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的每一个夜里,他都这样静静地看着沉睡的陆孤光。
看着她一点点的变化,肌肤一点点的惨白,长发一点点化为鬼发,头上属于厉鬼的犄角悄悄地生长,在她醒来的时候缩回,但每一夜都生长得更为狰狞。
到今天……时机到了。
天地弥散的鬼气感应到了鬼女的气息,正准备着……与她融为一体。
只要……
完成最后一步。
岩洞中有一声极轻的声响,像一张极薄的纸抖了一下。
“呼”的一声岩洞中光芒骤亮,陆孤光从睡梦中惊醒,只觉四周明亮至极,全身剧痛,睁开眼睛,触目皆是熊熊火焰。她一声尖叫,蜷曲起来,惊慌失措的四处寻找任怀苏,“火——起火了——”她抬起头来,透过那灼透她全身的符火,惊骇的看见任怀苏举起极日之珠静静地站在一地烈火之中。
他就这样看着她,一动不动。
她刹那全身都冻结了,烧便整个岩洞、将要蚀透她全身的火焰仿佛全不存在——没有哪一种火焰能这样伤害她——没有哪一种火能烧透她的骨头能烧穿她的一切——除非——是符咒之火!
有谁——能在夜里对她施法?
有谁——看着她落入火海无动于衷?
任怀苏!
这瞬间她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竟然曾经相信过他?她为什么会相信这个一次又一次对着她举剑的人?他挖了她的心,她忘了,她竟然忘了!
她想笑——她竟然忘了。
她好了疮疤忘了痛,她以为他道歉了,以为他纵然不是真的后悔,也绝对不会再伤害她……结果——结果呢?她匍匐在地,带一身烈焰,她在极痛中扭曲,“为……为什么?”她用一种似笑的声音呻吟,“为什么?你……你发过誓……你说你不会再伤害我……”
举起极日之珠,足踏炙艳之火的人举起手来,指了指岩洞口。
她辛苦的抬起头来,岩洞口……岩洞口停着一只夜枭,正歪着头看着洞内的烈火,它的双目一片通红,却竟不飞走。她恍然大悟——他——他驱使了这只夜枭,指使夜枭将火符贴在她身上——所以他当初所说的“我不会再伤害你”就是这样的意思——只是如此而已!
他只是在说——
我不会再亲手杀你。
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这样而已吧?
她在烈火中呻吟,痛苦挣扎,她好痛……可是她想笑……
她以为她找到了归处——她以为她找到了一个与他说的不同却是她想要的“归处”——却原来他们天差地别,纵然融了血共了患难,也从来不曾当真站在一起。
惟愿一心安宁?
一心安宁?
他的众生里没有她——他的将来里没有她——他的“惟愿”里也没有她。
是她枉自多情,自己添了一句“两心如一”,而他从来不要。
可你……可你怎忍心害我……你怎下得了手……我始终不懂……
“呼”的一声巨响,在陆孤光的意识消散殆尽的时候,洞外满山遍野的鬼气狂潮一般涌入,她的身体被符火焚烧得支离破碎,几乎化为飞灰,然而鬼气在她即将消散的一刻冲入,她的躯体即刻恢复,黑发四散扬起,头顶生出犄角。狂风卷入洞内,那号称不灭的符火竟被阴寒鬼气压制得暗淡无光,陆孤光的身躯浮起,双目紧闭,洞外乌云散去,星辉熠熠,就在星辉照入洞中的一刻,啪的一声轰然巨响,星辉为之一黯,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从陆孤光背后破体而出,鬼翼卷起狂风,咯啦几声,洞外林木摧折,沙石横飞,岩洞崩裂,风啸如潮。
那一双羽翼如墨般乌黑,似鸦的长羽看起来却似温暖,陆孤光闭着眼睛,尚未醒来。任怀苏手中握着一柄淡金色的法剑,诛邪符咒一划,法剑便往陆孤光的双翼上斩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写太晚……居然凌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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