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母雁已经在野鸭群中找食物吃了。它急速地头朝下翻了个跟头，那双橙黄|­色­的脚蹼在水面上闪动着。它含着满嘴的水草和26

水生小动物，又钻出水外，用嘴里侧面的密篦子将水滤掉，把软食物吞进肚里。有蓝紫­色­亮斑的野鸭翅膀在周围一闪一闪，野鸭们也象这样在水里翻跟头。

只见许多鸟尾和鸟头在水里钻进钻出，每一次，只要有一只野鸭浮出水面，它便立刻把头高高地昂起，用敏锐的眼睛观察四面八方。任何一个敌人都不可能偷偷地接近它们，因为当这一些野鸭潜入水里时，另一些野鸭便浮出水面，担任警卫；当某一只野鸭发出警告有危险的叫声时，立刻全群戒备起来，必要的时候就赶紧逃命。

但是，这一回也跟往常一样，灾难突然来临，一只野鸭刚发现苍鹰的翅膀在灌木丛后一闪而过，苍鹰已经到了它头上。这只野鸭发出绝望的叫声，把所有的野鸭都吓得魂飞天外。

袭击来得太快了，野鸭们甚至来不及搞清楚，灾难来自何方？它们忙不迭地四散飞逃，母雁藏到一棵灌木下；野鸭们潜入水底，有一只飞上了天空。

苍鹰正希望猎获物飞到空中，它一阵旋风似的扑到灌木上空，照准那只野鸭就是一爪子。只见一大团鸭绒在空中旋舞着，打着转儿，慢慢悠悠地落到水面。

苍鹰用利爪紧抓住断了气的猎获物，向远处飞去了。透过灌木丛，可以看见苍鹰落在河彼岸的悬崖上，撕出那只野鸭的五脏六腑，又拔掉了它身上的羽毛，大吃起来。

母雁望望周围，所有的野鸭都不见了。它们吓得在灌木丛间躲的躲，藏的藏，一只也不敢出来。

苍鹰吃完午饭，在地上仔细擦了擦嘴，用嘴抚平了自己胸脯和翅膀上

27的羽毛，然后缩起一只脚，立定不动，只把长着杀气腾腾的钩状嘴的头慢条斯理地东转转，西转转，而那双凶光毕露的大亮眼睛庄严而镇静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种秋季南飞的大隼（sǔn)，也是最凶猛的猛禽之一。

其实母雁的个子比大隼还要大一些，但是只要一看见大隼，就吓得魂不附体。这并非因为它胆子太小，而是因为虽然大隼只有乌鸦那么大，可是一到了空中，连鹭鸶和野鹅那样有力气的大鸟，碰到它都休想活命。

在陆地上和在水里，大隼从不招惹别的飞禽。只有缺乏经验的幼隼才会偶尔在离地面过低的地方进攻猎获物。如果它失败了，那就难免撞到地上，活活摔死。而成年的大隼总是从埋伏的地方进攻，先将鸟儿惊得飞起，然后在空中由上方猛扑，那才万无一失。

这一次，幸亏母雁在惊慌忙乱中没有飞到空中；否则大隼准能一眼从野鸭群里认出它来，那时它可逃不出大隼的利爪了。

现在大隼吃得饱极了，随便什么鸟到它跟前去，它也懒得去理会了。隼不象大鹰那么霸道，大鹰就是肚子很饱的时侯，也要弄死一切它有机会弄死的生物。隼只是在饥饿的驱使下才杀生。

野鸭一只一只壮起胆子，从隐蔽处游了出来。大隼看见它们，仍然连动也没有动一下。它那胸脯宽阔的健壮体态，活象钉在了岩石上似的。它纹丝不动的时候，几乎无法将它与周围的岩石和土块区分开。黑褐­色­的脊背，黑糊糊的翅膀羽毛，佈满灰­色­条纹的胸部、腹部和尾巴，与岩石土块的颜­色­非常相似。只有白晃晃的颈部，在褐­色­的土地背景上象淡颜­色­的石子似的很显眼。

当野鸭群重新集合到一起时，它们好象在一个信号下同时从水面起28

飞，急速地升到空中，喧喧嚣嚣地飞过大隼的头顶；大隼歪着脑袋，心平气和地目送着它们离去。

大隼已经尾随野鸭群好几天了，隔一段时间捉一只野鸭吃。它跟野鸭一样，目前在向北方自己的故乡飞去。它不饿的时候，就让野鸭群飞到前面去。但是，只要饥饿一提醒大隼肚子空了，它就立刻急匆匆地追上野鸭群，象这样它一路上完全不用发愁没有东西吃。

这会儿它也放心地目送着飞走的野鸭群，努力记住它们飞行的方向。

突然，它的眼睛­射­出两道凶光，挺直了整个身子，凝神注视着。原来它发现了野鸭群中的母雁。这可是野禽中的珍品。

就在这一刹那间，尽管母雁心中坦然，毫无猜忌，想不到却招引了一个冷酷无情、铁石心肠的追捕者。一旦被这种追捕者盯上了，那无论是飞得快的翅膀，还是结实的鸟嘴，都难救它的­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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