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道长是武当高层,找一位高手帮忙自然简单,当下带着李尘等人前往三清观,因为暗夜等人不是武当弟子,只好在观外等候,只由龙七扶着李尘跟在飞云道长身后.
李尘在武当山住了不少时日,这三清观却是第一次进来,可惜两眼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错过了这个参观武当派中枢的好机会.
走过几片屋宇,三人来到一处红墙碧瓦的大院门前,飞云对守门的道童吩咐两句,那道童就引着他们进院,飞云边走边道:“小子,你运气不错,这里就是武当高手最集中的伏魔院了,今天院主玄雨正好有空,上次他还欠我二斤雨前龙井的人情,这次他不会好意思不帮忙的.”
正说着,前边正殿门前已迎出一位黄观道士,隔着好远就朗声笑道:“好你个老飞云,这么久也不登我的门,这次是不是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了?”
虽然对方并未刻意,但李尘还是从清朗浑厚的话音中听出这位玄雨真人有着极深的内力修为,想到自己身上的毒马上就能清除,也是一阵高兴,只是不知为何,这玄雨真人的声音稍稍有些熟悉之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飞云道长笑道:“这次带来的可不是好茶,而是个病人,你可不能推脱哦.”
玄雨道长闻言微楞,目光转到李尘身上,神情稍有迟疑,笑道:“早知道你没有这么好心,这位是你手下的弟子?”
“我那些弟子还不都是整天围着帐本库房打转,哪有机会染这个病?”飞云道长指着李尘道:“这是下院弟子随风,跟我交情不错,你看好了,他中的是曼佗罗催心散,幸好毒性差得远,否则我也求不到你这里来.”
玄雨道长双眉微簇,走近看了看李尘的脸色,又探手试了试他的脉息,点头道:“象是曼佗罗催心散,只是功效为何如此不济?难道不是日月神教所为?”
“其中内情颇多,回头再跟你细说,现在你就先帮随风驱毒,毕竟是咱们武当弟子,用不着另找外人。”飞云道长道。
“驱毒倒是不难,”玄雨道长面容一整,道:“不过你要先跟我说清,这个随风是什么来历?因何中毒?跟咱们武当有没有关系?”
玄雨道长突然冒出这几个问题,飞云道长登时愣住,道:“玄雨,这种事情你也要摆架子不成?随风又不是邪魔外道之人,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玄雨的目光停在李尘身上,摇头道:“老飞云,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你带来的这个随风,我好像见过,而且并不是正常的见面。”
李尘心中一震,终于想起了玄雨道长的声音为什么有些熟悉,当日初来武当,偷上七星崖,被巡山弟子发现,一路逃下山时,曾被一位高手紧紧追赶,要不是最后靠着凝气决爆发潜力跳入山溪,只怕早已被人家拿下。现在想来,那位高手,竟然就是这位玄雨道长。
李尘心中叫苦,想不到事隔这么久,玄雨道长也只是在黑暗中看到自己的背影,到现在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偏偏还真是不能解释,怪不得玄雨道长会疑心他的来历,深更半夜穿着夜行衣潜入禁地,被发现后扭头就跑,人家会觉得你只是一时好奇心太大吗?越描越黑之下,说不定真的暴露自己这个圣刀传人的身份,那麻烦可就更大了。
怕恼怒的飞云道长还要跟玄雨多说,李尘心中一横,道:“飞云前辈,既然人家玄雨道长说我来历不明,不肯相帮,我也不敢强求,也用不着留在这里惹人怀疑,我看我还是走吧。”说着,转身就要龙七带他离开。
其实玄雨道长也不敢肯定,但上次让李尘从手中溜掉,着实气闷了好一阵子,此时更不愿放弃,闪身便拦到李尘身前,道:“随风,今日虽有飞云为证,但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让你离去,还请你说个清楚,当日偷上七星崖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你到底对武当有什么图谋?”
他这么一说,飞云也明白过来,知道玄雨是个认死理的人,要是今日不给他个理由,说什么也不肯替李尘驱毒,甚至不会放李尘离开。正想着如何编个借口遮掩此事,忽然门口一个淡淡的语声悠然传来。
“玄雨师侄,何事如此急切啊,有人要对我武当不利么?”
这语声清悠淡定,带着一种令人心宁的气息,令着古朴的道院之中,更是多了一份出尘之感,众人抬眼望去,正见到一位浑身散发超然之气的中年道士,正望着众人微微而笑。
李尘对这个声音印象可深刻得多,虽然看不见,却和飞云、玄雨一样,连忙俯身施礼,叫道:“参见掌门真人。”
来人正是那位令李尘心折的武当掌门,青云真人。
玄雨听掌门动问,忙将事情讲个明白,飞云道长还来不及为李尘砌词解释,不料青云真人只是淡淡一笑,道:“玄雨师侄,你时刻为门派着想,自然不错,但此事你想必误会随风了。我与他倒有些渊源,知道这位弟子绝非心怀不轨之人,不知能不能解你心中疑虑?”
青云真人在武当虽然不大理俗事,却威望极深,他只轻轻一句,玄雨已忙称不敢。连飞云道长也感到错愕非常,想不通李尘为何会与青云真人有这份交情,竟然能让这位武当派的掌教真人也帮他说话。
如果江湖上一般人物靠只言片语做什么担保,当然是一文不值的屁话。但这句话要是从十大门派之一的武当掌教口中说出的,那就是决无怀疑,十足真金。就算他说乌鸦是白的,别人也只会觉得自己色盲而已。
有了青云真人这句话,玄雨立即要为李尘驱毒,此时青云真人却道不必,既然遇上此事,为了随风早日康复,自己出手更是合适。
在所有人都膛目结舌,想象着李尘是不是青云真人什么亲戚之时,李尘已随着青云真人向掌教的云房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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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瀑自崖顶奔腾而下,在七星潭中荡起数丈高的激浪,蒸腾的水雾弥漫山间,李尘坐在观瀑台那道熟悉的石粱上,几乎能在脑海中将眼前的一切清晰的刻画出来。
他的双眼上包着厚厚的布条,当日青云真人用乾坤太极心法配以浑厚的内力帮他将余毒轻易排出体外后,告诉他为了保护目力回复,这些天最好不要用眼,大概一个月左右,就能回复如初,他也趁此机会,静心实践起在广州被中断的心眼锻炼来。
当一个人的眼睛看不见东西时,其他的各项感官反而会更加灵敏,李尘的精神力修炼,这些天来大为长进,为了修练成果,他连下线之后在现实中也包着眼睛,开始时可是闹了不少笑话,好在随着他熟悉在黑暗中的感觉,习惯了用心去体会周围的环境,大部分困难已经逐渐克服了。
面前依旧是熟悉的七星瀑,但石粱上的李尘却已不再是那个对着瀑布头昏眼花的李尘了,这一段时间,他经历了无数令人消沉郁闷的打击,以往在游戏中游刃有余的感觉早已不复存在,这些挫折磨练了他的心志,也让他重新拥有了崭新的心境。其中对生活的感悟更是得到了极大的提高。那个满心幻想,心机处处的刃无心已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心态平和,静心体会生活中种种细微美妙的成熟李尘。
西北风的背叛,白马等人的离去,身体的残废,包括凝聚心血的流云散伙,这一切都如风般划过他的脑海,却没有带起激荡的波澜,他的心中,只有那一份宁静,如镜子般将一切映得清清楚楚。
不再有愤怒,不再有郁闷,不再有伤感,只有一声悠然的叹息。
“原来,不过如此而已。”
喃喃的吐露心声,端坐的李尘洒然一笑,面前的一切不在眼中,却在心中。
太上忘忧心法悄然升入第五层,运转三十五周天,李尘却只想着瀑布后石壁上那句:“道可道,非常道。”
“果然是非常道啊,龙腾,我该恨你,还是该感谢你呢?”李尘微微一笑,起身漫步走过狭窄的石粱,似乎丝毫不知道两边都是能让他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
在李尘眼前的一片黑暗中,已满是绚烂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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