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中国人传统习俗中最盛大的节日。在此期间,举国上下,火树银花,万家灯火,万民齐乐。人们穿上崭新的服饰,享受丰盛的美酒佳肴,文艺战线的节目更是百花齐放,绚丽多彩。电影、歌剧、戏曲、舞狮子、耍龙灯、花鼓、腰鼓、打莲花、猜灯谜等活动给人们以欢快的感觉,城乡各地鞭炮齐鸣,居家者的对联、春花、福字,将宅第装扮使人耳目一新,预祝新一年的国泰民安,五谷丰登,龙凤呈祥。
军营内,有的指导员在站岗执勤,严守岗位,一丝不苟,双眼炯炯有神的凝视着守卫的目标;轮休的指战员有的在看书,读报,练习书法;有的在下象棋、军旗;有的在打扑克;有的在练拳术;有的在练所用的军事技术;有的三、五个老乡在一起游玩,观看海滨城市民间艺术表演;有的在军人俱乐部看电影;有的在登山观海,欣赏祖国锦绣河山;有的相聚谈家论常,气氛非常活跃,显示鲜明个性。
训练团也不例外,指战员的任务是培训业务,除了站岗和炊事班的人员,中队统一组织看专场电影,观看上级文艺团体和当地政府组织的慰问演出,有的参与自己熟悉的健康娱乐活动;有的在唠家常,叙述恋爱成败,家乡近况,训练体会。
竹根亲请假后,买副食品到医院探望淡平、席易,相约漫步来到海滩,坐在潮湿的沙滩上,充满喜悦的ji情,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大海。时而风和日丽,变幻莫测,汹涌澎湃,永不止息,三人畅谈家乡过春节的盛况,畅谈当兵几个月的感受,渴望能锻炼成大海的胸襟,经得起大自然任何风险的袭击。
腊月中旬,黎大娘和颜辣妹依照习俗,把喂养近一年长成快两百余斤的肥猪送到食品站去宰杀,依照当时平衡余缺的地方政策规定,杀的肥猪,养猪户自家食用半个猪的猪肉,另一半猪肉可享受平价无条件以核定的平价供应卖给食品站,食品站把收购的猪肉按照人口分城市和农村户口,按平价供应给未杀猪者过年食用。卖猪肉户可享受平价购买25斤猪饲料粮。
大娘和辣妹一道,把自食的猪肉分割成小块,灌制辣香肠,用猪血拌豆腐做成丸子,心、舌、腰、肝、肺、大肠、大肚熏成招待客人的盘子菜。腊月二十八,黎大娘召集儿子,女儿及其家庭成员到家团聚,又将熏制的麻辣食品分成四份,家里留一份,儿子、女儿、辣妹各带一份回家食用。
团聚这天,根贤走进屋一看桌上的菜就笑着嚷开了:“哎呀,今年怎么这么多好吃的?”
淡青问:“妹,有些啥子?”
“盘子菜有香肠,心舌,血粑丸子,猪耳朵,猪嘴,炖的排骨海带,猪脚、猪脑壳、尾巴,红糖糯米粑粑。都是老太婆腌制的佐料,加上柴火铁锅,好香哦!”根贤向放鞭炮似的把菜全报了一遍。
淡青取笑道:“好妹子,别报了,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黎大娘见女儿和儿媳这么开心,欢声笑语的,顿时感到心满意足:“别慌,今天管你们吃过够。根贤、淡青,来把供品端到神龛上去,请老人们过完年之后我们才过年。”
根贤端了个装有一快煮熟了未切猪肉的碗,一个装有糖果的碗,放在神龛前,点上香烛,点燃纸钱,叩头作揖道:“各位列祖列宗,山神、竹仙使者,请来我们家团年领钱。”根茂上前叩拜后,淡青、根贤、席园跟着叩拜。
黎大娘叩拜:“诸位老人,神仙,佑护我家吉祥、平安,后人们官运、财运双全。”在列祖列宗面前,她心中在暗祈祷:保佑我儿子竹根亲和颜辣妹早点结为终身伴侣,早生贵子,早日了结我这一心愿。
辣妹犹豫不决。
黎大娘见后,在她耳边悄悄地对她说:“多个朋友多还条路嘛,多些老人保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辣妹半推半就地到神龛前叩拜。
根茂将为母亲定做的冬、夏衣服各一套拿出来,淡青拿着为辣妹做的绿色列宁上衣送到辣妹手上。
辣妹愣怔:“怎么给我也缝衣服,不敢当。”
淡青笑谈:“好妹子,今年全靠你来借住解难,要不,根亲双脚迈不出农门。现在,我可是把你当成亲妹子了哟!”
黎大娘劝导:“辣妹,你就收下吧,这是哥、嫂的一片心意哩。”
辣妹腼腆的笑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做了顺水人情。既然如此,我只好接受哥、嫂的一片心意哟。”
根贤也拿出一双专门为老人做的棉鞋、用毛线织的袜子,送了一双新手做的布鞋给辣妹。
辣妹对忽然之间收到的礼物,心情特别激动,面部羞涩得绯红,有点受宠若惊的神色:“我没做什么,连续收你们的礼物,太惭愧了。”
黎大娘喜笑颜开的夸赞:“谁说你没做什么啊,里里外外你打理得巴巴适适的,比根亲在家料理得还巴适!”
根贤故意装成一本正经生气的样子:“你是不是城里人嫌我手艺孬,做的鞋子太土气?”
辣妹窘境更厉害:“不,我是觉得无功受禄受之有愧。”然后,她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取出一条用毛线勾织的头巾,双手奉上:“干娘,祝您万事如意,健康长寿。”
一家老小依辈份按上、下席、侧席就座,互相拣菜,以小辈子敬大人,晚辈敬长辈,欢声笑语喜气融融。
饭后,辣妹在堂屋大门两侧贴了一副对联,内容是:“每思祖国金汤固,便忆英雄铁甲寒”的春联。
辣妹把黎玉清轻轻的接到一旁问:“干娘,正月初一到十五要舞龙灯,正月初八祭山神、赛竹编,各户要筹钱,还要办酒席,是真的吗?”
黎玉清微笑着点头:“回家去多耍几天再到山里来看嘛,可热闹了,但,那都是男人们才有这股子劲,女孩子只参加唱歌、跳舞活动。”
“我耍两天就回来,放心吧。”辣妹恋恋不舍,随哥、姐们一起,辞别老人,回家团聚。
年三十,天空下着铺天盖地的大雪,黎大娘一人在家吃前两天还没吃完的剩饭、剩菜,把室内外打扫完毕,做了些针线活,她细心地端详着根亲、根茂、根贤他们的照片,一种母爱念亲之情油然而生,回想起子女们从婴儿呱呱坠地开始,长大读书,登上择业立家之程,他们虽无惊天动地的造化,但能居家立业,生活安定,敬老携幼,这是长辈最大的欣慰,更是一个做平凡母亲的自豪。
晚上,她又依照多代相传的封建迷信的习俗,点燃香烛纸钱,在神龛摆上供品,再次祭拜祷告,叩头作揖:“各位老人,老伴,今天是腊月三十,过年的大喜日子,请来领钱吧!”她又起身点燃香烛纸钱,同时陈述:“列祖列宗在上,老伴你听着,我虽然不能干,我们家根茂和根贤都能有养家糊口的职业,和称心如意的家口,三个孩子根亲最小,倔强憨厚,到部队当兵也算红火,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他平安、吉祥,有个大好前程。辣妹这个姑娘长得水灵灵的,人也正派,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如能成为我们家的幺儿媳妇,我这一辈子也算尽到人生的责任,到时候,就可以安心到你们的身边来,侍奉老人,陪伴老头子了。”说到这里,难免回想起老伴在世时,夫妻恩爱,省吃俭用,宁可不治病,也要供儿女们读书,久拖成难治之绝症。心中一阵酸痛,泪水也情不自禁的夺眶而出,顺脸腮下落。
深夜,漫天飘洒着雪花,树、竹上几乎都堆上厚厚的白雪,有的树、竹枝桠承受不了厚厚地压在它们身上的士雪,折断后发出叭叭的脆炸声,鹅毛似的雪片还在纷纷扬扬地飘洒着。到了供奉迎接诸神时辰,黎大娘又在神龛前摆上供品,斟上酒,点燃香、烛、纸钱,叩拜作揖,叨唠的词:“迎喜神、财神,贵神、山神、竹仙及上界诸神下凡来我家,共庆春节。并保佑我家吉祥如意!”供毕,把带玻璃罩马灯的油加得足足的,戴上雨具,手提马灯,锁好门,带着小黑,向代销店走去。
路途中,朔风凛冽,北风呼啸刮得嗖嗖的响。侵肌裂骨,雪花密洒。黎大娘暗思,代销店里有全大队千多号人生活必须品,一旦被盗,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有可能背负贼人的罪名,毁掉了竹家历代的清白,甚至会株连后人,辣妹这个知青回城安排工作也会因此而葬送。想到这里,她右手提马灯,左手拉住雨具,迈着蹒跚的步履踉跄的朝代销店走去,山道逶迤曲折,艰难崎岖,寒风逼人,泥泞小路深泥坑又多,特别难行,寒风逼得她神智恍恍惚惚,虽然她年岁不算太大,由于农村的生活条件很差,生儿育女的月子里生活营养不良,她体质虚弱,抵抗力差,视力不佳,瞧不清楚道路,多次脚踏路边,行至代销店爬坡上坎时,路边的泥土松垮一阵趔趄,右手的马灯顺手一摔,翻了几个跟斗,幸遇下面有窝竹子挡住,才免于当场坠崖身亡,当即昏昏沉沉,人事不知。
小黑看见主人摔倒在地,守候身边,痴情狂叫,渴望有人听到叫声来求主人,当时,夜深人静,四野漆黑一团,人们沉浸在春节喜庆中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谁也没料想到大娘有此一劫。小黑只好用舌头去舔她,痴呆地欲用舌头去舔主人的手背,希望她能苏醒。半晌,在小黑的痴呆的狂叫和舌舔中,她艰难而缓慢的苏醒了,浑身疼痛不止,大脑里迷迷糊糊,凭着坚强的毅力和求生的意志支配着,辨明方向,用双手摸着滚进带爬行,连咳嗽带喘息,终于到了代销店。
正月初一凌晨,颜辣妹凝望空中雪花飘洒,细雨夹雪越下越大,寒风呼啸,发出刺耳的嗖嗖声音,右眼皮跳过不停,她的心绪越想越紧张,担心雨雪过大,一旦黎大娘去不了代销店,代销店被盗,后果难以设想。
黎桂香瞧见女儿坐卧不安,关切地问:“辣妹,大年初一,你怎么站坐不安的?”
辣妹道明实情:“天空的雨夹雪下得这么猛,寒风呼啸,竹家只有干娘一人,既要照看家,又要照顾代销店,我眼皮跳得厉害,担心干娘或代销店出事,想迅速赶回。”
“委屈你了,女儿,上山下乡了,哎,为了代销店的事和竹家老人的事,春节都过不伸展。”母亲理解和支持女儿。
辣妹到眼镜专卖店询问:“请问服务员,一位六十岁的老太婆要戴一付什么样的眼镜?”
“一般情况,先戴150度的老光镜就可以了,随着岁数增加,度数也会增加。”服务员耐心给他解释。
“多少钱一付?”辣妹问。
“一般的眼镜只要一块二,好的就要贵些。”
“麻烦你拿一副出来我选。”
服务员拿了一副一般的眼镜出来交给辣妹。
辣妹戴在眼睛上:“我怎么戴上之后感到头昏蒙蒙的?”
服务员制止她:“这是老光镜,你这个年龄戴不得。”
辣妹细看镜片和颜色都还不错,支付了眼镜的钱,将眼镜装在盒子里,匆匆忙忙地赶往车站。乘车赶回龙竹山。
一路上,辣妹连走带跑,鞋子里灌满了泥浆,裤子上沾满了稀泥,雨水和雪花湿透了头发和外衣,脸颊疼得通红通红,见干娘不在家,来不及用毛巾擦拭,急奔代销店,听见小黑嘶哑哭泣狂叫,已感到事态严峻,推门见黎大娘浑身是泥,合衣躺在代销店里面的地上,不顾一切,抱住大娘,深情悲凄朝慈祥可敬的老妈妈边哭边喊,疾呼:“干娘,好干娘,你醒醒。”焦灼得捶胸顿足:“都怪我,只顾自己回家团聚,才害得你老人家为我受此重伤。”同时,她又用大拇指按住仁中茓位施救。找出自己的衣服给大娘换上。
黎大娘慢慢苏醒后,浑身颤抖,咳嗽喘息了好一阵,言语迟钝安慰道:“好闺女,别紧张,莫怨恨自己,我年纪大了,走滑路难免不了摔跤。”大娘强撑身子坐起,可浑身直颤抖,很烫。
此时,老人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痛得难忍,好像刀子在割,犹如烧红了的钢板滚烫,又还冷得牙齿嗑得直响,仍强装无痛苦的样子,忙吩咐:“不用到医院去,住院费贵得吓人,去请医生来弄点药打点针就行了,快把脏衣服收好。今天是大年初一不能洗,免得吕书记他们带龙来拜年看到要添油加醋、大惊小怪的,怪麻烦。”
辣妹只好听从大娘的安排,带着小黑到老人摔跟头的地方找回马灯,包好脏衣,背着大娘,一步一步往家走,边走边想,老人这么要强,根亲也差不到那里去。
回到家,烧好热水,给大娘洗净身上的稀泥,重新给老人换上适体的衣服,扶上床,盖好被盖,取出给她买回的老光镜后,因受伤后使她的视力更模糊,老人戴上眼镜试了试,果然看得清楚些,反而安慰她:“谢谢你,辣妹,这下子穿针就不用找人帮忙了。”
龙竹大队吕书记一行敲锣打鼓来拜年,骆建、李宽、游芹、杨小梅也在拜年队伍里,他们看到颜辣妹又回山里来了,虽然迷惑不解,但未深究。
骆建急问:“知青小妹,明天能否赏脸,到我家喝春酒?”他又指着李宽他们:“他们都要去。”
文大队长过来帮衬骆建:“他还请了我们几个大队干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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