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着我的目标前进,我遵循着我的路途,我越过踌躇者与落后者。我的前进将是他们的没落!
————露丝雅·残光
这里是魔女的黄金乡,是惟属于露丝雅的记忆之地,是她的心之国度。天空是闪耀无垠的黄昏,凄凉的壮美在纯金色泽下奏唱;大地是遍生金盏的璀璨,燎原的华丽在赤金鸣响中燃烧。
四根天柱承托起悬梁,名为露丝雅·残光的少女正静坐其中,品尝新绿的芬芳。丝织的青色深衣,愈加衬托她秀美的青丝与充满智慧的黑瞳,让人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高雅与尊贵。和现实的外貌不同,现在的这位女性,显得更为成熟和深邃。
放下手中的茶盏,少女纤细的双指夹起一枚小小徽章仔细观察着,这上面浮现出黄铜铁锚和剑鱼的造型,下端还凸显出一连串的暗号,是原属于福睿登商会迪普的身份凭证。按照圆脸持有者的说法,福睿登商会下属的每一枚徽记,都是经由他的直属上司授予的。
“哼,有趣的小东西!”魔女吊起诱人的嘴角,轻轻挥动衣袖。“告诉我,小东西,你所经历过的一切吧!”
露丝雅闭合眼帘,秀美的睫毛在轻轻眨动,扭转的光与影最终在少女额头雕琢出复杂的灵纹。
“开!”伴随着一声娇喝,中额处的皮肤陡然裂开,凸生出一枚竖开的额眼,琉璃色眼白中泛生的是威严的纯金瞳仁。“将你的过去,都展现吧!”
泉水涌起,霎时化作晶莹的水幕,而下一刻,这眼前的水幕又被额眼变作荧屏,瞳孔中射出的影像将遥远彼方的过去回放。
“哼,原来躲在背后的是这个小爬虫……”露丝雅用手背揉拭着腮红,庸懒地念叨。“那么,现在让我看看那个敢算计我的小耗子又会在哪里?”
画面扭转,如同平静的湖中央被投入了一枚砾石,溅起层层涟漪,许久才得以平静。现在,画面上出现的,正是远在柯尼斯堡近郊的现实。
“呵呵,有趣,夜路走多了,终究要遇上鬼的不是?”少女嘴角处流出些许坏笑,看着画面中奔涌而出的白色光华——那些都是光辉之主的精锐仆从,浑身遍布的魔法灵光说明了他们的地位。“唉,几十位圣炎骑士团的冠名骑士,还有同样数量的牧师,看来小爬虫有麻烦了!哈,可怜的小东西,神威狱的饭菜可不好吃啊!”
露丝雅嘲弄般轻笑着,但在下一刻,凸现的变化彻底颠覆了少女之前的判断,迷离如猫般的眼瞳瞬间圆睁,暴射出锐利而严肃的神色。
一个魔鬼,一个充满王者气质的魔鬼出现在画面上!
他肆意飞翔于夜空,和那些诡异的吸血种不同,他的飞翔如同舞蹈般优雅,却又带着帝王的威严,就如同神谕的冕下在检阅羔羊一般。生有犄角的头颅高高抬起,露出堪称英俊的微笑,面对扑面而来的神圣光满,他随意地挥动红宝石权杖,给漆黑的夜幕染上更厚重的色彩。
丑陋的劣魔在号令下成群出现,向这位至高的王者表示服从,无畏地挡住那些冲锋中的骑士;狂暴的巴霸魔举起砍刀,怒吼着向领主献上忠诚和服从;巨大的炼狱恐爪龙在召唤中出现,跳跃着去撕裂那些敢于反抗的凡俗。
力量,无可睥睨的力量,在这个魔鬼的高贵意志下体现,他是王者——天生的魔王!
英勇的圣武士在怒吼,坚毅的僧侣们在唱颂,但这都不过是秋天到来前的蝉鸣,他们的光辉渺小得堪比夜空的萤火虫,在一轮皓月下羞愧到不能自持。如果说这种最后的挣扎有什么意义,可能唯一的价值就是用他们的卑微来衬托出这位尊贵陛下的威势。
闪耀着正义灵气的獒首神使们,被魔鬼冷笑着挥手逐回天堂山;僧侣指尖迸射出的炽热圣光射线,在无形的力场墙壁下撞得头破血流。无比酷热的辐射,在魔鬼冷笑声中环绕;阴冷的死雾之云,在魔鬼指点下升腾;无形的鬼魅幻象,在魔鬼直视间隙跳跃。
坚不可摧的力场,振聋发聩的音波,焚灭天宇的火焰,冻结万物的冰寒,灵动跳跃的雷点,它们如同乖巧的孩童般任由这位王者所驱使,去摧毁,去崩灭,所有企图阻止王者意志的存在。
即使是当世一流的大巫师,也要拜倒在这位王者的足下,不仅仅是因为他无可匹敌的魔法之力,更是因为那堪称精妙地操控艺术。魔网的崩溃,不只让旧帝国时代的魔法力量急速衰退,更让各种诡异地施法技巧也在无声中悄然泯灭。
“好了!”耐瑟斯的黑暗主人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你们这些低微的蛆虫,朕已经玩厌了,你们都给孤乖乖地成为死者的祭品吧!”
骤然间,血池中堆叠的死尸在颤抖,污秽的邪恶将负能量注入,使他们获得名为憎恶的新生。数以百计的僵尸在黑暗之蛇的挥使下冲锋,他们舒展开扭曲且污秽的尸身,充满疯狂地嚎叫着,向这些圣光的仆人围攻上来。
面对这汹涌而来的尸潮,坚定的僧侣们紧握着手中的纯银十字架,高举着向光辉之主呼唤,凭借神祗的威能来彻底驱散这些不洁。
“主说,你们凡真诚信奉的,必不受第二次死的害!”瑰丽的神圣气息在圣徽上聚集,化作无形之灵气洒向不断接近的尸骸。“退却吧,死者,回到你们应该归去的所在!”
随着这一声声地呼唤,越来越汹涌的神圣驱散犹如巨浪般,霎时撞停眼前这股恐怖的亡灵潮水。
“成功了!”如释重负的声音刚刚响起,但又马上变成绝望的惨叫。“它们!它们怎么会又爬起来!”
世间之恶所凝聚的污秽,甚至让这些脆弱的僵尸也变得坚不可摧,在光辉的灼烧下依然没有畏惧,即使这实质化的神圣变为苍白的火焰,不断炙烤着他们秽暗的身躯,也要奋勇上前,撕裂掉这些呼吸着的生者。
“哼,终于结束了……”最后的圣光终于泯灭,在天际翱翔着的魔鬼君王轻挥着权杖,让憎恶的不死者将恐惧带向更遥远的城市。
阿斯莫迪斯的化身,重新将视线转回他的祭司,大巫师马克思身上,冷漠地说道:“你所期待的朕已经知道,放心,一切都会如你们期待的那样进行……”
“感谢您,仁慈的陛下!”才听到这里,米瑟·马克思及周围的凡俗们纷纷跪下,再度向这位可怕的至末之黑献上臣服与敬畏。
但始源之恶蛇并没有关注这些蝼蚁,他反而将目光转向无可视的苍穹,平静地低声说道:“阁下,看了这么久,不来向孤打声招呼吗?……”
当水幕中的魔鬼,将金色的蛇瞳转向观看者时,露丝雅霎时停住手中的茶盏,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黑暗的火焰,突然出现,熊熊燃烧在黄金乡的沉醉空气中。
“请原谅孤的不请自来,此间的主人!”头生犄角的英俊邪魔,从火焰中翩然走出,带着好奇且有趣的目光打量着这个金色的世界。“没想到,小姐居然喜欢这种格调,很让朕惊讶!”
魔鬼之王轻舞着权杖,似乎在探寻这些金盏花是否真的如外表一般,其本质也是纯粹的黄金。
“为何来到此处,打扰我的清净——阿斯莫迪斯陛下,九层巴托地狱之主?”露丝雅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站起,青色的深衣虽然紧紧包裹着她,但也无法阻止柔美的身材在站立中体现。“我所关注的,不过是一介凡人,和陛下的伟大计划似乎并没有交集……”
少女淡淡地说着,言辞中虽然充满礼节,但却丝毫不带有卑下的气质。
“没什么?”魔鬼之王轻轻碾碎刚摘取的黄金花,细细打量着,发出玩世不恭的回答。“只是这个蝼蚁是朕看上的,所以不希望别人来碰……”
也许是瞧不出什么异样,邪魔转手就将这些残花抛下。
“毕竟,孤比较喜欢纯粹而干净的东西……”阿斯莫迪斯微笑着转回视线,上下打量着少女,用含带品评的目光注视。“孤比较喜欢独占,而不喜欢共享!”
面对这种轻佻的挑衅行径,露丝雅的交叉的手指慢慢闭合,紧置于纤瘦的腰肢前。
“那么陛下的意思是,要我放弃对那个蝼蚁的所有企图?”虽然她的语音依旧轻柔,但腔调里已经透出丝丝寒意。
“没错!”英俊的邪魔叙述着,用左手的红宝石权杖拍击右手,发出轻微的响声。“朕的意思就这么简单,你应该感到庆幸,女人!因为你的意识之源很有趣,所以孤格外给你优待,说了这么长时间……”
“哼,优待!”露丝雅冷笑地打断着道。“在我的黄金乡里口吐这等狂言,汝还是第一个!”
随着少女的语音,原本祥和的大气,瞬间化作锐利金风,在天际不安地咆哮着。
“雌性,不要以为这是你的领域,就可以轻易放肆!”阿斯莫迪斯收起玩世不恭的微笑,冰冷的言语间,展露出王者不可侵犯的威仪。“最后给予你一个机会,亲吻朕的脚下,并乞求孤的仁慈!所不定看在你的柔美身姿上,孤会给予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邪魔身上的毒焰,愈加炽热地燃烧起来,甚至将周围纯金的花盏一一融化。
“该跪下的是你,愚蠢的邪魔!”彻底破裂的谈判,让露丝雅做出开战的决断。“出来吧,黄金乡的守卫者们!”
四根立柱霎时化为高大魁梧的星质构装体,冲向不远处的魔鬼大君。
“孤真没想到,阁下居然是极东之地的炼气士……”看到这四个巨大的青色构装体,古之恶蛇的金色竖瞳稍稍缩紧了些。“不过,你以为朕的实力就只有你刚刚看到的那些吗?就算这里是你的意识之源,孤照样可以挥洒自如,无知的雌性!”
猛地一挥红宝石权杖,无需咒文或是手势,巅峰的魔力就聚合在顶端,划开时空的壁障,召唤出污秽的炼狱军团。
“据朕所知,极东之地的炼气士上下总共分为九个层次……”魔鬼之王轻蔑地笑着。“却不知你这个娇弱的雌性能达到什么程度,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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