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把那盒烟装进监工口袋里。监工好像全无觉察,哼了一声,用手掌压压口袋,转身走了。
“老哥,你是新来的吧?”中年人问。
罗汉大爷说是。
他问:“你没送他点见面礼?”
罗汉大爷说:“不讲理,狗!不讲理,他们硬抓我来的。”
中年人说:“送他点钱,送他盒烟都行,不打勤的,不打懒的,单打不长眼的。”中年人扬长进入民伕队伍。
整整一个上午,罗汉大爷就跟没魂一样,死命地搬着石头。头上的血痂遭阳光晒着,干硬干硬地痛。手上血肉模糊。下巴上的骨头受了伤,口水不断流出来。那股紫红色的火苗时强时弱地在他脑子里燃着,一直没有熄灭。
中午,从前边那段修得勉可行车的公路上,颠颠簸簸地驶来一辆土黄色的汽车。他恍惚听到一阵尖利的哨响,眼见着半死不活的民工们摇摇摆摆地向汽车走过去。他坐在地上,什么念头也没有,也不想知道那汽车到来是怎么一回事。只有那簇紫红的火苗子灼热地跳跃着,冲击着,在他的双耳里嗡嗡地响。
中年人过来,拉他一把,说:“老哥,走吧,开饭啦,去尝尝东洋大米吧!”罗汉大爷站起来,跟着中年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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