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低了”我直接抢过，冲他喊道，“按照教廷的赦令，敢于私自外贩铁制器具，超过二十磅就要被烧烤，你们整整违规了一千倍，才给六百枚金弗林？”

不断咬合着牙床，发出脆亮的响声，我不屑地对他嘲讽：“虽然我们海盗的命不值钱，但才区区六十枚金埃居就像把我们打发？你当我们是领主的农奴吗，杂种？”

“那提高到五银克朗，不能再高了，伯兰登国内的铁料每磅也就一银克朗罢了……”这个­精­明的杂种，装出一脸割­肉­般地痛苦表情瞎扯着。

每磅一银克朗？你说的是打造农具用的下脚料吧，杂种！别当我不明白，这批铁料一定是上好的货，运到兽人那肯定是用来打造武装的份，每磅的价钱恐怕是一银克朗的十几倍都不止！

“迪普先生”我冷冷地发话，打断那杂种的喋喋不休，“别以为我们是傻瓜，明白吗？”

顺手拔出的巨剑，反­射­着日光，缓缓照­射­过他的额头、眼睛、鼻子、嘴巴，最后是褶皱的下巴。原本温暖的日光，此刻却似乎带着刺骨的冰寒般，让这位福睿登商会的采办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

“每锭铁料三枚金弗林，要不接受，要不走人！”我用手指着舱门，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也许是恐惧的原因，这杂种咽了口唾沫后，同意了我的条件。很好，我喜欢这种刺激的大买卖，简单，­干­脆，又收益不菲。至于兽人杂种拿着这些铁料去做什么？­干­我屁事啊！那些野兽杀得又不是我的子民……

良心的谴责？笑话，自从做上海盗这一行，船上所有人的良心早被狗吃了，挖出胸膛里跳动的玩意，那绝对是黑得同驴屎弹子般。我现在唯一关心的不过是三件事，赚钱，杀人和招募更多的狗杂种。

“东西马上就会运过来，请船长早些做好出航的准备。”留下这一句后，那圆脸杂种就如同长了四条腿的畜牲一般，迫不及待地窜出船舱，逃回自己的狗窝。

“嗨，蕾蒂娜，这次你可又给我惹了个大麻烦！”我靠在船板上，吹着口哨笑道。“整整两万磅上等铁料，十字架下的杂种们估计要反复烧烤我上千次！”

“难道我们的克洛维船长会害怕，这可真是稀奇了？”她笑着装出吃惊的模样，学我一样坐在床板上。“反正你已经卖给了­精­灵这么多紫荆原木，也不缺再给兽人运上几万磅铁料，光辉之主就算显圣也杀不了你几千次……”

“怎么，你不怕我身体里的邪魔窜出来，把你整个吃掉吗？”我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粉味道，心中略感不爽地说着。

“没什么，回去仔细想想，其实我们很邪魔又有什么区别呢？”她将头靠在我肩膀上，凑近着讲话。“同样贪婪，同样无耻，同样血腥，同样令人厌恶，无药可救……”

“何况……”讲到这，她突然凑近我的额头，亲亲吻了一下。“就这样死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喂喂喂，小姐！”额头上的温润感觉，让我的心脏莫名地抽搐了一下，感觉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我可不是伊利斯，更不是男­性­，你真的需要的话，我这里可没拐棍来对付！”

“呵～呵～呵呵～～苏黎萨斯那儿的同­性­夫­妇­生孩子的都有，在魔法面前这都不是问题……”蕾蒂娜嗤嗤地低笑着，直到眼角泛出泪花，叹息着叙述。“你一定很辛苦吧，身为女人，却要压倒手下这一堆豺狼……”

“如果你总抱着——自己是女人，这个想法的话，还是早点退出这行算了……”脸颊轻轻靠在冰凉的剑锋上，带有血腥气味的钢铁浸润着鼻子——熟悉又温馨的感觉。“不要把自己当做女人，你就是块铁，就是片钢，不要流露任何软弱和迷茫，否则——等待你的只会是比死亡更凄惨的结局！”

“谢谢！”她低声说完这句，站起身来，向我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我走了，路上小心！”

微微点着下巴，我目送着她离开我的视线。人走了，都走了，这就是现实，素未蒙面的人儿们在命运下相逢，又在命运下离散，这就是现实的人生。也许会有再次碰面的时候，也许这就是最后的诀别，谁知道呢？命运­婊­子的心思自然不是我所能揣测的，还是把心思放在下面的航路上吧……

剑刃重新被压回黑暗的居所，我踏上甲板朝佩奇老爹喊着：“老爹，让大家做好开船的准备，大买卖很快就要上门了！”

“红货还是黑货？”老佩奇同样扯着嗓子，从横桁上向我大声发问。

“老爹，你怎么知道是送货的行当？”冲着桅杆上慢慢爬下的大副，我伸出拇指示意他的确没猜错。

“你只要和我活得一样老，用鼻子嗅，都能嗅出那家伙的心思……”老佩奇踏上结实的甲板，活动僵硬的手脚自嘲地说到。

“价值六百金埃居的大买卖，两万磅的红货，­干­不？”我拍着老佩奇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声说着。

“天呐！”他压低嗓子，差点叫了出来。“这买卖一定棘手得很……不过，绝对不能放过！”

很好，他跟我想得一样，这样有油水的大买卖可不多见。海盗本来就不是个东西，­干­得更不是正经营生，这种不知死活的买卖，正是我们需要的，不是？

熏­肉­，面包，香肠等等，这些食物的储备自然不能少；淡水，麦酒，果酒等等，这些饮用品的囤积也需要加快；帆布和索具这些，能现取的多付点金弗林也就认了。好了，现在一切都准备完毕，就等着红货的生意上门了。

午后时分，正是天气最为炎热的时光，虽然春日的阳光并不旭烈，但依旧在甲板上蒸出一层薄薄的盐沫。

听啊，那是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远方淡淡扬起的尘土，似乎在预示着杂种们来了。带着我们喜欢的金弗林，带着高达数万磅的违禁品，他们来了，福睿登商会的杂种们来了。

整整五辆重型四轮载货马车，被商会的人赶到了码头。切，那帮家伙还真会遮掩，把铁锭藏在那些木桶里，装成运输粮食的模样。

“克洛维船长，又见面了。”跳下马车说话的，自然是那个商会采办——迪普先生。

看着他现在的镇定模样，我打从心底感到厌恶，真想把他那层肥油彻底榨­干­了，看看皮囊里面还会剩下些什么。

“好，迪普先生，我要的海图呢？”懒得和这家伙蘑菇，我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到。

“当然，这就是……”他扬起右手，那只握有羊皮卷的蹄子。

很好，这杂碎总算不是个废物，我跳下船舷，直接伸手抓向那卷羊皮纸。

“哎，等等！”站出来的两个商会护卫，挡住了我前进的线路。他们身穿胸甲，擦得蹭亮的钢面甚至能当镜子来用，高大威武，看起来挺能唬人。

“什么意思？迪普先生，或者说你们不想做这买卖了？”我压抑下自己的怒气，现在还不是和这帮杂种翻脸的时候，等到海上，我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但那圆脸的胖家伙，依旧镇定地笑着解释道：“海图自然会给船长您，但是为了安全和相互间的信任考虑，我们希望阁下可以先签下一份契约，请看……”

说完这句，他伸出左手，上面同样有一张羊皮卷。

“哼”我一把夺过那张皮纸，轻嗅出上面的硫磺味儿。切，是以魔鬼为公正者的契约吧，这帮肮脏的家伙！

看着洁白纸面上的漆黑条文，我甚至可以肯定这龙血墨水是苏黎萨斯的货，从上到下整整数十项，不过核心意思无非两个——货物要保证安全送到，违背者的灵魂归地狱所有。置于署名，是个叫拜尔的家伙，反正都是魔鬼的假名，呸！

“可以吗，船长？”这名叫迪普的蛆虫在我耳边聒噪着，真他娘地想将他踩在地上，碾成一滩废渣。

“没问题！”我随手接过他递上的鹅毛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契约成立！”九层巴托地狱里传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低沉中饱含威严。

“嘘”我吹了声口哨，看来这位公正者还是个大人物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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