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卫河不算什么大河，但是要把四万多军队从河面上弄过去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袁军花了一天功夫搭好两座浮桥，然后就地宿营一晚，第二天早上才开始渡河。为了防止黄巾军突然杀出来来个半渡而击，先过河的部队摆开防御阵形，严密控制渡口，掩护后续部队快速通过，每过去一个建制的部队就集结加入防御圈，但直到全部渡河完毕，也没看到一个想像中的敌人出现。

过了河的卒子，有进无退，过了卫河，想退回去都不行了，蒋通命令两翼部队加大搜索距离，以警戒队形向邺城方向前进，防止黄巾军突然冲出来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蒋通的动作就在扬威军斥候的眼皮子地下完成，他的部队刚刚离开卫河河边，第一骑兵师就把他的尾巴给兜住了，顺着脚印往前杀，第四骑兵师分左右两路直『Сhā』袁军的肋部，而步兵第二师当头拦住去路。蒋通是派出不少斥候，但是伏击他的都是骑兵，甚至斥候的消息还没传到，敌人骑兵的铁蹄声已经先到了。

蒋通是料到会遇上伏兵，他一点都没有料错，但是他做梦也想不到黄巾军会那么看得起他，为了他会出动三万铁骑外带六万步兵，当然，这也是袁军从上到下都对黄巾军还抱着旧眼光看人的态度所以才造成的对形势严重估计不足。袁军绝大多数将令从来没有和扬威军正式交过手，既不知道对手有强大的骑兵，也不肯相信即使是步兵自己的战斗力也有所不如，虽然扬威军击败西凉军夺下关中已经向天下显示了实力，他们一厢情愿的『迷』信着自己的武力，所以导致在分析敌情调兵遣将上犯下致命的错误。

在平原上步兵如果没有事先摆好防御阵形遇上骑兵就是一面倒的屠杀，三万骑兵杀入敌阵，来不及结阵的袁军一触即溃，等徐晃带着步兵赶到战场，眼前就只有满山遍野放了羊的溃兵了。

“报，总指挥，第四骑兵师抓住敌军主将了。”

一个传令兵从纷『乱』的战场上找到徐晃的战旗，向他禀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南线李晓交给了徐晃，徐晃为如何尽快夺下黎阳、内黄以便转移兵力支援主战场搅尽了脑汁，这两个重镇可不好打，即使原驻守兵力被抽空了，不花上重大的代价你也别想轻易拿下来，更重要的是时间，大将军在交代冀州战役第一阶段的战略任务时说的很清楚，在敌援兵抵达之前全面占领魏郡，自己掌握了近一半的兵力，决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把这么庞大的兵力陷在南线而毫无作为。为此，徐晃定下了以降兵诈城的计策，即伏击战结束后，立即以降兵为先导，诈开黎阳、内黄的城门，以神速的动作解决南线战斗。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很高，关键在两点，第一，最好要俘虏敌高级军官，级别太低了守城之敌未必会轻易开城，而时间一拖长就容易『露』馅；第二，要封锁消息，现在蒋通被俘，可以说徐晃的这个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第一骑兵师在发起攻击的时候已经派一部封锁了卫河北岸，因此徐晃当即下令道：“命令第一骑兵师除留一部兵力封锁卫河北岸外，余部火速赶往北线战场，调归大将军指挥，第二师和骑兵第四师过河，地方部队和支前百姓打扫完战场后再跟上南下部队。你们亲自跑一趟，要马上把命令传到各师手里，快！”

徐晃一声令下，指挥部十几个连、营级参谋一起打马朝各个不同的方向急窜了出去。

“伤员往这里抬！伤员往这里抬！”

步兵第一师野战救护营里，忙『乱』成一团，战场上的伤亡在指挥员手里或许只是个数字，一场大战下来歼敌过万，自身只伤亡千余，从数字上来看，确实不算多，但往救护营里一送，那就是一大片。

张老汉和老胡搭档，已经是从前线抬下两个伤员了，第二个伤员按救护营女兵的要求放在指定位置后，二人抹了把头上的汗，找了个荫快的林子地先休息休息，前线的伤员已经不多了，已经轮不到他们两个再上，再说几里地来回的跑，确实也累得够呛。

张老汉的孙子年纪小，自然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只能跟在爷爷ρi股后头帮着递递水、提个东西什么的，还必须得是轻的。把身上挂着的水囊递给爷爷和老胡后，孩子自到林内去玩耍，走了几十步，忽然看见前面一个人悬在一颗歪脖树上，孩子吓了一跳，惊叫一声，当即跑回去把张老汉和老胡喊了过来。

“有人『自杀』？”张老汉见树上吊着一个人也吃惊不小，和老胡合力把上吊的人从绳子上抬了下来。

“还是个好后生读书人哩，有什么想不开还要寻短见？”土里刨吃的农民和读书的书生还是很好分辨的，张老汉见这人穿着一身打满布丁却浆洗的很­干­净的儒衫，手掌也没什么老茧，就知道是个寒门士子，心里很是纳闷。寒门士子也是士子，虽然有的也和农民一样穷，但是他们识字，至不济还可以进大户人家谋个差事，比如跑跑腿，算算帐，或是当个西席幕僚什么的，混的再惨哪怕就是帮人代写个书信，都可以换几个钱，这就是他们生存下去的最大本钱，识字的人是很好活下去的，生计上不会太愁，不是活不下去这人为什么要『自杀』呢？

年轻人缓过来后听到张老汉询问，放声大哭。原来这人就是本地本庄的在籍户，几年前就和城南冯家庄冯老汉的女儿冯雪下媒订了亲，哪知扬威军一杀过来，一个什么团长看上了冯雪，硬是把聘礼塞到冯老汉手里，强行把冯雪娶了过去，人家是高官，冯老汉哪里敢得罪，只好把彩礼金还给了这个倒霉的读书人，并索要聘书。下了聘等于亲事就算订了，冯雪就是自己还没过门的妻子，这是世世代代的规矩，这人哪里肯­干­？读书人都要脸面，而且还有股臭脾气，这事一闹腾，三乡五村的人都知道了，此人自觉没脸再见人了，斗又斗不过人家，一横心，怀揣着聘书就上吊了。

简直岂有此理，张老汉闻言大怒，扬威军里怎么还有这样夺人ℚi子的混帐！他道：“那份聘书还在不在？我带你去找个说理的地方，还反了天了，欺负人没有这么欺负的。”

读书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聘书自然是在，可是哪里有说理的地方，人家是官，我们是民，民怎么跟官斗？”

老胡有点怕事，扯了扯张老汉，悄声道：“张大哥，听仔细了，那人可是个团长。团长啊！你我得罪不起。”

若在原来，张老汉或许也有点含糊，民怕官那是天生的，官字两张口，有他说没你说，一来横的你哭破天都没用。但自从上次遇见过大将军之后，张老汉的胆子就大了，大将军都讲话那么和气，和我们老百姓讲道理，你官再大，架子再横，你横的过大将军去？上粱不正下粱歪，上粱如果一身正气，下粱也不会歪到哪去，因为老百姓有了上粱这根主心骨，就不怕你底下闹翻天，这一级官员不管事，那我就找上一级官员，有说理的地方，如果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那老百姓只好造反了。

大将军一纸“彻查王屋独立团团长王风违纪抢夺民女案”的命令到了第三师师长张白骑手里，随同命令而来的，还有军事委员会总权利部主任严华。

严华一张脸都是黑的，说话语渣子都向外甭着冰块，“……军纪，军纪，常抓不懈，开战前还再三重申纪律，他就不怕死？做的漂亮啊，还下媒下聘了，他以为这样掩人耳目就不用掉脑袋了？夺人ℚi子，『逼』人致死，这是什么罪名，他以为给了聘礼就可以把天下人都糊弄过去了？他以为老百姓都是傻子？他以为……”

严华一连串的反问，字里行间都『露』着杀意，来之前大将军就交代过了，如果事情属实，这个团长就地处决，还必须请老百姓来看，挽回扬威军在老百姓心目中损失的威信和形象。

“……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这事要传出去，老百姓会怎么看我们？我们再怎么喊自己是穷人的军队老百姓们还会相信吗？在即将进行的冀州大战中，我们还怎么发动老百姓豁出身家『­性­』命来支援我们？邺城这么繁华，我们怎么保证部队进去后能严守纪律……”

张白骑咬着牙，他知道为什么要动区区一个地方独立团团长都要劳动到总权利部主任，因为这个王风就是他的旧部，是从太行山下来的老黄巾，大将军不是怕这个王风会闹事，而是顾忌自己，给自己面子，我张白骑不会连这一点好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