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吧,正好我们一楼比别人方便些,我给孩子在门口搭一小间出来,要是她嫌,以后我再跟她换,妹你看怎样?二哥显得无可奈何但毕竟是真诚的。
行,娃儿能在北京有个落脚的地方就成。章没有特别的要求,能让女儿有个睡觉的地方便是阿弥陀佛的事了,还讲究啥?再说哥哥家怎么着总是自己人嘛。
女儿落脚的地方就这么定下了,接下来是上学的事。谁知这事好一通让章劳神操心。附近的两所中学都是市、区重点,人家借口说孩子的基础太差,婉谢绝了。章便跑到跨区的另一所三类中学,那个校长还算好,因为他曾经也是知青,不过校长说:Сhā班的照顾我给了,但学校现在负担也重,你孩子上我们学校,肯定增加了老师的工作量,为了我好向大家交待,你得给学校意思意思。当然你量力而行啊。人家说到这份上,章也只有满口那好那好地回答。不多,就4000元。可章拿出这4000元等于要了她的老命。带孩子离开山区时,丈夫把全家的积蓄一个子不剩地给了她,也就是2000来块。除了用掉车费和给两个哥哥家买点见面礼外,章口袋里就剩1500来块。孩子上学是大事,也是章为了圆自己回北京梦的全部希望所在。无奈,她只好硬着头皮向大哥二哥伸手借。钱是借来了,可她与两个家的关系从此变了味。二嫂当着她面对自己的丈夫说:往后咱家的日子就像中东地区一样,没个安稳了。章把泪水咽在肚里脸上还得装出笑脸向哥嫂们告别。
娃,以后手脚勤快些,二舅家刷碗洗菜和做饭的杂活你多干点,不要贪玩贪睡,啊!记住妈的话了没有?
嗯。女儿的眼里噙满泪水,嘀咕道:妈……我害怕二舅妈。
有啥怕的?她是你亲戚,不许你对舅妈犯嘀咕!啊,听清楚了吗?章很生气地说。
女儿突然哇地一声扑在章的怀里:妈,我想跟你回家……
章更生气了,啪地抽了女儿一个耳刮子,斥道:你要是不给我好好在这儿念书,就哪儿都别想回!
女儿再也不敢多嘴了,低着头,眼泪依旧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章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可当她转身走上西去的火车时,泪水一下像断了线似的往下流……
北京啊,你是我梦里也在思念的故乡,如今为什么我在你面前像个过路的陌生人?难道你真的永远将我们这些知青和我们的后代给抛弃了?啊,北京,你能告诉我吗?北京——!章两眼凝视着渐渐消逝的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轮廓,心底在凄楚地高声呐喊。
章大姐的女儿留在北京,留在自己的哥嫂家,可是对一个从小在封闭的山村长大的女孩子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既陌生又令人害怕。不说学校里的同学始终把她当做外地人对待,也不说她根本没有伙伴带着她熟悉这个本应同样属于她的城市,单说在舅母家的日子,让她有种难以诉说的孤独和备受歧视的痛苦。
女儿从舅母和两个表姐的眼里看得出她们对她的到来并不欢迎,她也知道这个家里舅舅并不能成为她所依附的靠山。她记下了母亲的话:少说话,多干事,手脚要勤快。为此,她早上先于舅舅家的人起床,帮助做好开水,做好早饭。但她学不会煮奶,常常把舅母给两个表姐订的3包牛奶煮成几小口,要不就是干了锅。
你是成心看着表姐们吃奶生气怎么着?舅母终于怒了,再也不让她做早饭了。
母亲临走时吩咐她,城里人一般吃完饭不爱刷碗,你就眼尖点,等晚饭后人家看电视,你去把碗刷了。她照母亲说的去做,主动冲洗收拾一大堆狼藉的锅碗勺盆。
这都是谁洗的呀?油乎乎的,脏死了,还不如不洗呢!小表姐一边拎起一只碗,一边斜着眼看她,然后娇滴滴叫道,妈你快看,这碗上的油渣都是什么时候的呀?
舅母赶过来,看了看她洗的东西,嗓门一下子大了:笨得出奇,洗几个碗都不会,就只会白吃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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