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是应当保持一定距离的，这是每个“自我”的必要的生存空间。缺乏“自我”的人，往往也不懂得尊重别人的“自我”。每当你要独自体验和思索自身的痛苦时，你的门就被恶德的房客敲响，那班伪善的同情者络绎不绝到来，把你连同你的痛苦淹没在这名为“同情”的吵闹声中！

————卡珊纳·克洛维

“这就是全部？”我用鞭柄慢慢敲击着迪普头顶，略显稀疏的毛发说明他正走在谢顶路上。

“真的，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船长！”已经­干­燥的泪涕，在这圆脸上留下不少印痕。

“啊哈哈哈！”我丝毫不想掩饰地大声笑道。“真……真是笑死我了，这样……这样简单的骗局你都会信！哈哈……哈哈哈！”

迪普的脸呆滞着，或许他根本没意识到这其中的种种问题。

“什么……什么问题？”他下意识地回问，愚蠢得像池塘里的癞蛤蟆。

“一项交易额上万金弗林的买卖，福睿登商会里面都是傻子吗？”猫九尾鞭的皮索爆开脆响，这胆小鬼吓得直接瘫倒在甲板上。

“为什么会派你这样没有背景出身的银徽，而不是金徽？为什么你连交易对象的面都没见过，而仅仅凭一个信物来确认？为什么连交易完成后，货款的收取运输都没详细计划？为什么这么急着要送货，而且中途我们还碰上了拦截的十字教狂信徒？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感觉到不对劲？你那颅骨里面的东西浆糊吗？”我一脚踏在他充满脂肪的肚子上，冷冷骂着。

凡人——总是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欺骗的真谛不在于计划多么详细，而在于是否能抓住被欺骗者心中的贪欲。显然，迪普就是这样的凡人，而且他还捎带上了我，这帮该死的吸血鬼商人，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把我们当做了棋子般使唤——诱饵，或者是别的什么？这就是我所扮演的，­操­，这群应该被开**的杂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迪普喃喃地自语着，或许他脆弱的内心根本无法承载这个事实——他，被自己所效忠的组织当做可牺牲的垃圾般，扔了出去！

“这不是事实，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对不对！对不对！”他有如遭了梦魇，双手抱紧我小腿，癫狂地喊着，似乎失去了理智。

福睿登商会的采办——这位迪普先生，完全变成疯癫的，被人踩住肚皮的两栖动物，抽搐般扭动着四肢癫喊。

“滚开，泥地里的癞蛤蟆！”**的小腿肚子首次被肮脏的男­性­所接触，脸颊上泛出一丝羞怒的红晕。“真他娘地恶心，这该死的杂种！”

“啪！”直接选择最简单的办法，猫九尾鞭狠狠抽在他猪蹄上，跟着一脚将这**的脏货踢晕过去。

“来人，把这垃圾扒光了丢进下甲板！”我磨动着牙床，勉力抑制住杀人的冲动，对旁边的水手怒吼道。“让肥猪去和船奴们呆在一块儿，好好­操­练这杂种！”

没人敢提出异议，他们遵循着船长的命令，服从着船长的权威，这就是生命千百年来遗传下来的印痕——服从领袖，效忠领袖，只要这个领袖能带给他们安全，享受和交配的快乐。

哼，这就是凡俗的想法，低贱但又现实。

掌心穿出针扎的刺痛，切，是在提醒我遵守契约吗？可笑的下层界杂碎，我就是不遵守又能拿我怎样，来收割我的灵魂啊？邪魔！我倒要看看在主物质位面法则的压制下，你们这些猪羊蹄子能发挥出几成实力？恶魔的心脏、血液和大脑听说都是不错的施法材料哟！

“船长！”望台上的水手又在呼喊。“前面的海角处有浓烟升起！”

“浓烟？”我用手檐着刺目的日光，远远望去。“难道这就是我们运输的交易对象？”

迪普那杂种的坦白里，可是明确说了——“前进至德芬兰海域沿岸，烟柱升起的地方，交易者就在那里……”

“靠上去……”我淡淡吩咐着，然后将视线滑过附近的杂种。“蛮牛巴里，矮冬瓜，还有那位绑着红头带的野心家先生……”

蓝胡子瑞恩瑟同族的四个秃头酒桶，我早在三天前就解除了他们的镣铐。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现在他们很听话，而且只会听我一个人的话。

现在这条船上很太平，真的！蓝眼睛莱恩离开我的权威，就根本没办法­操­控别人；四个秃头矮子虽然强大，但没了蓝胡子他们内部谁也没办法压倒谁，只能­干­等着我回来；蛮牛巴里的丑脸比较适合我们接下去要­干­的事，而唯一的不稳定因素……

“隆奇！”我嚷出了最后一个人的名字。“你们三个坐上舢板，陪我去见见这次交易的对象，记得带上一桶铁料！”

……

刚处理完食物的分配问题，因为忧心越来越少的粮食储备，思萝在走回部落大帐的路上都皱着眉头。

“思萝，来了吗？”正穿戴皮坎肩的阿勒克说到，语气中流露出轻松。“陪我去见见客人吧！”

“啊？难道货物已经来了？”思萝惊喜地上前，帮恋人整理起护胸的黏土甲。

这是兽人的一种礼仪­性­护具，看起来像是一片护胸板，而且通常和“外交”­性­质的任务联系在一起。阿勒克穿的那件黏土甲，使用­干­燥后的黏土和风­干­的皮带制造，上面印压出代表阿勒克部族的黑翼双头鹰绘纹。

“怎么样？”不过一个沙漏的间隙，统帅数千长牙的部族首领就穿戴完毕。

“嗯，看起来很威风！”思萝上下打量着，也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就是他的恋人——强壮而充满粗犷的魅力。

“走吧！去见见我们的客人！”阿勒克一甩背后的长披风，招手走出了大帐。

不远处的海面上，矗立着一条大船，上面挂起了福睿登商会的剑鱼锚旗帜，正迎着微风缓缓飘扬。

高大的阿勒克带着十几个装备齐全的长牙侍卫，和穿着紧身丘尼克的思萝一起，走出简陋的营地，向逐渐飘近的舢板靠拢。

“嗯？”阿勒克眯缝起褐­色­的眼睛，将视线投向舢板上的几个渺小黑点。

“怎么了？鲁尤特尔……”思萝轻轻握上他粗糙的大手，用周围听不懂的通用语说着。“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事……”阿勒克面不改­色­地回答，同样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懂的通用语。“只是发现，这次交易的好像是我在丹泽碰到的那位……”

他咧开了嘴角，补充着说：“就是我之前和你提到的那个小姑娘……”

“哦？”女人的嗓音悄悄**一丝寒冷。“你的意思是说，上次的交易里，福睿登商会玩了个把戏？”

“也许吧！”阿勒克安抚般握紧情人的手，略有老茧的手指上，留下他们曾经历的记忆。“不过我看他们的模样，的确是真正的海盗，只是有可能和福睿登商会牵连比较深罢了！”

“就算是上次被耍也无妨，这位的价值现在可比那两万磅铁料更值钱！如果有她和她的战舰，我的计划就绝对能成功！”阿勒克兴奋的褐­色­眼珠中，隐隐闪出嗜血的红光。

“而且……”那犹如刀削斧凿般的坚毅面孔，突然透出异样的玩味。“虽然狮子小时候和家猫类似，但终究是吃血­肉­的种，可不会乖乖地让人喂­奶­喔！”

“小狮子？”听到这种有趣的比喻，思萝不禁笑出声来，抿着红­唇­贴近念叨。“按照你上次看到的，她不更像小熊吗？和我一样……”

“背负着可悲的诅咒血脉！”她伸出自己的左臂，上面是略显茂盛的汗毛。

“来了！”阿勒克恢复了原本严肃的面貌，提示着说道。

舢板已经驶入了浅水区，两个稍显高大的身影跳下船板，拖带着向平坦处挪动。大概，是这片海域里没有过多的礁岩，所以他们才会这般大胆。

“又见面了，克洛维船长！”高大的半人类首领跨出步子，用流畅的北地语犹如滚雷般大声欢迎道。

“您是？”穿着皮靴的脚，才刚踏上这片潮湿泥泞的沙滩，我疑惑地打量这个高大雄­性­。“他的口音好奇怪，似乎哪里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