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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文学 > 天吟赋 > 十

九岁还不具备忠诚,勇敢,自然这些品『­性­』,那么他永远也不会拥有??????

18,理智,稳重的女『­性­』代表,彩云:

凭空的成了个百万富翁,旁人羡慕,我却感到害怕??????”

19,警察代表,天宏:

我掏出抢来又能够打谁?我没这个权利的??????

20,严厉的父亲代表,齐战:

上回我问你离挨打还有多远了,你回嘴说还有二里地呢??????

21,顾家的母亲代表,宝宝:

你当姐姐的也不照顾着,现今还歪眼斜斜,脸跟桃花一样的,定是出了不少的洋相??????

22,女工程师代表,程慧:

折戟沉沙落碧海,英雄不悔寂寞中。

云长曾为马弓手,吾何愧惭做工农。

23,老军人代表,倪丕蓬:

混蛋,反动,冰玉嫁吧??????

24,知识阶层代表,田子明:

绝望和希望交织着,但我仍然信仰『共产』主义??????

24,农民伯伯代表,徐老汉:

知你爹不易,你就赶紧往出息上赶呐,到时候就有人给我们下跪了,现今我们跪一把,将来让不如我们的跪十把??????

25,农民大婶代表,谢张氏:

唉,现在的人,没过上什么苦日子,不知什么叫节省,不知道宁省囤尖,不省囤底的道理??????

26,宗教界代表,静玉师太:

你心中无他,何需师傅撵他;你心中有他,师傅又怎么撵得走呢??????

27,优秀工人代表,文雄:

但我们当工人的只知道一句话,不­干­,山河就不能变??????

28,普通工人代表,小李子:

29,普通工人代表,小乐天:

小李子:叫姐夫不白叫。

小乐天:遇事就要往前靠。

小李子:要是有谁『潮』乎了咱。

小乐天:抬手就是个通天炮。

30,儿童代表,风儿:

小鸟,小鸟,你早,你好,我有小米,给你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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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语读者

我有病,病的很重,还有好几种,比如在我人生有一个阶段,遇上什么事,都想鼓捣出首诗来,用诗来言情言志,很沉醉,很痴『迷』,还喜欢用旧体诗式的,新诗写的不多,也不太会写,后来才明白,其实这并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人为了生活才去写诗,而不是为了诗才去生活。人生,活得幸福,快乐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人沉醉,痴『迷』在一个即便很美好的事物中而忘记其它,也不是一件极美妙的事情。

《天『吟』赋》1998年5月三稿毕,我便投到十几家出版社,皆遭退稿,无奈之余,将之封存,许多年也不再看一眼,然后继续着痛并快乐着的生活,生活本该如此,过去的事有些淡然了,无所谓了。写完书至今十年有余,书倒是不停地看,因为读书基本是我的最爱,我只没写太多的东西,不知写什么,也没有那个欲望,或许《天『吟』赋》淘尽了我吧,我再写不出更好的小说了。《天『吟』赋》真的淘尽了我青春的ji情和生命的才智?不会是吧,我一点也不累,身体或许累过,但­精­神上的感觉更好了,不但不累,而且更幸福满足了,不再写小说,就用在别处吧。这些年,诗只写了几首,还有几篇文章。文章只有一篇满意,是篇诗论,名叫《诗韵何日重飞扬》。诗也只有一首还行,诗名《独醒歌》,2002年至今,修改了几次,还感觉不是最好,不过也差不多了,或许只因为这是一首真正属于我自己的诗,其它的除了弃掉,好的不好的都给了《天『吟』赋》。

电脑一直不太懂,也不会上网,2009年初买了『液』晶电脑,学了打字,到2010年1月3日,将《天『吟』赋》输入电脑,同时将书又修改了一遍,删减了一,二千字,增添了二,三千字,与手写的三稿没什么区别,修改的主要是病句,错别字,标点符号。又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看了两遍,继续纠错。重温旧情的滋味其实挺不错的,有时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本书是我写的吗?我怎么能写出这么一本书?可看到手写的一稿,二稿,三稿都在,还有其它的一些物证,比如我亲手绣在绢帕上的《女儿秋思赋》,写作时用过的钢笔,和那上面杜甫的“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诗句,这一切书中都有的,曾经的一切又恍如昨日,甜蜜又慢慢地浸上心来。我现在知道,《天『吟』赋》带给了我太多的幸福快乐,就是她本身,而不是其它什么,创造和享受同归一体,或许只有作者本人才能体会到。不过我想,读者如果有一颗温润的心,有自由想象和思想的能力,读了《天『吟』赋》也会体会到我的这种感觉,书写到最后,我完全的自由自在了,有些人,有些事,多写点,少写点都无所谓了,因为他们都是活生生的,聪明的读者会想象得到他们遇上了事会怎么办,遇上了不同的人会说什么样的话,如果能达到这种境界,不但可以说真正读懂了《天『吟』赋》,也能明白我的心了,和我一样接着我的书继续想象下去,那感觉,真好!我回读书时更多的已超出了这书的本身,会有的,会有这样的读者的,他们因为《天『吟』赋》想象和创造了什么,连我都不会想象得到,他们见到我时会笑的,到那时,看看他们的眼睛我就会知道。

许多创作的灵感是一闪即逝的,一旦她消逝,连她的创造者也再捕捉不到,辉煌的巅峰是不会重现的。有时我想,如果原始稿件遗失了,凭记忆我是无法再恢复她的原貌,想来真让人感到害怕,当会有许多人看到,会有许多其它的留存,我又会幸福地死上一回子。

《天『吟』赋》是才起不久的新名,原名不是这个,因为现在我喜欢这个名字。为什么叫《天『吟』赋》?天『吟』,天赋,天所『吟』赋,意思就是如此,不难懂,不过这个天不是指我自己。我从不妄自菲薄,该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从不客气。我早想过这个问题,《天『吟』赋》是完全属于我一个人的创造?其实书中已有人物的谈话涉及到了这个问题,这是我这一年间才悟得的,一个男孩给一个女孩写了一首诗,很美的,男孩之所以能写出好诗,不仅是他有才华,更因为女孩的美丽可爱给了他创作的灵感,女孩才是他艺术创造灵感的源泉,就诗而言,女孩的贡献只怕不在她的直接作者之下,这才是真正诗者的心,因为上帝是女孩,谁不知道呢!

我创作的灵感的源泉是谁?那天在哪?就是我们国家和民族的这个伟大的时代,是她赋予了我以责任,是她赋予我以灵感!书写的不好的地方,那完全是我的错,可是我也无力无意再去更改,这就需要读者去指正,读者去修改,因为我们都有责任用真诚去面对这个伟大的时代,指出我的错处,是对《天『吟』赋》的贡献,而不是戕害。书写的好的地方,我不敢一个人据为己有,那是中华文化的熏陶,贤人智者们影响的结果,是时代的呼唤和我们青春共同向往的一种必然,我感觉到了,磕磕绊绊的描绘下来,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结束,书完了,可生活并没有完,从这点说,这也不算是真正的完满,生活本身就没有绝对地完满。

宋儒禅,这笔名也是新起的。儒,儒雅;禅,明心。做人要儒雅一点,能够明白自己的心。这虽不是做人的全部,但我也不能完全做到,用此笔名算是鼓励鼓励自己吧。

接下来说一个小事件。

我打完了绿『­色­』∷小说发表前,准备请家姐过目浏览,请她评判评判,咨询一下怎样发表的问题,对网络,我白丁一个。家姐年前才能从北京回来,我只有耐心等待。

我们家的背景是,家父十几年前就退居三线,我属于二线选手。妈在妈做主,妈不在,姐做主,爸妈都在,有些事,还是得姐做主。三十那天,闲说话时家姐问到书的事,我说你自己看就是了,她说她哪有那么些时间,问我书的内容和情节。虽以前投书时写过,可我总觉了说不好,就吞吞吐吐说我说不好,这遭到了家姐的训斥,被痛扁了一顿,现在的职场女『­性­』,太强悍了!她说你连自己书的内容都简单的介绍不好,都不能有个定位和评价,谁能看你的书?还想去发表?就这样,书也不会写的咋样??????郁闷呐,可又惹不起,谁让你小时候是人家的跟屁虫,这心里定式怎么能改得了!本人最善于义正词严,说些格调高雅的豪言壮语,受到刺激,不禁心痒难耐,说我怎么能没有个评价,对自己的书,然后我说了,这次更惨,被臭骂了一通,第二次被痛扁,年三十的,再次郁闷了一把,你说我诚惶诚恐,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回来了,打了巴掌还不给枣吃,上哪讲理去?心何以平?情何以堪!家姐说了什么也不必再复述了,言辞不算犀利,可也是有理有据的,咱也不敢反驳,那神情就告诉了我,见过无耻的,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世上没有最无耻的,只有更无耻的??????

我当时说,《红楼梦》知道不?曹雪芹知道不?如果曹雪芹能从坟里爬出来,他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我,而且见了面还得管我叫大哥,他会流着泪,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说:“大哥,你太有才了!”我真诚而又谦逊地说:“兄弟,我赶不上你啊,《红楼梦》能得八十分,《天『吟』赋》也就六十分。”曹雪芹说:“大哥,还是你比我强啊,我早早地就被太监去了三分之一,你却未必被和谐。《天『吟』赋》一出,当代文学界将为之黯然失『­色­』。”??????

不服啊,心里实在是不服,这个惹不起,逃了就是,可我也不能白受刺激。欸,对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孩子们的眼睛是明亮的,读者的眼睛是敞亮的,网上读者千千万,我何愁找不到知己。

宋儒禅在这里庄严郑重地承站协商,做个调查,确认读者的资质,读完的,而且是付费阅读的。(网站若不同意,说『­操­』作不了,不关我的事。)

2,时间定为五年。(期间我有了什么事,死啦,加入外国籍啦,犯了什么病,失去了责任能力啦,比如患了失忆症啦,承诺自动解除。)

3,遇到不可抗力,我最多只能偿还一半。(比如我只收入了五万块,统计下来却要退一百多万,我可不和你们玩了,还有我孩子的小嘴要吃好吃的,要穿暖和,孩子是无罪的呀。)

4,因事情很复杂,具有不可『­操­』作『­性­』,钱款不能退给读者本人,而是以读者的名义捐献出去。(后面会有捐赠条款。)

5,以上条款的最终解释权由作者本人全权负责。

捐赠条款:

1,上交国库,用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向社会主义中级阶段迈进时,人民公仆的公务车费用,出国考察的费用,餐饮娱乐的费用。(我们的口号是,只有休息的最好,才能工作的更好,才能­精­神百倍地,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

2,交给值得信赖的红十字会,用于救灾救难。(特指国内的。)

3,交给『­妇­』联,用于保护『­妇­』女儿童的合法权益。(特指大陆地。)

4,交给文学网,用于发展民族的文化事业。(特指中文的。)

我们现代的中华好儿女,不能太狭隘了,要具有放眼世界的胸怀,因此,

5,交给联合国,用于拯救世界上三分之二的受苦人。(特注:日本人民是不需要的。)

读者要投票,票高者得。

作者以自己两周岁半的孩子的名誉担保,我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大家不要以为我这是蓄意推诿,逃避承诺,因为孩子也是有荣誉感的,也是有尊严的。比如咱家被名誉的这个小孩,混吃混喝是有一些小办法的,爸爸妈妈不注意,偷偷『摸』『摸』在一些小旮旯,总会办点快乐的小私事。我们用东方式的方法教训他时,重了自是要哭的,轻了梗梗着小脖子,不服,那意思是告诉你,我这个小人也是有尊严的,我们的­精­神是平等的!说到这我又想到一个事。我的电脑是“『­祼­』脑”,和外界没有联系,我上网是要去网吧的,因此我见到了许许多多上网的孩子,大概有百分之八十以上是纯游戏的爱好者。网瘾这事是知道的,许多孩子长时间流连于网吧也是事实,只我却觉得没什么。人的世界本身就存在着许许多多的诱『惑』,成人的世界要更多,成人们其实要更不堪。我自觉是一个挺有耐心,挺有韧『­性­』的人,可和这些孩子比起来,也就一般般,上网的孩子的那个劲,想来大家都是见过了,他们不投入?太投入了!这有什么可怕的?这其实是一种优点。总有一天他们会醒悟,离开过去不好的东西,可他们那种耐心和韧『­性­』却不会消失掉,终会承担起责任的,他们会明白网游是为了生活,而生活不是为了网游,网游不是生活的全部。在这个时代,我们什么都可以不再相信,但我们不能不相信孩子,还有他们的未来!

言多语废,下面,让我们闲言少叙,书归正段。

赠读者

君人阅吾卷,月夜烛下赏。

情至天天暖,诗来慢慢香。

宋儒禅

2010年2月28日

附录:

《红楼梦》和《天『吟』赋》的问题

1,《天『吟』赋》的思想『­性­』和艺术『­性­』,如人物刻画和诗『­性­』等的文学艺术价值综合起来讲要比《红楼梦》高。

2,都值八十分,两者的价值相当。

3,不如《红楼梦》,但六十分还是有的。

4,《天『吟』赋》根本达不到六十分。

5,差距太大,和《红楼梦》不具有可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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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芳外传之上架感言

爱谁谁:“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著名节目主持人爱谁谁,因《天『吟』赋》签约上架的问题,在我们电视台特邀鄙人主持这次千载难逢的活动,因作者耍大,屡请不至,我们决定将他屏蔽,改请我们最可爱的人欧阳彩芳,彩芳仙子亲临活动现场,与大家互动。读者踊跃,疯狂申请,旷世罕见,经三个阶段,海选,沟选,胡选,最终确定了五名幸运儿,他们的网名是,见你流口水,绝对支持,优格『­乳­』,五『迷』三道和偷着瞧。我要表扬这五位网上顶级读者,他们是带着广大读者的期待,疑问和祝福而来,当然,还有他们自己的一些小心眼,小算计,小龌龊,可他们是真诚的,坦『荡』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可这样这次活动才有看点,我相信彩芳仙子对付这几碟小菜不会让大家失望。我们这次活动的口号是,娱乐我一个,幸福十亿人!下面,我首先请彩芳仙子隆重登场??????”

欧阳彩芳:“大家好,很高兴能面对广大的读者朋友们。”

爱谁谁:“彩芳仙子,对《天『吟』赋》上架,你有什么感想?”

欧阳彩芳:“也没什么感想,赶鸭子上架呗!其实鸭子不赶也会自个儿上架的。”

爱谁谁:“­精­辟!­精­辟!这个先不说,我们请五位读者朋友上菜!都站好,别个个斜眉歪眼的,唉,我看到你们,不能说后悔,可又不能说不后悔,你们就象某些文学奖的候选作品,得不可喜,失不可惜的,大家心里明白怎么回事,不用咬牙切齿的,先自我介绍一下。”

见你流口水:“我是见你流口水,我真是见你流口水呀??????”

欧阳彩芳:“你好,抱歉我不能和你握手,你把手上的口水擦­干­净了。”

见你流口水:“不行啊!我擦得­干­酸楚的泪水,也擦不­干­净滚烫的口水,这是我的徽章,我的最爱,我的名节。”

绝对支持:“这也是你的肮脏,你的埋汰,你的无耻。彩芳仙子,我鄙夷某些人的名字,见名知人,看我,绝对支持,心如其名,雄哉!壮哉!熊状哉!许多天来,我磨拳擦脚,就准备今天大展神口,来表达对您老人家的绝对眷爱,绝对崇拜,绝对支持!”

爱谁谁:“彩芳仙子,我『Сhā』一句,他本名叫不正经,才改名叫绝对支持,我们一般还是叫他绝对支持不正经。”

绝对支持:“??????”

欧阳彩芳:“幸会。”

优格『­乳­』:“我是优格『­乳­』,我不是一般的优格『­乳­』,我是有着优良品格的优格『­乳­』。”

欧阳彩芳:“见到你很高兴。”

五『迷』三道:“我是五『迷』三道,我??????”

爱谁谁:“他是间歇『­性­』的五『迷』三道,彩芳仙子,请你对他表示同情。”

欧阳彩芳:“你拥有艺术家的气质,五『迷』三道,我赞赏你。”

五『迷』三道:“彩芳仙子,您慧眼识英杰,您的关怀使我饱受打击的弱小心灵再次『迷』茫??????”

偷着瞧:“我是偷着瞧。彩芳仙子,我不是天生就爱偷着瞧,因为偷着瞧有好处,有利益,就象这次,他们四个都是出了血,割了­肉­的,只我一个毫发无损,堂堂正正地站上了这个大舞台,只是这里太亮丽了,不适宜我施展才华??????”

彩芳仙子:“出血?不是不用你们花钱吗?”

偷着瞧:“宣传,都是宣传,可怜你的那些小『­乳­』酪们呐,流着泪,悲悲戚戚地回转家去,我见尤怜啊!我??????”

爱谁谁:“彩芳仙子,偷着瞧还有两个兄弟,你看,就是窗外趴墙头的那两个,歪脖偷着看和斜眼偷着瞄??????”

绝对支持:“不要转移彩芳仙子的视线,我鄙夷某些人的言行不一,我鄙夷??????”

偷着瞧:“彩芳仙子,我好心得好报啊,某些人被我偷着瞧潜规则了一把,你的那些小『­乳­』酪纯洁,坚强啊,宁可见不到你,也不愿被潜规则,『摸』下小手,捻根头发也不肯啊,那真是爱谁谁呀!”

爱谁谁:“咳,咳??????”

欧阳彩芳:“什么『­乳­』酪?随机挑选怎么没有女读者?我现在才发现。”

爱谁谁:“彩芳仙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都是你的粉丝粉条,因你的『­乳­』名叫『­乳­』『­乳­』,你的女粉丝叫『­乳­』酪,因你的名字中有个彩字,你的男粉条叫彩『迷』。”

优格『­乳­』:“『­乳­』酪好啊,仅次于我,香甜可口,可还是赶不上我啊,因为我不是一般的优格『­乳­』,我是有着优良品格的优格『­乳­』。『­乳­』酪也是有粗暴的??????”

见你流口水:“彩芳仙子,二意子优格『­乳­』现在无家可归,现在的『­乳­』酪,见到带『­乳­』字的男人就揍,如,入,汝,同音的也受辱啊??????”

偷着瞧:“别说人家了,你们俩是难兄难弟,不用说『­乳­』酪,我们彩『迷』谁得意你们俩?”

欧阳彩芳:“彩『迷』?福彩还是体彩?”

五『迷』三道:“彩芳仙子,我们既不是福彩,也不是体彩,我们是多姿多彩!来,我们五个给彩芳仙子摆一个我们在台下准备好的惊采绝艳,彩霞满天的造型。”

见你流口水,绝对支持,优格『­乳­』,五『迷』三道,偷着瞧:“嗨??????嗨??????嗨??????”

欧阳彩芳:“这都是什么?绝对支持偷着瞧优格『­乳­』五『迷』三道流口水。”

五『迷』三道:“我们风华绝代五彩『迷』原创超经典造型——五彩缤纷!”

欧阳彩芳:“啈,我看象是五马分尸。”

爱谁谁:“无语,绝对无语,绝对支持偷着瞧优格『­乳­』五『迷』三道流口水!仙人仙语也!”

五『迷』三道:“不要挑拨离间,彩芳仙子说什么我们都是无怨无悔,痴心不改!彩芳仙子,你不知道,我们家那旮瘩方圆三十里许,除了神志不清和卧床不起的,全都是铁杆的彩『迷』,超市里除了『­乳­』酪,全部下架呀!我常常在漆黑的夜里默默地徘徊在羊肠小道上扪心自问,这是怎么的了呀,这是怎么的了呀,我的娘啊,全是彩芳仙子的魅力所致呀!五『迷』三道在这里携余大国粹和王大词人含泪劝告,在享受彩芳仙子的雨『露』滋润,纵做鬼,也幸福啊!”

优格『­乳­』:“我也要表真心。”

绝对支持:“我也要献忠诚。”

偷着瞧:“我也要偷着瞧。”

见你流口水:“我也要??????”

爱谁谁:“你省省吧,你的口水还是留着自己消费吧。都住嘴,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次活动是有程序的,鄙人给你们交待一下??????”

偷着瞧:“什么是鄙人?”

五『迷』三道:“就是卑鄙的人的自称。”

优格『­乳­』:“人家是大牌的著名节目主持人吔,怎么能是卑鄙的人?”

绝对支持:“人家大牌的著名节目主持人当然不是卑鄙的人,只是鄙人而已。”

见你流口水:“鄙人爱谁谁,他们说谁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爱谁谁:“??????”

欧阳彩芳:“行啦,你们都住嘴,再浪费读者的时间我可就走啦。”

爱谁谁:“时间有限,每个人只许向彩芳仙子提三个问题,然后每人一句最后的感言。先由见你流口水提问。”

见你流口水:“彩芳仙子,你有了云龙,可如果还有心仪于你的美男犀利哥追求你,你会怎么办?”

欧阳彩芳:“清蒸,红烧,油炸,水淹,土埋。”

见你流口水:“如果这个人是无极帅的我呢?”

欧阳彩芳:“你我是有两种对待法。”

见你流口水:“我都要,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芳,我愿意流着口水心神淡定地静候爱情女神的垂青,命运男神的垂爱。”

欧阳彩芳:“没那么复杂,爱情女神先用铁线封嘴,命运男神再用电焊焊上。”

见你流口水:“我哪一点赶不上云龙?”

欧阳彩芳:“主持人??????”

爱谁谁:“再有胆敢多嘴抢跑者,立罚下场。”

五『迷』三道:“宋儒禅是谁?”

欧阳彩芳:“宋辉。”

五『迷』三道:“宋辉是谁?”

欧阳彩芳:“宋儒禅。”

五『迷』三道:“宋儒禅和宋辉到底是谁?”

欧阳彩芳:“他自己。”

五『迷』三道:“??????五『迷』三道是我,我是五『迷』三道,五『迷』三道和我是我自己??????五『迷』三道是我,我是三道五『迷』,五『迷』三道和三道五『迷』是我自己??????”

爱谁谁:“罚下。”

欧阳彩芳:“算了,他是自言自语,不算违规,别再刺激他了。”

优格『­乳­』:“彩芳仙子,我能不能给你做哥哥?”

欧阳彩芳:“不能。”

优格『­乳­』:“为什么?我不是一般的优格『­乳­』,我是有着优良品格的优格『­乳­』。”

欧阳彩芳:“我早就断『­奶­』了。”

优格『­乳­』:“你这不是断『­奶­』,你这是绝情。”

欧阳彩芳:“对,因为我是云龙的『­乳­』『­乳­』。你们可以爱我,但我不做大众情人。”

绝对支持:“彩芳仙子,野森那帮子这些天在­干­什么?”

欧阳彩芳:“还能­干­什么?和你们一样,闲着无事没屁在那挌喽嗓子呗。”

绝对支持:“有个叫天宏的,据说他最后做了你的姐夫。他是个警察,据说警察审案子有唱红脸的,有唱白脸的,那天宏是唱什么脸的?”

欧阳彩芳:“唱花脸的。”

绝对支持:“彩芳仙子,一个不是处汝的女『­性­』还会是可爱的吗?”

欧阳彩芳:“绝对支持不正经,据说你妈妈很久以前就不是处汝了,可我却认为你妈妈一直是可爱的。”

偷着瞧:“彩芳仙子,我知道了你的最爱,有爱就有恨,你最恨的人是谁?”

欧阳彩芳:“偷人家东西的人。偷人家东西的人可耻,偷孩子东西的人更可耻。”

偷着瞧:“你还是孩子?”

欧阳彩芳:“我很老吗?

偷着瞧:“你最最恨的人是谁?”

欧阳彩芳:“『­奸­』『­淫­』**和把『­奸­』『­淫­』**变成嫖宿**的一切人;让三代人拿出所有的钱也付不起首付,让国家的部长,副部长靠工资也买不起房,让普通人一辈子不吃不喝只能买下一个卫生间的人;一个文强倒下去,千百个文强站起来;我不知道这到没到人类的底线,反正我的底线已经到了。”

爱谁谁:“最后的感言。”

见你流口水:“见你流口水,我是真的真的见你流口水啊!”

欧阳彩芳:“知道啦,下回出门记着,光带手绢不顶用,得带个痰盂,最好是大号的。”

偷着瞧:“彩芳仙子,我决定改名了,叫付费阅读。”

欧阳彩芳:“这样最好,你要骗我,记着下回见我你也带点东西。”

付费阅读:“什么东西?”

欧阳彩芳:“两个大号的玻璃球,我会不好意思让你空着两个眼框子回家去的。”

优格『­乳­』:“我带点什么?彩芳仙子。”

欧阳彩芳:“什么都行,就别带三聚氰胺来。”

绝对支持:“我呢?”

欧阳彩芳:“你也是,只别带不正经来。”

绝对支持:“我保证,不绝对支持不正经。”

欧阳彩芳:“那就是偶尔还支持一下喽!”

绝对支持:“不,不,我绝对不支持不正经。”

欧阳彩芳:“真是好孩。”

五『迷』三道:“不用您说了,彩芳仙子,我什么好东西都给你带,就不带主持人,爱谁谁!”

爱谁谁:“五『迷』三道,你说谁呢?”

五『迷』三道:“爱谁谁是我们老家的方言,就是不管你是谁,我都毫不畏惧,嗤,爱谁谁!”

爱谁谁:“彩芳仙子,我不和他一般见识,因为他是间歇『­性­』的五『迷』三道。”

五『迷』三道:“你是非间歇『­性­』的,爱谁谁。”

见你流口水,绝对支持,优格『­乳­』,五『迷』三道,付费阅读:“再见,彩芳仙子,我们舍不得离开你,我们在流泪,可我们不哭。”

爱谁谁:“一帮傻蛋!脑残!”

欧阳彩芳:“主持人,还有我什么事吗?”

爱谁谁:“我也可以问你三个问题吗?”

欧阳彩芳:“可以。”

爱谁谁:“请问,他们谁会说请问?一帮子没素质的。请问,彩芳仙子,你喜欢我们的电视台吗?”

欧阳彩芳:“不喜欢。”

爱谁谁:“为什么?”

欧阳彩芳:“弱智。”

爱谁谁:“啊,那你喜欢北京吗?”

欧阳彩芳:“不喜欢?”

爱谁谁:“为什么?”

欧阳彩芳:“因为北京不相信眼泪。”

爱谁谁:“什么!那你喜欢我们的中国吗?”

欧阳彩芳:“不喜欢。”

爱谁谁:“为什么?”

欧阳彩芳:“世无英雄,你让我喜欢谁去!”

爱谁谁:“那你喜欢什么?”

欧阳彩芳:“主持人。”

爱谁谁:“有。”

欧阳彩芳:“告诉你一件不幸的事情。”

爱谁谁:“什么事情?”

欧阳彩芳:“你被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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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长:“爱谁谁,我派了你们一大帮子去,欧阳彩芳的上架感言呢?”

爱谁谁:“就这事忘了。”

台长:“爱谁谁。”

爱谁谁:“有。”

台长:“告诉你一件不幸的事情。”

爱谁谁:“什么事情?”

台长:“你被下岗了。”

爱谁谁:“台长,你不能跟欧阳彩芳那个小魔女学呀!”

台长:“学什么!我错就错在不该赶鸭子上架,你们这帮蠢材,我要欧阳彩芳的上架感言??????”

附录:

据世界每秒导报,寰球每分电信,五洲时时电视台,天地同乐每日新闻网联合报道:《彩芳外传之上架感言》一经刊载,世界各大中文医院,中国各大著名医院,心理学会,智能认证机构等争相收藏,且直接应用于临床,读后不笑者,诊断为:植物人或重度脑残;读后微微含笑者,断定为:轻度脑残或重度弱智。读时断断续续大笑者,认定为:中,轻度弱智;读了一直大笑不止者,结论为:正常,可以出院或免于治疗。读了三遍仍大笑不止者,判定为:聪明;读了三遍仍大笑不止且向生前友好极力推荐者,举世公认的智商等级为:卓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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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7K第四届作者年会总结

在这个严冬还没过去,春天还没到来,也不知是不是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咱没去北京),第四届作者年会在万众瞩目之中嘁哩喀喳地召开啦,与会的有当打新锐,还有前几届的老少爷们,女士当然不能少,美女更是跑不了,当晚对有些人的行为直撇嘴的七尺居士即席赋诗一首:

七尺居士心不花,老婆我都带来啦。

碧空无垠月正圆,夫妻双双把家还。

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奋进的大会,也是一次吃喝玩乐的大会,暧昧丛生,互通款曲的大会,与会人等,嬉皮笑脸,心怀叵测,已成主流,独有大志者,却很寂寞,深沉被说成矫情,无奈之余,惟有在角落里默默地饮泣!吾心同之啊!

咱要爆些猛料,和大家一起探究一下年会和密而不宣的珍秘。

年会的目的和宗旨是什么?四个字:凝聚人心!每届的主题不同,但目的和宗旨不会改变。其它的喝酒,打扑克,玩玩乐乐,泡温泉,泡妞不成被妞泡,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创作改变人生!”

许多人看到这几个字就做感愤状,说到这几个字就做掌握了人生和写作的真理状。遗憾呐!太幼稚了!

这六个字之险恶,之无道,何人能够看破?

这是的无耻勾引,无情的蛊『惑』!勾引无数的作者前仆后继,似飞蛾投火,死尸遍地,血流成海,泪流成河!有诗证曰:

一年成才有几人,朦胧际头觅封神。

自娱自乐谁人管,自生自灭无人闻。

不要泪水哗哗地,这就是真实的网文世界。绝大多数人永远到不了峰巅,只是做了基石。明白了这一点,我们的幸福就到来了。我笔写我心,我心自逍遥,人生常常就是如此,有意而为,无意得之。普通的网文作者,不要老是怨天尤人,如果你真的光华四『­射­』,美艳超绝,哪个男人能不喜!哪个女人会不爱!编辑也会捧在手里怕衰了,衔在口里怕化了!在这个极为开放的网文世界,我不相信真正的人才会被埋没,当然,被埋没一时还是可能的。

“坚持,挑战,超越!梦想,机遇,成功!”自己去想,想不明白,就不要跑出来混世界。

年会的许多事,与会的大神小仙们都有回味,我就不累述了,只有群体事件,我得负一下责。男人的世界不能没有女人,只是你们对女『­性­』的认识太肤浅了,境界太低微了,大多数人只在女人是否养眼这个阶段徘徊。女人三境界,养眼,养神??????养人!嚄,看你们口水流的,歪眼斜斜,养的不是你,是祖国的花朵!草!

世有可用可教之人,有可用不可教之人,有可教不可用之人,有不可教不可用之人。你们算哪个?回去问问你们各自频道的主编,他们门儿清。

唉,当老师真的很累人!赞美人却是双赢。

据说童总最后发表了感言,他赤红着脸蛋儿,举杯感叹道:“ji情只会让人奋斗一时,热爱才会让人奋斗一生!”据说,听了童总这赋有哲理的话语,各『­色­』人等百分之九十当场石化,还有百分之十,石化后又风化了,不凡呐,实在是不凡!据说当时酒杯,眼镜碎了一地,醉了,真的醉了!

但是,这次大会也有遗憾,最­精­彩的一个节目,说句心里话被忘啦,现在我给后补上。

骁骑校,失落叶:泰山踏脚下,也不装大大。

烟雨江南,酒徒:身体虽然累,绝不说后退。

萧,玄双尊:老虎一声吼,某点也要抖三抖。

一只夹烟的手:世上谁个没有丑,不『露』是好手。

纯银耳坠:我还没长大,爱说心里话。

男人我不瞅,美女随便搂。

易仁飞,任枫羽:男儿流血不流泪,宁成愤青,不做怨『­妇­』。

某前辈:好啊,孩们儿悟啦!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任枫羽:磨了好几天,还没见美言。

易仁飞:磨了好几年,还没看见钱。

敬业的大编和小编们:就算没有妻,也不去找­鸡­。遇到女写手,最多拉拉手。

著名网文评论家骑着小猪看飞鹅:不是心里话,宁愿做哑巴。

非著名网文评论家钱拔光:宁为作翻天,不做搅屎棍。

六位最具潜力新人:宁挨臭­鸡­蛋,不做小太监。

女频诸巾帼:虽是女儿身,也要把命拼。儒禅说胡话,我们也不怕。

不知名的与会者:今日无名人,明朝成大神。

不具名美眉:今冬一小花,来春开万家。

煌瑛:生来就是一朵花,春来我开百花杀。

唐川:可怜一小花,开春要被杀。

可是我不管,她是泉丫丫。

老编:老编话不多,却爱唠闲嗑。

自己无足迹,只让小猴去。

卖呆的无名写手甲乙丙:就算成了孤魂野鬼,今生也不说后悔。

血大:大家说了话,我也表态啦,儒禅虽有才,总编他也­干­不来,网站没有偶,就是没舵手。

愤怒的读者一百万:全都是废话,赶快更新呐!

最后,让我们所有的作者,紧密地团结在以血大为首的的大扁小扁周围,扎根乡土,立足家中,自抒机鸾,锐意创新,三百六十五天不动摇,在骑着小猪看飞鹅和钱拔光不遗余力的吹捧和鼓舞下,携手同心,共创我们更加辉煌灿烂的明天!!!

2010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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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既然宇宙赋予我们以伟大的生命,我们怎么能不让她辉煌。

碧波『荡』漾的大海一片苍茫,极其平静,又极其凄凉,她蕴藏着无比巨大的生与死的物质和能量,没有什么可以与她抗衡,没有什么可以与她争锋。乌云遮天蔽日,海『潮』汹涌、咆哮时,整个自然都好象匍匐在大海的脚下,也似在原始社会,人们由于不能控制自然而慑服于大自然一样。人类社会中,从这个朝代到那个王庭,从这个领袖到那个元首,都有其主观和客观的依据,都有着征服和反抗的痕迹,也正是这样,自然创造了人类,人类主宰了自然,宇宙的一切,都是矛盾的进程,矛盾的快乐。

天际刚泛出一袭青青的亮『­色­』,红霞尚无一丝,就有人站在甲板上,眺望东方,等待日出了。从朦胧的轮廓中,你就能感觉到他是一个极健壮、饱满的青年。海风卷着巨浪,狠命地摔打着船舷,溅起的水珠纷纷扬扬地降在船的四周。无可避免,那青年也承受到不少水珠的侵袭,他仍是一动不动,昂然而立,有时也用手拂一拂被海风吹散的黑发,做几次深呼吸。

第一次航海,云龙感到无比的欣喜和惊奇,而早早起来看日出,心中更充满了ji情,准确地说,是仅属于青年的勃勃豪情。生长在内地的孩子,不经常出门,难得见到海,就只能从电视屏幕上领略大海的风采了。这次,云龙的的确确身处海的温暖的怀抱中了,他好象进入了另一个人生世界,心胸豁然开朗,思想展翅欲飞,那从未有过的广阔天地,那从未经历过的惊涛骇浪,都使他感觉到大海的神圣不可侵犯,同时,也感到自己似乎伟大起来,有了无尚的尊严。“噢,我是多么的微不足道。难怪河伯叹息,山神哭泣,海就是这样的吗?”云龙奋然喊道:“海,你就是这样的吗?”没有回音,因为这是海。云龙失望地摇了摇头,张开的双臂也垂了下来。星目微睁中,他继续默默凝视着海的远方。

甲板上有人走动了。当朝阳离开海的遮拦,从海平面腾然跃出,海天变得明亮而清晰,人们的赞叹声也不断传来。

齐战在杂『乱』的欢呼声中醒了过来,他睁开眼,习惯地伸出胳膊取衣披上,思考着新的一天的事情。三年了,小钢厂的建设终于结束了,被借出去的他也携妻儿重返钢城了。这次,孩子们同行的只有云龙、云海,大儿子云雄已经大学毕业,分配在市报社工作。“欧阳国难这老伙计,急急刻刻地等我回去,五十多岁的人了,能有什么作为?还想让我挑大梁,可不容易。”齐战想到这皱了下眉。他的妻子钱玉萍是一个安详平稳,端庄秀美的女『­性­』,五十岁的人了,可仍不乏年轻时的幽默和机智,她对三个儿子极为疼爱,从不以教训的口吻和孩子们说话,因此三个儿子个个都爱妈妈。她也早就醒来,和丈夫不一样,她习惯在夜晚时分回忆过去,那多姿多彩的校园生活和美满欢快的婚后生活。男人们总是考虑未来,雄心勃勃,设计着将来的宏伟蓝图,而女人们则喜欢追念已经逝去的,使她们缠绵忧伤或兴高采烈的岁月,这也许是人的天『­性­』,男女的差异吧。二十多年前的丈夫是一个脾气倔倔的书生,并不活泼,整天里就是读书、学习,甚至让人从外表上看不出有青年人的朝气,偶然的一次和她跳舞竟把她毫无顾忌地用力抱进怀里,什么也不说,只用眼睛看着她。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感到羞愧,因为她发现自己原来是喜欢他的。真真的怪,齐战这么粗暴地就抢走了我们一朵骄傲的牡丹菊,同学们愤愤不平地说。几个月后,书呆子恋人又说出了更为使人震惊的话;“我们结婚吧。”看着她飞红的脸补充说:“结婚也不是就要生孩子。”她成为了他的妻子,而又有了一系列的发现,他并不纯粹地书生意气,爱好很多,二胡拉得少有的好,又发现他有志气,有傲气,想成为一流工程师,大概正是这一潜在的力量征服了她不容易被征服的心,也是他第一次把她抱在怀里,而她不敢一动的原因,这些发现使她的婚后生活丰富起来,水**融般地甜蜜。

钱玉萍转过头,对着也正看着她的丈夫说:“云海的学校是定下来了,左近就那么一所初中,听说还可以。高中有两所,一个是普通高中,一个是重点高中,去普通当然容易,去重点就有点难了,离家又远些,你看呢?”齐战不以为然地道:“当然去重点,我们的儿子怎么能去普通!云雄就因为没赶上好学校,大学差点凉了。二十多分钟的路,又是那么大的孩子,远什么远?”钱玉萍道;“那你想想办法,让云龙去重点。”齐战道:“当然,这不是走门路,我们的云龙有本事,成绩在那。”“二哥还有本事呢,口琴也不会吹,弹弓也不会打,还不如我好呢,是不是,妈妈?”小儿子云海从床上蹦起来,钻进妈妈的被里。“小猴鬼。”钱玉萍笑着骂道:“就你有出息,数学才考七十八分。”云海道:“我语文好吗,我朗诵好。”不等人回答,云海笑嘻嘻地卖弄道:“你想听吗,妈妈?”他枕着母亲的手臂,仰着脸痛快地大声道:“‘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骑在人民头上:‘呵,我多伟大!’有的人,俯下身子给人民当牛马。有的人,把名字刻入石头,想不朽,有的人:情愿作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云海滚到了母亲身上,钱玉萍拍拍他油汪汪的小平头,笑道:“好了,别骄傲了,云海,该起了。”

云龙一脚踏了进来,正要出去的齐战直了直腰,庄严地道:“到了家,先哪也别去,我领你办点事。”云龙应道:“嗯。”看到父亲威严地走了,云龙说道:“真严肃,好象军官领士兵去打仗,连为什么都不说。”云海道:“爸爸对我就不这样。”云龙没好气地道:“快了,对你来说,开裆裤的时代已一去不复返了,又不是什么女孩子,还撒什么娇气。”云海道:“妈妈最喜欢我,你眼气啦。是不是,妈妈?”云海报复似地在钱玉萍脸上贴了贴。云龙也不理,若有所思地道:“太阳都出来了,光芒四『­射­』,海天一体,我今才知‘日出海花红胜火,春来海水绿如兰’的神韵了。”云海道:“哼,还高中生呢,江海不分。”云龙道:“今日之世道,儒子不可教也,蠢材比比皆是也。”云海道:“都是之乎者也,我听不懂,也就是你说的不好。”云龙道:“古曰,无也不成章。世分天地,人分圣愚。圣者圣,愚者愚,此天意也,人欲违之亦枉然无获也。”云海懊丧地道:“妈妈,我又输了?”“然也,然也。”云龙做甩袖态,摇摇摆摆地踏出门去。“呜呼哀哉!”钱玉萍拥着小儿子打趣地说。云海道:“你在说他,妈妈?”“说他。”钱玉萍亲了一下儿子,道:“起来望海吧。”

云海望着和自己的名字一样的,大自然中极美丽的一道风景,兴奋得又大声念起他的诗来。“‘骑在人民头上的,人民把他摔垮,给人民作牛马的,人民永远记住他!把名字刻入石头的,名字比尸首烂得更早;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到处是青春的野草。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的人,他的下场可以看到;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着的人,人民把他抬举得很高,很高。’”这首纪念鲁迅的诗在齐战,钱玉萍听来就有不同于云海的理解了,每当听到这类诗,他们便变得沉静严肃,这诗似乎总能让他们想到许多。他们那一个时代的青年对新中国的领袖和元勋,有着特殊的感情。他们的师长,父辈都经历过旧中国的痛苦生活,因此对新中国及中国的拯救者们有着无限的感激之情,这些也大多传给了五、六十年代的青年们,深深印入了他们的脑海。齐战,钱玉萍不能理解的是十几年的混『乱』日子中,那些不能理解的事情,一切都颠倒了,一切矛盾都激化了,现在好象一切又都颠倒了过来,一切矛盾都缓和了。这对于齐战是难以接受的,男人是追求理『­性­』的,而现实却使他的思想混『乱』了,把握不住是非的标准,旧的不适应尚未过去,新的不适应又铺天盖地地直罩了过来,改革、开放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也远远不能够说清,而对于钱玉萍来说却易理解,社会稳定了,不无缘无故地整死人了,生活提高了,更主要是她这类女『­性­』,并不是什么热心国家大事的戴红袖章的巾帼英雄,她需要的是安安稳稳的工作和生活。齐战也没有什么政治理想,他仍固守着他的原则,科学技术才对落后的中国有用,对于社会上的变化,不理解,只是感情和『­性­』格习惯上的不适。

上午十时许,轮船准时在大连海港靠岸了,一家四口急急忙忙奔向火车站。云海口中不满地埋怨爸爸道:“要是在大连住几天,也好和妈妈、云龙去游泳,好好玩玩,第一次来大连,就??????再不,爸爸先回去,我们呆几天。”齐战只对这个儿子才温和一点,平时也惯着他,他道:“这次不行,你欧阳伯伯要我快回厂里,再说你们还要联系学校,也快开学了,要抓紧一些,不能就知道玩。”“真讨厌,这个欧阳伙计。”云海咕哝了一句。齐战喜欢这么称呼欧阳国难,云海小时候也跟着爸爸这么叫,难得的是欧阳国难并不生气,笑呵呵地称他“小伙计”。现在,至少齐战不允许了,他真有些生气了,浓眉聚处,严厉地斥责道:“云海,你怎么称呼欧阳伯伯?我告诉你,回去老老实实,不许胡说八道,什么欧阳?什么伙计?这也是你说的?”钱玉萍也责备云海说:“你也太没大没小了,长辈怎么能随便说,你将来还能称呼你爸爸齐伙计吗?”齐战又皱了皱眉,道:“哼,有你这样的好母亲,还能没有这样的好儿子?”钱玉萍并不想在大街上和丈夫争辩打趣,虽然她喜欢开齐战的玩笑,笑笑道:“世界上没有‘有其母,必有其子’这句话,你不总说儿子长得象你吗。”齐战‘嗯’了一声,加快了脚步。云海得意地看了云龙一眼,睒睒眼睛。钱玉萍可是知道他的,道:“云海,这次听爸爸的,妈妈也得回设计院报到,要玩,下回吧。”“那么,我和云龙??????”云海看到母亲的眼光,知道事情不成了。云龙嘲笑道:“再过几年,不用靠妈妈的时候再说出来玩吧。”云海一下子懈了气,厌厌不乐,埋头不吱声了。钱玉萍见了道:“到家,妈妈给你买足球,开学好和同学们玩,行了吧!”“乌拉。”云海乐了,从母亲手中抓过提包。

车站上人山人海。齐战看了一下列车表,对妻子道:“吃完午饭坐下午车回去,让云龙买票,我去打个长途。”

欧阳国难坐在办公室中焦急不安地听着报告。轧钢,吊车两个段都出了事故,生产被迫停了下来。维修段段长袁长伍满头大汗地和他道:“轧钢机总是脱钢,有时又夹钢,轧几下就坏,现在王工和小齐正和轧钢段的工程师一起查原因,还没什么头绪。弄不好不是机械故障,是电机的事。总归,我们厂的机器大多陈旧了,进口的那套设备怎么还不装船?”欧阳国难看了一眼身旁的党委副书记段长生,这事是他经手的。段长生道:“外国货轮的要价很高,我们公司这批设备又很贵重,因此国家决定自己运输,大约明年初才能运到。”欧阳国难道:“报上不是说外国船有百分之二十都闲着吗?世界海运需求量低于船运的有效吨数吗?”段长生道:“事情也可能是这样的,不过,用自己的总比用别人的好,外国人不会照顾我们的,钱少了,他们自然不­干­。”欧阳国难道:“好了,不谈这些。吊车段是怎么搞的?”吊车段长是一个老工人,他瓮声瓮气地道:“有什么办法?这些小青年,一天也没个­精­神头,马马虎虎,『­操­』作也不按规定办,哪有不出漏子的,有的上岗连安全帽也不戴,这我也有责任。”欧阳国难看了一眼安全科长,道:“现在出了事故,停产了,要说责任,我排第一位,说这些没用,现在主要是先恢复生产,再处理责任者。老袁,你告诉下面要尽快查清,我一小时后去现场。吊车那几个青年现在就到厂部办班学习,告诉他们,老老实实,小心我开除他们。这么­干­,铁饭碗也会变成泥饭碗,这不是自毁长城吗。”几个负责人陆续走了出去。欧阳国难回头对秘书小刘道:“写一个报告,申报公司。”停了停,忖道:“齐工不知怎么样了,你去了解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回来告诉我,我先一个人静一会儿。”“是。”秘书小刘拿起安全帽走了出去。

欧阳国难疲倦地捶了捶额头,叹了一口气。升任厂长以来这些天,他忙忙碌碌,一天不得清闲,原来的厂长离休,书记上调,他顿时似乎失去了依靠,他以前也能独挡一面,今天却主持二千多人的大厂的全局工作了,他不能不担心自己的能力,并因此有些烦躁不安。不当厂长,想当厂长,当了厂长,方知厂长的难处,有些从未遇到的事,弄得他头昏脑胀,这几天,生产上又和他闹起了别扭。他的意思是上面快派一个书记来,或者­干­脆任命厂里的副书记为正,总不能悬着,党委没个说话算数的人。齐战他已经向上面要了很久,最近才迟迟答复他,说小钢厂的建设基本结束,齐战马上就会返回。好,马上了两个星期,齐战还没有影子。他自己不得不亲自出马,打长途叫齐战自己也想想办法,快脱身出来。齐战说小钢厂已经开始试炉试机,另请的人还没到,因此,那边的人再三请他计划外呆几天。“嘿,真不如当个工程师舒服,当厂长伤透了脑筋。”他在电话中向齐战抱怨,想到这,忽而他又有些激动,自己想当厂长不是很久了吗?那时什么都看不惯,都想改改,现在又都什么都受不了,只想着先稳定。“唉,不是一个好厂长噢!”

沉思了一会儿,欧阳国难看看表,自语道:“先去吊车吧。”他站起身,抓起安全帽,扣在头上,大步走出门去。

晚上,欧阳国难疲倦地坐车回到家中。

一进家门,他的宝贝女儿就带着一股香甜的少女气息扑了上来,喊道:“妈,爸爸回来了,快来亲热亲热呀。”说着,彩芳在爸爸的脸上虚贴了一下。欧阳国难在娇滴滴的小女儿身上拍了拍,道:“怎么不亲亲爸爸?是了,该找年轻人了。”女孩道:“留给妈妈吧,哼,扎人啊。”欧阳国难道;“今天没有人欺负你了?”女孩道:“谁也不敢,不怕我报复他?”“『­乳­』『­乳­』,下来吧,爸爸很累的。”宝宝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这女孩又向妈妈扑去。“哈。”“小心水杯,这调皮的『­乳­』『­乳­』,就爱疯。”女孩子又在妈妈的脸上贴了一下,对着从自己房中走出来的二姐彩云道:“爸爸妈妈也想亲热,不过他们当着我们的面不好意思,喏,我成全了吧。”欧阳国难不在意地坐进沙发,喝了一口水,笑眯眯地道:“娘仨个儿在一起,就象亲姐妹一样,除了我,还真没人能分出谁是妈妈,谁是女儿呢。”“你也跟着孩子们胡说,五十多岁的人了。”宝宝嗔道。欧阳国难哈哈大笑,疲劳被扫去大半。二儿子文雄也出来了,道:“怎么了?”“爸爸和妈妈打趣呢。”笑出眼泪的女孩子对二哥说:“爸爸说妈妈和我们在一起就象亲姐妹一样,夸妈妈年轻漂亮呢。”文雄道:“是啊!这当中,我看欧阳彩芳最大,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了,脸皮皱了,嘴也歪了,难看死了,彩芳最丑,还笑呢。”“啊,啊,气死我了,妈??????”女孩子在宝宝怀里跳着脚。宝宝笑道:“你哥逗你玩呢,谁家姑娘能比妈的小『­乳­』『­乳­』美,小天仙似的.”“天仙也没有我美,天仙也没有我美。”女孩子仍嚷,十七、八的少女最不许旁人贬低的就是她的外貌,如果她是个娇媚俊美的女孩的话,就更不允许了。宝宝对文雄道:“你不会顺着她点?全家数她最小。”文雄道:“妈,你总护着她,越来越了不得了。到哪,欧阳文雄都是响当当的角『­色­』,顶天立地的一条好汉,却总受这『毛』丫头的气。”这彩芳道:“活该,爸爸说女儿最可爱,男孩子有什么意思?”文雄道:“我妈也说了,儿子最好,女孩子有什么用?总得嫁人,到时候父母都不要了。”彩芳气得又蹦,娇道:“哎呀,妈,二哥又欺负我了,我没他劲大,打不过他,你替我打了他解气。”“好,好,妈妈最喜欢你,不用生他的气,”宝宝拉着女儿的手坐到欧阳国难身边,对丈夫道:“厂里刚来电话,彩云接的,说齐战回来了,晚上七点的车。”“噢!”欧阳国难的眼睛都亮了,看了看钟,站起来道:“走,去车站接他们一家,在这吃晚饭,还有很多事要和他说。”彩芳道:“那个齐伯伯吗?我也去。”欧阳国难道:“接人可没什么好玩的。”彩芳道:“我呆着没事­干­。”欧阳国难道:“好吧,那快点。”女孩子欢天喜地地去准备。

齐战的大儿子云雄先到一步。云龙,云海远远见了便欢呼起来,齐道:“大记者来了。”云雄道:“爸爸,妈,云龙,云海,都好吧?”云龙,云海一起大声喊:“都好啊。”许久未见面了,哥仨儿禁不住地亲热。云雄相貌上完全和齐战是两个类型,气质更异,上中等的个头,三分英俊,七分潇洒,他表情很柔美,很丰富,热情洋溢中有一种成熟的魅力。云雄和钱玉萍道:“妈,房子都收拾好了,大不一样了。”“怎么不一样了?”云海问。云雄道:“三室的装修过了,再者比三年前多了彩电,冰箱。”云龙道:“那是我们邮回来的。”云雄道:“当然,还有别的新家具,按妈说的置办了,富丽堂皇。”云海道:“这回,我要一个人一个房间,不和云龙在一起。”云龙道:“谁愿意和你这个懒鬼埋汰神在一起。”“哼。”云海做了个鬼脸。齐战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最高兴的还是钱玉萍,三个儿子一个赛一个地讨人喜欢。

齐战看着妻子道;“我想先去欧阳国难那,你和云龙跟我去。宝宝是市委党校的教导主任,看看她有什么办法。云雄和云海回家收拾一下,”云雄把大包小包连背带提地弄上身,和云海走了。

欧阳国难,宝宝,彩芳三个人急急忙忙地下了出租车,迎面撞上了齐家三口。欧阳国难兴奋地道:“老伙计,可回来了,都好吗?”齐战笑道:“都好,都好,厂里怎么样?”欧阳国难大笑道:“我说齐战,脾气还没改呀,厂里的事情不急,先到我那,咱兄弟俩先喝半斤,再说别的。咱们那两位也很久没见面了,也该好好叙叙旧情了。彩芳,过来,见见齐伯伯,钱阿姨,这小伙子是谁?”钱玉萍道:“啊,云龙,你也过来,见见欧阳伯伯和宝宝阿姨,这是彩芳,你欧阳伯伯的宝贝小女儿,不过,她小时候最怕你爸爸。”宝宝笑道:“他总严肃得一付闹革命的样子,谁能不怕?”云龙初见生人总是有些不好意思,而且那女孩忽闪着大眼睛紧盯着他看,他忙别过头去,不敢看人家。

欧阳国难和云龙随便打了声招呼,就和齐战头里走了。宝宝可是足足看了半分钟,才对钱玉萍道:“这是老几?你到底有几个儿子?云雄我见过,这个是老二?三、四年了,云海也这么大了。”钱玉萍道:“我才说的,云龙,我们家的二公子。”宝宝道:“噢,是云龙,你三个儿子的名字都俊得很,什么时候听来都没有陈旧感。”钱玉萍笑道:“宝宝的嘴就是会说,傻小子也能说成俊后生。他们哪有你的彩云、彩芳好,我就是缺个女儿。”两人说说笑笑地也走过去了。

那个爸爸一进门就扑上去撒娇的女孩子彩芳,从一开始就全神贯注地审视着面前这个象乡下孩子的云龙了。他的头发又浓又黑,发式也说不上什么名堂,自自然然的自然式,眼神也很自然,但到底那当中蕴含着什么可不是她感兴趣的,一身随随便便的运动服,当然,在她眼里是过时的了,脚上是一双半新不旧的高帮运动鞋,也没什么好玩的。接着,她绕着云龙转了两圈,也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来,便看着云龙的脸摇了摇头,“真没劲,唉??????”她世故地长叹了一声。云龙虽然没说什么,但他多多少少被刺激了一下,有了受侮辱的感觉,这是发自一个美丽少女无情有意的评价呀!“哼,你也真没劲。”云龙咕哝了一句。

彩芳早跑到母亲的背后听她们谈心去了,云龙的小动作她可没注意。云龙第一次感到被人冷落是这么不好受,这和以前其他人冷落他的滋味儿不一样,这是一个纯洁可爱的青春女孩的冷落呀!真是让人一『吟』二怜三惊叹的事。

前面的钱玉萍对宝宝道:“我的厂长夫人,不用说,你还真象个厂长夫人。”宝宝不好意思地道:“都老了,可不是年轻浪漫那个时节了。”钱玉萍道:“你的欧阳三年前还不是浪漫的吗!说真的,用我们女人的眼光看,象你的欧阳那么温柔的男人可不多。”宝宝道:“齐战这小伙子不也满好吗?”钱玉萍道:“可是就不如你们欧阳,要不咱们换换怎么样?”宝宝道:“换丈夫?钱玉萍,你,你还是爱说笑话,把我的欧阳换给你?哎呀,别让他们听见了。”“听见什么?妈妈。”彩芳赶上来问。钱玉萍笑道:“彩芳,我和你妈在谈一笔生意,要你做我的女儿呢。”“钱阿姨,我愿意。”彩芳不在意地又向前走,她可没往别处想。云龙走在后面,听了这话,脸上不自主地一热。

头里的欧阳国难道:“老齐,小钢厂怎么样?”“不太好,素质,素质啊!”齐战忧虑地道。欧阳国难道:“工人的素质不行?”齐战道:“都有了,那是什么厂子?厂长不象厂长,工人不象工人,『乱』哄哄的样子就象五八年大跃进大炼钢铁,什么质量,安全,只要能出钢卖钱就行。”欧阳国难道:“这也难怪,地方上自己搞的,也不归国家统一规划,他们当然只为钱。我们呢,可是又要国家计划,又要市场规律,还要发展。”齐战道:“你可是既通业务,又懂管理的改革派厂长。”欧阳国难道:“改革派!人造的名词罢了。现今的大款,大腕,大明星还少吗?可有几个是货真价实的?先说资金,这几年工厂的产值,利润是翻了翻,可这是拼人力,拼原材料,持续不了多久。上交国家的利税增加了一倍,工人的各种补贴和福利开支增加了二倍,建房资金按年百分之二十递增,还买了一大批车辆,最后留下来更换设备,技术改造的钱都挤没了。我说是厂长,可资格并不老,怎么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再者工厂又不是孤立的,方方面面的事情多得让你心烦。”彩芳追上来问道:“爸爸也会心烦?齐伯伯,你们呆的那个地方好玩吗?”齐战道;“那是一个小地方,我也说不上跟这有什么区别,”彩芳心想:“这个老学究,可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傻蛋。”便不感兴趣。齐战又道:“公司没有统一的规划?”欧阳国难道:“咱们的国家什么时候少了雄心勃勃的计划,只没有实力,计划永远只能是计划。国家财政连年吃紧,各种开支又紧缩不下来。公司也一样,几十个大厂中,我们厂的效益还算是拔尖的。现在公司哪有造新船的能力,只能修修补补,而修修补补只能从破船开始,中国人向来是同情弱者的。国家每年回投的资金倒也可以,但总归是僧多粥少,打点不开。要发展,主要还得依靠工厂本身挖潜,对我们而言,技术永远是第一位的。”齐战道:“我可帮不上你的忙了。”欧阳国难道:“可别这么说,几个月后我们从西德进口的一套设备就会到的,虽说不是最先进的,可是适合我们厂的生产情况。关于技术问题,西德方面只给两个工程师,帮着解决一些关键『­性­』问题,剩下的是图纸了,感兴趣吗?”齐战道:“怎么说呢,我们在学校学的知识一到工厂就发现几乎有一大半用不上了。现在来了新设备,我们就搞搞看。”

到了欧阳国难家,彩云,文雄又上来打过招呼,大家便在客厅里坐了。彩芳端来一盆水,道:“齐伯伯,钱阿姨,你们洗洗。”钱玉萍笑道:“这小姑娘可真招人喜欢。”“我不小啦,都十八岁了。”女孩扑噜着大眼睛道。宝宝听到夸女儿,美的也成了一朵儿花。欧阳国难笑了道:“现在的孩子都是有个『­性­』的,就是小孩子你也要哄着她,把她当大人看。”彩芳小嘴一撇,不高兴了,道:“我本来就是大孩子了吗,你看,我比妈妈都高些呢,怎么还是小孩子?”欧阳国难道:“大孩子?那你会做什么?今天晚上的饭可是你二哥,二姐做的。”彩芳道:“那算什么,他们唱歌,跳舞都不如我,我是重点高中生呢。”文雄道:“还满脑子封建等级思想呢,歧视我们普通高中生,可我们那时候还没分什么重点普通,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如你?死封建。”彩芳气得『乱』蹦道:“臭文雄,你说我封建?人家都说我最活泼,最开放呢。”文雄道:“对,你最活泼,最开放,天字第一号,我们谁也比不了。”他夸张地做着怪脸。彩芳气得没法,可又不好当着齐战,钱玉萍的面发作,就靠到文雄面前,甜甜地笑道:“好哥哥,你说的很好呀。”手下偷偷地去拧文雄,文雄不客气地反握住她的手腕子。彩芳动弹不得,喊道:“妈,妈??????”宝宝眉『毛』一挑,道:“文雄,别逗她了,放开她吧。”在文雄放开彩芳的刹那,她还是狠狠地在文雄肩上打了一拳。

云龙将脏水倒掉,便被人家­干­净整齐的厨房吸引住了,然后又走到凉台上,欣赏起十几盆姹紫嫣红的花草来。

“唉,我说那个人,你鬼鬼祟祟地大黑天跑到凉台上­干­什么?”那个有事没事,凭空里就要折磨人的女孩又跟了来。云龙道:“我想洗脸。”“洗脸,哈、哈、哈??????洗脸洗到凉台上去了,你用花洗脸呀?仙人球和虎刺可不扎个你大花脸。”“扎个你大花脸?这句子不通。”云龙低声说。又听女孩道:“你才不通,来,我最通情达理,给你些热水。”云龙用冷水洗,没吱声,女孩恼了,一舀子凉水倒了下来,云龙整个头都湿了。

房内,欧阳国难接过宝宝递过的一瓶酒,道:“五粮玉『液』,尝尝看。”钱玉萍笑了道:“还是当厂长好啊。”宝宝接过话来道:“这是他出差到了那地方,自己花钱买的,这酒可真贵。”欧阳国难道:“贵?这么好的酒,花那么几块钱还说贵?你可以问问齐战,看值不值。”齐战道:“要是真货那可不错。”欧阳国难道:“是啊,现在冒牌的家什儿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上至国家领袖,下到娃娃们用的『尿』盆,到处充满了假冒伪劣产品。”

彩芳冲进来,问道:“什么好东西?”彩云一旁道:“『­乳­』『­乳­』,别闹个没完,哪象个姑娘家的样子?”彩芳跟姐姐伸舌头,晃脑袋,作鬼脸。彩云气了要打,女孩儿象条鱼儿一样地游走了,哪能让你抓住,跑开了仍咯咯笑了气人。

钱玉萍和宝宝道;“云龙这次回来,上学的事还没有解决呢,你有什么办法吗?”宝宝道:“难是难了点,但只要他成绩还可以,我总能办下来的。”钱玉萍道:“那他可以去重点学校?”宝宝道:“要不怎么说难呢。云龙的事怪特殊的,他开学读高几?”钱玉萍道:“高三。”宝宝道:“和『­乳­』『­乳­』同级。”钱玉萍道:“云龙读理科。”“理科有什么好的,个个木头人似的。”什么也不在意的彩芳又开始攻击云龙。宝宝道:“『­乳­』『­乳­』,你少说两句,还能把你当哑巴卖了?妈妈和钱阿姨在谈正事。”

文雄和云龙在一起看电视。文雄问云龙道:“我和云雄最好,以前他也来过我们家,只是你们哥俩长得完全不像。欸,这个电视节目你喜欢吗?”云龙道:“不太喜欢,『乱』蹦『乱』跳的。”“傻瓜。”“什么?”“你根本就不会欣赏,人家唱得多好听。”彩芳不知什么时候潜进文雄的房来。文雄道:“去,去,帮你二姐洗碗去。”彩芳道:“我不爱洗。”文雄:“『­乳­』『­乳­』,我告诉你,以后你再不改改娇生惯养的坏习气,总有吃憋的一天,总会有人治你的。”彩芳道:“我不怕,还有妈妈呢。”文雄道:“妈妈能跟你一辈子?”彩芳道;“没有妈妈我也不怕,那时候我自己就有本事了。”文雄道:“那现在呢?”彩芳道:“现在?现在我本事也大着呢,你去学校打听打听,谁不说我好。哼,喜欢人家的人多你就嫉妒啦?真不害臊。”

第二天,云龙仍想着昨天的事,那天真,可爱而又有些蛮不讲理的彩芳给他的印象最深。年轻人的一根神经不知不觉就被触动了,一丝神秘的情感若有若无地在他心里窜动,不过,一切仍是那么朦朦胧胧的,难以分辨得清。

云龙并没有开口跟父母说买些衣服什么的,他对穿着并不在意,现今却觉得自己身上的一套有些不适合这城市的环境了。还是云雄提醒父母,决定给云龙和云海添一些衣服和日用品。“要到新的学校学习了吗,要象个样子。”齐战对学习的事情是最认真的,不过到学校学习像个什么样子,只有这哥俩儿各自去领会了。

云雄并不总在家,常常住在报社的单身宿舍里。

云龙和云海一连几天都出去溜达,到小时候呆过的地方。哥俩儿有人的时候也闹矛盾,没人的时候反倒有了兄弟的样了。

在一个初中的校园里,一群十五、六岁的男孩正在踢足球,他们吵闹的劲头比踢球的劲头还大。“王大力。”云海认出了其中的一个。被叫做王大力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他看了看云海,愣了一下,随即也喊道:“云海?你是云海。”云海笑道:“我回来了。”王大力道:“在小学你怎么突然转走了,都不知道你去哪了。”云海道:“以前的同学呢?”王大力道:“都上初中了,大多还在一个学校,你呢?”云海道:“开学我也上初三,我妈在给我办呢。”王大力道:“你来我们学校吧。”“来我们班。”有几个男孩围了过来。王大力向他们介绍道:“他叫云海,小学和我、还有代春、王玉、秦石头都是一个班的,他也爱踢足球。”有个男孩子道:“别说了,大家一块玩吧。”云海转身和云龙道:“云龙,我玩一会儿,嘿,你先走吧。”云龙道:“随你的便,不过可不要回家太晚了,让我妈担心。”“我知道了。”话音未落地,云海就跑走了。云龙咕哝道:“这云海,见到玩的就没命。”

云龙开始参观这所学校。学校的大门坐北朝南,一进大门就是个大『­操­』场,教学楼正对着大门口。校校都有的大旗杆在楼前十多米孤零零地立着,象个卓绝的卫士一般。『­操­』场的西面是一大块草地,上面有一些石凳。『­操­』场的东面是篮球场和排球场,只不过地面高低不平的。放假了,学校里的人并不多。云龙信步走进教学楼。一进楼门是一个大厅,厅中间是一种红木做框架的立式长镜。镜上方当空悬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金字木刻横匾,镜前方两边墙上是学校的宣传廊,有一侧下面还放着一块黑板,上写:“星期六大扫除,各班要彻底清扫室内外分担区。下午三点检查,不合格的班级要重扫。”云龙笑着点点头,眼光从这个过时的通知移到别处去,要开学了,总是让人高兴的事。

云海他们正玩着,有一个男孩忽然喊道:“糟了,追命的来了。”远远的,几个小女孩奔过来,其中一个女孩穿着绿『­色­』长长套裙,鹅蛋儿脸,翘鼻梁,樱桃口,黑黑的飘柔长发甫落,人也俏俏地站定了,白生生的手儿指点着男孩子们道:“你们的作业呢?一天就知道玩,都快开学了。”男孩子们『乱』嚷道:“我们肯定能写完还不行吗?”云海感到惊讶,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竟在一个小女孩面前低眉顺眼的,不禁又多看了那女孩几眼。女孩却没有看他,仍冲着围拢来的男孩子们斥道:“在学习小组写作业不挺好的,大家能互相帮帮,可椅子还没坐热就不见了人影,你们还想不想好?”王大力当着云海有些下不来台,嚷道:“小意,开学你再管我们吧,放假了,你是班长也管不着我们。”那女孩道:“管你们是有道理的,有道理就得听。”有个男孩道:“哼,女孩子老管男孩子的事,不要脸。”女孩们除了那个叫小意的,也气得一齐骂道:“说脏话的人才不要脸呢。”男孩子们不怕她们,哄着要过来推打。那个叫小意的女孩毫不惊慌,瞪眼嗔道:“王大力,你几天没挨揍皮子就紧啦?”“你就会告诉我爸,那算什么本事?”王大力不服气地嚷,可却不敢再动。“写不写?”女孩子眼睛瞪了起来。男孩子们都不吭声,唯有云海一旁看到了稀奇,禁不住笑了。女孩子白了他一眼,道:“今个儿就算了,天也晚了,让你们再便宜一回,明天再不去写作业,新账老账一齐算。”说完,女孩们敲着得胜鼓相携着去了。

男孩们也没了趣,没­精­打采地草地上坐了一会儿,懒懒地也就散了。

云龙拍着手在大街上漫步而行,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他似乎很熟悉的地方,那是欧阳国难的家。“真不巧,怎么到了这了。”云龙心中微跳,加快了脚步。没走出多远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唉,怎么又遇见你了?你来这­干­嘛?”云龙回头一看,正是那个彩芳,她和几个女孩子从树荫中蹦跳着走出来。云龙道:“我,走走,没事,没事的。”那几个女孩子互相低语了几句,不知说了彩芳什么,随即大笑起来。云龙更窘了。彩芳不在乎地跟可能是她的同学大声道:“跟男孩子说话有什么不可以?他也是高中生,他没准还分到我们学校,我们班,还没准就和你一座呢,叶清淑。”一个安安静静,皮细肤白,身材修长的女孩细声细语地道:“你胡说什么,我们都是男同学和男同学一桌,女同学和女同学一桌,谁还象小学的时候,手拉着手的。”“拉拉手有什么不好的,要是还能拉手,你呀,你又可以重??????”彩芳一下子想不起来这个词了。“重温旧情。”一个大眼睛,高鼻梁的女孩接过话来,她叫傅蕾。叶清淑道:“你们这些假小子,真是太放肆了,也不怕外人听见。”大家一齐去看云龙,哪还有他的影子,早吓跑了。彩芳道:“这个家伙,肯定和他爸爸一样是个小学究,真没劲。”一个留马尾巴辫子的女孩道:“我看他倒很好,挺朴实的。”彩芳笑道:“哈,我们的外交部长爱上人啦,我替你介绍介绍,他来过我们家,叫,叫云什么的。”这个叫任蓓的女孩道:“到你们家?保不定是去和你相亲吧,彩芳,追你的男同学好多吧!这又有一个追到家里去了。”彩芳气道;“别提了,这些小子真烦死人了。”任蓓道;“可也真是,这些男生让你又喜欢,又不喜欢,我还有点害怕,我从不敢和正看着我的男生对视。”彩芳笑道:“什么对视?是对眼,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叶清淑道:“彩芳,不要老瞎用词,你知道这些词的含义吗?”彩芳道;“什么含义?”叶清淑道;“书上只有恋爱的人才会那样。”彩芳道:“你懂吗?”叶清淑道:“这有什么不懂的。”彩芳笑道:“啊,我们的叶清淑恋爱了,还是第一次恋爱。”傅蕾纠正道:“什么第一次恋爱,那叫初恋。”彩芳班的体育委员韩小娜故意追问道:“叶清淑,那男同学是谁呀?”“怎么,怎么,你们几句话就把人弄成真是那样的了。”叶清淑快急哭了。彩芳大喊道:“初恋,这词真好啊,我们的叶清淑初恋了,还是第一次,咯,咯,咯??????”“快,快抱住彩芳的嘴。”叶清淑急坏了,几个女孩却笑成一团。彩芳远远地逃开,兀自道:“有什么了不起?恋爱有什么好玩的!我就不感到那帮男生怎么样,我才不怕他们呢。”傅蕾道:“谁能都象你那么漂亮!那么聪明!你眼界高!可早晚会有人让你心里发慌的。”彩芳道;“谁能让我发慌?男同学怎么了,他们学习能赶上我们?他们就是劲大,那也是因为他们胳膊粗。”韩小娜道;“我可是体育委员,你可别说我也粗了细了的。”彩芳道:“你怎么会,你多招人喜欢。”韩小娜道:“我就喜欢又高又大的男同学,我不喜欢那些弱不禁风的”“哈,好象你们都是老手了,都初恋了,咯,咯,咯,真笑死人了,妈妈呀!”彩芳被几个女孩子笑着追着打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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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战第一天到厂里就感到十分自在,工作了近三十年,猛一回来就象又到了家里,温暖,舒适,工厂依然固我的嘈杂混『乱』,空气的污浊他都忘到了脑后,可厂里的每一个小小的变化却让他兴奋不已。上午欧阳国难陪着他在厂里转了一大圈,介绍了一下工作方面的事,下午厂里开了一个欢迎会,欢迎他和六名新毕业的大学生。

欧阳国难兴致勃勃地登台致辞道:“同志们,从今天起,我们厂里又增加了两股有生力量。对齐总的归来,我们首先表示欢迎。”台下的人鼓掌。“再向六位新来的同志表示欢迎。”台下的人又鼓了通掌。欧阳国难接着道:“我不想多说什么,还是让这个会的主角来和大家说吧。”齐战向欧阳国难摇摇手。欧阳国难笑道:“齐总是实­干­家,不喜多言,那么就请新来的同志发言。”六个大学生五男一女,第一个站起身的是个白白净净,坦然自若的青年,他道:“杨灿,北京钢院毕业的,南方人,学的是轧钢专业。”年轻人们依次自我介绍,当其中有一个叫徐美贞的介绍自己时,大家都因他的名字有趣而笑起来。他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是我爹给起的名字,又不怪我。”大家听了更笑。最后发言的女大学生叫程慧,她中等身材,健康结实,齐耳短发,穿着合体的工作服,非常的­精­神,她就说了一下自己的简历,又说:“有的师傅认识我,半年前实习我就来过这个厂。没别的,我喜欢我们厂,我想我能­干­好,我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工程师。”大家听了热烈地鼓掌。欧阳国难道:“你说的很好,你们有朝气,有魄力,好好­干­,我们的厂是大有作为的。”程慧道:“谢谢厂长。”

会场里有两个人心里很不平静,一个是副书记段长生,一个是齐战。段长生是中专毕业生,在技术方面并无很深造诣。他也颇有些自知之明,进厂不几年就扔掉专业进了人事科,几经周折熬了二十多年,成了厂委副书记。这几年,老厂长想的是离休,书记想的是上调,生产副厂长欧阳国难想的是生产,另两个副厂长又没他资格老,自是无法争权。全厂除了生产方面,党务,政务,工会,共青团,包括工厂福利和外交上的一些事,他几乎都包揽。现在表面上走了两个领导,他的地位无形中就该上升,可他不久便发现完全不是如此,他的权利不是受到挑战,而是有被剥夺的危险。公司,甚至部里的领导都很赏识欧阳国难,隐隐有把全厂都交给他一个人决定的倾向,任命他当厂长时就又任命他代书记,这几乎是破例的,而段长生知道,这代书记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几年,这个国家,最复杂的就是党了。

欧阳国难和齐战说他准备向公司提名他做生产副厂长,他不想让别人­干­。齐战没同意,他不想当官,政务缠身,这只会给他增加额外的负担。欧阳国难让他考虑考虑,别急着回绝。

一双女『­性­』慧美的眼睛一直在不住地打量着齐战,这是程慧,她边看边向身旁的同事询问着齐战的一切。会议结束,齐战一个人低着头,边想边走,忽听一个人在他的耳旁喊:“齐总工程师。”齐战侧过头,看到自己右边站着一个­干­净利落的姑娘。“你是??????”齐战迟疑了一下。程慧笑道;“齐总工程师,怎么一会儿就把我忘了?我是新毕业来的大学生中的一个,我叫程慧。”齐战尴尬地道;“会上有一阵儿我的思想不太集中,真是失礼了。”程慧笑着看了一眼齐战,忽然不说话了,昂着头,和齐战并肩一起走。

一股热流从齐战心底涌上来,他忽然感到自己和这个青年女『­性­』有了一种默契。看着兴奋的程慧,齐战回想着自己刚进厂的时候的情景,他也不说话了,嘴上『露』出一种只有陶醉在幸福里才有的微笑。

程慧感叹道:“这工厂真大!”可她又皱了一下眉。齐战明白她的意思,道:“就是太脏了,是吗?”程慧发现了什么似的侧脸看了一眼齐战,道:“是的,可我不怕,我不知道我们厂一年上交国家的利润竟是二亿多。”齐战惊喜地望着这个很壮实的姑娘,他没想到她的心情正和自己当年进厂时一样,兴奋,好奇,想­干­一番事业,热爱着所能看到的一切。程慧又道:“实习时我没见过您,可看过您的讲义,写的真好。”“我的讲义?”齐战有些糊涂。程慧道:“就是您写的关于生产方面的规定,其中实际『­操­』作的规定更是详细,这是我们在学校学不到的。”齐战道:“啊,在厂里工作了这么多年,总下现场,一点点全厂的设备都熟悉了,就写了一些东西给新工人讲,老工人也用它学习,早先在学校,这些东西是叫讲义的。”程慧道:“听说您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齐战道:“我是五八年毕业的,大跃进的那一年,那阵子生活真苦啊!”齐战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刚进厂就决心­干­一番事业,做一名出『­色­』的工程师,能为家乡的父老争口气。我是农村孩子,是新中国让我上了大学,国家和人民培养了我,我怎么能辜负他们呢?那时我就是这么想的。”程慧道:“您的理想实现了?”齐战道:“我的理想?不,只实现了一部分,极小的一部分,本来我们应该更好些。”齐战若有所思地说。程慧道:“您的妻子是做什么的?”齐战道:“她在设计院,是我的同学。我们那阵子简单着呢,两个人结婚了就简简单单地办事,不象现在的年轻人,比这比那的。”程慧道:“您很幸福?”“幸福?”齐战对这个词平常欠考虑,程慧却认为他的回答是肯定的。

齐战道:“将来都要靠你们年轻人啦,我们老了。”程慧道:“在国外,您这样的仍属于年富力强的呢。”齐战道:“我毕业快三十年了,现在最多也只能说‘老牛自知黄昏短,不待扬鞭自奋蹄’了,­精­力远远不如从前了,力不从心啊。”程慧道:“那是您谦虚,您的经验,您的智慧,我们还都不具备。”齐战发现程慧用一种充满爱意的眼光望着自己,他觉得这目光很熟悉,自己的妻子有时候就用这种目光看自己,他不知道这是女『­性­』对自己很敬佩的人才有的目光。他心里叹道:“这个姑娘要是我的女儿该多好。”齐战也爱怜地看着初次见面就给他以好感的,朝气蓬勃的姑娘。

宝宝下午来到彩芳的学校,把云龙的情况跟学校的领导都讲了。学校的领导决定让云龙先来上课,一个月后通过月考来决定他的去留。宝宝很乐,那校长却很苦。

宝宝在校门口遇到彩芳,女孩子脆生生地道了:“妈,你怎么来了?”宝宝道:“我给你齐伯伯家的云龙办事。”彩芳道:“那个傻小子,见面记不住模样的主,和我们一起读书?哼,没劲。”宝宝道:“你来­干­什么?”彩芳道:“我和图书馆的老师好,我们约好了今天来借书看。”宝宝道:“你看课外书可以,但是不能耽误了功课。彩芳,不要一天总是玩,也要好好考虑考虑,明年就要考大学了。”彩芳道:“考大学怎么了?大学还能吃人啊!”她不满母亲对她的约束。宝宝道:“妈是为了你好。”彩芳道:“爸就是比你开通。他从不一天总是在我耳边没命地说,好好学习呀!好孩子!爸是为你好。”宝宝道:“那是你爸不对,以前你是小孩子,可现在你都成大姑娘了,还能象小时候哄着捧着?”宝宝对女儿也没办法。彩芳道:“好了妈妈,别再教训人了,我学习难道不好吗?我什么时候功课也没让人拉下过。”宝宝道:“可我还是担心,女孩子在最后阶段总是拼不过男生。”彩芳不满道:“妈妈!”宝宝道:“考大学可不象和妈妈撒娇那么轻松,还是用点心,别一天『乱』蹦『乱』跳的。”彩芳笑道:“妈说的话真没水平,得了,我保证好好学习还不行吗。”

母女俩亲亲热热地回到家。彩芳一进门就问正在听音乐的文雄道:“我爸回来了吗?”文雄故意不理她,彩芳不满地大嚷:“欧阳文雄,我问你爸爸回来了没有,你为什么不回答?”文雄笑道:“欧阳彩芳,我就是不告诉你。”宝宝气乐了,道:“有吵嘴的功夫还不如自己看看。”彩云从阳台上走进来,手里拿着晒好的衣服,笑着道:“我们家一到夏天,『­乳­』『­乳­』就成了多余的人。她一回来,温度马上就升高,高兴了也是,不高兴了更是。”彩芳道:“噢,那冬天没有我还不行了呢。”文雄道:“臭美吧,手里拿着几本书,象那么回事似的。”彩芳气了骂道:“臭文雄,死文雄,你才装腔作势呢,你会听什么音乐,那是什么破东西。”文雄道:“你懂什么,这是古典钢琴曲??????”彩芳道:“d大调,a小调,文雄上吊协奏曲,我早就听腻了。”文雄道:“你根本就没听过,就瞎评论。”宝宝和解地走过来道:“谁帮我系上围裙。”“我来。”彩芳喊。“让我来,妈。”文雄也站起身。彩芳道:“让我来吗,妈妈喜欢我。”文雄:“妈妈喜欢你?别得意了,告诉你,妈妈喜欢我。”“妈妈喜欢我。”彩芳使劲喊。宝宝道:“文雄,你和她争什么?说话也没有水平了。”文雄见彩芳急了,笑着走了。彩芳给宝宝系上围裙,道:“妈,今天做什么吃了?我可饿了,我想吃小豆包,今天中午我发的面呢。”宝宝道:“那你看看面发好了没有?”彩芳去了。

欧阳国难推门走进来。宝宝迎上去道:“你先歇一会,想吃什么?”欧阳国难看着妻子没来由地微微一笑。宝宝吓了一跳,她知道丈夫想吻她,可是现在不行,她匆忙中喊道:“『­乳­』『­乳­』,快来。”“­干­什么?妈妈。”彩芳跑过来。“你,你给爸爸冲杯茶喝,你爸一定很累了,我,我去做饭。”宝宝转身进了厨房。彩芳道:“妈妈怎么神『­色­』慌张的?哎,爸,你今儿开没开响?唉嘿,我,他们谁也不给我钱,我手头??????”欧阳国难拿出拾元钱道:“去给爸爸买两瓶啤酒,剩下的给你。”彩芳欢天喜地地去了。

欧阳国难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走了进去。宝宝正在洗菜,没看到欧阳国难进来。欧阳国难从后面把刚放下菜的妻子转了个身,然后就亲了一下。“你,你??????”宝宝绯红了脸腮。欧阳国难仍是微笑着望着妻子。宝宝闭上眼睛,倒在欧阳国难怀里,道:“我真不敢想象,我们有时候还和年青时一样,心里,心里??????”欧阳国难笑道:“我知道,很爱,是不是?”宝宝道:“要吻就快吻吧!”欧阳国难又轻轻吻了一下妻子,道:“等晚上吧,还不仅仅是吻呢。”说了放开宝宝,走到房内坐下喊:“文雄,你有没有什么好带子给我听听?随便什么的都行,就不要那些个流行曲。”彩云出来道:“用我的吧,文雄听着呐。”欧阳国难道:“我怎么没听到有动静?”彩云道:“他用耳机,彩芳不喜欢听,刚才又打完一仗。”彩芳正进屋,脆生生地吵道:“爸想听音乐,太好了,听我的,我正有一盘流行新曲。”彩云笑道:“『­乳­』『­乳­』,爸说不听流行曲。”彩芳道:“那听文雄的曲子?那有什么呀,有时候听着听着就象是没声了,你以为完了,可是突然又响起来,吓你一大跳,我最不喜欢。”欧阳国难听了意韵悠悠地接道:“原本在空冥,神魂『荡』魄中。朱笔留白处,无音亦是声。你还听不懂呐,不过,爸爸听你的。”

第一首歌是《我多想唱》,欧阳国难听着听着也会心地笑了,道:“倒也满不错的。”彩芳道:“蛮不错!爸,我敢打赌,你长这么大肯定再没听过比这还好的歌曲。”彩云道:“我说『­乳­』『­乳­』,你也太放肆了,和爸爸说话就什么也不管了吗?”“怎么啦,我说错什么啦?”彩芳不解地望着二姐。欧阳国难道:“是啊,你可不说错了吗,你妈妈年轻的时候,不,就是现在,歌唱的也一样好听。”彩芳道:“妈也唱歌?我怎么没听过?”欧阳国难道:“是呀,我现在也听不到了,妈妈一天为你们忙得连唱歌的兴致都没有了。”看到彩芳又要大喊,欧阳国难制止说:“你别闹了,快帮妈妈­干­些吧。快开学了,不也得准备一下?”“吔。”彩芳假装不高兴地向爸爸噘起了小嘴。

吃罢了饭,宝宝对文雄道:“去齐伯伯家告诉钱阿姨,就说云龙的事情办成了,是高三?四班。你再问问云龙知不知道那所学校,不知道就让彩芳领他去,见到班主任就行了。顺便把这些表让云龙填了,到学校交上去。”文雄想了想,诡秘地一笑,道:“妈,我去可以,可我不能带彩芳去。”彩芳一听又急了,气道:“我本来不想去,可现在我就是要去。妈,我领着文雄去,保证不让他走丢了。”宝宝道:“那你们就一起去吧。”

齐战一家四口正在吃饭,云海还没有回来,齐战正在追问云龙,并有些生气。钱玉萍和云雄见了文雄和彩芳,热情地往屋里让。齐战对一些无关的人和事向不在意,点点头,自去了。云龙去收拾碗筷,借机溜了,他不知为什么总想躲开彩芳,面都不敢朝。

钱玉萍又细细打量起彩芳来。大眼睛溢彩流芳,和她整个人似的,肤『­色­』是健康的,那么的白里透红,如饱晒了阳光的秋果般滋润,身段是该凹的凹,该凸的凸,没有一处不丰满,没有一处不圆润,一双­肉­鼓鼓的小手一时也不安生,不是『摸』『摸』这,就是捅捅那,再不就自家在那舞蹈,缠来绕去地挥撒她青春的活力和那不名所以的『­骚­』动不安。“你十八岁了?”钱玉萍眼含笑意地问。彩芳道:“这我不懂,我只知道我十七岁生日过完了就十八岁了。”钱玉萍道:“噢,比云龙还小一岁。”彩芳甜甜地问:“阿姨,你是做什么的?”钱玉萍道:“阿姨是搞设计的,比如画图和计算数据。”彩芳道:“这我最头疼,我就是数学不好,最怕几何和代数了。”钱玉萍道:“你学文科吧?”彩芳道:“是呀,那,那你家云??????”钱玉萍道:“云龙。”彩芳道:“他是学理的吧?”钱玉萍道:“云龙数学,物理,化学还可以,只语文成绩不好,他小学和初中的底子差。将来你们要互相帮助啊。”“啊。”彩芳答应人象喝糖水一样轻松自如,至于能不能办到,自是以后的事情,她现在才不管那么多呢。

云龙洗了一盘苹果来。钱玉萍问彩芳道:“你要削皮吗?”文雄『Сhā』话道:“她是个吃­肉­连骨头也不吐的疯丫头,连苹果核儿也会吃光的。”云雄笑道:“文雄,你比彩芳大了六、七岁,还开她的玩笑。”文雄道:“云雄,你不知道平常我受了她多少鸟气,我是得刺激她就刺激她。”彩芳拉着钱玉萍的手,像模像样地说:“阿姨,我不和他一般见识。”众人禁不住都笑。

又坐了会儿,兄妹俩方告辞走了。看到妈妈和哥哥出去送客,云龙不禁有些怅然若失,柔抓百肠般,心神不宁地远远跟出去,巴巴地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发了会子呆。

接连几天,云龙都在收拾房间,准备上学。云龙和云海暂住一个房间,哥俩为要不要摆沙发的问题发生了争执。云龙坚决不同意房内摆沙发,道:“沙发太软了,坐长了腰疼,再者沙发也不美观,笨重的样子让人感到压抑,还有,沙发存灰,可木椅子就没有这些『毛』病,当然竹椅最好。”云海道:“什么呀,沙发坐了多舒服,木椅子坐了才腰疼呢。”云龙道:“你就是要摆阔气。”云海道:“我就是要沙发。”“不行。”云龙气恼至极。云海便跑出去找妈妈评理。

钱玉萍和云雄在厨房里准备晚饭。三年里也没见过几面,几天里,娘儿俩有空就在一起说话。云雄熟练地清洗一条鱼的内脏,将靠近鱼骨的一层黑『­色­』的膜仔细剔净。钱玉萍望着儿子宽阔结实的后背,心中暖暖地道:“云雄,工作上的事妈尽知了,现在有两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虽然你已经大到了足够自立的程度,可还没大到不许妈妈关心你的程度。”云雄笑道:“妈,我和你说什么也说不够,还能跟您隐瞒什么?”钱玉萍道:“你有女朋友了?”云雄道:“噢,有是有,不过还没有能让我向她求婚的女朋友。”钱玉萍道:“以前的那个呢?”云雄道:“怎么说呢,妈妈,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提呢。”钱玉萍道:“那个女孩子现在在哪?”云雄道:“毕业分配去了南方,具体哪个城市我也弄不清。”钱玉萍道:“你们没有通信?”云雄道:“为什么通信?”钱玉萍道:“好,妈妈不再问了。还有就是,你是怎么看你爸爸的?”云雄低头继续­干­着他的活,道:“是个好丈夫,可不是个好父亲,最起码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钱玉萍道:“为什么这么说?”云雄道:“妈妈和他在一起或许幸福,但我们和他在一起却感到不自在,拘束,想远远逃开。”钱玉萍道:“小孩子话。”云雄道:“是的,但至今未变。”钱玉萍道:“你比你爸都要高呢,或者,你不同于你爸爸的地方正是比他强的地方。”云雄道:“那倒不一定,但总体上讲,下一代总要比上一代强,总要超过上一代,这样社会才能发展,人类才能进步。”钱玉萍道:“可你是我们的儿子也是历史的必然啊!”云雄道:“不,妈妈,人们之间很多东西靠血缘关系是不能替代和解决的,我是妈妈的好儿子就够了。”说着云雄笑道:“妈,真正的男人到了人生的一定阶段,根本不需要男人的爱,而需要各种方式的女『­性­』的爱。”钱玉萍道:“给妈妈做社会学报告,我可不想听。”云雄道:“妈,我还想提个建议,下辈子还由您来生我,再做一次我的母亲,可是我希望爸爸能换一换。”钱玉萍气乐了,道:“胡说八道,开妈妈的玩笑。”“准备一下,妈,这些鱼收拾好了。”云雄也笑了。

云海冲进来没头没脑地嚷:“妈,我要沙发。”钱玉萍道:“好儿子,你愿意要就买一对。”云海道:“可云龙他不要,他不让往房间里放,又不是他自己的。”云雄道:“你人小规格可不小,在报社,只有副处级以上的­干­部的房间才配给沙发。”云海道:“别唬我了,现在谁家没有沙发。”云雄道:“坐沙发看书时间长了人会受不了的。云龙用功的时间比你多,再不,你住我那间单室的,我又不常在家。”云海道:“不,我不­干­。”云龙嘲笑他道:“他不敢一个人住一个房间,说有鬼了怎么办,其实他自己就是个鬼,胆小鬼。”“哼。”云海说不上话来。钱玉萍安慰云海道:“你要坐沙发就到我们屋里来,睡觉去那屋。”齐战推门走进来,道:“怎么都在这?饭好了吗?”钱玉萍道:“快好了,你等着吧。”齐战道:“云龙,云海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学业是大事。”钱玉萍道:“你忘了吗?宝宝给云龙办好了,云海的也联系好了。”齐战道:“那就好。”说了转身进房去了。

吃饭的时候,齐战把厂里的事说了,钱玉萍一时也说不好。云海却道:“爸,当官有什么不好,有人想当还当不上呢。”云龙斥责云海道:“你懂什么?”

待齐战离开,钱玉萍问云雄道:“你说呢?”云雄道:“人想做一件事,总是自己最后决定的,我爸­干­与不­干­都有他的道理。中国有的知识分子向来不关心政治,用不当官来显示自己的清高脱俗,这其实是一种自卑,恐惧,一种没有责任心的表现,政治领导艺术不是人整人的艺术。一个人不能当领导,只能说明他没有合格的品质和素养,这素质指的是工作能力。无德无能者治理国家到头来只能弄得『乱』七八糟,国家,个人都受损失,而且是无法弥补的损失,对国家的现在,未来,每一个人都应负有责任,如果不是中华民族当代民众的知识素质低下,政治觉悟低下,国家也不会象现在这个样子。”钱玉萍道:“你认为国家现在还不如以前?改革改出错来了?现在同以前怎么能相比,国家生活正在改善,经济正在高速发展,这些都是事实。你批评国家的不足之处,但也不能无视这些事实。”云雄道:“妈,我是个记者,接触的事可能比您广泛的多,复杂的多。国家经济政策错了这么多年,一下子放开了,就象是打开堤坝,水一下子就泄出来了,经济怎么能不好?但经济发展的后劲呢?生产创造的是财富,财富的创造是要有高素质的人和丰富的资源做基础的。现今我们国家在这两点上其实是很匮乏的。人的智能,自然资源远远没有开发出来就大谈什么经济进步,这难道不可笑吗?至于政治生活,我认为还是同以前一样,仍是几个人说了算,而不是人民,或是党说了算。民主,自由不是给予的,给予的民主,自由根本不是真正的民主,自由。每个人所应享有的权利是要靠自己努力争取的。您看看,电视上那些大人物,哪一个是我们选出来的?常常一夜醒来便失去了几个领袖,又多出来几个领袖,没等你分清圆脸,长脸,便一起山呼万岁,可没等你喊完,又有人失踪。如果中国现在真正的法比权大,就不会进行这种权与法的大讨论了,当然,我不反对有人拥有特权,这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特权持有者应是人民赋予的,他应把国家,民族的利益放在个人的感情和利益之上,权利和义务是不该分离的。”

云龙见妈妈没有说话就想说,可他还是没有说出来,他觉得云雄的话很新鲜,自己从未听过,而爸爸,妈妈似乎向来就是有道理的,一时间他的思想混『乱』了。他没感觉到他现在的生活同以前的生活有什么不同,他也从未考虑过‘国家大事’,在他看来,那是神秘不可知的,只有伟大的人才能去从事和思想的。

吃过饭,云雄回到自己的房间,坐进椅子里,出神地望着窗外。云龙推开门,道:“哥。”云雄回过头道:“进来吧,云龙。”云龙坐进另一张椅子里。

云雄点头道:“你也有一年就要考大学了。”云龙道:“是啊。”云雄道:“你人生的转折点就要到了,人的生活可真有趣啊!大学就是一个。”云龙不解地问:“上大学还不就是接着读书?细想也没什么新鲜的。”云雄道:“那可不一样,这个年龄,这个时期,正是人生的分水岭,如果人生有几个重大的遭遇和抉择的话,这时期最少有那么一半。”云龙道:“哥,大学是什么样子的?”云雄道:“学校的范围比你现在的学校大得多,人也多得很,学生如雨,教授似林,学校里什么样的人才都有,洋洋洒洒的,真让人兴奋。”云龙道:“大学可真好。”云雄道:“你学习怎么样?”云龙道:“也不怎么样,天天看书就是了。”云雄道:“课外书都读些什么?”云龙道:“小说看的最多。”云雄道:“都是什么类型的?”云龙道:“战斗故事的,历史的,侦探的,科幻的,还有外国小说。”云雄道:“爱情小说看了多少?”云龙闪闪眼睛,道:“爱情小说?”云雄笑道:“装糊涂可不行。”云龙吱唔道:“咳,现在哪本小说里都有那么一点。”云雄道:“你看社会学,哲学方面的书吗?”云龙道:“没看几本,我也读不懂。”云雄摇摇头,道:“你应该读一些,不过不着急,等你的思想基础打好后再去看也不晚。”云龙奇道:“思想基础?”云雄道:“中华文化就是我们的基础,我们的世界观只能产生于此,而要发展,那么就要学习一切,现在还包括西方文明中的一些东西,其实我上中学时看的书也大致和你现在看的相仿。”停了一会儿,云龙道:“哥,你说人­干­什么最有意义?”云雄默默地道:“创造!”云龙又道:“工作呢?”云雄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古人早说了。发挥你自己的聪明才智就行了,佛不问善的。”

云龙思忖了一会儿,道:“哥,你平常总去文雄家吗?”云雄道:“不常去,怎么了?”云龙道:“没什么,我感到他这个人挺有趣的。”云龙打过话头,道:“哥,你怎么老跟我爸不对付?”云雄道:“云龙,这些事你不必问,以后总会懂的。我奇怪的是爸爸不象对我那样对云海,他被当成宝贝儿一样。”云龙道:“谁知道。”云雄道:“可能时候还没到,而且他最小,这也没什么可说的。”

转天,钱玉萍给了云龙一些钱,让他自己去市里买衣服。云龙明显感到市中心的人要比三年前多,气氛也很火爆。云龙在几个大百货商店中转了半天,也没看到有满意的衣裤,就想起临来时云雄告诉他的个体服装市场。

云龙被拥挤的人流裹进喧闹的市场。路两侧是各种­精­品间,正脸一片透明,玻璃后面是十几层的鞋,博览会一般。路中间是面朝外的清一『­色­』的铁制货架。卖服装的人有的安安静静,坐在里面和顾客不紧不慢地讨价还价,有的拎着他“一流”的品货向别人吹嘘,更有几个跑到货架前面,拦着行人介绍他那摆得板板正正,挂得有条有理,花『­色­』繁多,式样齐全的各种服装。

云龙相中了前面不远处的一套米『­色­』西服,他快步走过去。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白白净净的瓜子脸,约『摸』二十三,四岁,男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满脸挂着满不在乎笑容的青年。两个人正忙着往货架上上货。

云龙站在那看他们忙活。男青年一转身看到了云龙,马上笑着对云龙喊道:“朋友,看好了哪一件?是要外衣还是内衣。”他又指着旁边挂着的一排『­乳­』罩,道:“感兴趣吗?全棉的。”那女子停下来,微笑着看云龙,目光是喜欢的。“我要这套衣服试试。”云龙拘谨地道。“哈,你真会挑,这套衣服我也喜欢,就是小些瘦些。”那青年说着把那套衣服拿下来。云龙在那女子的注视下笨拙地试穿。那青年道:“看看,二姐,这套衣服就像是给人家做的,长短,胖瘦都合适。买吧,你穿上英俊着哪,保证那些小姑娘会因为我卖你的这套服装而多望你几眼。”“是很合适。”那女子悄声说道。云龙道:“多少钱?”“一百八。”男青年高声道。云龙局促地挠挠头,不知怎么办好,他下意识地转身看旁边的人讨价还价。那女子温和地说:“你是一个学生吧,高中生?”云龙转身红着脸说:“开学读高三。”那女子道:“在哪所学校啊?”云龙道:“七中。”“重点高中。”她瞟了一眼弟弟。那男青年道:“慢着,慢着,你说你在七中,开学读高三?”云龙道:“是啊。”那青年疑『惑』地道:“那你开学在几班?”云龙道:“四班。”小伙子大笑起来,道:“你认识我吗?”云龙摇摇头。那青年道:“二姐,你看他这个人象个爱吹牛的吗?”那女子道:“他十个也不如你半个。”那青年道:“那怎么他和我一个班我还不认识他?”云龙吃惊地道:“你也在高三?四班?”你青年道:“那当然,堂堂的重点高中生,我可是和这些服装一样,都是货真价实的。”云龙又挠了挠头,道:“货是真的,价不知实不实。”那女子闻言笑得越发妩媚了,喜欢地望着云龙笑个不停。那青年道:“唉,到底怎么回事?”云龙道:“我在别的地方呆了三年,今年才回来。”那青年道:“那你就能上重点?”他摇摇头。云龙道:“特殊情况,等开学我参加月考来决定我的去留。”那青年道:“你真去我们班?”云龙点点头。那青年道:“那好,卖你一百元吧,我也不赚你的。”云龙给他钱,他道:“我叫张猛,你叫什么?”云龙道:“我叫齐云龙。整齐的齐,云彩的云,龙飞凤舞的龙。”张猛道:“看看人家的名字起的,多神气,谁象我的名字那么没味儿。”云龙道:“张猛这名字也很好听,很有气势。”张猛道:“再有气势也不如你云中龙。”那女子道:“我叫张燕,认识你很高兴。”人家伸出手来却把云龙弄得不知所措,他迟疑了一下才轻而快地握了一下张燕的手尖。有人来买货,张燕忙过去接待。

张猛又仔细打量了云龙一下,道:“你头型太糟了,起码和这套衣服不相衬。”云龙道:“我倒不觉得怎样。”张猛道:“得了,我领你去个地方好好修理一下,顺便让你认识一下我们班的另一个同学。”不由分说,张猛与张燕打了声招呼就领着云龙出了自由市场。

云龙边走边道:“我去过我们校,地方挺大,挺好的。”张猛道:“就那么回事吧,我在那呆了两年,谁知道是好是坏。”云龙道:“听说我们学校升学率很高?”张猛道:“百分之七、八十吧,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大学呢。”云龙道:“还有一年,好好努力,没什么大问题。”张猛道:“说了容易,做了难啊。”云龙道:“那同学叫什么?”张猛道:“他叫孙凯,我最好的哥们儿。他在他叔叔的烫发店里帮忙,理发的水平在业余组算是一流的。”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这小子有些怪脾气,我认识的人中算是有主见的。”云龙道:“有主见?”张猛道:“他比我强。比如他和别人讨论什么,如果相持不下,他往往就一声不响了,而我却非要争个对错不可,就从这点上他就比我高明。”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云龙道:“你真的开学到我们班?”云龙道:“七中的高三?四班,错不了。”张猛道:“那,这贰拾圆钱给你。”云龙道:“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张猛道:“你快收下,要不然我就会让孙凯看不起了。”看到云龙一脸不解之『­色­』,他越发难为情了,道:“这套衣服我们花八十元上的,因此只能卖你这个价。跟你说吧,卖东西赚钱有两种,一种是合理地赚钱,一种是坏良心地赚钱。比如这衣服卖你一百八,至少坏良心坏去你三,五十的,卖你个一百二、三的,却是劳动所得,应该赚。”云龙道:“那你卖我一百不也亏吗?怎么还给我钱?”张猛道:“你不是由我的顾客变成了我的同学了吗。”说什么张猛也不收钱,云龙没办法只好收起来。

两个人来到一个放着震天响的流行曲的门脸前,推门进屋,店里有个穿白大褂的人在扫地。张猛道:“凯子。”那人直起腰,他和张猛身材相仿,面『­色­』红润,眼睛也很有神,隔很长时间才眨一下,显得很持重,老练。他和云龙笑笑,招呼两个人坐下。张猛道:“凯子,他叫齐云龙,开学上我们班。他到我姐那买衣服,正巧遇上了我,嘿,咱们三个挺有缘吧。”

孙凯边给云龙理发边随口问道:“我们学校你还认识谁?”云龙道:“只认识一个,是文科班的,叫欧阳彩芳。”“欧阳彩芳!”张猛一下子从椅子里蹦起来。孙凯极不欣赏地看了张猛一眼,笑道:“你们是好朋友?”云龙道:“不是,我仅仅是认识她,她爸和我爸是一个厂子的。”三个人都沉默了。云龙感到他俩都有话要说。女孩子们是男孩子们永世不衰的话题。张猛首先沉不住气了,道:“云龙,你和她很熟吗?”云龙道:“不很熟,只见过几面。”张猛道:“云龙,你不知道,欧阳彩芳是我们学校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如果选校花,不管别人选谁,我和孙凯就是打掉脑袋也要选她。进校那阵子我和孙凯一致认为她最美。说真的,欧阳彩芳也真讨人喜欢,她虽不总说脏话骂人,可敢和我们男同学打仗,那张嘴谁也对付不了。她们班有个叫夏雪涛的,公认的好口才,我们叫他思想家,女同学叫他怪话大王,这也是欧阳彩芳给起的,只有她能直溜他。”云龙心中酸苦酸苦的,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浊气在胸中回转,他道:“你们在追求她了?”张猛道:“我是没希望了,不过孙凯还是可以一试的。”孙凯不动声『­色­』地道:“张猛,你说自己可不要把我带上,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张猛道了:“唉,凯子,当着新朋友就撒谎吗?你难道没说过你喜欢欧阳彩芳?”孙凯道:“当然说过。可我还喜欢很多其它的女同学,只要招人喜欢的,我都喜欢。”“可是你肯定有最喜欢的。”张猛急了。孙凯道:“不,现在最喜欢的不定将来也最喜欢,因此从这种意义上说,我现在不存在什么最喜欢的女孩子。”看到孙凯不理自己,张猛又对云龙拉开了话匣子,“云龙,这么说吧,咱们学校的同学,论智商,论知识水平,论发展前途,根本就不能和社会上的那些人相比,他们根本就比不了。”云龙道:“社会上的哪些人?”张猛道:“这个,比如工厂的,农村的,小市民,小资产阶级分子,等等。”云龙摇摇头,和孙凯都笑了。张猛道:“你不信,那你去我们学校就相信我的话了。”云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云龙又腼腆地笑了。

张猛又说到夏雪涛,说他有诗在报上发表,最近的事。他果然在孙凯那翻出一张报纸,指给云龙看。云龙见报上果有夏雪涛的名字。诗曰:

街头有感

钢城富豪争耀金,莺歌燕舞碧玉门。

粗质烂肠牡丹赏,醉生梦死『露』冷沉。

娇柔携揽登银辇,共赴黄粱一梦存。

等闲识得真妩媚,万尺红绡不胜春。

孙凯停下手中的剪刀,木梳道:“好了,云龙,看看满意吗?”云龙从镜中看到自己是比原来神气了些。孙凯建议云龙的领带最好用幽绿花底子的绸缎领带,那样和他的人相配。又说,男人喜欢红『­色­』未必要穿红衣服,就象男人喜欢女『­性­』的红嘴­唇­,而自己却不涂脂抹粉一样,他喜欢的颜『­色­』不一定非要用来打扮自己;而女『­性­』则不同,她喜欢的颜『­色­』必定要挑选来装饰自己,不仅仅处在观看的阶段,那样她是得不到满足的。从穿衣角度来说,男人就象树,有几样喜欢不厌的底『­色­』就满足了。女人象花,非得让你眼花缭『乱』不可。经常变换衣饰的男人给人以不沉稳,轻浮之感,而经常变幻衣饰的女『­性­』却让人感到诸般不同的美,其缤纷多姿,浪漫妩媚中没什么不妥的,单一的服饰才让人怀疑这女『­性­』太呆板,缺少情趣和品味,从这点上看,男人欣赏异『­性­』并不是专心的,而女『­性­』欣赏异『­性­』才是持久而重内涵的。云龙却认为男人穿衣是为了自己,女人穿衣是为了整个世界,因此不能说男人不专心而女人重内涵,好与不好,要看是哪个男人,哪个女人。孙凯听了说是。又说到男女的本质,孙凯认为对女『­性­』而言,温柔是本质的美,坚强是一种特异的美,这坚强不是说脏话,不是抽烟酗酒,不是蛮横无理。对男『­性­』而言,坚强是一种本质的美,而温柔是一种特异的美,这温柔不是娘娘腔,不是撒娇的柔弱,不是无责任地逃避困难。一旁的张猛又借用夏雪涛的话说,男人的胸大肌不应变成女人的**,而女人的**也不该变成男人的胸大肌,这才是美的。孙凯听了道:“你只在这说行,别到学校去说,上回夏雪涛说这话时,差点没让欧阳彩芳那帮子女生给整死,立时就少了一层皮。”末了,又说了些闲话,三人方才各自散了。

云龙为交了两个朋友而格外高兴,兴致勃勃回到家,马上穿上衣服照起镜子来,又蹬上云雄给他买的皮凉鞋。这套夏式西服很有特『­色­』,前领是一种大翻领式,束腰的带子很宽,袖口还有两排亮闪闪的纽扣,整套衣服看上去是硬的,『摸』上去却是软的,下坠感极强。

看着自己镜中不同以往的模样,云龙有些吃惊,忽地,一个娇美涟涟的少女的姿容又撞进他的脑际,她忽闪着大眼睛神秘地冲自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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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雄工作的报社是市里最大的日报社,新的办公楼刚盖完不久,整套建筑仍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油漆和灰粉味。

报社门口,云雄与刚从门房内走出的社长田子明打了个照面。田子明道:“小齐,来的可蛮早啊!”云雄道:“您不也是如此?”田子明道:“多少年的习惯了,不象你们年轻人,能踩着点来就不错了。”田子明五十六,七岁了,是个老记者出身的社长。他头发不但半白而且半秃,个子小而瘦,可是他的眼睛却亮亮的,转动得极为灵活,他平常见谁脸上都挂着慈祥的微笑。他的穿着也符合他的个『­性­』,­干­净,整齐,一丝不苟。云雄几乎感觉不到他是个社长,他只把他当成老师看。

在报社快两年了,有些同事之间仍陌生的很,他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大概越有知识,人在自己心灵四周筑的墙越高吧。田子明的微笑就是他所有思想的外现吗?不是,那是什么含义?云雄为弄不懂人而苦恼,也有些丧气。

云雄两年基本­干­的是排版,初审稿件之类的最枯燥乏味的活,在报社印刷厂下面的车间他就呆了半年。他知道新到报社的人都该从最基本的做起的,两年里,他感觉自己的文字能力提高了很多,虽心里仍有一丝不满足,但仍庆幸报社的好传统,也庆幸自己两年并没白过。

越立奇是主管一,二版时势新闻方面的副主编,此时,他正抽着烟,默默地站在窗口,看着正向大楼走来的云雄和田子明,他吐出最后一个烟圈,摁灭已将烧到手指的烟头。他四十五岁左右,身材细长,脸也削长,但却举止适度,吐字发音清晰准确。他的眼睛常躲在近千度的镜片后冷冷地打量人,只有在某些场合,那冷冷的目光才有所收敛。他几乎不和同事谈论与工作无关的事。云雄和越立奇在一起时,他总感觉到这个人象是根本不呼吸,而且常常不认为他说话的声音是从他那开合不大的双­唇­间吐出来的。几个月来,云雄就在这个待人若即若离,心思敏捷,城府幽深的副主编手下工作。进了办公室,越立奇和云雄打招呼,告诉他以后他归玉洁那一摊,只是不着急就搬过去,大家都需要过渡一下。

金玉洁是主管副刊上各种专栏,诗歌,散文之类文化档的副主编,今天她坐等着云雄来见她。她是个已三十八岁的中年丽人,然而你看上去却常常感到困『惑』,分不清她是个温柔少『­妇­』,还是个人近中年的『­妇­』人。她是妩媚的,可她安详自若的神态,款款有致的风韵更胜过她的美,只有她动你才知道她不是艺术家的雕塑,而是一个有着十七岁女儿的妈妈。

云雄推门走进玉洁的办公室,轻轻关好门,他知道将成为他顶头上司的美丽『­妇­』人是个喜欢安静的人。玉洁抬起头,清澈的眼波在云雄的脸上流过,轻缓优雅地道:“坐吧,齐云雄。”然后又低下头去写什么。云雄说声“谢谢”,坐到玉洁桌前的椅子里。玉洁边写边道:“明天你去接新分配到我们报社来的同事,他是辽大新闻系的研究生。待会儿给你个牌子,上面有他的名字,和他到这的时间。”云雄默默打量着玉洁,她的额头高高的,优雅大气,眼中透出的总是庄重,威严和节制,偶尔也『荡』出一股说不出来的诱人的神采。她的鼻子和­唇­也几乎是完美的,完美得象她整个人一样,也时时表『露』着她那『逼』人的自尊和高深的教养,­唇­儿轻扬中是那么地与她的韵采相匹配。她的头发高高卷起,常常用几个不太显眼的发夹拢在脑后,极为自然地流溢出一种超脱的美来。她『­乳­』黄『­色­』的丝制外衣做工­精­细,面料高级,掩着让人不敢多看的丰满玉体。她不戴任何首饰,也不用香水,因为她的气质风华就是醉人的。

玉洁抬头扫了一眼全神贯注审视自己的云雄,道:“齐云雄,你在看什么?”云雄掩饰不住,只好道:“副主编,您,您真美!”玉洁毫不动容,静静地道:“是吗,你这是向我表示敬意?”云雄嘬道:“是的。”玉洁道:“那我接受,如果向我表示欣赏,那我拒绝。”云雄道:“对不起,我两年中第一次离您这么近,感觉不一样,我高兴在您的手下工作。”话至最后,云雄也镇静下来。玉洁道:“你以前做过新闻采访吗?写过新闻稿件吗?”她没有顺着云雄的话说下去。云雄道:“不很多。”玉洁道:“好吧,今天是你到我这的第一天,还没什么工作,你出去整理一下你的办公桌,好了,你可以走了。”

云雄退出房来,肖则琦看着云雄的样子笑了道:“小齐,怎么样?感受不一般吧?”云雄道:“她不让人接近。”肖则琦笑道:“那就不接近。”才来的刘昌顺边放包边道:“是啊,她不喜欢别人亲近的,不喜欢别人向她表示好感,谁知怎么回事。”这屋里叫霍姐的编辑拍桌而起,道:“刘昌顺,我不许你诋毁副主编,你是不是编审的稿件被打回来了?小齐,你别听他的。说实话,这位领导可真不错,工作认真,而且文化修养高。有时候我都想,我们报社有她这样出『­色­』的人物还要我们­干­什么?”刘昌顺道:“唉,你这话就不对了,一个人本事再大也不能­干­所有的工作。”霍姐道:“去,我不是和你这没水准的人说话,我是在和齐云雄说话。”云雄一旁只是笑。肖则琦道:“你别介意,我们组这些人在工作前都要发发牢『­骚­』,互相着打打拳,活动一下筋骨,也松弛一下神经。这项活动对我们这样的脑力劳动者有好处,而且已经变成了习惯和传统,只是这两个主却象是几劫几世前的冤家,把幽默玩笑升级到进行人身攻击。”刘昌顺道:“什么!仅仅是人身攻击?她这个人有时简直就是进行诬蔑和谩骂。”霍姐道:“你更可恶,我一说话,你就搭腔,而且总是曲解我的原意,恶毒之心可以知矣!”刘昌顺见抵不过,叹道:“圣人曰:‘唯『­妇­』人与小人难养也。’”此老兄文绉绉地白了一句,便再也不吭声,躲到他的象牙塔中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玉洁坐到云雄的对面,雅间的服务员把玉洁的食物端过来,不过一菜一汤。半晌,玉洁方道:“齐云雄,你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吧?”云雄道:“是的。”玉洁道:“怪不得。”云雄奇道:“什么怪不得?”“没什么。”玉洁又不和云雄说话了,把云雄弄得莫名其妙。

半天里,云雄鼓了鼓勇气道:“副主编,您让我坠入了云雾之中。”玉洁美眸微眯道:“你要知道,我既是你的领导,就要了解你,知道你的学识,经历,你的世界观,你的生活准则和习惯。我看过你的档案,但有些东西我要核实一下,之所以问你这个问题,是因为这个问题很微妙,同时,我要通过你的神情感觉一下,感觉一下你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青年。怎么,有什么不对吗?”玉洁声音优美,字句间错落有致。

云雄听了很是心折,道:“您现在仍然在感觉我?”玉洁道:“是的,否则我坐在你身旁­干­什么?”一时间,玉洁又现出她冷冷的美来。云雄向四周看,发现偌大一个桌子,只有他和玉洁两个人。玉洁道:“齐云雄,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你现在的样子太不礼貌,作为一个记者,应有成熟适度的举止,要懂得礼节,你现在应该看着我的眼睛。”其它的桌子几乎坐满了人,云雄一直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玉洁眼睛闪了一下,道:“你是不是奇怪没有人到这张桌子上来?”云雄听了此话又心折了一次。玉洁道:“这很简单,我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以前我是在办公室吃的,现在他们默许了我的习惯,当然,同时他们也能欣赏到我的美了。”云雄望着面前这个『­妇­』人,心里万分地惊奇,因为她以极其平淡谦虚的语气说出了极骄傲的话,可他确实感到,看着她吃饭,就像在听一首优雅的古典音乐,至少她制造出了那么一种氛围,她的美时时自然地流溢而出。

云雄感到玉洁已经完全了解了自己,把自己全然看透了,在她冷然的注视下感到的不是不安,而是一种温暖,他想或许他已经和这个『­妇­』人取得了一种心灵上的友谊和默契,这对他是受益无穷的。云雄心下不畏惧了,便道:“我现在还没有资格接受您的领导?可我的学习成绩虽不是最好的,但也是一流的,两年前我就有水平在我们报社工作了。”玉洁道:“那是他们的标准,不是我的。”云雄自尊心受到伤害,低头不语。

玉洁抬头看着他,那目光就象一个妈妈在看一个正在赌气不吃饭的孩子,她道:“吃饭吧,你这小孩子,口头上没有胜负,只能表明人的观点。”

第二天云雄起了个大早,到报社忙完急需处理的事,就赶到火车站,举个大牌子在出口处站定,在他沉思默想的时候,火车鸣叫着进站了,旅客们不停地从他身旁流过,远远的,他看到一个手提两个大旅行包的青年在向他张望。不一会儿,这青年便走到他的面前道:“我叫柔温,你是来接我的?”云雄道:“齐云雄,欢迎你到我们报社来工作。”云雄放下牌子,伸出手,那青年放下手中的东西,握了握云雄的手。他的年龄和云雄相仿佛,身材也和云雄差不多一样高,但比云雄要健壮些。他的皮肤是饱晒阳光后的棕红『­色­』,极具美感,他穿一身白『­色­』红边的运动服,上衣大翻着领口,里面也是雪白的棉布内衣,脚上是一双『­乳­』白『­色­』的运动鞋,他的面部很清俊,有一种柔美的光泽,眼睛不大不小,明亮中流『露』出一丝自然的笑意,温柔之处不让处子,他的嘴像是一个孩子的嘴,不安定,舌头有时探出来舐一下嘴­唇­。云雄一见便很喜欢,他也笑了。那青年笑时『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又自然地抿了一下。

柔温也很喜欢面前这个成熟稳重的同行,而云雄的微笑更应了他的心,无形中就觉得和云雄亲近了不少。两个人一路行着,云雄不住地给柔温介绍这城市和报社的情况,谈一些趣事,不知不觉就回到报社这边来了。云雄先把柔温带到分配给他的宿舍,正在自己的隔壁,放好东西,便领他来见玉洁。

玉洁正在桌前审阅稿件,云雄和柔温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才放下笔,她缓缓站起身来,用她那庄重妩媚的眼眸瞄了一下柔温,又转向云雄,诧异道:“是他?”云雄道:“是他,他就是柔温。”云雄又转向柔温,道:“这是我们金副主编。”他发现柔温的脸不知什么时候红了起来。“您好。”柔温费力挤出两个字来。“欢迎你。”玉洁微锁了下眉,右手曼妙无匹地轻挥了挥,道:“请坐吧。”她的声音仍然是清冷的。

这柔温一看到玉洁心里就是一动,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他冷眼瞄着玉洁,一时间也看不出她哪好,哪里美妙,可又感到她处处都好,处处都美妙,尤其是她的眼睛,又美又冷,简直『迷』死人,可又让人愕然不得其解。

玉洁翻弄着桌上的纸本道:“你暂时定在越副主编那,刚决定的,这没有指导老师,先让云雄带你了解一下报社情况。有什么事,除了越副主编,可以找我,也可以找田社长。”停了停,玉洁又道:“努力工作吧。”便再不睬他们。云雄知道等不到玉洁再说什么了,便拉柔温外头去了。一出门,柔温咕哝道:“她怎么这样啊?”云雄道:“哪样?”柔温道:“噢,没什么,不过,她可真好看,真美!”云雄道:“你悄声吧,柔温,副主编不喜欢听这话的。”“嗯,她就是清高也是美的。”柔温一心一意地赞道,毫不掩饰自己的欣羡之情。云雄见柔温孩子般自信的样,心里只是一个劲地笑,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这云龙断定自己穿上这一套新衣服,系上领带,欧阳彩芳不会认出他就是前些天那个“乡下孩子”,这样他便可以以新的形象去结识这个美丽的少女了。这些念头在云龙的脑海里反复出现了十多次,有时自家美滋滋的,不由自主地微笑,有时又感到这种想法不合适。到底怎么做,云龙还是拿不定主意,可他的耳朵却时时留心着女孩的消息,终于从文雄那得知,彩芳这天下午要去学校还书,于是云龙吃罢了午饭,悄悄地溜到学校来了。

云龙在教学楼前面的花池后面来回踱步,眼睛不时地向校门口瞟着。彩芳欢快地从校门外奔进来时,云龙又失去了迎上前去的勇气,急忙踱到楼旁的草地上,靠着白杨树闭着眼养起神来。他心中为自己的计划激动得很,自己现在的样子有魅力吗?能不能让女孩子喜欢?如果不能,一切计划都会化为泡影,他的想法也是十分可笑的了。

估计彩芳快出来了,云龙还是走到楼门口,听着楼里的声音,不一会儿,他便听到彩芳哼着歌欢快地走下楼来。云龙退后几步,等了等,便一头冲进楼去。彩芳高兴地走着,冷不防地从楼外跑进一个人来,虎虎实实地向自己撞来??????她吃惊得都没叫出声,慌『乱』中就把眼睛死死地闭上了。因为是有备而来,云龙这个­阴­谋家在撞到彩芳的刹那,急速转了个九十度的弯,重重地撞到墙上,又弹回原地,假装很疼的样子,甩着手,嘴里不住地哼哼,眼睛却斜着彩芳。彩芳拍着胸口叹道:“我的天哪!可吓死我了,你­干­吗呀?”云龙道:“对不起,我有事,就不顾一切地跑起来了,没有撞到你吧?”­阴­谋家一脸关切的神『­色­』,云龙没想到他做得如此自然,就好象自己真的分裂成了两个人一样,这简直就是表演。

彩芳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十分,十分不一般,十分与众不同的男生,她看到­阴­谋家的第一眼就下了这个结论,一个非常不妙的结论。竟没认出我,­阴­谋家差点乐出声,心里马上就手舞足蹈起来。“怎么,不认识我了?”他道。“你,你是云,云??????”彩芳惊诧地闪了下大眼睛,不知所以地“哎”了一声。“云龙。”云龙道。

两个人走出楼来,不自觉地彩芳发现自己竟跟着人家走到草地上来了。云龙道:“欧阳彩芳,你来学校做什么?”彩芳道:“我来借书,你呢?”“我,我??????”云龙吱唔不出什么。女孩疑『惑』地望着他,小声道:“你怎么变样啦?”她的话带着一股子美妙的尾音,又甜又媚,俏俏的,听得云龙的心儿便不由自主地抖颤。彩芳感到云龙又熟悉,又陌生,怪怪的,而自己却热得流出汗来。云龙也出了汗,但仍将洗过未用的手帕递给了彩芳。女孩迟疑了一下,便接了。

无话可说,两个人便去看天。万里无云,蓝天一片,没什么不同以往的。树还是那树,草还是那草,两个人呆呆地闷在了那。彩芳终于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慢慢翻着新借到的书看。云龙斜了一眼,知道那是港台女作家的作品,可又搭不上话,便靠在树上,再一次闭目养神去了。

一眨眼,二,三个小时便流过去了,太阳向西方一步步隐去,越来越远,天边艳丽的红霞在渐渐聚拢着,映照得女孩美丽的脸蛋越发娇艳了。欧阳彩芳知道要回家了,可他该怎么办呢?她斜了眼云龙,清清着嗓音道:“哎,你回家吗?”不等云龙回答,自家又鼓捣道:“我可是要回家啦。”云龙默默地陪她往回走,两个人有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就飞快地分开,总是一个人来审视另一个人。他们都知道和自己在一起的是欧阳彩芳,是齐云龙。彩芳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是这么的平静,纷『乱』的街道不但搅不『乱』她的思绪,反让她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天地一下子象变了个样,整个世界都美丽了起来,无一处不让人喜欢。

到了该分手的路口,云龙先站住了,双手『Сhā』在裤兜里,将一枚石子远远踢飞了。走过的彩芳回过头,长发飘散开来,象一个魂灵般地招动着,她躲躲闪闪的目光与云龙无语的眼神相遇了。彩芳感到胸口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了一下,整个人晕了片刻。云龙却没怎样,摆摆手,慢慢地走了。

这彩芳回到家,坐在自己的床上便发起呆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只向前看,直到睡觉她都沉浸在一种奇妙的感情活动里??????

一连几天,彩芳的闷闷不乐,不喜说话的反常举动被彩云觉察到了。这日姐俩在一起卷『毛』线,卷着卷着彩芳便把线卷到手腕上去了。彩云怜爱地停下来,道:“『­乳­』『­乳­』,怎么了?”彩芳被惊醒了,道:“没,没什么吗!”脸却红了起来。彩云道:“『­乳­』『­乳­』,有什么事不可以跟姐姐说?”“没有事吗。”彩芳越发不自在了。彩云道:“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吧?”彩芳道:“二姐,你瞎想些什么呀!人家才不那样呢。”彩云心中却明白了十之八、九,道:“不管怎样,饭不能少吃,觉不能少睡,那样你会变瘦的,就不美了。”姐俩个沉默了一阵儿,女孩悄声道:“二姐,世界上有许多奇妙的事吧?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吧?”彩云道:“那当然,就是与我们有关的许多将来的事,我们现在也不会知道,这是规律。”彩芳道:“那,那我要是想知道呢?”彩云道:“那就得凭智慧来判断,如果自己没有本领,就要求助于有本领的人,比如你有了什么弄不清的人和事,便可以来问二姐我了。”“不,不,你净瞎说,那样你不就知道人家的心事了吗?”彩芳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唇­儿闭得死紧,再不欠一点缝。彩云心中偷着笑,她想不起彩芳曾对什么人有过反常的言行。“是新的人。”她断定。

齐战和钱玉萍准备了一些吃食,让云龙去请欧阳国难一家来吃饭。

云龙敲开欧阳家的门,开门的是彩云,她一时也没认出云龙来。云龙道:“我是云龙。”彩云奇道:“齐云龙!差点认不出来了,快进来吧。”“二姐,谁呀?”人随声至,彩芳从自己的房里蹦跶跶地舞出来。“你好。”云龙迟疑地说。“你,你??????”彩芳却说不上话来,脸蛋儿上红『潮』叠起,转身扭着小蛮腰跑走了。彩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只感到有趣,心道:“这两个小家伙。”

一路上彩芳紧靠着宝宝,一眼也不敢往和文雄说话的云龙身上看,可彩云却看出她身上所有的神经细胞都在为云龙不停地工作着。

到了云龙的家里,四个大人到齐战和钱玉萍的房里说话,彩云和云雄到厨房里接着忙活。彩云和云雄道:“你常在家吗?”云雄道:“这些天只是晚饭在家吃,其它时间一般不在家。”彩云道:“那你发现云龙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云雄道:“咦,你问这些­干­什么?”彩云道:“你别问,回答我的话就是了。”云雄道:“我没感到云龙有什么反常,他只是比原先­精­神多了,其实他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文雄和云龙,彩芳呆在一起感到无聊,这两个人只是对他的问话有一腔没一腔地搭着,却不主动和他说什么,他就跑到云雄,彩云这边来,道:“有热水吗?我弄些茶水喝。”云雄道:“在暖瓶里。”文雄道:“云雄,我跟你说件事怎么样?”云雄道:“什么事?”文雄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在厂里班上有几个哥们儿,他们听我说起过你,就想见识见识你这个报社的大记者,大家都感到挺荣幸的,怎么样?”云雄道:“记者怎么了?我有什么了不起,交几个朋友还算什么大事?”文雄道:“一言为定。”两人手掌相击。彩云笑道:“你们都是大人了,还搞小时候拉钩那一套?”文雄笑道:“革命传统大发扬吗。云雄小时候学习也并不总比我好,很多方面还不如我呢。”彩云道:“这你可没发扬下来。”文雄道:“那怎么,现在我虽说不上是大知识分子,可我也是有技术的,工人阶级领导一切,何况我是厂里历来的先进工作者,青年标兵。”

彩芳坐在客厅的老藤椅里,低着头不出声。云龙看着女孩娇美的脸庞,喜不自胜,小声道:“你生我的气了?”彩芳摇摇头。云龙道:“那就好,我们,我们做些什么呢?咳,你集邮吗?看看我和云海的邮票吧,我刚弄到八张外国的邮票,是一套油画的邮票。”云龙兴冲冲取来五、六本集邮册,一起放到彩芳怀里。彩芳打开一本,云龙便介绍道:“这本是建国到现在的人物邮票。看,这个是林彪的,他的我有十几张,***的我有五、六十张,总理的我也有几张,这全是我爸留下来的。现在林彪的邮票价格要比别人的邮票价格高,物以稀为贵吗,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些国家领导人的邮票,内容不丰富,也不有趣。看这本,是动物邮票,这本可有趣多了??????”彩芳忽闪着亮晶晶的大眼赞道:“这么多呀!”云龙道:“可不,我们有三十多本,上万张呢。”云海能为这么漂亮的姐姐做事,也早从房里跑了出来,听云龙的指使了。彩芳十分喜欢,她从未看过这么多的邮票,不禁又有些敬佩起它们的主人来。云龙不住地往外拿自己心爱的东西,小时候的玩具,小人书,等等,当云雄,文雄,彩云走进来时,云雄见了笑道:“云龙大概把箱子底下的板子都起下来了。”云龙听了倒没怎样,彩芳的脸蛋却十足地红透了。

欧阳国难一直和齐战谈厂子里的事,等大事已毕,便寻问着要饭吃,客厅里坐定了,又谈起校庆的事。齐战问:“校庆?还有三个月就把请帖发到我们手里来?”欧阳国难道:“早是早了点,可是外地校友联系要麻烦些,组委会当然要早些办,而且还要筹钱。”齐战道:“你准备出多少钱?”欧阳国难道:“我们厂出一万。本来说的是人均一百元,但为凑个整,好看些,就决定出这个数。”齐战笑道:“这可是拿整个厂子的钱,少数人去吃饭啊。”欧阳国难道:“那怕什么?这公司几十万人,各级领导有多少是我们学校毕业的?集体表决都不怕占少数,再说,咱们知识分子从来就没有吃饭的机会,现在去校庆,谁也不许装穷说苦。公司领导私下里已经发话了。”彩云道:“爸爸,知识分子这个词现在可是有争议的,你可不能『乱』用。”欧阳国难道:“争议!争议知识分子?知识分子有什么好争议的?没有知识分子,哪来的国家!”彩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反正我也说不明白,你问我妈,还有云雄,他们应该是知道的。”欧阳国难笑眯眯地望着宝宝大声道:“宝宝,那你说说知识分子还有什么讲究,我们四个可不都是知识分子吗?”宝宝不理他,对钱玉萍道:“我们和他们可不一样。他们现在好点了,可还是脏得象他们厂子似的,衣服总是洗不完。刚入厂那些年,脚臭的要命,他们都是名副其实的臭老九。”欧阳国难笑道:“那怎么能怨着我们,那时条件不好,而且下现场的人都这样,我们是臭老九,你们就成了香饽饽啦!”宝宝道:“反正我们这辈子什么时候都比你们­干­净一百倍。”欧阳国难道:“臭老九的妻子也香不了哪去。”

几个孩子被逗得大笑起来,彩云发现彩芳用一种渴望和关爱相融合的目光注视着象个小孩子一样大笑的云龙,男孩的脸容纯朴自然,她看了自也喜欢。

欧阳国难笑罢问云雄道:“你是记者,你们那对知识分子这个词还有什么疑义吗?”云雄道:“欧阳伯伯,对‘知识分子’这个词学术界是有些争论。有人认为这个词仍然是实用的,有的人认为这个词内含混『乱』,不能准确概括我们国家的知识阶层。有的人认为‘知识分子’这个词是对知识界中没有权利的大多数人的一种人格上的污辱,它仍延续着文革时的内含,知识分子意味着没有政治头脑,没有远见,不坚定,追求小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等等,但争论的焦点是,现在所谓的‘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因而受工人阶级的领导,也就是‘知识分子’的政治觉悟和能力比工人阶级低,还是‘知识分子’是国家的栋梁,是工人阶级的领导者,是国家生存和发展的真正重要的支柱。”欧阳国难道:“你是怎么认为的?”云雄道:“我认为后一种看法是正确的。”欧阳国难道:“你解释一下。”云雄道:“我们国家情况特别??????”欧阳国难道:“具体一点。”云雄道:“这里有几个党员?”欧阳国难道:“我,你爸,你宝宝阿姨,你也是吧?”云雄道:“我也是党员,在学校时入的,可是,我那时入党有欠思考,实际上是随大流,并不是个人信仰,我认为我那时对政治了解的还不够。”欧阳国难道:“行啊,这个不谈,你还接着说你的。”云雄道:“那好,首先我们回顾一下中国历史上知识界的遭遇,从秦始皇焚书坑儒,到清代雍正的文字狱,中国古代的文人,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的知识界,一直是在政治斗争中生存和发展的,他们的活动是绝对受皇帝,那些当权者控制的,他们的言行必须符合统治阶级的利益,否则就会大难临头,他们常常只能在这一限度内发挥自己的天赋和才华。统治阶级和知识界是不相统一的,前者代表暴力,一种实际上对社会的控制力量,后者为之服务。建国后,中国『共产』党掌握了国家政权,仍然是靠力量获得地位的人,很多从本质上说是文盲的军人,党务人员来领导国家,因此就再一次延续了古来对知识界的轻视,当然,中华的知识界其本身也有极多落后的思想和品质。文化大革命就是一个佐证,中国『共产』党内部的权利之争扩散到整个社会的各个领域,工人阶级对资产阶级思想,贫下中农对地、富、反、坏、右,最后就是中国的权利阶层对知识分子的再一次血的清洗,被列为‘臭老九’,这是人所共知的。这原因是什么呢?那就是一些有知识的人,有政治和经济远见,不愚昧,他们威胁到那些崇尚暴力的已有既定权利和地位的人,虽然他们也常常出身于知识界,但不愿丧失权利的渴望又使他们必然要压制那些掌握知识,受到正规教育的人。现在应当这么看,‘知识分子’是工农阶级中的­精­华,是领导者,‘知识分子’是国家权力阶层的一部分,权利和知识不能割裂开来,只有有道德,有知识的人才能拥有权利。我认为应该废除‘知识分子’这个语意模糊的词语,不能把它当成一个阶级和阶层来看待。”“有些道理。”欧阳国难点头道。

“真的吗?爸爸,云雄哥说的对吗?”彩芳挤到欧阳国难身旁坐下。云雄道:“彩芳,我刚才说的可不全是我的想法,而是我所赞同的。”彩芳道:“反正都是一回事,你能给我爸爸解释问题,你就了不起。”欧阳国难笑道:“我这个宝贝女儿还挺崇拜我这个当爸爸的呢。”众人里只有齐战不以为然,只要是儿子,他都不以为然。

吃饭的时候,彩芳和云龙正好靠在一起,彩芳便有些不自在了。文雄发现了这一现象,却没发现这现象的缘由,可这不耽误他打趣,挖苦彩芳,他笑了和云龙道:“云龙,我现在跟你谈谈人生的一些经验,啊,肯定对你以后的生活是大有益处的。”“哼,吹牛。”彩芳瞪了一眼文雄,却柔柔地瞟了一眼云龙。

文雄装作没听见,一本正经地对云龙说:“你听说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句成语吗?”云龙瞅了眼彩芳,笑道:“听过前半句。”文雄道:“那就好。这个成语的意思就是,在你的对手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首先动手,一下子把他打得一败涂地。”说着竟站起来向彩芳挥舞了一下拳头。彩云笑道:“你早就一败涂地了。”文雄道:“当然,我就是个教训,我虽然比这疯丫头大,可等我明白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后,已经晚了,她已经不怕我了,而且抓住了我的弱点,不,是淳朴,仁慈这些善良的本『­性­』,被她利用,用来挟制我。唉,云龙,现在我都习惯了,总这么想,以前都是让她的,这次也就让了她吧,你看看,我成了习惯的奴隶了,因此,云龙,你可不能步我之后尘,做事情,尤其是对付欧阳彩芳,你千万不能落后手,那样你将重蹈我之覆辙,受尽苦难,还有,做事情手不要太软,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比如欧阳彩芳的眼泪,还有一些威胁,什么我要找妈妈了,我再也不理你了,这些你都不要上当,否则你就得让她牵着鼻子走。”“钱阿姨,你看文雄净出坏点子,你轰走了他吧。”彩芳拉起钱玉萍的胳膊央求。“云龙,你看看,她马上就使出新花招,找你所尊敬,热爱,甚至绝对服从的人表示她的假委屈,假悲伤,寻求同情,其实这最糟,如果她要是因为和你有了什么事占不了上锋,却能使钱阿姨陪着她落泪,那你不就大难临头了吗。”云雄笑了问:“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文雄叹道:“我现在还没想好,这事真难办。”“要是你们真的欺负了彩芳,我肯定是不答应的。”钱玉萍爱抚地拍了拍彩芳的小手。“没辙,没辙,我算彻底认了,我这辈子算服了她了。”文雄夸张地大声叹息着。“看看,云龙,你不能相信文雄的话,说着说着他倒先服了。”宝宝笑了道。大家笑起来,连齐战也难得地笑了笑。

欧阳一家离开的时候,云龙跟在后面送出来,而不知为什么,彩芳也落到了后面。终于下定决心,彩芳把云龙前几天给她擦汗的,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手帕,在夜『­色­』的掩护下,准确地放到云龙的手里。云龙看到了女孩那闪亮的,油汪汪的大眼睛,他没有接过手帕,却鼓足勇气把女孩家温暖柔和的小手轻轻握住了。

一股电流从手指尖一下传到彩芳本已嘭嘭作响的心房,她努力向回夺自己的手,可那电流却不住地加强,刹那间,这电流又化成无数股清清『荡』『荡』的暖流,向她的身体四处弥漫开来,她被一种说不出的幸福和害羞之情迫得有些站立不稳,她眼睛虽然睁得大大的,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云龙感到女孩的手不但很柔软,而且很香甜,那香甜润意传到心里美滋滋的,舒服至极,他也舍不得放,两个人便这样携着手一起慢慢地走。

到家的时候,彩芳痴『迷』呆呆地仍然**,手里紧紧攥着云龙的手帕和他不知什么时候折来的一朵小花。

“怎么了,彩芳?”彩云看着妹妹问。

突然间,彩芳象是回过神来,绯红着脸面,一眼也不敢看旁人,扭身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彩云抿嘴笑了半天,心道:“这回可有的故事看了。”

到了要睡觉的时间,彩云端进一盆水,放到坐在床边的彩芳脚下,先用手巾弄湿了,给她擦擦手脸,又帮她洗脚,而平时这都是彩芳自己做的。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手帕和这么艳丽的花呀!彩芳把右手捧到胸前,紧紧地贴着,有时也放开来,用眼睛害羞地注视那只被云龙握过的小手。现在,她感到这只手好象已经不是属于自己的了,只要一看到,一想到,一『摸』到这只手,她立刻就有些昏『迷』,人也晕陶陶地不知想些什么。

彩云给彩芳洗完,又帮她脱衣服。女孩仍脸儿红红的,眼闭得死死的。彩云把自己心爱的小妹妹拥到床上,替她盖好线被。

三、四天后,彩芳从那只手上感觉到的甜蜜已经到了头,她渐渐地从手上想到了那个使她心灵发颤,魂牵梦萦的云龙来了,一种焦虑和饥渴在小小的幸福之后就『逼』上她的心来,那就是,要见到云龙。

接下来几天,彩芳是在想象和云龙再一次见面的情景中渡过的。女孩害羞地想:“他还会拉我的手吗?天哪!就象是抱着我了。他还会拿他的东西给人家看吗?还会和人家说话吗?他会说什么?‘『­乳­』『­乳­』,我也想你!’哎,多羞人啊!他怎么能这么说!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会瘦吗?他会把前些天的事情和别人说吗?人家没有说,他也不该说,现在谁也不知道,人家想的羞人的事谁也不知道,可妈妈,姐姐要是知道了怎么办?爸爸倒没什么,文雄却要说怪话了??????同学们知道了也不行啊,那就更糟了??????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现在做什么呢?他真的象他说的那样也在想我吗?他眼睛真亮,而且好看,走路也好,让人喜欢。他的爸爸妈妈也好,云雄哥也好,云海也好,都招人喜欢,他们对我也好,他们都会喜欢我的??????他学习肯定也好,大家都会喜欢他的??????他会喜欢人家吗?他会爱我吗?我美吗?女孩想到这时就会望着镜中那个楚楚可怜,光彩照人的美丽少女摇起了头,接着又想,他要是爱我,人家不美他也不会在意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不管怎样人家已经喜欢上他了,要和他在一起的,他也要这么想,他肯定会这么想??????他为什么不来见我呢?他难道不知道人家有多么地想见他?他怎么装糊涂,不理人家!他是故意委屈人家的!这彩芳慢慢地对云龙升起一丝恼怒和怨恨来,可那当中却包含着她无尽的渴望和依恋,无限的妩媚和娇羞??????他的嘴更好看,他还会那样看我吗?他还会那么近地坐到人家身旁吗?他会,会吻我吗?那是什么样子的呢?天哪!他要是抱我,吻我该怎么办呀!可那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啊!女孩感到自己的灵魂和躯体一同飘了起来,正不知所在地浮『荡』,一切一切是那么地遥远,她抓不到也『摸』不着,她急得除了让自己的心儿大哭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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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芳终于从几乎是无休止的,也是重复的想象中脱出身来,她感到自己再见不到云龙就会死去。在一种伟大的自然力的驱使下,这天下午她来到了云龙家。

彩芳楼上楼下来回跑了四、五趟,可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打门,她可爱而美丽的小腿肚鼓胀胀地有种酸痛感,腰儿,脚儿地也同时产生了出生以来第一次出现的和她心情一样的酸楚,她气恼得带着一丝哭意开始骂人了,“鬼云龙,这个大坏蛋,狠毒虫??????”

“喂,你在唠叨什么,影响人家休息??????这大热的天!”云龙从楼前浓密的花草丛中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摇身出来。“啊!”彩芳被吓了一大跳。“这是谁呀,午睡的时间楼上楼下地『乱』跑什么?”云龙眯着眼,一脸困相。“我,我来这看看??????”彩芳蚊声道。“噢,彩芳啊,换了衣服了,真是稀客呀。”云龙脸带特别的笑意。彩芳娇哼道:“我,我??????”“那快请进吧,来西房坐吧。”云龙说着就向花园里让彩芳。“什么西房?”彩芳莫名其妙。云龙道:“人们常说东床驸马吗。”彩芳道:“那又怎样?”云龙道:“那倒不怎样,只不过这里是个对偶句,东床驸马,那么西房该是什么?”彩芳道:“那一定是西房娇娘了。”云龙道:“对,东床驸马,西房娇娘,好聪明的彩芳。”彩芳差点摔了个跟头,这个常折磨别人的这次却让乡下孩子云龙给算计了,她又有点恨他,这些男孩学好怎么这么不容易,学坏却是那么地快,可不知怎么,她又一点火气也没有,看了一眼云龙,心中溢出的却是夹杂着忧怨的欢喜,隐去往日的蛮『­性­』,娇嗔道:“你,你坏死了,你净瞎说??????欺负人,还说这些下??????”云龙道:“夏天里的风凉话,这有什么不好的?”彩芳道:“不,不是这样的,你这是拐??????”云龙道:“拐骗!啊呀,你这么说是要活活害了一个好人的,害了一个好同学的,西房是你自己进来的,娇娘也是你自己发明的,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嘿,嘿。”云龙这两声笑,直把彩芳起得昏了过去,眼泪就在眼圈里浸着。“气,气死人是要偿,偿??????”“不用尝了,闻着就香死人了。”云龙不知哪来的胆儿,连这话也说出来了。“你,你还说下,下??????”彩芳转过头再不吭声了。

花园西面是一片草地,上面放着一张竹躺椅,旁边还有两个竹椅,几棵杨树,柳树高高的,浓密的枝叶连成一大片,遮挡住了阳光,也遮挡住了大半个世界。靠向楼的一面有许多小松树挡着,难怪彩芳跑了几个来回也没有看到云龙。云龙刚才也真是睡着了,云雄,柔温,还有报社的两个他不认识的人,吃罢了午饭,卖了两个大西瓜来吃。先是云雄发现了来回跑个不休的彩芳,叫醒了云龙。这回见女孩和云龙说个没完,大家又不很熟,云雄就带着柔温他们屋里去了,临走,云雄指指剩下的一大块西瓜,又指指彩芳。

云龙伺候着女孩坐下,没旁的话讲,搭讪道:“你吃西瓜吧。”“我不吃。”停了停,彩芳又小声嗔道:“我才不吃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呢。”云龙道:“不,这些不是剩下的,是给你留着的。”彩芳道:“给我留着的?你怎么知道人家来?你,你刚才都看见了??????”云龙道:“怎么了?我以为我们这风水好,人缘好,你跑了来消遣,所以就没敢打扰你,我知道你不好惹,爱恼人。”彩芳气道:“你,你愚弄人,把人家当傻瓜。”“你误会了,不是这么回事,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我??????”云龙微笑着,煞有介事地摆了摆手。彩芳第一次碰上了对手,打了败仗,而且摆得很惨,有点狼狈的味道,更糟的是她内心的平衡,那种自高自傲的信心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打得粉碎,她的自信心一动摇,神志就很不清醒了,就在云龙自得其乐,潇潇洒洒地摆手时,女孩子滚着大滴大滴的泪珠儿,合身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我们的云龙??????

“坏蛋??????”彩芳哭得语不成句,泣不成声。

彩芳柔软温润的胸脯紧紧滚压在云龙的胸膛上,这些天中无尽的遐想和思念带给她的无尽的幽怨和委屈也一浪一浪地涌上来。云龙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呜呼呀!”他心里叫起了苦,感到这实在是不太好。当女孩扑入男孩火热的怀抱,瞬间她便窒息了,委屈,害羞,欢喜,渴望一古脑地汇集到她的身体里,纠缠着她,撕扯着她,波波层层地掩向她早已『迷』醉的心儿。

云龙可真是傻了,嘬嘬了道:“这,这,彩芳,其实,其实我也不知怎么说了那么多怪话,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彩芳,是我不好,我不该听文雄的话,我再不说了,你别哭好不好,我再不委屈你了,要不你就永远不理我。哦,你还是不要哭吧??????好吧,我告诉你吧,我??????我感到你很好,很好,还,还很可爱,而且,怎么说呢?我也说不好。”彩芳暖得越发哭了。云龙急道:“要不,你就打我几下出出气。”“不,你让我咬你一口解解气。”彩芳哼哼中魔『­性­』给勾上来了。“你咬哪?”云龙这回可不该开玩笑,他可不知道我们的彩芳是咬人的典范,报仇的专家,因为是熟练的,她昏『迷』中也不会出错的。

彩芳狠狠地一口就咬到云龙的肩上,可云龙却没感到特别疼,不知是她被云龙气得有气无力了,还是她舍不得,总归,这回便宜了云龙。便宜的事情不会总有的,可怜的是云龙还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到底遇上了谁。

彩芳慢慢不哭了,可云龙心里更叫苦。正在云龙欲拥不得,欲拒不舍,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的当口儿,云海抱着足球跑了进来,嚷道:“云龙,快把云雄他们给我留的西瓜给我,你不许藏。”云龙抬头道:“什么给你留?你可倒会说,你这只馋猫。”云海道:“你才是馋猫,我才不是呢。”看到彩芳,他十分不解,奇道:“她,她,这位姐姐是谁?”“你管得着吗。”云龙心里有些气苦,怪云海为什么这么啰嗦。“她??????”云海还想说,并好奇地想转到云龙后面看看彩芳的脸。

云龙在女孩雪白的颈项上轻触了一下,他立时觉得馨香满口满舌。彩芳身儿一颤,娇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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