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凌红菱见楼上众人的目光都望着自己一行人,感到有些不自在,即微一翘嘴,对秦戟刚低声道:“大哥,你看这里人多嘴杂,不如我们回府再细说,好不好?”
秦戟刚游目一顾,也觉继续留此甚为不妥,便对展鹏与巴其图说道:“二位兄弟反正也无事,干脆就随我一齐回府,再接着畅谈如何?”
展鹏见他一片殷切之情,暗想自己也无处可去,当下一拱手,正待答话,忽的听到耳边传来一缕细若蚊鸣的苍桑嗓音道:“展公子,你若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及怀中铁匣的由来的话,那就在今夜卯时到城东‘怡香院’来,届时鄙人自会将其中详情一一告知!”
展鹏突然之间听得这番骇人听闻的话,心中狂震,不禁陡然色变,再转眼见到秦戟刚等人俱都毫无所觉,心知刚才所听到的几句话乃是有人用千里传音一类的上乘内功传入自己耳中的。
他暗自寻思:“这人知晓我怀中藏有铁匣一事,想必是一路尾随我至此,说不定即是那巴陵夜店中滞留的十数名商贩之一,这倒是不足为奇。但他提到自己的身世一节,便有些荒谬离奇了,师父曾不只一次的说过,他是在战祸连年的塞外大漠中捡到自己,再带回山中抚养的,而当时自己的父母亦俱都丧身于金兵的铁蹄之下,又何来所谓的身世之迷呢?不过他既是说知晓铁匣的隐情,那自己去听一听倒也无妨!”
念及此处,展鹏略一犹豫,即对秦戟刚朗声道:“秦大哥,兄弟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办,就不随你一同返回了,但后天未时之前,我必到凌大侠府中与你相会!”
秦戟刚亦有察觉他适才神色连变的奇怪情形,但心想展鹏既是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便凝声答道:“展兄弟,你对这城中的地势不太熟系,此去一切尚须多加小心!”言罢又转身面向巴其图,含笑问道:“那巴兄弟你呢?”
巴其图此刻心中心中只想着能多见凌红菱一会儿,哪还理会去什么地方,连声不迭地应道:“小弟我本也是四处闲逛,如今自是随大哥你回府更为快活啦!”说完又偷偷瞟了一眼秀目圆瞪的凌红菱,窃喜之情溢于言表!
秦戟刚当然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咧嘴一笑,即招呼小二结帐,待其余三人都与展鹏一一作别后,他又用力拍了拍展鹏的肩臂,方才领着众人先行回府。
展鹏并未跟着离去,而是坐下身来细心观察仍留在楼上低声议论的客人,希望能找出先前传音之人。可过了一顿饭功夫,仍是毫无发现。
他心下寻思:“反正晚些时候就能见到这人,自己又何必要在此处多作逗留呢?”思毕即缓步走下楼去,刚一出大门,忽的见到街道的拐角处转出来一个大约三十来岁,鹑衣百结的中年化子,四下望了一眼后便急步迎上前来,微一躬身,低声道:“你是展少侠吧!在下是杭州分舵的四袋弟子万勇,帮主他老人家本来是一路跟着你来到此处的,但现今突然有要紧的事急须赶往北方的‘穿云山庄’去,所以特的命我前来告知你一声!”
展鹏自巴陵出发,沿途亦是多次得到丐帮弟子的指引,才能顺利到达这杭州城的,故对于中年化子即万勇能清楚知道自己的行踪倒是不觉有甚奇怪,但听闻陆战原来竟是一路尾随自己南行的,便感到有些不解了,忙问道:“万大哥,你是说陆前辈一直跟着我到了此地么?为何我一点也不知道呢?还有,他老人家临走之前,可是有什么话要告知与我吗?”
万勇见他神情颇为急切,笑了笑道:“陆帮主向来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既是不想让你知道,你自是察觉不到罗!“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脸色一整,续道:“不过帮主倒确是有话要我转告于你,他说这次‘品刀会’一事关乎民族气节,本来亦打算留下与会的,可北上‘穿云山庄’会晤饶大侠一事却更为紧急一些,所以要你助阵归助阵,但莫要忘了自己尚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办,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性命,千万不可逞一时之勇!”
展鹏看万勇说这番话时神色慎重,想必陆战对他讲话之时亦是一般表情,心中只觉大为不解:“这倒怪了,陆战乃是名震天下的前辈高人,与自己也仅有一面之缘,纵然再是仗义,也不至于须要一路保护自己来到此杭州城啊!倘若只是为了这怀中的铁匣,他也完全可以要别人去办,而且听他要万勇告诫自己的一番话的口气,似是与先前醉仙楼上传音之人一般无二!难道这其中会有甚关系么?看来今夜见到那神秘的传音人时,须得要问个明白才行!”
思至此处,他抬起头来,对万勇朗声道:“万大哥,陆前辈的话在下记住了,请问他什么时候能赶回来呢?我尚有许多不明白的事想请教于他!”
万勇沉声答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帮主若是要与你见面,自会派人前来传话于你的!展少侠,此地眼杂,我就先行告辞了,你切记要小心行事!”说完未等展鹏答话,转身急跨几步,即没入街道上纷攘的人群中。
展鹏未料到他说走就走这般匆忙,无奈之下亦只有籍望于晚间的“怡香院”之约能多知道一些其中的隐情了。为了养足精神,他行至城东的地面上,随便找了一家客栈,再要了一间上房,即自行在房中静坐调息。待到子时将近,他向客栈的堂倌大概问明了去怡香院的路径后便出门往东北角寻去。
其时已是深夜,街道上行人稀少,他每经过一个巷口时,深巷中就会有一两只狗儿吠了起来,让人心中不由生起一种寂潦之意!直到行至一条偏僻狭窄的小街中,才见到一个青衣皮帽的猥琐汉子提着一只灯笼弯腰站在街口,灯笼上写着‘怡香院’三个字。展鹏尚未走近,那名青衣汉子已是凑上前来,涎笑道:“公子是去‘怡香院’么?”
展鹏见他笑得甚是奇怪,心中一愕,答道:“正是。”
青衣汉子又是抿嘴一笑,低声道:“公子请随小的来!”说完即转身拐进一条更为窄小的弄堂,左面一扇门中隐隐透出昏暗的灯光,青衣汉子上前敲了三下门,随即有人从院中探出头来,看了青衣汉子一眼后就将门打开来,青衣汉子回头朝展鹏招了招手,展鹏这时也已看清了门廊上“怡香院”三个字,便跟着他走进东厢的一间房中。
门帘开处,一股脂粉香气扑鼻而来,房中摆着一张大床,床上铺着绣花的枕头与绵被,虽然已有些陈旧,但绣工倒是颇为精细,绵被上的一对戏水鸳鸯,颜色明艳,栩栩如生!
展鹏自幼在山中学武,盖的俱为青布粗被,哪曾见过如此华丽的被褥,转身再看到床下摆着两双拖鞋,一大一小,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即一把抓住正待出房的青衣汉子,厉声喝问道:“这‘怡香院’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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