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喜欢萤火虫,因为它是即将消散的生命,短暂地只能在时间留下些许光辉,然后就无声地走开。我喜欢夕阳,喜欢看着落日慢慢融化在海天交际,虽然短暂,却充满壮丽的**,生命就应当如此!燃烧过,照耀过,奋斗过,即使是死去,也要充满着不屈的斗志,坦然迎接最后的时刻!
————露丝雅·残光
腥臭的鲜血飞溅,碎裂尸块到处都是,这是第八个被我杀死的士兵——该死的,整整六次,冲过这帮杂碎防线的努力都失败了!他们就像是一堵墙,被名为信仰的扭曲粘合物组织在一起,用身体、用刀剑、用意志,去阻挡住我的屡次冲击。
“邪神的走狗,吾主的荣光终将照亮黑夜,净化你们邪恶的阴谋!”李昂充满自信地喊着。“敬畏吾主的伟大,向神圣跪求宽恕吧!”
我操这该诅咒的命运婊子!我操这不公平的决斗!手掌心上的炽热,有如烙铁般滚烫,这是那些杂种连续消耗两张“灼热金属”卷轴的成果,脚踝上的烧灼,腐蚀骨肉,那是强酸瓶溅射的痛楚。
这两个比蟑螂命还硬的圣武士,他们配合地好似路边小酒馆里拙劣的吟唱诗人,简单到没有变化的唱腔,来来去去都是他娘地老一套。瞄准头颅或躯干的突刺,朝向腿脚或手臂的挥砍,的确简单而有效,但却同工房里的学徒一样无趣。
硬顶住他们的夹击,我不断地以受伤为代价,换取斩杀剩余僧侣的机会——可惜,都失败了!当然,那两个圣殿骑士也同样付出不菲的代价,他们身上的精制的初等魔法长链甲防具已经被划破了不少部分,这次战斗后可以确认属于报废的行列。
“该死的下水道臭虫!”我哑着嗓子低声骂道,不是不想大声,而是剧烈的喘息让我根本无法大声说话。
不过数分钟的战斗,已经累得甚至无法挪动自己的胳膊,那两个圣殿骑士铁乌龟彻底耗干了我的所有力量。依靠防护法术、精制的魔法防具,以及背后不断闪现的治疗魔杖,他们就好像杀不死的巨蛇蜥一般,好不容易造成的伤口,在下一个瞬间就会被神术愈合。
汗液湿漉漉地浸润着身上的薄衣,额头处的碎发也充满着汗液的酸臭味。“仿生术”和“生物反馈”的强化时间即将结束,虽然“膨胀术”和“联觉术”还能多持续不少时间,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意识深处传来的阵阵刺痛,表明我已经将心海中残存的灵能潜力压榨殆尽。
没错,之前剩下的灵能力量,早就被我用来愈合创伤,并促进造血循环;否则,我连现在都撑不到。可惜,再怎么挣扎也是无用的了,我毕竟不过是个勉强算富裕的海盗头子,而他们则被该死的光辉教会武装到牙齿。
上千金币的炼金术物品,被他们当做消耗品使用;价值昂贵的魔法武装,被他们分发到每一个圣殿骑士身上;几十张魔法卷轴,被他们毫无犹豫地用掉。该死的,这哪里是战斗,分明是他娘地烧钱,但偏偏他们这帮神棍有的是钱!该死的富人,他们不是应该从针孔掉到地狱里去了吗!
“呯”又一次剑击的碰撞,我的虚弱甚至传递到剑锋——见鬼!被荡开的,是我的剑!
“哼,快不行了吗,肮脏的杂种!”格雷厄姆的眼神冰冷地像冬日的寒风,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但他心中却发出飓风般的咆哮,青白色的闪电在怒吼下纷纷炸裂,分离出名为仇恨的神圣。
长着络腮胡子的骑士,迅速贴近对手,将手中的炼银长剑和对方的巨剑紧紧架格,接着双臂发劲猛力推去,看着巨熊怪气喘吁吁地靠在桅杆上。
“放心吧,我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你死去,宗教裁判所里有的是审讯专家,哼!他们会代替我好好告诉你,什么叫做宽恕!”格雷厄姆伸直右手的长剑,再度展开“逼剑”的姿势。“李昂,不要杀死它,攻击这怪物的手脚就行了!”
充满憎恶的语句,从骑士的口中传出,所谓圣炎骑士团,正是应主的训诫而生,他们守护着净化和毁灭的神圣职责,而眼前这个,就是他们的目标。
身上的长毛已经褪去,充满爆破力的肌腱也随之消失,现在的我,甚至虚弱到拿不稳手上巨大化的双手剑。是的,“仿生术”的效果已经结束了,而且很快“生物反馈”也将消失……
一滴滴酸涩的汗液,不断淌下,掠过眉毛,渗入眼帘——带走我的坚持,带走我的力量!
呸!这该死的诅咒,它彻底剥夺了我的力量!就像传说中的勇士,被该死的巫婆施展了魔咒,变成手不能持的虚弱病汉,这该遭雷劈的十字教杂种!
伤疤弗纳呢?老佩奇呢?光头蓝胡子矮人呢?他们都死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出来,为什么不出来帮我!为什么!
——“心已被弄坏了吗?弄坏后不能恢复吗?”有个声音,似乎在对我述说。
背靠着结实的桅杆,我急促地喘息着,面前是冷笑的圣武士,周围是手持刀剑的敌人,我的部属在哪里?他们为什么不出来帮我?为什么?
——“受的伤害无法痊愈吗?这样做能刻画下时间吗?”闭嘴,我不需要只会废话的东西,要么给予我所需要的力量,要不就别来打扰我!
“哼,你还在拖延时间吗?”李昂带着胜利者的自信,吐出致命的打击。“在等待船舱里的援军?放弃吧,我们早就对里面喊过了,我们这次是为了走私‘违禁品’而来,以吾主的荣光发誓,只抓首恶,不计其余!”
“所以……”他将长剑竖与犁位,用拇指按住剑身说道。“你的那些下属们,根本就不会出来救你,你就等着被送到神威狱去,尝试下吾主净化的滋味吧!”
夹击,又是一次配合完美的夹击,这些该死的圣武士,从不与我一对一地正面较量。他们只需要通过简单的战术配合,就逼迫我不得不改变自己的剑势,顺着他们的步伐起舞,这帮混账东西!
我需要~力量!我需要力量~~!谁能给予我力量!谁可以~~!
——“我想要你的全部!想到浑身颤抖!”该死的,又是那个声音,给我滚出去,滚出我的心灵,没用的残渣!
“噌~噌~噌~”这是剑刃划擦的响声,我,甚至没有力量偏转他们的剑锋……
痛!来自肩胛——是这个大胡子蟑螂的长剑,已经刺穿了我的右肩,将我牢牢钉在桅杆上。真是可笑——这原本~,呼~呼~,是我最喜欢做得事……
——“希望你察觉我的心情!为什麼没有察觉到呢?”可恶,咳~咳~~现在的我,甚至连抬起剑锋,都~都没办法做到……
巨剑,“呯”地砸落在湿滑的甲板上,带着我的希望——同时离去~~
“赞美吾主!正义必胜!”身边的杂种们,他们……咳咳,对,他们在庆祝……在庆祝战胜我这个~,呵,邪恶~~
抓稳右手的长剑,格雷厄姆怒吼着握紧左拳,然后击出——“这一拳是吾主给予你这邪魔杂种的惩罚!”
头,猛烈撞击着桅杆,就像巨槌撞击着大钟,颤抖的声音响彻整根巨柱……
痛!来自鼻梁——是这个大胡子…咳咳…臭虫的拳头,狠狠砸在我脸上——咳咳,我鼻子里淌下的是什么?是泪吗,抑或是血?
硬皮手套上的铁制钉饰,彻底砸断鼻梁,让鼻孔流淌下涓涓血流。
“这一拳是替死去的教友,让你这邪魔杂种知道什么叫痛苦!”第二拳,在格雷厄姆的虎吼下击出。
痛!来自肋骨——是这个大胡子…咳咳…蚱蜢的拳头,狠狠砸在我腰肋——咳咳,我嘴巴里吐出的是什么?是嘲讽吗,抑或是可悲?
肋骨断折着发出悲鸣,食人魔巨力手套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痛苦和凌虐。
“最后这拳,是为了奥狄姆,你这该死的邪魔杂种,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偿还你所做的罪孽!必将在净化的圣炎下焚烧七又七个轮回!”
痛!来自胃部——是这个大胡子…咳咳…垃圾的拳头,狠狠砸在我小腹——咳咳,我嘴巴里吐出的是什么?是昨夜的晚餐吗,抑或是前天的肠液?
怪物蜷曲着,喷吐出血与泪,光辉之主的荣光,哪怕要花上一千年,也终将照耀到这片秩序之外的土地!赞美吾主,赞美光辉,一切的荣耀归于您,一切的胜利归于您,一切的秩序归于您!
是的,他们在欢呼,他们在喜悦,他们在品尝胜利的甘甜,而我呢?失败者只能像狗一样活着,用毛皮和血肉,悬挂在幕墙上,游荡在锅碗中,这样证明自己的价值吗?多么讽刺,多么可笑,我的努力和奋斗,为的只是成为蟑螂功绩表上的华美点缀吗?
他拉扯着我的头发,长大着烂嘴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只是觉得——他的嘴好臭,唾沫真多……
——“憎恶吧,毁灭吧,将一切变为灰烬!”
这是谁再说话,为什么我从没听过?说话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为什么我分不清楚?
那些杂鱼向我走来,他们狞笑着想干什么,杀死我吗?
好痛!我的脚,他们把短剑钉在我的脚掌上,很痛,真的很痛啊……
我是什么?是破碎的布偶娃娃吗?
鲜血,从创口处不断流出,这是什么?是我的生命还是痛苦?是因为活着而痛苦,还是因为痛苦而活着?
——“让那具身体四分五裂吧,绽放鲜艳的色彩即我的粮食!”又是这个声音,为什么,总来打搅我的安详……
——“把四肢作为供物让你成为我脚边的死尸!”这是谁在歌唱,如此诡异的乐曲……
视线已经变得模糊,是因为缺血吗?还是因为我的生命即将迎来结束!——但是,为什么我不甘心,为什么我不希望就这样死去!
眼前,是旋转的齿轮,巨大的山丘,Сhā满山野的剑,独坐剑丘的——是身着红袍的无悔骑士
眼前,是旋转的木马,连绵的暴雨,遍布花丛的金蝶,冷冷嘲笑的——是手执烟杆的黄金魔女
眼前,是旋转的布偶,无垠的大地,环绕在天空的残次品,不甘失败的——是遍体鳞伤的脆弱少女
——“选择吧,这就是你的命运!选择吧……”
这是我吗?镜子的折射,站着的少女,黑发黑瞳,冷冷地笑……
这是我吗?湖中的倒影,跪坐的少女,金发碧瞳,温柔地笑……
这是我吗?扭曲的人偶,吊挂的少女,赤法红瞳,扭曲地笑……
——“选择吧,这就是你的命运!选择吧……”
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高亢——我该如何选择,我要如何选择?
哪个是真正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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