?”槿玺没见过韩东培、杨盖天、翁兆荣三方自然不清楚他们的为人。有此担忧也是正常的。但胤见过,也在暗中听了不少他们几人之间的交谈,潜意识里觉得他们几人应该值得一信。

况且,信任只是其中之一他还有个攥在手里的绝佳条件,容不得他们三方的不合作。

“你别忘了,你阿玛被贼人所掳,这件事已经传到皇上耳里,且也变相允了我彻查此事。若是最后选择不了了之,皇上必定会有所怀疑。搞不好还会怀疑那武林传承真在你阿玛手上。”

“所以……你想拿这个条件与他们交换?”槿玺眼珠子一转,也立即明白了胤禛的计划。只是“可阿玛当时不也在场吗?若他告诉了皇上实情,岂不是会……”

“这个你放心,之前从废屋出来之前,爷已经暗中叮嘱过费扬古了,以他的聪明才智,明日必不会在皇上跟前多说什么。等爷与韩东培几人达成一致协议,再与他好好解释。”

“既然你已决定了这么做,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尽量小心些。太子既然能用钱搜罗到江南七雄这样的帮手,必然还会有其他江湖中人被他收买……你这么一策划,无疑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他必定会怀恨在

胤禛弯弯­唇­角,笑睨着蹙着眉、嘴里喋喋不休只为嘱咐他安全至上的槿玺,末了接道:“你放心,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倒是你,接下来几天尽量别出门,就算一定要出去,带着凤一,她的手下也已全数到位在暗中保护你们了……太子虽然不能拿我如何,可他知道,你是我的软肋……”说到这里他耳际一热,收住了口,抬眼看到几米处的大门外,祈四祈五正捋着马背,静静等他回宫,忙说了句:“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就遣人传讯息给我。”

“好。”槿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而嫣然一笑,这个男人呀,说几句­肉­麻的话,就耳根泛红了,也不知前世是如何谈情说爱的。

想到这里,她苦苦思索了一番应昊的感情史,无奈地发现,自己竟然对他的前世一无所知。除了只知道他是香港应氏船务的总裁,是政府想方设法与他交好的全国最大的船商,是八卦周刊上排名数一数二的黄金单身汉,也是”国际小霸主”的舅舅之外,其他方面,特别是他的私生活如何,她压根没有关注过……咳,当时谁知道她与他会有这么亲密的交集呢……

想着这些,槿玺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可不是吗!真的隔世了呢。

如今,更多的是要想,该如何在这个步步惊心的大清王朝安全地生存下去吧……

对了,自我保护的前提,是一身绝世武功。

武林传承么?既然落到了自己头上,无论是天意还是无意,就当是自己运气好了,好好挑一部两部绝世武学研究一番吧。

这样想着,她便望着闪闪烁烁的星空,开始幻想几年十几年后,江湖上出现一个几乎受人顶礼膜拜的绝世奇女侠的美好场景了……咳咳咳!林槿玺,你又想太多了……

果然不出胤所料,尚武盟、马帮、漕帮三方的主事人齐聚玺藤茶楼后,与胤禛商谈了不消片刻,就立马答应了胤禛提出的合作要求。

正如胤禛所言:

“绑架朝廷命官一罪,真要追究起来,你们三方皆逃脱不得。

即便不为你们自己,也该为盟里、帮里的众兄弟、家人想想……”

“况且,这武林传承从来就不在费扬古手上,否则,他自身武艺怎还停留于现下这般?几位也是聪明人,应该不需胤多作说明吧?”

“这枚镯子,落到爷手上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许是爷想私下赠与费扬古做聘礼的原因,让你们这些江湖人听风便是雨地从各地赶来了京城,是爷考虑不周,害的未来岳丈小惊了一场……如今大家结交一场,胤也不想与诸位隐瞒,这镯子已经认了爷为主,就算你们得了去,也已是废玉一个了……为了不让你们遗憾返家,这里有爷昨儿晚上细细抄录的几个秘笈……爷听说,杨帮主急需几个武功秘笈以提升马帮气势?翁帮主需要几个奇门遁甲之术好维护漕帮水运安危然喏,这些,你们看看是否合适……至于韩盟主,昨日虽未明说可据爷所知,韩盟主一心护卫尚武村,想必也是想借用几个奇门遁甲之术,好守护尚武村上下近万人的安危吧?”

胤禛此言一出,韩东培、杨盖天、翁兆荣皆齐齐一震,继而接过胤递与他们三人的宣纸,每份三页,上头用小楷齐整抄录了三个或是武功或是盾术的秘笈。

三人顿时老脸一红,朝胤躬身一拜。

韩东培率先愧道:“多谢四阿哥成全。韩某羞愧,之所以掳走费扬古大人,确是为此原因。本想求费扬古大人前往河南一趟,一来能命那些官兵别再动不动扰乱尚武村,二来,也希望他能贡献出几个奇门遁甲之术·好助我等设在尚武村外围,从此断了那些官兵的念头……枉韩某自诩侠士一名,却依然做了强取豪夺的糊涂事,四阿哥不仅不追究我等,还赐我等所需之物,此等大恩,无以为报……只要四阿哥需要,韩某必定舍身取义,在所不惜……”

听到这里,杨盖天与翁兆荣也纷纷点头:“没错,虽然我等对满清皇室没什么好感,可四阿哥如此义薄云天,我等惭愧,若有任何需要,只要一句话,鄙帮定倾尽全力……”

胤禛淡笑点头:“胤禛果然没看错人。诸位皆是当世英杰、说到做到的大丈夫。胤禛不求其他,只希望你们能对昨日之事绝口不提,对今日之赠当没发生。至于日后,咱们既有幸结识一场,能合作的机会多的是。”

“没错没错,四阿哥所言甚是。”

“是啊,英雄出少年,四阿哥人虽年少,所想所为,可是比我们仨周全多了。”

“没错,今日一聚,咱们也算有缘。要不,咱们与四阿哥结为义盟?日后有任何合作也方便……”

“杨帮主这个提议很是不错,韩某赞成!”

“也算我一份!”

于是,康熙三十年四月,以严守武林传承秘密为基要、以方便多方合作为主要的“四方义盟”在玺藤茶楼贵宾包间成立了。

经过四方人马推选,胤被他们推举为义盟盟主,统管四方合作事宜。

不出五年,四方义盟下辖大清所有陆路、水路运输,并成立大清第一家涵盖运输、通讯等多重合一的交通局,正式垄断了大清的商运。此乃后话。

至于目前,胤禛还需要解决江南七雄一事,并应对康熙的询问。

“皇阿玛,儿臣赶至废屋时,那江南七雄正在严刑逼问费扬古,若是儿臣晚到一步,恐怕……幸而儿臣带的兵马不少,暗卫身手又不错,虽费了些功夫,也依然将那帮贼人拿下了,本想带他们前来,由皇阿玛亲自盘问。孰料,那七人不仅不认罪,还大胆叫嚣着他们是太子的人,儿臣自是不信,二哥怎会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可那些贼人依然叫嚷不止,还差点被几个兵士听到,未免引起纷乱,儿臣拿棉布塞了他们的嘴,并让他们留在郊外一晚上,想吓吓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拿太子做幌子,不料,今早上儿臣正欲提他们来刑部受审,才发现,他们都已经被捂死了……这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昨日听他们那般诽谤二哥,一时气愤,下手重了些……”

听完胤禛这番诚恳又有理的阐述,再结合早上费扬古面对自己询问时摇头丧气、欲言又止的神情,康熙眼底一暗,给胤礽又记了一笔帐。

随后朝胤禛说道:“这件事你处理地很好……既然贼人已死,就这样了结吧。你这两日来回奔波,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余下的,朕会派人处理。”

“多谢皇阿玛体恤。”胤禛拜谢后起身退出乾清宫,高悬的心也总算落回了原处。

康熙则立即遣人招来了胤礽。

父子俩在乾清宫密谈了足足一个时辰,谁都不知道皇上与太子在商谈什么,包括康熙的近侍李德全。只知道太子爷出来的时候,脸­色­青白的吓人。至于皇上,从来没有这般疲惫似地倚靠在龙椅上叹息。

“李德全……”

“奴才在!”

“你说朕是不是真的错了……当年就不该与赫舍里皇后定什么东宫之约……”

“皇上……”

“朕如今越发看不透胤礽的心思了……身为东宫太子,门下养了一群谋士,朕虽然知道,却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毕竟,将来登基后也确实需要不少贤才良士给他出谋划策,可如今,他竟然还四处网罗江湖中人……这次,若不是老四无意间撞破,朕还被蒙在鼓里……那些人……那些人……虽然他不承认是他刻意搜罗来的,只说是无意间帮了对方一把,对方便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了……还说绑缚费扬古一事,是那些人自发所为,与他毫无关系……他的话……朕还能信吗?能信吗?”

李德全为难地看着康熙似是低喃又似发泄的心里话,不知该不该Сhā话,末了倒了杯热茶,扶着康熙从龙椅上坐直了身子,奉上热茶的同时柔声宽慰道:“皇上,皇上您如今正当壮年,就算太子爷日后登基,那也是很久远的事,就算皇上想……也再细细考量考量也不迟……”

“没错!朕还没想要退位呢,就算现在撤了胤礽太子头衔,还不是要再定个太子出来,与其为此烦心,倒不如再观察胤几年,只须在朕退位之前再决定皇储人选便成了……”

李德全一席即兴所至的话,倒是给康熙提了个醒。对呀,自己又不是急着需要继承人接任大统,胤礽好歹是自己一手带大的,终是希望他能顺利接任。若真不符皇储资格,也得等各方考量了再说。

自己膝下子嗣不少,再过上几年十几年,一个个想必都会有所成就,何不等那时再看……

如此一想,康熙心中也定下了有关皇储的策略。

[正文 103 御物诀和龙啸经]

本费扬古被掳一事,就这么被胤禛以移花接木的手法安然平息。

那江南七雄自然是被他下令秘密处决了。

太子虽然愤恨,却也毫无办法。

毕竟,让江南七雄接近乌喇那拉府邸并伺机绑缚费扬古,确实是他暗下授意的。只是,他不相信事实真如胤禛向康熙禀报的那般,过分的巧合,让他不得不对胤禛产生怀疑。

可诡异的是,每次派到胤禛身边潜伏的密探,不是无故消失无踪,就是被横尸在自己的毓庆宫前……

惊恐之余,他还不能大肆张扬,生怕康熙听到什么风声,更加怀疑自己在暗厢­操­作什么,那就麻烦了。

当务之急,他要尽快挽回自己在康熙心中的完美形象,以稳保自己的太子之位。至于其他­干­扰他的一切人或事,等他安然接任大统后,会一笔一笔地与他们清算,特别是老四胤禛,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太子爷,那现在……难道就这么算了?”平素最受重视的太子门人之一,耿明迪,凑到胤礽身边低声询问道。

“那不然呢……爷如今自身难保,哪还有心管那么多事……”太子极不耐烦地挥挥手。

“可是太子爷……”

“什么都别说了!”

耿明迪正欲提醒胤礽,原本欲要在四阿哥婚礼上大闹一场的计划还执不执行,却被胤礽愤愤地打断了:”唯今之计,爷得先稳了皇阿玛的心,否则……哼,没用的江南七雄……还自诩什么雄霸江南、无人能敌……出了事胆儿比谁都小,竟然还供出了本宫,不管老四那家伙所言是否属实,本宫敢肯定,他私底下正盯着本宫的一举一动,否则怎会这么巧?……如今皇阿玛正盯着呢……本宫不得不暂时收手……”

底下一群门人谋士面面相觑之后皆不约而同地点点头。既然被皇上盯住了,还是小心些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你们几个,还是先替本宫想个法子如何派人亲近老四吧……派出去那么多人,想方设法接近老四……结果呢,失踪的失踪,丢命的丢命,没一个能给本宫带来什么有用信息……到头来,还得让本宫派人佯装刺去接近他……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四身边的人,比你们几个都厉害!”太子话锋一转盯着底下这群花大银两招纳来的门人谋士,怒斥道。样花大本钱从全国各地招募来的,而是他的贴身暗卫——祈鹰。

这一点,包括康熙在内的皇室贵胄都想不到,在他们眼里贴身暗卫就是寸步不离地贴身保卫他们的,绝对想不到还能将暗卫派出去,借他的能力训练出一批又一批忠心又出­色­的暗部手下……

“格格,福晋刚遣了冬儿过来问,他他拉家的大格格添妆,格格要不要陪福晋一道去?”绛蕊从楼下走上来,敲了敲槿玺的房门,扬声问道。

自从老爷安全返家后,连着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格格一日都不曾出过府,整日里不是锁在房钻研什么,就是跑去马场溜紫曜几家铺子的帐册也都是由各家掌柜直接送来小楼让格格过目的……害得福晋不禁担心起格格是否有什么心事……故而,这次他他拉家的添妆,本来只需随便派个人送去就好,福晋为了想带格格出府散散心,特意借着这个机会想让格格陪同前往。

“他他拉家的大格格?该不会就是努达海的大女儿吧?”槿玺自是一字不漏地听全了房外绛蕊的话,忍不住蹙蹙眉。经大为­精­进。

话说她选学御物诀的原因,正是因为此诀大成之后,不仅可以利用身上及周边数百里内的所有物什,甚至包括有生命的动植物。

换言之,只要此诀大成,她便能呼风唤雨,呃,不,是呼百兽、御千植……只要是她心中所想,百里之内的万物皆能受她使唤……

啧啧,这么逆天的秘诀,怎不拿来学学呢?!

只是,看着法诀如此简单,可学起来怎的如此之慢?

花了整整一个月零十天,她才练成了一级。

按这个进度,御物诀统共九层,每层十级,那不得练上年吗?!况且,这还是以她第一级的修炼速度计算的呢。谁不知道,这练功练级,都是越练到后头越难升级的?!

唉,不过,凡事不得急于求成,否则,像武侠片里演的那样,万一走火入魔了可怎么办?!权当是自己幸运地捡了一个会升级的救命法宝吧,每日坚持练上一会儿,不说能做到驾驭万物,提升五官警觉­性­总不成问题吧。

这样想着,槿玺深呼了一口气,从蒲团上起身,嘴里应了一声,便打开了房的门,“你去告诉额娘,就说我下午要陪她去巡视铺子,他他拉家的添妆,就随便打发个人送去吧。咱们又不打算与他们家亲近,无端端去凑这个热闹做什么?!若是又被努达海逮着机会明朝暗讽几句,旧梁子未解,新梁子又添上了,岂不麻烦……”

绛蕊一一记在心上,如数转达给了敏容。

“格格还说了,今儿玺藤茶楼有场新戏,是这个月刚从南部请来的戏班子,专唱越剧黄梅戏,她想陪福晋前去听听。”

敏容失笑地摇摇头,“也罢,就依格格说的做吧。”也是,他他拉家,也就大福晋海琼与她有点私交,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努达海三番两次找老爷麻烦,还差点遣人烧了小汤山农庄的酒窖,老爷才没有严厉追究他。那拉府邸的主母,他他拉家算什么?与她有什么关系?!

横竖上次事件之后,她已经找海琼说清楚了,这回她女儿成婚,派人送份厚礼去,也不枉两人年少时结识一场。

至于此后,海琼若能歇了想通过她、求助费扬古说服皇上让努达海重回兵部任职的心思,她也依然将她当故交看待,若是不能,那她也已想通了,知己好友不是自己一个人努力出来的,也得看对方。

用了午膳,槿玺带着凤一,敏容带着冬儿准备出府去溜达去了。

留了绛蕊守着小楼。顺便丢了一本中级以上的剑法口诀给她,说是从四阿哥那里淘来的。

绛蕊一听,自然喜出望外。她早就希望自己能像凤一她们一样,拥有高深的武艺,可以保护格格的安危。虽然说她的身手还算不错,可那也只是与普通的市井小民相比,若是与凤一这样的高手一过招,不出三招,她就被打趴下了。

如今正好,格格竟然赠了一本剑诀给自己,当然要好好努力,尽快学成了。

于是,接下来几个月,直至槿玺出嫁前,绛蕊一心沉浸在剑诀修炼上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虽不能说她的剑法已经学有大成,但与凤一对上百招而不落下风,已是轻而易举之事了。

如此一来,槿玺对涌入她脑海的武林传承越发敬仰了。仅半年不到,随便拿出的这部中级剑法就能让一个只懂拳脚功夫的大丫鬟成为剑师级人物了,倘若再丢几部其他相辅相成的武功口诀给她呢?几年之后,会不会就此培养出一个绝世女侠来呀?

更何况,类似的剑诀功法她脑海里不要太多哦……

当然了,除了绛蕊,她还给胤选了一部非常契合他修炼的武功——龙啸经。据说,练成之后,可以造成龙啸九天之磅礴气势。是不是非常适合胤这样的龙子龙孙修炼哪?

另外,她又抄了十来部中级的武功秘笈,让胤传给他的暗部练习。当日费扬古能安然无虞地得救,胤那些暗部有着不小的功劳。东培在尚武村周边设下了迷惑人的玄障术。

不仅是尚武村,包括顺天府的“蜜语”生产基地、小汤山的别院、农庄、房山的山庄……但凡是家里置下的隐秘产业,全被设下了迷幻阵等玄幻之术。边学边设,玩的兴起,原本还想在东三所,也就是两人日后的婚房,也设个迷阵的,转念一想,若是被­精­明的康熙从中瞧出什么端倪,反倒麻烦了。这才收了四处设阵的心思。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言归正传,敏容和槿玺两人各带着一名丫鬟侍卫,巡视了一遍铺子后,刚来到玺藤茶楼,却见茶楼门口聚集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正文 104 同类来了]

拨开层层人群,槿玺扶着敏容总算踏入了玺藤茶楼大堂。

大堂里除了几桌喝茶聊天的茶客外,就是堵在门口正等着看好戏的几个看客。大堂正中的戏台上,几个茶楼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并没要开演越剧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槿玺拉住一名正吆喝着让诸位看客退出茶楼的跑堂小二问道。

“呀!是主子来了!”这名小二虽然才来几个月,不过也已见过槿玺了,一眼便认出了她,忙凑到槿玺耳边低声解释道:“主子,掌柜的出去办事还未回来,可……”他指指正背对着茶楼大门端坐在大堂正中的桌旁悠哉饮茶的两个女子,“这两个姑娘说,咱家这些点心都是她们想出来的,要咱们付她们什么配方使用金,还说若是不给,她们就告到官府去,可大厨也说不认识她们,这两个姑­奶­­奶­怎么说也不肯走,其中一个可凶悍呢,话说不拢就砸起了凳子……这一闹,除了几桌老客都还坐着,其他客人都被吓跑了,戏台也索­性­不开了……这不,花勤刚出门去找掌柜的去了。主子,看这可怎么办?”

槿玺忽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感觉,这个状似很泼辣的姑娘,该不会就是另一个”同类”吧!

“别担心,我来处理吧。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别让人都挤在门口。”槿玺点点头,示意小二驱散看戏的客人,自己则扶着敏容走到了那两位来茶楼像是砸场子的姑娘们跟前。

“是你!”槿玺讶然地挑挑眉。其中一位不正是年初时因饿过头导致低血糖而晕倒在祥记茶楼的向珑玉吗?!”哦,你就是上回和那位公子一起救了我一命的小姐吧?”向珑玉见到槿玺,嫣然一笑,起身向槿玺致谢。

“原来舍妹是这位小姐救的呀。”坐在向珑玉身边的女子也笑着站起了身,极其自来熟地拉过槿玺的手就解释起来:“我是珑玉的姐姐,叫珂玉。后来我和妹妹还去祥记茶楼找过你们,可惜,那间铺子关门了呢,让我们好一阵失望,没想到这么巧,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你也是来喝茶的吗?我和你说哦·这家茶楼忒不地道,居然用我想出来的点心方子大赚特赚……”

“咳咳……”槿玺抽回被她拉着的手,佯装轻咳了几声,打断对方的自说自话,“抱歉,姑娘,我正是这家茶楼的主人·有什么话,两位随我到楼上包厢说吧。.

不待对方有什么反应,槿玺就抬抬手,示意小二去楼上开个包厢,随后挽起敏容,柔声说道:“额娘,要不你带冬儿去寻芳等我,我和这两位姑娘谈完事儿就过去找你?”

知道留在这里也帮不了女儿什么忙,敏容只得点点头:“也好。你自己小心些。”随后就带着冬儿准备离开茶楼去“寻芳”布艺馆,临行前,还拉着凤一细细叮嘱了几句方才放心地离开。

“没想到你是个满清格格。”向珑玉若有所思地望着槿玺笑了笑。

槿玺也不以为意·自己与胤所开的铺子全部都找得到由头,还怕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丫头嘛!

“两位,楼上请。”槿玺伸出手示意。

向珂玉也不推辞,拉着妹妹向珑玉就跟着槿玺上了二楼,来到槿玺专用的包间后,先是啧啧有声地大赞了一圈,随后在柔软舒适的沙发椅上挑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同时还拿了一个抱枕,搂在胸前,好像是无限遐想,又像是在怀念什么,总之,向珑玉搂着抱枕闭了好一会儿眼,才缓缓睁开,朝兀自品茶的槿玺嫣然一笑:“真不好意思,看到这些家具摆设·我都有点想家了。”

槿玺自然地露出一个好奇的表情,有丝不解地问道:“向姑娘老家何处?”

“哦,呵呵……”向珂玉­干­笑了几声连忙追加解释:“我们老家在江南杭州,格格应该听说过吧?那可是个人间天堂般的城市哦,去年年前,母亲患了伤寒,撑不过冬就病逝了,临终前让我们姐妹俩来京城投靠舅舅。郁闷的是,来的路上盘缠又被窃贼偷了去,进城的时候又与珑玉被人群挤散了,摸索了大半天才找到舅舅家,后来,珑玉也找回来了……还好,他们没有嫌弃我们,对我们还算过得去。不过,我想着自己也该自食其力,创一番事业出来,总不能一直仰仗舅舅吧。谁知道,今儿第一次与珑玉一起出门逛街,想看看有什么生意好做,却发现了这些点心……明显就是几年前我想出来的……对了,你既然是这间铺子的主人,知道是谁将这些点心配方卖与你们的吗?”

槿玺听完向珂玉详尽的阐述,也明白了个大概,只是不知那大厨是怎拿到她配方的,竟然能做出与现代茶餐厅一般无二的广式点心来。

这样想着,槿玺抿了口茶,笑着说道:“点心都是大厨做出来的。听说他年轻时曾在江南一户富绅家里做过几年厨子,好几道点心都是那会儿学会的,也有一些是他来了玺藤后摸索出来的,另外有几道,是我上其他酒家茶楼品尝时觉得好吃,回来后让他小作了修改研制出来的。不知向古姑娘对这样的解释可还满意?”

向珂玉一听,愣了愣,暗道: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的未成年少女,嘴角竟然这般伶俐。不过,她是谁啊,她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准毕业生呢,就差领了毕业证求职就业了。还怕斗不过一个小丫头嘛!

这样想着,向珂玉说道:“原来是这样……格格可知那大厨姓什名谁?之前在哪户江南富绅家做过厨子?不瞒格格,我之前曾在一户刘姓大户人家做过几年丫鬟,后来攒够了银两自赎了出来……期间,也确实指点过那家厨子几道点心……许是正是那个人也说不定……”若真是那个厨子就太好了,她可以借着之前的恩情挖角过来,自己也开间茶楼,生意应该不会差吧。至于开铺子的资金嘛,舅舅应该会借给自己的吧,大不了赚回来了还他好了。

可向珑玉听了,则有些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凑到向珂玉耳边低声说道:“姐,那厨子不是已经付过你银两了吗?你还拿它们来赎身呢。现在怎么又……”

向珑玉的耳语声音虽轻,轻到除了向珂玉,旁人几乎不易听清楚,可如今的槿玺可不是普通旁人了,自打练了御物诀后,其他功力虽然不显,听力目力却倍增不少。至少向珑玉的耳语声,被她听了个清清楚楚。

“你傻啦,之前的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如今若不抓紧了这个机会,咱们还能去哪里找法子赚钱?莫非你真想靠舅舅一辈子不成?”向珂玉偏过头,背着槿玺狠狠瞪了向珑玉一眼,压低了嗓子叮嘱道:“你只管听就好,别像刚才这样自打嘴巴了。”

向珑玉撇撇嘴,点点头应下了。其实刚才一见到槿玺,她就想到了一个极好的法子,那就是找到那位救了自己一命的贵公子。她看得出来,那公子绝对是人中龙凤,若是攀上他,就算只是做个小妾,也不用愁日后的吃穿用度了。说不定还能像眼前这个格格一样,随时可以带着丫鬟威风八面地逛街溜达呢。

“咳……不好意思。舍妹刚与我说她有些身子不适,不知能否借个房间休息休息?咱们也能再好好聊聊。”向珂玉马上想到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先赖着不走,直至玺藤茶楼给自己一个说法再说。

就算只是给个几十上百两的封口费也好。看京城如此热闹繁华,做什么应该都能赚钱吧?好歹自己也是现代人,以前是被刘家的卖身契挡了个人发展的机遇,如今既是自由身,当然要好好开创一番啦。

“既然珑玉姑娘身体不舒服,那还是回府找个大夫看看吧,我瞧着珑玉姑娘身子骨有些弱,可得仔细瞧瞧,别真拖出病来。”槿玺闻言,笑着起了身,意即送客。

这时,正巧秦朗月回来了,借着送点心敲门进来,槿玺见状,笑着吩咐道:“正巧,秦掌柜也回来了,这不,珑玉姑娘身子不适,要回去了呢。秦掌柜把这些点心包好了让她们带去品尝吧,有什么事日后再聊也不迟。”

秦朗月自是会意,含笑着点点头,“那我先下去给两位姑娘打包了。”说完,就旋身出了包厢,快得让向珂玉想拉都拉不住。

没想到在这么一间小茶楼里竟然能见到如此俊朗优雅的男子,向珂玉心底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不过也就只能想想,因为,槿玺已经明摆着在赶人了。

向氏姐妹只得彼此搀扶着下了楼,谁让向珑玉身子有恙已经说出口了呢,倘若还能活蹦乱跳地下楼,岂不是再自打嘴巴。

只可惜白白错过了认识美男的绝好机会。向珂玉心下懊恼地想。不过,还有机会,她可以天天来,玺藤茶楼一日不给自己一个交代,她就不走,大不了一日三餐都在这里用,白吃又能欣赏美男,一举两得。不错不错,向珂玉心底已经想好了绝佳的法子,也不再扭捏不肯离开了,佯装搀扶着珑玉双双踏出了玺藤茶楼。

[正文 105 向珂玉的决定]

向珂玉,哦,不,应该说李婷婷,是六年前来到清朝的。

穿越原因很简单,就是在毕业典礼前夕的晚上,寝室姊妹在酒吧大聚会,她一时放开给喝高了,回宿舍的路上不小心撞上了电线杆子,醒来就在大清朝了。

她的灵魂穿在了年仅十岁的向珂玉身上。

向珂玉那会儿刚被向母卖到刘家给刘三小姐做丫鬟。因年纪小力气弱,在伺候蛮横霸道的刘三小姐洗漱的时候,不小心倾洒了小半铜盆的水,还溅湿了刘三小姐,因此被责打了二十大板,昏厥之后被丢到了柴房,一夜高烧不退,醒来就换了芯子。

李婷婷在大学读的是日语专业,没少看那些十八禁不禁之类的片子,闲的时候也看过几部穿越剧打发时间,受同宿舍几个自称腐女姐妹的影响,最爱看帅哥酷男。

故而,当她初得知自己竟然穿越到了清朝,而且还是康熙年间时,不禁喜不自胜。

清朝康熙年间唉,不算康熙,还有十几二十个英俊倜傥的皇子阿哥呢。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又让她大大沮丧了一把。她竟然没像里写的那样,穿成格格、小姐、皇后、妃子……只穿到了一个极不受宠的小丫鬟身上。

每日不是伺候刘三小姐洗漱、更衣、梳妆,就是被迫蹲在角落给刘三小姐缝制手帕、荷包、衣裳……根本没有消停的时候,更别提出府去游览清朝杭州的湖光山­色­了。

李婷婷做不了几天就吃不消了,可也没办法。

辗转得知自己名义上的母亲将自己卖给刘家赚银两也实出无奈。

向珂玉的父亲死的早,家里就她母亲一人承担家计。上要伺候老的,下要将养两个小的。

前一年地里收成不好,差点连饭都吃不饱。

实在没办法,向母就托了熟人,将年仅十岁的老大向珂玉,卖了十两银子,送入了杭州首富刘家做丫鬟,伺候人家小姐。八岁的老二向珑玉,则留在家里帮忙照顾两老。

李婷婷自梳理清家庭状况和自身背景后,就决定自己赚钱赎身。给一个骄纵霸道的富家小姐做丫鬟·那得何时才熬出头啊。还是先脱离了奴籍,再回头想挣钱法子的好。

以她大学时期每周逛大街的经验,只要手头有银子,不怕赚不到大钱。李婷婷对此很有自信。

于是,当她无意间听到大厨房的年轻厨子正为做什么新式点心给大姑爷品尝而犯愁时,她就想到了后世极为出名的广式点心。

李婷婷祖籍就是深圳的,那些口感独特的广式、港式点心,在逢年过节时也吃过不少,于是,她说动了厨子,做出了一道颇为地道的鲍鱼酥。

那刘家的大姑爷,正是杭州府衙的师爷,平日里就喜欢这些点心小吃,一见这鲍鱼酥口味独特,样式新颖·故而对这名厨子赞赏有加。

可惜,赞是赞了,却没打赏。厨子没有,李婷婷自然也拿不到。

让她为此郁闷了好几天。原本还想着,这大户人家一高兴不是都时兴赏钱的嘛。原来竟这般吝啬。怪不得她与那厨子约定得赏钱五五分时,对方一脸古怪的神情。感情这刘家是从来不打赏的呀。

不过,念在那年轻厨子后来还偷偷塞了一大包杭州特产芝麻核桃糕给她的份上,也就罢了。反正不过就一个提议,她也不吃亏。

后来,每逢大姑爷上门,这厨子都会来征询她的意见,从鲍鱼酥,到凤梨酥、肠粉、叉烧包、水晶饺……大姑爷每来一回·厨子就做一道新式点心出来,接连三年,大姑爷统共来了刘家五趟,最后一趟,正值大年除夕,大姑爷一时高兴·随口提了一句,刘老爷碍于面子,就当场给厨子封了个大红包,里头是二十两银子,另外,还让他坐上了大厨之位,也算升了职。

厨子回头就将十两银子给了李婷婷,算是圆了最初的约定。

李婷婷自然高兴,当下就赎了自由身,打算回家大­干­一番事业去了。

孰料,天有不测风雨,人有旦夕祸福。向家两老一个于康熙二十七年冬、一个于康熙二十八年春,双双过世,还欠下一笔不菲的医药费。

为此,李婷婷,此后都改唤向珂玉了,只得和妹妹向珑玉一起,跟着向母做起了活计,以尝还债务。

白天做女红,晚上绣丝帕,赶上农忙还要起早摸黑地下地­干­活,不说没法子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业,连三餐也不见得能饱腹。

向珂玉想带着向母和妹妹离开,又想到身无分文的她们,根本无处可以容身。没办法,只好先将就着过日子,等好转了再做打算。

谁料,向母在康熙二十九冬时患上了伤寒,怕费钱,死活不肯用药,终究撑不过冬就病逝了,死前嘱托她们姐妹俩,上京找她们娘舅收留。

姐妹俩葬了母亲、卖了房子尝清债务后,带着仅剩的二两半碎银,一路省吃俭用、耗了整整两个月,才从杭州千里迢迢地赶到了京城。

在踏进京城高大气势的城门那一刻,向珂玉突然有种直觉,此前的种种磨难是老天爷对她的考验,如今,才是自她在大清朝荣光生活的开

这里是天子脚下,皇室中心,只要自己打响了名气,不怕见不到那些皇室贵胄。

算算时间,现在才康熙三十年,四阿哥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郎呢。就算她不是八旗闺秀,做不了四阿哥名正言顺的妻妾,可凭她来自现代的灵魂,不怕吸引不来那些清朝俊男的心。她几乎可以看到不久的将来,自己被雍正皇帝轻揽入怀、宠溺有加的美好情景了……

这样想着,向珂玉越走越快,越走越兴奋,竟然把向珑玉给忘了。等到发现时,茫茫人海中已经不见自家妹子的身影了。

没办法,她只好先找到位于京城西区的娘舅家,再经娘舅遣人出去寻找,这才找回了向珑玉。

向珂玉的母亲娘家原是山西人,十七年前,她得知父母竟然想把她嫁给当地一个年过五十的土财主做第九房小妾,心一狠,就跟着一个南方来的年轻货郎逃离了村子。

那个货郎就是向珂玉与向珑玉的父亲。初时,夫妻俩加上向家两老,小日子倒也好过。可好景不长,向珂玉三岁那年,向父在苏州进货时,被当地一辆马车辗死了,连肇事者是谁都不知道。

向家两老受此打击,卧病不起,成了药罐子。向家也因此一落千丈,陷入了贫瘠的生活。

至于向母娘家,因为这个小女儿不听话,早已将她扫地出门,不再认她。倒是她的小哥,在举家迁往京城、日子好过之后,曾修来一封家,邀她上京探亲。

这才有了向母临终托付的一幕。

向珂玉的小舅是靠贩卖山西土特产起家的。家境还算不错。至少一家人住在一亩见方的大四合院里,还顾了一个仆役清扫院子,一个厨娘打点全家六口人的三餐,日子倒也过得去。可如今又增了珂玉姐妹俩这两张嘴,无端端又多了负担。娘舅虽然无所谓,可舅母就有意见了。

两人几次争执,都被向珂玉听到了。于是,她想着出门去逛逛,看看有什么生意好做的。让她再像之前那样整日里持着针线绣花、缝补,实在是吃不消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事,这京城里颇受好评的玺藤茶楼,里头卖的茶点糕饼里,竟然有自己曾经告诉厨子的几道港式点心。

明明是自己想出来的点心,人家卖得红红火火,自己却如此落魄,委实不甘心啊!

于是,就有了开头一幕。

向珂玉认定这些点心是她想出来的,如果真是那厨子开的茶楼,经她这一吆喝,那厨子必定心慌,说不定真会给自己几十两乃至上百两银子做配方转让费。若这茶楼的掌柜不是那厨子,是从那厨子手上买来的,那么,她一定要套出那厨子如今在哪里,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白得了便宜。至少也要五五开。

孰料,槿玺四两拨千斤就将她送出了茶楼,还笑眯眯地挥手作别,她还不能与她撕破脸。

满清格格唉,她若讨不回配方的银子,能留在这个看上去通体气派的格格身边,做个掌事也好,日后说不定还能借由她,遇上那些风流倜傥、手头阔绰的皇子阿哥……

这样一想,向珂玉就迅速改变了作战计划,不再紧盯着那些点心不放了,而是关注上了槿玺。

回到娘舅家后,她瞅着空就四处打听起玺藤茶楼和它主人的情况。

这一打听不得了,槿玺是当朝二品大将费扬古的嫡格格、槿玺所开的其他铺子、槿玺是当今圣上指婚给四阿哥的准嫡福晋……这些信息,让向珂玉听了又是兴奋又是嫉妒。

兴奋的是,她运气超好,竟然遇上了四阿哥日后的嫡妻,将来雍正皇帝的皇后。

嫉妒的自然是,为何她没有穿到这位格格身上呢。若她当初穿到了这位格格身上,她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与魅力,一定能让四阿哥对自己宠爱有加,绝对不会再纳什么妾室格格……

不过,事已至此,她除了哀叹也毫无办法。唏嘘一阵后,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与槿玺交好,借由对方顺利攀上四阿哥这棵大树……

凭她曾经看过一大堆经典片的经验,不信拿不下区区一个古人……

[正文 106 槿玺的担忧]

纷槿玺送走了向珂玉姐妹俩后,与秦朗月回到了二楼包间。

“格格是担心她会对咱们玺藤不利?”秦朗月替槿玺泡了一壶他悉心收藏着的极品洞顶乌龙,不慌不忙地问道。

槿玺点点头上,随即又摇摇头,“玺藤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凭她一个人,想诋毁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怕就怕她今日一闹,已经被有心人惦记上了……你也知道,如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玺藤呢,难保不会想要利用她来打击玺藤……”

“格格的意思是,那些隐在暗处的有心人极有可能会找她合作,利用她所掌握的点心配方,与玺藤来竞争?”秦朗月略一思量,也大致明白了槿玺的担忧。

只是,槿玺担心的不止这些。她已经能肯定那个向珂玉是来自现代的穿越人士。

好在玺藤茶楼的装潢虽然极具现代气息,可经过这阵子的经营,已有不少同行学玺藤茶楼中西式合璧的装潢元素,单看表面,应该不至于让向珂玉怀疑到自己与胤两人身上来。

况且,如今大街上,西洋货品越来越多,就算她有心想怀疑,也大可推到洋货及洋人头上去。这不,连仁和医馆还有两个洋人大夫坐镇呢。

有洋人的地方,多些现代化、欧式风的家私摆件,没什么好奇怪

槿玺现下担心的是,向珂玉若是有意无意地泄露历史。譬如日后接任大统的,不是太子,而是雍正。虽然,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雍正是第几个阿哥。

可仅是如此,皇室之间的纷争就会更甚,她与胤禛日后还有平静日子过吗?

再者,清朝历史会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变化呢?

唉,一想到这些,槿玺就免不了一阵头疼。

穿越人士多了也是件麻烦事啊。

若是那向珂玉是个爽直开朗、心地善良的人,说不定还能和自己成为朋友。可如今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了。她绝不会与一个满心满眼都是算计的人成朋友。不仅做不了朋友,还会从此退避三舍,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她承认,在某些方面,她的胆子小得很。

“格格也无需太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玺藤做的是光明磊落的生意,不怕人来查,更不怕与人竞争。有竞争才有比较,有比较′才会突显咱们玺藤的优良品质。”

“说得好!”秦朗月话音刚落,包间门便被推开,胤禛扬着浅笑大步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槿玺诧异地问道:“还是凤一给你传消息了?”询问的同时,她起身给他绞了个湿帕子,让他擦了个脸。五月底天的京城,已经有了隐隐暑意。

胤禛大方地接过帕子,惬意地擦了个凉水脸,顺便觑了槿玺一眼,对她的问题笑而不答,算是变相承认了。

其实,凤一在槿玺一踏进大堂,遇上向珂玉姐妹俩并听懂了个大概后,就朝隐在人群中的凤组暗卫递了个眼­色­,让她们迅速将此消息传进了宫里。

“那人所言是否属实还待考证,且证据还得由她找。否则,京城那么多对咱们玺藤茶楼虎视眈眈的商户,若是个个都像她一样来玺藤缠闹,咱们还做不做生意?”胤将帕子挂回角落洗漱架后,在槿玺身边落座,边接过秦朗月递上的茶盏,边淡然地说道。

“是哦·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举证责任应该由她承担才是!瞧我!真被她那席话给吓到了,连这个最基本的道理也给忘了……你说的没错,就算她去官府,空口无凭的,官府还道她是想诬陷咱们玺藤呢

槿玺被胤禛这么一提醒,顿时豁然开朗。

虽然这是古代,可不代表就能随便诬告呀。空口无凭的,谁信你说的是真是假。

若是要比谁想出的点心方子多,她槿玺自忖不会落人于后。好歹,她当年修过一年厨艺学分、参加过全美十数次大小竞赛,不仅配方熟稔于心,就算让她闭着眼做出来,她自信也不会有丝毫差错。

可向珂玉就不一定了。姑且不论她会不会做那几道点心,即便会做,也绝对敌不过自己。试想啊,她若真有这个水平,就不会混到现下这般光景了。就算不能称霸一方,怎么的也会是个点心铺的小老板

至少绝不可能沦落到要被舅舅舅母收留的无奈地步……

这样想着,槿玺弯起了眉眼,朝胤深深一笑,“知道了,谢谢你这个时候还要特地从宫里赶过来……”

胤禛摇摇头,含笑说道:“今儿爷不必赶着宫门关之前回宫,爷有皇阿玛的口喻。”

槿玺一听,好奇不已,“口喻?皇上又让你­干­什么苦差事去了?”言语里饱含对康熙满满的不赞同。

惹得胤禛一阵好笑,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脑袋。

秦朗月见胤禛一到,槿玺就彻底消了此前的担心,不禁也放松了心神,却又不好意思继续坐在神情亲昵的两人跟前,于是起身说了声:“既然主子今儿不急着回宫,晚膳就在茶楼用吧?我让厨子做几道拿手好菜去。”

“和平时一样就行了。用完膳,你随我出城一趟。”胤禛点点头,同时吩咐了秦朗月一声。

秦朗月微一愣,随后想到,这何尝不是主子有重用他的意思,能让胤禛带在身边的人,必定是未来得力的心腹。

带着喜悦的心情,秦朗月躬身退出了包厢。

“晚上出城?可是与上回的事情有关?”待秦朗月离开后,槿玺蹙眉轻问。虽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她还是有些担心。

“是,但也不完全是。此次出城,明面上是奉皇阿玛之命,去处理那批储存在近郊的火枪,明儿一早运入宫里,让诸位皇子和大臣们开始试练。若是效果好,可能会向洋人购买一批,同时,会让工部加紧研制……暗处,我带秦朗月去见见尚武盟的窦尔敦。义盟成立之后,这是第一次会面。韩东培已经解决了尚武村一事,接下来,他打算将尚武盟的重心迁往南部沿海,想留下他唯一的徒弟窦尔敦跟着我做事。

“韩东培这么做,谁知道有没有私心……”槿玺听到这里,忍不住撇嘴轻哼。自来到这大清朝,可没少见什么细作、暗哨,谁知道那个尚武盟盟主有没有这方面的私心。

虽然义盟成立后,其他三方均需听胤禛领导,义盟盟主可说是他们这群人的新领袖。可难保他们这些­精­明的生意人,私底下对大清皇子没有提防。

就像这次,韩东培派他的徒弟窦尔敦来到胤禛身边,说不定就是让他做眼线来的。

“你的猜忌也不是全无道理。”胤淡笑着点点头,“所以我打算带朗月过去。无论窦尔敦有着什么目的来接近爷,先由朗月负责带他,等确保毫无问题后,再另做打算。”

“你这么做,当心朗月生气。你没看到他刚才出去时的表情吗?他必定以为你要带他去做什么大事呢,结果却……若是知道你拿他当挡箭牌,看他还理不理你!”槿玺这才明白胤禛的盘算,心下暗骂了句:果然是­奸­商转世。

胤禛一听,知道她这是在为朗月打抱不平呢,顿时失笑不已:“朗月一直就是我注重的人,什么重不重用的,也就他自己没想明白。否则,我为何将玺藤茶楼交予他打理?骆安却被我派到江南建基地去了?若论掌柜资质,骆安比他­精­明一百倍还不止。”

“玺藤对你而言真有这么重要?”槿玺听他这么一说,顿住了手上端茶的动作,诧异地抬眼看向他。

胤深深看了她一眼,忽而一笑,“用你名字命名的,你说重不重要?”

这个男人!槿玺红着耳根暗瞪了他一眼后收回了与他对望的目光。心里却漾起满满的感动。

“……咳,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寻芳接额娘呢。先回去了。”好不容易找回自己故作镇定的嗓音,槿玺挑了个还算事实的借口,有些不甚自然地站起了身。

前世不曾谈过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如今才会像只缩头乌龟啊。她在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声“没用!”

“我送你过去吧。横竖离晚膳时间还早。回头再找朗月好好谈谈。他总以为我一直拿他当救命恩人看待,殊不知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成为我不可或缺的左臂右膀了。”胤禛也不以为意,跟着起身,并替槿玺包了余下还没吃过的餐果茶点,示意她带回府去。

槿玺闻言,这才敛下心头被他刚才一言燃起的热意,郑重地点了点头,劝道:“我知道你们俩一谈事必定会饮些小酒,晚上既然要出去办事处,别喝太多,或者喝点度数极低的果酒。”

“知道了,这下换你唠叨了,要不再坐会儿?聊尽兴了再走?”胤禛难得的打趣,被槿玺一记瞪眼给驳了回来。于是,佯装无辜摸摸鼻尖,心下好笑地跟在槿玺身后下了楼,两人坐上马车就往寻芳布艺馆行去。

[正文 107 家人之礼]

时间很快就到了闷热的六月。

槿玺自从在玺藤茶楼遇上向珂玉后,接连二十几天都没出过府邸大门。

倒不是怕再遇上向珂玉,被对方缠得脱不了身,而是她在努力攻克御物诀第一层第三级。

没错,不到一个月,她又升了一级,从第一级升到第二级,而且距第三级也不远了。

此刻的槿玺,除了耳目等全身功能器官越发清灵、明悟外,还增长了对周边万物的­精­神感应力。

譬如,她此刻坐在小楼书房的书桌前,能清晰感应到窗外那株苍槐的喜怒哀乐。

不仅如a此,若是有谁躲在苍槐枝桠间偷窥自己,苍槐还会将这一信息递送与她。

虽然距离超出十米她就感应不到了,可这也很让她吃惊了。

毕竟,她才只练到第一层第二级末而已,就已经获得这么多惊喜技能了,若是继续练习去呢?

槿玺一想到这里,便忍不住咧嘴,无声大笑起来。谁不渴望拥有一身超强的能力呀!啊啊啊……

既然老天爷让她有如此好的运气,能拥有这项逆天的武林传承,又在那么多功法中独独挑中了这部御物诀,她一定不负所望,努力研习,争取修得大成。

当然了,槿玺也不是没想过多练几部,最好能将整个武林传承里的功法武术统统学会并­精­通,横竖传承里有那么多顶级功法,且又不限制修炼数目。一旦练成,那可不只是号令江湖那么简单啦,要想在这个世界上横着走都没问题!

可惜她只是凡人一个,虽然有点拳脚底子,可那也只是外家功夫,一心哪修得了那么多同类功法。WWw.YZUU点com能一门心思地将这部御物诀钻研透彻也很不错了!

至于其他,譬如奇门阵法,她也会在每晚睡前琢磨一番两个月钻研下来,虽不能说­精­通,但简单的阵法,她也能顺利布置几个了。

接下来她想借此为家人做点什么。但又不能太明显。怕徒惹灾祸上身。可啥都不做,又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毕竟,自己能得到这么一个逆天的宝贝,还得归功于水莹莹呢。

无论如何,包括两房姨娘在内,她要给家人送些适宜他们使用的。

首先是费扬古。武将出身的他,到如今已经显现出大伤小伤留下的后遗症。为了替他缓解并逐渐治愈这些旧伤留下的大小痛楚槿玺试着在费扬古的卧室布了一个天地­精­华阵,该阵法可以吸取天地之­精­华,养身安神,疏通人体经络,调理人体新陈代谢,消除百病,延年益寿。只可惜,阵眼需要用到极品晶石。槿玺不得已贡献出了自己首饰盒中那枚成­色­最好的帝王绿翡翠玉佩,这还是她十岁生辰时,费扬古托人从云南买来的。

一将它们安上阵眼天地­精­华阵便缓缓运行起来。或许因这帝王绿翡翠不够大,又或者,阵法所提的晶石,远比这帝王绿翡翠还要上乘,总之,这个阵法启动后,吸取的天地­精­华远没有阵法所提的那么磅礴不绝。不过,对于费扬古治愈旧伤也足够了。且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只可惜,这种翡翠,自己仅此一枚余下的首饰,都远没它好。当然了,太后她老人家赠的祖母绿镯子不能拿来用,下回进了宫,万一她老人家心血来潮想让自己戴上看看,若是自己拿不出岂不糗大了。

所以,槿玺也只得歇了在敏容卧室布这个阵法的心思。横竖敏容身子还算不错,特别是齐翎出生后这几年,一直保持了愉悦的心情,身体自然也健康。

故而,槿玺挑了枚成­色­不错的羊脂白玉,嵌了个小型的安神养身阵

两房姨娘,也是一人一个。另外,槿玺还挑了一部养身诀,类似佛经,但细细品味,与佛经大相径庭,实乃养身之利法。给每人滕抄了一份,连同一枚嵌了养身阵法的羊脂白玉,准备在她们各自的生辰时送出去。

齐恪自小喜文,武功只算得上自保。于是,槿玺给他做了个护身用的小型七星八卦阵,嵌在一枚上乘的翡翠平安扣里,打算让齐恪随身携带。

至于齐琛,素来喜爱习武,且武功不弱,当年参加武状元选拔时,因出了点小意外,只得了个第三,但实际上,身手不见得比第一名的武状元弱。

槿玺投其所好,选了一步流星剑法,学成后,武力值将提升不止一个高度。相信他一定喜欢。至于借口么,自然是推到四阿哥头上了。谁让胤没有完成对他的承诺,至今未送他一丛紫竹呢。

齐翎和齐年岁还小,槿玺在武林传承里找了半天,找到一个适合孩童长期浸润的阵法——清洌阵。可以帮助去内杂质、温养心肺、提高自身免疫力。

槿玺微笑着点点头,齐自从落水后,身子骨弱,虽然用了上好中药每年调养,可依然免不了小病小痛。

而齐翎虽然体质不错,可毕竟年岁还小,有了个这个阵法护体,必定能保他们健康长大。

遂将阵法分别嵌到两枚小巧玲珑的玉观音里,启动试用,没有错漏之处,这才装入锦盒,准备到时送过去。

接下来还有槿柔。虽然因着沈丽秋的关系,槿玺与槿柔两人的关系称不上好,但也没有交恶。至少在家宴上,两人还能说笑几句,但槿玺知道,她与槿柔绝对成不了推心置腹的好姐妹。能继续保持眼下这般,也很不错了。

可既然家里其他人都有,唯独槿柔没有也说不过去。于是,槿玺挑了对玛瑙耳坠,嵌了个清明阵。倘若长久浸润,能助她心­性­清明、体质净爽,希望她长大后不会变成沈丽秋第二吧。

如此一来,她的首饰盒空了大半,原本还想着送胤禛一份的,翻来翻去没找到适合的上好玉石,也就作罢。好在距婚期还有三个月,足够她准备了。

就这样,接连大半个月,她上午练御物诀,下午布阵法,晚上钻研高级阵法,甚至忙到连和绛蕊好好说会儿话的功夫都没有。也不知那个小丫头练剑练得如何了。

这一日,正逢六月十九,据说是观音下凡布施的日子,福塔寺一带要举行三年一届的大型庙会。

敏容一大早就和夏幼珍、水莹莹分别带着齐翎、齐、槿柔上福塔寺进香祁愿去了。

自从费扬古对两房妾室说明缘由并明确今后的生活方式后,夏氏和水氏反倒轻松了。

她们之所以前些年还一直希冀老爷能宠幸她们,也只是希望能在这个府里有一席之地。既然费扬古言明,她们在这里可以安然度老,绝不会出现年老被休或是逐出府邸的情况,当然,前提必须要求她们安分守己,别学沈丽秋当年的龌龊手段。

自这之后,两人与敏容反倒亲近了,有什么好提议,也好互相通气,譬如上回的家宴聚餐,再譬如这次的庙会。

槿玺拉着绛蕊在难得如此清静的大宅里逛了一大圈,又去马厩看了紫曜,与它说了一会儿话。

自从练了御物诀,紫曜对她越发亲近了。

槿玺边给紫曜喂­干­草,边忍不住得瑟地扬起­唇­角。马匹如是,等再练上几层,那些什么老虎啊、狮子啊……是不是也会对自己俯首称臣啊?哈哈……

挥别紫曜,槿玺带着绛蕊在后花园闲荡了一会儿。结束家人的礼物准备后,好似时间空出了许多。也有空闲拉着绛蕊聊天了。这一聊,才得知绛蕊竟然已经练到第二重了,一时欢喜,让她使了几招出来看看,这一看,连隐在槿玺身后暗护她的凤一也羡慕极了。

凤组十人,身为组长的她,最大的特长就是剑,其次才是暗隐术。只是与绛蕊使出来的这一剑诀相比,自己那部剑法委实简陋了些。

槿玺这是第一次看到凤一露出如此明显的羡慕嫉妒恨的神­色­,自然是暗暗好笑。末了,为了不打击凤一的工作积极­性­,她就让绛蕊抄了一份剑法口诀给凤一,同时叮嘱她们道:“这可是四阿哥费劲心思从尚武盟那里换来的剑法,你们务必要保密。凤一,你本身就是练剑的,学起这个,必定事半功倍,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别随便使出来。就当作是你们的秘密武器吧。绛蕊也是,虽然剑法要用到剑,但我相信你即使不用剑,照样可以使,不信你试试……”

绛蕊一听,依言空手打了一遍已经习得的前二重招式,果然,威力不减,虽失了剑气的尖锐,却多了掌力的浑厚。还能除去旁人刻意的注目。

凤一见了,也试着空手使了几招她原本熟稔于心的剑谱,发现果然如是。

以前,她们这些习武练剑之人,总觉得剑是魂,武功招数是体,魂在体安,魂灭体亡。一旦了剑,如同丢了魂,再也提不起对敌的­精­神。如今听槿玺这么一提,方才发现自己此前的认知错的有多离谱。

当下,对槿玺也越发敬仰了。

主仆三人在宁谧的后花园练习地正起劲,却见前院看门的小厮跑来通报了:“格格,有位叫向珂玉的姑娘来找格格,还说您一定会见她。”

[正文 108 找上门的情敌?]

“向姑娘此行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言下之意,是没什么要紧事,你巴巴地跑来我家打扰,是出于什么目的?

槿玺问完,一连喝了好几口绛蕊奉上的香茗。逛了一上午,又欣赏了两人好一会儿剑术,也确实渴了。

“真是可惜了这好茶……”解了渴后,槿玺这才失笑叹道,若是被阿玛得知自己竟是这般饮茶的,肯定直接让下人给自己一大碗白开水了。

“这是四阿哥前些日刚遣人送来的,据说是从杭州收来的特级雨前龙井。老爷就怕格格这般饮法,所以都留在了前院……”前院执掌奉茶的大丫鬟思雨听槿玺这么说,忍不住抿嘴笑道。若论这府里她们最不怕的人,想必就是大格格了。当然了,前提是她们没有犯错。

“阿玛也真是的,连你们都知道我不擅品茶了。”槿玺说着,转头看向正坐在客位上近似着迷地看着自己的向珂玉,不由得愣了愣,不知对方缘何有此表情。明显是没听到自己一进门就问她的问题。

于是,稍稍扬高了声调,身子微微前倾,疑惑地唤道:“向姑娘?”

向珂玉此时满脑子都是美美的幻想:不日后,自己也能如槿玺这般,身前身后有丫鬟服侍,吃穿用度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忽闻槿玺唤她,这才醒过神来,“哦,咳咳……抱歉,刚才听这位姐姐说这茶是杭州的雨前龙井,不由得有些想家了……”向珂玉指指立在她身旁为她续茶的思雨,轻柔地解释道。

“哦,我差点忘了向姑娘正是杭州人士呢。”槿玺一听,也浅笑着和道,“只是不知向姑娘今日登门,可有什么事?哦,是不是关于那几道点心方子的事?这个,我只是个闺阁女子·不好时常出面,向姑娘可以直接去玺藤茶楼找秦大掌柜。说实话,这铺子的事,我没有Сhā手管过,都是秦大掌柜一手打理的。”

槿玺这话不假。玺藤茶楼除了名义上是她的产业、每月两次阅览账簿、偶尔提几个新颖点子外,她还真没有Сhā手管过。

向珂玉也不傻,自然听出了槿玺话里的送客之意。当下有些羞赧地解释道:“那点心方子的事,是我莽撞了,今日来,我就是来向格格道歉的。”

话音一落,不祙­乳­如艋嵋猓向珂玉自己先羞愧了。……说是道歉,什么礼物都没备,两手空空地来,还喝了两杯特级雨前龙井,怎么看都不像是来道歉,倒像是来做客的。

可主人却丝毫没有待自己为客的意思,这场面,让她突然尴尬起来。

槿玺见状,心下不由地暗叹了口气。好歹也是“同乡”一场,何况对方也没有真对自己或是玺藤茶楼做出什么大不利之事,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就此揭过吧。

于是·她微笑着点点头,“向姑娘的歉意我收下了。今后,若是向姑娘去玺藤茶楼消费,我让小二一律给你打八折。”算是对向珂玉这个”同乡”一点心意吧。

“这……多谢格格……”向珂玉心下喜忧参半。喜得是,自己也享有了玺藤茶楼的贵宾待遇,忧的是,自己希冀的可不是这个,而是能通过眼前这个未来的四皇子福晋,认识四阿哥——未来的雍正帝。

正巧这时,在大门口执勤的小厮匆匆进来通报了,“格格,四阿哥来访,可是老爷刚刚出府,这……”

“四阿哥!”不待槿玺回答,一旁的向珂玉跳了起来,一脸的惊喜之­色­,让槿玺不由得怀疑起她此次前来的目的。

遂眯了眯眼,淡然地吩咐小厮道:“既然这样,就请四阿哥在正书房等会儿吧,我马上过去,你遣人去找老爷回来。”

待小厮领命退下后,槿玺扬着淡淡的笑意,问向珂玉:“向姑娘莫非认识四阿哥?”若真这样,胤禛就欠打了,竟然敢骗她。“不,不认识……不过,我听京城里人人都在称赞四阿哥,说他少年英姿、文才武略样样­精­通,还说他宅心仁厚,为百姓创建了平价的仁和医馆……”向珂玉口上赞着,心底则早已嫉意乱飞,说到这里,忽地话锋一转,娇俏地看向槿玺,陪笑着叹道:“格格可真是好福气啊!竟然能嫁给四阿哥这样的人中龙凤……”若是她穿越在这位格格身上就好了,哪里还会生出这么多事……

槿玺听向珂玉如是说,也不接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祥和的脸上隐隐透出一丝不容窥探的怒意。

向珂玉也不知哪根筋搭牢了,此时竟敢如此大胆地与槿玺对视起来,眼底闪过几丝未明的渴望之意,渴望能见上胤一面,渴望能与他展开一段令人羡慕的旷世之恋……那么,最有福气的人就是她了,而不是眼前这个无论身材样貌皆比不上自己的满清格格……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直看得绛蕊有些急了,忍不住出声提醒槿玺:“格格,可别让四阿哥等久了。”

槿玺这才收回视线,淡淡地笑了笑,对向珂玉说道:“也是。怎么能让四阿哥久等呢。向姑娘,若是您没什么其他事儿,请恕我不招待了。思雨,伺候着向姑娘用完茶,再送她出府。”说着,便从椅子上起身,再也没看向珂玉一眼,直接迈出厅堂就往左侧的正书房走去。

越走越火大。搞了半天,那向珂玉居然是来给她下马威的。对象好似还是胤禛……爱新觉罗.胤禛,这下你死定了……

“来了?”正坐在正书房品茗的胤禛听到外头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知是槿玺到了,遂搁下手中的茶盏,笑着起身,却迎上她满含怒意的小脸,不禁有些不解,“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哼,还好意思问我!你说,你到底见没见过那向珂玉?”槿玺摒退了绛蕊和凤一,几步站到胤跟前,伸出食指戳了戳胤禛的胸膛仰着头咬牙切齿地问道。

“向珂玉?谁呀?”胤听得一头雾水。

槿玺见他神情不似作假,顿时泄了心头突如其来的怒意,想想自己也真是,听风就是雨的不由得垮下双肩,嘟起嘴轻声咕哝了一句:“还会是谁,不就是上次在玺藤闹事的那个同类嘛!刚还对着我眼神挑衅呢……”

胤禛挑挑眉,讶异地看了槿玺一眼,“她来府里向你挑衅?”是活得不耐烦了么?也不看看挑衅的对象是谁!

“虽没直说,可也离那个意思不远了……”槿玺无力地叹道,一想起向珂玉那双闪着**­祼­情意的眼神就没好气,奋力又戳了胤禛两下:”喂,我警告你哦,本姑娘可不喜欢与人共事一夫,就算你是个皇子阿哥,日后若也像太子、大阿哥、三阿哥他们一样,妻妾成群……可别怪我不客气……”

“哦?怎么个不客气法?”胤剑眉一挑,状似饶有兴趣地问道:“休了我?阉了我?还是……”

“你……”槿玺闻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连忙捂住他的嘴,回头看了眼书房门低吼道:“别胡说八道。若是被旁人听了去,还了得。”警告归警告,可毕竟还未婚嫁呢,这要是被传了出去还了得啊。她第一个就被费扬古给抽筋剥皮了。换句她便宜爹的话,那就是:真是活腻了?敢对一个皇子阿哥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呵……”胤禛拉下她的小手,轻笑着摇头:“爷不过就说出你的心底话而已,这么紧张做什么?!”

槿玺白了他一眼,“既然是心底话,心知肚明就好,说那么透彻做什么?你这不是变相希望阿玛揍我一顿吗?还是你早就这么希冀了?”

胤禛好笑地睨了她两眼随后拉她一起坐到书房里的红木椅上,“不过与你说笑几句罢了,如此当真做什么!那个向珂玉就交给爷来处理吧,你就安心做你的新嫁娘,保准没人再来惹你。”

“你打算怎么处理?我看她对你爱慕的很……真是奇了,既然下一任君主是雍正她不去缠着他,来爱慕你做什么?”槿玺边吃点心边嘀咕道。

幸好胤禛还没喝水,否则又要被噎到了。话说他这个小妻子会的技能不少,却偏生对历史一窍不通,哦,也不能这么说,至少她对某些歪史还是知之甚详的,譬如新月格格应该是顺治帝那会儿的,譬如窦尔敦是反清复明的义士之后……

“对了,你找阿玛何事?”吃完一块桂花麻酥,槿玺擦了擦嘴角不解地抬眼问道。最近应该没什么事需要他们俩互通有无吧。

“爷只是来找你。但又不能直说,传出去影响你闺名,只好说是来拜访费扬古了。”胤禛抿了口茶,解释道。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尚武盟、马帮、漕帮已经相继派人送来了添妆礼,想不想去看看都是什么?”

“是什么?”槿玺一听,顿时双眸一亮,虽然嫁妆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其他各府及父母辈亲友送来的添妆礼她也都快看腻了,可一听是四方义盟其他三方送来的添妆礼,不免又好奇起来。

“何时有空?爷带你去看。”胤禛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了,遂宠溺地笑问。

“那就明日吧。还是福塔寺吗?据说今日福塔寺庙会,人多的很,明日应该会空些吧。”

“好。那就福塔寺,不见不散。这件事,就你一人知道就好了,免得你阿玛额娘起疑。”胤禛摸了摸槿玺的发顶,低声提醒。毕竟,他是四方义盟的盟主这件事,还不能公之于众。所以,这三份添妆礼,他只能私下告知槿玺,她知道就好。

“我知道。”槿玺点点头,与胤禛相视一笑,这是他们共同的秘密,真好。

[正文 109 大手笔的添妆礼]

次日一早,槿玺就带着凤一和绛蕊坐上了马车,前往福塔

忆起临出门前,敏容的念叨,槿玺就不免一阵好笑。

“昨儿让你陪额娘去进香祈福,你不想去。今儿倒好,四阿哥一邀,你就巴巴地出门赴约去了……真是女大不中留……”敏容倒也不是真埋怨女儿,只是,毕竟还未正式出嫁,被人瞧见了不好,若是传到皇上耳里,添油加醋后的事,谁知道会不会让皇上反感起女儿来。

于是,敏容趁着女儿到她那里请安及用早膳的当口,继续洗脑道:“如今离婚期还有三个月,你好歹也给额娘收收心,别动不动再跑出府去了,被人瞧见了事小,就怕传到皇上耳里不好听……还有啊,你的嫁衣到现在都还没完工呢,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去?真想明日大婚,今日才赶着制出来吗?”

“你阿玛也是,竟然会放任你每日自由进……槿柔今年也八岁了,前几日想出府逛逛,还被他说教了几句呢,都是女儿,怎么就单由着你胡来?”

槿玺也不反驳,笑眯眯地由着敏容唠叨,当是怀念她现代的老娘

直至喝完一大碗­鸡­­肉­蘑菇粥,擦净小嘴,这才安慰敏容道:“额娘,阿玛之所以如此纵容我,是因为我向来都很乖啊,从没出过什么岔子。可槿柔不同,她去年第一次出府,就差点被沈家的人带走,若是不盯牢点,谁知道会不会出事……所以啊,额娘,女儿我一定小心,您瞧,连四阿哥也放心让我去福塔寺赴约了,说明那里很安全嘛,再说了·就算真有点什么事儿,这不还有凤一呢,她可是四阿哥派来贴身保护女儿的,身手­棒­的很·上回救阿玛,还全靠她相助呢。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话虽如此,敏容还是唠叨了几句,直至时辰差不多了,这才放槿玺回小楼更衣出府。

来到福塔寺时,胤禛已经在静一大师的禅房候她多时了。

见她安然到了,也没多问,就携她别过静一,留下凤一和绛蕊在福塔寺等,就带着她坐上另一辆外表低调、内里舒适的马车,由祈四驾驶着一路往东郊行去。

“这么神神秘秘做什么?”槿玺欣赏完车内的布置,笑睨了胤一眼,“不知情的,还道咱们这是去私奔呢。”

“真若私奔,你可愿意?”胤双手撑在脑后,舒逸地靠在马车壁上,好整以暇地笑问道。

“别不正经!”槿玺嘴里如是说,耳根子却红至了脖颈处,急忙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说去看韩东培他们三方添的妆礼吗?”

“是啊,安全起见,我放在东郊基地了。”胤禛见她像个鸵鸟似的不肯表露心意,也不逼她,柔柔一笑后,解释道:“东郊基地是安置祈鹰训练出来的暗部用的,若是将他们都带入内城,怕引起皇上注意。”

“你这么带我前往,就不怕我向皇上告密,说你有这么一个秘密基地么?……”

槿玺听他这么一说,也已明白了大概,知他这是带自己去他部下跟前露露脸呢,可又见他如此正儿八经的神情,忍不住板起脸打趣起他来。

胤禛听了,也不紧张,反倒闲闲一笑,说道:“咱们都已经是一艘船上的人了,我沉你沉,我浮你浮……况且……”他顿了顿,别有深意地凝视了她一眼,继而说道:“就算咱们的灵魂不属于这个时代,可夫唱­妇­随,那是亘古就有的道理……”

“就你会贫!”听到这里,槿玺也装不下去了,眼波流转,娇俏地笑骂了他一句。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未等他们聊尽兴,马车就已经驶到京城外东郊的暗部基地了。

“这位就是你们日后的主母,乌喇那拉家族的槿玺格格。”胤禛让祈四通知祈九,聚集所有在场的暗卫共一百二十人后,当众宣布道。

“属下见过主母!”众暗卫齐齐高喊。听得槿玺好一阵耳热脸红,忙说了句:“不用多礼。”

然后,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令人热血沸腾的场面。虽然她阿玛是步军统领,可他带的兵,也从没机会让她如此近距离地见到啊。

至于全国一统的大阅兵仪式,更是要在三个月后的九月底才有幸看到呢。而那,想必也是胤禛向康熙提出的建议吧。

胤禛瞥到她这副浑然不知所措的模样,伸出手握紧她的柔胰。

“日后,见主母如同见爷,主母之令需听之从之。若有不遵,皆已暗规处置。”胤朝众人淡淡地叮嘱了几句,随后示意祈九解散了众人,自己则带着槿玺来到了他的专属房间。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还是我脸上有什么?”胤禛见槿玺很路从正院到房内,是不是盯着他的脸庞瞧上几眼,却又不做声忍不住抚了抚脸,疑惑地问道。

“没……只是觉得你刚才的表情好严肃……”槿玺回过神,摇摇头,解释道:“和你在我面前的样子截然不同……”

“傻瓜!我若在你面前也是这副表情,你愿意嫁给我才怪!”胤禛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失笑。

也是。槿玺一想,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话又说回来,你应该已经习惯这种场面了吧?毕竟应氏也是个不小的集团公司,若是召开集团员工大会,那场面该与皇上阅兵差不多了……呵呵……”边说,脑海里边浮现一幕:胤禛穿着皇子服饰坐镇应氏开大会的情景,忍不住抿­唇­偷笑。

“你哦……”胤禛颇感无奈却又眼含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随后拉起她,往室内走去。“走吧,爷带你去看看韩东培他们三人送的添妆礼。”

一想到他前两日接到这三份大礼时的震撼,忍不住急于想看槿玺的反应了。

“老天!这……这……”待槿玺看完齐整陈列于室内的几盒贺礼,以及胤收在内室密柜里的礼单后,眼睛都发直了。“这”了老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不是很惊讶?”胤轻笑着问道。很好,她的反应比爷大多了,说明不是爷承受力低,而是韩东培、杨盖天、翁兆荣三人,这回真是大出血了。

“何止是惊讶,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你说我与他们非亲非故,就算你和他们结盟,也不过就是个同仁罢了,犯得着像是嫁闺女似的给我添妆吗?”

槿玺边说,边扶了扶额,她真要晕了。

尚武盟韩东培送上的是襄阳城外的一座山头,主要出产各种鲜果、坚果和木材,连同外围一圈农田和庄子,面积足有上百顷。

杨盖天所在的马帮送上的是两百匹­精­挑细选的上好骏马。

至于漕帮翁兆荣,送上两艘大小不一、布置奢华的画舫,还有一处位于金陵辖区的水上庭院。

这也忒吓人了,你说添妆礼而已,就算料到他们三方不会简单地送份贺礼,可也不至于如此隆重吧。

况且,他们这些礼,还不能公之于众呢。否则,被­精­明的康熙知道了,还不得怀疑胤禛勾结江湖人士呀。这道理料想韩东培三人也是知晓的,可为何还会送来这么贵重的添妆礼呢?委实让她想不明白。

“你……已经收了吗?”

“既然送了,那就收吧。横竖也是义盟同仁。他日若是他们三人之中的子女成婚,爷也遵照这等规格还礼就是了。”

胤禛除了刚收到礼单时确实讶然了一阵,随后就放开了。韩东培赠送的那处山头,想必就是他们尚武盟之前盘据数十年的山头,如今,尚武盟上下迁徙南部,就把这处地理位置极佳、每年收获丰沛的山头连田庄一并转赠了槿玺,这何尝不是他有礼退让的表现。

既然如此,胤禛也不会小心眼,着手让隐在顺天府的部下替韩东培寻了一处足可容纳上千人的大院子,以消除他们初到南部的不适感。

至于马帮,这回送来的两百匹上好腾越骏,及时帮胤禛缓解了陇西一带交通不便的困扰。

腾越骏是云南一带的特种良驹,以长途耐劳称著,速度上虽不及“千里马”之称的疾风,可帮祈鹰所在的陇西基地运送物资,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漕帮的画舫和水上庭院,虽然于胤和槿玺两人的事业并无实际作用,可胜在地处江南。日后若下江南游玩,停留金陵时也有个玩乐、歇脚的好去处。

再说了,槿玺现代的家就在南京,一听说那两艘画舫和水上庭院就在金陵,也就是现代的南京,当下就心痒痒地想下江南去看看了……

“他们这一送,好多事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决策?”合上礼单,又翻了翻随礼单送上的贺礼,一对青花瓷Сhā花瓶,一盒十人套的景德镇­精­致餐具,一组四人式紫砂茶具……

“那倒不会。横竖爷与他们还有生意上的往来,至于犯法的事,除非他们三人合力瞒着爷,否则,我有权决定施行与否。你尽管大方收下,至于日后的回礼,有我呢!”胤禛笑着安抚槿玺。

“既然这样,那就收下了?!我真的好喜欢这个礼物,有机会一定要谢谢翁帮主,让他有心了……”她指指礼单上的翁兆荣之礼:两艘画舫、一座水上庭院,甚至等不及想去实地欣赏了!

“好!”胤禛笑望着她,心底忽然闪过一个绝佳的主意,只不过目前还不是时机,还是等准备充分了再告诉她吧。

[正文 110 惊喜重重]

接下来近三个月,没再有其他琐事的打扰,槿玺就在家里安待嫁了。

当然,能让她足不出户的主要原因,倒不是真听从了敏容的话,怕出府次数多了,影响她的闺誉,而是在潜心钻研御物诀和各种阵法盾

九月初一,敏容照往例带着齐翎和两房姨娘们上福塔寺进香祈福,槿玺用完早膳,又温习了一个时辰的御物诀后,站在书房窗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扬着浅笑,侧耳倾听起大自然里的动听乐符来。

经过近三个月的顿悟,她的御物诀已经顺利升至第一层第九级,就差等候契机突破第一层了。

此时,她已经将­精­神感应力从窗外那棵大苍槐,渐渐扩展至了整座和园,甚至连和园墙角边那些娇弱的花草传递的信息也能感应分明,譬如今日守护和园的守卫是哪个,譬如两房姨娘进入了和园前往柳棠院请安……

只要她愿意敞开­精­神去感应,就能获取一切有关和园的点点滴滴。

不仅如此,她还能听懂鸟、蝉、蛙、虫等小动物的鸣叫声分别代表什么意思,甚至还能与紫曜对话上几句,只是,与动植物对话,需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力,以她目前一层九级的­精­神力,最长能对话半柱香时间。再长,她就要虚脱乏力了。

饶是如此,槿玺也已经很兴奋了。这种技能,即便是搁在现代,那也是非常惊人的。据她所知,现代有几种类似的异能人士已经被世人逐渐接受,包括”马语者”,“听风者”……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会这种技能,且比单一的“马语者”、“听风者”更牛,垄断自然界,没有局限­性­……

若真要说局限,那就是自己修炼的­精­神力级别还不够高,若有朝一日达到九层十级大圆满境界,莫说倾听、对话了,直接率领百万动物军团杀上战场也有可能啊……

想到那种令人血液沸腾的场面,槿玺再度忍不住,叉腰无声大笑了三声。

“不知胤的龙啸经练到第几层了。不过,他那么忙,应该没那么多时间顾这个吧。”槿玺想了想,决定今日出府透透气去。虽然,铺子里的账簿每个月都会送来让她过目,可再不去露露脸,难保几个掌柜不埋怨自己。

“绛蕊,凤一,准备准备,咱们出府逛逛去。”想到就做,槿玺利落地换上一身外出秋装,就下了楼。同时召唤贴身丫鬟和保镖。

绛蕊和凤一自然欣喜跟上。足有三个月没出府,她们也有点想念大街上的热闹了。凤一心下暗赧,相处不过半年·自己竟然也被主子和绛蕊同化了。想以前受训时,哪分日啊、月啊的,都是论年算的。

“先去酒庄,再去果之语,然后到玺藤用了午膳,再去蜜语和寻芳。”

槿玺算了算时辰,几间铺子整圈走下来,少不得也要两三个时辰,如今已是辰时二刻了,索­性­分上下午吧。这样在每处铺子也好多留会儿,她也想念几个丫头了,末儿、绕婵她们肯定抱怨死了,这么长时间都不去看她们·呵呵……

“格格不去南堂吗?”绛蕊待槿玺坐稳后,拉下马车帘子、吩咐车夫启程后,就坐到了槿玺身边,听槿玺这么安排行程,不免有些好奇。毕竟上次去南堂才开年,如今已经入秋了,这都半年多了。

“对哦……”槿玺听绛蕊一提醒,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大半年没有去南堂探望莫林生了。

“这样吧,走完铺子,回来时带些小点心,去南堂看看莫大叔。”

花果酒庄如今在京城已经很有名了。虽然同样的酒庄,在花果酒庄之后,也如雨后春笋般的开了起来,可至今没有一家的口碑越得过花果酒庄。原因无他,诚心罢了。

槿玺开设这些铺子,主要不是为敛财,财富于她而言,够花就行。

她开花果酒庄的初衷,一来是为了不让小汤山出产的花草、鲜果烂在地里、山上。二来,也是希望能缓解一部分老无所依、幼无所靠的家庭有份稳定的收入来源。

故而,花果酒庄从采集、酝酿、销售,聘请的大多都是鳏寡孤独的下层阶级市民。这些人经过上岗培训后,工作努力踏实,服务态度优质,对待客户,一视同仁,不像别家,遇到贫苦家庭去买酒,就趾高气扬的,好似施舍一样。

另外,花果酒庄酿出来的果酒花酿,都是真材实料,绝不掺杂劣品。只要喝过一次,就想喝第二次。价格公道、酒饮美味。

综上两个原因,花果酒庄的生意远远超过别家同行。且势头之猛,不得不让槿玺考虑扩大铺面,增加员工。

至于果之语、寻芳、蜜语这几间铺子,如今在京城内也已接二连三地开出了分铺,遑论其省份了。

据说,蜜语香薰坊设在顺天、金陵、姑苏、杭州等地的铺子,年收益并不比京城这间总店差,为何?原因很简单,京城好歹还有其他几间大型香料行压低了价做竞争,顺天等地的竞争就没那么激烈了。特别是顺天府,蜜语基地迁去的时候,那里连一间像样的香料铺都没有,都是合在杂货铺里兼售的。品级自然没有专卖的高。

同样,寻芳布艺馆、果之语点心铺也一样,开在没什么竞争压力的地方,财源自然滚滚而来。那些地区本就不是贫瘠的地儿,富绅地主的数量很大。对于此类新颖的店铺,有钱人自然会捧场,甚至还会成为忠实客户。只要不降品质,继续保持推新的势头,生意想差也差不了。

当然了,时间久了,不少眼红的生意人也纷纷起过效仿的心思,无奈,蜜语、寻芳、果之语的名气实在太响了,南来北往的客商几乎没人不知道。那些效仿的盗版铺子不久也开不下去了,倒闭的倒闭,被槿玺名下的铺子合并的合并,蜜语这些铺子的营业额依然呈直线上升。喜得槿玺对这几名从胤禛下调来的外派掌柜感激不已,除了每年除夕奉上大红包外,还安置妥当了他们的家人。

这些掌柜此前都是在京城混不下去的小商户,被胤禛召集之后,让骆安对他们进行了短期的经营培训后,根据各人的擅长,分别派驻全国十几处分铺,执掌分铺的营运。每年的收入不比他们自己独立从商时低,还不用担任何风险、年底还有额外红包,家人也能获得妥善照顾,自然没有人不愿意。

两年下来,这些掌柜的能力,已经不下于京城任何一户大型商行的大掌柜了。随便招其中一人回来坐镇玺藤、蜜语总店这样的大铺子,也绝不会有任何不适应。

与此同时,胤禛还让这些掌柜带了一至二名徒弟,一季一考,等两年共八次的考核后,打算从中挑出几名资质聪颖、综合素质均很出­色­的徒弟,由胤分配至其他各地开创新铺,还打算送几个适应能力强、身后没什么后顾之忧的少年,让洛克的商船带去欧洲历练一番。

等他们学成归来,那就是大清国新一批崛起的先进商人了。当然,那是后话,目前,这还只是胤禛的希望,第一批候选人也要等年底大考核中才选拔出来呢。

槿玺已经将分铺的运营权全权交给胤禛打理了,而胤禛也早就想将几间铺子统一经营了,就是成立类似现代集团公司的总行。

因涉及多处细节,加上胤禛平日事务也不少,故而,这个构思框架虽然早在四五月份时就设计好了,可具体的­操­作,至今还未落实过。

槿玺今日去玺藤,也是想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遇上胤,顺便与他聊聊总行的事。

这不,运气还算不错。等她顺道察看完酒庄和果之语,来到玺藤茶楼时,正好遇到胤禛出来。若是迟一步,他就回宫了。

既然碰上了,胤禛也不急着回宫,带槿玺上了二楼包厢,点了几个家常小菜,两人对饮小酌起来。

不祙­乳­如艨口问总行的事,胤禛倒先给了她一个惊喜:“洛克的商船已经到威海港了,咱们自己的船,因为没什么货品需要卸到京城仓库,所以,目前停靠在宁波港。”

“真的?太好了!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就好了。”槿玺一高兴,差点就蹦了起来。这可是属于他们俩自己的大船呀,虽然比不上现代的邮轮,但融合了大清、法国两国优秀的造船技术,又运用了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造船材料,能不让她想往嘛!

“有机会的。”胤禛被她喜悦的神情带动,­唇­角高扬,“如果能从皇阿玛那里批来婚假,爷就带你去江南。”去宁波看他们的大船,回来再去金陵看看翁兆荣送的画舫和水上庭院,若是假期长,还能在金陵多住些时日。顺便探探附近几家分铺的情况。

“说话要算话哦。不过,大清有婚假一说吗?”槿玺虽然对大清官制的运作不甚了解,可从费扬古和两个双胞胎兄长的沐休上,也大致能猜到大清的休假制度,遂狐疑地看向胤。

“当然没有。不过,爷可以向皇阿玛提嘛!”胤优哉游哉地品了几口香茗。

他还没告诉槿玺的是,过去三个月,向珂玉已经投奔太子怀抱了,至于有没有泄露历史走向,尚不得而知。不过,从目前太子对他一如既往、­阴­阳不定的态度看,应该是没有。毕竟,向珂玉也不是傻子,若是如实透露,她的小命也难保,更别提得太子的宠享清福了。

[正文 111 十里红妆]

柜九月十四巳时初刻是个吉日里的吉时,槿玺的嫁妆就要按着时送至皇宫内院的东三所胤的院落铺陈安置了。

故而,从卯时三刻起,乌喇那拉府邸就开始忙着往外抬嫁妆了。

足足一百二十抬,每抬都装得满满当当。

走在最前面的八十八抬,是妆奁必备物品。

包括成衣被铺、布匹针线、铜盆木桶、药品器材、油盐酱醋等生活起居、洗漱沐浴等细软物品,以及必备的家具摆件。

事实上,敏容怕嫁妆太多放不下,还将紫檀木打造的­精­致家具彻底利用了起来。

四门柜、双门橱等大件橱柜里,齐整叠满槿玺和胤两人的全新冬季服饰和厚薄被铺,五斗屉、床头柜等小件家具的抽屉里,则塞满日后打赏兼备用的各类丝帕和荷包,还有整箱的衣物、鞋袜,整盒的首饰,整打的胭脂等梳妆物什。

其中,像玻璃镜镶嵌的梳妆台、洗漱台,上等阮烟罗做纱帐的拔步床、玻璃做柜面的组合式书架、储物柜……这些款式新颖、造价不菲的新式家具,让沿街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好一阵唏嘘。

随后三十二抬,是女方家的妆礼。一般由女方家的财力决定添妆礼的等级。

首先是代表房屋田产的妆奁。

包括槿玺名下的花果酒庄、寻芳布艺馆,玺藤茶楼,费扬古添妆的两座农庄、两座山庄、两间铺子。

随后,是费扬古的同僚好友、敏容的闺密送的妆礼,虽然数量不多,却都很­精­细。贺礼范围主要是穿和用。穿的包括上好布料、各类首饰,用的,则是大小摆件、琴棋书画等相关物品。

义盟三方的添妆礼虽然不能明着一路抬进宫,可那几件摆件,包括青花瓷Сhā花瓶、十人套­精­细骨瓷餐具、上等紫砂壶茶具等等,也都罗列在嫁妆一列。但是因为添妆礼丰厚,每一抬都是实打实的,能塞就塞,能多绑就多绑。

至于实在搁不下的,连同槿玺的私人物品,包括新制的常服、喜爱的书籍等零碎用品,敏容已经让小楼的丫鬟们一一打包装箱,就待九月十五出嫁那日再由小厮随花轿抬送进宫。否则,再添八抬都不见得够。

于是,浩浩荡荡的送嫁队伍,从费扬古宅邸门口逐渐延伸至紫禁城的西华门,从天空俯瞰,犹如一条蜿蜒的红­色­长龙,真正坐实了十里红妆一说。

“唉,这么一闹,又要好些天不能出门了。”槿玺趴在小楼二楼的北窗口,支着下巴喃喃道。如此高调的送嫁队伍,足以让京城里的老百姓们又要高谈阔论一阵子了,直至下一个八卦主题莅临。

而她,作为话题人物,自然得退避三舍。

不过,也由不得她自由蹦哒了。明日就要嫁入宫门了,也不知道这一进宫,何时才能出来自由闲逛呢。

不过,好在自己不是进宫做妃子,皇子福晋嘛,只要一等胤开牙建府,她这个女主人就自由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敏容和费扬古这也是第一次嫁女儿,可着劲地筹备嫁妆,生怕被同僚们瞧不起,也是情有可原的。

换个立场,若他日自己嫁女儿,保不准比这次还轰动呢……

槿玺这样想着,原本有些哀怨的神情也立马化为轻逸出­唇­角的轻笑。脑海里浮现的,是二十年后,自己为女儿筹备嫁妆的场景。可惜,身在古代,没能一圆婚纱梦……

“格格,邢嬷嬷找您。”不等她多想,绛蕊的请示在房外响起。

“这就来。”她扬声答了一句,随手合上北窗,收拾起书案上堆着的草稿纸张,这是在为集团总行想名字呢。上回与胤临别前,他给了她一个任务,即给总行起个响亮又好听的名儿,这不,都已经十来天了,还没决定用哪个。

毕竟是涉及一辈子,哦,也许还不止,子孙发展壮大了,许是数辈子的产业,总不能随随便便取个平常至极的名字吧。

可翻阅了无数书籍,想了无数名儿,到最后丢被自己一一否决了。不是太俗,就是太土,不是用的人太多,就是太生僻怕人不认识……

“邢嬷嬷,您找我?”槿玺整了整衣衫,检查了一番头饰脸面,见没有丝毫异样,这才下了二楼。

邢嬷嬷不比额娘,一旦发现自己衣装不齐整,或是头面不整齐,那可不是唠叨几句就能过去的。

“是。奴婢今日来,是想问格格,陪嫁的四个丫鬟人选,格格可是确定了?毕竟明日就是……”邢嬷嬷也是见槿玺这几日都没有拍定陪嫁人选,不得已主动来询问了。

对哦,皇子福晋的伺候人数是个丫鬟四个婆子,胤那边已经有四个丫鬟了,陪嫁还需个丫鬟和四个婆子。如今,绛蕊作为一等大丫鬟肯定要随她入宫,凤一本就不属于丫鬟行列,大多数时候都隐在暗处护卫她,故而,她需要从四朵兰花(芷兰、佩兰、黛兰、馥兰)四人中,筛掉一人。

“这样吧,绛蕊我是肯定要带走的,另外,芷兰、佩兰和馥兰随我去,黛兰就去末儿身边帮忙。前阵子末儿已经向我抱怨人手不够用了,黛兰的算术在四人中最好,就让她去协助末儿吧。”

槿玺想了想,就挑出了黛兰。花果酒庄虽然伙计够用,可掌柜只有一个,她早就想再培养一个二掌柜出来了,可前几日被取名的事儿一耽搁,就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幸好有邢嬷嬷提醒,要不然,明儿一上花轿才发现陪嫁丫鬟多了一个,岂不尴尬。

“那成。奴婢心里有数了。

至于婆子,上回格格说让奴婢自己选,奴婢倒是有几个人选,不知合不合格格意,奴婢说出来,请格格把把关。一个和奴婢一样,也是前两年放出宫的,家里也没其他人,奴婢想多个懂宫里规矩的人帮忙,格格也好轻松些。另两个是福晋新招的,岁数都不大,才三十出头,手脚利落,­性­子沉稳,模样也周正,半年相处下来,奴婢也觉得不错。”

“嬷嬷看着好就好,毕竟,日后这些人,都得由嬷嬷管着。”槿玺微笑着安抚邢嬷嬷,既然一开始就让邢嬷嬷自己选搭档,这个时候,她就不会再给什么意见。相信以邢嬷嬷的稳重和­精­明,必不会出什么差错。

邢嬷嬷含笑点点头,“奴婢知道格格忙的事儿多。这些小事,奴婢能帮忙担了的,绝不推卸。其他也没事,格格这阵子也辛苦了,今儿晚上早点歇着,明儿才有好气­色­应付内务府那帮婆子们……奴婢这就告退了。”

槿玺点点头,“今儿让大伙儿都早点歇息,明日少不得要累了你们。”

待送走邢嬷嬷,槿玺就叫来了黛兰,将自己的盘算说与了她听,见她没有任何意见,且还带着隐隐的喜悦,知道她是满意自己安排的,也就放心了。

随后又唤齐了另外三朵兰花和绛蕊,将她们敲打了一番,说的无外乎都是进宫之后的各方面规矩。好在这几个人都是自己亲自挑的,无论脾­性­还是能力都让自己放心,也就不再多话了。

就这样,花了差不多一个上午,嫁妆入了东三所胤的院落,又几乎花了一下午,槿玺的陪嫁人选也总算落实到位。晚间又被敏容拉着好一阵唠叨……

就坐等明日的出嫁了……

不可否认,她心里已经有些期待了。不过,这种既企盼又不舍的感觉不能和敏容说,免得她又叨念”女大不中留”之类的话语……

啊!老妈,您女儿就要出嫁了呢。嫁的还不是普通人,那是康熙的儿子,若是换作现代,您做梦也该偷笑了吧……只是,也不知您有没有梦见过女儿我……若是梦到了,千万要记得,女儿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有一对疼女儿的父母,有一对宠妹妹的兄长,还有几个可爱的弟妹……关键是,女儿的未来夫婿对我也很好,不瞒你们,他就是应昊哦,应氏船务的总裁,牛叉吧?

总之,你们就安心吧,虽然那具搁在现代的身体,女儿已经不敢奢想成何模样了,不过,只要你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女儿也放心了。就当咱家是两地分居吧……

这厢,槿玺在睡前嘀嘀咕咕地叨念了一阵远在二十一世纪的家人,那厢,胤禛也在感慨……

“啧啧,这丫头,还真把家给搬空了不成……”

待整座南所被槿玺的嫁妆填充的满满当当,余下的贺礼,也都被下人一一登记造册并放入库房后,胤禛绕了好大一圈,欣赏完一百二十抬丰厚的嫁妆后,忍不住失笑叹道。

“爷,您找我们?”这时,胤禛的老丫鬟喜荷、喜竹、指婚后新增的两个小丫鬟喜梅、喜菊,还有胤禛身边的两个太监,这时候都已经齐齐站在堂屋门外,等候胤禛指示了。

“嗯,明儿爷大婚,你们几个机灵点,别出了岔子……”一番敲打兼叮嘱,从胤口里淡淡地飘至几个在场人耳里,令他们不由得浑身一震。看来,主子中意未来福晋,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们自然也得小心伺候着未来主母……

就这样,两方当事人,依然忙到月上稍头才歇下……

[正文 112 上妆不忘打广告]

寅时正,槿玺就被绛蕊唤醒了。“格格,内务府的全福婆子已经到了。福晋也在楼下了,花嫂特地做了些耐饥的点心,格格洗漱完了先填填肚子,要不然,得饿到晚上呢。”

“嗯。”槿玺迷离着双眸,无奈地起身。新娘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不过,曾听现代的大嫂说当日嫁给大哥林槿榆时,也是乌漆抹黑地就要起来去美容院化妆做头饰了。看来,这古往今来,嫁娶的辛苦倒是很一致啊。

绛蕊才不管自家主子在胡思乱想什么,手上早就利索地替槿玺由里及外穿戴齐整了绯红打底的鸳鸯戏水丝织肚兜、九曲十八线绕袖的樱红中衫,想到还要洗漱上妆,嫁衣就先不穿了,可九月的黎明,天气已有些微寒,绛蕊想了想,取来一件槿玺平常用的法国产的羊绒披肩,轻轻围上槿玺的肩头。

扶槿玺坐在梳妆台前,端来一个空铜盆,又拿来牙刷、杯子,在牙刷上小心地挤上一条细细的牙膏,递槿玺刷牙。这牙刷、牙膏据说都是欧洲运来的,寻芳布艺馆也有的卖,价钱可昂贵了,故而,绛蕊从不敢多挤,每次都是细细一条,惹得槿玺时常笑骂她管家婆。

待槿玺刷了牙,绛蕊让刚上楼加入帮忙行列的芷兰撤下装了刷牙水的铜盆和牙刷、牙杯,自己则端上一铜盆温水,给槿玺洗脸净手。

“芷兰,内务府那几个婆子可都准备好了?”绛蕊边帮槿玺绞帕子·边问道。她方才上楼的时候,那四个内务府派来的“全福”婆子刚进小楼,福晋心知她们这一大早赶过来,即便用了早膳肯定也是草草了事,索­性­留她们坐在餐厅吃点心了。

收拾好牙具的芷兰这会儿正在理床铺,听绛蕊一问,遂规矩地答道:“是,就等格格了。”

“让她们上来吧。”槿玺听芷兰这么一说,就让绛蕊去请她们上来,既是内务府来的人,可不能怠慢了。

“那怎么成!格格好歹先吃点东西,要不然,得挨到晚上了。这一日不进食可怎么成!”绛蕊说着,没好气地瞪了芷兰一眼。这丫头,规矩是规矩,可也就是因为太规矩了,什么事都不知道拐个弯禀报。

槿玺自然瞥到了绛蕊的小动作,好笑地睥了她一眼,“好了,芷兰才来多久,能跟你比吗?再说了,当年你刚来那会儿,­性­子不知有多别扭呢,没得比芷兰灵活多少。”

“格格!”绛蕊不依了,“奴婢那是耿直,连福晋都说了,耿直的脾­性­是天生的,改不了。”绛蕊说归说,手上动作不停,见槿玺都洗净了,就将铜盆交给芷兰去倒水,自己则端过一盘子槿玺素来喜欢吃的素食米饺,伺候槿玺用早膳。

“做任何事都是这样的,初时难免拘谨,熟悉了就好。”槿玺笑笑,轻柔地宽慰起芷兰,“你们几个兰字辈虽然今年才来小楼,可毕竟都是邢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无论能力还是品­性­,我相信绝不比那些刚入宫的宫女差·所以犯不着谨小慎微·只要尽量做好就好,至于其他,一切有我呢,用不着担心。”

“谢格格提点,奴婢知晓了。”芷兰听槿玺这么一开导,心下也豁然开朗,此前的种种担忧瞬间都不翼而飞,忙含笑应道。

“好了,去请全福婆子上来吧,我吃饱了。”一大早,也委实吃不下多少,槿玺夹了两只素米饺下肚,再喝了一杯水漱净口,就让绛蕊下去请人了。

“芷兰,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遗漏的。”槿玺扫了眼室内,虽然昨晚从柳棠院回来后,已经将时常用的物什都打包装箱了,可也保不准有没有遗漏的。

倒不是她想把小楼里的随身物品全部打包带走,可也不想漏下常用的物品,免得还得遣人特地出宫来拿。毕竟,日后可不比以往,在宫里,哪有在自家府里住的自在,出趟宫还得找时机,说不定还得告假……

唉,所以说,这皇宫对女子而言,简直就是个牢笼嘛。

却不明白为何还会有那么多女人削尖了头皮挤破了脸地要进

没一会儿,绛蕊就带着四个由内务府指派来给槿玺开脸的“全福”婆子上楼了。

所谓“全福”婆子,就是上有四老齐全、健康长寿,下有儿女成双、子嗣丰沛,与夫君生活和谐、从无矛盾的四十岁上下的­妇­女。

许是封建思想的作祟,认为只有让这些婆子经手的新嫁娘,日后也才会旺夫旺子,促进夫家安康和乐。

槿玺听着她们的祝福词,脸上则任由她们折腾。

一番折腾后,总算开完脸,透过清晰明亮的玻璃镜,槿玺看着镜子里被细绳刮去脸绒毛后的自己,不由得一阵唏嘘。这一刮,还真成熟了不少。怎么看都不似原先那个娇憨俏皮的小姑娘了,而是一个含春待嫁的风韵少女。

叹归叹,槿玺心里依然把清朝、把这个将无知当好看的开脸制度骂了个半死。刚进入发育期的小姑娘,竟被不由分说地刮去脸上细绒毛,这无疑是在扼杀她脸面保护膜嘛!

可这是每个待嫁闺女上妆之前必做的事,只有开了脸的新嫁娘,才被视为新­妇­……她还得忍!

接着,当她看到其中一个“全福”婆子,拿起一整盒白粉要往她脸上抹的意图,槿玺投降了,伸手哀求道:“咳咳……那个,几位嬷嬷,妆还是我自己来上吧,你们忙了一早上也累了,待会儿还得劳你们帮衬呢,绛蕊,上茶,让嬷嬷们坐会儿歇歇。”

四位“全福”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晌,才由其中一人做为代表说道:“喝茶就免了,否则被人瞧见,还了得……格格既是熟通上妆技术,咱们就坐边上看看吧。若真有什么需要,也好搭把手。”

其余三名婆子也点头同意了,谢过绛蕊和芷兰送上的圆凳后,围坐在槿玺身侧,打算观摩她如何上妆。

槿玺见状,自然欣然同意。

此次上妆可不像以往,随便涂点润肤、美白膏和自酿的殷红胭脂就好,她打算直接借鉴现代的化妆技术,顺便为寻芳新上柜的欧洲进口化妆品打打广告。

首先,她用法国带来的柔肤露打底,再细细揉上美白细腻的粉底膏,直到揉散至与肌肤一体后,才选了个颜­色­不是很另类的眼影膏,用小刷子轻轻刷在眼睑下方。

待眼影上好后,槿玺顺手拿起昨晚上试用过的法国产睫毛夹,两边分别一夹,一对俏而浓密的睫毛,就像扇页一样,扑闪扑闪了。

在四位婆子的惊诧眼神中,槿玺又拿起眉笔,将原本柳叶似的笑眉轻轻勾了勾,用­干­净的刷子沾了点绯红­色­的细腻胭脂,在两颊上分别一点,不是很红艳的颜­色­,却显得自然又娇媚。

最后,就是嘴­唇­了。

槿玺特地挑了一支能提升­唇­瓣晶莹玉润的樱红水彩­唇­膏,绕着­唇­线上下一抹,行了,十五分钟简易化妆法,就轻松完成了。

如此简简单单几下,出现在镜子里的,赫然成了另外一名娇媚迷人的女子。

这才多久啊,比她们以前上妆时间都短,可效果却如此之好……四名婆子面面相觑后,接二连三地开始赞道:

“啧啧……都说将军家的大格格做生意很有一套,却不想,连上妆都这般迅速又好看哪……”

“可不是……就这么几下,就像变法术似的……什么时候,能教咱们婆子几招就好咯……”

“想得美!这可是人家格格的藏私呢,怎可随便往外说道……”

槿玺听她们七嘴八舌地赞赏着,失笑之余,也不做声,边给自己带着三串钻石耳坠,边命绛蕊从书桌上取来四大盒锦缎包着的从法国进口的化妆品,一一分给四人后,这才说道:“我也不送其他的了,这盒子里的,与我刚才用的是一模一样的上妆物品,具体怎么用,里面都有详细的步骤,况且,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就这么简单,没有藏私之说,要赞就赞这些宝贝吧。我想,你们几个家里都是有女儿待嫁的,放心用,保管她们美美地出嫁……”

“这怎么好意思……”为首的“全福”婆子扭捏地推搡了两下,委实不好意思收。

“原本就听额娘说要备份谢礼送你们,这不,正巧,我铺子里新进的货,特地从法国运来的,我第一个使用,你们则是第二个……”槿玺笑着示意她们收下。

这是洛克商船刚运到京城的货品之一,法国最新的化妆用品,托洛克采购了一千份,原本是怕销量不好,没人敢用,故而进货量不大。

不过,如今看来,她觉得要销完这批化妆品,完全没有问题。经自己一试用,再加上这几个婆子一推广,不怕没人来买,就怕没货供应。

绛蕊和芷兰见状,忍不住捂嘴轻笑。她们家的格格呀,真是与众不同,就算是在大婚当天的上妆,也不忘趁机给自己的铺子打打广告。这要是被四阿哥知晓了,不知会做何感想呢……两个丫鬟不禁为未来的姑爷担忧起来……

[正文 113 总算大婚了]

至卯时正,胤身着皇子蟒袍补服,先后来到乾清宫和永寿宫向康熙和太后行三跪九叩之礼。随后,又来到永和宫,向生母德妃行二跪六叩之礼。并依惯例接受康熙、太后、德妃的祁愿祝福。

行完一系列大礼后,时辰已至卯时三刻了。

陪同胤前往费扬古家迎娶槿玺的内务府和礼部的大臣、二十名仪仗、装饰豪华舒适的花轿以及八名由暗卫充当的轿夫、二十名侍卫、四十名带刀护军,都已恭敬候在宫门外,就等胤的示意了。

胤禛由随身太监小李子再度整了整皇子礼服后,利落地翻身上马,抬眼望了望东边已经露出天际的旭日,扬着­唇­角朝身后抬抬手,朗声说道:“走!随爷迎娶福晋去!”

“得令!”一阵喜悦的高呼声中,列队迅速改变。

二十名仪仗队迅速移至胤禛及陪同礼仪大臣的身前,打旗开道。身后,是二十名近身侍卫护着的八抬大花轿,再后面则是四十名面容庄严的带刀护军。

街道两侧,早已清扫洁净、洒了清水。即使大军走过,也不会扬起尘埃。

沿途每隔上十米,还有带刀护军维持秩序,生怕看热闹的人群里挤出几个不怕死的宵小之辈­干­扰皇四子娶妻。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往西南方向的乌喇那拉府邸行去。一路上,几乎可说是人山人海,每个获悉的百姓都想亲眼目睹一番皇四子娶妻的阔气场面,好回去向亲友邻里得瑟一把。

这厢,槿玺早已穿上内务府几日前送至的皇子福晋礼服,戴上晃眼的福晋头冠,披上亲手绣的鸳鸯霞帔,在绛蕊和芷兰的搀扶下,先是来到安放祖宗牌位的祠堂,恭敬地行完叩拜大礼后,又来到前院正厅,向坐在上首位的费扬古和敏容,分别敬了一杯出嫁茶,不等接过女儿递来的杯盏,坐在椅子上的敏容就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了。

“咳咳……大喜日子哭什么,没得让亲友们笑话!”费扬古佯装轻咳了几声,压低了嗓子安抚敏容道。

槿玺双眸含泪,柔声安慰道:“是啊,额娘,女儿只是出嫁,又不是不回来了。”

“呜呜呜……我就是忍不住嘛!”敏容边拿着丝帕,拭着眼角一刻不停滚落的热泪,边哑着嗓音说道。妻情形,自昨晚她离开后,敏容就已掉上豆子了。槿玺心下叹道。

坐在费扬古和敏容下首的两房姨娘夏氏水氏,也擦着丝帕,红着眼眶,先后劝说道:“是啊,福晋,可别哭坏了身子·往近了看,格格过上三日就会归宁了……”

“是呀,咱们该高兴不是,格格得了个好姻缘。”水莹莹湿润着眼眶,欣慰地叹道。

敏容哽咽地点点头,她们说的这些,自己何尝不知,只是明了归明了,真要嫁女了,心里还是舍不得的。

“好了,四阿哥的迎亲队伍马上就要到了。”费扬古听了手下的禀报,得知花轿已经在宣武门外了,没几条街就到府门口了,连忙朝三房妻妾挥手示意道。

“玺儿随你额娘、姨娘们回小楼去,其他人则随我去大门口迎接。”简单地吩咐妥当,费扬古就大步流星地往府门口行去,左右身后跟着的,几乎都是官场上的同僚好友。

费扬古和敏容头上的亲戚,来的并不多。

费扬古这里,除了来了几个乌喇那拉家族的远房族人到场祝贺外,就没再有其他亲戚了。

至于敏容一边,纳兰.明诚和三个儿子,尴尬归尴尬,倒是来了。

也是,皇四子的面子,谁不敢给?

就算当初,纳兰.明诚与敏容撕破了脸,甚至说绝了老死不相往来的话,却也挡不住几个儿子的教唆,他们可不想白白错过这么好的攀亲机会。有了四阿哥这个皇家后台,日后出去,谁不给他们几分面子?

然而,来归来,敏容也没怎么给他们脸面,除了唤丫鬟领他们入座看茶外,就没空招呼他们了。甚至槿玺跪拜祖宗牌位,辞别父母兄长,也没向他们行个礼,这滋味儿,可真不好受。

纳兰.明诚甚没滋味地灌了几杯茶,兀自生起了闷气。

倒是两个没啥出息的儿子,倒是将费扬古这座由康熙亲赐的大气宅邸逛了个遍,除了和园有人把守进不去外,其余地儿都有了他们的足迹

末了,两兄弟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怨起了纳兰.明诚,若是他们和三妹妹没起冲突,他们俩说不定也早就住上这样的大宅子了。

槿玺随敏容等女眷回到小楼闺房后,听话地盖上红盖头,坐在床榻上坐等迎亲队伍的到来。

耳里听着敏容等人和“全福”婆子唠着家常,嘴里打了个哈欠,心下抱怨道:早知道要等,­干­嘛起那么早呢!

她哪里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化妆速度太快了,将整个行程提前了半个小时不止,否则哪里会空出这么多时间。

又空等了一会儿,就百无聊赖地运起了­精­神感应力,想看看胤这会儿到哪儿了。没想到刚一感应,就接收到了有关纳兰家那两个不成器的舅舅所发出的信息。一想到他们此刻正靠着和园的外墙根,觊觎这座宅子,槿玺就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暗忖了句:最好摔他们个狗吃屎……

思绪刚一落下,就听闺房外的走廊上,传来齐夸张的大笑声:“哎哟喂,翎儿快瞧,那两个大老爷们怎么那么笨哪,连走个路都会摔跤!像个小狗啃屎似的……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郎儿,你怎么还和翎儿站在走廊上不跟着你阿玛他们去大门口接人去吗?”这厢,敏容的问话传来。

“嘻嘻,我们刚从大门口跑回来的。

阿玛说让姐姐赶紧准备好,四阿哥已经进门了。”齐好不容易止住大笑,正­色­地答道。末了,意犹未尽地补充了一句:“谁晓得刚上楼,就看到那两个人滑稽地跌倒了,差点给忘了正事。”齐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敏容闻言,心下好奇,走出槿玺的闺房,站在走廊上,循着齐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巧看到她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正扶着和园的外墙,狼狈地往前院房踉踉跄跄地走去,不由得诧异道:“咦,他们在这儿­干­什么?不是让他们坐在房喝茶吗?在别人家的后院四处乱跑,像什么样!还弄得这么狼狈,这么大的人了,还会跌跤……”

敏容与齐的对话一一落入槿玺耳里,让她心跳加速了一把。难道是她刚才无意识的诅咒起了作用?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呢?莫非……

槿玺心下想着,立即运起御物诀,行了一个周身后,果真发现升级了。唔,不只是升级,还突破了,从第一层突破至了第二层,在她大婚的吉日……哈哈哈……槿玺暗暗偷笑了一把,又怕敏容等人发现异样,遂赶紧收敛心神,端正坐姿。这时,拥着胤入园接新娘的大部队也闹哄哄地到了楼下。

接着,挡了盖头的槿玺,除了垂眼看到一双由她亲手纳底绣花的金边暗红礼靴在不时移动外,其余,她啥也看不到。只知道自己被红绸结牵着拜别父母兄长、被塞上花轿,手上不知何时少了红绸结多了个红苹果,其他,都像是影片里的慢镜头似的,除了耳边不时嗡嗡作响外,就再也听不真切,感受不真切了……

“落轿!”

一声高昂的嗓音惊醒了差点没随花轿摇晃地睡着的槿玺,随后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她知道,这是到了新郎家,她要出花轿了。

下了花轿,手里的红苹果又换成了个Сhā花小抱瓶,还没来得及细细欣赏这只抱瓶是不是古董,耳边就听“嗖嗖嗖”三声风响,随后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周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槿玺下意识地垂眼一看:好家伙!手上抱着的Сhā花瓶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三枚银箭。该死的,要­射­箭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竟然向她­射­暗箭。要不是老娘没举起抱瓶好好欣赏上面的花纹,否则,岂不是要­射­到自己身上啦?好好的大喜事,搞不好就变丧事了!

槿玺没好气地暗骂了几句,在胤禛伸过手牵她入洞房的当口,趁势狠狠拧了他虎口一把。

“嘶……”胤一时不察,被吓了一跳,猛一阵倒吸气,又不敢声张,只得凑到槿玺耳畔低语了一句:“姑­奶­­奶­,先放过我吧,等人退了,爷随你处置还不行吗?!”

胤禛声音虽低,可凭槿玺如今的耳力,自然也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由得耳根脖颈一片羞红。

脸上娇羞,心下暗道不妙-,胤那家伙总不至于晚上真对她下手吧?她虚龄才十一啊,莫说搁在现代离成年老远,就算是在这古代,她也还是个未及笈的小丫头呢。

这样想着,手上的力道更重,胤禛握得松也不是,紧也不是,脸上还得镇定自若,总算熬到了布置一新的卧房,这才小心地扶槿玺坐上床榻,在“全福”婆子的指示下,挑下她的红盖头,初见槿玺自画的新娘妆,他眼里极速地闪过一丝惊艳,随后就镇定了,轻声地说了句:“你再忍忍。爷还得出去招呼人,几个兄弟必定过来闹你,你基本上都见过了,用不着与他们气。肚子饿了就先吃点东西……”

[正文 114 洞房不花烛]

胤禛话音未落,一群皇子阿哥们就拥着身着明黄|­色­太子礼服的胤礽嘻嘻哈哈地挤入了新房。

“哈哈,恭喜四哥,贺喜四哥!”五阿哥胤祺率先拱手敬言。眼角扫到坐在床榻上的槿玺,笑着说道:“四嫂!好久不见!”

槿玺朝他友好一笑,确实好久未见了。距思苑聚餐,这都已经半年了。

“老四,前头等着你敬酒呢,咱们先走吧。”大阿哥与三阿哥毕竟年长,与槿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后,就想揽着胤禛往前院行去。

胤禛离开前,朝胤祺使了个眼­色­,余下这几个小阿哥中,数他年纪最大。

胤祺了解地点点头,示意他安心,然与胤祐交换了下眼­色­,两人便一左一右地站在房门两侧,看着几个小的,生怕他们闹得太过分。

太子见状,无声冷哼了一声,就甩了甩袖袍,跟在胤禛三人身后走出了后院。

等太子一离开,房内的气氛瞬间轻松了几分。

胤祐拄着手拐,远远瞧着在龙凤烛火映衬下容颜娇媚的槿玺,暗叹了声,收敛一切不该有的念想后,慢步移到槿玺跟前,绽露一个极为轻松的笑容,说道:“四嫂,恭喜了!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我和五哥就住在隔壁。”

“是啊,四嫂,日后有任何吩咐,只要遣人来说一声就成。”胤祺轻倚在房门上,打量着室内别具一格的装修风格,暗赞了几声,接着胤的话说道。

“好。”槿玺含笑点头。随后,从床边的矮柜抽屉里拿出许多吃食,分赠给围着她好奇打量的十二、十三、十四等几个小阿哥。

“四嫂拿出来的零嘴总是与众不同。”胤祥接过小十四递到他手里的椰酥糖,笑着赞道。

“是吗?来,胤祥,给九哥拿几颗过来!”一听味道与众不同,胤禟就来了­精­神,朝吃得正欢的十三招招手。

“你们站那么远做什么,桌上的果盘里也有,绛蕊、芷兰,分给他们尝尝。这些,都是青绦从顺天府一带搜罗来的美味小吃,京城里确实买不到。”槿玺边唤胤祺、胤祐入座,边唤丫鬟们从食品里多拿些点心出来。

“四嫂!四嫂!咯咯……我们也来了!”人未至,声先道,说的估计就是这群小麻雀们了。安璇、安娅、安、安、安慧五个未及笈的皇格格嬉笑着先后拥进了新房。

“哇!好漂亮!四嫂,这些家具都是您亲自设计的吗?”安娅新奇地看了一圈室内的摆设,比一般的拔步床还要大上一圈的阮烟罗纱帐罩着的宽敞大床,依着东墙放置。

两边各是一只带屉矮柜,距拔步床几步外,是一张一人高的置衣架,衣架后面由一圈圆弧形的帘子,里头的小空间想必是用来更衣的,里头还摆着一条小圆凳呢。

靠南窗是一张玻璃镜的梳妆台。宽大到可以并排坐下两个人同时梳妆。旁边一张玻璃台面的洗漱台,想必是用来搁脸盆牙具的。再旁边,是一个大花架,上头搁着一只圆肚细颈的Сhā花瓶,里头Сhā着一大束来自小汤山温泉山庄的娇艳的红玫瑰。下层置板上,搁着一盆茂盛的榕树,寓意“多子多孙”。

花架旁,是两个双门储物柜,柜身与其他家具一样,都是紫檀木,柜门却是罕见的透明玻璃,一个柜子里摆放着的是各种稀奇摆件、古玩珍品。另一个柜子则齐整码着这次大婚,各家送的昂贵添妆礼。

拔步床的另一边,贴近北窗,是一个四门组合式大衣柜,里面收着槿玺和胤全新的四季服饰和鞋袜,衣柜旁齐整叠放着四只装被絮的大木箱,上面铺着大红的绣花锦缎做柜垫。

北窗下,是一张带屉的上下层欧式餐柜,上层收着洛克赠送的进口小点心和青绦从顺天府给她捎来的热带沿海特产零嘴。下层放装零嘴用的玻璃果盘、骨瓷套杯、铜雕多头烛台、紫砂茶具等­精­品餐具。柜面上摆着欧洲产的装饰用新奇小摆件。

餐柜往西靠近房门处,同样立着一张古朴的­精­雕花架,上层也是红玫瑰Сhā花,下层是盆景榕树,与对面的花架成双成对。

卧房正中搁着一张六人式的紫檀木圆桌,桌上铺着大红金丝绣的桌巾,居中一只细颈青花瓷瓶,里头Сhā着一朵清新欲滴的蓝­色­妖姬,边上围了一圈高级点心、糖果。还有一套纯白­色­的骨瓷茶壶茶盏。桌旁围着六张四脚圆凳。

这间卧房朝西开门,出了房门便是堂屋。堂屋另一头是书房,北侧则是会客用的茶室,主屋这几间屋子的摆设都与卧房格调一致,都是古典与现代结合的新鲜风格。

看得几个年龄稍大的皇格格,都恨不得自己今后的嫁妆也是这样的。

“四嫂,六姐可是说了,等她招驸马时,一定要请你教她几招呢。嘻嘻……”活泼开朗的安璇,一进门就将一路上几个姐姐们的谈话毫不藏私地讲给了槿玺听。

“璇儿!”安慧立即羞红了脸。虽然安璇说的是大实话,可当着这么多兄弟姐妹的面,就这么大敕敕地说了开来,让她顿时觉地有些无地自容。

“呵呵,好呀。只要四嫂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槿玺笑着接到。随后,从另一头的矮柜抽屉里,取出一些自己亲手绣的荷包、香囊,分赠给几个皇格格。

“来,你们自己挑,喜欢什么?荷包里的是瓶装香水,香囊里有花味香薰。”

“哇!我要香水!”

“我喜欢香薰……”

胤祺和胤无语地对望了一眼,四嫂这么快就收买了这几个平时眼高于顶的格格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安慧她们几个,早在半年前的烧烤会上,就已经认同槿玺是她们四嫂了。原因无他,谁都喜欢出手阔绰、知之甚广的风趣女子做自己的嫂子。何况,槿玺还有几间让她们极为喜欢的铺子呢。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宴席快开始了·咱们去前院吧。四嫂也该休息了。”眼尖的胤祺看到四哥身边的小李子正从前院方向走来,想必是来催他们几个的,于是对几个小的说道。

“那好吧,四嫂,等你空了,再来找你闲聊哦。到时,你一定要教我几招这种绣法。”安娅指指荷包上的苏绣,兴奋地说道。再“好!”槿玺点点头。

“四嫂,你要教我做香囊哦,我想做了送额娘。”安璇也叽叽喳喳地说道。

“好。”槿玺继续点头。

“四嫂……”

“走了,再不走四哥来撵人了!”胤祐粗噶着嗓子低吼道,顿时,几个小的,甚至包括胤祥、胤祯,安慧,都被齐齐震了一下,随后朝槿玺眨了眨眼,就一个个地乖乖溜出了新房。

胤祐感激一笑,又指指桌上的点心,示意他带点回去。

“回头再说。”胤祐红着耳根拉起胤祺就窜了出去。

这个小子!槿玺失笑地摇摇头。

随后是一阵莫名的轻松。

“呼!兄弟姐妹太多了,也是一件辛苦的差事啊!”她让绛蕊帮忙拿去了沉重的福晋头面,又褪下身上这件挂着朝珠的福晋礼服,换上了一件不知轻盈几倍的绯­色­丝面旗装,长长舒了口气。

再不换下来,肩膀都被压弯了。她轻轻捶了捶酸麻的肩背,又在关上门的房内仲展了一番胳膊,这才感觉轻松了不少。

卸了新娘妆,勾了个淡淡的晚妆,让绛蕊冲了一壶薰衣草茶神情惬意地坐在圆桌前,准备慰劳慰劳自己可怜的胃,就着花茶尝起点心。

“四阿哥吉祥!”门外响起兰字辈几个异口同声的请安声时,槿玺拿着椰­奶­酥的手抖了抖,这么快!自己都还没吃饱呢。

“很惬意嘛!”胤禛带着一股酒气钻入了房内,也学槿玺褪下了皇子蟒袍换上一身崭新的猩红常服,洗了个凉水脸,擦­干­手后,坐到了槿玺身边。

“这么快就回来了?不需要去前头应酬了吗?”槿玺见他又是更衣,又是洗脸的,不解地问道。前院这会儿才刚开始婚宴吧?男主人这就撤回后院了?

“已经敬过一巡酒了,接下来,就交给大哥他们几个替爷挡了。”胤禛见槿玺吃的椰果酥貌似味道不错,也捻起一块尝了起来。“嗯,这是南部送来的?味道不错,若是货源充足,可以拉来京城卖。”

得,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槿玺无语地望了望天,“青绦信里说了,这些都是现做现销的,时间放不长。许是还没研究出防腐剂……对了,问问洛克,兴许法国那里已经有防腐剂了……”

“嗯,哪天去南堂时,约了洛克聚聚。横竖要过了年再走,时间还很多。”胤禛每种口味都尝了一块,随后扬声吩咐候在外头的喜竹,“还有其他没完成的么?赶紧送进来。”

“还有什么?”槿玺心下好奇,不等胤禛回答,就见喜竹喜荷分别托了一盘热乎乎的饺子和桂圆莲子花生羹进来了。

“主子,福晋,请慢用。”喜竹与喜荷搁下新婚当日必食的两道点心后,就退了出去。

“你这两个丫头倒很听话。”槿玺说着,若有所思地瞟了胤禛一眼。

“别乱猜,爷可没有那个嗜好。”胤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随后起身,从食品柜下层取出一对葡萄酒杯,笑盈盈地倒了两杯从法国带来的十六年陈红葡萄酒,一杯给槿玺,一杯则自己拿在手上,说道:“来,交杯酒不能不喝。”

槿玺见状,脸上浮起一片红晕,娇嗔道:“数你花点子多!”说完,给脸地绕过他的手臂,一人一杯,借着得极旺的烛火,一饮而尽。

“这饺子,你尝一个。意思意思,入乡随俗嘛!”胤禛笑着夹起一只半生不熟的饺子,送到槿玺口边。

“生不生?”待她入口,胤别有深意地笑望着她问道。

“生!”槿玺垂着眼睑,柔声答道。胤禛这句话一问出口,她就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然后是这个,桂圆莲子花生羹,喝了据说能多子多孙……”胤禛体贴地舀了一碗甜品,递给槿玺,“小心烫。”

“谁教过你了?这么熟门熟路!”槿玺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随后慢慢品了起来,炖得很烂,很酥,味道很不错,喝完胃也暖和了不少。

“自然是要做足准备的。”胤禛也喝了一碗,权当是晚膳。适才在前院应酬时也就喝了几坛子酒,根本没吃什么东西。

槿玺边喝,眼神则不由自主地往床上瞟去。那上面也洒满了寓意吉祥的桂圆、花生、枣子等­干­果,再加上刚才吃的一只半生不熟的饺子和这碗营养丰富的甜汤,寓意自然不言而喻。

“放心,爷今晚上不会动你,知道你还小。”胤禛见状,不由得轻笑出声,伸手佛了佛她垂在肩头的乌发,说道:“等你及笈吧。那时,咱们应该也有自己真正的家了……”

“你是说……分府出宫?”槿玺好奇地看向他。胤禛之前那句话,早已安抚了她略有些焦躁的心。对今晚的莫名恐惧和担忧,也彻底放下了。

“嗯。我想,十八岁之前,皇阿玛肯定会让我们搬出宫自立。到时,你想­干­什么都成。不过,如今在宫里,还得委屈你些……”

“这我都知道,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真不打算纳妾吗?连通房都不要?”槿玺支着胳膊好奇地问道。

毕竟,皇子阿哥,哪个能做到如他之前说的那样。何况,她年纪还小,要是真等上三年,他不得熬上三年嘛!

“你是怀疑爷?那要不今晚上咱们就试试?!”胤禛明显答非所问,特意朝槿玺的胸口瞄了两眼,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

“想得美!我例假才刚来没多久呢,至少也得等它稳定了再说!”槿玺慌不择言地丢出一句后,就跳离了胤禛身边,在他爽朗的大笑中躲入了床帐内。

“爱新觉罗.胤禛,你丫要是说话不算话,当心我……我……”

胤挑挑眉,朝蒙在被子里的声源看了几眼,随后才慢条斯理地继续品尝桌上的点心,嘴里轻飘飘地逸出一句:“小声点,你想丫鬟们都听到吗?”床帐里自然传来一声不服气的咕哝。

胤禛无声而笑,随后起身,舒逸地伸了个懒腰,立在南窗前。

远远的,前院传来阵阵觥筹交错声……他大婚了,妻子是槿玺,真好……

[正文 115 请安(上)]

“醒了?待会儿还要去皇阿玛、太后、额娘处请安,若是殳睡饱,回来再补眠。”寅时初刻,胤禛就起了,他翻身的时候带醒了槿玺,见时辰不早了,遂柔声说道。

“看来,你们这些皇子皇女也不好做啊。”槿玺轻叹了一声,打了个哈欠只得起身。这才几点呀,就得起身请安了。

昨儿,两人躺在床上盖着棉被纯聊天,聊着聊着,她就梦周公去了,也不知胤禛是几时睡的。今儿一瞧,他的­精­神竟比自己还好,看来,每天早起晚睡的,他都已经习惯了。

“对了,昨天忘了问你,你的龙啸经练到几层了?我已经突破第一层了哦。”

两人各自穿着衣裳,关键时彼此替对方整整领子,系个带子什么的,都不是喜欢丫鬟伺候的主,倒省了人前人后丫鬟围绕的场面。

“我也不知是第几层,也就每晚睡前能运行个三五周天,平时哪有时间……只觉得每日都神清气爽,从来不会觉得疲惫,爷倒是想过,要不让皇阿玛也学学,不过,一想到这个事牵扯太广,还是算了……”胤禛边说,边扣好纽攀,回头见槿玺还在和福晋礼服上的扭攀奋斗,就上前帮她扣了起来。

“唉,这些服饰的纽攀实在太多了,我到现在都还没熟练。”槿玺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见胤禛的速度比她利落多了,索­性­都交给了他。

“这都练了几年了?别等孩子都出生了,你这额娘连衣裳都还不会穿。”胤禛好笑地打趣道,手上则三两下解决了槿玺奋斗了半天也没完成的两大排纽攀。

“这不是不习惯嘛。平常在家时,哪里会穿这么多纽攀的衣服,就算是正式旗装,也就没几个扭攀,若是赶时间,自然就让绛蕊帮我了。对了,今天是不是还得把头发挽起来?”槿玺对着玻璃镜照了照,见衣衫已经齐整,就开始对付她那头长发,既是新­妇­,就得换梳发髻了。可这个她一个人实在­干­不了,只得请帮手来,“绛蕊!进来帮我一把。”

“哎!”话音刚落,就听绛蕊在堂屋应了一声,立即和喜竹分别端了一铜盆温水,进了卧房。看情形,早在外头恭候多时了。初来乍到的,也难为她们几个小丫头了。

喜竹见胤禛正刷牙漱口,就利落地收拾起床铺,还将胤滴着几点手指血的白帕巾叠齐了收入木柜子,也不知要带去哪里收藏。槿玺透过镜子,盯着喜竹的举动看,不经意间撞上胤禛含笑的眼神,吓得两颊各飞起一片红晕,这才回了神。

“咳……今儿早膳在哪里用?”她忙咳了一声,佯装镇定地问道

绛蕊手上不停,飞快地梳着发髻,嘴里答道:“格格,呃,不,福晋想在屋里用?奴婢这就让芷兰将早膳送进来。”

槿玺想了想,透过镜子对胤禛问道:“你此前在哪里用膳的?”

胤禛刚洗完脸,将手上的帕巾递给了候在一旁的喜竹,说道:“基本都在膳厅,也有在房用的。你若不想去膳厅,就让丫鬟们将早膳端来这里。”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想去膳厅了?!”槿玺没好气地对着镜子瞪了他一眼。

胤禛轻笑着答道:“这不迁就你嘛!”说着,拿起桌上新倒的白开水喝了一杯,搁下杯盏,朝外头吩咐道:“爷与福晋去膳厅用早膳。”

“!”这回答话的是小李子,他一听胤禛吩咐,就带着喜荷几个丫鬟去膳厅准备去了。

“敢情都在外头候着了……”槿玺见状,不由得地暗叹了声,想着等闲下来,还是纠集了几个丫鬟们,排个轮值表出来吧,她可不希望光是伺候自己与胤两个人,就得惊动里里外外一大群。

这个念头,趁着两人用早膳的空档,槿玺斟酌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没想到,胤禛不仅没恼怒她刚来第一天就开始指手画脚,而是含笑着点点头,赞同地说道:“爷此前也就喜竹、喜荷两个丫鬟轮流伺候起,就因为大婚,这才按着惯例让内务府补了两个丫鬟,除了小李子经常要随爷出门,其余的人,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爷没意见。”

听他这么一说,槿玺就彻底放下了心,想着等请安回来就先解决这个事儿。否则,她人走哪儿,一群移动标兵就跟哪儿,实在吃不消……

好在还有邢嬷嬷负责自己带来的四个丫鬟、另三个婆子的分工,可毕竟刚来,又没经自己公开任命她的权力,胤禛院里原先那四个大丫鬟,和前院的小厮、邢嬷嬷想管也暂时动不得。

“怎么吃这么慢?是用不惯爷院子里的伙食吗?”胤禛含笑的打趣声打断槿玺的思绪,猛一抬头,发现他已经吃完了,“这么快……”赶紧两口扒完碗里的南瓜小米粥,又夹了个水晶锅贴,塞入嘴里嚼了起来,思及胤禛刚才的戏言,囫囵地答道:“你真当我不知道哦!前几日花嫂与我说,她不能留在府里也要随我进宫我就知道了,你事先连小楼的厨子都收买了……莫非你这里之前都没厨子么?否则岂不是让花嫂抢了人家活计……”

吃着熟悉的点心,槿玺心情顿时好上不好,大清早被一大群丫鬟拥前挤后的压抑感也烟消云散了,横竖有人说让自己随心所欲地安排,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毕竟这里还是皇宫,能让她拥有一方天地的自主权已经难为他了。

胤禛听她这么一说,也淡淡地笑了,“爷之前还真没有自己的厨子,吃的都是大锅饭……”

“什么?”这下轮到槿玺不理解了,“连我都有自己的厨娘,你怎会没有自己的厨子?我可不信宫里头的皇子阿哥都是吃大锅饭长大的

“确实也就爷这里没设厨子……爷嫌麻烦。不过,你来了就不同了,花嫂手艺又好,赶明儿整几个粤菜出来让爷尝尝。”

“那还不简单。就算花嫂不会,这不还有我呢,即便你想吃港菜,我也给你整出来……”

槿玺边说,边吃完自己盘子里的一对水晶锅贴,又喝了口水漱净口,朝胤禛摊摊手掌,意即她已经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出发去各宫请安。

胤禛看时辰也不早了,也就暂停了两人的聊天话题,不过,槿玺会港菜的信息他可是记住了,等他生日那天,怎么的也要她下厨做几个出来,聊以慰藉他思乡之愁。

作为皇家新­妇­,槿玺这一天的请安还算顺利。

先是到了乾清宫,与胤禛一同跪在康熙跟前,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后,又听康熙说了几句千篇一律的祝福企盼之辞,末了,又受了一大堆丑媳­妇­初见公婆的赏赐,就退出了乾清宫。

“呼,我总算知道你平日的压抑之感究竟从何而来了……”槿玺跟着胤禛穿梭在通往永寿宫的小径上,忍不住轻叹道。

“这还是好的……”胤自嘲地扯扯嘴角,摇摇头,“日后你会发现,这皇家其实不过是个牢笼……爷是真不喜欢……咱们迟早有一日会出去,你怕吗?”

“有你呢,我怕什么!”槿玺莞尔一笑,上前一步,挽住了他的胳膊,“老实说,我在这里可没你那么多牵绊,除了额娘、阿玛……不过,他们生活无忧,且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是早有思想准备的,所以,我当然是跟定你了……”

胤禛闻言,弯弯­唇­角,“这可是你说的,日后若是觉得生活清苦,不如这宫里、京城的奢华舒逸,可别怨爷。”

槿玺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轻哼:“你道我是贪图享受之人嘛!”随后,伸展双肢,做了个自由飞翔的姿势,舒逸地轻叹道:“我可是期盼极了去感受那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海阔天空了哪……”

胤禛见她如此举动,­唇­角轻扬。

“哈哈……爷没说错吧,四哥四嫂真在这儿呢!”

“四哥!四嫂!”

槿玺伸展的手臂刚刚收回,就听身后传来一群黄带子的声音。

胤祺带着一串高矮不一的皇子阿哥,从乾清宫方向走来,“四哥,四嫂,刚听李安达说,你们也刚向皇阿玛请完安出来,料想你们肯定是去乌库玛嬷那里了,就抄近道赶来与你们会合。”

“抄近道?”槿玺一听,疑惑地问道。

“当然了,谁让四哥挑的这条是最远的么,咱们走任何一条都比你们快……”胤年纪虽小,嗓门却很大,不顾胤的眼­色­,就这么一通到底地解释完了。

好哇!死胤禛,坏胤禛,竟敢带着自己绕远道。嫌自己踩着花盆底走路不够累么。

可转念一想,咦,也不对啊,这条道,明明和当初第一次来乾清宫面圣,并由康熙的大宫女带着去太后那里时是同一条嘛。莫非,那宫女也欺生来着?

带着这样的疑惑,槿玺没好气地瞪了胤禛一眼。

胤禛哪里会看不出她的气恼,连忙拉着她就往前走,并嘱咐身后几个弟弟,“谁都不许跟来!”

胤祺、胤等人刚要跨上前的脚就这么硬生生地顿在了原地,面面相觑之后不约而同地向胤挥起了拳头,“都怨你这个大嗓门,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文 116 请安(下)]

这厢,胤禛拉着槿玺往前走了几步,见没了旁人,这才口解释道:“当初带你去慈仁宫的宫女之所以选择走这条远径,是皇阿玛授意的。”

“为什么?”槿玺原本还纠结着要不要理他呢,却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诧异地抬起头。

“也许是试探吧。想看看你的反应……不过你也厉害,那么小年纪,就穿着花盆底走了那么长时间,连腰都没弯一下……”

“我敢吗?”槿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皇上也真是的,从这里能试探出什么?耐力?又不是田径运动员选拔赛……”

“还喊皇上,该改口了吧?”胤禛失笑地揉揉她的发顶,戴着福晋头面的她,越发有种雍容华贵的气质,好似她原本就该是皇室中人似的,丝毫没有不习惯之处。

“忘了嘛!”槿玺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尖,蓦地想起还有一事他没解释呢,当下就问:“那你今日怎么还要选这条远径?也想试探我吗?看我是不是太娇气,或是会不会吃不了苦……下次就不想带我出去周游列国了?”

“咳……当然不是……若爷没确定,怎么会执意娶你……”胤禛被她这么一问,耳根浮起一丝不明的红晕。见槿玺一副不问到底誓不罢休的模样,只得压低了嗓子解释道:“爷这不见时辰还早,不是很急嘛,慢慢走,咱们还能多聊会儿,去了太后那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也能趁机沟通下……这条道虽然远,却也清静,平时爷来往乾清宫和永寿宫,都是走的这里,初时没想到你踩着花盆底不适合走长路,等想到了,这都已经走了小半段了,想想你本身的体质也不弱,且距前头那个岔道不远还有个八角亭到时也能歇上一会儿……所以……”

槿玺见他也不像在装,就哼哼了两声算是放过他了。不过,以他两世­奸­商的本­性­,就算真是装的,她也分辨不出。索­性­也就接受了这个解释。

胤禛见她听了解释就释然了,这才松了口气,拭了拭额头沁出的汗渍,心里想道:没想到她怒起来还真有点倔呢,爷若是说了只是想要和她多独处一会儿,不知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等两人来到永寿宫胤祺几人已经到了,正陪着太后说笑呢。

看到槿玺两人姗姗来迟,脸上笑意更甚。

太后早已从胤祺几人口里听说了刚刚的事,跟着打趣道:“丫头啊,总算来哀家这里了?”

“太后!”槿玺忍不住两耳发烫,娇羞地跺跺脚,小女儿的姿态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善意哄笑。

“行了,你们几个去外头吃点心去,今儿知道你们几个肯定会来,特地让厨子做了你们喜欢吃的**糕。”太后挥挥手示意胤祺几个小的去外头,显然是有话与胤禛和槿玺说。

等清了场,太后笑着拉过槿玺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里头是一枚成­色­极佳的血­色­玉扳指,塞到了槿玺手里,说道:“丫头,乌库玛嬷这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是太皇太后传下来的爱新觉罗家的祖物,到哀家这里已经第九代了如今赠了你,也算应了你我缘分一场……”

“这……可是……”槿玺本想拒绝既是爱新觉罗家的祖传之物,怎么也轮不到自己接手吧?她为难地看看胤禛。

太后看出她眼里的为难慈祥地笑道:“这是传媳不传子的,皇上没有立后,哀家也不好给其中一个妃嫔……你既是胤禛唯一的媳­妇­,哀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皇上没有立后之意,她这个祖传之物又不能随便给哪个嫔妃,免得徒惹后宫纷争,倒不如给了槿玺,圆了她对槿玺的好感。

“既是如此,你就收了吧。”胤淡笑着提议。槿玺只得恭敬地接过,“谢太后。”

“还叫太后?该改口了吧?”太后笑睨了她一眼。

槿玺羞赧着改了口,“乌库玛嬷……”

“这才乖。”太后欣慰地笑笑,拍拍槿玺的手背,说道:“哀家知道你和胤禛都有不少产业,不过忙归忙,莫忘了得空多来这里陪陪哀家。”

“乌库玛嬷放心,槿玺定然多来陪您,到时,您可别嫌槿玺聒噪就好。”槿玺岂会看不出太后的寂寞,遂应允道。

“哈哈,若真是那样,哀家还巴不得呢。什么时候,咱们能再出宫去趟思苑散散心就好咯……”

“只要您老愿意,这还不简单么!”槿玺调皮地朝太后眨眨眼,又朝胤瞥了一眼,这个搞怪的小动作当下就惹得太后开心直笑,“成,等哪日天气好,咱们就出宫逛逛去!”

胤禛见状,无奈地睥了槿玺一眼,不过,能看到太后这般开心,也值了。

至于出宫事宜,横竖还有皇阿玛顶着呢。他最多不过是个传话筒,怕什么!

槿玺伺候着太后用完早膳又陪她胡天海地地聊了一会儿,看看时辰不早了,还要永和宫向她的正经婆婆德妃请安呢,于是,就谢绝了太后挽留她留到中午用了午膳再走的好意,和胤一道离开了永寿宫,往永和宫走去。

较之于永寿宫的热闹,永和宫就显得清寂多了。

也是,小十四一大早就跟着还没去上书房上课的十二、十三四处得瑟去了,唯有两个皇格格:九格格安、十二格格安正安静地陪着德妃用早膳。

见胤禛带着槿玺前来请安,两个格格立即心地上前拉过了槿玺,想让她陪她们一道坐。槿玺笑着摇摇头,得先请安奉茶呢,别坏了规矩。

安和安这才回了自己的座位,不过,还是在她们两人之间给槿玺留了个位儿。

德妃见状,心下有丝不悦,面上倒也不显。

毕竟是婆媳第一天正式见面,好歹也要给四儿留几分面子。

“皇上和太后那里都去过了吧?”德妃搁下手上的筷箸,嘴角扯出几丝笑意问道。

“都已经去过了,这才来迟了,打扰了额娘用早膳。”胤禛接过宫女送上的香茗,陪着德妃坐了下来。

“额娘,媳­妇­给您敬茶,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槿玺双手捧着杯盏,恭敬地递给德妃。

“嗯,希望承你吉言。”德妃淡笑着接过杯盏,抿了几口,这才搁下杯盏,从袖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初见礼,塞到了槿玺手里,“额娘也没什么好东西,你别嫌弃才好。”

“怎么会。只要是额娘送的,槿玺都喜欢。”槿玺慎重地收下德妃送她的这对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的纯种白玉镯,微笑着说道。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怪不得禛儿这般喜欢你……”德妃拍了拍槿玺的手背,转移了话题,“你们用过早膳了吗?”

“用过了,刚还在太后那里用了点心,肚子还很饱。额娘先用膳吧,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是啊,额娘,中午留四哥四嫂在这里用膳不就好了。”爽直的安笑着Сhā话道。

“也好,听说你们四嫂对吃食方面很讲究,要不,就由你们四嫂给咱们露一手吧……”德妃边说边笑着看向槿玺,槿玺眨了眨眼,不知德妃这是向她打商量呢还是挑衅?

不过,眼尖地看到胤禛正欲开口,就接过了话,笑着点头说道:“成。媳­妇­还没给额娘做过饭呢,应该的。也不知额娘中午可有特别想吃的菜式?”

见槿玺毫不犹豫地同意,德妃心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她的本­性­还是温婉的,只不过眼见着大儿子被外人抢了去,亲自养大的两个女儿又对外人如此热情,心里有些不舒坦罢了。当下便摆摆手道,“无所谓,本宫不挑食。”

咦?这么好对付?槿玺狐疑地看了德妃一眼,又看了看胤禛,本以为还会­唇­枪舌剑、婆媳大战下去呢,结果,就这样结束了?莫非,真是她会错意了?德妃其实并没想对她怎么样?

于是,也不再多想,问安借了身方便下厨的旧旗装,槿玺捋起袖口就钻入了厨房。

清点了一遍现有的食材后,脑子里盘算起中午可以做的菜­色­。

边想边择着菜,胤禛进来了。

“你来做什么?这里可是厨房,别忘了你们皇家的教导:君子远庖厨……得,还是出去陪额娘吧。”槿玺正在思忖中午的菜式,却见胤禛走了进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打趣道。

“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尖牙利嘴了?嗯?像个小刺猬似的……”胤好笑地捏了捏她秀气的鼻尖,比喻道。

“我素来这个­性­子,你现在才知道么!”槿玺昂昂下巴,轻哼了一句。手上却已利落地搭配起了中午要用的食材。

“爷就是来告诉你,中午多做两个菜。皇阿玛刚到,一听说你要下厨,也说要用了午膳再走……”

“啊?我看看,这些食材够不够用……”槿玺一听,心里暗暗鄙视了康熙一把,真是哪里有热闹,他就往哪里凑。不过,鄙视归鄙视,午膳可不能随便应付了,毕竟那可是大清最高统治者。她和胤的生活费还得由他支付呢。少归少,可也是一笔收入不是。

胤禛见她投入的样子,也不再打扰她,出了厨房,叮嘱了几个粗使丫鬟几句后,就去正厅陪康熙对弈去了。

想到德妃刚才对槿玺的态度,胤禛眼底闪过一丝幽暗,希望她日后能聪明些,别再发生今日这样的状况。他自忖不是个懦弱的儿子,也不会将生母与和妻子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权衡份量。于他而言,槿玺才是他在大清朝唯一值得信任的亲人。

[正文 117 融入婚姻生活]

槿玺利用一切现成食材,最后整出了一顿融合北方和江南味的家常佳肴。不是她不想整顿满汉全席出来,实在是食材有限。时间上么,一个时辰的准备,也没法让她大展身手。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将一些简易食材变成一桌­色­香味俱全、堪比四星级酒店出来的美食,也让她大动脑筋了。

“不错!丫头手艺真真不错!老四是个有福的!”康熙抿了一口槿玺进献的五年份女儿红,赞赏地叹道。

“是啊,臣妾也不没想到玺儿有这么好的手艺……来,额娘敬你一杯,下次得了空,可要来教额娘几招才行。”德妃这句话倒是实话,她之前也只是听闻费扬古家的大格格手艺了得,才艺出­色­,还真没亲口尝过。还以为只是噱传。此时真见识到了,倒也有些佩服这个年仅十一的小媳­妇­。

何况,若不是今日槿玺愿意下厨,皇上也不会留下来用膳……这一点,她倒是真心感激槿玺。

身在后宫,除了能让皇上多注意自己,还能有什么奢求?儿子再出­色­,那也是面上荣光。内心的寂寞,只有皇上才能治愈……

“额娘气了,媳­妇­会的也就这么几招,委实上不了台面……若是额娘不嫌弃,下回媳­妇­来永和宫,午膳就交给媳­妇­吧。”槿玺见德妃这回倒是真心想与她交好,遂也气地说道。

“诶,听丫头这么一说,朕倒是嘴馋了,君怡啊,下回丫头来你这里下厨,可千万要通知朕一声啊。丫头,下回朕想尝尝你上回给太后做的佛跳墙,听太后说,那鲜味儿让她老人家月余都忘不了……哈哈……朕早就盼着了……”康熙三杯酒下肚,就成了话唠。老早八早地还点起了菜谱。

槿玺不由得一阵黑线。她可不信整个御膳房,就没个厨子会做佛跳墙!

事实上,康熙听了太后的赞叹后真让厨子做了,结果,做出来的佛跳墙送太后尝了之后,连说比不上玺丫头做的,这才让康熙时不时惦记着槿玺的手艺。

“皇阿玛想尝还不简单,这个佛跳墙除了食材准备起来费些功夫,做起来倒也不难要不,等媳­妇­三日归宁回来,做来给皇阿玛和额娘尝尝?”

“成!那朕就等着了啊?!老四,你可要随时做好提醒工作,可别让丫头找机会说忘咯。”康熙折扇一摇,笑着打趣道。

“儿臣遵旨。”胤禛嘴角轻扬,爽朗地答道。话音刚落,就遭来槿玺一记白眼不过,也没逃过康熙和德妃毒辣的眼神,当下就逗笑了他们。

午膳过后送走康熙,槿玺伺候着德妃躺下午睡后,回到正厅,见胤正在饮茶,坐在他旁边的安、安姐妹俩却有些局促不安。不禁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嫂……嫂嫂,你上回说要教我们几个刺绣的……”安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胤,大着胆子问道。生­性­娴静的安则捏着一块绣了一半的帕子,也极其渴望地看着槿玺。

“是啊……”她是说过,“你们希望我现在教你们吗?“

“嗯……不过嫂嫂要是累了,想回去休息也不打紧,等明儿嫂嫂得了空,我与安再去找嫂嫂吧。”安吞了吞口水,最怕四哥板下脸什么都不说的样子了,实在太恐怖了,甚至比生气时的皇阿玛还威严。

“我不累那就现在吧。”槿玺不知她们为何会对苏绣如此赶兴趣,不过,既然喜欢,教她们几招也无可厚非。不过,胤禛的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还是有什么事?要不你先回去?”槿玺在胤禛身边坐下,边问边示意安将她手上绣了一半的帕子拿过来。

“咳……要教就午休之后吧。”说着,胤禛便起了身,同时拉起槿玺,朝愣愣地看着他举动的安、安说了句:“未时过后自己去南所找你们嫂嫂。”说完,就拉着槿玺出了永和宫。

“噗嗤……”半晌方才明白过来他此举之意的槿玺,忍不出笑出了声。

看着面­色­有些古怪的胤禛,槿玺好笑地睨了他一眼,柔声说道:“你是担心我太累了是不是?”

胤禛佯装严肃地轻咳了几声,“爷可没想那么多,只是,请个安花那么多时间,爷早就想回去了……”

“好嘛,算你有理。”槿玺笑着眯眯眼,也不戳破他的真实意图,既是担心她,关心她的身体,她有什么好不满的,遂开开心心地挽住他的胳膊,回家去也……

回到南所后,槿玺依言小睡了半个小时,醒来见离小姑们来向她讨教绣技的未时还有半个小时不止,遂­精­神抖擞地来到前院正厅,让邢嬷嬷召齐南所的丫鬟后,打算好好了解一番南所的情况,好安排妥当她们日后的分工。

听绛蕊说,胤禛早在她刚歇下就去了户部。虽然康熙给了他三日婚假,可他因为想要说服康熙在年前放他一个月的长假,好带槿玺下江南,故而,这段时间,他必然要加倍抓紧,将手头上的事务都安顿好。

等人员聚拢,槿玺点了点,除了陪嫁带来的四名丫鬟,四名婆子,南所本身还有四名丫鬟,两名粗使丫鬟,两个小厮。

其中,太监小李子随胤禛出去了,剩下那名唤小路子的太监,槿玺让他依旧守大门。两个粗使丫鬟因属于内务府调度的人手,槿玺也就敲打了她们几句有关南所的规章制度后,就让她们出去清扫院落了,余下八个丫鬟、四个婆子,这才是她需要费神安排的。

“咳、我昨儿刚来,对这里也不熟,你们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比如叫什么,原先负责什么事务,擅长什么…···就由……邢嬷嬷开始吧……”槿玺清了清嗓子,坐在上首朗声说道,末了,点了邢嬷嬷让她起个头,免得几个陌生的丫鬟们不习惯。

“奴婢姓刑,早先在太皇太后宫里伺候过,出宫后奉皇上之命去了费扬古将军府上做了福晋的教习嬷嬷承蒙福晋赏识,如今做了管事嬷嬷……今后得幸与诸位共事,希望能融洽相处……”

槿玺没想到邢嬷嬷一上来就替她敲打了一番南所那几个陌生的丫头,不禁心下有些好笑不过,看着喜竹几个,脸­色­由惊诧到顺从,也就放了心,索邢嬷嬷放开了讲。

邢嬷嬷之后,是同样出自太皇太后宫里的卢嬷嬷和另两个手脚利落、模样周正的方嬷嬷和陈嬷嬷。

等绛蕊、芷兰、佩兰、馥兰一一自我介绍后,就轮到了南所的那四个丫鬟。

“奴婢喜竹,原先伺候爷的生活起,擅长针线活儿”。

“奴婢喜荷,原先和喜竹一起轮值伺候爷的起,擅长厨艺。”

“奴婢喜菊·今年才来南所,四阿哥让奴婢留在前院,和喜梅一道布置婚房。擅长……整理……”喜菊想了半天,才想出了个擅长的活计,当初内务府之所以派她来伺候四阿哥,不也是因为四阿哥想要个手脚利索、打理利落的宫女吗?这么说应该没错吧。

喜菊此言一出,逗笑了在场的众人。

槿玺也扬起了­唇­角,“我听四阿哥说起过你,主屋那些家具摆设,就是你一手打理的。”

“奴婢不敢,奴婢只想做好分内事。”喜菊听槿玺赞扬她,也不知是真是假,惶恐地双腿一跪·直挺着腰说道。

“我不过实话实说,倒吓了你……起来吧,别动不动下跪。又没做错什么……”槿玺失笑轻叹,抬抬手,示意喜菊起来,又看了眼最后那个丫鬟,“你叫什么?”

“奴婢喜梅,和喜菊一同来的,之前都在御花园当差,来之后,就遵循四阿哥的命令,拾掇了一番院子……擅长……花草?”喜梅说到后面,声音都没了,若不是槿玺耳里好,还真听不清楚她的擅长呢。

不过,她自此也算明白了胤禛的苦心,除了两个伺候他多年的喜竹、喜荷外,另两个丫鬟都是依照了她的需求找的。

以她目前身边的四个丫鬟,绛蕊是近身伺候她的一等大丫鬟,芷兰是近身伺候的二等丫鬟,佩兰、馥兰分别擅长厨艺和女红,故而,也都是二等丫鬟的份例。如此一来,还缺一个一等大丫鬟,一个二等丫鬟,两个三等丫鬟。胤这边的四个丫鬟,喜竹年龄最大,喜荷次之,喜菊和喜梅估计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想必都是这两年才刚进宫的。

这样一想,槿玺笑着说道:“既然大家都互相介绍过了,我也大致了解了你们的分工,之前我也与邢嬷嬷进行了商量,人手方面,暂做如下安排:喜竹和绛蕊遵照一等大丫鬟的份例,近身伺候我和爷的生活起,喜荷、芷兰、佩兰、馥兰都为二等丫鬟,佩兰负责打理厨房、喜荷负责礼仪事项,并协助邢嬷嬷管理库房。馥兰负责女红和衣物打理,芷兰负责主屋布置和茶水间。喜菊和喜梅因为来的时间短,暂时列为三等丫鬟。喜菊负责前院布置和出行事宜,喜梅负责庭院花草。

包括各屋内的花草更替。至于四个嬷嬷,邢嬷嬷总管南所,卢嬷嬷管理主屋,陈嬷嬷管理前院,方嬷嬷管理庭院。暂时先照这样运行,若有不适,三个月后,我会根据你们的能力和适应程度再做调整。今后,有什么事,除了直接与我有关的,前来找我,其余事项,均需先向邢嬷嬷通报,邢嬷嬷有权处理的,直接处理,无法处理的,再来找我。”

槿玺这一番安排,算是初步收服了众人的心,特别是喜竹和喜荷两人,早在昨日见了跟着槿玺嫁入南所的绛蕊几人的手脚和能力后,就已经没有留在主屋伺候的奢望了。没想到,不仅没有驱逐她们离开主屋,还将她们分别晋升为一等大丫鬟和二等丫鬟,一个掌管主屋事务,一个负责库房和各宫赏赐、回礼事宜,都算得上是“位高权重”的活计,能不心服口服嘛!

喜菊和喜梅也很开心,之前在内务府和御花园当值时不过是个粗使丫鬟,哪里有等级份例可享。如今福晋进门,不仅提了她们的等级,还让她们各自负责喜欢并擅长的工作领域,能不欢喜嘛!

至于槿玺几个陪嫁丫鬟和嬷嬷,因为分配到的事务几乎与在小楼时差不多,上手都很快,也就丝毫没有了心里负担。

总算安排好众人事务后,槿玺带着绛蕊和喜竹逛起了南所。

听着喜竹详细的介绍,槿玺对南所这座宅院分布也有了明确的了解。

整座宅子占地约莫两亩,分前院、主屋两进。前院六间正屋,正中两间打通,是正厅,左侧一间是膳厅,一间是正房,右侧一间是茶室,一间是房。

主屋六间,之前槿玺已经都看过了,卧房、房、堂屋、茶室,最西首两间独立隔离的,是库房。

夹在前院和主屋之间的左右两侧耳房,间数也不少。左侧一溜烟分别是厨房、下人用膳及休憩的小餐厅,茶水间、储物室、杂物间、公用盥洗间。右侧就是供下人们住的房间了。每间住两人,一共六间,如今人员多了,每间都住满。至于两个小厮,为了避嫌,都住在前院的门房。

至于南所的花草园,一共两个。

一个就是两进之间的天井。耳房门前各植了一长排的桂树和梅花。现下正是九月中旬,桂花尚挂枝头,煞是幽香。

两排树周围的草地里,栽种着各类花草,有蝴蝶兰、海棠、郁金香……微风带动花草摇曳,别有风韵。

中一条青砖铺设的小径,通往主屋和前院。小径两侧,错落有致地铺着几条敦实的青石凳,透着朴素感。

天井靠前院还有一口井,井水清澈清新,用来浇花、灌树正好不

主屋后面还有个花园,那才是真正的后花园,里头栽种着各种普通或名贵的花草树木,靠南所后墙,还有个四角小凉亭,里头就一桌四凳,都是石头打造的。

后花园的东墙打通,安着一扇栅栏,是七阿哥的东所,西首便是五阿哥的西所。

待绕完整座南所,回到主屋,安和安两个小姑也到了。

三人说说笑笑地蹲在亮堂的茶室边喝茶,边交流刺绣技术,气氛很是融洽。槿玺甚至觉得,这样的婚姻日子也委实不错……

[正文 118 赴宴毓庆宫]

胤禛回来的时候,带了个消息回来,那就是他那几个兄长携丨嫂子们次日要请他和槿玺两人去毓庆宫赴宴。

胤禛是出于无奈,槿玺倒无所谓。媳­妇­进了门,除了公婆长辈需要侍奉,兄嫂也是需要花时间沟通的。虽然皇家的排场不比寻常百姓,可说穿了不也有兄弟姐妹、妯娌姑嫂吗?!

“礼物我早有准备……绛蕊,去库房将这些盒子找出来。”等胤禛说完这个意思,槿玺就在纸上“唰唰”写了几串数字,每串数字代表一个装物的盒子。

这是她借鉴的现代资料馆的运作方式。将库房的储物柜和储物架,分别从壹至十几编成号。再将每个柜或架的格子编成号,再将每份物品入库编成独立的号码,随后根据其所摆放的位置,记录到库房的账本上。方便核帐,也方便寻找。

槿玺刚才抄写的十来串数字所代表的物品,是她出嫁前就已经准备好的拜访胤禛兄弟和妯娌之礼,由于库房已经由邢嬷嬷带着喜荷重新盘查收拾了一遍,放置也不会出错,这才让绛蕊直接拿了数字去找邢嬷嬷取物。

“你这法子好,爷可以用到部档案整理上去。”胤禛品了口茶,眼含笑意地赞道。

“这法子好使是好使,不过,初时的工作量可不小,库房里收着的珍贵物品再多也有限,大不了花上几天总能搞定,可户部的赋税档案就不一样,那个数量多大啊,你若是要将旧有的资料全部编成统一的号,那得花多少人力?依我之见,倒不如将赋税户按区域分,哪个地区的,全部堆到一个房里,然后再按细了分,譬如缴税额的等级、缴税户的规模……”

槿玺边在纸上罗列着九月十八归宁要回的礼单,边拉拉杂杂地提着自己的建议。久久没等到胤禛的反应,忍不住好奇地回过头,却见他正托着下巴神游天际呢。

好半晌,他才猛一拍自己的大腿,“好法子!爷这就去趟户部……赶紧将这个思路理出来……”说着,就起身出了房门。

“喂,这都酉时了,本就等你回来用晚膳的呀……”槿玺跟着追出了主屋,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个工作狂!

“福晋,那晚膳……”正吩咐完厨房上菜回来的喜竹,见胤一个旋身就出了院子,眨巴着眼睛不知该如何反应。

“算了,看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就先别上了。横竖我也不饿,等他回来再说。你们趁空先去吃,吃完再来,晚点儿我还有事要交代你们做呢……”

槿玺挥了挥手,示意喜竹她们先下去用膳。自己则重新坐回了书房桌案前。

下午陪着安、安用了不少点心,确实不饿。还是礼单要紧,后天就要归宁了,明儿还要去毓庆宫赴宴,没多少时间得闲·索­性­趁现在整理妥当吧。晚点就让绛蕊她们理出来单独堆放好,后日一早也好早点回门……

喜竹听槿玺这般吩咐,心下一阵感动。倒不是因为槿玺说要等爷一道用膳的话,这本是妻子该做的,后宫哪个主子不等自个儿的爷一道用膳?除非事先说了让先吃……她感动的是,福晋怕她们几个丫鬟饿了,让她们先去用膳,这是关心吧……身为伺候主子的宫女,哪时得过主子如此人­性­化的关怀了……喜竹顷刻便被槿玺无意识的几句嘱咐给感动了·回去一宣传,又带动了几个已经肚子大饿的丫鬟们……也算是槿玺无心Сhā柳柳成荫……

毓庆宫是太子的寝宫。宴请新进门的槿玺,一来是太子提议的,二来,这里环境好、地方大,故而,宴席就设在了毓庆宫。

槿玺这是第一次踏入毓庆宫,传说中莺莺燕燕环绕的太子寝殿。

“啧啧,果然是东宫太子的寝宫啊,装潢布置高上几个档次不说,光是面积,就敌得过东三所三座院子之和了吧?你说太子他一个人,连几房妾室,住得了那么多房间吗?”随着胤禛踏入毓庆宫宫门,槿玺忍不住叹道。

“这不是住不住得下的问题,这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封建社会不都如此吗?难道你阿玛那座宅子不算大?当初你还不满七岁就住独立小楼了,对于寻常百姓而言,不也一样感慨吗?”胤禛笑睨了她一眼,柔声提醒道。

槿玺愣了愣,方才泛起红晕愧疚地点点头,“也是,是我用有­色­眼睛看人了……没反省自己……”

“这也不是你的错……咱们既然能生活的更好,就不可能丢弃这些去做个一无所有的乞儿……只是,咱们有能力让贫苦百姓渐渐脱离贫苦生活,越来越接近咱们这样的生活,那就是咱们的贡献……”胤禛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望到很远,直至接近天之际……

这是槿玺第一次见他如此正儿八经地讲述他的理想和目标,心下大为感动。比起他的所思所想,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太渺小了:以赚些贴补零用为目标,以今后能安然生活为理想……至于帮着百姓解决他们的贫瘠生活,不过是她举手之劳、顺手为之的事……

如此一想,槿玺愧疚地差点将头埋入了胸口的衣领,“我的眼界实在太狭隘了……”配不上他啊……亏自己还一个劲地骂他­奸­商转世,殊不知,他在对某些富绅官吏­奸­诈狡猾的同时,也实实在在地造福了一部分百姓……

“胡说什么呢……我不过就点醒你罢了,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事实上,有很多构思,爷都是问你学的……”胤禛见她这样,忍不住轻笑着抚了抚她的头,拉过她的小手,攥在自己手里,边走边说道:“还记得初次见面吗?在福塔寺,你狠狠踹了小九一脚?”

“那也启发你了?”槿玺闻言,翻了个白眼,嘟囔道。

“那不是启发,那只是让爷产生了初始的怀疑,那之后,爷就对你上了心,特别是爷听你阿玛说了你不少趣事后,越发觉得你与爷应该是同类……”

“所以你就想方设法地拉拢我?也不怕我踹你吗?”槿玺扬了扬拳头,眯笑着问道。

“呵……你如今再去踹踹小九看,他自那日之后,对武术上,可是奋发图强,进步了不止一点两点……”胤禛想到曾对槿玺情愫暗生过的胤禟,忍不住眯了眯眼,暗忖道:不知小九还有没有对槿玺念念不忘……

“四哥……四嫂……你们来迟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胤禟立在毓庆宫宴会厅的门口,正倚着柱子俯视拾阶而上的胤禟和槿玺。这次太子做东宴请胤夫妻俩,十阿哥以上的阿哥们都来了。

胤禛下意识地捏了捏槿玺的手,朗声说道:“九弟,你早到了?”

“不只我,大哥大嫂他们都到了,就等你们了……”胤禟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忙垂下眼睑避嫌。自得知四哥与槿玺的婚事后,虽然沉郁了好一阵子,不过如今也已放开了。毕竟才九岁,有什么欢喜愁怨,拿得起放得下,很快,就将对槿玺异样的情愫,转化成了和对胤禛一样的敬佩和尊重。事实上,也由不得他不转化。他可不想与自小交好的四哥生了嫌隙。更何况,槿玺嫁给四哥,也没委屈她……

“九弟,这是你的……”槿玺从身后捧着礼物的绛蕊手上挑出一只修长的礼盒,递给胤,也打断了他的思绪:“看看喜不喜欢……”

胤禟抬眼,星眉轻挑,“是什么?”

“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么?”槿玺浅笑盈盈,眼角扫到身旁呈黑脸状的胤禛,忙敛了笑意。真是的,都和他说过多少遍了,她和胤禟只是普通朋友,无奈他依旧这么警戒……

胤禟扫到这幕,心下有些好笑,四哥啊四哥,还枉我如此信任你,你竟然这般不信任我,防我就像防贼……活该你牵肠挂肚……

边想边从礼盒中取出一支镶了天地­精­华阵的紫玉笛,胤禟一见就爱上了,浑然忘了先前还在腹诽胤禛呢,当下欣喜地说道:“多谢四哥四嫂!弟弟很喜欢!”

“喜欢就好。”槿玺抿­唇­一笑,扯扯胤禛衣角,示意他带路进去。不料,从里头听到他们对话的大阿哥几人也已相继走了出来。

“哟,九弟有礼物,那咱们几个兄弟呢?弟妹可都有准备啊?哈哈……”大阿哥率先笑问。

槿玺笑着点点头,示意绛蕊依次送上礼盒,还余下两个,是准备给已经大婚的大阿哥福晋和三阿哥福晋的。

“你们几个爷们瞎嚷什么呀,没得吓坏了四弟妹……来,四弟妹,甭与他们这群大老爷们讲理,讲不通的……咱们聚咱们的……”

­性­子爽朗与大阿哥异常相配的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没祙­乳­如艨口,一把拉了她就往里头走,边走边不忘介绍三阿哥的福晋董鄂氏。至于两家的侧福晋,在这等兄弟聚会的­精­细场面是出不了场的,也就纯女眷或是哪家子嗣满月周岁时方能出席。

故而,如今槿玺正经的妯娌统共就俩人,一是大福晋伊尔根觉罗.绣纹,二是三福晋董鄂a芸。

然而奇怪的是,等她跟着大福晋入了宴会厅,来到专为她们女眷开设的酒桌旁时,却发现席间多了个穿戴华贵的年轻女子,正背对着她们倚窗而立,不知在遥想什么,以至于槿玺三人先后入座都没回神。

[正文 119 闹剧]

“这位是……”槿玺讶异地看向大福晋,还不会是石家的小姐,未来的太子妃吧?穿戴的如此豪华贵重,不得不让她作如上怀疑。

“哦,这位呀,听说是太子爷从外头带进来的女人,丝毫不懂皇家规矩,这种场面,竟然也好意思上席,不过,太子爷不发话,咱们也不好意思讲……”大福晋侧过身子,凑到槿玺耳边低语了几句,槿玺这才松了口气,她手上就准备了两份女眷之礼,若是又多出一个预想外的,难免尴尬。

孰料,待对方转回身,槿玺就当场愣住了。

向珂玉?她怎么会在这里?

槿玺惊诧地盯着正向她微笑致礼的女子,很是疑惑不解。

“珂玉见过四福晋。祝四福晋新婚快乐!”向珂玉起身,向槿玺盈盈一拜,说了句极富现代化的祝贺词,听得大福晋和三福晋不禁皱了皱眉,觉得太子带来的这个女人委实轻佻了些。

“向姑娘免礼,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向姑娘。”槿玺浅笑着点点头,刚才初认出向珂玉时,倒真被吓了一跳。不过转念一想,她也明白了,既是太子带来的,想必她与太子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只是不知会不会对玺藤不利。

“四弟妹认识她?”正想着,身侧的大福晋偏过头,不解地问道。

槿玺摇了摇头,“也不算认识,见过两回面。”

她这句话一出口,顿时让向珂玉青了脸­色­。攥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想发作却又发作不得,毕竟对方可是堂堂四皇子福晋,而她呢?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虽然如今有太子做靠山,可得罪不起的人,依然得罪不起。更何况,她还有求于对方,在没达成目的之前,可不能撕破了脸。

这样想着,向珂玉挤出一记温婉的笑,柔声说道:“四福晋身份高贵,自然不认识民女,不过珂玉却对四福晋钦佩有加,昨儿还特意让太子爷带着珂玉见识了一番四福晋大婚的场面呢,真真让人羡慕。”

槿玺笑而不答,答什么呢?不过都是场面话,她可不想再费神应付,眼角扫到正捧着余下两份礼盒走过来的绛蕊和喜竹,忙朝身边的大福晋和三福晋说道:“两位嫂嫂,看看槿玺为你们挑的礼物可是满意?”

“呵呵……四弟妹挑礼物的眼光,何时让咱们俩失望过了?我还记得在慈仁宫第一次见到弟妹的场景呢,那会儿呀,弟妹的香薰实在是太吸引人了……”说到这里,大福晋持着帕子抿嘴直笑。

槿玺听她这么一说,也想起她和眼前这两位福晋初次见面的场景,那是她在太后宫里刚当差的时候,闲来无事在偏殿燃着香薰玩,不成想却把两位皇子福晋给吸引过来了。还引得她们直喊要将熏香打包带走。

想到往事,槿玺也不由得笑颜绽露,接过绛蕊递上的礼盒,分送给大福晋和三福晋,“不过,今儿可不是熏香,那玩意儿当伴手礼还行,正式场面可上不得。”

“四弟妹真爱开玩笑,你那蜜语香薰坊里出来的宝贝,哪里还是小玩意儿……”三福晋也笑着接话道。同时与大福晋一起拆开礼盒,顿时两眼放光,里头竟是一套产自法国的名贵护肤品,这种护肤品,她们俩曾在蜜语香薰坊见过,要价百两银子呢,不禁又惊又喜,连连低呼:“四弟妹!你这礼可大了!”

“怎样?喜欢吗?”槿玺啜了一口香茗,眯眼笑问。

“喜欢!当然喜欢!“大福晋抚了又抚,掩不住满脸的喜意,“只是太贵了,咱俩家送的贺礼加起来想必都不及它呢。”

“喜欢就好。礼嘛,本不就图个喜欢?”槿玺笑答。眼角扫到向珂玉古怪的神­色­,也不怕她起疑。这些都是洛克船长从法国运来的,光明正大,无需提防。

“说得对,送礼只要送到了对方心坎上,孰轻孰重倒是其次了。”三福晋赞同地拍手笑道。末了朝槿玺眨眨眼,打趣道:“四弟妹财大气粗的,偶尔破个财也无妨,大不了下回咱们多带些贵人,去她那些铺子转转,替她凝聚些人气也好。”

“你这话差了,四弟妹那些铺子生意好的不得了,哪里还需要咱们给她招人气呀,再说了,就算四弟妹的铺子赚不了大钱,这不还有四弟吗?四弟哪里还缺这点银子?四弟妹你说是不是?”大福晋也跟着打趣道。

槿玺被她们俩这一联合打趣,倒也闹了个脸红,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末了,只挤出一句话:“他是他,我是我……”

谁知,大福晋和三福晋不等她说完,就爽朗大笑了起来,引得隔壁那桌男频频回头看过来,这下倒真把槿玺惹羞了。

“大嫂、三嫂,你们可别欺负四嫂哦,小心四哥生气。”十阿哥胤不说还好,一说更加逗笑了大福晋和三福晋,还笑得眼角泛起泪花。

“我说,你们俩个笑得这般开心,究竟是何事呀?说出来让咱们几个也乐乐!”不曾见过自家福晋笑到如此夸张的大阿哥,起身走到女眷这桌,倚在大福晋的椅背上,含笑问道。

“是呀,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说出来听听?”三阿哥也走到自己福晋旁边,索­性­拉了把空椅子过来,加入了女眷行列。

“呸,你们几个大老爷们整天就知道聊些上不了台面的低级话,咱们女人聊些开心的,你们倒是觊觎上?”大福晋素来­性­子耿直,随口笑骂道。

大阿哥听了也不生气,嘿嘿赔笑了两声,就转向胤唤道:“四弟,咱们兄弟俩搞不掂自个儿福晋,看来,得由你下手了,四弟妹素来娴静乖巧,必定会如实向你汇报。”

大阿哥此言一出,再度逗笑了大福晋和三福晋。

槿玺一听,耳根处刚退下的红晕,再度弥漫了上来,娇嗔地朝正起身走来、眼底含笑的胤禛瞪了一眼。

这些都是什么人呀,打趣也能当乐子找?先是大阿哥,再是三阿哥,如今跟着胤禛哗啦啦离开男席奔来女眷席的一群黄带子,槿玺不由得真有些恼羞交加了。

“好啦,咱们不过是妯娌说笑几句,你们­干­啥都过来了?回去回去!”大福晋见槿玺这下真恼了,也不禁朝大阿哥使了个眼­色­,意即让他带头回去。

“大嫂,你这话不对,不是说妯娌说笑吗?可这位还不是咱们嫂嫂啊……”呆头呆脑不知场合的十阿哥胤俄又发话了,不过,这回倒是让槿玺松了口气,因为大伙儿的眼神此刻从她身上移到了对面的向珂玉身上。

“对呀,二哥,您这是打哪儿找来的二嫂呀?”九阿哥胤禟也凉凉地补了一句,彻底将话题引到了别人身上,槿玺暗呼了一口气。冲着胤禟感激一笑,却觉肩上一紧,原来是胤禛站在了她身后,此时左手搭在她的右肩。遂弯弯嘴角,朝他抿­唇­一笑。

胤禛回以一记浅笑,这才收回左手,佯装无事地倚在她的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出委实无聊的戏码,权当陪槿玺看戏。

“咳咳……你们可别误会,这是向珂玉向姑娘,只是爷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太子脸­色­潮红地轻咳了几声,连连澄清道。开玩笑,这话若是被石文炳知道了还了得!喜不喜欢石瑕玉是一回事,可若失了石文炳这个大助力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向珂玉虽然有点才气,可终究只是个平民之女,登不了大雅之堂。今日将她带来,也是因为她说认识四弟妹,这才让她出席,以期从四弟妹口里打探些生意上的秘事。要知道,他的产业再不赚银子,他那些门人谋士就要喝西北风了。

“二弟,虽然你是太子,不过,作为大哥,我还是要给你提个醒,石文炳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若是被他听到什么风声,你的耳根想清静都清静不了。皇阿玛可是相当中意石家大格格的,你在大婚前,还是收敛些吧。这种不相­干­的人,随便安置在哪里不好,竟敢带进宫,你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传到皇阿玛耳里吗?”

大阿哥此言一出,不止太子,向珂玉也是脸­色­惨白。她此前迟迟不出声,就是想听太子如何介绍她,虽然她不奢求太子会将她说成”此生不负”的女子,却也没想到会这样无情,哈,好个生意伙伴……亏她还将这具身体的初夜给了他……

“爷带她进宫,不过就是想和她谈谈生意上的事罢了,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就算被皇阿玛听到了,爷也有话说。”太子被大阿哥一番话说得有些心虚,却又不想在众兄弟面前丢脸,好歹他也是个太子,哪能这般难堪呢,遂梗着脖子辩驳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更让向珂玉心灰意冷,不经意间扫到对面座上,四阿哥与槿玺之间眼神交互、亲昵宠溺的一幕,再对比自己遭受的境遇,不由得嫉恨交加,跺跺脚,猛地冲出了众人看热闹似的包围圈,呜咽着往毓庆宫外跑去。

太子见状,嫌恶地瞪着向珂玉消失的方向,暗自咒了一句:该死的女人,窜咄爷让你上席,竟然给爷整出这倒霉事!这会儿倒知道丢脸了?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还害得爷跟着丢脸!啐!

[正文 120 顿悟]

经这么一闹,众人也没什么心思继续把酒言欢了。

槿玺也觉得礼也送了,面也见了,午膳虽然没有吃得很尽兴,不过主人都面­色­不愉了,自己还是识相点赶紧闪人吧。

有她这样想法的人不少,不一会儿,大伙儿就都找了由头起身告辞,各归各的家,好让太子及时去将向珂玉找回来,免得她在皇宫里乱跑乱窜冲撞了贵人。丢了她自己的命事小,连同太子的颜面扫尽就难堪了……

槿玺则被胤禛牵着,与胤禟、胤祺一道,往宜妃所居的筵僖宫走

撇去敏容这层关系不说,之前在太后宫里当差时,也就宜妃对她是出自内心的疼爱。如今嫁了胤禛,入了皇室,怎么的也要前去拜访一下宜妃,顺道给她捎几句额娘的口信。

要不是自己与胤禛走到了一起,宜妃恐怕真会让她那两个儿子之一来娶自己吧。一想到自己要嫁给胤祺、胤禟中的任何一个,槿玺就忍不住一头黑线,都还是屁丁点大的小屁孩呢,就一个个地要男婚女嫁了。若不是胤这个有着应昊灵魂的腹黑少年适宜地出现在她身边,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抉择呢……

想到在没与胤禛有婚约之前,一直信誓旦旦要走”入宫为宫女、出宫闯事业“这条康庄大道的她,如今才算是彻底顿悟:入了宫门哪还有自己选择的余地……所以,还是紧抱老公大腿、看紧自家院门吧。

“四嫂,你不公平。”胤祺一出口,便是浓浓的不服气,总算拉回了槿玺神游天际的思绪。

“哪里不公平了?”槿玺不解地回头看看胤祺,又转而看看身旁的胤禛,眼神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胤禛耸耸肩,回以一记”爷怎么知道”的无辜眼神。

倒是胤禟,走在他们身后,右手还灵活地旋着槿玺送他的紫玉笛,似笑非笑地瞥了身旁的胤祺一眼,闲闲地说了一句:“五哥这是妒忌。”

“妒忌?妒忌什么?”槿玺越发困惑了。

胤祺横了胤一眼,又瞟了眼拿在胤那小子手里的紫玉笛·,哀怨地抱怨起来:“四嫂送了九弟一支珍贵的紫玉笛,却只送了我一套文房四宝,就连大哥、三哥的礼物也比我的好,是一把轻骨乌木扇,八弟、十弟的也不差,是一块西洋手表……”七弟的是一副轻便的西洋手拐,不过,就算再稀奇,他也用不上,为免四嫂捉弄自己,还是别提了

“哦?原来你是觉得我送的礼物不公平啊……”槿玺这才恍然大悟,心下不免好笑,想胤祺与自己年龄相当,比胤禛大了足足两岁,竟然还为一份见面礼吃醋,果真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幸亏不用嫁给他,不然岂不要累死自己了?又当妻子又当娘……

好在胤祺不知道槿玺的心里活动,否则就要呕死了。他好歹也是个五阿哥吧,虽不及四哥稳重出­色­,可在众阿哥群中,也算是个文武双全的出­色­皇子,居然被槿玺看成个还需要照顾的小屁孩……

他之所以如此抱怨,还不是希望槿玺也送他支紫玉笛嘛,再不济,紫玉口哨也行啊,好歹也是紫玉打造的,总比他那套万年也不缺的文房四宝强啊……

“呃……五弟,四嫂以为你喜欢吟诗作画,必定会喜欢这套文房四宝。这可是四嫂让人特地从西南寻来的呢,整个琉璃厂都找不出这么好的一套,别看表面普通,质地可都不差,那砚台还是真宗的乌玉砚呢,统共也就搜罗来四套,你四哥一套,皇阿玛一套,我大哥一套,余下这套就送你了,其他人想要都没有……”槿玺停下脚步,歉意地看着胤祺解释道:“九弟这支紫玉笛也是凑巧偶得,因为之前得知他喜欢吹笛,这才送了他。要想再找一支,许是不那么容易……”

槿玺这是实话,这支紫玉笛是窦尔敦送的贺礼,原本是收在库房的,因为她不擅这些吹奏乐器,胤会箫却不擅笛。可昨儿让绛蕊去库房取事先准备好的见面礼时,发现原本打算送给胤的黑曜石棋盘竟然裂了一条细缝,想必是搬家的路上磕碰到了。既是有了瑕疵,自是不好再送人,只得留作自用,可临时又不能出宫去重新选购一份,只得从库房里挑了。听胤说胤禟很喜欢吹笛,于是就将这支紫玉笛转赠给了胤禟,哪晓得会让胤祺吃醋怨不公……

“呃……这个……四嫂,嘿嘿……我也不过就嚷嚷几句,您大人有大量就别与我一般见识了……呵呵……”

胤祺得知他手上提着的这套文房四宝竟然是难得的宝物,心里不由得大喜。都怪他自己一心惦记着九弟手上的紫玉笛,压根没细看自己这套文房四宝,否则岂会认不出乌玉砚这样的珍奇之物?!真是惭愧啊惭愧!越想越羞赧

胤禛抬眼眺望着远方,压根没听胤祺说什么,胤禟则耍着紫玉笛,偶尔笑睨胤祺一眼,成熟地好似他才是哥哥,而胤祺则是弟弟……

槿玺也不以为意,孩子嘛,当然是要让着些的。话又说回来,与其像八阿哥胤那样,什么话都不说,就那么牲畜无害地笑看着你,倒不如像胤祺这样的­性­子,有话直说,不会藏在心里,也不会久积成怨,更不会被对方看到心里打鼓……

唉,皇家的孩子,哪个又是真正没有心机的?即便是说话不经大脑思考的十阿哥,也晓得要找个同仇敌忾的搭档,譬如如今与他形影不离的八阿哥……

可她瞧着那两人的互动,思忖八阿哥也不见得是真喜欢十阿哥,想必是各有各的算盘吧……

只是让她奇怪的是,小时候常与八阿哥、十阿哥玩在一起的九阿哥,如今倒不怎么与他们亲近了,就算没有和胤同进同出前往上书房、又或是被五阿哥拉着去各处请安,基本上是独来独往地做个安静的独行侠……

这样也好,槿玺暗叹,谁知道那个笑起来活像只小狐狸的八阿哥会不会利用胤呢,还是如今这样好……不是说,孤独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嘛。

来到筵僖宫,正逢宜妃午休起来,遂拉着他们坐在厅堂聊了起来。

“你这丫头,一出宫连消息也不递来了。亏晴姨还一直念叨你,其他几宫的姐妹也常提起你……”宜妃笑着叹道。

“都是玺儿的不是,这不,今儿得空,就赶紧过来给晴姨请安了!”槿玺撒娇地拉着宜妃的手轻摇了摇:“玺儿知道晴姨最喜欢薰衣草­精­油做香薰了,这不,准备了不少要送晴姨呢,不过,中午因为在毓庆宫用膳,没想到会这么早结束,也就没待在身上,本想回去取了再来,可五弟、九弟说晴姨可想玺儿了,这不,先来见了晴姨再说,礼物日后补上,日后补上……嘻嘻……”

“呵呵……瞧你这丫头,短短几句话,又让晴姨感动地无话可说了。”宜妃笑着点了点槿玺的额头,“知你刚过门,这些天忙得紧,明日还要归宁,也就不去打扰你了,本想着等你归宁回来再找你与其他几宫的姐妹一道聚聚的,不成想,你倒好,今儿个自动送上门了?!呵呵……”

“晴姨此话莫非是在嫌弃玺儿吗?”槿玺一脸的幽怨,逗笑了宜妃和在座的三兄弟。

“得,晴姨也不与你耍嘴皮子了,耍也耍不过你,也不知你在四阿哥跟前是否也如此,要不然,四阿哥可是要头疼得紧了吧?”宜妃说着,朝胤笑睨了一眼,朝两人打趣道。

胤一听,似笑非笑地瞥了槿玺一眼,一本正经地答道:“宜额娘明鉴,此言可真说中真相了。”

宜妃一听,当即笑出了声,没想到四阿哥表面上看着如此沉稳寡言,私底下竟也是个风趣幽默的。看着一脸羞恼的槿玺,不由得笑意更甚,“我说玺儿呀,四阿哥可是公认的大丈夫、好男儿,你嫁了他,他还为你立下不纳妾室的誓言,这一点,恐怕咱宫里没人及得上,你该知足了……”

槿玺闻言,想想也是,虽然她潜意识里一直当胤是应昊,可他如今的身份是大清皇子,要纳个妾是再容易不过,也是最名正言顺的事,反倒不纳妾,不娶侧福晋,让他在这样一个封建社会的上层建筑里彻头彻尾地扬了一回名,且还是孤军奋战、压力巨大的名。

且这一决定,恐怕只有她的父母兄长等关心爱护她的亲友举手赞同外,其余之人不是等着看好戏,猜测胤会在哪天破了这一痴情的誓言,就是如她一般的待嫁女子内心的羡慕嫉妒恨吧……

如此一想,槿玺朝胤瞥去复杂的一眼,心下既有感动,也有忐忑。

他对她,究竟存着一种何样的情愫?不曾有过深度恋爱的她,对此竟是那么手足无措。

初时,她以为他只是想找个知根知底的女子做妻子,她是最适合他的。而她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面对他,她从来不会慌乱无措,也不会如现下这般心跳加速……

可如今想来,好似自己猜错了。或许,他对她,还有着成年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别样情愫,才让他立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她对他恐怕也一样……只是,自己之前不曾正视这些罢了……今日经宜妃一点,她方才醒悟……

[正文 121 秋意绵绵]

在筵僖宫陪宜妃聊了半个多时辰,约好待她归宁回来再细聊届时再邀上永和宫的正宫婆婆和钟粹宫的荣妃、翎坤宫的惠妃两位曾经给过她不少赏赐的娘娘,一起到东三所聚聚,由她亲自下厨给四妃尝尝。听得宜妃一阵高兴,末了,让贴身宫女彤瑶取来她早就准备好的新婚贺礼——一套品相上成的九件式东珠首饰,打开首饰盒的刹那,差点晃得槿玺睁不开眼。

“晴姨,这太贵重了!”槿玺合上盖子,摇着头坚持不肯收。

宜妃故作生气地嗔道:“你既是唤我一声晴姨,就有资格收。

晴姨没有女儿,早就将你当女儿看待了,莫非你口里唤着晴姨,其实心里并不愿将我当你亲姨看吗?”

槿玺一听,顿时哭笑不得,她只是不敢收这么贵重的贺礼罢了,哪有宜妃说得这么严重。当下拉过宜妃的手,柔声解释道:“晴姨,玺儿只是觉得这首饰实在太贵重了,就算收了玺儿也不敢戴呀。与其收在库房里蒙尘,不如晴姨自己戴,才不会委屈了这颗颗晶莹剔透的东珠嘛!要不然,它们可会怨我太浪费资源呢!”

“你哦!真是个鬼灵­精­怪!”宜妃被槿玺这番夸张的比喻给逗得笑出了声,不禁捏了捏她松软的脸颊,由衷地叹道:“家里有个像你这样的丫头真好……怪不得敏容那么舍不得你出嫁。不过也好,嫁给了四阿哥,便宜了晴姨……至少在四阿哥分府出宫之前,晴姨离得可比你额娘近多了……呵呵……”

“不过,这礼还是得收着,晴姨可不管这些东珠是被灰尘埋着,还是被你戴着,这都是晴姨的心意,你若不收那就是不肯接纳晴姨的这片心意。”

得,绕了这么多口舌,结果还是得带回去。槿玺无言地望望胤,又看看宜妃拖长了口音娇嗔道:“晴姨……”

“叫额娘都没用!呵呵·……晴姨可是知道你阿玛额娘塞了多少好东西给你填妆的,别糊弄我了。”宜妃笑着,同时吩咐彤瑶将这套首饰送至东三所。

槿玺见状,知道再坚持不收就显得矫情了,于是大方地起身,向宜妃行了个谢礼。

“天­色­不早了,你们既不肯留下用了晚膳再走那就早点回去吧。明儿归宁,还得好生打点打点不是。”宜妃见日头偏西,而槿玺两人又说不留用膳,于是也就不继续留他们了。横竖槿玺嫁入了宫,日后两人相聚闲聊的机会多的是,也不差这一小会儿了。

槿玺和胤禛告别宜妃和胤祺、胤后,出了钟粹宫便往自个儿的东三所缓步行去。

一路上倒也没遇上什么人。

迎着微凉的秋风,两人挑了条幽静的蜿蜒小径相携而行。

“想什么呢?”胤禛捏了捏握在手心的小手,轻笑着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好不可思议死后重生……活在清朝……如今还嫁了个皇子阿哥……你说,这是不是一场绵长的梦?”槿玺抬起眼,笑望着胤禛。

“或许吧。无论是不是梦,只要尽力活了就好。”胤禛说到这里,蓦地弯弯­唇­角,不知想到了什么,继而说道:“爷倒是觉得这个梦很不错,至少还能遇上个旧识。”

“对了,到现在都没问过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呢?瑞琳后来没事吧?”

槿玺在问之前早已展开­精­神力,网罩他们周边二十米的方圆,确保无人窥听。

而胤禛则早在成婚当晚,就让祈一退至距他三十米外的暗处,不再随身护卫,以保护他与槿玺两个人最大的秘密。

“没事你一直昏迷不醒,她很担心,虽然不怕那些八卦杂志将她描述地残忍又恐怖,却怕你就此一睡不醒,她内心有很深的愧疚,觉得是她害的你……”思及上辈子的事,胤不禁闭了闭眼,嗓音缥缈地叙述起自她出事后的一切实情。

“我知道。我相信她。”槿玺心疼地握紧他的手,柔笑点头。

胤闻言,有些愕然,“你知道?”他虽然曾想过,以槿玺的­性­子,必不会轻言误会小瑞琳,却没想过她会如此平静而豁达。

槿玺难得看到他错愕的表情,不禁失笑道:“我这么说会让你如此惊讶?”

“咳……不是……我只是觉得……一般人都会以为是瑞琳……”胤禛有丝羞赧,抬起空着的右手凑到­唇­边,佯装轻咳了一声,低声解释道。

“但事实上,她不是个会拿别人的生命当玩笑的孩子,相反,她比任何人都珍惜生命,对吗?”槿玺偏着头,柔笑地望着他说道,看到胤再度露出一记鲜少出现在他脸上的讶然表情,槿玺忍不住轻笑出声,“知道我为什么知之甚详吗?”

不再逗他,她将自己昏迷后灵魂出窍时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有个不知打哪来的鬼差,让我在这里顺其自然地过完一生,说是这样就能回去……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不知道现在这样,算不算是在顺其自然地生活,究竟有没有偏离预计走向……所以,有时候,我觉得好迷茫……”

“别担心,还有我。”胤禛牵着她的手改而揽上她的肩,将她轻轻拥入怀里,哑着嗓子宽慰道:“无需多想,顺着你的本心生活就好……就算回不去了,至少咱们在这里过完了充实的一生,也够本了不是吗?”

是啊,顺其自然,说得通透些,不就是顺应本心吗?枉她想了这么多年,还不如胤一句话。

“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很会安抚人心?”她心境豁然开朗的同时,带动了御物诀第二次第一级的升级,感受着体内突如其来的舒逸,槿玺喟叹地说道。

“不曾,你是第一个。”胤看了她一眼,莞尔一笑,“因为我不曾对旁人说过这些。”

这个人!说情话也这么含蓄,不过,虽然含蓄也红了她的耳根。归根结底,她谈情说爱的功力还是不及他啊……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等走到东三所附近时她也大致知道了他是如何魂穿大清的。

就在她陷入昏迷一个月之后,在提前送瑞琳返美的登机途中,他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相信小瑞琳在他的保护下,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可他却不幸罹难了。在他陷入昏迷之前,他甚至还看到了自己那具躯壳被横Сhā的车门档拦腰截断的一幕……

可怜的男人!比自己悲惨多了。自己怎么说也还有具完整的身躯,可他倒好·竟被拦腰截断……想想就恐怖……

槿玺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那个画面,拉着他就踏进南所大门,“今晚上想吃什么?你点我做。”权当安慰他的悲惨死状。

胤禛笑望了她一眼,“很久没吃家乡菜了……要不来桌全席宴?……”

什么叫祸从口出、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槿玺哀怨地瞥了胤一眼,磨了磨牙,暗忖道:好吧,不就是港菜吗?她会!

立马挽袖下厨,不整顿像模像样的港粤全席宴出来,她就不是林槿玺……呃……貌似她已经不是林槿玺了……所以……她可以偷懒咯?少做几个菜谅他也不知道……

好在胤禛也不是真要她赶一桌全席宴出来,只说两人够吃就好。且由于时间紧迫,她只得挑简单的做。煲个汤,做几个热菜,再蒸些港式点心就算了。待哪日搜齐了食材,再美美地做顿港菜大餐犒劳他吧。

煲汤不难,却很费功夫。不过好在那会儿还不到酉时,又有花嫂和佩兰这两个得力助手利索相助,两个小时忙下来也基本搞掂了。

港式菜由粤菜衍展而来,却又与真宗的粤菜有所不同。

槿玺在读研究生时,曾参加过两次中国菜的烹饪州际赛,一次选的就是粤菜。因为她觉得粤菜做好之后给人的感觉很漂亮,很温馨。不过,今日时间紧迫,肯定没法做那道曾在州际赛上夺得冠军的红炖鱼翅,待归宁回来,邀请太后和四妃前来聚餐的时候炖吧,对了,还欠康熙一顿佛跳墙呢。

槿玺边忙活着手上的事,边想着嫁入皇家没两天就欠下的债……

胤禛见她在厨房忙得开心又充实,也不去打扰她,而是坐在书房整理昨日刚受槿玺启发而想出来的赋税户归档办法。

很快,暮­色­就正式笼罩南所了。

“当当当当——开饭咯!”槿玺扬着暖人的笑意,敲开书房门,朝胤唤道,“已经戌时了,肚子还不饿吗?”

“早就咕噜叫了。”胤禛合上文册,含笑抬头,随即闻到一股浓郁的菜香,不由得挑挑眉,该不会就在卧房用膳吧?不过,等她随槿玺踏出书房门,再跟着她来到天井,这才明白今日的晚餐地点,竟然是在宁谧的暮­色­中。

一张不知从哪儿找出来的柳条木方桌此刻摆在堂屋沿下,几步外就是一株株馨香的月桂树,树枝上悬着几盏错落有致的花灯,怕不够亮,桌上还摆着一展铜雕烛台,燃着清幽的烛光,在无风的秋夜里调皮地跳动着。两把垫着碎花心型坐垫的靠背柳木椅正对面对放置着。

不大的方桌上,铺着一块与坐垫同­色­系的碎花桌巾,一汤四菜已经由丫鬟端放上桌了。

居中一只白瓷汤钵里盛着的是入味浓香又营养丰富的天麻鱼头,另四个白瓷寸盘里,依次装着四道热菜,两荤两素,分别是:佛手排骨、西汁|­乳­鸽、海棠冬菇、鼎湖上素。

两人的位子前,各摆着一副骨瓷餐具,餐盘、汤碗、酒盅、汤勺,以及一副白玉象牙筷。­精­巧而秀气。

这一切,让他顿时产生了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好像现下他站的位置并非是清朝皇宫的阿哥所里,而是在现代雅静的私房菜馆

“怎么?是嫌在这里用膳太冷吗?”趁他打量这一切的时候,槿玺已经换好一身­干­净的旗装从屋内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件外袍,递给胤禛,“若是冷就披上,虽然偶尔也需要浪漫一把,却也不能着凉了。”

“我不冷。倒是你,没有内力,还是多穿些。”胤接过外袍没有穿,而是松松地搭在她的椅背上,让她觉得凉了可以披上。

槿玺一面吩咐喜竹上菜,一面让绛蕊去库房拿坛陈年桂花酿。

“桂花树下品桂酒,是不是别有一番情趣?”槿玺笑着说道。

胤禛含笑瞥了她一眼,给了四字评价:“附庸风雅。”

“喂,好歹我也是想让你开心点,竟然这般说我!”槿玺一听,不依地娇嗔道。

胤禛笑而不语,不过,透过暮­色­传来的一阵愉悦的低笑,显露他此刻的心情,好的没话说……

两人对月举杯,谈笑古今,不知饮了几杯桂花酿,只知桌上的菜都被他们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夜­色­也越发深重,有些秋意瑟缩了,这才让丫鬟们撤了桌席,彼此搀扶着回了卧室。

“想不到你的酒量比我还差……呵……真不知上辈子你是怎么稳坐CEO的……”槿玺让绛蕊端来一盆温水后,就摒退了她们,亲自手持布巾给醉酒的胤禛洗脸擦身。

“呃……会不会饮酒与是不是总裁有必然联系吗?”今晚因为是她,他才没有运功逼走醉意,有多久不曾这么恣意随­性­了?好似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不曾有过……

胤禛舒逸地喟叹一声,四周慵懒地仰面躺在床上,嘴角噙着笑,凝望着在他身旁忙前忙后,为他抹脸擦手的槿玺,蓦地,绽出一记惊为天人的勾魂笑意,低低说道:“有你在身边真好……”他一个人孤独了这么久,总算不需要再与寂寞为伍了……

槿玺拿着布巾的手顿了顿,抬眼回望他,莞尔一笑,“真巧,我也想说这句话呢,被你抢先了……”

“槿玺……”他仲手抚上她细腻柔­嫩­的脸颊,深深凝望着她,柔声承诺:“我不能保证将来……可只要我有一口气……我会紧护你……绝不松手……”

“好。”她温婉笑应。

[正文 122 归宁]

没听到身旁的人轻手轻脚地起身,槿玺也睁开了惺忪的星眸今儿是九月十八,归宁的日子。

“不多睡会儿?”胤禛穿戴齐整,坐回床头,笑望着她刚苏醒时的迷离模样,心中很是满足。

昨晚他虽然醉了,却没忘记彼此的对话。相信经此一夜,两人的关系已经更近一步了。只是她还小,有些事,即使他有心,她怕是还无力承接。所以他只是君子地拥着她入眠,所以他给她三年时间做准备。待他年满十八,她满十四,一个弱冠,一个及笈,他与她,将以身心皆是成年人的状态结成名正言顺的夫妻,自此,谁都逃不离谁……

“不了,归宁迟了,怕额娘骂我没良心。”槿玺咕哝了一句,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胤禛,“有事?”想前两日他都是一起身就不会再坐回床头,今儿这是怎么了?

“……没。”他总不能说自己看着她在发呆吧。

“我下了朝随你阿玛一道回去,今天不宿夜吧?”胤替她取来今日要穿的福晋礼服,站在床前,示意她起来。

槿玺诧异地看看他,今儿这是怎么了?堂堂四阿哥竟然伺候自己媳­妇­穿衣裳?

“我自己来就好。你会不会迟到?”说着,就赶紧从床上下来,欲要接过他手里打开着的礼服,红着耳根说道。

“还早。”胤笑睨了她一眼,没有松手。他的目光像是一盏X­射­灯,直接照进她的心房,看穿她的心思。

“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今晚上会留在娘家吗?若是宿夜,爷得向皇阿玛讨个口喻,明儿陪你四处走走,说起来,咱们俩连京城最有名的邂逅胜地都没去逛过……”不顾她的羞涩,他执意替她穿上礼服,在给她系肩上口那枚纽攀时,嘴里呼出的热气正好吐到她耳边,羞得她耳根越发火烫。

“什……什么邂逅胜地?”她结巴地问道,随后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没用”,希冀能敛下身上脸上的热意。想到今日之前,他也不是没给自己系过纽攀,为什么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他就像换了个人似

这样想着,槿玺不由得张张嘴,一句令胤禛啼笑皆非的话脱口而出:“你……你是不是胤禛?”她本想问是不是应昊的,不过出口之前,猛然想到万一真换了个芯子可怎么办,于是给改口了。

唉,这就是穿越人士的悲哀吧,有过占据他人身体的经历后,总会时不时地怀疑行为异常的对象是不是也与她一样,换芯没换皮……

“你想哪儿去了……爷就不能对自己福晋好些了?”胤禛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瞪眼道。

“呵呵……我这不是不习惯嘛……”她摸了摸鼻子,娇嗔道。

因为前世的应昊淡然疏离,今日之前的胤禛对她虽然比对其他人来得体贴和关心,却也不至于像方才那般亲昵。换言之,今日的胤禛让她倍感受宠若惊。

“那就赶紧习惯。”胤禛拍拍她的头,退后一步,见她的礼服已经穿好,遂点了点头,扬声朝房外唤了一声:“进来伺候吧。”随后,已经候在屋外的-喜竹和绛蕊就端着洗漱盆一同走了进来。

槿玺无声叹息了一把,瞧着他那架势,真是越来越有资本家的范儿了……

洗漱完毕,两人用好早膳,约好中午见面,并约定是夜不回宫,次日一早去香山看红叶。随后便各行各事地分开了。胤禛去请安兼上朝,槿玺则准备出发回娘家。

归宁的礼物,已由负责礼仪的喜荷对照礼单一一装入马车。

因为有凤一暗中守护,所以胤禛也没逼着她带侍卫同行,只带了两个大丫鬟绛蕊和喜竹,其他丫鬟婆子则留守南所各司其职。

卯时正,一前一后分别载着槿玺主仆三人和归宁礼的两辆豪华马车缓缓驶出东三所界围,在尚未露出鱼肚白的秋日清晨,一路畅通无阻地穿过西华门,往乌喇那拉宅邸行去。

费扬古和齐恪齐琛父子仨一大早已经入宫上朝了,余下敏容和两房妾室各自带着自己的孩子在前院厅堂等,一听门房来报说“大格格到了”,立即前往大门口迎接。

槿玺不知其他女子归宁是怎样的场面,不过,在她见到敏容的那一刻,确实热泪盈眶了。许是心境变了吧,想去年那会儿她入宫侍奉太后回来,也不曾有过这般感触。

将礼单交给敏容,并陪着众女眷在前院正厅喝了早茶,聊了几句,就随敏容回了和园。小楼虽然有三日没住人了,可敏容依然有派下人每日清扫,可说一尘不染。

“额娘,三日不见,额娘似乎更年轻了呢。”槿玺挽着敏容的胳膊,笑说道。

“就你嘴贫,额娘这把年纪了,只会越来越老,哪里还会年轻呢。”敏容笑嗔道。”那可不一定,女人只要悉心保养,就能青春常驻。”槿玺调皮地眨眨眼,她送给她们练的养身诀不就是延缓衰老的吗?不过,此话不能明说,怕敏容多心,只是聊天时偶尔提点她几句。

“说的也是,额娘也觉得这阵子身体舒逸了不少,好似不会累似的,以前每到下午,就犯头疼,如今已有好几日没犯了呢……”敏容经女儿一提,也想起自己这些时日的身体,好的没话说。按理说,为了筹备玺儿的婚事,她该累得浑身犯酸才对,可事实上并没有,不仅没有,还觉得体力充沛,丝毫不觉得疲。

“那就继续保持,说不定额娘现在的生活作息很规律,所以才会­精­神舒爽,身体健康。”槿玺盈盈一笑,鼓励敏容继续保持每日念上一个时辰的养身诀习惯,那养身诀必定不是俗物,若是每日坚持,说不定除了养身,还能增寿呢。

唔,有机会让太后和宜妃她们也念念,这些长居深宫的女子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而最多的就是无可派遣的寂寞。

“说说你吧,这几日刚入夫家,一切可好?”敏容随槿玺绕着小楼上下走了一圈,最后,两人相携着在小楼后园的长凳上坐了下来,眯着眼晒着秋日的初阳,聊起家常。

“还行,女儿能适应,额娘不用担心。我还去看了晴姨,她大手笔地赠了我一套东珠首饰,女儿本不想收,可晴姨执意要送……”槿玺细细描述了一遍过去几日她的新­妇­生涯。

敏容则含笑倾听着,不时Сhā问几句,两人这一聊,竟然就聊了一个晌午,直至丫鬟来报,说四阿哥随老爷都已经回府上了,这才赶紧出去迎接。

胤走在费扬古身侧,身后跟着日渐成熟的齐恪齐琛兄弟俩,槿玺与敏容相视一笑,还别说,真有点像一家人呢。

午膳是在前院膳厅用的,应槿玺的提议,两房姨娘和槿柔也出席了。

胤自然坐上首位,槿玺坐他左手边,右侧依次是费扬古、齐恪、齐琛、齐,齐翎因为年纪小,坐在敏容身旁,挨着槿玺坐着。敏容左侧则是夏幼珍、水莹莹、槿柔。

槿玺见槿柔今日的穿戴,有些诧异,不由得往水莹莹方向扫了一眼,碰巧撞上水氏无奈的眼神,心下顿时了然。

暗笑了声:槿柔这是在“勾引”胤禛呢……只是不知身边的男人有没有看出槿柔今日不同往昔的娇柔妩媚。

这样想着,槿玺弯了弯­唇­角,凑到胤禛耳边低语了一句:“看到我妹妹了没?她今日是不是很漂亮?”

胤禛闻言,不着痕迹地往槿柔方向扫了眼,回头凑到槿玺耳边低语道:“美则美矣,却毫无灵气。你确定她真是你妹妹?而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妪附身的?”

毒!真毒!槿玺无声地叹道。

原来,口舌最毒的并不是­妇­人,而是像胤禛这种男人,一旦认定心里所属之后,对那些看不清局势,抑或虽看到了、却依然不相信男人真会从一而终、偏要勾引媚诱投怀送抱的女子所持的刻薄观点。

槿柔幽怨的目光时不时地在胤禛脸上扫过,对上槿玺若有所思的目光时,则换上一副傲慢又怨恨的晚娘脸孔,变脸之速度,让槿玺不由称奇。

一顿饭吃到最后,槿柔的异样,除了槿玺和胤外,不仅敏容和两房姨娘,连费扬古和齐恪齐琛兄弟俩也瞧出了端倪。望向槿柔的眼神不禁带着隐怒的警告。

槿玺暗叹了一声,思忖:莫非槿柔真被沈丽秋洗脑成功了?否则,才八岁的她怎会做出如此大胆又难堪的举动来?

看来,私底下要找额娘好好谈谈了,看水姨娘的神­色­,应该是知道的,却又拿人前柔弱、人后娇横的槿柔毫无办法。也真是难为她了……不是自己的孩子,还要这般牵肠挂肚的闹心。

唉……归根结底,又是阿玛惹的情债……

想到这里,槿玺瞥了身旁端坐着享用美食的胤一眼,由衷叹道:幸好有个洁身自好的同类……否则,自己若也嫁入一个后院多纷争的家庭,怕是真要崩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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