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众女在画舫船头的满湖秋月中将那支名唤“升平”的歌舞演起来时,包括我这个真风流假名士在内的诸多人等已在舱内坐,每人面前一张小小的几案,案上摆着精致茶点和鲜果。
红玉舫果然设计精巧,舱顶竟然被掀了起来,月光如水般倾泄而下,真真好景。好景中这画舫、歌舞和点心显然都用尽了心思,只可惜,对我而言,远不如对面那个穿着月白长衣的俊朗男子有趣。
名士们多是两人一案,那男子却和元曦一般,是一人一案,纵是在此纵情声色的所在,他也照旧坐得笔直,面色冷漠,眼神坚毅。
看着那些莺歌燕舞的天香国色,名士们或真性情地露出些惊艳神色,或故示清高地摆出些岸然,只有那男子和我一般,心猿意马得连歌舞和仙女们都不曾真正看得入眼。只不过,我是意态闲适地偷偷看他,他却显然只顾着想他自己的心事。那张英俊的脸上一丝笑容也无,冷冷的,很是跟满船的清冷月光相配,不过,我却能从他的眼中看得出来些许的焦灼,还有些许的渴望,像是对些什么东西的热切企盼。
昨天晚上他跟我说什么来着?好像今天他便能从孟婆门脱身?
我暗自想,飞扬要从孟婆门脱身怎么跟这红玉舫有关?嘿嘿,管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今夜这红玉舫里,只怕有大好的戏码上演。
我一边想着,一边很是满意地掂起片桂花糕吃掉。跟我共用一几的那男子极为殷勤地将他面前那盘青梅递了给我,不知道是不是看见我颇有情意地望着飞扬的缘故,他似乎还很想顺势给我喂上一粒,让我想起飞扬说的断袖,吓得赶紧坐开了些去。
飞扬在对面看见,微微地笑了笑,继续想他的心事。哼,若他知道是他家“拙荆”差点受了别人的调戏,我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飞扬的几案就在元曦旁边,元曦那眼里神光让我记忆犹新,因此实在不敢去多看元曦。他今晚似乎颇为开心,不但微笑着边看歌舞边颔首,还很是亲民地向着名士们环视了几圈。当他看到我时,我几乎用尽了所有的静心功力,这才没能在眼神上露出破绽来,哪里还敢再去主动看他?不过,就我的眼神余光看到的,元曦应该也是心事重重,他看了几眼旁边的飞扬,眼神里有些犹豫,却也还有些别的意味,那意味不像是怀念和不舍,倒像是……内疚?
我拿着那粒青梅细细端详,心底下却很是嘀咕。
今天这场戏,到底会怎么个唱法?
仙女们终于演罢歌舞携着香风冷月地鱼贯而入。刚要坐到各名士旁边时,元曦却笑道,“红玉,朕听说红玉舫有个规矩,虽然朕贵为天子,却也不想让红玉舫为朕坏了规矩。”
这话一出,登时我那能害死人的好奇心又起来了,眼见得红玉娇笑着上前拜谢了我主隆恩,这才站在厅堂之中对众人笑道。
“红玉舫向得各位君子厚爱,本不该有什么架子和条件,只是诸君都是人中龙凤,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人也风流倜傥,各位小姐虽各有各的偏爱,却实在难以取舍。所以,红玉斗胆,想请各位君子以月为题,赐两句诗词,若是大人的诗词正好对上了我家小姐的心事,那便席间有人侍酒,观月有人和诗,甚至夺得美人归也说不定。不过,若是大人的诗词正好非我家小姐所喜……这……,若是大人们不嫌弃,那就红玉来侍酒罢。”
红玉还不曾说完,我的脸色便已惨白如纸,这这这,这几乎便是点中了我的死|茓!下回见了我家娘娘,得请她老人家找人在昆仑虚教一众神兽诗词歌赋才是,不然,到人间界便只有丢脸一途。
众名士的磨拳擦掌和我的诚惶诚恐正在相映成趣之时,红玉顿了一顿,却又补充了一句,“只是,红玉才疏学浅,决不敢有考问各位君子才学之意,恳请诸位君子切勿新赋诗词,红玉和各位小姐当不起,便是古人的诗词即可。”
[默……小青同学才是真正的才疏学浅,掰不出来就用这招,嘿嘿]
众人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文小狸的喜形于色自然不免。本小狸若要胡诌诗词肯定立马露馅,但背点凡人们的诗词嘛,嗯,无咎上回救小鲤鱼之前正在跟我念过一句有月的诗,他说什么来着?
我垂着头冥思苦想,见鬼,怎的我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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