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那个捉摸不定的影子掠过第二个村庄,以后又掠过第三个村庄。不管到哪里,母雁的喇叭般的鸣叫都唤醒和惊动了乡村里的家鹅。
早已忘掉自由的家禽,感到一阵不知所以然的冲动,朝天空扑着翅膀。
但是,已经不习惯于飞行的翅膀,现在成了家禽的多余之物,不能再使它们离开地面、飞向天空了、不能再帮助它们争取自由了。于是,在夜的沉寂中,它们那无能为力充满绝望的狂叫,久久不息。
母雁却因获得自由而感到幸福,信心百倍地迅速挥动着翅膀,继续向前飞。它冒着极大的危险前进,甚至也许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不过,大海在前面等待着它,大海的上空有一条候鸟迁飞的大道——它可能遇到飞行在云端里的喧哗的鸟群,也可能遇到失散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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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破晓时,野鸭群落在一块被融雪水浸没的林中沼泽地上。
这里静悄悄的,光线很暗,风吹不进来。光滑平坦的黑汪汪的水面,亮晶晶地反映着逐渐发白的天空。在沼泽周围,密密层层地生长着郁郁葱葱的云杉树。宽大的云杉树荫覆如盖,悬挂在水上。
候鸟不怕黑:在夜晚的黑暗中,它们能看清自己身旁的一切。只要一切纹丝不动,鸟儿们就很放心。任何一个影子也逃不过它们的眼睛。30
敌人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它们,可办不到。
森林里,死一般寂静,鸟儿集中注意力的听觉,只偶尔能捕捉一阵轻轻的窸索声,声音来自黑洞洞的密林深处。马上,一只野鸭低声呷呷叫起来了;整个野鸭群中的成员都一齐伸长了脖子,倾听着,张望着。但是,窸索声没有再重复,野鸭们又安下心来寻食吃。在夜的沉寂中,又只能听见躯体潜入水里时发出的微弱溅激声。四周有的是敌人来来去去,野鸭群在敌人发现它们的藏身处之前,必须赶紧填饱肚皮。
母雁在岸边,在茂盛的云杉枝梢的掩蔽下,潜水找东西吃。它觉得这里很安全——万一有猛禽突然进攻浮在四通八达的沼泽地上的野鸭,它也随时来得及逃走。
沼泽底上,生长着蔓长的、缠腿的水草,过了一会儿,母雁觉得自己被水草缠绕住了。它拼命往前一挣,可是脚上的金属环立刻进了肉里去,好疼啊!母雁以为它又被人拴住了。就在这当口,它清清楚楚地听见密林丛中有一根树枝咯啦一响。母雁不再扽那只脚了,它把身子慢慢转向岸边。
从郁郁苍苍的云杉树间的黑暗里,好象两盏忽明忽暗的小黄灯似的,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牢了它。
母雁想叫出声,但是它吓得喉咙发堵,浑身发木,动弹不得。它只消稍稍一动,那个瞧不见的怪物便会劈头盖脸地猛扑过来,弄死它。
母雁已经感觉不出由于金属环刻进脚里引起的疼痛了。它根本没有想到逃走,也无法摆脱那两道盯着它不放的犀利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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