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管家在一剑挫敌,威慑全场之后,脸上神情又恢复了先前的严肃淡漠,听到“慧果法王”问及他的来历,似是显得有些不耐,冷冷答道:“老朽姓余,名大顺,这里很多人都知道,大和尚你没什么要问的了吧。”
言罢即放下手中窄剑,转身对目瞪口呆的余青青轻声喝道:“青儿,你还不快向大小姐辞行!”
余青青听他一喝斥,才仿似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忙侧身俯在凌红菱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随后便走到余管家的身旁,轻轻问道:“爹,我们可是现在就动身?”
众人原本正想听听余管家怎生回答,却突然看见凌红菱急匆匆地跑到二人身边,一脸惊讶的急声问道:“余大叔,青儿妹妹说的可是真的?您可不能骗菱儿。”说完又是撇嘴又是瞪眼,显然对适才余青青给她说的话不怎相信。
余管家和其他人说话时都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但想必是因为向来对这凌红菱甚是疼爱,此时见她情急万分,苍老严峻的脸上竟也露出一丝笑意,缓缓答道:“大小姐,自然是真的,大叔我什么骗过你。”
凌红菱听完他的话后,虽是神色平静了许多,但仍是显得有些不甘心,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余管家的衣袖,娇声嗔道:“您还说没骗过我,有这么好的武功,却一直瞒着我和爹爹……,我不管,等您办完事后,一定得回来把最厉害的武功教给我,好么?”
余管家听她说自己武功高强,似是心有感触,仰天长叹一声,谓然应道:“大小姐你错了,这天下间功臻化境的高人异士还有很多,大叔这点本事实在算不得什么,唉……,不过若是此次我和青儿能顺利返回,必定尽心相授,这你总该满意了罢!”
凌红菱闻言后自是雀跃不已,心想日前曾听爹爹说起过,住在庄中的蓝老头已经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了,却还打不过那丑陋和尚,和尚又是一招之内便败在余大叔剑下,如此说来,只要能学到余大叔一半的本事,自己岂不是也可出外闯荡一翻,说不定还能折腾出些名堂来,省得让爹爹老是骂自己不长进。
她正浮想连篇,就听余管家已是对台上惊疑未定的凌百战拱手道:“凌庄主,老朽父女心急回乡,现在就打算先行告辞了,还请庄主见谅。”
凌百战先前虽然亦猜想余管家身怀绝技,但却万万没有料到竟然会如此厉害,再见到他力挫对方武功最高的“慧果法王”,大振己方声势,心中早已是敬佩无比,此时听他说得客气,忙躬身还礼,沉声道:“前辈您技若天人,屈就庄中多年我竟然丝毫不知,委实愚昧之极!本想请前辈留在庄中,亦好让我等多领受些教益,不过现今前辈既然有要事待办,凌某自是不便强留,一路保重。”
他话刚说完,却猛的想到对方还有一个藏僧未曾出手,若是余管家就此离去,而甘非又要厚颜请他出战的话,那今日的赌约岂不是一样会输么?可既已当众说了任他离开,又怎能再反口挽留呢?念及此处,凌百战不禁很是后悔。
余管家像是也没有想到这一点,摇了摇头,肃容答道:“ 老朽不过使得几手剑法而已,又哪里称得上是什么前辈高人,凌庄主言重了!……至于庄主你的知遇之恩,就惟有待到日后有缘再图报答了。”
说完也不等凌百战作答,便与余青青一起往厅门外行去,当走到展鹏身边时却又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其低声言道:“展公子,你生性仗义,又豪勇过人,这本是无可非议的,不过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江湖道上更是险恶丛生,功高技绝的能人异士亦是多不胜数,还望公子日后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莫要动辄就与人性命相拼,唉!”
余管家这几句话虽是甚为小声,但可谓是说得语重心长,不止展鹏身旁的秦戟刚等人惑然不解,就连余青青似是也不知他为何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鲁莽小子说出这种话来,满脸俱是一片诧异的神色。
展鹏则因早就想到这名剑法奇高的怪老头儿与陆战一样,多半和当年的惊世大战及自己神秘莫测的身世都有些关系,故倒是并未觉得有多意外,但听他的语气甚是忧虑,心中也是颇为不安,忙躬身抱拳,大声答道:“多谢老人家的教诲,小子记住了。”
余管家微一额首,并未再多说,又向厅外行去,门口的甘非等人先前见识了他凌厉无匹的剑法后已是心胆俱寒,此时见他要走,尽管心下均暗自窃喜,却也都不敢形诸于色,各个神情恭谨的垂手站在一旁。可当余管家父女就要抬脚出厅之时,另外一个未曾出过声的藏僧倏地身形一动,掠至二人身前,伸手一拦,沉声道:“施主请留步。”
他突然现身拦阻,甘非等人自是心中大骂,台上忐忑不安的凌百战却是大喜过望,暗忖只要这名藏僧败在余管家剑下,甘非一伙就再无高手可以出战,今日结盟之事岂非便能顺利完成。
这时门前的余管家见那个藏僧探臂相拦,心下不悦,半眯的眼中寒芒一闪,冷冷问道:“怎么,大和尚,你也要来考较一番老朽的剑法么?”
那名藏僧却一缩手,双掌合十,垂首答道:“施主你神功盖世,老衲怎敢存此妄念,只是因有一事想之不透,万请施主不吝告之。”
想必是见他神态坦然,言辞中又无敌意,余管家脸色稍缓,应道:“大和尚你有何事想不明白呢?”
那名藏僧像是有些犹豫,略为沉吟之后才指了指厅角处神色沮丧的“慧果法王”,凝声言道:“老衲法号‘伽蓝’,乃是他的师兄,我看先前施主一剑出手,直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势,但似乎并无留有应变的后着,不知倘若老衲的师弟避过了施主这一剑,施主又以何制敌呢?”
众人听了皆觉好笑,心想这和尚倒是问得奇怪,练剑之人又岂有只会一招的道理,再说即便是那慧果和尚躲过了余管家的第一剑,气势也会大衰,打下去仍是必败无疑的。
不料余管家在盯着那名藏僧即“伽蓝法王”凝视半晌后却沉声喝道:“大和尚你确是好眼力,老朽可以告诉你,若是你师弟当真能避过我方才所刺的一剑,那败的就是老朽了。”
他此言一出,不只厅中群雄尽皆大惊,就连问话的“伽蓝法王”也未想到余管家会如此直言无忌,双眼之中神光暴射,大声道:“施主你不只剑法如神,更襟怀坦荡,气度恢弘,实为当世高人,老衲受教了。”说完躬下身去,深施了一礼,颇为恭谨。
余管家微一皱眉,正待答话,另一侧的“慧果法王”也已神色平静地走进前来,一起行礼,亦沉声道:“ 多谢施主你能坦言相告,但贫僧适才细想之下才知施主那一剑虽是平平无奇且攻势皆尽,但却是将剑道中的快、准、稳三字真诀发挥到了极致,委实已可称为无敌之剑,贫僧便是再回寺修行十年,也是万万避不开的!”
余管家见他二人此时神情肃穆,一脸的宝相庄严,也欠身还礼,正容道:“两位大师玄功精湛,更深得禅门谦恭冲虚的要旨,可见已臻大成之境,又何必要为一些尘世俗物而妄动干戈,有损道行呢?”
伽蓝法王脸色一黯,凝声答道:“施主所言甚是,其实今次入关亦非我等所愿……,只是因为敝寺的镇寺神物‘青龙杖’失落民间已近百年,更是方丈师兄多年来最为忧心之事,而月前几经周折才得知‘青龙杖’原来一直是在贵国的内宫宝库之中,但贵国的专使却言明须得我等到此一行方可将其归还,唉,念及方丈师兄飞升在即,为免他抱憾终生,我俩亦只好依照这位甘施主所言,领寺中弟子来到这江南之地……!”言至此处,他似是也不知该如何措辞了,只是又长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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