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如此粗鄙的词？”明成睿皱眉。士农工商，商人最末等。明成澜小小年纪哪里知道“成交”这一个商味浓郁的词？

明成澜纯洁地眨眼：“不能说吗？”

“这是那些贱民的用词，不要学，知道吗？”明成睿再次端起长兄的架子教训道。

“哦。”明成澜随意应了声，又问，“大哥什么时候给我酥糖点心？”

明成铨为他随意的态度感到不悦，接着便听到让人堵心的一句。

真真是个吃货！烂泥扶不上壁！扶不起的阿斗！

明成睿腹诽，很奇怪刚才怎么对他心软了！

“你什么时候早起，什么时候有酥糖点心。”他板着脸答。

明成澜小小的肩头塌下来，小脸上满是失望。

可惜明成睿已经回复铁石心肠，扭过脸带着他走进玉琢书房所在的院子。

玉琢书房在亲王府有着重要的地位，占地一殿之广□府的少爷与幽云十六州的名门少爷伴读俱在此地进学，修习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睿亲王极为重视对下一代的培养，对这些半大的小子要求十分严格，成绩不好的名门少爷伴读没有资格继承家里的爵位或者家业。因而书房里的学习气氛良好，学生们对先生丝毫不敢慢待。

玉琢书房的配殿是少爷伴读们休歇的地方，备有茶水点心做充饥之用。不过权贵之家礼仪繁琐，除了正餐时间，配殿内的点心倒没有多少人用，茶水则是消耗不少。

其中早膳还是挺受欢迎的。明成睿带着明成澜走进配殿时，沉香木大圆桌上，还有三四个□岁左右的小孩子在用膳。他们小小年纪已经十分懂得规矩，斯斯文文地咬着糕点，手不够长夹不着的，自有伶俐的小厮效劳。

见明成睿带着明成澜走进来，大部分人都站起来行礼或点头打招呼，可见明成睿在玉琢书房里混得不错。没有向明成睿行礼的一小撮人则围在一边，明成澜隐约看到一截绣着黑边的袍角←个亲王府能在玉琢书房穿绣着黑边袍子的只有亲王府嫡子明凤祥。他才来玉琢书房几日，已经有了拥趸，也难怪明成睿虽然比他年长六岁，依然不敢轻易小看他，把他视为平生大敌。

明成澜没有收买人心拉帮结派的打算，也不理明里暗里打量审视的目光，自发爬上沉香木圆凳，扒拉着瓷碗用早膳。一心想着吃的他自然没有“看见”二哥明凤祥，更不用说见礼。

他年纪小，身短手短，站在圆凳上才够得着糕点，吃相自然不免失了礼仪。明成睿看不过去，让莲子鲁成一并上前伺候。

明成澜自然乐得有人伺候，吃得更欢。

明成睿也转过身去，和其他小孩子说话，不再理会上不了台面的三弟。直到他听到几声压抑的笑声，才惊觉不对，转过头看向明成澜，只见他双手抓住一个几乎有他的小脸大的白乎乎的包子，啃得起劲，清秀的小脸都欢成笑字形，表情要多幸福有多幸福，活像之前被人饿了八百辈子似的。

明成睿只想挖个洞把他给埋了眼不见为­干­净。尤其见到明凤祥含笑意味不明地盯着明成澜，又似笑非笑看了自己一眼，明成睿心里恨得想一巴把丢人现眼的明成澜拍飞。

但众目睽睽之下，明成睿一点也发作不得，不然教训了明成澜令他与自己离心，反而正中明凤祥下怀！

有时明成铈觉得明成澜这个不成材的弟弟简直是生来克他的。年纪小，正是长心智的时候，教训他轻了怕他闯祸拖后腿，教训重了怕他被外头不怀好意的嫡子弟弟诱骗了胳膊往外拐，完全轻不得重不得，还要小心拿捏分寸糖果加鞭子地调/教。

明成睿失了与其他小孩子联络感情的心思，专注盯着明成澜。等他吃完包子，便直接示意鲁成帮他擦­干­净手，他亲自伸手抱了他下凳子。

“不能吃太多，会积食。”明成睿一字一顿道，演好兄长。

明成澜啃了个白胖的大包子已经有八分包，很满足地顺着他演：“是，大哥。”

“三弟的胃口真好。”明凤祥缓缓走过来，所到之处伴读们自动退到两边给他让出路。他的眸光在明成澜脸上遛了一圈，定在明成畛上，难得主动开声道。

“二哥早安。”明成澜礼数周全拱着手向明凤祥打招呼，童音清脆。

明成睿的眉皱了起来。明凤祥还没有向他这个大哥问好呢！明成澜却巴巴地凑过去！

“……免礼。”明凤祥顿了顿，向明成睿点点头，“大哥安。”

明成睿有些意外地扬扬眉，稍一想又明白了。五岁的明成澜已经懂得待兄长恭敬，如果明凤祥不向他问安，倒显得他连五岁的小孩都不如了！

思及此，明成睿瞥向明成澜的眼光柔和了一些，虽然他是歪打正着，但打对了也不错。

“二弟免礼。”明成睿格外和颜悦­色­，对明凤祥摆足好兄长的款儿。

两人对视，一个似笑非笑一个皮笑­肉­不笑，一派兄友弟恭的亲热样硬是让人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电闪雷鸣。

明成澜在一边笑得天真无邪，心里十分享受其他人的忽视。

“先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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