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尘顾不得向惊诧的西北风解释,一把将他拉起,径直向山林深处奔去,而且专拣那树丛密集,荆棘交错的地方钻行,身上的衣衫被挂出多道口子,手臂上鲜血淋漓也不敢稍停.
西北风不象李尘还能以残月开路,样子更加狼狈,边跑边叫道:“老大,你疯了?用不着这么虐待自己吧?”
“省点力气吧,咱们摆明是被人家算计了.”李尘用残月拨打拦路的枝条,恨恨的道:“要不是人家想放你去取那秘籍,你以为咱们昨晚能这么轻轻松松的逃出来?”
西北风闻言大惊,脚步立刻快了几分,左右观望道:“你是说他们在跟踪咱们吗?”
李尘闷声不语,心中暗骂自己怎会中了如此俗套的计谋.
他昨夜的行动,简直顺利得一塌糊涂,称得上不费吹灰之力,亏得还自认人品大爆发,现在想来,崆峒派戒备严密的总坛若是被他这等身手的人来去随意,岂能独霸陇西上百年,名列天下十大门派之一?
唯一的解释,就是崆峒派根本就是故意放他救出西北风,放线钓鱼,只为让他们带路,去寻找那部失窃多年的秘籍.
若不是西北风说出的情况点醒,他还会自鸣得意的落在对方的圈套之中呢.
他一向自诩智计,被顾倾城那等人物算计还颇为不甘,这次却连肤浅的计谋也没能看清,看来初入天下时那冷静而客观的心态,已被纷纷扰扰的俗事搅乱了不少.
痛定思痛,李尘暗下决心,今后行事,再也不能存有自满之情,否则尽凭他那点武功和小聪明,早晚会吃上大亏.
但当务之急,还是如何摆脱崆峒派的跟踪,虽然看不到人影,李尘却肯定追踪他们的必然是崆峒派的高手,设伏反击没什么希望,只能祈祷龙腾给个面子,留给他们些脱逃的机会吧.
心中有事,手上残月挥动的越发匆忙,忽然前方情形一变,原来他们已经冲出这片密林,来到一处地势陡峭的山坡上.
李尘没有迟疑,手足并用的向上攀登,不时拖拉西北风一下.现在这片地区在月影独行弄来的地图上也没有标明,估计已经出了崆峒山上人们活动的范围.
西北风的轻功虽然不佳,好在臂力强劲,在李尘帮助下速度也是不慢,饶是如此,两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来到这坐高峰的半山腰.李尘擦了擦满头的汗水,抽空回头看去,正看见几个移动的人影出现在山脚下.
李尘他们人在高处,目标很是明显,但也让追踪的敌人再也无法藏身,看他们立即向上追来的架势,想必已经放弃了暗中跟随的打算,明刀明枪的杀过来了.
李尘心中冷笑,看不见的敌人才最有压力,现在他们既然现身,显然已经被自己突然的行动打乱的计划,让他和西北风逃走的机会就大大的增加.
招呼西北风继续向上攀登,李尘还不时顺手将浮动的石块向下拨落,给那些追兵增加些麻烦,但令他失望的是,那几人的身手并非寻常可比,落石只能稍稍延缓他们的行动,他们追来的速度,还是比自己两人快上不少.
终究是占了先行的便宜,李尘和西北风抢先登上峰顶,举目望去,心中一喜一惊.
喜的是这山峰并非绝地,有一道长长的索桥通向另一道山崖,惊的则是这索桥年久失修,桥索和桥板都破败不堪,山风吹过,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响.
李尘回头向峰下望去,只见那几名追兵已经爬上了山峰三分之二处,当即向西北风道:“你先过桥,我断后.”
西北风看着那摇摇欲坠的索桥,再看看桥下深不见底的山谷,面有悸色的道:“老大,我宁愿让他们打死,也不想掉下去摔成肉饼啊.”
“一样是重生,只有这一线生机,你难道想放弃这么多年辛苦练成的这身功夫?别婆婆妈妈的,赶紧过桥.”李尘怒道.
西北风看着李尘,忽然低声道:“老大,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为你探路吧?”
“你说什么?”李尘闻言,脑中轰然一响,一把抓住西北风的衣领,吼道:“我他妈的冒这么大危险上来救你,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我拿你当兄弟,你有没有把我当老大?”
西北风脸上阵红阵白,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
正在此时,山峰下一声长啸蓦然响起,紧跟着一道人影闪电般出现在峰顶边缘,未等落地,纵声大喝道:“西北风,你这叛徒哪里逃?”
李尘反手将西北风向索桥处重重推去,狂叫“快走”,残月撒出片片青芒,向那人猛扑过去.
只看那人身法,李尘就知道若不能拼死缠住此人,两人今日谁也无法逃离此地了.
西北风看到那人冲上山顶,大惊失色,转身就向那索桥奔去,口中喊道:“小心,他就是谢文通。”
即使他不叫破此人的身份,李尘也已经充分体会到凶险的味道。趁那人落地未稳,他施展血影冲来,只瞬间就狠劈十几刀,刀刀都是拼命的招式,只想将那人暂时逼回峰下。
可对方单掌一挥,一道炽热的汹涌力量扑面而来,李尘只觉浑身火烤一般,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焦躁而凝重,刀法立时迟滞。连忙再运血影,刻不容发的脱出了那人的掌力范围。
那人正是崆峒派最为杰出的一代弟子,代理掌门,“烈焰焚云”谢文通,整件钓鱼计划都是他亲自安排,本以为能轻易寻回本派失落已久的重要秘笈,哪知却被李尘中途看破,原本追踪李尘他们的门下弟子一时不慎,在密林中失了猎物的踪迹,幸好他闻讯赶来,正发现李尘他们逃上山去,带人紧紧跟上,最后一程更是不惜耗损内力,撇开众弟子独自登顶,这才截住了几乎要逃脱的李尘和西北风。
此时见这使刀的小子身法滑溜,竟在顷刻间躲过了自己的掌风,谢文通轻咦一声,也不理会,纵身直向已冲上索桥的西北风而去。
那部干系重大的秘笈只能落在此人身上,否则谢文通何苦如此煞费心机,此次若让他逃了,这一番计划只能成为一个笑柄。
可他身形方动,侧后方刀风又起,李尘不要命的揉身扑来,直斩他的双足。
谢文通大怒,不得不暂缓身形,旋身再次挥掌击去。李尘也不和他硬拼,再次发动血影,闪到了另一侧。
时间紧迫,谢文通眼看靠内力解决不了这个拖住自己的家伙,右手握住肋下剑柄,龙吟声中,一团红云离鞘而出,火山爆发般向李尘当头罩下。
崆峒少阳剑法专走阳脉,蕴气于剑,威力霸道,专伤人经脉,自谢文通手中施出,连剑锋周边的空气都略有扭曲,空气中的焦灼之感,比方才何止强了一倍有余。
李尘心中叫苦不迭,连运三次血影,经脉已是隐隐作痛,这次对方痛下杀手,根本没机会缓气闪避,只得咬牙挥刀,直出三记疾雨连斩,仗着自己刀法迅速,招招卸劲,为自己拼出闪避的机会。
可谢文通这一剑蕴涵他数十年苦修的少阳真气,李尘连卸九刀,竟然无法使其缓上片刻,炽热的剑锋依然径直劈下。
李尘在最后一刻双手握刀,全力挥劈在剑锋之侧,总算将剑势荡偏数寸,紧贴着右肩滑落,半幅衣袖离体飘落,剑锋掠过之处,留下一道深深的火燎红痕。
逃过一劫的李尘无法化解那强劲的真气,任由自己喷出一口鲜血,飞速后退。
谢文通却不肯放过他,长剑灵蛇般转折,一道红灿灿的剑光立刻追在李尘身侧。李尘这次再也无力硬挡,只咬牙再加一道内力,足尖点地,身子陀螺般急速旋转起来。
血光崩现,在火红的剑光中撒出一抹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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