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可还是便宜。”那围棋盘外壳是一种带花纹的硬木削成,上面漆着一层与木『色』相当的亮油,闪闪发出诱人的光,云龙用手弹弹,铿锵作响,棋盘面上象是镶着玻璃制品,细看去又不是,盘底是细密的暗『色』花纹,棋盘略带翠绿『色』,看着清爽可爱。那十九道上下纵横的线络清晰润目,交错中充满力感。云龙伸手『摸』『摸』,入手又滑又凉,用力细品之后才发觉盘面涩重。云龙爱不释手,不错眼珠地看。众人也觉得很好,也夸了几句。韶醒点头赞道:“难得的上品。”律磊美得咧开了嘴巴,道:“还有好的呢。”他又从袋内小心地捧出两个黑褐『色』皮袋,拉开拉链,小心地退出两个『乳』白『色』的瓷盂。“噢!”彩芳惊呼了一声,抢上来捧过一个,那瓷盂上是一幅栩栩如生的人物山水画,一个五缕长髯,面如重枣的中年文士捻须微笑,他后面是一个清装小童,手拿拂尘。文士对面是一个青衣青帽的青年,齿白唇红,眼珠滚动,面有困『色』,两人正在对弈,他们侧面的一个木制阁楼上,一个身穿翠绿『色』长裙的小姐模样的女子抚扇而观,旁边有两个穿红戴绿的小丫鬟侍立,她们侧面木架上尚有五,六只七彩的鸟儿在飞动。文士的身后是一座假山,山后尚有一潭紫『色』深水,青年的身后是一片竹林,隐隐中有太阳的光芒映在竹枝竹--绿@『色』#小¥说&网--然自得地拿起茶,谢了彩云,笑着吧嗒了一口,才要装模作样地放下,彩芳却哼着要喝,自己却又不伸手,云龙只能捧稳了,屈就着伺候她喝。不想彩芳却一下子给喝干了,喝完了忽闪着大眼睛向云龙努嘴。云龙开始不解,看了一眼才知道她是让自己拭干她唇角的水珠,忙向口袋里『摸』手绢儿,可却被彩芳用手压住,她脸现红晕,眼睑低垂,双唇已不安地开始蠕动。云龙没法,小心地问:“一分钟吧?”彩芳摇头,云龙又道:“那两分钟吧。”彩芳仍摇头。云龙道:“三分钟总可以了吧,我还要下棋呢。”彩芳这才合上眼,“嗯”了一声。云龙拥过彩芳,鼻贴鼻,唇缠唇地接起吻来??????
直到律磊落了一子,说话叫他,云龙才停下来,看了一眼棋盘,胡『乱』应了一子,转脸看到彩芳眼角含泪,并且轻轻地呻唤,发出只有他才明白的信息,就知他的『乳』『乳』又动了感情,实在不忍心冷落她,便抱紧女孩颤动不止的柔软身体,任她肆意痛吻吸吮。
律磊半晌才又落一子,抬头看了两人一会儿,气道:“你们的游戏什么时候结束?我说云龙,你下棋就是下棋,还兼顾什么第三产业。”可两个人却不答话。律磊耸了下肩,下地去换热茶,自己倒完又给别人去倒。文雄在自己房中和韶醒下象棋,强汉一旁帮着指步。文雄见了律磊问道:“你怎么不下了?”律磊道:“下棋就不能为人民服务了?”说着又转到彩云这边来,见大家说的正欢,也『Сhā』不上话,便溜边坐了去听。
彩芳和云龙这通吻,天昏地暗,林之平推门进来两个人也未发觉,只不过已不是在吻,而是彩芳伏在云龙怀里感动得哭,口中唤道:“云龙,云龙??????”云龙吻了吻她的眼角,舐干她的一行清泪,柔声道:“『乳』『乳』,我明白,我知道??????”彩芳道:“云龙,人家好喜欢你呦!”云龙道:“我知道,『乳』『乳』,你慢慢哭,我不走??????”
一丝淡淡的笑意从林之平的嘴角滑了出来,可瞬间他又恢复到原来平静的状态,因为他听到有人开门走出来了。
禾禾看到了林之平,惊喜地就要往林之平怀里扑,道:“之平,你怎么才来?让人家这阵等。”林之平看到彩云异样的目光,更兼得人多,他干咳了声,将手『Сhā』到裤兜里微侧了下脸,禾禾伸着手,尴尬地站在当场,再也笑不出来了。林之平也觉过意不去,方伸手要拉禾禾,禾禾一甩手,扭脸走了,不理他。
韶醒见了彩芳和云龙的景,不禁叹道:“这个云龙,哑默悄声的,其实哄女孩子的道行最深,真真是猎艳之佳士,弄情之好手。”云龙见了律磊笑着说道:“这盘棋我认输,点角这几子已被包打干净,我也不必逐鹿中原了,本来这盘棋我就不行。”律磊笑道:“有了个小彩芳,你连争胜的心也扔了,可别让女孩子的温情泪水消融了男儿的壮志豪情。”云龙笑道:“我哪有那些个,你说笑了,反正怎么着我也不委屈『乳』『乳』。”彩芳见小意都走了来,自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身拉了小意的手屋里去了。
宝宝到底不放心,走远了也便罢了,这没走远,还是回来看,见了玉洁,不禁笑道:“你也来了,彩芳怎么也不早点叫我,连陪你说话的都没有一个。”玉洁笑道:“我看着他们玩,也挺好的。”宝宝道:“走,咱们说咱们的去,不理他们,和他们在一起,没大没小的。”彩云和长歌也帮着宝宝和玉洁做饭。宝宝对玉洁道:“你们家柔温也是个淘气没边的主,一和彩芳见面就打,只是他秉『性』倒好,闹是闹,总是让着这些当妹妹的。”玉洁道:“家里和冰清也一样。”宝宝笑道:“你们俩成了一对,真是不可思议,我可真有些不懂。”玉洁脸红道:“我也不懂的,可得了,又有什么办法。”宝宝道:“登记了吗?”玉洁道:“这几天吧,等他回省府见了爹妈,再说说,才成。”宝宝道:“别拖了,登了记,也就堵了所有人的嘴了。”
中午又开了两席。宝宝,玉洁,林之平,禾禾,律磊,彩云,云雄,云靖,小意一席,云龙,彩芳,冰清,韶醒,强汉,绵绵,文雄,长歌,程慧,柔温是一席。本让程慧上宝宝这边来,程慧笑道:“我得去希罕柔温,还没喜欢够呢。”小意也要过云龙这席来,玉洁道:“他们都是闹的主,弄不好便吃不饱,再者他们那人也够多了,还是在这边吧。”小意听了方在玉洁和云雄之间坐了。云雄下面是云靖,律磊,宝宝挨着玉洁,下面是禾禾,林之平,彩云。
这边韶醒挨着云龙,云龙旁边是彩芳,强汉,绵绵,韶醒下手是文雄,长歌,柔温和程慧,冰清看着哪个男儿都烦,便坐到程慧和绵绵之间。柔温听了那边喊端菜,便起身去帮着端,见彩云一个人在厨房里,忍不住又说了两句鬼话。彩云回来向玉洁告状道:“柔温又说混话了,怎么就改不了了?今天已经脱了层皮了,还这样,我真得想个招法贴服他不可,有更狠的,玉洁妈妈可别怪我。”玉洁笑而不语。宝宝道:“柔温虽比你大,但闹就闹吧,你当他是小弟弟就行了,他要真的不闹了,他还就不讨人喜欢了呢。”云雄也替柔温辩道:“我和柔温在一起最久,他遭的罪最多,其实是你们欺负他。”剩下的人中唯有禾禾好开口,她道:“谁欺负他了?你们又上纲上线了,不压服他些,更上了天了。”大家都笑,互让了喝酒吃菜。
这边韶醒见了彩芳招人爱的样,便拿话逗她道:“彩芳,你知不知道你们家云龙在围棋上的本事?”彩芳道:“你说了听吧,说好了,自是有赏的。”韶醒认真地道:“云龙下围棋的天赋,那种大局意识,相当于职业围棋九段棋手;其胜负感,斗志,即临危不惧的勇气相当于职业八段棋手;其敬业精神,就是爱棋度,热爱围棋的程度,相当于七段;他布局谋篇的棋力相当于六段;中盘搏杀角逐的功夫相当于五段;其关子水平四段左右;实战经验三段上下;他掌握定式的多寡和摆谱的局数和二段一般;他下围棋时弄的其它花样比一般初段选手还要多。因此,你的云龙根据我的估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实乃棋坛俊杰,可以无愧于业余二十九级横纲的称号。”
女孩子的脸儿刹那间象世上最美丽的花儿盛开了一般,绽出无尽的娇柔,妩媚和欢喜,用肩撞云龙道:“我早就说了吗,我的云龙最棒了。云龙,韶醒哥说你行,你肯定行。”云龙气道:“我要成了横纲你和冰清还不活剐了我。”大家皆笑。冰清也没明白,但知韶醒话里肯定没有好话,便对彩芳道:“你先别得意,这花心太岁不定埋汰你的云龙什么呢。”彩芳笑道:“不怕,大体上都是夸的,有一两句批评的话我们也该接受呀,咱们都是好人家儿女,不能不讲理。”冰清气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赖人。”
强汉和文雄,柔温猜拳,柔温猜不过,输多赢少,可长歌,程慧都帮他喝,反倒是强汉喝得最多,绵绵不帮他,反骂了好几通。强汉道:“再不来这乐了,连白酒都没个喝,大冬天里喝一肚子啤酒,明早肚子也暖不起来。”大家笑他道:“活该,谁让你见了赌,见了酒就没命。”强汉道:“这你们可错了,咱们酒是喝,可真不往醉了喝,喝醉了酒的人,比小偷都磕碜,再者真喝多了,媳『妇』弄不好真能喝丢了,利害得失这些事,我还精明。”绵绵咬牙道:“你戒了酒那才显得你的真心呢,当初也不是没发誓过,哄上手了便又现了原形,反正你们男人我也看透了,清心寡欲的也没几个,你能真记住今天自己的话,我也算没白认识你一回。”强汉道:“绵绵,别说就认识一回,嫁我也该嫁的,你这么说,我还真有些心凉。”绵绵道:“你也仔细了,这时代也变了,是你一时,不一定是你永远,重新选择的权利,谁都有的。”强汉放下酒杯道:“好,这么说,今天我就不喝了。”柔温见了笑道:“我今天也真喝倒了一个,下回就再别跟我充强汉了。”绵绵伸手过桌来打了一下,道:“我才劝好些,你又撩拨他,你看我告诉玉洁妈妈不。”柔温这才老实了,又去笑文雄,文雄也不和他一般见识,知妈妈在家,也不敢多喝,便也放了酒杯。柔温手里还一杯,只好和程慧讨了把欢喜。
程慧正听韶醒说话,也没注意,柔温的酒便洒了她身上些,待发觉了,裤子上已经湿了一块,忙喊彩芳取『毛』巾来擦了。彩芳借机到了那边桌上,添油加醋地告了柔温一状。程慧这边听了笑道:“你们别全信彩芳的,这回柔温真不是故意的。”彩云接道:“你放心,她说的话我们从不全信的。”程慧听了道:“这才好,要不枉死城里真要多添不少屈鬼呢。”两屋子里的人听了这话都笑起来。
林之平和禾禾回到家里,已经是近午夜了。一进门禾禾便扑过来哭着捶打林之平,道:“你今个儿为什么要那样待我?你让我怎么见人,你为什么这么冷酷无情?”林之平木立不动,脸上先现出一丝不耐之『色』,可马上就消失了,静静地道:“禾禾,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这阵儿我也一直是你的,你还争什么?我们亲近过了,我也不会『乱』哄你,你说你受委屈了,让我给你赔礼,有什么意思?你呀,就是书读的太少,一点深沉的气质也没有。”禾禾听了这话才转悲为喜,擦眼泪道:“之平,你不要再那样对我了,我太伤心了,我受不了啊,我也是有自尊的人啊。”林之平拥住了她,沉『吟』片刻,在她冰冷的唇上吻了吻,道:“弄些茶我们喝吧。”禾禾在林之平的唇上吻了一下,看到林之平没什么表示,便又吻了一下,欢天喜地地道:“你歇着吧,我给你弄。”
林之平进屋也没闲着,动手将屋里收拾了一番,他天生便好整洁,一点也不比凄芳差,倒是禾禾浪『荡』惯了,家务上松散许多,她的内衣,内裤常由林之平代她洗了,外面的衣服固然能送去浆洗,小物件却只能自家处理了。
两个人拥在被里,禾禾央着爱了一遭。风平浪静后,林之平对禾禾道:“以后外面你多听,多想,少说些话,听些我的,回家我听你的,尽由着你,好不好?”禾禾正暖着,娇道:“之平,你抱我睡吧,只要你让我在你怀里睡,我什么都听你的,明天我也读书,也学着有教养。”林之平抱紧了禾禾,道:“禾禾,你很美,也很聪明,你身上的气息也很醉人,抱着你我也喜欢。”禾禾听了叹道:“我的爷呀,我终于听到暖人心的话了。我的宝贝儿,你要吃『奶』我现今也给你。”林之平果央了吮了一阵儿。禾禾轻轻笑着,欲儿又动了,笑着又缠绵了通,两人方相拥而眠,一起进入了那空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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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将近年关,又是铺天盖地的一场雪,整个天地白茫茫的一片,风也紧得很,吹得雪花漫空飞舞个不休,稍微有点缝隙的所在,她便直钻进去,柔柔地扑卧在那,层层叠叠地拥抱在一起,冷气在她们肢体间游走,不让她们融化,努力延续她们洁白无邪的生命。树枝也集结着无数的雪儿们,每当寒风吹落了她们,另一批后继者便又呼啸而至,重新占领她们所应享有的峰巅。大路上,车马行人将雪儿们碾平,践踏而过,毫不留情,然而雪儿们愤愤不平中,便在体外聚集起一片晶莹,引得车儿打滑,行人跌碰,每当有人摔在地上,雪儿们便发出噗噗砰砰的笑声。
从报社里走出一个人来,咯吱咯吱地踏着积雪前行,他的欢快,连雪儿们都不厌弃,随着风往他身上扑打,和他亲热,这个人便是柔温。
一上午里,柔温都在整理稿件,下午去采访,那单位正离玉洁的家不远。这一阵儿,柔温几乎天天和玉洁睡在一起,只偶尔有事,才回宿舍住一晚,因此他连玉洁家的钥匙都有一套。在街上他给玉洁打了电话,告诉他回家自己做了吃,弄好了,还能睡一会儿。玉洁又叮嘱了一番。
柔温因道路拥挤,没坐车也没骑车,迈开大步便跑,十几分钟里便跑了一半的路,见路上情况好些,方才坐了车。到了玉洁的地方下了车,雪更紧了,风也更大了,柔温缩着脖猛跑,到了玉洁家的楼下,见一群孩子在那玩,各式的铁锹『乱』扔了一地,互相着搓雪球打,有些怕冷,都猫在楼洞里避风。柔温走近些时,有个穿着过膝红『色』棉外套,绿裤,脖上套着粉『色』头套的小女孩正被两个男孩追打,向柔温这边跑,一头撞到柔温身上。男孩们没住手,仍扔雪团。女孩背上挨了一下,柔温面积大,反挨了两下,有一掷正撞中脑门。柔温听到一连串的尖声喊叫,“打到别人了,快住手吧。”男孩们住了手,看着柔温不知怎么办好。柔温见了反笑道:“没什么,不碍事。”孩子们见这个人不恼火,方不怕了。那个小女孩藏在柔温身后,跳着脚骂道:“死文斌,臭桥伟,你们再打个试试?”男孩听了便绕过柔温去抓那个女孩,柔温见了怕女孩吃亏,忙伸手护住了,那女孩钻到他的腋下,娇笑着仍骂。柔温心道:“这又是个彩芳一样的小刁顽。”
到了楼洞,几个在避风的小女孩叽叽喳喳说着柔温,有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对柔温道:“大哥哥,你不用管她,她是最爱闹的一个,她要是不折磨人,或是不让人打,她便一时也不安生。”另一个穿裙式大衣,戴白手套的小女孩也笑,道:“她才刚先在人家脖子里灌了雪了,现在男生们都来了,她才吃了亏,要是一个半个的,她还不怕呢。”柔温怀里的小女孩哈着手道:“冻死我了。”打她的两个男孩也跑过来了,道:“活该,冻死你。”又喊另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让她别把手套给她。柔温一问,才知这些孩子都是小学四年级的学生,上午来扫雪,扫了一层,雪还下,见是中午了,老师便说等下午雪停了或是小了些再扫,这十几个路远的,索『性』不回家了,便在这楼洞里挺一会儿。
一阵儿风过,有几个孩子穿的少,跺着脚喊冷。柔温一点也不讨厌孩子,见这一个个活生生地招人爱,便道:“上我家暖吧。”孩子们都说不去,惟那个被人打,说是叫雅倩的女孩说去,自取了铁锹,便摧柔温快上楼,她也好跟着暖暖。这一有了带头的,孩子们便不管了,噼里扑噜地往楼上滚,整个楼洞里全听到他们在喊。
及进了屋,柔温一点数,好家伙,整整十七个,八个男孩,九个女孩。柔温道:“你们班都在这了吧?”雅倩道:“我们班六十二个人呢,还没全来,都来了,你这房子就装不下了。”女孩们大多安静,看着男孩们别『乱』动东西。玉洁这三室两厅的房子,装十几个人倒还不挤。孩子们见了玉洁,冰清的相片便问是谁,七嘴八舌地。柔温说一个是玉洁阿姨,一个是冰清姐姐。一个叫飞雪的女孩问柔温叫什么,柔温说了,孩子们便都笑,说女孩子也没他的名字好听。
柔温见中午了,问孩子们吃不吃饭,孩子们齐道:“不吃了,晚上回家一块吃。”柔温道:“那怎么行,就在我们家吃吧,我给你们做,只是人太多,我们下面条好了。”孩子们起先还谦让,见柔温是真心,便都高了兴,有的说都饿坏了,现在就想吃呢。柔温洗了几根葱,切了两棵白菜,下了几斤挂面,又取了二,三十个鸡蛋下了锅。一时做好了,孩子们便上来抢了吃。柔温道:“都别客气,吃饱了,下午就不冷了。”忙『乱』中,孩子们还弄打了几件东西,柔温一个劲说不碍事。几个说话最多的,柔温也知道了他们的名字。胖乎乎的女孩叫天月,穿裙衣的叫满莹,还有一个女孩,是学习委员,叫隽永。男孩除了叫文斌和桥伟的,还记住了两个叫夜生和宏雨的,其它的也说了,他一时也没记住。
吃完了饭,孩子们都聚到玉洁房里,男孩子都坐到地毯上,女孩子们有的上了床,有的坐了皮椅,柔温没了地儿,后来女孩子们拉他在床边坐了。男孩子们要打电视看,女孩子们要听音乐,柔温最后给下了判决,说听音乐,孩子们一致同意。柔温长这么大第一次成了权威,有这么多人拥护他,不禁得了意,蹦进冰清房里捧出一堆录音磁带,让孩子们挑了听。这些孩子,人小心可不小,愿听的都是正流行的。麦克风『Сhā』上了,有几个还跟着唱了一曲。一时间,孩子们开心至极。及谈了话,柔温更是惊得张口结舌,孩子们懂得的之多,之深,实在是他不敢想象的。
先是雅倩问柔温睡哪,柔温说当然睡床上了。雅倩听了道:“这房里总共就两张床,你这么大,还能和妈妈一个床上睡呀,可是妹妹也不能一块睡呀。”柔温听了道:“我就睡这床上,和你们叫玉洁阿姨的一起睡。”孩子们不相信,叫隽永的女孩成熟些,道:“你才二十多,那阿姨怎么也有四十多岁了,我才十二,我爸爸都四十了,你看那姐姐,胸脯鼓鼓的,比我们大多了,你怎么会和那阿姨是一家的?”柔温道:“没结婚,就是在一起过。”天月笑道:“她们刚才说你好,还要介绍你给我们老师呢。我们老师才毕业的,长的可漂亮了。”男孩子听了不服,有个道:“我们老师有什么好的,太厉害了,总训人,还偏心眼,总向着你们女生。”雅倩斥道:“我们按时完成作业,又不惹老师生气,老师当然喜欢我们,你们要听话成了乖孩子,老师不也就喜欢了吗。”男孩子又道:“可就是没这个大哥哥和气。”柔温听了道:“老师说你们也是为你们好,是关心你们才这样。”有个男孩道:“我就不愿意读书,太没趣了,太累了,我爸爸也说读书没用呢,又不顶钱花,我现在要能挣大钱就好了,能买小汽车,还能天天下馆子,打电子游戏,有了钱,作业也能找人帮了写,别的班有的同学就这样呢。”柔温听了这话便坐直了身子,训道:“你说这话,我真是难过。读好书,做好人,应该成为你们这一代孩子的本能。你们知道吗?读书,求知是在去拥有一种技能,这虽不是人生的全部,但你如果不拥有一门社会需要的技能,你现在所有的希望,理想都会在不远的将来化为泡影,现实只承认人的能力,而不是眼泪。当然,有人靠欺骗和偷盗当官,发财,但那不是我们应该去做的。只有勤奋劳作才能创造美好的生活,只有真诚才能使幸福成为永恒。”那男孩子道:“可我学习成绩不好啊。”柔温道:“你努力吗?只要你努力,你就是倒数第一,你仍然是光荣的,你不努力,就是考了第一也是可耻的。”
雅倩听了赞道:“柔温哥哥,你说的真好,我爸爸都不如你,他还说不用考第一,能考个十几名就行,可我总考二十几名,可我努力了,我没偷懒。”柔温道:“那就好。”几个孩子笑雅倩道:“你还没偷懒,早晨睡懒觉,你妈妈不打你ρi股你就不起床,想我们不知道。”雅倩听了扑下去抓那个说她的人打,柔温忙拉住了帮着劝解,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们老师没告诉你们呀?”雅倩听了问:“大哥哥,你真和那个阿姨未婚同居了呀?你可真行,别人的老婆你一杠子就能给撬了来。”柔温听了差点跌了个跟头,他可想不到这小女孩懂得这么多词儿,忙道:“玉洁早就一个人了,冰清她爸爸都去世十年了,我是干得的,才没抢别人的妻子呢,我是凭本事。”雅倩道:“还是介绍我们老师给你吧。”隽永道:“不行的,他都这样了,我们老师不会干的。”雅倩听了道:“那不怕,我们老师原谅他不就成了吗,再说柔温哥哥这么好,我们老师一定会喜欢的。”柔温听了不敢让她们再往下说,忙道:“别说这些了,你们太小,这些事还不懂,我只和你们做朋友就行了,还是说别的吧。”
叫飞雪的女孩说:“大哥哥,你在哪工作?”柔温道:“在报社。”飞雪又的:“那你是大学生了?”柔温道:“比大学生还多念了二年,我是研究生。”孩子们听了羡慕得不行。隽永道:“你可真了不起,怪不得那阿姨喜欢你,你水平这么高,还能不得了。我们要是能上大学,就美死了。”柔温道:“等你们长大,大致有钱就能上大学,或者那时大学要更多。”雅倩道:“看看,还得有钱吧。将来没钱,你怎么能去外国留学。”飞雪笑雅倩道:“她总想出国呢,是个留学『迷』,总说外国好。”雅倩道:“大人才说假话呢,说日本人不好,可买电视全抢日本牌子买,坐的好车,喝的好酒,还不都是外国的,还有服装,我们老师也说欧洲的最棒呢。”柔温听了道:“外国有好的,我们跟人家学就是了。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国家还是自己的好,你不爱国,出去了外国人也瞧不起你的。”雅倩道:“我知道,我妈就说过,将来要是留了学,还是得回来,她就一个女儿,还得等着我给养老呢。”柔温道:“那你养不养?”雅倩道:“再说吧,我也能长大,我也能有小孩,让他去养我爸,我妈,我吗,我还得去干事业。”说完了去唱歌。柔温不知孩子们从哪讨弄得这些新名词,又惊讶了一番。
两点多,柔温和孩子们才下了楼。孩子们摆手和他说了再见,便蹦跳着去了,柔温自也去采访。
快下班时,柔温回到报社,到越立奇那交待工作。越立奇冷冷的,一句额外的话也没有,完了便打发他走了。柔温知越立奇也没几天呆头,也没往心里去,自回到组里。叶草见了他道:“才刚我们社长的妹妹金玉蓉还打电话来骂你呢,说你写的稿件不好,怎么就给发了。”柔温道:“是不是嫌稿子短了?那我明天专给她写个长的,懒婆娘的裹脚,看看她还怎么说。”叶草道:“不是稿子,是你发的相片,不挑领导和大场面发,偏发了一个漂亮姑娘的,还写了几句恭维话在下面,她是气这个。”柔温道:“那张是最倩最靓的,我动了多少心思才选中那张,她可真不好伺候,连玉洁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叶草笑道:“怪不得听人说你混说,今儿才真听到了,还叫起玉洁来了,我们社长的名字是『乱』叫的吗?”柔温也不脸红,争道:“不叫玉洁还能叫姐姐,阿姨啊,那不更『乱』了套,你什么也不懂,我不和你说。”叶草道:“好,我不懂,你最懂我们社长,有本事你真能娶了去,我才真的服你。”柔温道:“别『乱』说啊,爱情上的事,小孩子懂什么。”叶草气得过来打,道:“『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大家刚宠了几天,就想反了,还讽刺起我来了。”柔温挨了打,道:“你是当姐姐的,怎么算也比我大几个月,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只是下回你丈夫再来,我把这遭情况告诉他,看看算不算是打情骂俏,动不动趁机上人家身上『乱』『摸』,没个礼法。”叶草气得更打,道:“谁看得上你,给我当儿子我也不要。”柔温道:“这马上就下班了,你不收拾好了第一个出门了?你那儿子在幼儿园里哭着等妈妈呢,别光顾了占我的便宜。”叶草看了看表,唉呦了一声,果然忙过去收拾她的一摊,口里仍道:“该死的柔温,等明个儿跟你算账。”柔温笑着出了门,往玉洁这边来了。
玉洁这几天心情舒畅,公事上,私事上,没一件不快意的,晚上盼着上班,白天又盼着回家和柔温在一起,简直便没了一分的忧虑。白天无事,每每便回味柔温夜里的温柔体贴,缠绵疯狂。多么的美妙啊!玉洁感到都有点承受不住那幸福和甜蜜带给她的快慰,太多了些,她都有些害怕,也羞愧自己和他一样无休无止的爱欲和渴求,那简直只能用贪婪两个字来形容。
玉洁正托腮沉思,柔温悄没声息地溜进房来,他看到玉洁的神态,调皮地笑了一下,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站在玉洁的对面,神『色』极贪婪地望着玉洁慧美端庄的面容,不住地咽口水。玉洁早看到了他,不瞧也知他的样儿,道:“柔温,你有什么事吗?”柔温道:“没事,打早就没见,我想你了。”玉洁心里暖暖的,口里却道:“我们不是说好在工作时间不许你随便来吗?这是报社,不是在家里,再说人多眼杂的,影响多不好,你答应的好好的,今天怎么又这样?”柔温哼哼道:“可我想你啊!你又不能去我那,我再不来,那不和浪费生命一样了吗。”玉洁脸红了,可是她心里却喜欢柔温这么说,因为她也想他,时时都想,她没有了他,简直便不能活,嘴上仍道:“柔温,这不是什么充分的理由,工作时间,不许你谈私事。”柔温笑道:“你就不会通融一下吗,反正这你说了算。”玉洁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悄声劝慰柔温道:“柔温,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别总跟我闹,我们有义务在工作的时间把自己的全身心都投入进去,而不能因为其它的事情来干扰它。”柔温听了赌气地道:“我懂的。”玉洁叹了一声,道:“那你就乖乖听我的话,当然也是履行你的诺言。”一点点希望也没有了,虽然懊恼,柔温在庄重的玉洁面前仍是规规矩矩地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心里却怪痒痒的。
玉洁爱抚般地用美睛望着柔温,示意让他离开,她那神态,象一尊安息的女神,淑静淡雅,安详中『荡』着她固有的美慧和风仪。柔温迈不动步了,孩子般地哀求道:“玉洁,让我吻吻你吗?”玉洁静静地道:“不行。”柔温又道:“就吻一下!”玉洁语气坚定地道:“不行。”柔温生气了,咕噜道:“可我是你丈夫一样的人啊!谁规定的妻子不许丈夫吻她?”玉洁嗔道:“可我是你的社长,更没人规定,一个下属的记者在工作时间跑来吻我,而我不能让他走。”柔温回道:“那,那我怎么办?我回去也不能安心工作了,想想看,一个饥渴难耐的人还能有心思进行创造『性』的工作吗?”玉洁气道:“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你快走吧,我没功夫和你打嘴仗。”柔温气道:“可是,可是昨天晚上我对你那么好,你都忘了吗?半夜里你还要,我睏的不行,可还不是给你了吗??????”玉洁的美面腾地飞红了,她急道:“你快住嘴,柔温,不许胡说。”柔温哼哼着,兀自不服气地寻找着他认为可以说动玉洁的理由,嚷道:“今天早晨你疲惫得起不来,还是我替你做的早饭哩,现在怎么全忘了。”玉洁急得站了起来,手按着桌子,呼吸急促地低呼:“柔温,你作死啊!不要不知深浅地胡说。”柔温委屈道:“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呀。”玉洁又怜又爱,又恨又恼,一时说不上话来,只是怔怔地望着柔温。
柔温垂头丧气地向外走,到了门口又恋恋不舍地回头道:“可是,我是真的爱你呀!”玉洁微微叹了口气,再也撑不住了,软软地坐回到椅子里,轻叹道:“你呀,嗳,你要吻就吻吧。”柔温眼睛又亮了起来,疾步跑了过来,舌头急速地舐着嘴唇,到了玉洁身边,探手就往玉洁怀里『摸』。玉洁忙抬手分开他,只让柔温搂着自己的腰,抬头吻了吻,道:“好了,这回你满意了吧。”柔温哼道:“不。”玉洁奇道:“为什么不?”柔温抿嘴笑道:“这是你吻我,不是我吻你。”玉洁气道:“这不一样吗!”柔温赌气道:“不一样。”玉洁拧不过他,只好让柔温把自己抱在怀里,接受他热烈疯狂的『乱』吻。玉洁的身体又禁不住颤起来,说不出来的甜蜜之情让她一时失去了知觉,也失去了主张,只好沉浸在这美好的拥抱和热吻之中,无法自拔了。
直到透不过气来,柔温才不情愿地停下来。玉洁脸儿赤热,娇喘道:“好了,柔温,再不要这样了。”“再吻一下吗!”柔温意犹未尽。玉洁想反抗,可一点力气也没有,鼻子酸酸的,眼前朦胧一片。柔温不管那些,今个儿既得了,哪能放过,先在玉洁已湿润的双眼上各吻了一下,然后在玉洁唇上又是一个长长的重吻,完了哼哩道:“我今天总算真的得到了两个玉洁,现在才十全十美了。”玉洁看到爱人走到门边,忽道:“柔温!”柔温回头道:“嗯?”玉洁轻声道:“下班的时候你来好吗?”柔温听了高兴道:“嗯。”当柔温走出去的时候,玉洁眼里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到了她洁白如玉的手上,红润的脸儿闪着美媚的光泽,璀璨绝伦。
柔温是个压不下欢喜的人,找到云雄便把刚才的美事讲了,欢天喜地地道:“我让她怎么的她就怎么的,她全听我的,嘿,你们谁行?”云雄听了气道:“柔温,你太不懂事了,你怎么就不明白玉洁,她不愿把自己内心世界暴『露』给不相干的人看,她不愿在公开场合跟你亲热,不是为了别的,是她怕自己失去自制,丧失往日在同事眼里的形象。她的经历和地位都迫使她对你们的亲情采取节制的态度,就是自己的妻子,也不能不分场合由着『性』子闹,你这样,她怎么能不尴尬?”柔温仍强道:“哼,反正我最行,就我能让她『迷』糊。”
下班时,柔温真还来接玉洁了,众目之下便一同上了车,一齐回到家,车中玉洁一直拉着他的手。
打了东西,吃了鸡蛋,玉洁问明白了却是不恼,心里只是好笑,也弄不懂他那些玩意,只冰清回来不干了,说少了十几盘磁带,问柔温,柔温说借人了。冰清听明白了便来扭耳朵,骂道:“借给别人也罢了,借给一帮初次见面的孩子,他们有什么责任心?没深没浅的,还不得全弄没了。”柔温听了道:“我这些小朋友要是弄丢了,我赔给你行吧?”冰清气道:“不要脸,你钱不够花了还和妈妈要呢,你拿什么赔我?”柔温道:“反正我挣钱都给玉洁,花钱不跟她要跟谁要?我好歹还挣些呢,又没光跟自个儿妈妈要钱,比你强。”玉洁听了气道:“你们两个冤家别争了,柔温下回注意就是了,冰清也不能得理不让人,你花他的钱的时候怎么就眉开眼笑的,现今自家才动了一点就跳脚,你不羞啊!”冰清又使劲拧了柔温几下,解了气,方才罢手。柔温也不气,只附到冰清耳上狠狠地道:“你拧吧,等晚上我使劲弄你妈,全找回来。”冰清气得嚷道:“妈,柔温他说下流话了。”玉洁却不在意,道:“他上流不了,下流也到不了哪去,就是胡闹罢了,你们的官司自己打,我不给你们当法官。”冰清气得没法,按住柔温『乱』打,道:“你再不禁口,我告诉彩芳和云靖姐她们,看不弄死你。”柔温听了这话真不敢回嘴,反央了说了几句小话,平复了女孩家的火气。冰清指点着柔温的脑门道:“你要敢欺负我妈,你等着吧,扒你皮的人能从城这头排到城那头。”柔温笑道:“那哪能呢。”冰清气道:“你不信?”柔温道:“不是,我是说我怎么能欺负你妈,我爱还爱不够呢。”冰清道:“你在我妈妈这图新鲜也别想,你敢骗我妈妈,哼,反正我是不许的。”柔温道:“玉洁是越活越美,越活越有味的,永远有魅力的人,她永远也不会老的,她越老我会越爱的。”冰清道:“二十年后你能再说这话,我就真心叫你声爸爸。现在,你还是想法对我妈好吧,这么些年,她就一个人,多不容易,好歹得了你这么一个人,你再不对她好,这辈子她可就毁了,我再不会原谅你了。”柔温听了心下感动,上前握了冰清的手,发誓道:“冰清,只要玉洁她还要我,一辈子我都不离开她,我哪也不去,她在哪我就在哪。”冰清道:“事业也得干呀,男人做不成事,还算男人吗?”柔温道:“我跟别人不一样,要我看,事业和家庭一样重要,无所谓谁高谁低,我才不会扔了这个求那个,我两样都要。再说,一个家里,有一个人外面干的好就行了,我也象玉洁那么累,回了家,她找谁歇息去?”冰清奇道:“你这小『毛』孩今天也真说了两句有水平的话。”柔温道:“小孩就小孩,反正我在玉洁面前撑不起什么大丈夫的样儿,那样还怎么和她一起闹,不在一起闹,夫妻生活上还有什么趣味,你不懂呢,这点上你才真是小孩呢。”
两人说话间一同去收拾碗筷,到了厨房,柔温干的比冰清都熟练。冰清笑道:“还真行,妈妈真没白得了你,比我强多了。”柔温道:“我在家从不干的,不知怎么,在这反愿意干了。”冰清道:“还是图新鲜。”柔温道:“这也是个家,我是唯一的男人,怎么能没有责任心?说疼你妈,也不能光嘴上肉上地疼,好歹也干些个,你也别象以前,光让妈妈伺候。”冰清抿嘴笑道:“我房里都是我自己打扫的。”柔温道:“得了,想我不知道,十天里能收拾两,三次就不错了。”冰清见柔温干完了,自己手里的活也结了,便把他拉到自己房里,放了音乐去听,也不避柔温,脱衣上了床,倚在床上又和柔温说了阵儿闲话,睡过去时尚拉着柔温一只手。柔温见冰清睡觉那个娇柔样,心里叹道:“到底是个孩子,睡觉还半笑着。”关了机器,闭了灯,悄声退了出来。
玉洁仍在桌前工作着,柔温自己略洗洗,端了盆水,来给玉洁洗。玉洁被他抚弄着手脚,心里满足异常,一天的劳累顿时便消散了大半,人也软软地没了精神,再看不下稿件了。
玉洁和柔温相拥着卧在被中,到处都是软软的,也是暖暖的。玉洁轻声道:“这一大阵儿都和冰清嘀咕什么?又好的一个人似的了。”柔温道:“一半说你,一半说她,其实都是说我。玉洁,我以后在家里一定象个男子汉,好好爱你们,照顾你们。该男人干的活,以后我都学了干,再不让你『操』心。”玉洁偎着他吻了一通,道:“有你真好,睡了也香,也踏实,半夜醒了再也不寂寞,更不害怕什么。天呐,要是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啊!”柔温紧紧搂着玉洁,让她的『乳』儿贴紧自己的胸膛,轻声道:“没有你,更不成呢,再一个人回宿舍睡,真比死还难受呢。”玉洁喘息着哼道:“悄悄地,让我就这么好好暖一会儿。”柔温不敢吭声,也不敢『乱』动,静心倾听玉洁轻微的喘息声。好半天里,玉洁身体渐热,柔声道:“我是宝贝儿,你在想什么?”柔温在壁灯的映衬下,脸上现出青春的炽热和火烈,他凑近玉洁的耳朵轻声道:“玉洁,我想的是,我要爱你??????”玉洁脸上也现出『潮』红,浸着特异的痴『迷』和微笑,柔声道:“爱我什么?”柔温哼道:“我要进到你的身体里,深深的,听你幸福地呻『吟』,快乐地喊叫,要你的腿夹紧我的腿,要你的手抱紧我的背,要你吮我的舌和唇,使我陶醉。玉洁,我要和你缠绵一夜,一夜都在你的身体里淘气,让你知道我不会输给你,让你知道你没有爱错人,选错对象。”玉洁的面颊刹那间喷红得如通天的火焰,炽热而又狂『乱』,羞得她昏了过去,半晌里,一丝幽怨和懊恼方掠上眉际,可再往后,一股舒心的暖流象辉煌的闪电一样穿透了她的身体,她想阻止,可那暖流太强大了,她抵挡不住,于是打开一切门扉,撤去一切防线,任那幸福在身体里自由地飘『荡』浮沉??????
柔温嘿嘿笑着『乱』『摸』道:“我知道,玉洁,你也在想,和我一样,你在羞,可你比我还要渴望。嘿,天下没有比这再美的物儿了,你和我一起得到了,再没有旁人了。”玉洁羞得嗔道:“坏蛋,你这个坏蛋,不许说??????你呀,使坏,调皮,不知足??????”柔温『乱』吻,玉洁挣扎着道:“哦,天呐!都怪你不好,可是,求你别这样,柔温,我的宝贝儿,你让我死吗?我受不了了??????”半天里,玉洁又叹道:“好吧,你就抱我吧,爱我吧??????死吧,让我们一起去死吧!谁让我这辈子遇到了你,你这个冤家??????柔温,你??????你??????可是,一切都随你吧,我要你,柔温,我现在只想要你??????”感动的泪水模糊了玉洁的双眼,美丽的睫『毛』颤颤地,她整个人瘫到了柔温的怀里,手儿伸到柔温的怀里『乱』抓。柔温既得了,便不再言语,只拥着玉洁的身体大动,嘴里念念有词地道:“谁管你是谁,什么副总编,什么社长,什么端庄成熟的美『妇』人,我都不知道,我都不管,玉洁,我只知道你太美了,你的身体太香甜了,再没人能及得上你了,我只知道我爱你,我要爱你??????我要在你美满的身体上得到我美满的贞洁??????”玉洁身体暖成一团,她已经哭不出来了,感动得死去活来,“哦”,“哦”地叹息应答着,任由着心爱的人儿癫狂,她已经分辨不出什么是天,什么是地;哪为上,哪为下;谁是玉洁,谁是柔温;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结束了,可什么又都有了,一切都在进行着,她的灵魂,他的身体,她都清楚地看到了,感觉到了,在那『迷』醉的峰巅,她真正地看到了一个圣洁奕奕的『妇』人??????
天地都沉寂了,万物也安息了,玉洁清清『荡』『荡』中忽然醒了来,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她起身寻视,却看不到一丝人影,她在微风的吹拂下飘游着,漫无目的地走着。玉洁踏上一个高坡,忽见远远的似有许多人聚集在那里,围着一堆篝火玩笑着,她奔过去,那闪耀的火光下的青春脸庞都似曾相识,可又记不起是谁。柔温也在,他正手舞足蹈地向众人宣讲着什么,众人都在认真地倾听。
不知过了多久,玉洁被发现了,柔温微笑着向她奔来,她也看到了众人『射』过来的若有所思的目光和各自嘴角挂着的神秘微笑。玉洁不禁大急,去抓柔温,可他却不见了,她窘得用手捂住了眼睛,心中不住地呻『吟』道:“羞死我了,柔温,你啊??????”她身上汗水淋淋的。
柔温睡梦中被玉洁弄醒了,他看到玉洁不住地呻唤,喃喃地说着他听不清的语句,浑身炽热,汗珠滚滚,不禁心疼,边抱紧玉洁边吻住她的双唇。玉洁挣扎着哭道:“柔温,不要再和他们说了,我不否认了,可你不要再说了,你难道不让我再见人了吗??????”柔温这才听清些,心下不解却停不下他的温柔,抚『摸』着玉洁道:“玉洁,你怎么了?”玉洁仍哭道:“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什么都听你的,好吗,噢,噢,我爱你??????”玉洁颤抖着身体在柔温怀里大哭。柔温拥紧了,哄道:“我不说了,玉洁,是我不好,我再不淘气,你别伤心了,啊。”
玉洁终于醒转了,半昏『迷』地唤道:“柔温??????”柔温应道:“我知道,我明白,玉洁,我爱你!我永远只爱你!”玉洁轻轻地,满足地哼嘤了一声,又昏沉了过去,飘忽中,许多奇妙的音符在闪耀??????
广阔的宇宙间漂浮着一个精灵
混『乱』的鬓发,惺忪的眼眸
『迷』醉中自
任那天涯的困『惑』漾漾而至
弥漫着她羞赧的脸颊
她昂首探寻着美妙和温馨
在一阵阵宇宙风的吹拂下
她找到了自己的深沉
润红的安详和美慧
汇着她的聪颖妩媚奋勇飞奔
涤『荡』的梦幻和希翼
伴着她的躯身滋润
噢,她是爱之神
她的灵魂在爱的热吻中『迷』醉
她的心在爱的拥抱中呻『吟』
这才是她期待已久的真正的温存
看到他的身体
女人怎么能不惊喜
欢快立刻拥抱了她
叹息着甚至忘记了表达
那渴望已久的清纯
甜美无情地向她迫击
迫她颤抖着圣洁的身体
洗去羞愧,抛弃犹豫
毫不迟疑地迎接那永生永世的欢娱
就是死上一百次
她也会笑着离去
他也在虔诚地为她叹息
美焕绝伦的你啊
使人不敢仰望,不敢企及
惟有叹息着转开头去
默默饮下自惭形秽的失意
任那忠诚的心坠向感情的地狱
然而请听我说
可爱的人呐
我要用我青春的热血去融化你
用我的真诚和可爱让你沉『迷』
亲爱的人啊
我要征服你
我永生永世也和你不离不弃
她舒展着她成熟的腰肢娇体
捧着她发憷的心儿哭泣
他的爱她怎么能够失去
他才是她真正的甜蜜
她微笑着拥抱他
任他无拘地温柔自己
美『妇』人飘『荡』在宇宙里
昏沉中她象要溢去
噢,这世界是多么的美丽
在那宇宙的极地
一个风流无匹的美『妇』人在深深地叹息
『乳』儿已沉入了那同样柔软的天地
唇儿也无悔地向他的唇儿倾去
悸动中她眼波微启
喃喃柔曼地语
来吧,你
半梦半醒间,玉洁和柔温又温柔缠绵了会儿,才真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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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三十的上午,柔温才回家过年,玉洁送他到车站,拉着他的手不舍得他走。柔温笑道:“玉洁,怎么也得回去呀,家里同了意,我们就结婚。你放心,肯定会同意的。”玉洁滴泪道:“好好和爸爸,妈妈说,你们家那面,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柔温给玉洁擦泪道:“看你,哭什么,大喜的日子,怎么也成小孩子了。”玉洁仍哭道:“你快回来,去久了,我受不了的。”柔温揽住玉洁的腰,笑道:“初四,五我一定回来,小别胜新婚,没什么不好的。”玉洁闭着眼,也不怕旁人看到了,和柔温拥了拥,方无力地推他上车。直到火车开出站台,玉洁才坐车回报社。
玉蓉要去公公家过年,三十是不能聚的了。金璞自爹妈去世后,年节也常在丈人家过,今年也不例外,打电话只和玉洁问了好,说初三前都有应酬,初四来玉洁这聚。
三十下午便都可以回家的。冰清近中午时跑了来,问晚上怎么个过法。娘俩正商量着,云靖来找云雄,因不在,便找柔温,柔温也不在,便来见玉洁。玉洁听说云靖晚上没地方去,笑问道:“怎么不去云雄家?你本该呀。”云靖神『色』黯淡,摇摇头,神不守舍地道:“我不敢去,云雄,云雄??????”她说不下去,低下了头。玉洁笑道:“那去我们家吧,我和冰清正商量着找地方呢,多了你,我们就哪也不去了,就在自己家过年,好不好?”云靖不知说什么好。
云雄一会儿到了,听了玉洁的话,道:“云靖,你要真没地方去,就去玉洁那吧,下半夜我去接你。第一个团圆节,我不能不在家,我们家你又不肯去。”云靖只好允了,冰清上前拉着手先走了。玉洁笑问云雄道:“你们怎么回事?我听了不少了,怎么总没个结果?恋爱也得有个头啊。”云雄不敢多说,只是道:“云靖的『性』子个别,我总也弄不懂她,现今我也不知她爱不爱我呢。”玉洁笑道:“你爱她吗?”云雄窘道:“我也不知道。”又叹了口气。玉洁见了道:“今天晚上我真得好好问问云靖,看看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觉都睡了,你可不能不负责。”云雄更窘,道:“玉洁,你别听柔温浑说,我和云靖,现今仍清清白白的,尤其云靖,我们在一起,她总是哭的,我都不知怎么办好,你们再这么说,她更怪我了。”
云雄到了家,钱玉萍正在厨房忙着。云雄见炸了那么多麻花,便问:“妈,怎么弄这么多?”钱玉萍道:“今年人多,大家都爱吃这个,再者彩芳说她也爱吃,今年她们家人也多,宝宝也不善做这个,我多做些,把他们家的份儿也带出来。”云雄下手帮钱玉萍干活,道:“晚上也给我些,后半夜我去玉洁家,带了让她们尝尝。”钱玉萍奇道:“哪有大半夜远远跑去拜年的。”云雄只好道:“还有旁人,聚了玩。”钱玉萍方不再问。
齐战无事,也帮钱玉萍来干。云雄见爸爸来了,便让开了,去干别的,忽听有人咣咣咣地敲门,忙开了看。彩芳一头撞进来,喊着让快搭搭手。云雄接过她手里一堆的东西,问:“彩芳,这是干吗?今年就在我们家过吗?”彩芳抖手道:“美的你吧,是妈妈让我送的,说我总吃你们家的,平常也没机会,现今送些年货来,也补一补。那个大猪肘,二十多斤呢,都累死我了。”云雄奇道:“你走来的?”彩芳白了一眼,道:“我象你那么笨,好好的硬要乡下去,连云靖姐姐都扔了不管,我骑车来的,哼,以后再和你说,现今正是乐的时候,没工夫和你生气。我的云龙呢?”云雄道:“收拾房间呢。”彩芳跳着去了。
钱玉萍见了那一大堆的东西,道:“这宝宝,发了财是怎么的。”云雄笑道:“这是给他们家彩芳在我们家先交的饭伙,让你别委屈她的乖女儿呢,母女俩精灵的一对,你以为你能占到便宜。”钱玉萍气道:“我们两家好了几十年,占什么便宜,瞎说。”齐战见当中有不少自己喜欢吃的,笑道:“宝宝也真是,为了女儿,什么都舍得,大概还记着以前的事呢。”钱玉萍道:“待会儿也给他们送些吧。”便给宝宝打电话,宝宝听了笑道:“我们家今年年货特多,吃都吃不了,你别费事往这送了,过几天,喜欢哪样,彩芳去你那,我再让她带,别的家她不肯,你们家,她一点也不心疼,刚才还嚷着说拿少了呢。”钱玉萍笑道:“齐战还说呢,你为了女儿,怎么的都肯。”宝宝道:“云龙我也一样喜欢,转天放他来,我做好东西给他吃,还有云雄,云海,也别丢了,让他们一起来,只是你们别『乱』给『乳』『乳』压岁钱,这几天,她的小脑袋里,净算这些呢。”钱玉萍笑道:“这个你就别管了。”知宝宝不要旁的,也不再强求,互问了好,便放下电话。
彩芳抓住了云龙,先捶了几拳,欢喜道:“云龙,你准备过年弄多少钱?”云龙奇道:“弄什么钱?”彩芳道:“压岁钱呀,贺礼钱呀,拜年钱呀,还能白给他们拜年呀,这过年了我不可劲搂一把,开学还不得紧巴呀。现今着,你就得想法多弄,我要不弄个一,两千的,我是不会罢休的。云龙,你放心,你弄不着,咱俩一起花我的。”云龙道:“『乳』『乳』,你多大了?还没有志气呀,还这么着?不怕人家笑话。”彩芳道:“傻吧你呀,还这么死脑筋,跟你爸爸似的,我怎么就爱上你了。”云龙道:“我没本事,你不爱好了。”彩芳忙笑着拥了道:“我的云龙啊,你要不傻傻的,我还不爱了呢,你这样,我才真喜欢呢。”云龙没法,任由她胡缠了通。彩芳出来又和钱玉萍,齐战告了别,道:“我大哥,大姐今儿也回来,我还得回家等他们呢。唉呀,一过年,全都是喜事呀,我都不知道怎么乐好了。”欢天喜地地出了门去。云龙送下楼,道:“『乳』『乳』,这几天怎么个安排法?”彩芳听了道:“过了今晚,明天开始,我在哪,你在哪,好不好?就我一个人乐,没有你,总也是没趣的。”云龙道:“『乳』『乳』,你别一有了钱就『乱』花。”彩芳见四周无人,上来亲了一口,娇笑道:“我听你的。”
云龙回家接着忙,又问云雄云靖姐姐来不来,云雄淡淡地道:“她有地方去。”云龙惋惜地道:“她要来了就好了,晚上打扑克也够人了,我爸,我妈过了午夜便睡的,从不熬到天亮。”云雄道:“你和云海也早睡吧,节目完了,别再多玩,明天还不出去拜年吗。”云海听了道:“我也和彩芳姐一块玩,她一点也不小气,给我的钱,比爸爸给的还多。今年,我非跟着她不可,准吃不了亏。”云雄气道:“我们家就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彩芳又不挣钱,你和她讨什么钱?”云海道:“她愿意给吗,又不是我要的。”云雄道:“你就皮子紧吧,等我爸知道了,看揍你不。”云海道:“我不承认,他也没法。”他正说着,恰巧被齐战听到了,过来问明白了,给训了一通,要不是钱玉萍过来打圆场,云海真说不得大年节里便要少层皮了,末了云海气得道:“死云雄,死云龙,只顾自己乐,也不管我,还挑拨小意不和我好,再有事,我再也不帮你们了。”云龙听了气道:“谁让你自己不争气,不好好学习,一天里只知道玩,谁能喜欢你!”云海仍咕哝了会儿,方去找妈妈讨欢喜。
彩芳到了家,韦刚,彩莲已到家好一会儿了,正和欧阳国难和宝宝坐着说话,文雄,彩云一旁陪着正乐呢。彩芳见了韦刚上去便打,道:“欧阳韦刚,我们一家人全都想死你们了,听说你们今年能回来,我妈高兴得都直哭。”韦刚笑道:“就你一张巧嘴会说?谁不知道,用你告诉。”彩莲清秀帅气,腰肢宛转,殊异于两个妹妹,她也未着军装,只随便穿了件米『色』西装。韦刚下着军裤,上面是件套头灰『色』『毛』衣。彩芳讨枪看,韦刚道:“我们探亲,枪都交上去了。你喜欢,我下回带来给你看。”彩芳道:“我还要放两枪。”韦刚道:“这可不行,军纪是不允许的。”彩芳气道:“那我用大姐的枪,你给我弄子弹。”彩莲拥着她圆滚滚的身体道:“还这么不安生,枪是随便玩的东西吗?你要钱,姐姐和你大哥都给你,我们一人给你二百,我们都准备好了。”彩芳一听,什么都忘了,惊道:“哇,这么多呀!”宝宝一旁听了道:“她小孩子一个,平时不少吃不少穿,愿意给,三十,五十也就够了。”韦刚听了笑道:“妈,我们现今的待遇好,除了吃的花些,住的,穿的,行的,一般是不花钱的,我又没其它的人了,就这一个家,就这么一个小妹妹,不给她给谁。”文雄听了道:“行,你们也不用谦让,我和彩云一年里也都得搭她个三头五百的,你们不常回来,加一起给四百,也不算多。”彩云听了笑道:“文雄又小心眼了,自己一个月开了近一千,仅比爸爸少些,还攀别人家。”文雄道:“谁攀了,只是公平吗。”
彩莲拉着彩芳的手道:“『乳』『乳』,功课好吗?”彩芳皱了眉,道:“当然好。”韦刚听了笑道:“你别总问她这些,好容易过节了,让她休息清闲一下吧,又不是战争时期。”彩芳听了高了兴,道:“还是大哥知道疼人。”又问道:“哥,你们部队都有什么趣事?”韦刚笑道:“趣事不多,累事不少,我是野战团的参谋,一年到头总在部队,训练,比赛什么的,一时也不得闲。彩莲在军医院,离我们师不远。去年就给了房子,闲时我们都能在一起,我们都挺满足的。”彩芳听了道:“快要个小孩吧,再回来,又多个逗趣的人了,爸爸,妈妈会更喜欢。”韦刚道:“这事问你姐吧,我们家,这事她说了算,我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宝宝『Сhā』言道:“也真是,她不说这个我还忘了,这家也有了,准备好了就要一个吧,一家一个,也累不了哪去。”彩莲听了道:“妈,现在工作学习还很忙,再过一,二年,都适应了,我们再要,再者,两个人的世界我们还没过够呢,要小孩还不急。”宝宝听了道:“现今着你们这些年轻的,妈妈可真不懂,结婚不要孩子干吗?还有的一辈子也不准备要孩子,你说说,都这么着,人还不绝了种啊。”彩莲笑道:“妈,一人一个想法吗,这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犯法的事。”宝宝仍是摇头。
张罗了阵儿,天渐黑了,便一齐去包饺子。欧阳国难也没闲着,和彩芳一起,爷俩负责擀皮那道工序。彩芳的小手虽鼓鼓的,擀的倒快,一个也能供上两个。韦刚见了女孩的欢快劲儿,问道:“『乳』『乳』,你有什么有趣的事吗?我们也一年没回来了,你也讲讲。”彩芳听了这话哎呦了一声,扬声道:“你不提我还忘了,这一年可真出了件天大的事呢。”彩莲奇道:“天大的事!你就是爱弄玄虚。”文雄听了笑道:“这回不是玄虚,这回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没半分的虚头在里面。”彩芳斥道:“臭文雄,快闭嘴,我说给我姐和我哥听。”韦刚,彩莲忙压服文雄道:“你先让她,回头我们再听你的。”文雄笑道:“只她自己当稀奇罢了,谁在乎她那些玩意。”逐不再理彩芳。
彩芳也不生文雄的气,娇声道:“大大小小的事,总归是不少,最大的一件就是,我得了我的云龙了!我的云龙可好了,可爱我了,我说什么他都听,他说什么我也听,我们天天在一起玩,唉呀,真是美死我了!”彩莲听了叹道:“你能听回人,可也真不容易,赶快带家里来让我们看看,是个怎么样的男孩子。”彩芳听了道:“不行,我妈说不许小孩子谈恋爱,我们就是好,怎么能『乱』往家里带。”宝宝气道:“这是说给我听呢,其实谁能管得了她,你能天天在她眼前!”彩云听了也笑道:“天天在眼前也没用,她鬼古灵精那么一个,什么巧妙没有,你还看得住她。”宝宝听了却又护彩芳道:“云龙那孩子不错,就是你们齐伯伯家的老二,你们也知道的。”彩莲听了笑道:“记不大真切了,上回见时,还都是小孩子呢。”韦刚也没了印象,可却挡不住他夸彩芳,道:“『乳』『乳』喜欢的人,准错不了的。”文雄听了道:“错了也不怕,按她那个『性』,今个儿错了,明个儿就换了。”彩芳唾道:“全家里就你说话不中听,快滚一边去吧。”文雄道:“欸,『乳』『乳』,哥哥永远是你的哥哥,云龙就永远是你的云龙?我们怎么打,怎么闹,总是兄妹,总也不远。你们闹了几回,没转好那阵儿,个个乌眼鸡似的,大仇敌相仿,真远了,只怕再也近不得了。”彩芳听了气道:“死文雄,大过年的你咒我和云龙,我打死你。”说了过去打了几下,文雄道:“我其实是说你,别看你是我妹妹,我仍向着云龙。他我是不会看走眼的,认准一个理,也是永不会变的一个,只你让人弄不准,一时一个主意,一时一个心眼,将来呀,我敢说,只有你背他的时候,没他负你的结果。”彩芳听了这话,虽气尤喜,向韦刚,彩莲道:“明天就让我的云龙来,人家真不知怎么喜欢才好,想想他心里就暖得不行。”彩莲听了笑道:“好个『乳』『乳』呀,真快成个小仙女了。”
欧阳国难一旁听了道:“你们还都当了真,他们才十几?再过个五,六年,真到了婚嫁的时候不变心,我才真的祝愿呢。现在,我只把他们当孩子看,真成熟的,算是大人的,只韦刚和彩莲两个。”彩芳听了不服气道:“我怎么不成熟了?我什么都懂,什么能难了我?噢,蹦蹦跳跳,快快乐乐就不是成熟啊?只一天板着脸,木傻,木傻的一些个才算成熟呀!要那样,我永远也不要什么成熟。”彩莲听了道:“你也不用强嘴,早晚你有安静的那一天,『操』心的事一多,你就变了。”彩芳道:“不,我就不,我永远就这么欢天喜地的劲儿,别人不喜欢就让他不喜欢去好了,反正人家过得自然潇洒。人生,还不求的就是个美吗,苟苟且且的,虽生尤死。”宝宝听了奇道:“她从哪又得了这番理论,还真有些章法了。”彩云听了笑道:“还不是和他们那些个昏天黑地的主学的,再者,她自己也就是一个,齐伯伯一家也都捧着她,她还能没些得意之辞。”彩莲,韦刚听了叹息道:“这一年光景真是变了一个人,到底大了许多。”说话间电视上的晚会开始了,一家人都留了心,所有的心思都转到了电视上,只看到不喜欢的节目,才又说些自己的话。彩芳自是评论个不休,大家只是笑,由她自由笑闹,缺了这个宝贝儿,欧阳家过节也没节气儿,过年也没年味儿的。到了一个不喜欢看的,彩芳硬拉了几个出去放鞭炮,说半夜再放时天地一片的,也听不清个个数,自己放,又耽误了看,现在先自放自看,另有一番风味。彩莲,韦刚,文雄,彩云都强不过她,兄妹几个身上满挂着鞭炮出了门。欧阳国难和宝宝只在阳台上看。
乒乒乓乓地一通,焰火满天,巨响震地,微雪中,彩芳喊叫着满地里『乱』跑,高兴的手都拍不到一块了。自己不敢放大炮仗,只挑些散花『射』艳的在那里哧溜儿个没完。文雄在放一个冲天两响的炮仗,彩芳吓得拦腰抱住文雄,让快扔。文雄悠悠地看那火尽了道:“扔了才崩人呢,谁放也伤不着,只要你冷静,万无一失。”放完了拉了彩芳让她放。彩芳鼓足勇气,真手里掐了一个,文雄点上,才冒烟,早吓得扔得远远的,又躲到文雄后面。韦刚笑着捡了,才拿稳,炮仗已冲天而起,在空中高高地炸响,彩莲见了道:“你也小心点。”韦刚笑道:“不碍事,我顺着它的理呢。”
放完了炮仗,彩芳又第一个冲回家,挑了她最喜欢的位置坐了。电视里正演个小品,看得她乐了个前仰后合,手又拍不到一块了,喊着叫文雄给捶捶背,彩云给『揉』『揉』肚子。彩莲心里喜欢,把自己的小妹妹怀里抱了去,『揉』搓了番,才缓过彩芳的气来。
转眼到了零时,钟声响过,一片沸腾,举国上下莫不如此。彩芳又是第一个抢到电话机旁,哗哗地给云龙家打电话,挨个儿地问好,末了又给欧阳国难和宝宝,又拉了哥哥,姐姐来听。穿来『Сhā』去,十几个人的问候,一时也不知谁说了好,最后开了免提,谁得了谁说。知韦刚,彩莲在家,齐战,钱玉萍先问了好,韦刚,彩莲自回了说明后天去家里拜年。欧阳国难道:“我说你们一家,过来一起过也好,我们这边的炮仗,扑天盖了地了。”齐战也道:“我们这边也一样,好象是最后一个年了似的。”大家听了都笑。彩云道:“云龙,后半夜你过来不?你过来,『乳』『乳』也就不飞过去了,要不今晚上我们家就安生不得了。”钱玉萍听了笑道:“这大过年的,这弟弟,妹妹的都交给你们这些当哥哥,姐姐的了,我是不管了,过会儿我们自要歇息。”欧阳国难道:“是呀,老胳膊老腿的,熬不得的。”云龙和云海听了都答应来。云雄说有地方去了,不过来了。又互相说了会儿,方挂下,又给旁人去打。
齐战一家打完了电话,就是吃饺子,吃罢了饺子,云雄,云龙,云海准备出门。钱玉萍见了道:“过了年也就可你们乐几天,但不许胡『乱』来,赌钱是不许的,再者觉也不能一点不睡,弄『乱』了神经,十天半月是缓不过来的。”齐战听了也道:“到别人家玩别失了礼貌,有个眼力见,掌握住个分寸,别影响人家休息,不方便就回家来。欧阳伯伯和宝宝阿姨那还行,到了别人家,更要注意。”哥仨都答应了,钱玉萍又将送人的东西打了包,给孩子们拿了,送他们出了门,自去和齐战歇息。
云龙出了门问云雄道:“哥,一齐去『乳』『乳』家玩呗,玉洁阿姨家明天再去,也误不了的。”云雄道:“在家没敢说,你不知道,云靖在玉洁那,我答应下半夜去陪她,我也不能失言呐。”云龙道:“那可就少了你了。”云雄道:“等我再问云靖吧,她若喜欢,我和她一齐过去。”云龙道:“想法哄她去,还有冰清,一同都弄了去,『乳』『乳』一定会乐死的。”云雄笑道:“雪虽不大,但你们俩个骑一辆车,还是小心些,再者这爆竹满天『乱』飞,棉帽子都戴好了。”云龙,云海答应着去了。
玉洁笑着把云雄让进屋,道:“快来劝劝吧,我说了也不听,冰清再喝可就醉了。”云雄进了屋,见冰清已歪在椅上,脸儿红艳艳的,嘴上仍不服气地喊,要和云靖再干一杯。云靖面『色』倒自然,无一丝的醉意,见云雄进来,看了一眼,却侧过头,干了一杯,抢了冰清的酒杯也干了,道:“算了,冰清,一杯对一杯,我是欺负你呢,我和你两杯对一杯,你也不行。”冰清绵软着身体还要挣扎,却已失了力气,嘴里只胡『乱』地喊着。玉洁上来扶她,也弄不动,云雄只好帮着把冰清抱到她的床上,冰清闭着眼道:“云雄哥,好好香我一个,我就睡。”云雄去看玉洁,玉洁却笑,道:“你安抚了她睡吧,出来再说我们的。”说了自出去了。
云雄被缠不过,只好在冰清滚烫的脸上贴了贴,冰清仍不让走,到底自家在云雄腮上找了个吻才罢休,『迷』『迷』糊糊地说要睡了。云雄气道:“酒后失德,等醒了酒再教训你,看明天怎么羞你。”平日里亲妹妹一般,也不避嫌,把冰清的衣裤都褪尽了,只剩下了『乳』罩和三角裤。冰清嫌热,伸手把『乳』罩也扯脱了。云雄却不敢看,忙拉被把她盖好,又顺着她说了几句小话,等女孩睡去后,才起身回到客厅。
玉洁正和云靖说什么,云靖却不言声,只低头喝酒。玉洁见云雄过来,让他坐了道:“你也稍微喝些,晚上就别走了,客房里被我都给你们放好了,那是个小双人床,虽窄些,也睡得下,要嫌小,睡我和柔温的床也行,我睡那个去。”云雄脸红了低头道:“玉洁,你想哪去了,不走也行,我坐一晚就是了。”云靖听了这话方抬起头,她的脸只这一会儿便也红艳艳的了,她的美,她的冷,她的野,她的狂,都是十足十的了。云靖轻嗔道:“真的坐一晚?不再抱着我睡了?齐云雄,大君子,大学问,统共也没几天了,不好好享受我了?才几次,就厌烦了,你好没良心,被里怀中指天发誓的话都忘了不成?谁占便宜前和我说厮守终生来着,提上裤子便不认账,你好没良心。”说完了却哭。云雄窘得冲玉洁道:“玉洁,你别听她说的,我们从来没有的,她一直都好好的,她是有意说这些话,故意让你误会。”云靖听了哭道:“对,我是有意的,偏遇上你这么个无情的,干净的,高尚的,我粗俗,我下流,我低级,我配不上你。”云雄听了急道:“云靖,我多咱说过这样的话?”云靖哭道:“你还用说,已经做出来了,还让我说你什么,懦夫一个,我怎么就喜欢上你了。”说完哭着又要喝酒。玉洁,云雄都忙着劝她,云靖道:“在玉洁阿姨家,再不喝也成,你只当着玉洁阿姨的面,回我一句实话,我们刚才说了许多了,玉洁阿姨说你从不和她说谎的,这个我信的,你说吧。”云雄奇道:“你让我说什么?”云靖冲玉洁哭道:“你亲眼见了吧,我说了你还不信,一到了节骨眼,他就装呆子了。”玉洁冲云雄道:“云雄,云靖只要你当我的面说一件事,你爱不爱她?怎么个爱法?你别和我说谎,我现在是以长辈和社长的身份,你愿意,我还以朋友的身份替云靖问你一句,你爱不爱她?”云雄听了便低头不语,也自倒了杯酒,想喝,却又放下,叹了口气,看了眼云靖,和玉洁道:“我不知道,我实在是不知道。”玉洁气道:“云雄,这是什么话?”云雄道:“我不知我爱不爱她,可只要她需要,她让我干什么都行,就是,就是去死,去放弃一切,我都在所不惜。”云靖听了哼道:“那你现在吻我一下。”云雄窘道:“云靖,你别这样,我是在说心里话。”云靖听了哭道:“说吧,鬼才相信你呢,嘴里和蜜一样甜,可净做坏事。”云雄听了忍不住争道:“云靖,我偷了抢了,我做什么坏事了?”云靖再也控制不住,挣扎着起身,扑到云雄身上,道:“你抱吧。”云雄只好抱了,云靖哭道:“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暖一回的一回,暖一次少一次,能让你再抱这一次,死也值了。”说完哽咽不能语。云雄冲玉洁道:“你见了吧,每每总这样,我是不懂的,可能是我太蠢了,不懂女人心,可她更难懂,她这样,我还不蒙吗。”
玉洁见了两人这景,心下已明白了大概,总归两人先天的『性』格脾气,后天的经历遭遇总是不同,总有不适应难以调和的地方,一个人自认一个理儿,都固执得金刚石一般,关键的时候,都是不肯低头的『性』儿,于是劝道:“云雄,你到底是个男人,还比云靖大,你们两个人的事,对了错了最后都要由你承担,你能不委屈她就好,别让我做评判,我自己还不懂得自己呢。”云靖近了云雄的身,早暖软了,也忘了身处何地了,只缠着云雄死拥了不放。玉洁见了,知自己也分解不开的,便让云雄携了云靖去歇息,她自收拾了家什,回房自想她的柔温去了,上床前也没忘了打几个电话,有一个就打给了凄芳,凄芳笑着说挺好的,一家三口挺乐和。
云雄拥云靖上了床,知推拒不开,便脱衣抱着云靖卧了。云靖把手在云雄怀里『乱』『摸』,吻着,哭着,语无伦次,也是泣不成声。云雄安抚了好一会儿,云靖才哆嗦着安静了些,只嘴里仍喃喃呢语着。云靖先说要和他**,云雄心里凄苦一片,爱心正炽,哪有一丝情yu,只叠声应着,却不敢『乱』动分毫,反将云靖向下探的手挡开。云靖心里也只是爱,只是苦,只是怨,也无一丝『性』的欲望,她只渴望着云雄是真心爱她。可他为什么要走呢?为什么总说莫可名状的话呢?可是偎在爱人的怀里,她又是多么的幸福啊!幸福得几乎承受不住,全身的精肉骨血都抽搐成了一团。咬着云雄的唇儿,十二万分地不忍割舍,死也好,活也好,她都感觉不到,她只知道要抱紧他,抱紧他,不让他有一分一毫脱离开自己的身体。云靖最后失去了知觉,连肉体的甜蜜和温暖也感觉不到,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悲苦和『迷』茫,她颤抖着,低呼道:“云雄,我爱你,云雄,不要离开我??????”反复若此,再也说不出旁的了。云雄真的后悔了,不该报名去省里学习,不该不和云靖商量就决定去县城里,但愁之有理,悔之不及,心下发誓,无论懂与不懂,今生今世,再也不要旁人,只要他的云靖。云雄心下感愤,不由自主地更为有力地拥紧了云靖,在云靖耳旁叹道:“云靖,都是我不好,原谅我这次吧,我再不会伤你的心,你要怎样便怎样。”缓了一会儿,云靖身体的知觉又恢复了,她被爱人拥吻着,在那幸福的峰巅徜徉着,不知不觉便睡去了??????
林浩家里的三口,三十晚上过的也十分安稳。禾禾到底在节前坐飞机回家去了,一是实在想家,另一个又觉得尚无名无份,林之平的家也呆不得。
林浩和林之平也无太多的话,总是有凄芳在中间,不和谐便也和谐。凄芳『操』持着一切,吃的自不必说,便是几天的日程表都安排好了,知哥哥一个呆得惯,也不必自己陪,便安排自己节日里陪林浩。
晚上饺子也吃了,鞭炮也放了,电视也看了,只是再没了旁的节目。林浩过了子夜便去睡了,凄芳和林之平都还不困,便闲坐了说话。凄芳道:“哥,工作也好,家庭也好,你也总得有个稳妥的打算。艾诚我也见了几回,他说你生意上并不用心。亏得他能干可靠,让你少『操』不少心,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买卖到底是你自己的,你不上心,别人怎么能上心呢?总这样,是要误事的。再者禾禾,我和她处的也久了,也了解她些,她虽不十全十美,对你却也是一片痴心,你若有心,也莫冷了她的一番情意。我们家到现今这份上,也不必再求什么门当户对,你娶了禾禾,也了了我和爸爸的一个心思,要不成,你与禾禾也早有个了断,总这样,对你们两个都没好处。现今这夫妻不是夫妻,情人不是情人的关系,太『乱』了些,也太不理智了。”林之平听了默然道:“凄芳,你容我再想吧。打算?我有什么打算!我都不知我是打哪来的,我又怎么能知我向哪去呢。”凄芳听了气道:“瞧你,又说不着边际的话了,什么时候能学了禁口。前些天没头没脑地便当着那么多人『乱』讲,现今不觉悟,反越往深了陷。长兄为父,爸爸身体也不极佳,百日后你不担这个家,难道让我担吗?”林之平道:“小妹,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你,世上只有你我看得比自己重要,也因为有你,我才没真的变成个疯子,或是傻子,只要我在一日,便没人能伤害得了你分毫。”凄芳道:“我自己的事我能安排好,工作也好,婚姻也好,我不会让你『操』心。”林之平听了道:“我不『操』心不行,京建军对你有七分的意了,你却若即若离的。我虽知你那个『性』便是不急不躁的,但这事也不能太犹豫。有些人行,值得考虑,有些人不行,根本不值得考虑。比如野森,孤傲狂放,就根本不适合你,他这类的人,你想都不必去想。”凄芳笑道:“你说的是他呀,不说我还忘了呢,我们怎么便不合适?”林之平道:“他这种人只认一个死理,撞南墙也好,掉到黄河里淹死也好,都不会回心转意。干事业,创伟绩倒是一块材料,只是他这种人,骨子里和我一样,冷得没边,酷得骇人,大理到了头,便失了大情,大情到了头,便又失了理智,他是很难调和好的,如果他能将疯狂和理智调和好了,简直就能成圣人了。可圣人呢,古来也没有一个,吹牛士和谎言家,无赖汉和骗子手倒比比皆是,只是大彻大悟也好,大慧大智也好,总是没有一个的。凄芳,你骨子里也是一个妄想狂,仍未脱了小女孩的心怀,总幻想有一个超凡脱俗,至善至美的灵魂来屈就你,抚慰你,可即便有这样的灵魂,他也不会仅用来温暖女人的,是要去创一番轰轰烈烈的伟业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书读的也不少,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凄芳听了心下轰然作响,『迷』茫了半晌,方才又清醒了些,道:“哥,你说的是那种自私的人,如古代朱杨所宣扬的那种人,但一个真正懂得什么是自尊自爱的人,他也会爱别人,大理大情不是不可调和的。对女人而言,一个好男人,一个美好的生灵,不但是爱国家,爱社会的勇士,同时也会是一个***的佳士,达不到,只是自己的修养不够,你不应该以己度人,这才是大谬呢。”林之平笑道:“好,我的小凄芳,哥说不过你,只好好照顾你,关心你就是了,再不干涉你的个人私事了,好不好?”凄芳笑道:“早就该这样了,不仅对我,对别人也一样。你表面宽厚,骨子里其实严厉得很,繁楼天天不怕,地不怕,不惧老子打,不畏娘不爱的主,却只服你,怕你什么?还不是你能决定他的好与坏,生与死。”林之平笑道:“什么人什么对待法,他这种人,你不用刀压在他的脖子上,他反口便会咬你的。人其实是比豺狼更凶狠恶毒千百倍的野兽,我接触的都是这类人种,我大度!只怕骨头渣都留不下了。是豺狼,吃肉喝血的欲望便没有止境,得了,大过年的,说这些干吗,真扫兴。”凄芳笑道:“天不早了,我们都歇吧。”林之平先伺候凄芳睡了,他才自去安歇。
野森独自一个过的年,因泛光华,东方夜寒他们说他,真还花钱买了一个旧电视来,三十晚上也看了一回,总之百分之七,八十的节目看了听了都觉无趣,奈何已是一年中最佳的一台节目了,也从头看到了尾。凄芳,云雄,云靖,玉洁她们这些人睡去的时候,他的大脑却正在空冥中运行着。
五,六个小时的繁华锦绣,绿环艳绕地入了眼,心底总是静不下来的,自又取书去看,读不进半分,抛书仰卧闭灯沉思了会儿,忽地想起年前买了两根粗大的年蜡,便取来点上,果然辉煌耀目,及看了阵儿,却又平淡无奇,取书又看,仍是无趣,便挑了灯芯玩。
半夜雪儿飘飘的,也说不清隐着什么样的情趣,踏步出门,天地白茫茫的一片,晶亮亮的,天仍漆黑如墨,幽深而不可测。野森无事,取来伐木斧砍木头,一时便砍了一堆,身上微热,筋脉活络,心下方才畅然。收拾已毕,进得屋来,两根大蜡仍燃着。
静了会儿,野森找了本书,随便翻了页,却有‘天老吾不厌,地残吾不嫌’两句话入了眼,一时也悟不尽其中韵意,只是不知怎么,却有些喜欢,沉『吟』半晌,便着一首诗来,诗曰:
雪夜除夕
雪夜独冥坐,除夕思前程
把书阅枯倦,挥手拨绳绒。
豪雄无落日,警惧出神人。
弹剑易水上,长啸作歌魂。
诗毕读了遍,大觉无趣,连自己也不知写些什么,就着蜡火便烧了,吹息了蜡烛,也不脱衣,随便拉被盖了。
野森忽地想到凄芳,他有些惊讶他第一次用心回忆和凄芳在一起的事了。想了会儿,野森暗笑道:“要是有电话就好了,半夜里打给她,和她开几句玩笑,便是挨骂,也是一桩喜事,总比这枯寂一人,半死不活地好。”忽地他又怅然道:“我怎么也厌起静寂来了,我不是不怕孤独的吗?噢,原来这只是一种决心,而不是一种真实的境界。一个生物,少了生气,又怎么会是完满的呢。”
野森不敢也不愿再想,打了电视去看,管它什么节目,先搅『乱』了思维再说,胡『乱』看了通,便也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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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大初一的,彩芳拥着云龙,懒睡着不起。云龙下半夜比彩芳睡的还晚些,不象她,睏了便倚着自己睡了。韦刚,彩莲自是喜欢云龙,也不在意他们的缠绵劲儿,反觉着好玩。
近中午,欧阳国难和宝宝已送走了几拨客人,光给彩芳的红包就收了五,六个了。宝宝得了个闲,便来看孩子们。韦刚,彩莲已经起了,正在屋里说话。宝宝道:“你们今天出去吗?”彩莲道:“出老师,同学,几个特好的,不能不去看,今晚只怕回来晚些。齐伯伯家,过两天再去吧,他们家现在肯定也忙着呢。”宝宝转到文雄房里,文雄和云海都失了踪影,客厅见彩云出来,便问他们哪去了。彩云道:“他们肯定出去了,昨晚就商量好去哪玩了。”宝宝问:“彩芳呢?”彩云道:“在房里高卧呢,我刚才起见那个样,象个大熊猫一般,拱在那睡得正香呢。”宝宝进了彩芳的房,果见两个囫囵着横在床上,云龙半仰着,眉儿微锁,嘴儿轻合,一脸的淡寂之『色』。彩芳侧滚着身体,一条腿压在云龙的腹上,一只手伸到云龙怀里,额头顶着云龙的腮,唇鼻都拱在云龙的颈项间,脸上带着一股痴『迷』的甜笑,不知做什么好梦呢。宝宝气得上前摇了几下,云龙立时醒了,忙脱了彩芳的纠缠,坐起身。彩芳手脚『乱』蹬,也未睁眼,嚷道:“干吗呀,人家还困着呢,要玩,等我再舒服一会儿。”宝宝气道:“再睡初一都过了,起来干些个,再说年礼钱你不想收了?”女孩子曾棱子蹦了起来,头尚晕着,忙又抱了云龙,眯着倦眼道:“钱在哪?快拿了来。”宝宝给了她,道:“还有客人来呢,起来洗洗,帮妈忙些。”彩芳立时醒了,高高兴兴地起了床,下了地,拉着云龙去厨房先找吃的饱腹。云龙见没他的事,便和彩芳说先回家。彩芳听了道:“好吧,这几天我得想法弄钱,可是你没事就过来陪我。”云龙说好,被硬拉着吻了吻,下楼回家去了。
冰清几个正日子里也未闲着,金璞,玉蓉家里,得闲也去了,一时说漏了嘴,金璞一追问,方把柔温和妈妈的事说了。金璞气了个半死,先把冰清骂了一顿,说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早告诉我。冰清道:“告诉你又怎么了,我知道时,他们早在一处了。”金璞说等过几天去你家,好好问问你妈,怎么回事。玉蓉先是不信,笑冰清开她的玩笑,及给玉洁打了电话,知他们都快到了结婚的份上,便真傻了眼,电话里也说不明白,只是叠声地说:“姐,你也真是,怎么和一个小孩子弄到一处去了。”玉洁也不争辩,说改天里来家详说吧,玉蓉便说初四一定要去的,玉洁说好。
冰清在自己家里人那没得了乐,便找同学,朋友去玩,等见了彩芳,一比收的礼钱,自家不过三千多,彩芳硬弄了七千出头,也不知她在哪讨弄的。彩芳见了冰清给了她两百元,说是林之平,凄芳姐姐让她代转的。冰清也不客气,自是收了。彩芳问这钱让谁收着,冰清道:“自是让妈妈收着。”彩芳道:“真笨,你这么着,还怎么再和玉洁阿姨要钱花。你不如和我一样,都存到我二姐那,准没错,随用随取。”冰清说好,又道:“你和云龙最近,连钱都会和他一起花,怎么不放他那?”彩芳道:“云龙存不得钱的,他准给他妈,他妈告诉了齐老怪,齐老怪说不得骗我的钱花不说,保不准再告诉我爸,我爸再告诉我妈,唉呀呀,那我的亏可就大了。”冰清笑差了气,道:“世上再没比你精灵的了,自己家里的人都算计到这个份上了。”彩芳道:“我们就应该有自己的秘密吗,干吗都让他们知道。”冰清道:“还行,总还有知近的。”彩芳道:“各有各的用处,你就和我学吧,亏不了你的。”彩芳说文雄那份还没诈到手呢,说帮着冰清也诈个百八十的。冰清道:“文雄干苦活挣的钱,比不得看着我们爸妈的面子送礼的人,都是大有钱的。”彩芳道:“没事,我知道文雄,年底一下拿回三千多,一千是工资,一千是储蓄,还有一千多是年底分红,弄个三头五百的,伤不了他的筋骨,等他结婚,我帮他跟爸妈讨些个钱,也便还了他的人情了。”果抓住了文雄净挑好的说,文雄没法,一人给了伍拾元,末了道:“你个小『乳』『乳』,就不知足去吧,弄得没有一万,也快有八千了,要不是我妈硬藏起几份大的,你还真成了万元户了,再有个两,三年,光靠这个,你也能和云龙支家过日子了。”彩芳听了不理,跑去问宝宝,果然收了几份大的,连欧阳国难还不知道呢。宝宝和彩芳说:“你先别嚷,等过会儿再和你爸说,说通了就留下,说不通想法给人家,你也别出外瞎说,就是留了,妈收着,早晚还不都是给你们花。”彩芳听了高了兴,道:“给年礼干吗不要,又不是贪污受贿。”宝宝气道:“你还嚷,赶礼哪有成千,上万地送的。那好烟,好酒,有个人一下就送了价值三,四千的,要不是我要,你爸还不肯收呢。”彩芳听了疑『惑』地道:“妈,那哪能要哇,这事还是听爸的吧。”宝宝道:“大人的事你也不用管,有的,不收反不是好事,人情上考虑不周,你怎么在社会上办事。”彩芳听了也不再『操』这个心,反正自己钱也够了,便跑去找云龙报账。
云龙只收了齐战,钱玉萍给的伍拾元,别的即便有,也都由父母代收了。齐战见了彩芳便也给压岁钱。彩芳道:“我就免了吧,别你的我的,给来给去的,你只给我的云龙才好。”及知云龙只得了这几个钱,方跌足悔道:“早知你这么木卡,真不如要了呢,我们岂不又多得两份。”云龙道:“『乳』『乳』,也差不多了,许多人干一年还没你三天里收的多呢,你知足了吧。”彩芳说好,从今儿起再不『乱』收了。云龙气得没法,知她在兴头上,劝也没用,只暗自叹息了回,他虽年轻些,但总也能感知到,物欲贪的过了分,总是会移情丧志的,可爱的不再可爱,纯洁的不再纯洁,只千万他的『乳』『乳』别入了这个『迷』途。如此看来,好家庭也真易误了好孩子,全看你怎么教育。其实这些话,多少有些是野森和他讲的,大年节里,凄芳家也见了野森一回。
良宵苦短,佳节难长。玉洁与别人相反,只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的慢,一天里只等柔温的电话,不知怎么,柔温偏没电话过来,大致自己最知近,又失不得的,反放到脑后。男人常常便这样吗?心里惆怅万端,可一想柔温回家也只二,三天的工夫,真也不够他忙的,便也不再怨他,静下来一个人,又来想她的心事。
情况比原先估计的还要严重十倍,玉洁本以为仅仅会遭到一些不相干的人的调笑和讥讽,至多和亲人一时间产生些小小的感情纠纷,至于工作,总不会受影响吧?但她仍料错了,她想象不到人们会如此亲切地关心她的爱,这当中更包括她的**,这一她不愿为他人知道,想象,谈论的珍秘。玉洁早些天便感身体微有不适,她是有经验的,怕是怀了孕,去医院检查,不想正应了她的判断。她不以为自己是什么名人,但知道她的人却比常人多些,有些中国人,最不愿做的事便是保守别人的秘密,那样,他们不太无知了吗。不知从什么渠道,这信息便流到了好事者的耳中了。年前玉洁刚知道,因为羞,一时也没敢告诉柔温,想他回来再说吧。迄今为止,虽有人来拜访,而且比往年多得多,但人们却大多是回避,不敢与她交谈这事。这事故的当事人和责任者跑的远远的,他不知道她多么需要他的拥抱和热吻。
早晨起来,玉洁便有了一种预感,那就是平静中的酝酿已经结束了,大致所有的人都准确无误地得知了她几个月来与柔温的所作所为,只是弄不懂她现在可怕的感情罢了。总有人不会善罢甘休的,第一个金璞便不让了。玉洁微窘中自也逆反,心里怨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有什么相干?我并不欠你们什么,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我只欠他的,我只惭愧的是为什么没有勇气早一点和他在一起,险些弄得一团糟。他的身体是多么地温暖,他的热吻是多么地美妙,她的举止多么地可爱,他的拥抱多么地有力,他的话语又是多么地让人心喜,真正的心醉神『迷』,他的爱又是多么的热烈,多么地深厚,多么地使人难以割舍??????每逢思想至此,玉洁都不免兴奋和激动。玉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眼睛不禁湿润了。下了床,她抚着自己的胸怀缓缓坐进靠椅,凝视着写字台上柔温大大的相片,这相片在他在的时候她决不拿出来,只当她想他而他又不在时,她才取出来默默地端详。
女儿的房子里有了动静,又静了会儿,冰清穿着紫绒睡衣推开门慢慢走到她的面前。母女俩互相注视了会儿,玉洁带着一丝苦笑对女儿说:“冰清,可别着凉了。”冰清无声地钻进还有母亲身体余温和气息的鸭绒被中,轻轻叹息了一声。玉洁坐到女儿身旁,让她靠着自己,问道:“冰清,你怎么了?”冰清道:“小姨和舅舅要来的。”玉洁轻笑道:“这我知道。”冰清有些害羞地道:“妈,我真不知该怎么对你,现在我总感到你即熟悉又陌生。”玉洁轻声道:“噢,是吗。”
冰清的手探寻着,伸到母亲怀里,象小时候一样从母亲的怀抱中寻找温暖,她的手滑到玉洁的小腹上停了下来。玉洁隔着外衣,将自己的手压到冰清的手上。
冰清低头恨恨地道:“这个柔温,真可恨,他实在是坏死了。”玉洁无奈地笑道:“不,别这么说,他太可爱了,冰清,你又不是不认识他。”冰清道:“那又怎样?”玉洁道:“那你应该对他有所了解啊。”冰清羞道:“可我怎么了解也比不上你,妈妈可是对他进行了全面的了解。妈,我一点也不怪你,你信吗?”玉洁道:“你也不怪他吗?”冰清道:“前些天也怪恨的,现在我不了,其实细想起来他并没有错,他也没什么地方得罪了我,再说,他也是真爱妈妈,还这么疯狂地行事,我只有化恨为爱了。”玉洁听了叹道:“其实妈妈并不担心你的感情,妈妈了解你就象了解自己。”冰清道:“妈,你说实话,他和爸爸比哪一个你更喜欢,他们两个一起追求你的话,你最终会选择谁?”玉洁紧缩的眉头完全舒展开了,她完全以喜悦的心情回答道:“这个问题很简单,妈妈对他们都不放弃,先选择你爸爸,生了你以后再选择他。事实上就是如此,你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了。”冰清嗔道:“妈妈拿人家打趣,妈妈一理智了,可谁都不是对手了。”玉洁笑道:“对的,女人有了理智,从纯粹的感情纠纷中解脱出来,男人们往往就不是她们的对手了。冰清,你要明白,象你这样的假设是完全不成立的,因此也没有答案,可是如果比较你的爸爸和他谁好,现在妈妈更爱谁,那么妈妈告诉你,妈妈以全部的身心去爱他,没有一丝一毫保留给你爸爸,这样对他们才都是公平的。”冰清睁大了眼睛,道:“妈,你不爱爸爸了?”玉洁道:“不,好女儿,妈妈爱你的爸爸,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那爱已经结束了,为了过去的感情而牺牲现在的幸福,是毫无道理和意义的。你可能奇怪而且不相信,柔温他一点也不嫉妒你爸爸,他说仅仅从你爸爸征服了我这一点上,他就会敬重一辈子。我们其实是不谈过去的事的,他不给我以比较的机会,他说那是我的事,与他无关,他只爱现在的我和将来的我。”冰清又道:“妈,你们的事你到底怎么想呢?”玉洁叹了口气,道:“妈妈有时也说不清楚,因为妈妈仍没有绝对了解他,甚至妈妈有时候也不完全了解自己。”冰清道:“这是什么玄学的奥妙吧,妈妈思维上原来也是有障碍的。”玉洁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世界上哪有绝对完美的人。”
停了会儿,冰清小声道:“妈,他,他对你温柔吗?柔温他对你好吗?”玉洁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她也是关心的,便道:“你对这个问题知道多少?你是怎么看待的?”冰清道:“我不知道,羞死人了。”冰清钻到玉洁怀里,后悔提了这个令人发窘的问题。玉洁也没有说话,母女俩静默了一阵儿,冰清又问:“可耻吗?妈妈。”玉洁轻叹道:“不,冰清,那是人类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哪一个母亲因怀上了宝宝而为他的产生感到羞耻?哪一个女人失去了真正的男人的爱还会幸福?有人说她低而下,有人说她是动物的本能,又有人说她只是种族延续的手段,人们只因造化的愚弄而疯狂的颤栗在原始的冲动下。所有这些我都不明白,我只知道这是爱,是可爱的他对我的无限的爱。如果这爱还有什么思想的话,那么我的思想就是毫无遮掩地去接受他对我**『祼』的温情和热吻,占有他给予我的人生极致的幸福,在那美妙的时刻,我们从不让那互相倾泄,互相融合的爱有一丝一毫的浪费。这些年来,我对这爱慢慢地淡忘了,一点点竟不知为何物了,可是他以他独有的淋漓尽致的畅快重新造就了我,让我拥有了作为一个女人所应拥有的一切,重新仅仅让我作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出世了,不是妈妈,不是社长,不是一个三十八岁的青春消逝的可怜的女人。”玉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激动得声音打起了颤,她停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款款含情地道:“他真温柔。”冰清崇敬地道:“妈妈真的爱上他了?”玉洁毫不犹豫地道:“这不容置疑。”冰清又道:“那这爱的因素中,他对妈妈的这种爱的吸引占了多大比重?”玉洁道:“不少于一半吧。”冰清道:“那一半呢?”玉洁道:“是妈妈对他的同样的回报。”冰清奇道:“百分之百了,妈妈!”玉洁也有些难为情,可仍道:“你不知道他使妈妈心醉到了什么地步!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万物俱醉之感。你们真应该好好地相处,你再别嫉妒他。柔温,他狂热的如同法西斯,任『性』的好似个孩子,而温柔缠绵的时候又象是,不,是超过了心地细致的女人,他不知是怎么掌握了温柔我的真谛,那么地和谐,那么地不可言喻,他的爱都快让妈妈不会笑了,只想着去创造一种更高级的表示满足和愉快的方法。”冰清奇道:“那是什么?妈妈。”玉洁怅然道:“妈妈哭了,那是妈妈十年来真正的哭泣。”冰清更奇,道:“总这样吗?为什么哭呢?”玉洁道:“倒不是,能真正感受到人生的意义,那内含丰富的痛苦和快乐的交织处,才哭的,后来很多时候也哭,因为妈妈不能不哭,有时候,我们不知不觉就睡去了,谁知在梦里我哭不哭呢??????”
“妈,你可真伟大!柔温也挺棒的,可真好!”冰清真挚地拥抱着她感到无比亲切和自豪的妈妈。玉洁听了轻声道:“伟大?如果伟大而不美好,那么我宁愿不要伟大,没有美好的爱就绝不会产生什么伟大!冰清,不说这些了,你今天有时间就在家帮妈妈招待你小姨和舅舅,这些年他们也真没少关心我,把我的事都当成了他们自己的事,可惜总没有什么结果,今个儿算了了他们的心愿。”冰清道:“妈,他们会怎么说?”玉洁道:“妈妈怎么会知道,他们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我们怎么做是我们的事。”冰清笑道:“看来妈妈是铁了心了,只接受祝福,不接受反对的意见了。”玉洁道:“妈妈自己的事完全应由妈妈自己决定,我现在才认识到这一点的重要。”冰清道:“妈,祝福你的人是出于了解你,尊重你,可干吗也有人要反对呢?又不是他们的事。”玉洁道:“社会上复杂些,不光是妈妈的事,许多事,表面上看不属于某些人,却不一定不关联到他们自己的利益。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和企图,他们当然要关心我的事,我们的周围多的是社会公德的捍卫者和高尚理念的持有者,更有无所事事的庸人自扰。”冰清道:“妈,为了柔温,你真的什么都不顾了,什么都会放弃吗?”玉洁叹道:“不,妈妈正因为有了他才真正拥有了一切,如果说放弃的话,妈妈只会放弃以前因各种原因而没有放弃的,妈妈所厌恶的。”冰清问道:“妈妈以前也有厌恶的东西?”玉洁静静地道:“是的,还包括很多妈妈在以前并没有认识到的可恶的东西。有很多矛盾,只有在适当的时候才会激化,才会以激烈的形式出现,从而让我们认识它。”
母女俩分了工,玉洁负责整理家中的一切,冰清负责家外的一切。吃罢了早饭,冰清就去采买些当天需用之物。玉洁熟练地收拾着这个两口之家,这种冷清的母女世界就会结束了,她身体里孕育的新的生命已经以无可争辩的事实结束了她们母女和柔温过去的一切,而赋予他们以新的美好的生活了。
玉洁闲了便坐到镜子前面,先拿着柔温的相片端详了阵儿,又望着自己镜中润红的美面发起呆来。她的美眸仍一如既往地闪耀着智慧,聪颖,平和安详,现在又多了一层潜在的泪网包容着的极度的欢喜和惊奇。喜悦『荡』开了她眼角的鱼尾纹,这更增添了她那双美目的风致,她的秀美的鼻子和温润的唇,因为近日各种有益的运动,焕发出新的生命力,正以清新的润泽等待下一次美妙的温存,她的皮肤已不象年轻时那么富有『色』泽和弹『性』,尽管如此,她自我良好的修养和保护还是推迟了皮肤自然的松弛,她身体所有的一切都是饱满的,都是丰盈而又成熟的,这纯粹的『妇』人的美慧又不是女孩们所能比拟的了。玉洁有一个人洗澡的习惯,自从冰清不用自己照顾了的时候,她就总是一个人在家中洗,久而久之,她甚至不愿意同『性』看到她的身体了,最后,她常常以另外一个人的眼光来看自己水淋淋的身体,自哀自怜中自有许多『迷』茫,现在再没有了。她和柔温便一同洗过几回,互相着『揉』搓,哎,多么的美妙啊!
玉蓉先到的,她一进门就用惊诧的眼光仔仔细细打量起玉洁来。玉洁温和地拉着她的手,姐俩并排坐到皮沙发里。
玉蓉几次欲言又止,过了许久才道:“我们俩谁先说呢?还是谁也不说,等哥哥来了一起谈?”玉洁笑道:“我们说我们的好了,他若不来我们便都哑巴吗?”玉蓉道:“那也好,不过我要先听听你的解释。”玉洁笑道:“你都了解多少了?”玉蓉气道:“了解多少!姐,我没想到你竟和他那么个半大的孩子谈起了恋爱,还,还在一起睡觉,这简直是神话一般了。”玉洁笑道:“你听谁说的?”玉蓉道:“姐,我的天呐,我只想问这是真的吗?有人问了我,我都快羞死了。”玉洁微笑道:“是真的,我们甚至准备结婚呢,他过年回家,就办这事,而且,我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了,我准备再做一次母亲呢。”玉蓉昏了头,赤红了脸道:“这,这,你竟怀上了他的孩子,就他??????嗳,真让人憋气,就他这么个『毛』孩子!”玉洁笑道:“他怎么了,我喜欢,这事他还不知道呢,知道了只怕乐疯了,他最喜欢小孩子了。”玉蓉跌脚道:“姐,你到底爱上了他什么?难道你的经历还少吗?什么样的男人你没见过,苦守了十年,到头来却不顾一切地和他做出这些事来。”玉洁听了玉蓉这话,不禁垂下她高贵的头颅,轻叹道:“苦守了十年!我终于等到了我渴望的,我没有白等,我多么幸福啊!我爱他什么?他年轻,生气勃勃,感情真挚,毫不做作。他忠诚,热情,他的身体很美,很棒,很可爱,他思想清新,而且勇敢,是他一直追求我的,最可爱的是他也怕羞,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仍然怕羞。他是宝贵的,他改变了我对男人的认识,改变了我对自己周围世界的认识。玉蓉,看看我们周围都是些什么男人,目光呆滞,面无表情,脸『色』灰黄,衰败不堪,可厌的发式,毫无美感的服装。这就是成熟的中年?语言枯燥乏味,毫无真知灼见,除了口号和教条之外就不知说什么好,甚至走路的姿势就能显出他们的无知,无力的手臂,象木杆支撑着毫无特『色』的裤子的下体,每一抬手投足都令人作呕,他们怎么能和柔温相比。”玉蓉道:“姐,这都是柔温这孩子和你说的吧,可你怎么也和他一样,小孩子似的了。”玉洁道:“社会我是无法选择的,可我的家却要由我来选择,我不会要那些既无道德,又无魅力,而且自我感觉良好的所谓成熟的人来开导我,来进入我的家庭生活。”玉蓉叹道:“姐,你别生气呀,我也是为你好,我没说反对你们,我只是气愤,我不忍心,也不懂,我这么高贵美丽的姐姐怎么会落到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孩子手里,可看样子实在说不上是他勾引你,你自己也昏了头。”见玉洁咬嘴唇,又忙道:“姐,你别说我不会说话,我就是这么想的。”玉洁笑道:“反正我只要他,改变不了了。”姐妹俩握着手笑起来,缘由却是不同。玉蓉故意问:“姐,他还是童身处子吧?”玉洁轻笑了道:“我想是的,他没说,可我感觉到了。他呀,什么都懂,可什么又都不懂,他实在是可爱至极。”玉蓉见了玉洁这景,知劝是无用的,便自说其它的闲话。
金璞也到了,却是一个人,和玉蓉一样,见了玉洁便是好一阵儿发呆,末了道:“玉洁,你真怀孕了?”玉洁点头说是,金璞跌足道:“算了,也只能这样了。”玉洁道:“只能怎样?”金璞道:“怎样你还不知道,长兄为父,可你这样了,我还能怎么说。”玉洁气道:“原也没让你说。”问嫂子怎么没来,金璞气得说不方便。
冰清回来了,金璞自坐了不吭声。冰清端茶倒水地忙活,安静着,变了个人似的。
一家人正闷坐着,柔温开门进来了,外屋地见了冰清便笑,小声说:“我也给你带礼物了,你肯定喜欢。”冰清问:“什么东西?”柔温笑道:“你暂且等着,就我们三个人的时候再给你看,是谁来了?”冰清摁了下柔温脑门,道:“舅舅和小姨,哼,有你受的。”柔温伸舌道:“了不得,是他们,小媳『妇』总得见公婆,反正怕也没用,我见他们就是了。我们家反正没了问题,我说了和你妈妈都睡过了,他们一下就没了动静,全由我了,嘿,这招可真好使。”虽嘴上硬绷,柔温仍迟疑地走进客厅,见到市府秘书长老爷和团委书记大人,不禁苦了脸,连表示尊敬的笑容都敛了。
“你们好。”柔温的头微微点了一下,磕磕巴巴地道。
金璞以严厉的目光打量着柔温,他怎么也看不出这个青年有什么可取之处,畏畏缩缩,毫无神采,既没有应有的学识和地位,更没有成熟的魅力和大度的气势,而正是这些才能配上自己已身为报社社长的妹妹。
玉蓉也假装不高兴,严肃地审视着柔温,希望他有些长进,可怎么看怎么仍是原来的老样,不禁气结,心道:“就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竟让我美丽无比,万里挑一的姐姐爱上了你,真气死个人了。”
金璞身子没有动,连头也没有点。玉洁看在眼里不禁极为不满,可她什么也没说。柔温愣在那,他实在不知应该怎样和这两个大人物说话才合适。说自己的话,只怕他们不喜欢,说他们喜欢的,可自己又不知道,可必须让他们喜欢自己,他们是玉洁的亲哥哥,亲妹妹呀。
玉洁望着柔温,心下暖暖的,两眼泪水莹莹的,高兴,喜欢,什么都有了,心里叹道:“他瘦了些呀,唉,他一定也不会很好过。”这几天,柔温一直不停地奔波,瘦些也自然,只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变化,他看到玉洁目光中满含的无比柔情,心中不禁一热,渴望着在玉洁温暖的怀抱里说些调皮的话,便走到玉洁的椅子侧面,把身体靠在玉洁身上。玉洁暖暖的,不自觉地抱过柔温的手,心下叹息着,正想能在柔温怀里偎一会儿。
金璞见了这阵势,感到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心中无名之火又翻涌上来,他越看柔温越感到不舒服,而且蔑视他,不愿意和他说话。一旁的冰清见了这景,知道柔温在场,三个大人便谈不下去,于是她向柔温使眼『色』,唤他和自己走,自家先进了房间。柔温不知所以,倒是玉洁拍拍他的手,温柔款款地道:“你去吧,好几天了,冰清也有话和你说呢。”柔温自然地俯身要去吻玉洁的唇,忽闻金璞轻咳了一声,又见了他严厉的目光,顿失了勇气,便只在玉洁的额头触了触。他这举动,连玉蓉见了都气,心道:“怪不得旁人嚼舌头,自己就是这么的不尊重,当着我们的面还动起手脚来了,只瞒得我们好苦。”
冰清红着脸坐在床上,柔温却得意,道:“冰清,这年过的不错吧?除了玩,钱也不能少得吧?花不了,也分我一些。”冰清气道:“你快安生地坐吧,有话和你说呢。”柔温奇道:“这还正了经了,几天没见,还大起来了。”虽这么说,也坐了。冰清道:“柔温,你知道吗?你走了这几天,妈妈只怕哭了四,五回,我没看见,但我感觉到了,而且肯定是为了你,她想你”柔温听了非常感动,情不自禁地说:“我不也想吗,要不是这个请我吃饭,那个拉我喝酒,我只怕早回来了。”冰清道:“你呀,你都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这帮该死的,净胡说。”冰清红着脸说不下去。柔温不在意地道:“说什么?反正知道了也不怕,笑也就能笑两天,再说玉洁是社长,社里的人也不敢笑话我,我才不怕呢。”冰清道:“都是你这该死的个『性』,你不怕,我还怕呢,有些人瞎讲,除了说妈妈不知羞耻外,还,还说我也和你睡过觉了呢。”柔温听了这话一跃而起,双手搅在一起,一脸的怒气,并无半点羞愧之意,嚷道:“是谁说这样的混账话?”冰清道:“你嚷什么,不怕人听到了,说的容易,你查起来只怕就难了。妈妈听了这话险些气昏了过去。”柔温气道:“不管他,随他们说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们清清白白就是了。”冰清道:“还有许多怪话传着呐,等没人你问妈妈,她会和你说。”柔温原来的一腔喜意顿时化为乌有,喃喃着,眼中也喷了火。
冰清抿嘴道:“淘气包,你还一项大罪呢,自己还不知道呢。”柔温奇道:“还有什么罪?”冰清笑道:“也不是坏事,反是一件特别的好事,可你不淘气,便没这样的事。”柔温道:“我已经准备和你妈妈结婚,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冰清道:“更好到不一定更好,可是也非常好。妈妈,妈妈她怀上你的孩子了??????”柔温又直跳了起来,这回却压低了声音低呼道:“真的!”冰清气道:“我骗你干吗,我还能得个金元宝?”柔温眼睛都瞪圆了,自言自语道:“这可是无心『Сhā』柳柳成荫了,这可怎么办好?我怎么能当爸爸?这也太快了些。”冰清气道:“没责任心了吧,只嘴甜了吧,我没看错你了吧。”柔温气道:“谁没责任心?只要玉洁喜欢,我能不高兴,反正当爸爸,我还没准备好呢。”冰清道:“那你就好好准备吧,横竖这个爸爸是跑不了你的了,妈妈说想要了,不想打胎。”柔温道:“怎么着都成,我听你们的。”冰清气道:“关我什么事,听我的干吗?”柔温道:“你自也是要当姐姐的了,你也得有责任心,不能光攀着我。”冰清气道:“这哪象个男子汉,大丈夫说的话,简直孩子一个。”柔温道:“孩子就孩子,玉洁喜欢就成。”两人正说着,忽听外面有人在轻轻地哭,细听却是玉洁在低泣。
金璞见柔温走了,便道:“玉洁,父母都不在了,做哥哥的我要对你负责,我不能眼见你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而且你不能不为冰清着想,你这样,对女儿能有什么好的影响?连我们的子女,我们都不好教育了,他们都崇拜得你不行。现在,嘿,你说我得怎么去解释?”玉蓉道:“哥,我不认为姐姐这么做有什么错,到底是她喜欢的人,我也看不出这对冰清有什么不好的影响。”金璞顾不上和玉蓉争,只和玉洁道:“玉洁,你要好好想想,玉洁,你是国家干部,『共产』党员,而且有才干,有魄力,都当了社长,这节骨眼上,怎么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上上下下的,影响多大?一些领导同志知道了,会怎么说,现今都有人对我说了,替你惋惜呢。”
玉洁说不出话,她也一句话也不想说。金璞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只想着她的柔温,他的拥抱是多么的有力。
金璞仍道:“玉洁,你这事已经牵扯到我,弄不好连我都让人指脊梁骨。玉洁,弄不好,你这事不但毁了自己,也毁了大家。”玉蓉道:“哥,这事也严重不到这个份上,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就得说好,看他们能怎么着,你先软了,他们才捏骨你呢。”金璞道:“话是这么说,可总不是什么美事。”玉洁听了道:“我自己的事,不用你们管。”金璞听了气道:“什么?你怎么这么和我们说话?玉蓉,你听听,玉洁她都说了些什么?”玉蓉也道:“姐,我哥说这话也是为了你好,有什么不对的,我们商量着来,自己家里先别弄僵了,还怎么外头说去。”玉洁终于哭出了声,她美丽的身体打着颤,道:“我的事不用你们管,我也毁不了任何人,我自己真有了什么损失,我自己承担。现今都这样了,除了他旁人我是不能理的,我只要他。”金璞正气结着,柔温冲出房来,再不客气,把玉洁怀里抱了,见玉洁这样,冲着金璞,玉蓉怒道:“你们把她怎么了!”金璞也说不上话,他倒不是因柔温气势『逼』人,而是不屑与他打嘴仗。玉蓉道:“你还问我们,我们还要问你哪,自己做了那许多坏事,都忘了?”柔温听了这话,没了动静。
金璞也不再留,抖手自去了。玉蓉却舍不得走,留下来劝慰玉洁。玉洁因高兴柔温回来,一时便好了,便让柔温,冰清去做饭,姐俩儿自坐了说话,也不谈旁人,自是柔温。玉洁叹道:“玉蓉,你不知道,柔温,他是我命中的魔神,梦里一样的人。他是为我而来的,他是为我而生的,我怎么能不要他,我怎么舍得,我怎么忍心。没有我他也活不了的,无论怎样,我也不会伤他的心。我只不知一点,他是个孩子,天『性』如此,还是大智若愚,故意和我闹,可不管怎样,他吻我,动手动脚的地方,都是我最渴望被吻被抚『摸』的,都是连我自己也不肯说,也感觉不到的地方,他说的许多话,我不愿承认,可又最喜欢听的。他一时不来缠缠我,我就会象终日淋在雨中的岩石一样,是会僵硬风化了去的。”这话听得玉蓉都红了脸,道:“这可真是『迷』进去了,你也成了小孩子了,怪不得喜欢他。”玉洁道:“你没得了,你不知他的好处。”玉蓉气道:“快别让他听着了,更要上脸了,再跟我也没了大样,全『乱』套了。”玉洁道:“矜持谁不会,我只在家跟他不。”玉蓉道:“这就好,单位里可别失了分寸法度。”玉洁夸柔温道:“报社里他听我的,手也不敢拉的,只有一,两回放肆些,可也是没人的时候,回来我说他,他也听了。”玉蓉拍手道:“阿弥陀佛,但愿如此。”
吃饭间和柔温也近了,再不和他使大,只姐夫二字叫不出口。柔温只人家同意便罢,他才不求这个呢。
晚上玉洁和柔温被里拥着卧了,玉洁想哭,问柔温道:“家里都怎么说?”柔温自说了实话,道:“现今都喜欢你了,反正都同意了。”玉洁叹道:“难得他们开通。”柔温吻着玉洁道:“玉洁,我只爱你!”玉洁叹道:“柔温,我也爱你的,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你啊!”柔温道:“我知道。”玉洁的泪水把柔温的背心湿了一大片,可仍泣道:“我想你,柔温,我一直想你,这几天,就一个人,我真受不了了。”“玉洁,玉洁??????”柔温一个劲儿地亲吻玉洁,再不说什么。玉洁哭道:“柔温,我怀上你的宝宝了。”柔温道:“我知道。”玉洁叹息道:“我要做妈妈了!天哪,我又要做妈妈了!”玉洁泪光中闪着『迷』人的异彩,嘤声道:“我多么喜欢啊,柔温,我是一个女人啊!”她停止了哭泣,眼神愣愣的,好象透过了柔温的胸膛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柔温怀着一种虔诚的敬意温柔着玉洁,极尽他所有的温文体贴,只去满足玉洁,让她一次次感到无尚的快慰。
夜,仍是缠绵不尽的夜;情,仍是真挚美好的情;爱,仍是无边无际的爱!天地合一,身心同体,所有的一切,便又都融化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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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早晨,天尚黑着,玉洁在一片寂然中醒转来,她心中无比地安静平和,舒畅自然,无情无欲中睁开眼,望到了窗外月『色』下,那明暗不拘的败枝枯丫随风摆动,沉沉地,就那么在无声地飞舞着。
玉洁心中暗叹了一声,抬臂膀拥向自己的胸怀,冥冥中神奇地一闪,她那洁白如玉的肌肤皮肉便掠过一道妖冶的光来。她胸怀间正高卧着一个炽热的物儿,赤条条无一丝牵挂,不是柔温又是哪个,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猴了这么个位儿。玉洁禁不住哼嘤了一声,骂了一句,道:“淘气鬼,又调皮了。”柔温的头又向她的颈窝拱了拱,身子动了动,“嗯”了一声,玉洁方才发觉他早已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一动,那精灵宝贝便也跳了跳,温润而又滑腻,烫热感一时便袭遍了她的全身。玉洁也不知是气是恼,是疼是爱,扭着他的『臀』肉斥道:“大坏蛋,人家睡着你也弄,一天到晚也闹不够??????”“暖暖吗!”两片温热的唇儿凑上,香甜湿润的舌儿滑了过来,堵住了玉洁的樱口,接着便是一阵热烈的吮吸,下面的宝贝儿也鼓动着更往深了探。半晌,玉洁方才缓过口气,挣扎中不知怎么手脚反缠到了柔温的身上,手臂在他的腰间匝得紧紧的。柔温一只手拥抚着玉洁的香肩,另一只手却在她的『乳』儿上胡搓『乱』『揉』。玉洁几乎哭着怨道:“坏蛋呐,你什么时候才知道尊重人,进屋也得先敲下门呀,偷嘴就不顾礼貌了,什么时候说了你才能听。”柔温移开唇儿去咬她的耳垂,她动情发热的一个所在,吃吃地笑道:“好姐姐,好阿姨,我再不淘气了,我听你的话。”玉洁喘息着嗔道:“你骗人。”柔温吃吃笑道:“我不骗你,骗你是小狗。”说完哼哼着叫了两声,又往玉洁的怀里钻,咬住一尊**儿吮了开去。玉洁气道:“这还不是骗人吗?你呀,总去不了玩心,闹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柔温不睬,见玉洁的身体滑润了,便大动起来,玉洁没法,只好应和着他,风流浪涌般地随他狂放激『荡』,一时间欲儿也动了,缓慢然而却强烈。柔温掩过一浪,有些力竭,玉洁却正燃烧着,哼叫着不放他离去。柔温求道:“玉洁,你饶我一遭吧,我逞能不得了。”玉洁迎合着柔温的身体,死压着他的『臀』儿不放,谁让他惹着她了,勾上来女『性』雌体那旷远的幽情。柔温推拒不开,只好打起精神,敲了第二通鼓,横枪跃马地冲锋陷阵,硬挺着屹立不倒,却也难为他了。玉洁惯久了,也知柔温的『性』,也不敢过分折磨他,只轻缓地舒展着她的娇体,任那风浪自由地波动,任那柔情自由地『荡』漾,久些,再久些,直到那爱和欲的烈焰腾空而起,她才呼叫着爱人,将身体直迎了上去??????
柔温最后奋力撞击了几下,方大喘着败下阵来。玉洁却不放他走,仍让他压在自己身上,那宝贝儿虽小了些,可就那么囚禁着,仍让她感到温暖,感到满足,实在不舍得他去。柔温笑道:“你可抽死我了,玉洁,我可服了你了。”玉洁羞道:“傻子啊,悄悄地,没有旁人,可还有天和地呢,你不羞我还愧呢。”柔温道:“得意的妙事,羞什么?”玉洁拥吻道:“我的宝贝儿呀,就这么暖着吧,别说话,静着,我才好感觉你。”柔温也乏了,便趴卧了再不吭声,一会儿反又睡去了。
玉洁把手在柔温身上到处抚『摸』,半天里也觉得他的身子沉了,才脱开身侧拥了重又卧了,下手『摸』了他的宝贝物儿叹息了一番,昏沉中似睡非睡的,满天满地的安泰适然,悠悠『荡』『荡』的,美妙异常。玉洁幸福着,哼嘤着,还能说什么?想什么?再不用了,只永远着这样才好,她再不求旁的什么了,他便是她所有的美好和完满,他便是她的魂灵得以安息的一个所在,一个无比美妙的所在!
过了年,玉洁到了报社,田子明向她来报到,笑着说全收拾好了,该搬的都搬走了。玉洁笑道:“社长,您想回来便回来,我们总有事向您请教的,别一走便不管我们了。”田子明道:“还谦逊起来了,你只会比我更强,也应该比我更强,否则人类的发展,进步还不成了一句空话。你们年轻人,思想新,胆子大,我们这些老家伙,一分也不及的。”见田子明笑嘻嘻的,玉洁不禁脸红,羞道:“您也打我的趣。”田子明道:“打什么趣?我和老伴说了,我们都替你欢喜呢,真要办事,喜酒我一定要喝的,我唯一不懂的只是一个,那个柔温,真不知他用什么法得了你,这一代代的青年人,我们不但不如,更是不懂的。”玉洁道:“他倒没什么希罕,孩子一个。”田子明道:“别小瞧孩子,历朝历代,干大事的人,都是从年轻时开始的,无牵无挂,做起事来没有后顾之忧,一心一意,才真能成事呢。”说完笑着去了。
霍姐审的稿子出了几处错,玉洁审了出来,叫了霍姐来指正了。霍姐刚升了组长便出了错,便不好意思,搭了些闲话和玉洁说。玉洁正有些心事要问她,便让她近旁坐了。说到柔温,霍姐只是笑,道:“事不出来谁也不信,现在你们成了,大家都觉了怪好的,你没让社外的人得了去,柔温也给我们争了气,居功至伟。年轻人更说他好,都缠了讨经验呢,也都说社长你,更加天威难测了,本是弄不懂的一个人,这回,更让人大跌了眼镜。得,这话是我和他们学的,我才不和他们一个水平呢。”玉洁道:“没人说不好吧?”霍姐道:“大家至多感到新奇有趣,只有盼着情长,没有望着情短的,你放心,不会有说你们不好的,只上面的人我不敢保准,但我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都什么时代了,还能拿老规矩来束缚人?”玉洁道:“霍姐,你也长我七,八岁,也是报社的老人了,我虽当了社长,经验上总有欠缺,有什么不足,你们就说,可千万别藏着掖着,事事都顺着我,若这样,时间久了,反会害了我。”霍姐道:“玉洁,不用说旁的,只你的能力便能服人,现今你当了社长还有这个心,我们整个社的人都有希望了。只有一句我也劝你,前个儿我侄子家去拜年,说你不收礼,我看你也活络些,该收便收,按你的贡献,国家付给你的真也少呢。”玉洁听了正『色』道:“人情上的事,一星半点儿的,我也拒不得,但歪门邪道的,我绝做不得的,现今大家钱都紧,社里办公司挣些钱,也都是为大家打算,我自己怎么能贪占,打下了这个底子,社里还不和社会上一样『乱』了套?还会有舒心的日子过?勾心斗角的,想着我就心烦。你家那个霍金明,私下你也提醒他些,有些分寸感,若『乱』来,我是绝不会容他的。”霍姐道:“他也早说了,说跟着你有奔头,是会下力气干的,你身子正,他便心歪,也不敢往邪路上大走的。”玉洁笑道:“这样便好,他那方面,我真不想『操』那个心。”
霍姐回了组里,自是又赞了玉洁一番,组里人也道:“十个霍姐不如一个玉洁,我们早知道了,还用你说。”霍姐驳道:“那也看什么事,大事上,只怕我百个也及不上她一个的,何况你们,都好好工作,别让旁人比下去,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还没烧呢,谁不好好工作,我把三把火都送给他。”大家皆笑了一回。
越立奇这些天也在整理自己的东西,虽去宣传部,仍有机会和报社的人见面,但总归少些。一些天里,他也不知什么滋味儿,失去了什么吧,也不是,他也从未得到过什么,可没失去什么吧,又是这么不好受,可世上有乐的,便有痛的,这是千古不变的法则,只是中华历代的君子小人,有了苦痛,免不了要发泄的,智者英雄创世创业,邪佞之徒却总要掀些血雨腥风的,手段一样,目的却是不同。越立奇添油加醋在魏长更那说了不少,奈何人家更精惯,再老,再迟钝,人情世故上却越沉稳老练。过去的事,谁还提那些,玉洁的位儿也稳固了,鸡『毛』大点的小事,撼得动吗?从这事上,魏长更也看出了越立奇的小气,反不悔当初他支持让玉洁做社长那一段了。越立奇心怀不满,暗里又动了些人不知的手段,可落花流水,世事也不都如小人的愿,至少在绝对的实力和智者面前,诡计阴谋总是无力的。
金璞说归说,玉洁要贷款,他到底给帮着筹了几百万。有人说柔温年轻,他却说年轻有为,旁人说根底浅,他却说柔温家里也是高知,千变万化,也能堵不少人的嘴。至于两个偷嘴欺世那段,他也未卜先知地说,家里早就知道了,只因为事奇,碍着许多人的脸面,才迟迟未外传,甚至说柔温和玉洁已相识三,四年了,分到报社,也是特谓来的,而不是顺道来的。你们浑说,他给你搅得更浑,只让你说不得不好便成。真说到玉洁,谁能比他更权威?官场上的诸般雕虫小技,这市里,真无太多的人能及他,最后连他自己一点点也相信自己的话了,除了柔温,世上再没人能配得上玉洁了。
云雄过些天便走,只干些零散的活,另将一些平日集下的特写之类的整理好,都是本市的,都要留下,一两个小采访的,自也分他做去,连办公桌也保留着,东西也不必大整理,学习回来,也还需到初秋才往下分配的,再者三年后也会回来,社里也没一个同事把他当外人。
玉洁抽个空叫了云雄去,除了工作的事,又问了云靖的事。云雄只和玉洁才说些他的心事。玉洁道:“我都替你了解了,云靖也是个好姑娘,缺点错误的谁没有。”云雄道:“我不在意这个。”玉洁道:“那你在意什么?”云雄道:“我们只怕『性』格不合。”玉洁笑道:“这事你又外行了,男女间,谈到恋爱上,『性』格不同些才好,互补着,才会真圆满呢。”云雄道:“慢慢处吧,现在也没条件成家。”玉洁叹道:“我原以为你『性』子随和,只这几个月经了几件事才知你也倔得很,心里全是自己的主意,算得上个好男儿,我和你交些心,也真没委屈了自己。”云雄道:“我比那些真正优秀的,差得远呢。”玉洁笑道:“聪明颖悟的固然好,但长远着看,仍不如一如既往,认真朴实的人有前途。毅力才是成大事最重要的。有才气,不努力,一样着荒废掉了,打了败仗便一蹶不振,仍然赢不得最后的胜利。你那个韧劲,才是我最爱的品『性』,柔温只少这些。”云雄笑道:“你也禁声吧,旁人听了去,又会大奇的。”玉洁咬着唇笑道:“没有柔温,说不得我会爱上你的呢。”云雄道:“玉洁,你胆子溺大了,这话也能说出口吗?除了云靖,我想我难得再爱旁人了,就是我和云靖不成,三,五年里只怕我也再没这个心了。”玉洁笑道:“这倒真好,你们还是成了吧。云靖书读的不多,世事知的却多,聪明伶俐,毫不逊『色』于你,那个美貌,更是千挑万选,嘴上也有不承认的,其实我最知你们这些半大的男儿,姑娘家的外貌才总是第一位的。”云雄道:“既看破了,我也不好瞒你,我确实让云靖『迷』昏了头,甚至都有些不敢妄想,她美的惊人,怎么一定会跟我一辈子,我们固然恋美不对,女人善变便好吗?”玉洁气道:“不许胡说,你再说这话,我和对柔温一样,非打你ρi股不可。”云雄道:“玉洁,你再帮我多和云靖说说我,她更是个一意孤行的主,认准了理,也死不回头的,我有什么不足你照直和她说,她能幸福,我才真满足。”玉洁听了叹道:“能真心说这话,云靖跟你成了夫妻,也可能真会幸福一辈子。”云雄道:“怎么只是可能?”玉洁道:“这世界又不只你们俩,千变万化,你知有什么变故?有什么你抗拒不了的。”云雄听了道:“人要不怕死,再没可怕的了。”玉洁又摇头道:“生死之上,还有个理呢,你慢慢去悟吧。”
接下几天,又过节,又工作,仍然只是忙。
这日玉洁去市府开会,会毕出门时,天『色』已经灰暗了,遥远的天际只剩下一抹淡淡的晚霞在那映照。玉洁步下台阶,款款正正地昂首而立,风吹襟袖,流『荡』云鬓,一时也掩不尽她的卓绝风姿和妩媚风流。又呆了会儿,报社的小车才到。
黑『色』的轿车象幽灵一样地在柏油路上滑行,车内平稳舒适,玉洁心下说不出的欢喜,放眼窗外,满街满巷的华灯高照,七彩纷呈中洋溢着无尽的荣耀和繁华,念及柔温的诸般好处,一丝温柔的笑意,从她温润的唇间流泻出来,美睛湿漉漉的,手儿已不自禁地放入自己的胸怀。想到柔温每每那不顾天地的癫狂劲儿,那天昏地暗,没头没脑的呓语,那略带妄卑礼法的半粗鲁的热吻,那让人死去活来的最后的进击,都让玉洁说不出来地昏沉醉『迷』。多好啊!多美呀!这个十足十的小淘气,大坏蛋,噢,让人家怎么才招架得住,调理得好,可又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到家进了门,冰清和柔温都不在。两个人这些天总不着家,大半夜才溜回来。玉洁和柔温自也登了记,只是仪式什么的尚拖欠着。玉洁虽急,柔温却不在意,弄得玉洁也没法。
玉洁打了电话去问,果然几个人又都在凄芳那聚呢,柔温正玩着,连电话都倒不出时间来回,让凄芳给回话。凄芳笑道:“他们正乐呢,那个韶醒,怪话最多,连彩芳,冰清都不厌他,还有东方夜寒,安静得象个禅士,连野森都比下去了。”玉洁笑道:“你那不是野森最出『色』吗,怎么又有好的了?转天我也得去见识见识。”凄芳笑道:“各有千秋,你的柔温也是一等一,大家最爱的是他,他是最没脾气,最不让人厌的一个,受欢迎的程度一点不比彩芳,冰清低。”玉洁道:“你照顾他些,别让他混作,晚上早些回来,别影响你们家休息。”凄芳笑着说好。
年节里,吃喝什么的最足,玉洁随手做了两个小菜,破例喝了瓶啤酒,不赶劲儿,又喝了一杯葡萄酒,末了便有了三分的晕陶陶。收拾完了进了卧室,却见自己和柔温的婚床上纷『乱』地放着一堆书和本子,心下不禁轻骂了句:“贪吃贪睡的没个饱,贪玩贪乐的不知足,就知道享受,看我晚上怎么罚你。”可怎么罚呢?不让他近自己的身,可自己又怎么受得了呢?玉洁的脸儿便又红艳艳的了。
玉洁自给他收拾,也随眼看些。有个采访本,象是废弃了的,玉洁好奇,便取了看,勾勾划划的,不过是些草稿。正翻到一页,却写得工工整整,眼见着便有诗在上面。第一首写的是:
羡苏轼
三峰采战养丹田,玉女妙『液』雪中莲。
十二处子一夜就,鹤发童颜享天年。
下面批注道:“十二处子仍**也,今生不得享矣!大可悲大可叹兮!文超学士,诗盖华宇,实不及得一娇美佳人之回眸倩笑兮!又云:
撑天玉柱入府囚,玉体纵横任涌流。
娇呼婉转登霞去,魂载魄兮『荡』云头。
又批注道:“啧啧,玉柱真神形兼备之神喻,纵横一句美妙生动,真真无人可以匹及。娇呼婉转,世间惟玉洁方可呈现,魂载魄兮,惟鄙人方可使她达及!呜呼,天兮,地兮,玉洁兮,柔温兮,昨个儿得兮,今个儿得兮,明个儿还要得兮,妙趣无穷,达至无极矣!诗不可无名,可为混沌天兮!”
全是柔温的笔体,『乱』七八糟的『淫』诗艳句已然令玉洁咬牙切齿,而那评语判词更令她不忍悴读,简直就是『淫』邪下流,荒唐肮脏,一应占全。玉洁自来便厌恶这类词句,今天从柔温这见了,险些气得背过气去,可冷静了会儿,又思忖道:“柔温既有这个胆量和想法,也没这个才气,这诗断不是他作的,只古人里也没见谁作了这等诗句,定是那帮小子,不知哪个下流,调弄柔温,说不定是有意笑我呢,只柔温不争气,没有眼力,反将破物当了宝儿了拿来家,即便这样,也是一件大罪,断不能饶他的,再放纵,真入了邪道,回头是岸总不易的。”
柔温近半夜方与冰清回了来,象是分什么东西,又争了会儿,柔温才洗毕手脚,『摸』黑进了屋,滚到床上来。他赤条条拱进被窝,伸手就往玉洁怀里『摸』。玉洁见他回来了,反开了灯,寒着脸望他,却看不出一点『淫』邪,又不好说,便将那本子摔在柔温身上,嗔道:“今晚上你准备怎么个死法?”柔温接了那本子,便知泄了天机,哼央道:“他们背着我题的,我好容易偷抄了来,也不是我的错呀。”玉洁气道:“下面的话呢,你也说是别人的?”柔温哼哼着一时答不上话。玉洁道:“我最讨厌粗野下流一类的玩意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脏得没边的东西反当了宝儿了,你怎么就这么没见识?那都是好东西吗?啊?那都是好东西吗?你说,我让你说。”玉洁气得也语无伦次了。柔温道:“玉洁,我再不敢了,不好咱们便不要。”玉洁『乱』拧他的皮肉道:“我恨不得咬你块肉下来,今天让我饶你,断不能的,不罚你些苦事,你是不知痛的。”逐翻身自睡,不理柔温。柔温已弄惯了,一日不得便四体不安,下地将本子撕了扔掉,回来和玉洁哼央道:“玉洁,我知错还不行吗?罚的这样重,谁受得了。”玉洁更气,道:“你就嚷吧,我是没那个心情了,今天大致又赌赢了钱,有本事歌舞场上去挑一个自去乐吧,我也不管你。”柔温也急了,道:“玉洁,大天白日的哪来这个醋劲儿,这都哪跟哪,一句半句的玩笑话,也值你这样。”柔温耐不得,便去玉洁身上『乱』『摸』。玉洁挣不过,任由他抱着吻着,只不放开最后的遮拦。柔温央道:“玉洁,你饶我一遭吧,下回我再这样,自己便去死,再不用你急。”玉洁听了这话,心便软了,又挡不住他的『揉』搓,气自消了些。柔温又诅咒发誓了一番,玉洁方才允他猴到自己身上来,**的时候仍然柔语相劝道:“你学人家些好的,别再弄这些玩意,传出去让人家笑话不算,做人的品『性』和能力都会让人怀疑的,再者,多用些心在工作上是正经,男人事业无成,终会一无所有的,得到的也会失去的,你总这样,我可骄傲不起来了。”柔温道:“玉洁,我这辈子不能比你强了,先前你也是知道的,别对我要求那么高,我受不了。”玉洁道:“傻话,你还没到三十岁呢。”两个人温存了阵儿,自睡了。
柔温转天见了韶醒这帮人指了鼻子便骂,道:“都是你们调弄的,昨晚上我好玄没让玉洁弄死,差点没央求过来,你们可害苦了我了。”韶醒几个听了笑他道:“活该,人家用来解闷逗趣,你却拿去卖弄戏妻,我们想着玉洁妈妈不掏了你的五脏,也会扒你层皮呢,现今倒好好的,真是意料之外。”柔温听了气道:“原来下好了圈套让我钻。”见柔温不依不饶,大家只好又凑了首妩媚『吟』给他。柔温读了自觉不错,喜道:“好坏我也分不清,只没了邪味,想来玉洁不会不喜。
上午玉洁到工地勘查地面,虽还不是破土动工的时候,但她是社长,设计上也得先征求一下意见。工程的预算员是市建委的老人,和金璞,玉洁都熟,由他来把关,钱款用项自能周密些。忙到中午,玉洁回社里,食堂自吃了,也没见柔温。
午休时,玉洁在社长室的皮椅上半躺着想心事,左近的工作什么的,都顺她的心情,唯一令她困『惑』,有些微不解的仍是她与柔温的爱,未得时固然很焦虑,渴望,得了却又不象想的那么绝对完美了。昨晚说了柔温,她自是高尚了一回,可爱的高『潮』她却没得到,可她固执地认为不是自己错了,而是柔温不好。真正和谐的,理『性』和高尚的,是仅属于两个人的**,其它的虽然不一定是罪过和罪恶,但理『性』和高尚便会有瑕疵,形似的和谐常常会陷入『迷』离和自责的深渊中,时起时伏中,便会使美好的**蒙上阴影,直至伤害人的身心,甚至影响到人的品行。清醒,觉悟,意志坚定的人会继续追求崇高和完满,虚伪,懦弱,意志不坚的人却会一路垮下去,丧失诚实可贵的真爱。
聪明的人,把理『性』融于『性』中,从而达到**的完美,此时的男人和女人才真正地互相渴望和需要,真正地互相尊重和热爱。这时深刻的感情,是任何其它男女替代不了的。享有这种幸福的男子或女子根本不用担心他们的爱的对象会被夺走,他们在**方面除了对方之外再也不需要任何人,潜意识中便排斥其它的异『性』,他们此时的**已不仅仅是『性』的,仅仅是任何动物都有的本能冲动,而是纯粹的思想,纯粹的行动,纯粹的毫不掩饰,毫不雕琢的至情至爱。这便是**的伟大魔力作用于人的精神和肉体之处了。始至原始本能的爱是要有很好的对象,很长久的磨砺和考验,是要花费心血和精力,仍至真诚和勇敢去体验和完善的,可柔温怎么懂得呢!别人或许懂得,但仅仅是思想家,却不能是实践者。柔温做起来,总是无可挑剔的,可她为什么也不满足呢?**也是纯真的,天然的,只有那些永远保持一种对自然的惊异,对自己的自信和欢喜,对异『性』充满孩子般好奇的男女才会真正到达**的彼岸世界,在那高高圣殿的峰巅,点起烽火,举起大旗,去饱尝那人生欲海极致的甜蜜。噢,我的柔温,我最心爱的宝贝儿,你永远保有你的天真吧!可你也要成熟,仅仅孩子气,不是一道最美丽的风景,狂烈不拘的征服力,才能真正叩开我的心扉,让我为你倾倒,为你『迷』醉!
下午报社领导班子开会,几个副总编,报社重要科组的科组长,印刷厂的厂长,支部书记,服务公司的正副经理,后勤与车队的头,工会和团干部,也有二十多人。只越立奇未到会,请了假。玉洁会上让各人自说自的,她闷闷不乐的。原来开会前她偶尔翻阅上面刚发下来的文件,一叠纸张中尚有一封上级党委转发下来的匿名信。信封虽打开了,却没见什么批示,只夹杂几张上级党委办公室专用的一种信笺,上面都写:“转下级党委审阅。”再无它字。这是省里转发下来的。玉洁只看信封上的笔体,便知是越立奇的,及看了内容,气得身体都打起颤来。越立奇的用语不是恶毒,不是下流,而是负责,公正无私,可当中隐藏的愤懑和失意却又是掩藏不去的。玉洁看了一遍再看不得,撕碎了扔到纸篓里,让垃圾箱去审阅这一切吧!留着干什么呢?无益的,她不能学越立奇,她不需要握着别人什么把柄。
玉洁气的是柔温,都怪他不成熟,不立世,落人以口实。何必迁怒于人,要怨,还是怨最爱的人吧,怨中也有无尽的美的。
玉洁边胡思『乱』想着,边有一打无一撞地听肖则琦发言,他正谈周末报纸加版的事。肖则琦道:“周末多加四个版面,去年秋末我便提过。增加版面的弊处自也有,但我认为没有利处大。周末加四大版,可拿出三个版面多发表些文艺作品,或是评论,这样也可以提高我们日报的档次。另一个版面,我看就分给广告组,现在有些大户,豆腐块大的地方他们是不愿登的,给他们整版的地方,价高他们也肯,弄好了,一年怕不多得个百八十万的。”霍姐听了道:“谁不知加版好,但你想的再好,再周全,上面一个不批,你有什么办法?我们社又不是没试过,刚到市里就挡回来了,别说再往上了。”肖则琦道:“大家想办法吗,现在报社自主权越来越大,时势宣传方面不出纰漏,其它方面,都好谈的。”众人七嘴八舌,说好的自多。玉洁在这上面也早动过心,只是有规定,难度太大,一天加八版才好呢,便是再累,她也是快乐的。
柔温不知什么时候,偷着进了门,靠墙的一溜椅上找了个位儿坐了,充当了列席会议中的一个。玉洁早见了,忍不住瞟了两眼。柔温喜滋滋中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自豪和得意,顽皮的笑中隐着无尽的不怀好意,眼光每一次闪耀着罩向玉洁,舌儿也舐一下嘴唇,传了好几个只有玉洁才知道的暗号。玉洁的脸腾地飞红了,下体温柔之地,胸怀曼妙之乡,万千股无名的激流和热浪暗暗地冲天而起,最后汇成一道狂飙,直冲入她的脑际,胸『乳』处亦内鼓外胀的。玉洁无可抵挡,昏沉了片刻,清醒过来后,眼前却只见万千道彩霞火焰在迸『射』闪烁。
玉洁端坐中央,身子坐得笔直,她的一切一切都没有逃过屋内每一个人的眼睛,二十几个人刹那间被玉洁自然流『露』出的美慧润泽惊呆了,不但不知道去笑话,反被她幸福美妙的神采弄得不知所措,及见到两行热泪流过她的脸颊,众人愕得都停止了呼吸。
大家觉得,象有风儿轻拂着窗帘,精灵般地从长桌上飘过,为这宇宙方寸之地的氛围增加了许多的清凉和惬意,刚才的杂『乱』一下子归于静寂。玉洁终于站起身来,她艰难地用双手支撑住摇晃的身体,第一次低下了头,喃喃地说道:“对不起。”言罢步履踉跄地推开座椅,朝通向社长室的侧门奔去。
柔温这才醒悟自己闯了祸,明白了后果的严重。悔是悔,他仍本能地站起身,迎向失魂落魄的玉洁。到了门旁时,柔温开门让玉洁先进去,他随着也进去了,门尚未关上,玉洁却再也撑不住了,直栽入柔温的怀里,胸『乳』相撞间,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委屈,抽泣着哭出了声。门外众人听到了一个纯粹的女子,『妇』人,娇柔妩媚的嗔怨,“你害死我了,你这个害人精??????”
好一阵儿玉洁才安定了,哭却也好,完了便身心舒畅。会未完,玉洁仍继续去主持,端庄着,同往日一样,只美眸微红着,也没人敢笑她。
忙到下班,玉洁回社长室取包,柔温也在那。玉洁此时已恢复了常态,见他自由自在的样儿,心中美美的带些懊丧,与他相处了这么久,这样对着他,仍不禁馋馋的,大概女人之好『色』,实不让男人耳!不是好『色』,又是什么呢?如此『迷』恋男儿的身体,即便是自己的丈夫,爱人,不是仍过分些吗?细细想来,方方面面,他哪一样能超过自己,有些心里话与他说不得,就是说了他也不懂,可这不妨碍她对他的爱。她最喜欢的就是他这任『性』胡为,混天黑地的癫狂劲儿。今天见柔温一直神神秘秘,探头探脑的样,就知定有什么古怪了,眼目之际,阳『茓』之间昏昏涩涩的,胸怀双『乳』之地也痒痒的难耐异常。
柔温嘿嘿哩哩地自顾自地笑,看着手中的白纸黑字,得意之余便带着惊奇,欣赏的眼光在玉洁身上到处寻视,不住地摇头晃脑,不住地高声叹息。
玉洁咬着下唇,半愠半怨地盯着爱人看,也不做声。
柔温凑近了,笑道:“玉洁,又有巧妙了,嘿,今天他们,我不告诉你是谁,他们又写诗了,给你写的,起先还不让我看,我瞅个机会就夺了来,把他们都心疼坏了,还说落到我这个诗界的二混子手里,慧美润泽全都糟蹋了。玉洁,我也看了,怪好的,挺美的,你听吗?”玉洁不语,柔温见了又道:“不听?好玉洁,求你了,我也默『吟』了半日了,读出来不会走调的,你听吧。”玉洁脸红红的,喘着气,又爱又恨,无可无不可地愤愤地盯着他看。柔温退了一步,道:“嘿,你急我也不怕,下班了,人都走了,你不听也得听。”
玉洁没法,只好说看了。柔温见玉洁不恼,方将手中的物件递给她。玉洁让柔温帮她收拾,自坐在皮椅中去看,却是一阕杂诗,其曰:妩媚『吟』。玉洁心下气道:“名字便『乱』起,会有什么好内容。”可细细读去,不觉情动神『迷』。
妩媚『吟』
天宛玉洁女,风流无可匹。温柔招错爱,
端庄惹人喜。唇若桃李艳,臂如**颜。『性』
如蕙兰质,脂腻肤雪莲。美睛招凤会,燕声
语仙言。绿云高髻挽,裙裾染云烟。团团花
锦蔟,冉冉金莲绽。风仪向霞霭,姿采胜天
灿。心幽深潭水,慧悟不可言。亦忧亦
怨眸轻启,条条道道有神机。忽来一识春风
面,再勿深秋叹天寒。似推尤拒还不弃,樱
口微昵吐幽兰。琼浆玉『液』飞空撒,浴血红裳
带『露』沾。闺阁连绵重百户,鲁莽檀郎次第开。
芳心一点碎千瓣,恰似风雨化青莲。情至深
处浓为淡,幺弦轻拨弹空禅。无人折尽黄金
柳,落叶缤纷向东流。大地野菊漫,万花齐
展颜。春『妇』妩媚曲,昆仑共此时。
至家,柔温喜滋滋地打横抱着玉洁进了屋。冰清见了轻蔑地皱了皱眉,问柔温道:“妈妈怎么了?”柔温道:“你妈妈她病了。”冰清气道:“妈妈病了你美什么!”柔温笑道:“是我让她病的,我淘弄来的东西多美,她一下就『迷』糊了,嘿,不和你说了,你小孩子不懂的,说了也白说。”冰清咬着牙哼哼着把柔温的耳朵拧了几个劲儿,道:“你臭美什么?才好几天又发昏了。”柔温疼得直咧嘴,可也不恼,反笑着央道:“你放放手,我不骗你,赶明个儿让他们给你写一个,我读了给你听,你就知道厉害了。”还未说完,肚子上早让玉洁狠狠抓了一把,柔温禁不住咯喽了一声。冰清跺脚道:“你就闹吧,我也不管,饭我做了,你和妈妈自吃吧,我和彩芳约好了去看灯。”
(宋儒禅:《天『吟』赋》首发于,欢迎大家来阅读。永远到底有多远,我们会不会变成神仙!不会,我们就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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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冰清,彩芳,云龙,又约了夏雪涛,曲冠南,任蓓,傅蕾几个,一起去看灯。正月十五虽未到,花灯却也齐全,公园里人也不挤,正好由他们乐。小意知道了信,也特意跑来了,云龙负责照顾她,小意便给手让他拉着。
彩芳边看着边道:“我就说现在来最好,又不用买票,人又不特『乱』,去年倒是正日子来的,我差点没让人踩死了,一家人被挤散了好几回,都顾了去找人,反误了看灯。”任蓓笑道:“反正好主意都是你出的。”傅蕾道:“过几天上山,我们商量着请--绿@『色』#小¥说&网--扬中,工整自在其间,你『乳』齿小儿,怎能窥知其中堂奥,真正好诗,人人『吟』颂皆有心得,且柔情浮漫,蕴意叠加,愈『吟』愈喜,愈喜愈狂,超凡入圣,神韵天成!”
夏雪涛还想争辩,野森拦道:“第一已有定数,别争了,你看谁和你一样。”凄芳苦笑道:“彩芳说的对,他们都很坏,但不傻。”“欸!”玉洁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羞答答地望着柔温,又怜又爱地。
这边泛光华道:“柔温,你最后一首诗已为今日诗赛之魁首,请站稳,受我等一拜。”
柔温见众人毕恭毕敬执弟子礼,哈哈大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告诉你们吧,这诗不是我作的,是玉洁写给我看的,嘿,都上当了吧,你们也让我骗了一回了。”
“天哪!”玉洁羞得无地自容,深垂倩首,不敢视人。凄芳半怜半怨地轻声道:“这笨的可爱的人到底把你给卖了。”
男儿们大多与玉洁不熟,虽然早知就里,却不敢和玉洁打趣,只好调弄柔温道:“既然是玉洁妈妈作的,还不快过去报捷领赏。”柔温道:“那当然。”果真兴致勃勃地奔过来,冲玉洁嚷道:“玉洁,咱们得第一了,真格的哩,先前以为什么似的,我今天不也写了几句,这有什么难的。”“禁声!”玉洁低低声音命令道。“禁声!禁什么声?”柔温反奇道。“冤家呀!”玉洁合上眼,再不睬他。凄芳,程慧笑着把柔温拉过去在他身上『乱』拧,喜欢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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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谢东和菲菲先告辞去了。文雄吃罢了午饭,有事,也要走,他出门的工夫,冰清正闯进来,进门便问还有没有海货。文雄道:“问你凄芳姐去,我的都在肚子里呢。”冰清推他出门道:“快滚了你吧,一身生铁味,吃你的肉?弄不好我肠子反吐出来了。”进屋见长歌也在,奇道:“你怎么不和文雄一遭走?”长歌道:“我干吗和他一遭走?”冰清道:“你们不是一块的吗?”长歌红了脸,道:“谁和他是一块的,和小李子,小乐天一样的主,没出息的。”冰清道:“要求那么高干吗?他爸爸妈妈出息不就行吗。”长歌道:“他爸爸妈妈出息我能借什么光?”冰清道:“结婚先房子便有了。”长歌听了气道:“谁和他结婚。”冰清道:“那他告诉我们你总缠着他。”长歌一听气炸了肺,道:“他多咱说的?”冰清道:“前个儿一起玩时他说的,我问他你怎么样,他还说,先玩着呗,我还没想好呢。”长歌咬牙切齿地骂了通文雄。冰清弄了个这么大的埋伏,知文雄必是有苦吃的,便顺了气,跑进屋找凄芳要东西吃。
凄芳以为冰清没吃饭,便要大张罗,冰清道:“你消消气吧,弄些精的解解馋,我吃过了。”转脸见了夏雪涛,又奇道:“咦,你怎么也在这?彩芳也名花有主的了,你一天还追着她干吗?还追到这来了。”夏雪涛气道:“我是冲野森和泛光华他们来的。”冰清道:“不用冲他们,下回你就冲我来,玩的地方更多。”夏雪涛道:“不敢领教。”自躲了她。
玉洁本想也告辞,奈何柔温还没尽兴,更兼着凄芳,程慧几个一劝,便也留下了。凄芳道:“等吃了晚饭走吧,也不再麻烦,就包饺子,随意做两个菜,简单的很。”玉洁道:“这太打搅了。”凄芳道:“打搅什么?大家在一起,我都高兴不过来呢。”程慧道:“你走也行,只把柔温留下给我们玩。”彩云笑道:“慧姑娘,喜欢男孩子,自己找一个,干吗总争别人的?”程慧气道:“别让我说你啊,三五个的,也不知选哪个好,反说我。”彩云打她道:“文雄要争气,我便要你做嫂嫂。”程慧道:“不敢高攀,公子一流的,我天生便惧的。”
韶醒一直注意着程慧,只搭不上话,听着人家说话,不觉便靠近了。程慧先前也听他读了诗,觉得大耳儿肥肥的也不错,便道:“这挤到哪来了?喜欢彩云,干吗往我身旁凑?快那边去,弄错地方了。”凄芳听了便笑,道:“初爱的,越爱越不往近了凑的,这个你怎么反不懂了。”程慧道:“我们是劳动人民,风花雪月的那一掏弄不惯的,我们好便往近了去,不做那些小儿女之态。”韶醒想搭话,还是说不出什么,直恨自己的嘴怎么变拙了。
凄芳说笑间动了手,包饺子先期的事便和禾禾几个做得了,让柔温和的面。到了客厅摆开了阵仗,野森,韶醒,东方夜寒几个也要上手帮忙,凄芳道:“谈你们的去吧,我们娘儿几个足够了。”夜寒笑道:“哪来的娘儿几个?”凄芳道:“玉洁妈妈吗,有她在,不就是娘儿几个了吗。”夜寒道:“在哪呢?”凄芳转脸果不见了玉洁,便对柔温道:“把玉洁妈妈请来,倒不用她包,只是聚了说话。”
玉洁被柔温折腾的,现今仍不自在呢,想着他的那个样,魂儿飘『荡』中,一股冲动又席卷了她的躯身,自觉又到了无可无不可之间,欲死不得死之地,可又怎么能当着众人外现她对他的眷恋,那挥之不去的妩媚情怀呢?只好便躲开些。安详平静中她的腮眸仍散溢出艳丽的华彩。
这边厢的柔温转过来,见了玉洁的神态愕了愕,舐了舐唇儿,柔声道:“玉洁,你不舒服了吗?噢,你到底怎么哩?”玉洁也不吭声,待柔温靠近了来,便偎到他的怀里,抱紧了他,脸儿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地喘息着。柔温偷闲来走动,急着回去包饺子,可被玉洁缠磨着又脱不开身,索『性』握紧拳头,用手腕托在玉洁的『臀』下腰间,微微用力,整个托起玉洁,大踏步奔了回来。
彩芳听了他的声音本要骂,见有玉洁,吓得吐了吐舌头,反将占据的最佳位置让了来。柔温也不客气,拥着玉洁坐了上席。
一时下,擀皮的擀皮,搅馅的搅馅,盖帘,屉布也都上齐。柔温挣扎了半晌,一个也没包上,见别人已包了四,五个,齐齐地摆在那,ρi股着了火一般,可方一动,怀里的玉洁就娇哼一声,吓得再不敢大动。彩芳见机得早,弄个皮放了馅递到柔温手里,两个人合着包,干的却比一个人干的还慢,只不过柔温嘴中哼哼哩哩地满足万分。一日不做,一日不食,他不做,便说不得,他又是个静不下来的人。
人多好干活,柔温尚未尽兴,那边已馅空面罄,找不到活干,就又从盖帘上捡了几个饺子重捏,被禾禾,程慧打了几下才老实了,只是嘴不老实,道:“人家还没干够呢,再让我『摸』『摸』吗,真好玩,真过瘾。”
韶醒一个人过了来,凄芳见了道:“几个大学问都说什么呢?”韶醒看了眼程慧,道:“还不是说你们。”凄芳道:“说我们什么?”韶醒道:“在那争论女人,好了坏了的。”彩云道:“你不听跑来干什么?”韶醒道:“谈女人,他们都是些小儿科,我和他们掺和在一块,凭空跌了我的身份,都是些短浅的见识,反污了我的耳了。”禾禾听了笑道:“敢情你是个老中医了?你有好话说给我们听。”韶醒道:“我天生便是爱你们的,我无一处不敬佩,无一处不贴附,天底下所有的清灵神秀,尽皆在你们那,真让人爱煞了。”禾禾道:“我们女人是不是有许多弱点?”韶醒忙道:“不,就是有弱点仍是可爱的,仍挡不住你们那份伟大。”
凄芳笑道:“真难得听你们当面评价我们,快挑些好的说了大家高兴。”韶醒道:“何尝用挑,你们哪一处,哪一时不是美妙万分的。”彩云气道:“别总说些虚无缥缈的客气话,来些真格的。”韶醒沉『吟』片刻,整容道:“女人,我要在她的腹内生长,我要在她的怀里吃『奶』,常常是她扶我踏出人生第一步;而当我跌倒哭泣的时候,又常常是她抱起我,给我以抚慰;当我夜晚不归,牵肠挂肚的是她;当我调皮捣『乱』,安详教育我的是她。生命之初,给我以安全和无忧无虑的只有她,女人!”
韶醒见程慧半眯着美睛望他,心下万分激动,脑子愈见灵光了,朗声又道:“第一个使我有责任感的是她,第一个使我懂得爱,懂得诚实的含义的是她,第一个以忧怨的泪水期待着我的是她,拉着我的手,审视着我走向成熟的是她,让我以整个身心去热爱,去崇拜,去献身的只有她,女人!青春初始的所有美好幻想,『骚』动不安全都是为了她,她和我一起演奏那终生难忘的青春悲喜曲。当我受到挫折,使我振作的是她,当我懒散退缩,鼓励期待的是她,她又塑造另一个我,让我知道家的美妙与欢乐,她用她温柔的手,滚烫的唇,丰满的『乳』,用她那赤热美丽的躯身赋予我崇高圣洁的幸福之至——生命之爱。她还以她独有的魅力和温存敦促我,为成为一个伟大的人而去求知,去思考,去奋斗,我壮年的所有幸福,所有成就都掌握在她纤细的手中,都取决于她那端庄慧美的心灵!最后,也只有她能理解我的衰朽,懂得我的老泪,同情我的迟钝,原谅我的无能;只有她再一次扶我走路,使我不会坠入孤独的深渊,沉沦在自责的泥沼中;只有她再一次使我品味真诚,忠实和友爱;只有她再一次让我看到我生命之光仍在闪耀!最后,我又总是在她的身畔,在她泪光的莹照下吐出我生命的最后一口气息,在她的呜咽声里完结我生命的旋律,我象赤身『露』体的婴孩,再一次接受她的深沉眷恋和洗礼。与自然融合,我终于逝去,可缥缈中,一个真正的生命却诞生了,遥遥驻立在宇宙的极地!烟雨『迷』濛,碧空如洗。”
众人听了,心中无不大动,越灵秀深沉的,悟的越多,旁又过来的几个,也听得痴了。玉洁听了心里自是赞的,她懂的比旁人尚多些。程慧一时间觉得韶醒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是原来那个爱调侃,口无遮拦的俗人了,这番话语,却是与众不同,难得他怎么得的!好奇之余望着韶醒的眼不觉亮了,韶醒自己也望过来,心下却叹了口气,自己肥头大耳的,人家怎么会喜欢呢,次次都败在这上面的。
野森,泛光华,夏雪涛,林之平,云雄,东方夜寒也都转了来,虽未听全,也听了些。他们刚才争了个头破血流,还没见高低呢。真实些讲,野森,夏雪涛,林之平一流的人物,骨子里都对女人有着古怪的态度,又怕又爱的,或许只有这样说才准确些。泛光华与文雄相近些,他俩刚才成了一帮的,合着驳了野森几个不少的话。东方夜寒自有他不为人知的一套思想,好象不怕也不爱的,淡然的很。泛光华与云雄不承认一见钟情是真正的爱情,说那是幻想,是无知才如此。野森,夏雪涛,林之平却驳,认为只有一见钟情才是真正的爱情,其它循序渐进的,全掺杂着世俗的考虑,没有真爱的,因为爱是猛烈疯狂之物,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泛光华和云雄一致认为爱的基础是责任,是负责,而不仅仅是疯狂。
过来了仍是争,凄芳听了道:“人的个『性』不同,世界观不同,做事自然便不同,也强求一致不得,自爱自的便好。你们都在说自己的,我们却在说具有普遍意义的。说女人,或是爱情,只这点上,你们真不如人家韶醒呢。”泛光华道:“谁能如他,一天只好这个,一到谈女人,没命了似的。”韶醒听了道:“想活的幸福快乐,怎么能不弄明白些,婚姻爱情,有关人一生的幸福。”凄芳道:“韶醒,你有水平,我们今天只听你的,你便说说女人的好处和坏处都在哪?”韶醒道:“说这话的人浩若繁星,还是你说的是,一人一个标准,你爱的,我不一定爱,你看不上的,旁人却当是宝贝,不过世间女子,仍是可以区分的,好与不好,总有些标准的。”
彩芳听了心急道:“白一半,你别卖关子了,有呢就拿出来大家瞧,没呢便退一边听旁人说去,别在地当央挡害。”韶醒却不急,道:“说好了,不过大家聊博一笑,说不好了,便得罪不起这个人的。叔本华,尼采也算得是大师了,只论女人上让人指脊梁,我真不敢言的。”彩芳道:“没事,大家闲着逗趣,说话解闷,又不是国家大事,不会你死我活,上纲上线的。”东方夜寒一旁也道:“韶醒,平日一套套的,怎么一上阵便散『乱』了,再这么着,我也不一起和你追女孩子了。”真真假假的,大家听了都笑。
韶醒见众人都捧的,悠哉乐哉地言道:“世上将人分为三,六,九等,我却将天下女人分为九品三卿。一品为丑陋,二品为难看,三品为平常,四品为周整,五品为好看,六品为漂亮,七品为美,八品为魅力,九品为魔女。三卿为至高女『性』的三种气质风华,其为圣洁端庄,飘逸出尘,美焕绝伦。”野森听了鼓掌道:“好,先声夺人,我们今天便听你的。”
韶醒地当央站定,环视一周,接着道:“一品者非仅外表的难堪,更为心地的粗俗,虽也是女人,可任何男人都不会把她当成女人看,她缺少女『性』的特质,象是中『性』的生物,其已不为一般的生理,心智上的欠缺,全身上下,无一可取之处,与之相处,将是痛苦的事,如果不这样,那么说明她还不够丑陋。二品者为外貌平常而又无丝毫气质修养者。长相的无奇又无后天的雕琢,其结果只有难看而已,与这样的女人相处,连片刻的舒适都让你感觉不到,她会使充满ji情的男人一路沉沦颓废下去,与之结婚,将毫无乐趣可言。三品者为相貌平常,智力平常,文化平常,『性』格平常,兴趣爱好平常之五常客。她肯定也不是爱情的发源地,因为爱情不仅是纯洁的,也是一种高智慧,高品味的修行,五常客无有让人痴『迷』的地方,爱的烈火燃自何方?所幸者下三品女『性』数量稀少,不足以危害社会,因此诸君大可不必产生恐慌的情绪。北方有韶姓佳士云:丑陋难看平常见,独身不娶便无妨。”
一阵浑厚的男儿笑声轰然雷动。男儿们看着在场女子们个个或面『露』愤恨之『色』,或不以为然,或是含羞带愧的千奇百怪的模样,乐得前仰后合。
韶醒见笑声稍息,续道:“四品者即世所谓‘五官端庄’者也。其女人的模样基本得以肯定,与大猩猩,大狒狒什么的有天壤之别,是本质的不同,其让人看上去即便产生不了快感,也不会让你不舒服。口鼻耳眼地一样样瞧去,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合在一起,仍是毫无美感,连『性』感也是低微的,她们只能让那些没有什么品味或是饥渴难耐的人产生冲动。”
“下流货,应该用马粪糊了你的嘴,看你还口没遮拦地胡说八道,贬低我们不。”彩芳按不下怒火。谁管你什么九品三卿的,只说女人不好,她便不干。韶醒道:“彩芳仙子,世分三教九流,人分三六九等,我只把女『性』分成九品,已经够宽松的了,再细致刻骨些,只怕你更不许了。俗话说好戏看在后头,你慢慢瞧吧。”彩芳还想骂,却被云靖一把拉住,道:“『乳』『乳』,让他说,看能怎么样。”
韶醒接着道:“五品者,女『性』独特的气质已很明显,而且有动人之处,或是五官耐看,或是身挑宛转,总有她的动人之处,招人喜欢而不厌。六品者已是十足的『性』感和十二分的风韵飘『荡』。双眸含情,嘴角含春,曲线妩媚优美,肢体匀称饱满。风流乖巧招错爱,微笑浅浅惹人怜,天赠风采自然美,尽归青春女儿身。”说到六品时,韶醒不错眼珠地盯着彩芳看。彩芳恼道:“大耳贼,你尽看着我做什么?哼,平常里要是不知你爱调侃的品『性』,我今儿可饶不了你,只是你说的满不错,姑娘家放你一马。”韶醒拱手道:“承蒙仙子错爱,小可三生有幸,风仪华彩折服韶醒者从不多见,惟彩芳仙子容貌品『性』令我叹为观止,佩服不已。彩芳仙子,你当称得上是美丽无匹,无愧于漂亮二字,实属神仙一流的人物。”姑娘家感激地点点头,娇声道:“谢谢你,白一半,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的。”言毕满足欢喜地靠在云靖怀里,低下头静听下文。
韶醒又言道:“青春就是美,自然便是漂亮,纯洁清秀的少女们,在我们的眼中都是漂亮的,然而还有更高的,胜过漂亮的便是美了。”韶醒双手合拢,双睛微睁,好象正参拜着远方的神灵,一副心驰神往之『色』,沉『吟』着,清清的声音道:“女儿是洁净的,一尘不染的。她们的容颜是多么的动人心魄,她们的心灵是多么的神奇『迷』离,她们的体态举止多么的温婉典雅,她们的声音又是多么的甘美悦耳。她们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可爱。华彩『荡』漾,姿容璀璨,天地的灵秀精华,皆集于一身,让我们热爱礼拜之余,惟有空自慨叹自然的伟大,造物的神奇。女儿的美会使江河缓流,云儿低眉,高山扼腕,英雄折腰,花儿为之感奋而怒放,草儿为之照耀而动情。夕阳夕照落,倩影『迷』彩虹。百花朝白『露』,香沉九天中。萧萧风雨后,壮士叹所归。天下至品味,唯属女儿美!”众人听到此处,皆作声不得。
忽尔韶醒满脸庄重严肃之『色』,轻叹道:“八品者是心智的高洁,品『性』的娴雅,是内外兼修下的登峰造极。外貌为天赠,气质自修成。美属于自然,然魅力情有独钟于聪慧的女『性』。魅力,她超越了美,超越了自然,她是心灵的艰苦跋涉,向宇宙无畏征服的结果。女『性』的魅力,源于卓绝的安详平静,纯洁端庄,出自文化艺术的熏陶,更是那慧美心灵默默求索下的晶莹硕果。魅力,她只可以敬仰,不可以亵渎;只可以崇拜,不可以征服;你可以享有她,但你却无法独占。世界上,真正能够征服男人的,不是强权,不是金钱,不是沽名钓誉的所谓荣誉,而是神奇未知的宇宙和那至高无尚的女『性』魅力。用话语是表达不尽我们对女『性』的尊敬和热爱之情的,她们的魅力摧毁了我们的骄傲和自尊,在她的光华璀璨面前,我们只有挣扎着,本能地去体味那无与伦比的风范天仪,那无穷无尽的瑰丽。”
这当口的男儿们都不吭声了,诚惶诚恐,面面相觑,张口结舌,一语也无。那边厢的女儿们如飘到云里雾中一般,脸上都『露』着缱绻缠绵,温柔不尽的笑意。玉洁尚能保持几分镇静,可也早已偎到了柔温的身上,她扫了一眼痴『迷』着的男儿女儿们,暗暗叹息着,一阵阵地昏沉,她感到自己千真万确地被他们征服了,回视柔温,他的眼中是清澈而自豪的。玉洁心中一又是一颤,一种女『性』本能的冲动自体内缓缓升起,那是甜蜜满足的温暖之流,泪水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她对外面的感觉渐渐消失着,一丝灵光恍恍惚惚中听到有人低『吟』赞道:“掩不尽的满面春『色』,道不完的妩媚情肠,拴不住的心猿意马,唱不够的地久天长。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榜样,男儿要敬仰,女儿要学习,安详的风致,淑雅的『性』情,美慧的姿态,妩媚的仪容,爱的亲切,吻的自然,这就是玉洁妈妈的魅力。”
一阵噼噼啪啪的掌声也没有震醒玉洁飘『荡』着的神魂,朦胧中她又听到了一个黯然的声音哆嗦道:“更有那神奇的魔女!九品者便是那无可无不可的魔女儿了!她让你惊厥,让你抽搐,让你神魂错『乱』,让你在昏『迷』中痛不欲生,死去活来。在她的面前,你会失去一切自尊,自信,自重,你难以自持。她,她简直便不是个凡人,她是个使魔鬼匍匐,自然愧惭的灵神,面对着她,神仙也会低泣,英雄便也汗颜。她挑动的是你最敏感的筋脉,拨动的是你最软弱的心弦,她天生就是你身心的主宰,她的注视,抚『摸』,热吻,她那独特的情怀无一不让你产生撕心裂胆的痛楚,可这折磨却又比其它任何幸福和甜蜜都更猛烈,不可抗拒。痛楚难耐你忍受不了,可你却知道那便是你千百年来的渴望,你愿其有却不信其在的梦幻希翼,那忧哀之怨比任何『迷』醉都美妙千万倍,痛楚的只是她的貌,幸福才是她的魂。那小魔女啊!那神秘无匹的精灵儿啊!你为我而生死,我也为你而死生!小魔女!精灵儿!魔女!九品的魔女!这至圣至洁的魔女,你在哪里!”
柔温感到怀中幽香四溢的躯身悸动不已,深远而辽阔。云雄同时也发现云靖殷红了美面,满含刚劲坚韧的身儿清香滚滚中颤抖不止,顽强而又固执,狂热而又痴『迷』。云龙拥着彩芳,也觉察到女孩家的娇躯阵阵的波浪汹涌,芳香『乳』味弥漫中映着女儿的脸儿红灿,腮儿娇艳,鼻息赤烫,『乳』儿坚挺中掩来她任『性』的热吻,一泄千里般的。在女孩家的娇呼婉转中,云龙就象沐浴在阳光下,天河激『荡』中,旷宇的情爱在涌动,灵犀在闪耀,所有盛大辉煌的缤纷圣景在重现,旋转冲撞着,云龙如登彼岸地沉浮浪漾开去??????
冰清也不禁娇喘微微,众人里只东方夜寒清寂安然,自是放心的,自家便找了他去依靠。东方夜寒轻轻接了,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来。
程慧咬着唇,冷眼看着韶醒,心下好笑道:“这都是哪得的古怪呀!要是我仍在读书的时候,只怕也失了态了。”她去看凄芳,见她正望着野森,似笑非笑的,心里又道:“看什么?他也是个疯癫的,你也要着魔呀。”
隔屋的林之平中午陪客,自喝多了些,一直半睡半醒的。禾禾半拥着他,正做些手工解闷,不想林之平摇摇晃晃地坐起来,可又跌了下去,脸上现着痴『迷』和疯狂。禾禾见了林之平的神态,心中不禁打起了锣鼓。林之平眼中布满了血丝,肩头顶在禾禾的胸窝,和她又讨酒喝。禾禾不敢反对,偷偷给他倒了一杯,看着他一路灌了下去。林之平哼道:“俗人不晓天音,可一醉能释千愁。魔女,人人都有自己的魂域魔区,都有自己唯一的相知默契,禾禾,你就是我的魔女!”禾禾不知他哪来的这一遭,心下感动,道:“你知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便好,也不枉我跟你一场,只你再少喝些酒,别伤了身子。”林之平来扯禾禾的胸衣,禾禾不禁落下泪来,吻着林之平的额头,紧紧抱着她心爱的人。林之平又哼道:“酒不逝愁愁更愁,恨不解忧忧更忧。男儿当绝玩物志,悲天悯人是何流。我懂得吧,禾禾,我什么都懂得的,可我就不那么做,我为什么要那么做?”禾禾为林之平的呓语『乱』言弄昏了头,不自主地为他解开衣襟。
林之平吮着禾禾的**,含糊呻『吟』着,泪水沾湿了禾禾温热『祼』『露』的丰满『乳』儿。
也不知过了几世几劫,这边房中的众人才都清醒过来,惟有云靖仍搂着云雄不放。
韶醒木雕般愣在当场,也没了音声。
经这一遭,大家各有心事,也不等吃晚饭了,纷纷告辞。凄芳无奈,只好陆续送众人出门,饺子上多撒些面,打了几个包让玉洁,彩云,云靖几个拿了,她又到了哥哥,禾禾那,见了那景,气道:“多大的人了,喝多了便惹事。”禾禾哀怜地望着林之平,断断续续地哭道:“他累了,他是想歇一会儿,你不要笑话他,他没有冒犯我,他这样我喜欢。”做妹妹的不好管也不好看,只好关门出去,整理屋子。野森出来与韶醒,泛光华,东方夜寒,夏雪涛,云龙几个道:“改天上我那聚,也没几天好呆了。”夜寒笑道:“只凄芳,彩云,彩芳,冰清,最主要那个叫程慧的,一定请了去,否则我们有什么趣。”野森笑道:“这事我托给凄芳和彩芳就成。”言毕,众人四散去了。
云雄拥云靖回到自己那,觉她一直不平静,也不敢招惹,见天也晚了,便去煮凄芳给拿的饺子。
云靖一直沉浸在痛苦中,刚才路上云雄便告诉她了,他只能再呆一两天,算这日子,她正当白班的,连送都送不得。悲凄的幽怨和一种无所适从的『迷』茫搅得云靖心神不宁,恍恍惚惚中泪水沾湿了她青春美丽的脸颊,她想哭,可又哭不出声,想喊,可又发不出一丝音声,手脚不知放在什么地方好,胸口象被一块耸天的巨石阻截着,憋得她的呼吸也变得艰难了。云雄各式各样的音容笑貌,坐卧举止在她心中聚集成模糊重叠的影像,雾一样的东西覆盖着她。她不知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这时候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就是想他,刻骨铭心,虽然他正在她身旁,而且,一想到云雄,她就感到冷,说不出来地恐惧,她哭,可越哭那莫名的情感越浓烈,那想念越执著,直到她再没力气去哭。云靖委屈着,一路瘫软了下去,象死了一样,朦胧中她好象进入了一个神奇的天外世界,幽深的峡谷,怪异的云彩,高啸无羁的风儿的呜吼,接下来她又入了茫茫无际的森林旷野,有河流,可流淌的不是水,而是七彩的琼浆玉『液』,有天空,可深不可测的并不是蓝『色』的,而是星光闪耀的灿烂银河,那是一种深邃黯然的无声的渊薮,那所在从四面八方向她压来,她挣扎,奔跑,喊叫,可无济于事,那无形的压迫追着她,『逼』迫着她,包融着她??????
云雄看到云靖鬓发飘『乱』,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十指抖颤,急步走近了些,更清晰地看清了云靖异样的面容和她紧合的眼眸涌出的泪水。云雄见得多了,也不以为奇,伸手托住云靖冰凉滑润,丰腴柔软的美丽躯身,便是隔着衣服,他仍能感到。云靖抬头望了云雄一眼,轻“啊”了一声,面上的悲凄之『色』更浓郁了,她无力地扭动身体,象要挣开什么似的,可实际上,她却是努力地贴近云雄,倒向他的怀抱。云雄任由云靖靠到他的胸膛上,象往常一样,手臂揽着她,轻轻地抚慰。
云靖双手扣住云雄的衣襟,脸儿埋入了他温热的颈窝。云雄听到了云靖压抑的低泣呜咽声,感到了她身体中涌动的幽幽情怀,怜惜之余,环绕着整个拥住了云靖的身体。
暖了会儿,云雄悄声劝慰云靖吃了些,和往日一样,少不得喂上几个吻去,得了吻,云靖安静多了。
云雄对云靖道:“你别伤心,我会回来的,这些天也见了这么多人,没事便和他们一同玩,我不在,也是一样的。”云靖泣道:“谁也代替不了你。”云雄笑道:“我又不是最出『色』的。”云靖捂住云雄的嘴道:“不准你这么说,你在我的心目中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上你。”云雄道:“不管怎样,工作总是重要的,你也好好干,再回来,我们再好好谈我们的事,现在便要结果,也是没有的。”云靖感到有些疲倦,柔声道:“云雄,别说这些了,我困了,你抱我睡,不要离开我,好吗?云雄,我会受不了的,不要离开我,云雄,吻我呀,吻我,我乏了,我要睡的,云雄,我的云雄??????”云靖的脸上『露』出一丝安详的笑意,甜蜜而又幸福,那是真正的满足和陶醉,挨了云雄这么久,总也得了。云雄吻着心爱的人,直到她的呼吸轻缓平和,象是睡去了一般,这才小心地为她脱下外衣,轻轻把她抱到床上,盖好棉被。
云雄收拾了一下房间,方才回到床边,换了台灯,正踌躇着,忽地听到云靖哼了一声,声音中隐隐藏着一丝焦急饥渴和不满足。云雄俯身轻轻压在云靖的胸脯上,吻了吻她的唇,听云靖轻声道:“你骗我的。”云雄道:“云靖,别这样了,对我们都不好。”云靖又道:“你来,我今儿要和你**,你不肯来,我就去死。”云雄叹了口气,上了床,到了被中,云靖半卧半伏在他怀里,静寂了会,便是不绝的吻,那吻却与往日不同,极怪异的,不急切,不火热,而是与她的整个身体一样,也是静寂的。
害怕失去云雄的感情如此强烈,云靖反木然了,她那迥异常人的矜持固执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大脑和身体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云雄的身体和他的吻。云靖从不知世上还有爱,还有属于她的爱,这爱如此地美妙强烈,撕心裂胆,这爱带给她阵阵的痛楚甚至淹没了她肉体的情yu。云靖吻着,可这怎么又仅仅能说是吻呢,她的过去,现在,将来,她的幸福悲哀,她的生命所最眷恋的一切,全在这一吻之中了,她不指望他再能回到她的身边,她也不求他这样,虽然她渴望。能吻这一晚,便得他一晚,哪怕结局不是完满。这吻是否定,否定了她过去一切的孤单寂寞,任『性』无礼,她真心地吻自己的爱人,这是无比的纯洁。这吻也是肯定,肯定了她生命的瞬间完整,她至少这一时再不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她拥有了世界上最正直,最可爱的男人了!她占有了他,享受了他。她深爱他,希望着,可从来就没有勇气来得到他,可她吻他了,她便得到了,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吻之中了。
云靖流着泪,不住地呼唤云雄的名字,说着我爱你三个字。云雄第一次地相信了,因为云靖不仅是吻他,一半却是在咬他,他疼了,却也明白了,相信了。云雄道:“云靖,你是真的爱我吗?”他哆嗦着又道:“云靖,你别骗我,我是真心问你。”云靖不答,只连唇带舌地狠咬了一口,身子用力向云雄身上贴。云雄叹道:“云靖,我们说了多少次了,可都没有结果,我明后天便走,让我明白些吧,不管将来怎样,我告诉你,我是爱你的。”云靖听了身体一颤,又咬了一口,道:“云雄,我要和你**。”完了又哭,又吻。云雄心里叹了一声,方知云靖素日来的举止不是怪异,而是真爱的表示了,他那坦『荡』无拘,善良诚实的心便自责自怨起来。他怨自己如此地迟钝,如此地蠢笨,对云靖的爱熟视无睹,折磨了她这么久。他心疼云靖,心疼她的惊恐,她那无望的眼神,她那冰凉的手儿,那嫣红的腮唇,那颤抖的**,那抽动的腰身,而不是自己的。
云雄心下爱怜,最大限度地尽他所有去疼爱云靖,温暖她,云靖凌『乱』的柔语呢喃更令他心碎,茫然中他也语无伦次地温言抚慰,有一阵也失去了男儿的冷静和沉着。
云靖每次抬头看到云雄的眼睛,都象被人迎头打了一棒,她惊恐地再去吻,吻到深处,她又去看他,看他的脸,他的鼻子,他的唇。云靖又一次看到了云雄的眼睛,有些羞,她想躲藏,可他闪亮着不让她躲藏,反捉住了她,吻她??????云靖的心又哭起来,她只有迎上去,逃是逃不掉的了。
云靖一点点疲惫不堪了,最后唯有云雄在温存她。
爱人的吻更加醉人,循序渐进,不温不火,一切如此地适意,如此地绝伦。云靖安然了,安然地享受着心爱的人无尽的温存,虽然没象她说的那样,真的**,可她却更为知足。云靖最后的记忆是云雄温柔的眼神和带着淡淡哀愁的微笑??????
云靖身体卷曲着,象个婴孩,整个卧到云雄怀中,不知不觉便沉睡过去了。云雄把他的整个臂膀,胸膛,他所拥有的一切都用来拥抱云靖,知云靖真的睡熟了,方重掖好被角,挣扎着又看了云靖一眼,握住她的小手,自己也安安然然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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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云雄走时真没来得及让云靖去送,只报社的柔温,叶草几个送他去的火车站。柔温帮他拎个箱子,在站台上,对他道:“你放心地去,你那间房子我帮你照看着,书了什么的不让人『乱』拿。”云雄道:“你不说我还忘了,云靖在我那还有些东西,她虽有钥匙,但一个人去不方便,她取什么,你陪她些。”柔温胸脯拍得山响,保证道:“误不了,云靖若呼我,随叫随到。”云雄笑道:“这个我知道,你们有什么玩的,也别落下她,我一走,她一个人也怪孤单的。”柔温也笑:“有云靖一同去玩,是美事,绝对忘不了。”叶草对云雄道:“云雄,你也真行,或者是你眼光远些,这一去,又增阅历,又添资本,真不是坏事,只我们吃不得那眼前的苦,只这一点,我们便服你。”云雄道:“得了,其实我肠子也悔青了呢,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再没了选择了,以后真到了乡下县里,真不知什么样子呢。”叶草道:“听说你们开班典礼,省委书记也到场讲话呢,这足见省里对你们的重视。到那接触的人也多,弄巧哪位爷瞧顺了眼,日后飞黄腾达不就有底子了。”云雄笑道:“怎能光靠这些个,你有了真才实学,这时代,挡不住的。”叶草摇头道:“说的轻巧,只你这话我不敢苟同,靠真本事成事的也有,可靠裙带关系享福的更多,总是拉车的少,坐车的多。我们金社长谁不服,可这几天不也调进几个,关系硬的,她也挡不住的。”云雄道:“水至清则无鱼,现在哪有陶渊明幻想的世外桃源。”叶草道:“这我知道,人情世故谁不懂,可夹了尾巴做人,事到临头我也总不习惯。”云雄叹道:“我们也真清高不起来,说心里话,只没那个本事,若不然我也办公司挣大钱,先安安稳稳有个家。”叶草道:“咱们没柔温那个本事,娶了个好妻子,上下班都有小车坐。”柔温听了气道:“只不过顺路吗,多坐个人,能费几个油钱?你们若不满,明天我还骑车子,给玉洁也弄一辆。其实骑车才好呢,锻炼身体,总坐车,骨头都软了。”叶草道:“温爷,我服你,我是玩笑话,别回家『乱』说,我还不想死呢。”柔温道:“这不更看不起玉洁了吗,她才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呢。”
云雄上了车,和柔温道:“你别使什么坏,云靖不上我们家的,你不许骗了去。”柔温气道:“她不肯的事,我有这心也没那胆,你怎么也啰嗦了。”云雄笑道:“当然,其实是关心你。”柔温道:“我有玉洁,用不着你,只把这话说给云靖听,她准高兴。”
叶草几个在车下也与云雄摆手,见车去了,便和柔温道:“云雄和那个云靖到什么份上了?柔温,你说他们上了床却没做那事,我们就是不信。”柔温道:“我也不信,可这是事实,我现今什么不懂,他们若真得了,我早感觉出来了。”叶草奇道:“你还成内行了,你便说罢,怎么个感觉法?”柔温得意地道:“女人都一样,没得时趾高气扬,清高纯洁的不行,一得了,反恋着你不依不饶了。便是冰清,我们没得时,她对我不以为然,动不动使狠,可现在怎么样?乖乖的一个伙伴儿了,嘴上便不服我,遇上什么事,心里也向着我的。”叶草笑道:“你们也得了?”柔温气道:“我是说我和玉洁,谁又不是畜牲,还能『乱』了人伦呀。”叶草几个齐笑,柔温又道:“人不能事事都聪明,那样不但活着累,而别人也害怕你,弄不好和凤姐似的,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们总说我笨,孩子一个,可偏得了玉洁,你们说,到底谁聪明?恋爱这东西,没什么固定的章程,随其自然便好,强求不得,你们几个尚光棍的,一是眼高手低,再者也实不明白女孩心理。”叶草几个平白被他教训一通,只人家西天里得了真经的,事实胜于雄辩,又知他这阵儿女孩子堆里混了不少次,也都好奇,便真心讨教。叶草代另几个问:“柔温,他们都二十五,六的人了,不谈家庭上的事,只说女孩子的心理,你懂的多,给他们说说。”
柔温两只胳膊向前一伸,手心朝上,抖了抖,道:“女孩子没个不好幻想的,都想着有个白马王子来爱的,对这样的女孩,你想得到她,没旁的招,只好哄了骗去,把自己装扮成白马王子,弄些光环罩住了,再把她弄得跟家人隔离开,仇人似的,没了温暖,还不死心塌地跟你?只这一手有后患,长久不了,一旦女孩成熟些,抬腿便会把你蹬了,便是凑合着,难免它日不红杏出墙,自找乐去。因此对纯洁还不成熟的女孩,你只有用真情,再者还得有耐心,等她成熟了再谈婚嫁,不然虽一时快活了,终没有好结果的。”叶草几个听了叹道:“说的果然有理,看来天真浪漫的女孩不适合做妻子了,那你再说些旁的。”柔温又道:“人总要受些挫折,遭些苦痛才能成熟,女孩也不例外,只这样的女孩心更深了,眼更利了,你不用心,是揣摩不透她的内心世界的。想和这样的女孩成婚配,你首先得有实力,有权了,有钱了,有才了,有貌了,总得有几样,最主要的是得有深沉心,让她有安全感,其次你骨子里必须仍是个白马王子。”众人听了更奇,道:“刚才你的意思说,世界上本没有白马王子,都是假的,现怎么又说有了?”柔温笑道:“成熟的女孩要求更高,只不过社会,家庭压力大,总得现实些,可她的内心,对精神上的事要求更高,曾经失去的,她仍想得的,因此你靠现实社会惯常的标准得了她,仍有后患的。”众人齐问:“怎么又有后患了?”柔温道:“生活一安定了,她不用为这事愁了,你便不重要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倒不是说女人爱坏男人,而是说女人心里真正爱的是能逗趣,让她们开心的男人。木头只能烧了让她们取暖,珍珠玛瑙,金银翡翠才是她们真心喜欢的,因此男人的心必须如此,否则你便得对她有个把情人什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仍得散伙。”众人听了叹道:“不成了,按你的说法,我们全得打一辈子光棍了,天真的,成熟的我们都得不到,那我们得什么样的?”柔温气道:“得什么样的?合的来,差不多的吗。”众人又道:“这不等于没说。”柔温道:“我先不说了吗,这是自然的事,只大致有个条理,实际上千变万化,只看你的造诣了,都是自己的事,谁也帮不得忙的。你们只记住,最后上床的是你,不是旁的人。”众人听了大笑,到了报社,四散着去了。
叶草与柔温是一组的,仍一起走,和柔温道:“我原只当你是个实践家,不想也是个有理论的,我现今是服你。”柔温道:“谁有本事谁得,玉洁若喜欢旁人,我绝不嫉妒,自让她去,这才是真实道德的呢。”叶草道:“说说而已,事到临头再有这个度量,才真是个智者呢。”柔温笑道:“嘿,现在真是木已成舟,玉洁舍得我,也舍不得肚子里的小孩呢。”叶草笑道:“又说『露』了不是,昨天问你还不承认呢。”
玉洁知種志华又到了市里,便打电话约了来。種志华一听玉洁有请,忙完了公事,自坐车来了,见了玉洁笑道:“你大喜的日子我也没时间来,我那份礼收到了?”玉洁笑道:“志华,你坐吧,我们本也没大办的。”種志华笑道:“玉洁,你也真行,我尚记得前番你说的那些话呢,现今果真得了注脚。能不能让我见见你的丈夫?我想看看他到底什么样一个人,把我们大半个省的好男人都比下去了。”玉洁笑道:“晚上家去吃饭时见吧,现今他不在报社,下午出去采访了。”报社又有些熟人来和種志华说话,玉洁便先让了。
玉洁晚上和種志华坐车回了家,在楼下遇到一个人,是玻璃厂的厂办秘书,扛了一个口袋。玉洁和他的厂长熟,问他来干吗,那人道:“我们厂长让我送些废玻璃球来,说你们家要。”玉洁看那袋子半下子,有三,四十斤的,道:“我没要呀,这东西有什么用?”那人道:“金社长,这些也都是废物,不值钱的,只厂长让我送来,我完成任务好回去复命。您怎么也得收,若不要,再和我们厂长交涉去,他说一不二的,我可闪失不得。”玉洁知定是冰清或是柔温捣的鬼,便让種志华接了。種志华不等她告诉,早拎到手里,道:“我们顺路,不再累你上楼了。”那人说谢了便去了。
玉洁和種志华在门里的地上发现有十几双小孩子的鞋,五颜六『色』的。房子里早喊成了一片,一个小女孩奔出来,喊道:“看呀,都送来了,真是一袋子呢。”呼啦啦又涌出七,八个,柔温也跟了出来,種志华便知他是谁了。玉洁先将種志华正式介绍给他,柔温和種志华握了手,又把孩子们点了名逐一介绍给玉洁和種志华,一个也没落下。玉洁又好气又好笑,当中也认得几个,便打招呼,让種志华去自己房里坐了。
柔温被孩子们围着,也不好分,便取了秤来称,一时分尽了,有没来的,也打了包带了去。孩子们又和柔温叽咕了会儿,欢天喜地地去了。
冰清一会儿也到家了,早认识種志华,上来喊了叫叔叔。種志华笑道:“几年没见,简直大姑娘一个了。”冰清听了问:“種叔叔,我和我妈年轻时象不象?”種志华笑道:“我认识你妈时,已经有你了,那时你妈比你现在高些,也丰满许多,你鼻眼什么的也象你妈,只气质上不一样。”冰清道:“社会发展了吗,当然是我好些,这也没什么稀奇。”種志华听了笑道:“这可不能这么说,穿着打扮或许不同,但人的气质,不能说女儿便比妈妈年轻时好,就象唐诗宋词,现在谁能超越了去。”冰清道:“那也是各有千秋。”種志华点头道:“就算你说的对吧。”冰清道:“诗什么的呀,写的比看的都多,我们这便是。我也不懂,只那些有形有象,有音有貌的才叫艺术,别人看不懂的,和垃圾没什么分别。”種志华听了道:“数学是科学之父,文学是艺术之母。我和你妈都是搞文字的,你可凭空就贬低了我们,还有你??????他叫什么来着?柔温,对,柔温。”種志华不知对冰清怎么称呼柔温,说爸爸两个字总觉得不合适。冰清听了道:“他呀,宝儿倒是个宝儿,只孩子一个,越来越没出息了,小学里的孩子也挂搭上了,赶明个儿还不退回幼儿园去,我最气他这个。”種志华笑了,玉洁笑道:“她是气她差了几盒磁带,柔温上次借出去十几盘,果真弄丢了几个。”柔温听了和冰清道:“你再少说我啊,再说我,我就告诉你收的那些钱放哪去了,我们打上府去要,看你怎么做人,我现在这个身份,名正言顺。”冰清奇道:“你便说吧,我放哪了?”柔温不屑道:“别的瞒我行,这个别想,你和谁最好,我不知道?你和她收的钱存入了谁手,我早探听明白了。”冰清忙上去堵了嘴,央道:“好哥哥,你别说了,我不计较那些小事了。”種志华一旁看着玉洁笑。玉洁也没法,道:“你俩做饭吧,做不了的也准备下,等我去做。”
玉洁和種志华说的是报纸加版的事,種志华也说难办。玉洁便使出了女『性』的魅力,干脆便说这事你不帮我办成,再不请你家里来做客。種志华听了忙道:“别这样,玉洁,不管成不成,我的关系就是你的关系,公事便私办,只我尽力,不成你也别怪我。”玉洁笑道:“得你这话便行,我也再求些人,前个儿我和社里的人一算细账,加了版,能保持住原来的发行量,加上广告,一年能多收入百十万呢。”種志华听了笑道:“怎么为了钱了?”玉洁抛给他个媚笑道:“办报是主旨,钱是偏得。”種志华笑道:“玉洁,其实有一个法最好,请个正主当顾问,开个支,或是给个待遇什么的,准成,而且不但这事成了,你们报社也多个靠山,再有了什么难事,也多个渊源,现今着,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的。”玉洁道:“你这不也说上生意场上的行话了吗。”两个人说到这便都大笑起来。
柔温屋外支棱着耳朵听了,对冰清道:“冰清,你这種叔叔,以前来过你家?”冰清道:“来过。”柔温道:“留过宿吗?”冰清听了眨了眨眼,道:“小时我也不懂,大了又不常在家,大致是留下过吧。”柔温听了讪讪的不是滋味儿,道:“你哄我。”冰清道:“你又不是我儿子,我哄你干什么?”柔温听了道:“冰清,我们自家里怎么称呼,怎么闹都行,可当了外人,我总得尊重些,要不也让人看低了你妈。”冰清道:“種叔叔也不是外人呀,待我象自个女儿似的。”柔温气道:“自己有爸爸一样的人了,要别人当爸爸干什么?”冰清道:“你是爸爸?过年我拜年,你给了我什么了?反是我妈给了我们一个一份。”柔温听了气道:“我挣钱不都给你妈吗?”冰清道:“活该你死心眼,谁让你不存些私房钱,有朝一日我妈厌烦了你,让你净身出户,光溜溜地一个看你怎么办。”柔温听了没了音声,停了会儿道:“那才不会呢。”冰清道:“你看我妈这阵子变化多大,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话也多,脸『色』更好看了,还常说些有趣的话,和你连宝宝都怀上了,还有什么事她做不出来的。”柔温听了便不往正地方想了,说到这,他到底不成熟些,爱的深了,心便小了,只他忘了一点,玉洁是因他才变的,爱到这个份上,怎么会舍得他呢。
玉洁在房里仍和種志华道:“报纸是越来越难办了,象春节联欢晚会一样,人们的胃口越来越高了,我现在都觉得才智上有些吃紧了,只精力还不欠缺,尚能支撑一阵。欸,人一代一代的,说过去便过去了,我们还没留神,这人生不就过去一半多了吗。”種志华笑道:“玉洁,你是永不会老的。”玉洁道:“女人的容颜总是会老的,落花流水,没人能抗拒的,世上不老的只有英雄的业绩和智者的话语,再就是孩子们的笑脸。”说到这,玉洁抚了抚小腹,自感象是动了一下。種志华笑道:“除了那三样,还有女人的魅力呢,也是永远不老的。”玉洁叹道:“话是这么说,可能看透这关的人古来又有几个呢?我是不信佛禅的,但人的精神总得有个寄托。女人寄托什么?还不是有个好男人来爱她。志华,其实这当中也有个误区,我们女人总是处理不好。自己的男人去当英雄,创伟业,那要用生命做代价,要花大心血,大精力的,女人常常忍受不了,可男人没出息,又不值得爱,便能天天守着她,又有什么幸福和骄傲可言呢?”種志华笑道:“玉洁,管旁人干吗?你现在不十全十美吗。”玉洁笑道:“他是我再舍不得的人了,可他又不是能满足我一切需要的人,只所有男人中,他是我最爱的一个罢了。”種志华笑道:“其实你没看错人,玉洁,遇见他这个人,我才真知道我们不如他,只那份真诚和热情,我们再做不出来了。”玉洁听了这话,也幸福地笑了。
種志华没留宿,他住宾馆。吃罢了饭,一家人送下来,一直看他的车走远了,方才回家。待冰清不在面前,柔温和玉洁哼哼道:“玉洁,要是我们离婚,这家还有我的份吗?你能给我多少?”玉洁听了奇道:“才结婚几天,怎么便想到离了,你也不怕秽气。”柔温道:“我只听你一句话。”玉洁知又是和冰清弄的古怪,便道:“真有那天,这家里至少有一半是你的。”柔温道:“真的?”玉洁道:“法律也是这么规定的。”柔温道:“我是要你的心里话。”玉洁道:“傻子啊,我们好好的,一辈子也爱不够的,我的便是你的,别再弄那些无中生有的事了,我没心思想那些。”柔温叹道:“玉洁,你不知我多爱你。”玉洁心下感动,柔声道:“柔温,我们好好过日子,再不要旁的什么了,能和你厮守一生,就是我最高的愿望了。”柔温听了这话,心才大定,又有了主心骨。
这日凄芳在家,谢东又来,现今因是常客,凄芳的琴艺已大有长进,便不是固定地教了。凄芳自拉了去体会,有什么不足的,谢东来了再请教。因林之平帮了谢东许多忙,他也不太缺钱,学费自也是不要了,只林之平从不亏他,有了什么好东西仍少不了他的。
凄芳见了谢东道:“听说你和菲菲外租了房子一同住了?”谢东点头称是。凄芳道:“还是安个家吧,这样怎么成事。”谢东道:“她家里一直不同意。”凄芳道:“说心里话,你有个好工作,有才,有貌,现在钱也不缺,你们又合得来,她家里怎么不同意?”谢东道:“嫌我是农村出来的,城里没什么根基,也没房子,而且她们家,虽也是搞艺术的,却不肯让女儿再嫁吃艺术这碗饭的。上回她妈便说,现今这时代,没大才气的,搞艺术的,朝不保夕的,而且人品上又最杂『乱』。她这么说,我怎么办好?我们出去住,也是菲菲的主意。结婚,她说现在不急,先玩几年再说。”凄芳道:“你是个男儿,应当有主见,自己的生活怎么安排,应该有个计划,也是大人了,该有个条理了。”谢东点头说是。
一会儿野森到了,凄芳道:“你怎么来了?”野森道:“我要出趟门,离谢东他们家不远。上回他说要带些东西的,这次有机会,顺路捎过去,省了他雇车回家,又花时间又花钱的。”谢东听了便谢,道:“因为有演出,这年也没回家过,等开春吧,找个时间,一定回家看看。”野森道:“这也快立春了,你便争取下,我们一同回去,也不多呆,两天两夜便够了,比你坐火车,汽车,倒来倒去的还快些呢。”谢东听了心动,道:“这么着,我明天去团里争取一下。”
吃罢了饭,凄芳安排好小保姆做些什么,又和林浩打了招呼,和野森,谢东一同出了门。谢东道:“去我那坐坐?菲菲晚上回她家吃了饭,便会回去的。”凄芳笑道:“你回去吧,我们不打搅了,前儿彩芳和冰清说有个夜市好,我们去吃些个。”
凄芳,野森来到夜市,果然名不虚传,人们如赶庙会般,都来这聚。两个找了个顺眼的摊家坐了,主理的是个中年『妇』女,还有个半大的男孩帮她忙。凄芳没看上别的,只见这『妇』人干净利落的劲,便中了意。
野森仍是不喝酒的,凄芳想替他要饮料,野森道:“大冷的天,喝这些肚子不好受,你也别喝,弄些热的吧。”那『妇』人替凄芳烫了二两酒,端了来。凄芳汲了些,说太烈了,放到一边,也不喝。野森知她嫌那酒档次低,入不得口,便道:“换些好的吧。”凄芳道:“不用,我不喝了。”两个逐要了两碗馄饨,另要了些烧烤来吃。
凄芳吃了阵儿,盯着野森看,便笑,道:“我说,你这阵儿又都愁些什么?说来听听,说好了,也当了酒饮呢。”野森拧眉道:“怎么是愁什么?”凄芳道:“一天又是国家,又是民族的,还有那得不着,忘不了的爱,还能不愁吗?谁知你天生这个『性』不,就象专为了愁来的,不说这个,说哪个?”野森道:“没愁什么,倒总想你。”凄芳红了脸,道:“想我也行,你说了看。”野森叹道:“嫉妒你日子过的舒服,人长的清俊秀美,文雅有节。”凄芳知他在混说,也不恼,反道:“野森,其实你这样,我??????”野森道:“怎么样?”凄芳道:“你胡思『乱』想的那些,我不喜欢的。”野森冷冷道:“我们本不是一路里的人,恰巧有缘识得了,可你不喜欢和我出来干吗?”凄芳道:“欸,虽不喜欢你的『性』,倒有些爱你这个人的。”野森道:“今天你可都是些奇话,不喜欢还爱,我是不懂了。”凄芳定定看了他阵儿,道:“野森,我们都是些小小的人,『操』不了那个闲心的,你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在旁的事上悟悟,真的会有大成的,你的心智,毅力都是一流的,用心些,傲气收敛些,挑准一行,干个十年八年,定会有一番事业成就的,你总这样,脱离实际,空幻浪漫,可惜你这么个人了,痛苦什么?随遇而安吧。”野森听了不喜,道:“你不懂的,我也不和你说。”凄芳道:“看看,别人才说几句,又要跳脚了,你这一点便也不好,你实在是孤傲得过格了,怪道人家不喜欢你。”野森道:“一人一个活法,我这样我自己快乐。痛苦!没有苦,哪有乐的?这两样东西,从来便是分不开的。”凄芳道:“你这话也对,但我说的是你现实一些,不论干什么,也得先安排好自己的生活,苦行僧似的,你能坚持多久?太急切了,反伤身,伤心的。”野森听了低头默默不语。
凄芳见话不投机,便说旁的,野森只是听,也不吭声。凄芳也拧不过他的『性』,早知他是这样的人,也不感到奇怪。
他们正闷坐着,有一个卖冰果及各式干果的老太太推车过来,和那摊上的『妇』人熟,停了车说些闲话。野森注意听了些,不理凄芳,反和人家说了些话。吃完了两人起身顺着大路走,到了个电影院,凄芳问他看不,野森生硬地回说没心情。凄芳叹道:“那我们干什么出来?就在外面白挨冻啊。”她一时也上来了女孩的任『性』劲。野森见凄芳生气,道:“好,我随你。”凄芳道:“两人出来一同乐的,你没趣,我强求什么?”野森道:“那么便回家吧。”凄芳说好。
打车到了凄芳家,凄芳和司机说了几句话,付了钱,下了车和野森道:“车钱我替你付了,他送你回家。”停了停又道:“今天你委屈我了,改天你要来给我赔礼的。”她虽气,却仍彬彬有礼的。
野森方有些后悔,那司机问他道:“女朋友?”野森道:“不,一般的朋友。”那司机道:“这一带都是本市豪门名流的居所,刚才那也是个小姐的,穿着打扮,气质风度,总是和一般上班的人不一样。”野森听了也不好回话。
到家里,野森仍想着刚才那个卖冰果的老『妇』人,胡思『乱』想了会便在纸上『乱』写『乱』画了些字,其曰:
六十有老『妇』,街头卖冰果。随日出门走,
暮尽不敢歇。何以养老体,却自求生计。只
为儿不敬?沾染麻将癖?生意本安然,奈何
吏催『逼』。地皮租不少,更有大税交。无人问
所适,无人怜其凄。雪勤天亦冷,人稀利自
低。可怜『妇』人老,一元当十元。常常多找付,
少人将退还。辛苦一年赚,大款一席啖。主
人糊口饭,仆人半盒烟。早饭馍充饥,午宴
无定期。晚餐尤自做,午夜亦难息。辛苦结
得几百钱,孙男弟女又向前。且忧物价猛如
虎,一夜不知百元剩几元。
写罢自看了,心下叹道:“真的蠢笨了,作不得诗了,她倒说对了,狂傲有什么用,永及不上李杜万一的。光有真也作不得好诗,可光有真便也做不得好人吗?”一时无聊,将纸片撕碎扔掉了。
野森和谢东先到了正地儿,卸了车,便往谢东家奔。一会儿,车便上了农村的土路,两旁都是枯草和杂树,田野里冷冷清清的。
谢东离家近了,便笑着给野森介绍,说得野森也觉得窗外的山了,水的十分的亲了。又转过几个山弯,谢东指着远处一片村落道:“这是前屯,我们家在中屯,后屯更远些,原来是一个大队,现今大队虽也在,但下面小队分散了。”
半路上便停了车,遇到了熟人,谢东下车给人家问好,不过问些家长里短的事,又前行了些,到了一个山凹,谢东拉野森上了一座小山,指着道:“小时候我们常来这玩。”说了嘬嘴打了几个鸟音,一脸心驰神往之『色』。野森站在一旁,一时也被感染了。谢东叹道:“现今着才立春,过些日子,满山满野的都是花香,浓浓密密,花园一般的,离得日久,都快忘怀了,你会作诗,便作了来。”
野森笑道:“家总是好的,自然也总是美的。”推不过谢东的那番心意,自忖了首《乡间行》来应付。
乡间行
学儿归故里,漫步走垅洼。乐不拘言语,
笑与鸟兽搭。见人持旧礼,把手话桑麻。但
求丰衣足,纯朴润其中。灶间多红薯,野地
少白沙。乡间尽俚语,村人爱自夸。清风夕
阳伴,万里思无涯。踯躅春光美,殷勤旧时
花。
谢东听了说好,野森说好什么,这几天一直蠢的很。
谢东和野森到时,一家的人都在。谢东的母亲谢张氏,穿着件灰布大褂,腰间系蓝『色』的厚围裙,满脸笑『吟』『吟』的。一个老汉,是谢东的大伯,人称丁谢老汉,是个老庄稼人了。谢东的大弟谢诚,见有生人来,便不多言声,自去灶间烧火,小弟谢晓在炕上『乱』蹦,小妹谢薏也小些,穿着一身红底黄花的新衣,只是褶皱些,显见是家里做的。谢东的大妹谢珠,却格外引人注意,已是成人的身挑了,胸脯腰肢都是成熟的了,脸儿红扑扑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透着一股子朴实和聪颖。谢东和野森忙着把东西搬下车,都是些吃用之物。
谢张氏乐的合不拢嘴,踮着脚来帮忙。谢东笑道:“妈,你别伸手了,让我们干吧。”丁谢老汉抽着旱烟,一旁搭话道:“东崽子,前儿你娘便说你今晚到,今晌儿便准备了给你吃,我说急什么,大远的地儿,说不定什么时辰到呢,她不听,那饭都焖在锅里一晌午了。”谢东道:“大伯,今年家下收成可好?”丁谢老汉道:“好个屁,明年再这么着,就等着挨饿吧,现今吃老底,尚能折腾阵儿。”谢东道:“还是队里给救济?”丁谢老汉唾了口,道:“队里!更空,除了几间破房子和一片场院,任吗没有了,这几年有些好东西,早让干部肥家里去了。这前后十几个村合办了个村小,三个大队的,谁都不爱管,本分着拿钱的,可谁都拿不足。有些家穷,孩子也上不得学堂了。”谢张氏笑道:“大哥,东儿回来不易,你少唠叨些吧,晚上酒少不了你的。”
野森被谢珠让着炕上坐了,见她好奇地望着自己,便道:“几年级了?”谢珠抿嘴笑道:“初三了,乡里中学。”谢张氏听了道:“唉,就是远了些,一天来回骑车也得仨钟头,夏阵儿天什么的还行,这冬天间可就苦了她们了,每天回来先拱在炕上哭一会子,半天里才能暖过来。”谢珠听了红脸道:“要过个大岭吗,岭上风大,吹得你脸象用刀子割了似的,到家都感不到疼了,可一见了热气,那个疼劲儿,钻到心里去了。上回哥给我邮了双皮靴来,里面全是『毛』绒的,虽大点,可真暖,今年便再没冻着脚了。”野森拉了谢珠的手看,根本不象是女孩子的手,一看就知是风吹雨浸干过粗活的手。
听说明天便要走,丁谢老汉拉了谢东去祖上坟地里磕头。谢晓下地牵了家里的大黄狗头了带路。
谢张氏挓挲着手,不知和野森说什么好,见大妞尚能和野森说上话,便让女儿陪客人,她又转到外屋地去干活。
野森问谢珠道:“你爱不爱读书?”谢珠忽闪了一下眼睛,奇道:“怎么会不爱念书?我最怕没有书读了,要能去念高中,我也会考上大学的。”野森道:“考大学你念什么?”谢珠红了脸,道:“这个我还没想好呢,不过能念一个就行,反正书读多了,对国家的贡献就大。”野森笑道:“谁说的这话?”谢珠道:“学校里就是这么教育我们的。”野森问道:“要是上了大学,毕业分配你回农村,你还愿意回来吗?”谢珠笑道:“干吗不愿意?从小长大的地方,喜欢着呢,再说近些,又能照顾妈,现在妈身上便不好,受不得吃大力的活。”野森笑道:“进了城,只怕再不易回来了。比如你哥,再好好干几年,安了家,可以接你妈去市里住的。”谢珠摇头道:“娘早说了,你们有本事便往外奔,我不指望借你们的光,只要做人清清白白,别给娘在外面丢脸就成。”
他们正说着,丁谢老汉和谢东进了屋,嘴里还说道:“城里人好?可有多少到日子给过世的老子烧纸送钱的?我们乡下虽穷,可这个从不误的,便没了儿的,族里的也能给烧几代呢,不会让做了野鬼去。”谢东道:“大伯,现在城里一点点不兴这个了,听说明年连鞭炮都禁放呢。”丁谢老汉一听瞪了眼,嚷道:“啥,不让放鞭炮?那大鬼小鬼的还不反了天呀,不放鞭炮还叫啥除夕。”谢东笑道:“清洁空气,这也是好事,再者也是节约,全国一年里放去几百个亿,这边还没钱读书,这不是穷折腾吗。”丁谢老汉摇头道:“这不在理儿,变自也得变,但老理儿也不都能弃了不要,ρi股到臭,你见谁割了扔了。”谢东笑道:“这不是一码事。”丁谢老汉道:“差不多。”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整整齐齐送出来。野森已经把车烤好了,打着了火,说行了,谢张氏想给他塞些吃的,野森说不用了,天不擦黑便到家了,谢东也说不用带。谢张氏不再强求,一家人恋恋不舍地和谢东告别,两个女孩久不见哥哥,这只呆了一夜便走,就都哭。谢东劝慰了几句,说春天暖了一定再回来。谢珠,谢薏这才好些。野森车开出去老远,她们还远远地站在那摇手。
进市的时候,正赶上交通高峰,大车禁行,野森便把车停在进市区不远的一个空地上。谢东不等,下车自去了。路上行人车辆络绎不绝,野森闲着无聊,一时心动,便写下几首诗来。
失学
杨柳堤畔戏,儿童散学早。
非为不用心,仅因食不饱。
老农
市人哂口笑愚爱,村人亦不羡城垣。
老儿幽幽思故里,阡陌垅上有亡钱。
城市街景
万朵红云压城低,漫天尘埃『乱』眼『迷』。
老人待养儿待『乳』,十字街头分东西
写完又读了遍,野森心里几日来第一次舒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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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彩芳和彩云在家等云龙他们来。一会儿,小李子,小乐天,长歌,强汉,绵绵结伴进了屋。小李子,小乐天都没精打采的,小李子摇着头道:“活又活不好,死又死不了,稀里胡涂地年便没了,还没得到什么大乐呢。”小乐天应和道:“是啊,活着没意思,死又没勇气,你说一天弄点啥好呢?”长歌最看不得两个人这样,斥道:“去给外国佬当奴隶呗,一天总说外国好,一群没出息的。”小李子道:“真能出得去,活得好的才算好汉呢。当奴隶怎么了?就是当奴隶我也要到外国去,我们在这个国家就是主人吗?”长歌气道:“我不稀得理你们,一帮没水平的。”小乐天道:“你水平高,攀个高枝儿我们望望?自己不也和我们一样,小工人一个,都是出苦力的,谁瞧谁?”文雄出来也帮小李子,小乐天,道:“长歌,你别挤兑他们了,正月没过半钱都光了,都不好受着呐。”长歌道:“活该,成天日就认一个死赌。”绵绵听了冲强汉道:“你也是一个,没心肝也罢了,还没头脑。”强汉知在彩芳家争不得,弄不好还挨涮。
程慧,冰清,凄芳陆续地来了。一会儿,云龙和小意也到了,小意穿了一身新衣服,更加爽利可爱了,冰清,彩芳见了她自是欢喜。
到了野森的篱笆院,东方夜寒,泛光华,韶醒,夏雪涛正等着呢,野森也正抱了一捆木柴自房后转过来。彩芳见了便喜,非要去烧炕不可。野森道:“都穿了一身新衣,别弄脏了,还是我干吧。”看见凄芳也来了,便奇道:“咦,不是说好我给你赔礼吗?怎么今个儿你反来道歉了?”凄芳抿着唇儿,当着众人也发作不得,暗地里死拧了两下,只野森木头一样,也没呼疼,脸上也没变『色』。
韶醒见程慧也来了,心下便喜,有一搭没一搭地弄些话说。程慧虽不讨厌他,但也不太理他,望他也只拿眼斜了去,正脸都不给一个。泛光华见彩芳,冰清只顾了玩,其它众人也冷落了小意,便和她说话。东方夜寒也喜欢小意小小年纪那个稳重劲,也陪了她聊天。
彩芳转脸间不知怎么又把文雄惹了,逃到彩云身后跳着脚喊救命。文雄咬牙切齿地诅咒发誓,说不把彩芳的ρi股打得和二郎山一样高就不罢休,仗着整天抻铁板钢的身子骨,老虎爪一伸,分开了几个挡路的儒家子弟,恶狠狠地奔了过来。彩芳早吓傻了,跑也跑不动了,于是闭上眼,一个劲儿地嚷,『乱』喊道:“妈妈呀,杀人啦,没有王法啦。”完了又咯咯咯地笑,显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彩云皱着眉,冷不丁地道:“文雄,你是哥哥,还是弟弟?”文雄吼道:“你别说,是哥哥得让着妹妹,是弟弟不能打姐姐,全便宜她了。今天没门。”绵绵上前道:“文雄,我们女『性』总受坏男人欺负,遇到好男人,说不得便讨些便宜,你就不能受些委屈?你也这样,让我们女人怎么活呀。”文雄听了这话气势自低了些,程慧也忙道:“三言两语的事便对自己的妹妹动这么大的肝火,你还怎么跟你那帮哥们儿称兄道弟,说侠言义,你再不自重,我第一个便看低了你。”文雄上不得前,彩云忙让彩芳说了几句服软的话,给文雄个台阶下了。
酒席宴间,推杯换盏,不亦乐呼。喝至酣处,几个人猜拳行令,手舞足蹈起来。男儿们这桌,早有韶醒昂然而起,深满一杯,尽灌半斗,呼道:“‘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接了又呼道:“韶醒从来不爱酒,修身养『性』人群中。而今席间逢知己??????”大伙应声道:“怎么样?”韶醒道:“罢,罢,罢,一醉方休!”众人喊了声好,韶醒将酒喝尽。强汉,文雄,小李子,小乐天陪着干了一杯,知野森,东方夜寒都不沾酒的,也不强求,只见泛光华不饮,便催了喝,泛光华道:“我喝不得急酒的。”强汉道:“这么说就是看不起哥几个,你能喝了这杯,我以后便当你做朋友。”夏雪涛说代泛光华饮一半,泛光华心下也正欢喜,说不用,站起来口占一绝道:“自古神州多儿男,光华从不受人怜。今朝舍命陪君子??????”众人又道:“怎么样?”泛光华一举杯,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干!”“好!”文雄,强汉几个便鼓了通掌。
强汉连喝了几杯,便现了些丑态,迭声唱道:“我***,但我不好『色』;我爱喝酒,但我不喝过;男儿好赌,我不是嗜赌者;争强斗勇,我亦非莽撞客??????”文雄,小李子,小乐天听了,便合着又唱了一遍,唱完了哈哈大笑。
女儿们这桌,彩芳好胜,早和长歌,冰清对干了几杯,又呼野森开电视调了个台听音乐歌曲。云龙见彩芳要使『性』了,便说了她几句。彩芳甜笑道:“不碍事,屋里暖暖的,炕也热,醉倒了也有地儿歇,再者我酒量大着呐,醉不了的。”文雄听了忙倒了一杯过来,对其他女儿们道:“彩芳的酒量,一般比我还强些,长这么大了,我醉的时候多,她却一次没醉过呢。”说完便敬彩芳,也不等人家回话,便干了自己这杯,又杯底朝天地给众人看。云龙吓得忙夺,抱着彩芳抢她手里的杯子。
彩芳本已有了三分醉,音乐悠扬,华彩飘『荡』,紧偎着云龙暖洋洋的实在受用,便借着四,五分的酒劲,现了六,七分的醉态,八分的蛮『性』,九分的女儿趣,十分的萦怀已久的爱,倚着云龙,又哭又笑地说东道西起来。她的脸腮『潮』红迭起,韵彩浮漫,丰腴的玉石般的手儿左拥右揽,斜着眼尽望着云龙媚笑,柔情『荡』漾中,泪儿微溢,心儿自『迷』,真个是宠辱皆忘。云龙见了这景心中也止不住地溢彩流芳,幸福无限。两个人春光无限地对视着,不知不觉中相互着傻笑起来。彩芳望着云龙的唇儿,心驰神往中不禁就有些心烦技痒了。
落水流花,鸾翔凤聚。萧萧风雨,春光
得意。万仙阵里,有女中立。洞府顿开,离
离进袭。高歌娇美,挥洒艳丽。祥云瑞气,
幕天席地。动似脱兔,静若处子。紫衣鹤氅,
墨云黛绿。皓腕明眸,腰多柳趣。夕阳拂袖,
暮霭沉集。连翩风雅,扶摇千里。篱笆杖下,
瓜蒂难落。伶仃洋里,几度玄虚。
彩芳如漂泊在碧波浪中,『荡』漾着她青春的万般娇美,万般的柔情蜜意。
程慧一旁拉了云龙一只手,笑道:“好云龙,这个小家伙也只有你才禁受得起,你要好好待她,她的美还在后头呢。”彩芳听了朦胧了大眼道:“你这个小蹄子,在编排我什么?”程慧气道:“我说好话呢,这真是喝醉了。”
这边席上的韶醒听了这边的话,为了讨好程慧,即席便作了一赋,不过是些趣话,其曰:
云侍郎殷勤曲
彩芳仙子至,云龙侍郎忙。近前问寒暖,
殷勤不得闲。仙子指划论天地,侍郎谦恭立
一旁。屏息禁气不敢语,惟偷提鼻吸幽香。
樱口慢启曰品茶,现身茶房影彷徨。上面双
手持茶壶,下面双脚踩风箱。一杯香茗含深
意,仙子笑言大家尝。心酸不禁怨仙子,仙
子瞪眼说大胆。为吾效忠是宠幸,不许不服
瞎哼哼??????
尚未作完,已笑倒了众人,这彩芳半梦半醒的,也没生气,让韶醒破天荒地卖弄得意了一回。韶醒望着程慧,见人家也笑了,暗里胆子就壮上来了,只人多眼杂,也逮不着机会下手。
闹够了席,撤下来,文雄,长歌,绵绵,强汉,小李子,小乐天先告退了,野森也没太留,送了出去。旁人只打声招呼,大多都未起身,只凄芳跟了出来,等没了人,瞪着野森道:“今儿到的时候,你说什么来着?”野森道:“说什么?说你今天来了,省了我再去给你赔礼了。”凄芳气道:“你好好想想,是这么说的吗?”野森想了想,笑道:“对了,赔礼,赔礼,原来是追着要彩礼了,只不知是要四彩的还是八彩的。”凄芳再气不过,上来死打了几下,道:“叫你再混说。”野森躲道:“我知错了才跟你开玩笑,你真让我给你磕头啊!”凄芳道:“再不许你和我嬉皮笑脸,我是那种让人胡混的人吗?”野森笑道:“再不敢了。”
野森和凄芳进屋,见云龙,彩芳,冰清,夏雪涛没在外屋,便进了自己的卧室,果见四个人在自己床上玩扑克呢。彩芳仍和云龙一帮,但却离得远了,她歪歪斜斜地,只仍娇笑涟涟。野森呆呆地望着彩芳,神思彷徨,半『迷』『惑』半伤感地不知想些什么,心里叹息着想表达些,可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天地皆静中他拉过了女孩柔软温润的小手审视起来,神情凝重而专注。
彩芳被野森拉起手儿『摸』弄也没感到惊讶,因为她现今不烦他了,再者她已入了女孩家天下第一流的境界,一心地构思斗巧,一味地用精使慧,下意识中正希望有个依靠,有个周转躯身,使力发劲儿的所在。
云龙出错了张牌,彩芳喊了一声“真笨”,又长叹了一声,手儿不自觉地在野森手臂上抓了一把,侧头在野森肩上撞了撞,道:“完啦,完啦,又让他们赢了,气死我了。夏雪涛,快洗牌,下回我抓俩王。”
野森拥着这么个精灵宝贝儿在怀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也不知怎么温存女孩才好,千万般的爱抚里也不知使用哪一招。彩芳的可爱他今儿才亲身消受,一时他的孤傲,冰冷都没了踪影,寂静无拘的心神也流溢出一丝暖意,一许声息。忽地,怀中女孩温香弥漫的娇躯媚体一跃而起,扑过去抓了一张牌回来,死握在手中,举在眼前方才放开,睁开美睛去看,“噢”地惊叹了一声,于是接二连三地又抓了几张,每每都高声地叹息一番。野森已经昏头昏脑的了,今个儿才明白云龙为何素日被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却没一点火气,原来女孩的美妙可爱是如此地难以言喻。
彩芳又『摸』了几张,还不得意,气得便将牌塞到野森手中,娇声央道:“三木哥哥,你替我抓俩吧。”野森拒绝不得,便接手过来,他怀里的彩芳闭着眼睛『乱』蹦着嚷道:“谢天谢地,抓几张好牌吧。”抓完了牌,野森先自看了,心下挺满意。彩芳想从野森脸上看出个所以然,可他仍是那个冷清萧索的样,反安慰他道:“没事,我不怨你。”野森张手给她,女孩乐坏了,转身打了野森一拳,嗔道:“你坏,你哄人家吗。”野森道:“我怎么哄你了?”彩芳道:“你还装啊,这么好的牌,还那么悲凄悲凄的。”不等野森说什么,先将几张好牌塞到野森怀里,拉起野森的衣领又藏起自己,出牌后她便让野森当瞭望哨,告诉她战场上是个什么态势,然后才拿牌让野森替她出。野森被东支西使地象个木偶。末了,彩芳和云龙才算赢了一回,升了一级。彩芳美坏了,兴致盎然中便拥了野森打了几下,嘴里尖声地大喊大叫。
夏雪涛和冰清气了个半死,尤其是夏雪涛,心中不忿,恼急了也顾不得后果了,伸手就拧了彩芳一把。彩芳疼得大喊道:“杀人啊,杀人啊。”仍是手舞足蹈,死去活来。野森心下感叹,不禁叹『吟』道:
我知道我的心灵
可为你我却愈加『迷』蒙
你这个小魔女
莫非是个不可知的全能
你让我冷漠的灵魂苏醒
不再眷恋英雄的壮志豪情
只将幸福的清流涌动
只将旷远的博爱升腾
登堤越畔,无止无休
再不飘起忧怨的浮萍
再不思想梦幻的天庭
任波载流,不知西东
啊,你这个小爱人
是个真正的宝贝儿
恰似千百年中等待的爱人
让我在清风徐徐中沉醉
野森默默地注视着激昂澎湃的少男少女,他们振动了他那宇宙间不朽的灵神——正直,卓智而富有同情心。他的眼愈发深邃,像是穿透了现实和历史的『迷』雾,『射』向天穹,去追寻宇宙那不朽的旋律,探究旷古豪迈的精魂。青春,谁能和她相匹配?谁能与她共欢欣?没有了,没有了,她就是宇宙浩渺的主宰,她就是天地无畏的神魂。
凄芳,彩云,程慧,与东方夜寒和泛光华虽也见过面,但往日也没往深了谈,今天只剩下他们几个,便互相着说些心里话。凄芳笑着对彩云道:“你家『乳』『乳』我是服了,再没她那样的女孩了,和人争论问题,她要是赢了,不把你弄哭,至少是哭笑不得就不罢休,而要是她输了,却常常是哭一场的,还会连续好几天跟人控诉她受到了怎样的委屈,遭受了多少不公平的待遇,可你在同情她的时候问她为什么对别人的失误不依不饶时,她又会理直气壮地说:‘谁让他平日趾高气扬的了。’她总是有理的。”彩云听了笑道:“我们家也拿她没法,都惯坏了,也不怪文雄说,都怨我妈宠着她。”东方夜寒听了道:“这话也不全对,她现在不快活些,过些年再得不到了。”凄芳道:“倒也是,只我们在她那个年龄时没这样,现今着象彩芳,冰清一样的女孩有许多,也不知打哪来的。”彩云道:“人家小意就不,比她们还小几岁呢,可那个安静劲儿,我都比不上呢。”一旁的小意有些羞,大家看了却更爱,她不多言不多语的,一般人真不知她心里想些什么呢。
彩芳几个玩厌了,又到大屋去找欢喜,剩云龙和野森在里屋说话。云龙素日最服气野森独立自主的个『性』,一个人连孤独都不怕,自己实在难以匹及。现在屋里清净了,云龙对野森道:“野森,再有几个月便考大学了,我也想考上了便念的,可考不上呢?你说怎么办好呢?你当初是怎么想的?”野森听了云龙这话沉思了会儿,道:“天生我材必有用,读大学固是好,但绝大多数人都没这个机遇的,可这并不意味着你的人生失败了,这只是一个小挫折,算不得什么。我高中毕业几年了,体悟了什么呢?我只知人生是残酷的,是一场残酷的战争,我们每天不得不为了肚子而去工作,做那些自己并不喜欢的工作,你的聪明才智可能就会消失在这单调乏味的工作里,你的锐气也会被混『乱』不堪的环境磨尽。我们现在的生活绝不是在学校时,作为一个纯粹的社会消费者,靠父母供养,无忧无虑地生活。走向社会,你首先得为生计,而不是为什么天真的理想奋斗。云龙,当你离开学校而步入社会,你就会知道浪漫是错误的,如果作为一种追求和向往,作为一种精神的需要和渴求,浪漫是有益的,甚至是不可缺少的,但把浪漫当作生活的本身,那么你只能因实际与你想象的不同而痛苦,甚至发疯。我们都经历了理想破灭的阶段,现在的学校,一直把社会描绘得太美好了。其实我说也没有用,不经世,不长智,很多事情,我们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体会得到,仅言传是无法极尽其妙的,就如同你的『乳』『乳』好,别人再怎么也不如你感受深。”云龙听了便笑了。野森却不笑,道:“其实我们现在更崇尚理想了,不是比以前差了,而是更高更深沉了。能真正生活在现实社会中,离理想才会近些,而不是远了,远的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云龙,人生下来就是独立的,不受任何外物约束的完整的个体。现在人们在变得注重自己,自我意识苏醒了,在我看来这不是人变得自私,而是懂得了个人的尊严了。人不是工蜂,而是一种有着伟大创造力的高级生物,虽然群体的力量更为强大,但许多个人突出的功绩是不容抹杀的。确实有些个体,他们对人类社会的贡献超过其它个体几百倍,几千倍,几万倍,甚至是无法用简单数字法来衡量的。没有许多伟大人物在科学,思想,艺术领域做出划时代的贡献,人类的文明进程必然会被推迟。云龙,要实现某些社会『性』的理想,仅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只有团结起来,组成某种社会团体,比如政党等,才能聚集力量和阻挡你们实现自我价值,从而为人类进步做贡献的某些落后的社会势力,腐朽思想决一雌雄,也才能真正在革命中维护自己应得的利益和尊严。你不要怕没有人支持你,怕只怕你没有伟大的思想和个人的魅力,没有划时代的激动人心的精神震撼力。假如作为一个领袖应具有的质量你都具有了,那么你还会同时发现,在你的身旁会簇拥着一大批你的热情追随者和同志。作为一个领袖,没必要去和旁人争,去斗,你只与你自己去争,去斗,战胜了自己,自有人替你去打败你的敌人。”云龙笑问野森道:“你是说自己吧?”野森道:“不,云龙,我是说所有的人,只要具有这种特质,谁都可以去奋力争取的。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我知道的,我太激烈,太急切了,我天『性』便是缺乏耐心的人,这点我便不如你。政治的惯『性』是极巨大的,便是腐败堕落的,因这一惯『性』,也会湮没许多革命者的生命和无辜者的幸福。秦始皇是他那个时代的伟大人物,但统一中国,仍要经几代人的变法图强,增大了国力,又经几十年的征战才统一了六国。我们年轻人,应该学会等待,在这里,坚忍不拔才是最伟大的思想和品质。生活的磨难,不断的失败,表面看来无法克服的困难,都会因为你的坚贞不屈而被踏在脚下,便是死,又能怎样呢?人生自古谁无死!有意义的幸福的一年胜过无意义的,痛苦的百年。我们的生活,不应仅仅是自己的爱情和工作,还应有对国家,民族未来的关怀,还要有对艺术的追求,在心灵上的神圣领悟,去达及更高的快乐与尊严。任何的成功和失败都是暂时的,只有发展进步是永恒的,明白了这一点,你才能领悟到所有的幸福和快乐只能在奋斗中获得,没有无痛苦的幸福,更没有什么极致的的快乐,也只有这样,你才会有耐心面对一切风雨而安若山。”野森停了停又道:“云龙,这样的话若讲起来便没个头了,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我再把我悟到的品评人的标准告诉你。”云龙听了大喜,道:“我最差的就是这个。”野森道:“人首先是生存,其次才是发展,现实环境是个人常常无法超越的,什么身份说什么话,办什么事,这不由个人标榜的什么德行,『操』守所改变。看一个人不仅要听他的言,更主要是看他的行,便是这行也要分辨清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假的。民主口号喊得最响的常常是最专横无理的人,当然更多的是正受压迫的人,但他们当中不一定都是善良的人。有些人,他一旦得到了权力,镇压起民主来,反比谁都更凶残酷烈,这就是现实的世界。不能说许多革命者在革命时便是三心二意,另有所图,但确实是,一旦革命成功,得到了无人能制约的特权,他作为人的本『性』的一切丑恶之处便会泛滥,便会横行无忌,他所做的坏事甚至超过了他刚刚****了的敌人,那些曾经剥削压迫过人民的人。看一个人是否有公德,只有两个大的标准能够判断。第一,他是否热爱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是否热爱自己本民族的文化,而他的公德的高低是与他的文化修养的高低成正比的。一个有着文化修养的人常常有着更强的个人自尊心,荣誉感,能够更好地抵御不良习俗的侵害,不懈求知的人,可以肯定是一个有公德的人。第二,他是否靠自己努力奋斗,为社会创造财富来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愿望。不劳而获心是罪恶之源。”野森说得汗都浸出额头些许,停了再不说这些,和云龙一同回来了外屋。
刚才凄芳几个说话,程慧到厨房取水喝,韶醒便跟了出来,堵住了人家的去路。程慧看那个样便知来者不善,咬着下唇斜他道:“你怎么事?”韶醒道:“你看不出来吗?”程慧偏了下头,道:“看出什么?”韶醒道:“我爱上你了。”程慧皱了下眉,却不看他,反哼了一声,道:“爱上我哪了?”韶醒含糊道:“没一地儿不爱的。”程慧不屑地道:“你不感到好笑吗?我们怎么着了?才见了几面?说了几句话?你了解我什么便爱了?这是爱吗,这是瞎胡闹。你还是个学生,我也不怪你,我却是个大人了,我不会和你一样的。我也告诉你,我不爱你,请你让开,我要进屋去。”平日伶牙俐舌的韶醒这回又麻了爪,哼道:“听我只说几句话行吗?”程慧道:“有这个必要吗?你还是让开吧。”韶醒又道:“只说一句行吧?”程慧不高兴了,道:“那你就快说。”韶醒道:“我只让你说一点,我算不算是一个懂得女儿心的男人?我算不算是一个好男儿?”程慧愈发不屑,道:“世上最懂得女人心的男人往往是最大的爱情骗子,而最好的男儿也不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丈夫。”韶醒叹道:“欸,只是太可惜了!”程慧见他的怪样,忍不住问道:“谁可惜呀?”韶醒道:“当然可惜,世上最出『色』的男人的感情是可以随便付出的吗?那是惊天动地的,可就这么悄无声息,如泥牛入海一般,难道不可惜吗?”程慧笑道:“你少来这一套吧,学校里一个学期里总能遇几遭的,你少在那瞎掰。”韶醒道:“一点好印象也没有哇!”程慧道:“原先真有一点,现在却让你自己给破坏了,你让开吧。”逐不再理他。见人家走了,韶醒自我解嘲上哼道:“虚情泛滥终有消退之日,娇羞不胜赛过千言万语。看我时也不是没红过脸,这不就是有爱了吗。”自个儿又胡思『乱』想了阵儿,便认定程慧是喜欢他的了。
东方夜寒知韶醒比他自己还多些,见程慧进屋那样,便知韶醒又犯了老『毛』病,而且这回又肯定和中国男子足球队似的,又差在临门那一脚上了,从高中到现在四,五年了,总臭在这,总过不了关。只自己的好朋友,不能不帮的,便和程慧搭讪道:“慧姑娘,韶醒是不是又在你那讨安慰?说心里话他也怪可怜的,仅上一个学期就失恋四,五回了,你总比我们大两岁,总懂的多些,关心他一下吧,他最听得女『性』劝的。”程慧正在火头上,看了一眼东方夜寒,也不象调侃的样,和人家发不得火,自坐到一边去生气。东方夜寒出来对韶醒道:“是不是又闹砸了!唉,闹阳痿的,大都坏在一个太急切上了,又不是没劝过你,经了多少人了,还是这个水平,枉为得了一个理论家的美称了。”韶醒嘴硬道:“愤怒仍是假意,无声就是默许,她心里不定怎么爱呢。”夜寒笑道:“你和野森搭伴去吧,我再不管你的事了。”韶醒对夜寒道:“那你说怎么办?”夜寒道:“你这回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自己先弄准了,哼,说了我也不信的,只这个姑娘,你哄她开心行,但千万再别说一个爱字,有缘呢,年巴的或许便能得,若不得,也就算了吧,人家比你有主见的。”韶醒道:“好,这回我听你的。”夜寒点头道:“行,『迷』途知返,比一直的纯洁还要艰难。但愿你能成,见了她,我也只剩下三分的佛心了,你什么定『性』,也实怪不得你。”
两个进得房来,屋里的人正争着作诗呢。原来是彩芳起的事,说知你们有几个会弄的,今个儿随便作些,我当评判,好了有赏,坏了也不罚,只是不许回家。野森他们听了这话,哭都哭不出来,气得只剩下笑了。
泛光华听了笑道:“不限题这点最爱人,否则哪里一时便能得的。”他作了首五绝,诗曰:
月夜思君人
君子奈何少,旷宇不可寻。
寒风折夜柳,飞雪罩月人。
彩芳听了道:“哎呀,这诗是说世上君子非常少,宇宙间也找不到几个,自叹自己是个君子,雪地独立,静观寒风吹折柳枝,以抒不平之心绪。只飞雪的天,还能见到月亮吗?不真实,这诗不大好。”泛光华强辩道:“本是在月夜下独立的,后来风起云涌,又下了雪,更显了英雄寂寞之心情,大好,大好。”彩芳噘了噘嘴,摇头道:“胡扯,别瞎掰啊,不许污辱我的智力。”泛光华咧嘴道:“是,是,彩芳仙子说的对,我的诗不够严密,算不得上品。”彩芳哼道:“这还差不多,一边坐去吧。”凄芳自也不慢,『吟』了首七绝来,诗曰:
宫中诗
幽香女儿多『性』灵,丽姿款款伴娇行。
诗仙涂得万古句,皆因杨妃碧质莹。
凄芳作的诗,彩芳只一味地赞好。大家听了也说好。夜寒也作了一首,只读了也听不清,彩芳便让取笔墨来,野森想去拿,冰清早跳进里屋了,一时间便取了来,夜寒提笔写道:
雪中行
风雪漫古野,寒风吹行人。
拂『荡』青衫客,清婉出天门。
狂傲宇宙里,尘霄一羽沉。
璀璨溢华彩,天地共一轮。
彩芳也不懂,『乱』评也没地方下口,问大家,韶醒道:“破烂货,和尚老道那一套的,没人愿意听的,里外都是那套词儿,我见的多了。”彩芳听了本要斥他,夜寒反道:“彩芳,我这诗确实不是极美的,人人见了都喜欢,也该让人说得的。”彩芳还是嗔道:“大耳贼,还自称白一半呢,今天你作不出来,就死在这吧。”韶醒正灰着心呢,一时哪能得的,哼道:“谁自称白一半了?都是你送的。”彩芳气道:“你不送首好的来,我肯定不饶你,程慧姐姐你也敢惹,不给你些厉害的,还不知姑『奶』『奶』的手段呢。”韶醒实在弄不出来,便去野森房里翻了本唐诗三百首,出了门,说到外面去体会些。程慧一旁听了暗暗咬了阵牙,恨道:“真是不争气,一点也不作脸。”自己因不擅长这个,半天里才写了二首来,诗曰:
琴曲
凤凰台上凤凰游,曲高和寡古难求。
万里飘凤飞鸣落,旷古不见真情流。
意谐
芸芸人海志难酬,高山流水意自游。
扼腕泣啼因知己,子期昨日做土丘。
野森思及除夕之夜曾作了首感伤之赋来,便也不再费心,提笔重写了一遍,诗曰:
夜凄『吟』
东宛大屋起高篷,君人悠然唱歌声。
铁血男儿多壮志,旷古幽情皆赤诚。
飞花万里低溅落,把盏饮流向天酬。
纵得一醉峙风口,韵成凄苍掩歌头。
彩芳一看不如了意,自家也写下了首,当成野森的读给大家听,野森这首硬说是云龙写的,她的诗曰:
扬大声
东宛大屋起高篷,我在上面扬大声。
大情大理大壮志,大话大语大赤诚。
大家听了皆笑癫了,都道:“野森怎么不成气了,连彩芳也不如了,这样的诗,她一时里百八十首的也有啊。”野森只笑,也不争辩。凄芳听了他那首,忖道:“这诗虽不完满,但后两句却佳,云龙断断作不出来的,大致却是野森的,彩芳说是他的那首,反该是她自己的。”夏雪涛推拒不过,也写了首,诗曰:
戍边人
北方有绝地,草衰鸟不飞。
白发征夫泪,天荒地老归。
彩芳听了迭声喊道:“快拉出去打死,这也是作诗吗?哪有一句是自己的,快重作了来。”夏雪涛抵不过她的蛮横,又强作了一首来,诗曰:
赞仙子
警句丛中串妙语,戏昵韵里含真情。
天下编者得看后,争相倾囊付稿酬。
彩芳听了笑道:“这准是夸我刚才那首诗呢。”夏雪涛道:“这回成了吧?”彩芳上去打了一拳,道:“不成,你以为我听不懂?嘲笑我呢,快再作一首来。”夏雪涛苦胆都想破了,更没了才力了,只没办法,好歹又弄了首来,诗曰:
羡仙子
风流洗天幕,温柔若彩虹。
芬芳仙子意,云龙共我游。
彩芳见了道:“更不成气了,只这首是说我和云龙,虽不算是诗了,但难得你这番心思,勉强过关吧。”彩云不懂得诗,和小意一旁看他们走马灯般地炫耀。凄芳,程慧写完早安静地坐了,见云龙在一旁,凄芳道:“你也凑一首。”云龙道:“我再跟了学学,一时半时,我写不出来。”程慧听了气道:“人家作不出来便不作,只那个不争气的,拉不出屎还硬挤,现今大概拨头扯发地在外面泥里滚呢。”凄芳笑道:“慧姑娘,哪个?”程慧抿了下嘴唇,笑道:“反正不是你的野森。”凄芳笑道:“我知道,是见了你便当了魔女儿的那个。”程慧笑道:“不管怎样,我非叫他先死几回不可,要不还真以为我喜欢他那调侃的『性』呢。”凄芳看着窗外道:“果真怕是泥里滚呢,还下起雨来了。”大家抬头望,果见雪加着雨,不知什么时候已滴沥成了一片。
韶醒野地里跑了半天,什么也没得,雪雨缤纷的,早湿了他的衣裳,懊丧之余心下反沉静了,忽听彩芳被彩云说了出来喊他。女孩子门旁嚷道:“白一半,快回来吧,草地上睡不得觉的,没诗便弄朵花回来,一个样的。”屋里大家都笑,道:“这可更难了。”
韶醒进了屋,抖着衣服恨恨地道:“下回便是上吊,也不再向人求爱,和给『乳』『乳』作诗了,简直不让人活了。”虽说,也下笔写了首,诗曰:
为彩芳仙子采花曲
日啖唐诗三百篇,心神悠然草上眠。
捻花一曲红颜美,风飘云韵雨雪天。
大家听了,道:“也难为他了,湿『毛』鸡一样的。”韶醒将外衣放在大炕上烤。程慧倒真有些怜惜,虽不夸他,总是有了些好眉眼。
野森见天晚了,又重做饭吃,大家也不推拒,下手帮了去干。吃饭时大家都未太喝酒,只彩芳今儿不知怎么上了瘾,又喝了个三分醉,借着酒劲儿又和大家笑闹了一番,把男儿们挨个『乱』讽了一通,她心坎里的千百个小手才都安抚了。韶醒气不过,拿纸笔写了几句,偷着塞到她口袋里。一时席散,众人顶着小雨小雪都往家里去了。
云龙路上又劝了彩芳。彩芳知今天是过分了些,又没外人,不怕说软话,便说再不了。云龙道:“你这样,宝宝阿姨也会怪我的。”彩芳听了道:“不会的,再者除了年节,我滴酒不沾的,今个儿不高兴,我喝什么?诶呀,我的云龙啊!别说这些个了,明个儿才能见呢,让我再吻一下。”云龙让彩芳吻了几吻,他也回吻了两个,才放手让彩云拉着他的『乳』『乳』去了,他自送小意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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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彩云,彩芳到家时,宝宝正等着呢,见两个女儿回来了,又急又气,上来握了彩芳的手,心疼道:“看,都凉冰冰的了,跑了一天,也不打个电话,妈都急死了。”彩芳抹搭着眼皮道:“有云龙,二姐陪着,你怕什么?”宝宝闻到了酒味,和彩云气道:“你当姐姐的也不照顾着,现今还歪眼斜斜,脸跟桃花一样的,定是出了不少的洋相,这个云龙怎么也失了职了?”彩云笑道:“妈,干云龙什么事?他劝的最多,就怕你说呢,你可别冤枉人家。”宝宝不放心彩芳,扶了去睡,又倒茶给她喝,脱衣时便掉出折叠着的纸来,随手翻开看,见上写道:
今日郊外野林宴,汝家仙子多大言。
娇柔一缕随酒去,蛮横汹涌舞阶前。
宝宝看了不禁气道:“还没喝多,自己的罪状都带回来了还不知道呢。”及彩芳睡熟了回自己的屋,便和欧阳国难道:“女儿你也管管,家里外头的事都让我『操』心,你却没事人似的。”欧阳国难笑着对宝宝道:“女儿爱交朋友,约会频繁,没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不太影响学业,我们不该过分限制。恋爱与否,由她自己选择,我们应该相信自己的女儿,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现在女儿有朋友你担心,将来到了婚嫁年龄没有朋友你更『操』心,如果这样的话,何苦来呢?我们不能太不明智了,这代孩子都是精灵鬼,个个有自己的小算盘,不象我们那阵,自我的小算盘与国家,党的大算盘连在一起,大算盘的拨动带动着小算盘,我们是无能为力的,不懂也不敢反抗,现在的孩子可不一样了,至少在思想上他们早挣脱了大算盘的束缚,他们有些想法绝不同我们一样,这未知的更是我们难以理解的。宝宝,俗话说,女儿心,海底针,你虽是她妈妈,又打她那个年龄过来的,可你也未必知晓她小心眼里的所有主意,她脑袋瓜中的奥妙神奇,还是随孩子去吧,我们就别自寻烦恼,充当讨人嫌的角『色』了,只做好我们自己该做的,足够了。”宝宝气道:“你们男人,当爸爸的大度,可我当妈妈的可不行,女儿是我的,我就得管。你看今个儿聚餐,明个儿联欢,后个儿又是篝火晚会,一天里三,四套节目,成群结队,如走马灯一般。女儿若考不上大学,我只让你死。升不上学,将来干什么?当工人?女孩子泥头汗脊的,成个什么样子,将来怎么嫁人?”欧阳国难道:“就你想的远,凭她自己的本事,是什么料便成什么样的人。”宝宝道:“她不笨,只别分心,也输不给谁,这马上就开学了,也得让她收收心了。”欧阳国难道:“她这些天也看书啊。”宝宝道:“不是成天看,那怎么行。”
第二天,宝宝苦口婆心地劝了彩芳一番,女孩便道:“我知该好好读书,不用你『操』这个心,今天不玩了,我上云龙家看书去。”宝宝气道:“自己家不能看吗?干什么非上人家。”彩芳道:“一个人看书没意思,再者见不到云龙也怪想的。”宝宝也没法,只好道:“你只真的去读书才好。”又给齐战家打了电话,叮嘱了云龙一番,云龙自是应了。
彩芳上午到了齐战家,只云龙一个人在家,果然没再生事,安安静静读了几个小时的书,又计划好下午该做什么功课,便和云龙弄饭吃,自是在冰箱里挑她喜欢的弄。父母不在家,云龙也下了回厨,好坏不论,熟了便成。
吃罢了饭,彩芳把云龙摁到床上,缠缠着睡了一觉,醒来了手牵手去做功课。整个下午平安无事,彩芳再未招惹云龙。
彩芳先做完了功课,心下自在,倒了杯水,自己抿了一口,喂云龙一口,见云龙心不在焉,也不忍心搅他读书,自己哼哼着翻了本杂志,陷到沙发中去看。
钱玉萍照例回来早些,推门看到两个人静悄悄的,心下喜欢,退出去准备晚饭。
云龙做完了功课,无声无息地整理好书本,方才去看彩芳在哪。女孩面带微笑,正看得入神。云龙心中柔柔暖暖的,坐到她身边,任女孩的娇躯偎到自己怀里。彩芳没头没脑地说道:“云龙,咱们生小孩用人工受精好不好?”云龙道:“那干什么?那多麻烦。”彩芳笑道:“不是,我是想要个混血儿,书上说混血儿的容貌较亲代俊美,耐寒和聪颖,多好玩呀。”云龙道:“那你还要我干什么,我不就没用了吗?”彩芳吃吃笑道:“你还当爸爸呀。”云龙哼道:“我才不给不是我女儿的小孩当爸爸呢。”彩芳道:“不,我要儿子。”云龙道:“我要女儿。”彩芳笑道:“行,那么一样一个。”云龙道:“那你有中意的了吗?”彩芳道:“还没想好呢。拿破仑吧,他个太短了,不顶理想;嗯,爱因斯坦吧,头脑是一流的,可他的胡子难看,我不喜欢。林肯大致还行,可他太瘦了;丘吉尔,又太胖了;释迦牟尼,我也想了,可惜他是个和尚,我又不是尼姑,也不行。”云龙道:“你就是尼姑也不行。”彩芳道:“怎么不行,和尚和尼姑不是一家的吗?”云龙道:“不是,他们仅仅都是佛的信徒,一个住庙里,一个住尼姑庵,到不了一块去。”彩芳道:“真麻烦,不想他了。屈原怎么样?我觉得挺好,可他不够坚强,投河自尽了。”云龙道:“也不对,人家说屈原是被谋杀的,投汨罗江是楚国贵族造的假象,用来『迷』『惑』世人。”彩芳叹道:“太复杂了,还是李白哥哥吧,他的才华我是顶满意的,可他是个酒鬼,弄不好小孩是个低能儿,我可不能冒这个险。岳飞一定挺英俊的,可他的儿子只好舞枪弄棒抡大锤,也不理想。贞德可勇敢啦!可也不行,她是个女的。凯撒大帝或许还行,可他是个奴隶主,我可不想欺负人,小孩生下来就当奴隶主,那还不学坏啦。”云龙气笑了,道:“『乳』『乳』,我看你也别再伤脑筋了,顺其自然吧。”彩芳道:“那怎么成,养育合格的后代,是对国家负责,你怎么一点责任心也没有?”云龙道:“好,好,你说的对,那么孔子怎么样?”彩芳道:“呸,老头绝对不行,再说他那个封建脑瓜,怎么能配得上我。”云龙道:“西楚霸王呢?”彩芳道:“不行,他只是一介武夫莽汉,勇力有余,智慧不足。”云龙道:“那么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些人呢?”彩芳道:“呸,呸,呸,呸,呸,呸,呸!皇帝都是王八蛋,你一个都不许谈,我才不希罕呢。”云龙道:“那么那些个卿相大夫,才子学士呢?”彩芳道:“奴颜婢膝,虚情假意,一帮子好『色』之徒,没一个有骨气的,动不动给人下跪,哪有可敬可爱之处。”云龙道:“傲慢与偏见。”彩芳闪亮着大眼道:“真知灼见!”云龙道:“我说不过你了,你自己去想吧。”彩芳狡黠地娇笑道:“云龙,咳,想来想去,我终于想好了一个人,这回肯定不会再变了。”“谁?”云龙心酸无比,颤声问道。彩芳咯咯笑着吻了云龙一下道:“傻瓜,还能是谁,你呗!”云龙听了放心地笑了,在彩芳的小嘴上使劲吮了一大口,疼得她直推打他。
彩芳见云海回来了,便训道:“小海货,你怎么一天就知道玩?也不好好读书,将来想干什么呀?”云海心道:“你玩的招法比谁都多,还说我呢。”嘴上却道:“不行我就当兵去,或是去干警察,一天枪挎着,谁也不敢惹你,多神气。”彩芳听了骂道:“屁吧你呀,前个儿小意还和我说你们那群呢。我告诉你,别人我也管不着,只你若敢欺负小意,看我怎么收拾你。”云海知道她是连爸爸也管得了的人,这个却服气,道:“谁敢欺负她,她不尅我们就烧高香了。”彩芳道:“我不听你只嘴白话,我要你的实际行动。”云海道:“我听你的话。”彩芳也没干说,送了云海一支钢笔。
齐战家来见了彩芳,心下喜欢,道:“这年里也没太见你,在家里学习吗?”彩芳的大眼睛又忽闪起来,道:“可不,只今个儿才出来散心,书仍带了来,看了一天了。哎呀,腰都酸了,嘴唇也弄干了。”齐战高兴地道:“这才好,今天我们厂里好些人在一起,说你们呢,当家长的都为这个『操』心,你和云龙考不上大学,我和你爸爸在厂里都得丢人,你好生和云龙学,也监督他些。”彩芳甜笑道:“这个我知道,今天我便和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了不少,我们都说好开学使十二成的劲学呢。”齐战高了兴,越发喜欢女孩子了,只云龙听了在那里不住地暗笑。
吃饭时,齐战和钱玉萍不知怎么知道了云靖的事,商量着想了解一下。彩芳听了道:“云靖姐姐呀,好着呐,那个美法就别提了。不说旁的,她的眼睛,那个野劲,没人能及的,一立睖起来,我哥都怕她。”齐战也不是想了解这些,问云靖家庭工作什么的,彩芳却回不上话了,可仍然道:“这个柔温八哥知道的最多,云雄哥不和你们讲,改天我把他哄了来,你们一问,他肯定会说的,都不用强『逼』着,我一撩他,他什么都说。”齐战道:“不用了,我们自己也能了解的。”
不说这个,便说些旁的,彩芳又道:“齐伯伯,你说你们家怎么回事?云雄哥不象你,云龙也不象你,云海更不象你。人家儿子总是会象爹的,可他们怎么都不象你?这个我最奇怪了,我的云龙不是你们从外面要的吧?”齐战听了好笑,也答不上来。钱玉萍听了笑道:“彩芳,当妈的最知道自己的儿子爸爸是谁,他们都是我们的儿子,百分之百的,这个你放心。”彩芳道:“其实你们都不了解云雄哥,就说我的云龙吧,他心里鬼着呢,全是主意,你们还老拿他当小孩。”钱玉萍笑道:“怎么个鬼法,你说了我听听。”彩芳看了眼云龙,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和你说了,那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云龙只心眼不坏象齐伯伯,其它的全不象,哎呀,要我说呀,你们得了他,是对国家最大的贡献了,没了云龙,连我都不知该怎么活呢。”齐战早对彩芳这类惊人之语习以为常了,也不奇怪,吃罢了饭去看他的新闻联播。钱玉萍让云龙收拾碗筷,自己又陪彩芳说了阵儿话,方让云龙送她回家。
彩芳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打电话,和任蓓,傅蕾几个商量明天到风景山郊游的事。任蓓说人比原来想的多,三,四个班里,你好我好地一连带,足凑了四,五十人,叶老师也请定了,还有其它几个年轻相好的老师也请了。彩芳听了拍手道:“明个儿在哪集合?”任蓓道:“在车站,你别去晚了,准时走的,去晚了也不等的。”彩芳放下电话忙着去准备。宝宝知道了又咕囔道:“才安生了一天,明天又要玩。”彩芳道:“最后一次,早定好的,同学,老师一块去,你放心吧。”
叶若新本不想和孩子们一块搀和的,开学前一个星期便要到校备课,自己更得早准备下。寒假里,崔京华请了十几次,她只和他出去了两次,一次是正月年里和他参加了一个同学聚会,一次是正月十五出去看花灯。崔京华越来越风光得意,不但文学上在省,市里有了一席之地,这又往影视上努力呢,哥们儿也愈多了,长头发大胡子的,叶若新都分不清谁是谁了。两个人的恋爱关系叶若新已算是默认了,虽年里老人家里没互相着拜访,但也见过的。本先答应崔京华出去玩的,奈何这边人多,只好挑小头的委屈了。崔京华住的宿舍没有电话,叶若新只好亲自去告诉他。
到了崔京华的宿舍,他正在,另有五,六个男女青年聚在他这说话,人里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崔京华自是介绍了。人家不知他俩怎么回事,说了会儿闲话便都知趣地告辞走了。有一个叫冯小麦的晚走些,和崔京华在他卧室外间又说了会儿话。叶若新听那冯小麦道:“京华,这回哥几个筹划这组剧,本子都弄好了,是个没名没姓的人弄的,他也知趣,说好由你挂名,再想法找个有分量的导演再挂个名,拍完了也好往外推销。”京华道:“钱上有了着落?”冯小麦道:“虽然还差些,赶着拍呗,统共不过十几集,凑合着往前弄,边弄边拉赞助,边筹钱,钱先足了反不是什么好事,紧巴些,大家也都节俭些,否则都想着怎么多分些,就没心思拍戏了。中国人还不是这样,困难时还能抱成团,一富裕了,反要分心呢。”崔京华道:“钱不弄准了,半道里搁下了,你怎么办?”冯小麦道:“没事,我们也是挂着电视台艺术中心的名,有他们在名誉上保着,不愁弄不到钱。”崔京华道:“你也是出品制片人当中的一个,你先告诉我,我得多少?”冯小麦道:“编剧的报酬上你得一半,另外也需你费些心再帮着改改,一是这本子专业上差些,再者将来也好堵外人的嘴。”崔京华道:“我也不是为了这几个钱,也不是为那个名,只为了哥儿们们都该互相捧着些,你今天行,明天指不定谁行呢。”冯小麦道:“说的是,有些人便没这些见识,不见现钱,就是茅坑都不肯动一下。”两个人又谈些细节,叶若新也无心去听,找了本书去看。
崔京华送走了冯小麦,回来高兴道:“若新,你今晚怎么来了?”叶若新便把事说了,崔京华便有几分不喜,道:“和些小孩子上山,有什么趣,再者天天能见到,也不新鲜呀。”叶若新道:“孩子们都挺可爱的,有几个和我特别好,我不忍拂她们的美意。”崔京华心道:“这谁跟谁更近呀!”叶若新坐了会儿便告辞要走,崔京华道:“若新,今个儿就别走了,明天不能陪我,今晚就陪我多说些。”叶若新红了脸,道:“不行,明天还得赶早呢,我得回家去睡了。”崔京华强求不得,只好送出来。到了车站,叶若新道:“你回去吧,天不大晚,不会有事的。”崔京华失了意,便道:“那改天我们再聚吧。”说完头也不回地去了。
叶若新一个人回到家,心里也叹息了番,她本想着崔京华能把自己送到家的。
早起出门,叶若新见曲冠南等在外面,奇道:“今天上山你不去吗?”曲冠南道:“任蓓怕你忘了,让我来请你,再晚几分钟下来,我就要上去敲你家的门了。”叶若新笑道:“怪不得你们班既没班主任,也没班长,原来组织『性』却更强。”曲冠南见了叶若新落落大方,俊美妩媚的样,脸自红了,低了头再不敢看自己的老师。
叶若新虽然文雅得很,却不是身体单薄的女『性』,她某些方面和彩芳一样,额头丰阔,肢体饱满,今个儿因为是游玩,换去了往日的装束。当老师的,不成文的规矩,过『露』过紧的衣服在学校都不穿的。叶若新身着牛仔裤,脚踏旅游鞋,上身外套件雪白的兔『毛』大衣,手上戴双绿『色』软皮手套,长发拢在衣内,后用一个绸带束了。她这遭打扮,迥异往日,别有一番青春的风韵潇洒。因去玩,心里也美,艳腮飞花,唇含朱丹的,一时柳腰款摆中也泄出了千种的风情,真是个女儿无失昔日倩,红颜不弃旧时装,她又恢复了读书时的情觉,心也变得轻飘起来。
曲冠南和叶若新一同走,心颤着,没话找话地道:“老师,你在学校时学习好吗?”叶若新笑道:“坏倒不坏,只也不是百分之百地用功,总喜欢挑自己喜欢的书读,临考试,也是手忙脚『乱』的。”曲冠南道:“老师,我有些书也看不懂,可又都是公认的好书。”叶若新问什么书,曲冠南说了几个书名,都是哲学思想方面的著作。叶若新笑道:“你们男孩子好读书的,总是去读那些书。说心里话,我也读的,也总不大懂,也不太喜欢,我喜欢优美的文章。”曲冠南道:“老师,你说我们长大了,若去写文章,最先应注意什么?”叶若新沉『吟』道:“若为文,先正心,其后博览群书,通晓古今,审时度势,勤奋笔耕,早早晚晚,在文章词赋上定有大成。在我看来,为文最忌无心之作,没有真情实感,也谈不上什么『操』守品格。为文者又忌没个恒心毅力,能写文章,大多是些聪明人,可若是仅用聪明,能作出几篇好文章便到头了。精神肉体上不受番磨难,出不得好文章的。”曲冠南点头称是。叶若新看了他一眼又道:“树大先要根深,源渊才能流长。我看你现在反不用受什么拘束,『乱』看了去,一点点就能分出世事万物的优劣,比旁人告诉你强多了,书读少了,营养不良,作不出好文章的。”
横过马路,叶若新因前面有车,不自主地向后一靠,曲冠南伸手揽了下她的腰。叶若新被异『性』拥了下,虽是自己的学生,但仍有股子异样的滋味涌上心头,若起若浮,温柔至极。
彩芳,傅蕾,韩小娜,任蓓,叶清淑等女学生见了叶若新,便都过来,齐围着叶若新喊好看。彩芳道:“老师,你也这么美呀!穿了这身,简直把我们所有人都比下去了,走到一处,没人再当你是我们的老师了。”叶若新笑道:“还是你们更可爱,到底你们更年轻。”傅蕾一旁道:“老师,我们都羡慕你那个气质,我们是没人能及的。”任蓓也道:“是呀,而且我们有的你也一点不少,今天见了,可真好。”女孩子到底是女孩子,叽叽喳喳之余,连叶若新的手也拉了,当成她们的玩伴一样的人了。
云龙,夏雪涛,曲冠英,孙凯,张猛,万光余一干人也都到齐了,估『摸』着差不多了,时间也到了,便上了车。
到了风景山,几十个学生你呼我唤地下了车,前前后后分了好几帮。天虽尚冷,到底是著名的风景区,游人也不少,推车担担的也不少,收钱的地方也多,只是节假日有规定,学生,军人之类的半价。便这样,傅蕾,任蓓还和人家讨价还价呢,按人头只给一半的钱,一拥而过,也不管那套事。这风景区中有不少的庙宇,自也有不少的和尚,收款的地方八成便是和尚装束的人,当中有几个见女孩子这么多,眼光中便浸了些下流。男孩子们没感觉,女孩子们有的便觉针扎一样的,过去了一处任蓓哼道:“死和尚,贼眼兮兮的,拿眼『乱』看人,真恶心。”夏雪涛一旁听了笑道:“就你美,和尚也动了凡心。”傅蕾听了道:“不和他说,呆鸟儿一个。”云龙听了道:“真的呀?”彩芳听了道:“可不,连我也瞄了,哼,想我们不知道,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还当了和尚呢。”男孩子听了便骂,说若是有口头不检点的,就揍了去。叶若新心里虽也不喜,但到底看人是不犯法的,你不看他就是了,劝着孩子们别惹事。孙凯,张猛都在社会上半混过,极不让人的,只老师说,才不『乱』骂了。
有个女老师也道:“也真是,这时代变了,和尚也变了,『淫』山秽寺的,直败了人的兴致。”曲冠英听了道:“这个我知道,这风景区里的和尚有许多假的,本是归什么佛教理事会管的,但这地方好,能挣钱,市里文化局收了去,建委的,旅游局的,还有好几个大单位都在这投了资了,要不能收这么多钱?这里便有许多假和尚,白天上班,晚上回家,你们看看,若脑袋上没有六个疤点的,便是假和尚。”叶若新道:“这也不一定,没受戒的也没有。”彩芳一听又来了气,道:“哎呀,和尚自己本不就是真真假假的那一套,唱歌也哼哼呀呀象唱老戏似的。”
接下来除了看风景,孩子们又有了事做,见了和尚便指指点点地争论这个是真是假,一时里经过不少,他们人多,『乱』看『乱』评下,吓倒了假和尚,苦倒了真和尚。夏雪涛道:“不用看旁的,只眼光凝重安稳,不散『乱』的,便是真的,不是真的,也有着三分的佛『性』。”大家听了点头称是。
松环翠绕,石异峰奇,羊肠小道上都是板石铺路,秋天间落下的树叶杂草尚伏着一层,也没都枯落尽了,山间树下,别有一番幽静淡雅的氛围罩着。停停走走,走走歇歇,大都由女孩子们说了算,男孩子们反帮着拿东西。一会到了一处山腰,有块突出的大石,孩子们拥上些去看,上面云遮雾绕的,一片的黄绿,下面却疏散些,层层叠叠的山景都入了眼,山脚下的人儿不如豆粒大。
再上行时分了工,曲冠南仍负责照顾叶若新,他便又象卫士,又象情侣般地跟定了叶若新,到了沟沟坎坎,坑坑洼洼的地方,曲冠南便搭手或扶或拉的。叶若新便由他,便到了平整些的地方也和他拉着手。孩子们互相拉手的也多,也没旁的意思,谁在意他们。叶若新认识崔京华半年了,真的连手也没拉过,今天被曲冠南拉着,心里怪怪的,有种说不出的欢喜,见他望自己的腼腆样,心里更不怕了,便随自己的心情去了,去享受那片刻的温馨,那一份纯洁和甘甜。叶若新心想:“这孩子若长大了,也是自己爱的那类的。”曲冠南梦里都时常想念着,今天得了这机会,心里先千恩万谢了彩芳,任蓓几个发事的主,又感激天气和环境作美,没一分的不舒情适意。
到了一大片松树林,孩子们捡了地下的松果,还有去摘树上尚未脱落的,互相着『乱』打,攀枝折丫地便闹开了,几个当老师的自是告诫他们注意保护树木。孩子们便只捡地上的『乱』抛。松果打到身上也不疼,有几个打曲冠南的,反打到叶若新身上,曲冠南也不还手,笑着往叶若新身后躲。彩芳几个笑着喊,让叶若新让开,叶若新笑着道:“他不还手,你们饶他吧,夏雪涛,张猛几个最凶的,你们打他们去吧。”女孩子们听了,转身去打旁人。
离山顶不远了,人也分散开,不怕再丢了。穿林越石的,有一阵儿周围便没了人,只剩下曲冠南和叶若新两个。曲冠南眼里的怪火终于让叶若新抓到了。叶若新吓了一跳,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再不肯拉曲冠南的手,只说着回大伙那去。叶若新这突然的冷落,曲冠南也发觉了,痴痴呆呆了片刻,叹了口气,跟着叶若新,在后面护着她。叶若新心里叹道:“我的天啊!这是怎么的了,这还了得了,可是不是自己弄错了呢?”她回身去看曲冠南,此时他的眼中却是一片的寂然,便更『迷』『惑』了。
到了山顶,却是极开阔的一片,宾馆,饭店一应俱全。商量着吃饭,有乏的先找地方坐了,有不累的如彩芳这一帮的,又跑到别的地方去玩,说呆会儿再回来,不会误了吃饭。
夏雪涛,曲冠南,云龙,孙凯,张猛,万光余等在一个大石上坐了,一眼望下,更是开阔,山隐云飘的,煞是好看。夏雪涛先动了诗兴了,道:“别白来一趟,总得带回去点什么,彩芳,任蓓她们全是笑,我们弄点诗回去,不枉做个男儿。”曲冠南道:“你有你便作吧,不用攀别人。”夏雪涛也不谦让,立时得了两首来,诗曰:
山间偶得
云回峰转天际外,涛绿风凌带笑行。
指点江山挥唾骂,丹阳冉冉升赤诚。
伤别离
浪峰滚滚留不住,繁华盛世几不多。
百年聚离终有日,席散应在尽兴时。
诗罢夏雪涛摇头晃脑的,极是得意,又『逼』着旁人也和几首来。曲冠南想及刚才流沙般小路上的一番景致,心下感愤,便也得了一首,诗曰:
爱难言
情怀暗藏流沙河,千般万番神飞过。
待到款款诉心曲,佳人面前语不得。
夏雪涛听了奇道:“这怎么说,你也看上人了?隐藏的可真深,连我也瞒过去了。”曲冠南道:“我就不能艺术幻想一把?”夏雪涛道:“好好,不论是真是幻,只得了诗来便好。”云龙强凑了一首,其云:
日月食
怪石掩映青山夜,奇峰突聚蜜意浓。
不是云中不见月,今宵赤阳食兔宫。
夏雪涛听了便大说不好,道:“云龙,你哄女孩子是一流,全校数一数二,只怎么一作诗便这么不济事,这也是诗吗?不应时不应景不说,就是到了晚上,这又是说些什么呢,莫名其妙。”云龙红脸强辩道:“这是带着禅意的,过深了些,你不懂便不懂吧。”夏雪涛半天里也咂『摸』不出什么味来,不依不饶道:“云龙,你还能得禅?就守着彩芳那么个主,有本事你再作一首来,有丁点的禅味我便服你。”这工夫正好彩芳,傅蕾,任蓓几个齐转了来,听这边在作诗,来凑乐。彩芳听了夏雪涛的话,便嚷道:“云龙,快作一首来,比下他去,让我也高兴高兴,你再鼓弄不出诗来,下回怎么往他们那堆里凑。”云龙心里真便得了一首顺当些的,道:“已经有了。”彩芳喜道:“快打出来。”众人都笑。任蓓道:“笑什么,这是新名词,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现今打什么旗号的没有,叫打才真形象呢。”云龙也笑,完了便读了诗来,诗曰:
山趣禅心
多情翠碧峰,傲立空冥中。
摇摇随风舞,依依『荡』清幽。
夏雪涛怕女孩子们说他给比下去了,忙指了半山里一座山亭,作了一首诗来,诗曰:
小枫亭
『乱』石堆上小枫亭,画梁雕栋习古风。
游人不知黄山秀,尽入山风彼浪中。
大家听了齐说不好,说不应时景。夏雪涛道:“这是艺术幻想,你们懂不懂?”傅蕾笑道:“到他那都是艺术幻想,别人那不是没滋没味,便说不应时景,除了狂,便是傲,我看你整个人便是艺术幻想出来的,根本不是你妈生的。”夏雪涛咬牙道:“傅蕾,我是艺术,你就是幻想。”傅蕾起先没明白,及懂了,红了脸追了打道:“怪话大王,你还敢打趣我起来了,平日我帮了你多少。”夏雪涛听了这话方才不跑,让傅蕾打了几下解气。任蓓笑道:“老师们往这边瞅呢,不知的还以为你们打情骂俏起来了,有了彩芳,云龙也就是了,这怎么又弄出一对来了。”这回是傅蕾,夏雪涛齐来打她,任蓓忙往云龙,曲冠南那跑,嘴里喊道:“龙儿,南儿快救我。”彩芳一旁拍手笑道:“你不就是个大侠吗,还求起旁人来了。”没人打她,她却嗷嗷叫着跟着『乱』跑。曲冠南不好不管,拉住了傅蕾,这下夏雪涛没了倚靠,反让任蓓打了却不敢还手。傅蕾气道:“曲冠南,快放手,让我去帮夏雪涛,把她这个嚼舌头的死丫头弄个半死,看她下回还敢不敢。”曲冠南道:“别弄了吧,别打生分了,我们看着也不好的。”那边喊吃饭,方才解了围。
吃饭时孩子们也不老实,如开联欢会一般,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朗诵文章的,有几个学校文艺队的男孩子还演了个小品来,弄些怪腔怪调,怪模怪样,逗得大家好一通笑。饭店的人常见的,也不以为奇,知人家上山便是为乐来的,又不是喝酒闹事,便不打搅,有些还一旁站了看。
夏雪涛知大家不大欣赏他那些个古体诗,便即席朗诵了一首小诗,诗曰
我爱的少女
如风花雪月弥漫着田野
如夕阳在暮霭中无声地沉寂
我爱的少女
什么东西『迷』住了你的眼
晶莹中充满了忧郁
苦闷悲哀笼罩了你吗
你为什么要悄声叹息
噢,少女
妩媚可爱的少女
我为你心中浸满了怜惜
你为什么哭泣
难道没有人爱你
不会的,我爱的少女
你是那么的美丽
怎么会没有人来爱你
只要山花开遍的地方
便会有灿烂和和芳香
只要纯洁仍属于青年
便会有无尽的真情
在我们胸中流淌
只要你的纯洁仍在
我的真诚之心
便会永远向你开放
叶若新第一次和孩子们一起这样乐,看到孩子们读诗时那心驰神往之『色』,毫不逊『色』于自己结交的其它青年,或者他们还不太成熟,可他们的可爱和热情,却不比任何人来的少。
女孩子们听了都笑说夏雪涛这诗太肤浅了,夏雪涛第一回服了气,挤眉弄眼地道:“哎呀,小学三年级时写的东西,大家就凑合着听吧,虽不是上佳的,可我保证她是守身如玉,原汁原味的。”女孩子们听了又笑又骂的,心里却喜欢,这正是合她们心意的物儿。
回到市里天已经黑了,小公汽随叫随停,却也方便。叶若新也推拒不得,仍由曲冠南送她回家。路上曲冠南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叶若新。叶若新以完全是老师的样子和他说话,越这样,她越不自在,可曲冠南只不吭声,天黑着,她脸上倒不窘。到了自己家的楼下,门洞里仍黑黑的,自家住着五楼,仍有些惧的,叶若新只好又拉了曲冠南的手,让他送自己上楼。到了家门口,曲冠南松脱了手,叶若新却还拉着他的手。叶若新让曲冠南家里吃了饭再走,曲冠南说不,及叶若新的母亲开了门,他便腾腾地下楼去了。一时间,叶若新象是失去了什么一般,也不是忧愁,也不是痛苦,只是感动,从早陪到晚,几乎寸步不离,她感到十分的安全自在,现今突然没了,总有些难过的。
彩芳这帮随走随散,最后只剩下七,八个人,彩芳对夏雪涛道:“乖涛儿今天可出足了风头,一半的女孩都朦胧了大眼了。”傅蕾道:“你别夸他了,现今便云里飘呢,再捧,还不到云霄上去了,一步踏空了掉下来摔死,他妈跟谁要儿子去。”夏雪涛气道:“一天里都是这话,只我是没人爱的?想我不知道你们,不理不睬的才是真爱呢。捶打着我当引子,却去斜旁人,想我不知道。”女孩们知他是气苦了发怪话,也不急,到了个路口便分了手。云龙和彩芳道:“你和任蓓她们一同走吧,有张猛几个陪着,我就不送你了。”女孩子们听了道:“不天天爱啦?今天怎么闲着了!”云龙气道:“都是大女孩了,口里有些遮拦吧,小心『露』出嫩肉让狼叼了去。”云龙话未说完,女孩们形态各异,美丽飘逸的身影,和她们醉人的体香,汇着开心的笑声,一齐隐入那茫茫的夜『色』中去了,只扔他一个人在那。
云龙耸耸肩,仰脸冲着天空的繁星笑了笑,深深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又吐出来,慢步走回家去了。
(夏雪涛:欢迎大家到来看《天『吟』赋》,激愤有理,青春无罪,我口说我心,我思付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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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艾诚精明强干,做生意,干事业的内里愿望比林之平还大些,不用林之平督促,他自己便努力扩大公司的业务。年后京都里有个供货的大主顾,虽然表面是外方独资,实为国内个人自己的买卖,因为公司实力雄厚,信誉好,艾诚便与人家联系上了。林之平知他要和禾禾进京,就让他带车去,到了京都办起事来方便。艾诚只带助手,司机陪禾禾去。
禾禾一些日来还真象个董事长了,天天上班从不去晚,业余时间还参加了几个学习班,连林之平的应酬都少参加了。这日回来和林之平道:“我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你还是回你爸那边,自己也从不做饭,早饭总糊弄也不是长久之计。回家去,有凄芳,保姆照顾着,顿顿能吃上饱饭,要不时间长了人也会萎靡不振的。”林之平听了道:“你出去应酬,少喝些酒。”禾禾道:“这个我早改了,谈判桌上,酒断不会喝的,再者有艾诚,他带的人也精壮,误不了的。”林之平道:“我不在乎这个,是怕你吃亏,那地方大,人才多,俊男雅士云集,一个不好你还不掉进去。”禾禾气道:“还小心眼起来了,怎么的,就只准你胡来,我便不许越雷池一步?有了好的,我是放不过的。你若娶我,还有丁点权利,现今这样,我是个自由的人,你凭什么限制我?”林之平道:“你看,还说起我来了,我还不是全为你好吗。”禾禾道:“你自检点才好,用不着管旁人。”林之平笑道:“一时半时是改不了的。”禾禾瞪眼道:“你试试看,我回来扒你的皮不!”林之平道:“我们都自由自在吧,谁也不用管谁,我天生最烦有人管我。”
走时艾诚来了,林之平对他道:“事完了玩几天,陪禾禾上几趟街,给她和凄芳买些东西,钱我已经给她了。”艾诚道:“她是董事长,到了那她说了算,不怕耽误了挣钱,能玩一个月才好呢。”林之平道:“宾馆要挑好的住,舒服些,人工作时才有精神。”艾诚笑道:“之平,你怎么在小事上反罗嗦起来了?”禾禾一旁听了道:“这是在家伺候我习惯了,这乍一分开,他怎么能不心焦,一心焦还不就罗嗦了吗。”大家听了都笑。林之平道:“关心你还成了罪状了。”禾禾道:“谁知你安的什么心。”林之平却笑,再不回答。
轿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艾诚笑与禾禾道:“这世界,一年一个样,总象有股子无形的力量在催『逼』你。前面能看到的我是不惧的,只后面的人和事,实是你难以把握的。”禾禾道:“别说这些深奥的,说些明白的。”艾诚笑道:“之平对你这个劲真是怪,和平常的他不是一个人似的。”禾禾道:“他呀,坏自也是坏,但对女人还有些礼法,怕不怕的不说,骑士风度还有点,我便是爱他这个,这个世界上不想强迫女人的男人不多。”艾诚笑道:“你们在一起也是缘分,这东西是极怪的。我和妻子,本都有恋人,也都到了快结婚的份上,可我们一见了,便又觉了投缘,慢慢便在一起了。那阵子,我们都够痛苦的,不知怎么办好,只最后还是按自己的心愿选择了。婚姻,感情总该是第一位的。”禾禾笑道:“艾诚,不许骗我,你有没有情人?”艾诚笑道:“这个不能回答你,这属于个人的私隐。”禾禾拍手笑道:“那就是有了,或是准备有了。”艾诚道:“我没那么说,别人这些事我们是不该去知道的,懂吗?禾禾,尊重别人的私隐权也是尊重自己的私隐权。”禾禾道:“好,又是一个能说会道的。”艾诚道:“我说禾禾,咱们私下这样逗笑行,到生意场上可要按我们商量好的去说,去做,可千万别这样,一高兴了就哈哈大笑,整个小女孩一个。”禾禾道:“这个我懂。”
到了京都,宾馆住下后,艾诚便与客户联系,对方的董事长叫费伦,小名叫公明,他也自称公明,说都是年轻人,当朋友处吧。禾禾及见他来了,大吃一惊,她本以为有着上亿资产的老板不七老八十,也得是个不『惑』的主,哪知却是个温文尔雅不让林之平的青年。一套黑『色』高级西装整洁合体,散发着一股高级男士香水味,费伦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一介绍方知他已三十五岁了,生意场上也闯『荡』十年了。这费伦对禾禾道:“你说我奇,我还奇你呢,一个你这样的女孩有自己的公司,我们这也少呢。”艾诚本对禾禾的话有些尴尬,及见费伦也是个随和的人,才放了心。禾禾端庄妩媚地和费伦道:“这公司是我男朋友的,我帮他料理。”费伦道:“不论怎样,你全担下,他不『操』心,也是旁人难及的。我的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有股在里面的不下七,八伙呢。”禾禾听艾诚的话,生意上不懂的便少说。
改天正式谈生意,费伦也知艾诚是个厉害的角『色』了。因是互利的买卖,谁也离不开谁,只要诚心合作,大家都有好处,因此几百万的买卖,只价钱上互争了些,最后便签了合同。然后又谈以后合作的诸多事宜,费伦又安排人带他们参观他的公司。还有其它一些京都里的关系和买卖需要走动,禾禾,艾诚白天自驱车去忙。
费伦,禾禾,艾诚,还有费伦一个副总经理,名叫韬晦的,一同出去玩了三次。第一次晚上出去先是高级饭店吃罢了饭,去看了一场时装表演。费伦事先已让人预购了票,六,七个人坐了两辆车到了表演场。
禾禾问费伦道:“公明,这地方你常来吗?”费伦道:“我不常来这地方,但有客人,我喜欢选择这样的地方,总有些品味,不象些舞厅夜总会什么的,『乱』七八糟,怪压抑人的。我自己一个人,爱看些好电影,去听交响乐,民乐,再就是歌剧,芭蕾舞什么的。好在我们这这类节目多,只要你有钱有心,还是易得的。”禾禾道:“我还真没亲眼看过人家跳芭蕾舞呢。”费伦看了禾禾一会儿,道:“这两天正好有两场,一个是交响乐,一个是芭蕾舞,转天我陪你去看。”禾禾道:“好,等你去我们那,我也请你。”费伦道:“请我什么?”禾禾道:“请你到夜市去吃小吃,去唱街旁的麦克风。”众人听了憋着笑,禾禾却笑出了声,费伦道:“小声些,这是公共场合,禾禾,你真是怪可爱的。”
随着一阵儿优雅的音乐奏响,模特儿登台了。第一位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穿一件半圆开领的超短衣裙,裙下摆打着些花皱,胸部至腹部是黑『色』绒线打织的交叉环绕的纹路儿,过膝的真丝长袜闪着亮丽的幽光,脚上是双厚底高腰的黑『色』软皮鞋。风采飘飘,美丽异常,那股子纯情的味道,迥异一般的模特儿。禾禾便知这必是个台柱之类的角了。第二位姑娘也是长发,只是染成了金『色』,鼻高唇艳,真有点西洋味道。她身穿紧身连衣黑裙裤,一侧至左大腿根处开口,走动中秀腿诱人地闪耀着。最奇的是这衣裙的套头和『臀』处,各有两股周匝的白『色』锦线环绕,妖中见秀,上身外罩的是同样紧身的羊绒针织白花线衣,那线衣的前襟敞开着,端的高洁典雅,妩媚十足。这姑娘脚上同样是双厚底高腰的软皮鞋,腰肢款摆中成熟美慧的风韵不绝而出。另两位模特儿也都是柳腰修腿,都着短发,且戴满了饰物,一位是白『色』真丝的长衣长裤,走动中飘柔娇美,如同在远远地抚『摸』你一样。另一位着黑『色』边黄底,白『色』百花绸式衣裤,上衣长及过膝,但那『乳』,那腰,那『臀』却半点也遮掩不去,若起若浮中仍是撩人眼目。
禾禾赞了声精彩,不再拍手大笑,而是矜持地挺直了腰身,优雅地端正了脸面。费伦诧异地看了下禾禾的侧影,摇摇头,微笑了笑。
第二组仍是四个女模特儿,一『色』的白『色』套装,或裙衣相连,或衣裙相衬,青春气息弥漫处,如同四个神仙妃子,头上着长发,卷发,短发,或是高束发髻,各具异彩,她们的身形仪容在走动中交相辉映,其美丽动人之处不分轩轾。下来又是一组西服式黑裙套装,模特儿都是些静雅老练的姑娘,挺『乳』摆胯中却不失雅倩的韵味,极具淑女风范。接下来眼花缭『乱』,模特儿们络绎而出,穿花交叶般地满台飞舞个不休。禾禾只挑着自己喜欢的盯了去看。有个女孩,大眼厚唇,象不极美,身穿紧身的弹力紫『色』内衣,下着一条百皱长裤,腰中一条海宽的皮带,上身是件敞襟的白『色』绒衣,脚上是双极简单的鞋儿,只脚面处掠过一道宽宽的皮带,这遭打扮,衬得女孩潇洒豪放,别有一番不让须眉的韵致。人家大方自如的样,又令禾禾叹息了一番。
一时台空,间歇中众人又轻声说些闲话。禾禾道:“真是各具风味,人人精彩。”费伦笑道:“这也不尽然。”禾禾道:“怎么?天底下的好女孩差不多都在台上了似的。”费伦道:“这越发走极端了。”禾禾道:“你待怎讲?”费伦笑道:“只第一,天底下有一千个美女,这服装模特儿里也只能占了一个。她们身材高了固然美,身材低些了便不美吗?说心里话,我并不喜欢模特儿那过分纤细的体态,女人,总还是丰满些好,太瘦削了,总带了些病态。”禾禾道:“这可是个人眼光不同,你只代表自己,我只喜欢高挑修身的女孩,这样倩味儿才足。”费伦道:“我说那是其一,其二女『性』的美要美在气质上,要讲究的是优雅的韵味。真正的好女人和好男人一样,都得有些深沉心的。模特儿和演员一样,过分的张扬,过分地外『露』表现了,若把这习惯带向内心,她们当中哪还会有真正的美女。女人,没有一种内在的文化修养,再美也只是花瓶一样的摆设,美的没有生气,还能算是真美吗?”禾禾气道:“你怎么知道人家内心没有修养?”费伦道:“我不是说她们当中没有好女人,我是说仅只是外表表现的这些,绝不是她们美的最重要的部分,更不是全部。”禾禾道:“你还没被『迷』倒吗?”费伦道:“十年前或许能,现在若还仅喜欢这些,只怕已不是喜欢,而是玩弄了。”禾禾道:“那你喜欢什么?”费伦道:“真正的艺术!有了钱,或许什么都能得到,唯有艺术,你不用心去感受,再多的钱也帮不上你的忙的。”禾禾听了自也驳不得。
韬晦一旁道:“我们老总爱听交响乐,前阵儿还计算着筹划一个呢。”此时表演又开始,打过了话头。
时装表演完了,费伦方和禾禾道:“我说办一个,或是养一个交响乐队,不为旁的,一是发展高雅的艺术,再者是为了不出国便能听到真正一流的交响乐,现今人才外流,太糟了些。”禾禾道:“你这么有钱,拿个几十万出来还不容易?”费伦笑道:“这个你不知内情,我细算过,一个像样的交响乐队,林林总总的人至少得有三百人,五脏俱全,清洁工都不能少的。这样,便是只及外国同样乐队待遇的四,五分之一,一年下来,工资,演出费,住房,医疗,各种保险等一干费用,没个三千万便下不来。一个乐队,一年也只能演出个五,六十场,除了你不惜降低质量。这样,一场的听众二,三千人,按我们公众的工资收入,一百元一张票的话,一年也不过收入一千万,就算有其它收入,仍得短一千万,我想过了,现今我是没有这个实力的,过些年再说吧。”禾禾啧啧道:“这回我也懂了,中国真正搞艺术的人,大多总要受些委屈。”费伦道:“人总要穿衣吃饭的,献身!真的献了身,还拿什么去创造,去搞艺术,这纯粹是糟践人。”
改天去听交响乐,禾禾一进那音乐厅便被那庄重优雅的气氛慑服了。一首首的世界名曲奏来,她也『迷』醉了,到了些激昂的乐章,她的心怦怦直跳,不自觉便拉了费伦的手了。
一时乐尽,众人方才出来,今天因演出早,这才去吃晚饭,自又是费伦做东。酒桌上费伦道:“明天还有芭蕾舞,申城的团。”禾禾道:“我有一个朋友原先便在那,现今不知回去了没。”费伦拿海报给她看,禾禾没看到皇甫凤的名字,叹道:“她这不定怎么伤心呢。”费伦知道了道:“人这辈子干什么都行,只要幸福快乐,什么职业无所谓,总认个死理的人,总是苦多乐少的。”
第四次出去时,便只费伦邀了禾禾一个人,艾诚自有其它的应酬,也去忙他的,
两个人去看电影,回映的老片子,演美国在二战时一个名将的片子。禾禾不喜欢,因费伦爱看,便陪他看完了。禾禾见他兴高采烈地和自己评述电影中几处精彩的片段,便道:“看来你若生在二战时,非到他手下当兵不可了,瞧你那个兴奋劲。”费伦笑道:“男人都是好战分子,只这个将军,不是我佩服那类的,世界历来的名将排起座次,他肯定一千名以里是没有位儿的。”禾禾道:“这倒奇了,看你那样我才以为他伟大的,其实我也不喜欢。”费伦道:“我喜欢那种在困境中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将军,不象二战时,那是顺水推舟,必胜无疑的将军,他的伟大和遗憾都在于此。没那个机会他无法伟大,可又因这个机会只能遗憾,无数的钢铁倾轧过去,弱者必败的。”禾禾道:“那你说说看。”费伦道:“在我眼里,真正的英雄是能开创一个时代那样的人物,必须有极不同常人的创造力。十年前许多曾让我不敢企及的人被我远远甩在后面,至少挣钱上我超过了他们,可在我之后,又有许多后起的年轻人赶上,超过了我。你看我骄傲,其实我佩服的人也多呢,只我接触到的人物中,我承认比我强的便有十多位,若说我虽不承认,但事实上实力上超过我的,更是数以千计。今人不说,古代里我欣赏太平天国里的英王陈玉成,十九岁时便独挡一面,至二十六岁战死,那极辉煌的一生,想想就令人心颤魂飞,我们在他那个年龄,有几个能达及?这样的人,我们国家历史上便有很多。现在的年轻人幼稚,浅薄,全在于内里空洞无物,什么港台明星,影视大腕,连陈玉成坐骥的马蹄也不及的。”费伦说了又笑,道:“这比喻是过分了些,只我们这时代已不知了真正的英雄是谁,这才是悲哀。老年人失了斗志,不可耻,年轻人若没了火『性』,没了进取心,还算什么好男儿,好女孩呢。”禾禾笑道:“你还关心起国家来了,定是痛恨什么腐败,什么贪污受贿了?”费伦道:“这个我与别人观点又不一样,国家现今是需要稳定,我是要安安稳稳做生意的,我不喜欢政治上有什么动『乱』。本世纪,胜胜负负的也不少了,大多数人怎么了?普通人都当了炮灰,现今的港台,甚至新加坡,发展经济的底子打哪来的?还不是历代大陆上的政治斗争失败者卷带去的财富打下的底子。贪污受贿不怕,怎么着财富都在国内流动,伤不得国力,只怕流到外面去,那才是大损失。再者,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中,不一定是坏事,这样更容易干些大事业,且比国有的,控制在官僚体制下的效率要高,而且这也是方向,挡不住的。其实抓到些贪污受贿的,只是些小麻雀,真正的大家伙,权利不倒,他的钱你怎么动得了。合理合法地弄钱,道路很广阔,贪污受贿是蠢笨的一招,生意场上的骗子都比他们高明些。几十万,几百万的你能消费掉,但几千万,几亿,甚至几十亿,你便拥有了,只怕也消费不了的,因此,象我们这种人,其实是在替国家管理暂时记在我们名下的财富,我们精神上的荣誉多于物质享受。公德和私德都好的人,他的财产是公有的,还是私有的,你很难说清。最可恶的是创造少,消费高的那些人,他们才是这社会上真正的罪犯,他们才是真正阻碍社会向前发展的人。我们国家,不应该怕个人有钱,应该控制的是无贡献的偷窃和挥霍。我讨厌动不动想当大老板,或是仅以老板爷自居的人,至少我的公司不欢迎这样的人。理想可以有,但不应是虚荣心。当大老板,那是件极苦极累的事,只有小人才认为是美差的,那只是因为他们想的只是享受玩乐,却不想承担责任,那责任和享受一起给他,只怕他不敢接也接不下来的。”
禾禾道:“还有什么?赶紧着说吧,我也乏了,要回宾馆去歇呢。”费伦笑道:“是我没礼貌,只一个人说,忘了有女士了,原先是陪你乐的,今儿却我独得,死罪,死罪。”禾禾道:“你也是能哄人开心的一个,巧话张口就来。”费伦道:“都是真心话,你不知,你的手真美呢,我再没见过能有女人及你的。”禾禾笑道:“好,这又来了,想我不懂你们,这便是你们『迷』『惑』无知女孩的第一招,先挑了个地方赞人家是世界上最美的,先晕乎了些,再往里套别的话,一步步便得了去。”费伦笑道:“聪明的禾禾,我认输,今天在男女的事上,我是甘拜下风了,你的聪明实在超过你的美了。”禾禾同他上了车,道:“你把你的都说完吧。”费伦发动了三排座的豪华轿车,道:“没几个女人喜欢听大事理的,你是个例外,只我今天再说不得什么旁的。”禾禾听了便说了一番平日里和林之平,野森他们在一起得的理论,倒真把费伦听愣了神,奇得将车停到路旁,拉过禾禾仔细打量了一番,道:“我能得一个你这样秀于中,慧于外的知己真是天大的喜事,比多挣一百万还让人高兴。”禾禾愈发庄重起来,道:“我有男朋友,你别瞎献殷勤,枉费了心机。”费伦笑着开车,道:“去我家坐坐吧。”禾禾红了脸,心里也喜欢他,便不做声。
两个人到了费伦家,上得独楼二层卧室里,费伦道:“禾禾,我真心喜欢你,我不是『乱』来的人,你若不喜欢,我绝不强求你。”禾禾咬着唇笑道:“刚才还机灵着呢,现今儿怎么反蠢了,不会说话了?”费伦昂然道:“我和你是太快了些,因此我不愿用温柔的那一套。”禾禾叹了口气,道:“我是真心爱他的,可又真舍不得你。”费伦见她这是肯了,又说了些温柔的话,两人自上床歇了。
在京的余下几日,禾禾便住在费伦家,虽和他好,她心里仍恋着林之平,她不是报复林之平什么,只是这是她自己喜欢的,她喜欢这种生活。禾禾心里又想,你若娶了我,我断不会这样的,我知你在家也不会老实的。
艾诚是个明白人,更是个知趣的,反替禾禾打掩护。既然不能说破,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连自己的助手和司机也都瞒了。
不说禾禾,艾诚在京公干,林之平这日有事求库阑菲的父亲办,便和她一同去了,吃了饭,办了事,出门来,林之平送库阑菲回她的家。库阑菲柔情蜜意的,心肝宝贝儿地不离口。林之平也和她开玩笑。
到了地儿,库阑菲让林之平上楼去坐,林之平也不推让,随她上了楼。库阑菲又去弄些菜来,陪林之平喝酒,喝着喝着便哭起来,尽诉她的苦。林之平知她和丈夫早就分居,可又离不了,便这么上不着村,下不着店地一个人过活。林之平听了劝道:“都是蜜缸里泡大的,真还苦起来了,那些一天里三顿有两顿不饱的,还不笑死你。”库阑菲道:“平弟,真有吃不饱的吗?”林之平道:“全国里二,三亿的足有,你就别伤心了,是不是没男人疼?这个放心,明天我给你找几个来,你挑个好的留下。”库阑菲红了脸,借着酒劲,偎上林之平身来,道:“再好也没人如你,先不说明个儿,今天你先给了我。”林之平道:“阑姐,你饶我吧,你太美,可禾禾太醋,凄芳看的又太紧,旁人或许还行,和你,若凄芳知道了,还不骂死我。”库阑菲情yu已动,旷日持久里终于得了这么个机会,哪能放过,到底把林之平弄光了搬到她的床上去,和林之平道:“我们关门闭户,天地都不知的,你我不说,再没旁人知晓了。”林之平无奈,也是无聊,便和库阑菲胡混了一场。改天库阑菲又缠着约了他,林之平虽应了,却不肯回自己那,只去库阑菲的家,说女人心细,别让禾禾看出了马脚来。库阑菲得了便成,自己家更方便,一时里,男女间千番万端的妙趣她也得了不少去,又约林之平以后常保持这种关系,林之平却不肯,说禾禾回来了只能去陪她,库阑菲心酸之余,只是加劲地大颠大乐,再不顾什么贞『操』廉耻了。
繁楼天成天日到处闲逛,没事又来找林之平出去乐,林之平却不烦他,两个人去了夜总会。繁楼天一到了他能施展才华的天地,自是大呼小叫的,那堂面经理便领来两个姑娘。一个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红戴绿的,自是十足的坐台小姐模样,另一个女孩隐在黑影里也看不真切,林之平感到她怯生得很,便让到自己身旁坐了,和她搭了几句话。女孩却不太说,和他跳舞也笨笨的,林之平一问,女孩才说了实话,说她是初三的学生,十五岁了。林之平心中暗骂了声娘,这世道是过分了些。
临走那女孩方拉紧他,怯怯地道:“她们跟我说你了,你要了我吧。”说完便哭。陪繁楼天的姑娘和林之平说这是她邻居家的女孩,是求她偷着出来的,知林之平是个款爷,自介绍给他认识。
林之平好奇,又是个不管天地的主,便带了女孩出来,到了亮些的地方才看清女孩的面容,清洁柔美,俏俏的,纯的无法再纯。林之平心道:“我就真是条狗,见了她今儿也不能摆尾的。”又是怜惜又是恨,反生起女孩的气来了,便问:“你叫什么名字?”女孩仍微垂着头,道:“枫飞飞,同学们都叫我小叶子。”林之平点头道:“那好,我就叫你小叶子,我送你回家,下回再不许来这样的地方,你爹妈真是混账,定是些没出息的。”小叶子听了便哭,林之平道:“小祖宗,你这样我怎么带你出去?”小叶子方『摸』泪不哭。
林之平带她上了车,女孩大概从未坐过小轿车,东『摸』『摸』,西靠靠,又好奇,又惊喜。林之平看在眼里,更是喜欢她,便问:“小叶子,说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小叶子说了个地名,林之平不再说什么,开车往那去。
近郊区的一片低洼平房中,林之平牵着小叶子的手,跟她拐了好几个弯,快蒙了的时候方到了一个破旧不堪的砖房前。小叶子开了门,让林之平进了屋,及开了灯,林之平心里叹道:“真是有穷人家呢!”屋里几乎空无一物,单个的能超过百元的物件大致没有一个,电视,冰箱什么的不说,洗衣机之类的也是通通地没有。
房里极冷,甚至让人感到比外面还冷,林之平如进了冷窖般,女孩自也是冷的,林之平问:“怎么也不生个炉子什么的?”小叶子凄然一笑,道:“吃饭的钱还不知打哪来呢,还生炉子!”林之平道:“对,用电暖气或电炉子什么的也行,我家有暖气,可我也准备了一个,气不足,便点上,很暖和。”小叶子道:“你说笑话吧,你说的那东西大概比我还值钱呢,我上哪弄去,哪有钱点。”林之平道:“你爸爸,妈妈呢?”小叶子道:“现今家里就我一个人,他们都不在家。”林之平道:“搬家了怎么的,还是离婚了,怎么只留你一个?”小叶子听了又哭道:“我爸让公安局抓了,说是诈骗,这几年,他净瞎折腾,又喝酒,又赌钱,还在外面??????”林之平问道:“怎么?”小叶子红了脸,却不说,咬着唇道:“我妈也病了,住了院,家里钱都光了,因我爸闹的,亲戚也不肯借我们钱了,我妈得了肺内感染,快一个月了,五千多元钱呢,她教书的学校也没有,说自己先垫上,等以后有钱了再给。我妈说,早知这样就不住院了,还不如死了干净。”说完又哭。林之平好容易才都问明白。小叶子的父亲是个酒鬼,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有班不上,只在社会上闲混,几个月前对缝对差了头,被人告了诈骗,苦主说收了两万块钱,却什么事也没办成,钱又没退回来。小叶子道:“我爸没得那钱,若真得了那么多,他不会不花,也不会一点不给我,他有钱时,也不吝啬给我一点的。”林之平又问,小叶子又说,她妈一急便病了,本来几年来家已不成家,只还有女儿,又没旁的地方去,也只好在这囚着,一个人的工资,算要养三个人的,男人有钱也不往家多拿,全到外面『乱』花,这一住了院,更没了钱,小叶子无奈,巧的邻居有个姑娘干这行当,今儿才第一次上了场,那姑娘告诉她,反正早晚也不得好,找个大户一下便要个狠的,便介绍给林之平了。
林之平听说小叶子的母亲是教师,肃然起敬,里外屋查看了下,倒真是不假,房里虽干净得如星腕们的脸了,可却极整洁,一尘不染的,凄凉中也不见一丝一毫衰败不振的样儿。林之平心道:“这也是个有家教的,只做父亲的不打脸。”
屋里冷得呆不下人,林之平:“小叶子,今晚去我那住吧。”小叶子红了脸,又害怕又无奈地道:“明天早起我要给我妈送饭,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都在我这,我若不送,她会挨饿的。”林之平道:“你还有多少钱?“小叶子里外翻了通,只找出十几元钱来。林之平想了想,道:“这么着吧,你信的过我便住我们家,把你的东西都带上,等你妈出院你再回来。”小叶子瞪大了眼,面『色』极畏惧,道:“大哥哥,你,你要好多次呀?文姐说女孩子第一次后要歇几天的,我还是在我家吧,她还说我第一次就该和你要五千,她说我值,还说这样你妈便能先救了。”林之平心没在这上,想着怎么安排她,应声道:“什么五千?”小叶子咬着唇,停了好半晌,仰了下脸,泪水又流下来了,她坚定地道:“就五千,你若肯我便跟你走,只一次,以后也不许你再缠我,你若不肯,你现在就走吧,我再找旁人,反正怎么着也拖不过这两天了。”林之平听懂了,也不知是恨谁,上去竟打了小叶子一个耳光,之后,两个人都愣了,小叶子吓得脸都白了,大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林之平懊丧之余,也不知怎么好。小叶子虽怕,却没叫,怔怔地望着林之平,不知是恨是怨。
林之平面『色』先缓和了,他拉小叶子坐到椅子里,自己半跪着,仰了脸冲女孩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小叶子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道:“我妈都快病死了,我还怕什么?”林之平道:“很严重吗?”小叶子道:“有钱治自然没什么,没钱治,还能得好吗。”女孩子一脸的肃然之『色』。
林之平帮小叶子收拾东西,道:“你放心,你的事我全管了,要是钱,小事一件,其它的,我们再商量。”两个人到了汽车上,林之平打开暖风,又把内里一个羊绒外套给小叶子披了,自家束紧了皮大衣,驱车往家了来。
天太晚了,林之平也没回林浩这边来,直接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上了楼,小叶子又惊奇了回,几个屋子里看了个遍,嘴张的都合不上了。林之平给她做了些吃的,看着女孩暖过来了,脸也有了正常的红润,便收拾了让她睡觉。
小叶子早不怕林之平了。林之平这人若温柔起来,几和柔温有些相仿,极暖人的,况且他也是个俊美的男儿,也招人爱的,小叶子听他应承了所有的事,简直有些崇拜他了,她没有心计,不知别人会骗她的,便把林之平当了几十年前中国的***了。
小叶子上了床,喊林之平。林之平过了来,小叶子道:“哥,你在哪睡?”林之平笑道:“你小嘴可真甜,才说了没几分钟,还真叫了,行,反正我现今便认有两个妹妹,一个是凄芳,一个是你,我若不死,绝不让你今生受半点委屈。我们能遇了,全是个缘字,只你必须要做一个本分的好女孩。”小叶子道:“哥,你抱我睡吧,我又冷又怕。”林之平笑道:“傻丫头,你都长大了,天底下哪有哥哥抱着妹妹睡觉的。凄芳五,六岁时还和我一处睡,再大点虽还和我一个屋睡了几年,可再没一个被里睡了。”小叶子只说冷,林之平也困了,便道:“明天和你凄芳姐一同睡吧,她也一个人,这回也有了伴了。”
小叶子哼了声,伸手让林之平拉了,自己因一冬天都睡冷房子,乍一暖和,便去了那拒冷的意念,反觉冷上心来了,没个亲人还好,一时有了个知近的,一时便感贴了心,她又是有人要的人了,除了妈妈,便觉林之平是最知近的人了,也忘了自己多大,只想让他抱自己睡。
林之平被缠不过,脱衣上了自己的床,一拥女孩子的身体,却只穿了件内裤,身体尚单薄的很。小叶子紧紧偎在林之平怀里,立时便觉得暖了,更有股子香甜味,一对尚发育着的小**也贴到林之平的胸膛上。林之平道:“小叶子,这样子你便舒服了?其实这样睡觉最累人。”小叶子不吭声,吃吃笑着娇气,林之平叹道:“真是孩子一个,你连羞都不顾了。”林之平任小叶子缠着自己睡了,一时间自家心里暖得很,简直比和异『性』**还痛快。他分不清是小叶子依恋他,还是他依恋小叶子,需要这种偶得的亲情。
第二天,林之平先和小叶子回自己的家,取了饭食,再到医院,给小叶子的妈妈送去。那是一个忧愁憔悴的女『性』,听小叶子说了,却半信半疑,瞅了林之平好一会儿,也弄不懂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虽不想要,但怎么着也得先治病呀,便说算是借林之平的,以后一定还。林之平说好,他向来只讲办成事就行,从不在乎些虚礼,又说送小叶子上学。只这事,小叶子欢天喜地的,道:“哥,你又糊涂啦?还有几天才开学呢。”林之平本带了一万元钱,医疗费用去五千,好说歹说小叶子的妈留了两千,还剩三千,小叶子送他出来时便给了小叶子,道:“这个给你零花,节省些,我也不厚你,和你凄芳姐一样,这个月先给你这么多,花不了便存上,反正你自己说了算。”小叶子不要,道:“哥,你给的够多了,我妈一年才挣这些,我虽从未见过这么多钱,可也知什么钱该花,你有钱,可一定也挣的不易,不该给我『乱』花,你不怕惯坏了我?”林之平喜欢道:“好妹妹,你有这番见识哥哥高兴,钱你也自留着,除非我们昨天说的不算数,你不认我这个哥哥。”小叶子道:“哥,你给我,我也得给妈,妈还得给我爸花,你能肯吗?”林之平道:“他又不是我儿子,再者就是我儿子,满十八岁了,我也不管了。”见小叶子难过,道:“小叶子,从现在起你就是大人了,等你成人了,你妈也该退休靠你了,你现在就立世些,学着理财,家去让你凄芳姐教你。”小叶子总算收了钱。林之平又道:“这几天便住我们家,你愿单住便给你倒一间房,凄芳姐喜欢你便和她住一间。”小叶子说好,恋恋不舍地和林之平又拉了回手,才放林之平走了。回到病房,小叶子她妈见了细问,见女儿无事,才宽心些,道:“既认了哥哥,便好生处吧。”小叶子道:“妈,你认他当儿子好了,我今儿见了和他说。”她妈道:“欸,小孩子一个,就是好幻想,说起来他爸爸我也见过的,是市里的一个老干部,家世上大致错不了,只他这人让人捉『摸』不透,真是世上少有的,妈经了这么多人,也没见比他还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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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林之平晚上带小叶子回家,见彩云和谢东在客厅说话,谢东总来,用不着客气,只彩云是稀奇的,他笑了道:“嚄,二小姐出了闺房,这是来怎么着?是求什么喜来的,还是还什么愿来的?”彩云红了脸,道:“没脸皮的一边去,我只和凄芳,谢东说话,不理那些五『迷』三道的。”林之平笑着拥了小叶子道:“才收了个妹妹,是真格的,各项待遇都和凄芳一个样。”凄芳外间地里进来,见了小叶子,奇道:“你又从哪弄古怪回来了?”林之平笑道:“你看好了,她是一个好女孩,哪是什么古怪。古怪的是外面大晴天的,我们家却飘起彩云来了。这彩云,只美便罢了,还带着一股子香气,我这一进门便真成了五『迷』四道的人了,本不是我的错,反有人还怨起我来了。”
彩云因为有外人,只咬着唇笑,也不好上来打,倩声道:“林大公子,你也不用高兴得意,我早晚找上你。我们欧阳家的女孩,最不好欺负的是平常最不『露』的。”林之平笑道:“云儿姐,你饶我,我不如柔温,不会把你们个个都弄得舒服贴慰,对你,十分爱里却有着三分怕,七分敬的,你想怎么着都成,只别当着我两个妹妹卷了我的面子,弄得我当不成哥哥,至于私下里你怎么『揉』搓摆布我,就是一个死,也全听你的。”凄芳也笑,拉了小叶子的手道:“彩云,你常过我们家来吧,只禾禾在,他便没这些趣味,一物降一物,我真不知世上还有能降服他的人。”彩云气道:“除了林伯伯,一家子都是疯癫,我又没成个半呆儿,上你们家找死啊。”谢东听了也笑,道:“活到老学到老,你们这帮子人,好闹的笑话就不少了,今儿知这还隐着一个呢,我真得常来,多笑笑,命里长个十年,八年的,也不用吃那些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了。”
林之平笑够才问道:“彩云,到底是哪阵香风把你吹来的?”彩云道:“要开学了,临走这些人还要聚,本说去野森那,但都住市里,便选你们家了。”林之平道:“不用再说了,成,再有这类好事,你心向着我我才高兴,只千万别忘了彩芳和冰清那精灵的一对,旁人到不怎样,只这两个日子长了不见心里便痒。”彩云道:“这又是一个贱皮子,还说不如柔温呢,那两个专扒人皮,抽人筋的主,只你这个挨千刀的盼她们来。”凄芳笑道:“挨千刀的?我的天,这真是越发亲近了,连我都不知道,这还到了这个份上了。”彩云打不得林之平,却打得凄芳,上来打道:“你们家人多便欺负起我来了,告诉你,我最不怕这个。”凄芳笑道:“哥哥惹的事,反找了妹妹打,你好没道理。”小叶子夹在中间,年里也没得这样的趣事,这几个哥哥姐姐都英俊秀美,让她从心里往外地喜欢。
林之平自说了小叶子的事。凄芳叹息了回,道:“就留这吧,我也真孤单,这回有说话的伴了。”
林之平晚上出去办小叶子父亲的事,找了关系才打听明白,确是因为得罪了人被反陷在里面。那人也太狠些,这时反不好结局。小叶子的父亲没得钱,自是不承认,看守所里押了几个月,证据虽有却不足,也定不了案。林之平便找到当事人给说和了,说只放了人便行,这件事就算过去,再不提了。那人见他给保了,便做了个顺水人情,自是撤诉,被告不反告,原告自也无事,虽不是皆大欢喜,可也完事大吉。改天林之平又和小叶子母亲说了,那『妇』人自也欢喜,丈夫虽不好,可再恨,仍有三分爱的。林之平对她道:“阿姨,小叶子她爸爸出来,若想工作,我自己便有公司,他愿去我联系,其它单位也成,只是你别什么都和他说,小叶子和我说过,他那样的人,纵惯不得的。”『妇』人虽感难堪,但觉人家说的有理,也只好应了。
一时禾禾也到家了,气质风度上变了许多,再翻自己的衣服看,却感觉大半的上不得身了,要么轻浮,要么幼稚,全入不得眼了。买了些衣物送给凄芳,凄芳自谢了。到家的当晚,禾禾和林之平一个被窝里拥卧了,禾禾道:“之平,打明个儿起我要好好做事,我们以后便完结了,我也能当个白领丽人。这几个月来,我真见识了许多,年轻时真该奋斗的,真不能虚度了,过了这好年景,再拿什么去拼搏呢?一代代的年轻人上来,你便比不上人家的锐气,再失了深沉心,下半辈子弄不好便街头蹲地摊卖小货去,想了我都怕。不管怎样,趁年轻,说死也要拼一场的。”林之平奇道:“我的天,禾禾,你打哪学来的?这一天一个台阶,你都让我忘了我是谁了。”禾禾娇声道:“怎么说?”林之平道:“要么你变了,要么我变了,总归我是服你了,小妈妈呀,先给个咂儿吮吧,这几天,你都想死我了。”禾禾气道:“才说些正经的事,这又下道了。”林之平道:“一个被里拥了还要正经,可真奇了。”禾禾道:“不管你怎么想,公司上的事我再撤不下来了,我先给艾诚当好副手,先跟他好好学学,他那才都是正道里的本事,不象你那些邪门歪道的,早晚是会不济事的。”林之平确真是想她,连跟库阑菲的事都没隐瞒。禾禾听了气了个半死,哭道:“我说你不会闲着吧,果真应验了,人家白给你守身如玉了这么些天。”林之平哄道:“禾禾,我再不敢了,只要你不走,我只陪你。”禾禾委屈了好一阵儿,又『逼』林之平发了通誓,才心气平复,自家心里也有些悔,京都不做那事,现在和他在一起,感觉只怕更好。禾禾忽而又奇,大半年前还如喝白开水一样的事,现今自己怎么反惆怅起来了,认真起来了!
禾禾想到将来不知到底什么个了局,加之林之平动作温柔,实在暖的很,便又哭了通,对林之平道:“你不喜欢我便罢了,若真喜欢,便再不许这样,你做一次我伤心一次,心伤透了,你再暖不回来的。”林之平自应承了。
凄芳自觉这阵儿哥哥和禾禾都变了许多。禾禾越来越沉静,历来冷酷的林之平也常有些个柔劲外现了来,加之又多了个小叶子,他越发郑重了许多,寻花问柳的事,几不可闻了。
野森,东方夜寒,韶醒,泛光华这帮子正点来了,脚跟脚的,夏雪涛,云龙,冰清,彩芳,柔温也拥了进来。柔温说玉洁社里事多,不是休息日,来不了。凄芳问道:“那你怎么来了?”柔温道:“求组长安排了个好活,不就可以来得趣了吗。”凄芳道:“柔温,你可别这么着,否则连我们玉洁妈妈也不会让的。”柔温道:“只这一回,下回再不了。”又问:“怎么好玩我爱的一个没来?”凄芳道:“谁好玩的没来?”柔温道:“程慧,彩云,长歌,噢,禾禾呢?也不在?还有云靖,坏了,这个怪我,怎么就忘了她什么班了。”掐指算了算,又喜道:“云靖今个儿白班,来不了不是我的错。”一会见小叶子回来了,见人家新鲜好玩,便只找人家说话,旁人都不理。
彩云一时间也到了,说程慧有班,来不得了。凄芳道:“够了,这十几号人,中午我哥和禾禾还能回来,人不少了,又不是不聚了,不用次次弄齐。”柔温见了彩云,欢喜道:“好姐姐,这可又让我得了宝儿了,我正寂寞呢,你若不来,我不知怎么悲苦呢,我只怕要伤心地走了。”彩云气道:“比我还大几岁呢,就这么混叫。”低头又笑道:“这也难怪,自己妻子都姐姐,阿姨地混叫,只叫我妹妹,反是奇事了。”见了小叶子,道:“小叶子,他没跟你叫姐姐,或是叫妈吧?”小叶子道:“彩云姐,他是再温柔,再礼貌不过的一个,你怎么这么说他?他这一会儿便跟我说好几个笑话了,全是我们那正流行着的,真不知他怎么得的。大人里,再没人能比他更懂我们了。”彩云笑道:“他只这上面本领大,是女人,他全能哄得开心,端的是个奇物,哄不住的只有彩芳和冰清。”凄芳道:“也别那么说,那两个也不厌他的,不折磨他,她们也不好受的,真不喜欢的人,她们理都不会理的。”
彩芳正和冰清在那商量着,彩芳道:“哎呀,好容易又得了个机会出来,得好好弄弄他们,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弄呢。”冰清道:“你小心啊,今天他们人多,弄不好,哭的指不定是谁呢。云靖,程慧,长歌,禾禾姐都不在。”彩芳道:“不怕,他们人多,咱们不动手脚,只在言语道理上压服他们。”冰清道:“我没这个本事,一个两个还成,再多些,只你一个怎么能说得过他们,一群白话蛋,我妈都说他们奇呢。”
野森,东方夜寒,韶醒,泛光华,夏雪涛,云龙坐在那,正在说话。彩芳一个个看了去,没一个害怕的,夏雪涛,云龙在她手里不知死过去多少次了,让他们站着死,就不会躺着出去,定错不了的,十拿九稳,招招小手便能让他们贴服,简直玩物一般。野森她也『摸』准了脾气,该硬了硬,该软了软,不挑他的主筋,他懒得和人斗嘴斗气,自己最不在意那些,他也不在话下。韶醒名姓上便被她拿下了,加上对程慧姐姐涎皮赖脸的样,揭穿了,什么不由着她捏估?还有什么惧的?泛光华也收拾过一两回,虽不一定大服,但让自家三分是一定的了,只东方夜寒是照过几面,却未战上一个回合,尚不知深浅,但想来也不过是些书生意气,治这个,正是自家的拿手好戏。这还未交锋,彩芳心里便先美上了一阵儿,近前来唉呀了一番,瞅瞅这个,瞧瞧那个,也不知先撩哪个好,先挑硬柿子捏呢?还是先挑软柿子捏?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心烦了便偎了云龙讨温柔,欢喜之余先听他们说话。
几个男儿正在争论一本书,新出版的一部长篇小说。原来一个公认大雅的人写的一部大俗的作品。大家又论人品,又论文品地争个不休。
云龙怕自己的『乳』『乳』起事,拿手在她的腰间腿上抚弄,『揉』得女孩家暖暖的,微合了美睛自去养了会子神,半天里叹了口气,才要说什么,却被云龙印了个吻上去,便又发不出音声了,小手向上拢着,红着脸蛋,醉了一般,只听那泛光华道:“人类的大多数理想,不是因为精神,而是因为物质基础的欠缺而无法实现。现实生活中,人们的很多愿望也大多是因为金钱的匮乏而成为空中楼阁,可望而不可即。人穷志短,不论有知识也好,无知识也好,生活的长久贫困便决定了人精神的低微,这是人类普遍的规律。当然,这是指整体而言,而不是指极少数思想者和艺术家,这些个体的精神先于物质,思想先于生活,但绝大多数人却与此相反。作家顺应社会的需用去写作,去取得尽量多的物质报酬,这不是什么罪过,没必要用大一统的价值标准来要求人,社会更多的是普通,而不是崇高。”野森听了道:“这简直变了一个人了。”泛光华道:“我只是说我们不能总宁左勿右,什么事都绝对化,贞『妇』烈女固应有牌位,娼『妇』也该有立身的地儿。事实上也是如此,谁也不必强求谁,都是成年人了,要宣扬什么最好对孩子们去,我们这里至少要有一个呢。”彩芳知泛光华又在打趣她,心里气道:“我还没惹你呢,反找上我来了。”一时偎着云龙嘴懒心暖的,也没吭声。
夏雪涛却认为是说他,怕被人看低,也仗着平日『乱』读了些书,便起来道:“就知道自己说,不知挡了别人的嘴了。”野森几个道:“谁没让你说?既有了见识,拿出来大家听。”夏雪涛道:“要我说,小说家必是散文家,戏剧家,诗人,即便不是音乐家,也不能不是音乐鉴赏家,又必是哲学家,思想家,语言学家,心理学家,社会学家,自然学科的爱好者,有时又是政治家和革命者,不但是个冷静的智者,还是一个疯癫的自我描述狂、真正的小说家是人类的精华。散文讲究叙述宛转,文辞华艳,最美的是它给人的某种特定的艺术情调,作者凭自己的修养所创造的那种清新高雅,幽深奇奥的氛围,飘逸,超脱,高远,这种优美的风韵是一般小说家所欠缺的。小说家又是戏剧家,且不论两者在思想『性』上追求的一致,就是在写作的艺术手法和篇章结构上,两者的共同之处也多得不可胜数。小说家在写小说时,有时就直接可以用戏剧的形式去书写,比如某段人物对话,他也要懂得序幕,发展,高『潮』,结尾这一套严谨的戏剧写作方式,有些对话,简直可以直接拿到舞台上去演出,而不必去修改。诗人的高超之处在于他超人的想象力,那种绝伦的灵感和ji情。小说家不能没有想象,只不过小说家的想象不是诗人那种空冥深远,在极大程度上调动了潜意识的想象,而是近似临摹现实生活图景的有条有理的结构『性』的想象,其理『性』的内含要远远多于感『性』的内含,这是一种高超的艺术虚构。如果一个小说家具有一个伟大诗人般的灵感,那么他实在是太幸运了,那么他在写小说的某个段落时,可以以诗的形式书写,还可以把诗人的灵感贯穿他的整个篇章。没有ji情的诗人不是诗人,虽然小说家在小说的写作中不能时时刻刻如同诗人一样ji情满怀,可是一些精彩的片段却往往是小说家的ji情所致。音乐吗,音乐是用音乐符号,通过乐器的演奏给人们一种自然和超自然的享受和启迪,小说是以文字符号,通过小说家的感『性』和抽象思维的巧妙组合来给人以美的感动和思想。带有音乐感的小说才是上品。随意搬用大众俗语的人绝算不上是真正的小说家,至多算是能直观表达大众生活的低级史官和一种纯文书式的记者,把大量的土语方言,粗俗,下流的骂人话,把一些没有美感,句子生硬的大杂烩搬进文学,简直是堕落,就象是说书的一张嘴不能真实地反映历史一样,这样的人也不能真实地,艺术地反映生活,反映人们所向往追求的美好生活,此所谓‘言之无文,行而不远。’当代有些小说的叙述手法太单调了,小说家往往把一切都告诉了读者,教科书式地让读者只是一味地接受,而不给读者以想象的空间。散文的形散而神不散,其作者和读者共同享受的潇洒神韵是小说家好为人师的傲慢态度所不能比的,要知道,读者也会想象,有许多人仍要胜于三岁的孩子。文章有哲理,有思想,字句优美,去探究人的内心世界,书写现实,责任于现实,等等,小说家就该掌握好理『性』和疯狂的分寸,直至能激动人心,且能让人理悟些为人的道理才好。”
大家听了都笑,泛光华道:“教授,学生有一问题想要请教,可否相烦告来?”夏雪涛痛快够了嘴,心里还有些得意,便道:“但说无妨。”泛光华笑道:“你说这作家的最高任务是什么呢?”夏雪涛哼道:“这还不简单!有些风格特别特殊,特别鲜明的作家并不一定是最伟大的作家,他的语言,文体特别极了,一下子就能给人以深刻的印象,让你永远忘不了,但风格是形成的,不是建立的,但求风格独特的作家往往没有那种磅礴,那种浑厚,熔万象于一炉,只有大师才能做到。还有一种是把塑造典型人物当作文学的最高任务;还有的仅苦苦地追求责任心,忘了文采;有的只探索私人的内心,却又忘了社会,这些我都既赞成又有一定的保留。作家的最高任务,一句话,超越,不断地超越自己,超越社会,不懈地去求寻艺术的真谛。”泛光华笑道:“抽象些了,能不能具体一点?”夏雪涛道:“艺术应该是创造『性』的,现今呢,有些作家称写小说不是描写,其实有些人已经不会描写了,只是叙述而已,竟称写小说是码字的,还有一种挤脓说,真是让幼儿园的小孩都会笑掉大牙,写作成了和拉屎撒『尿』一样舒服的事了,让我怎么说呢??????”夏雪涛一时找不上一句好话来形容,踱了几步才道:“嗯,怎么说呢,总之,写小说不是下鸡蛋,但可怜的是有些作家却象丰满健壮的母鸡一样,一天一蛋,而且满世界咯咯咯地叫个不停。作家应学珍珠贝,她深深地沉入海底,以自己的整个身心,用自己的所有自然品『性』,用自己的精血,自己的魂魄去凝聚那光芒四『射』,美妙无匹的精灵儿,而每当献出那精灵儿后,她常常是疲惫不堪的,有的甚至永远也不能再生产珍珠了,有的因精血耗费太多而死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作品是生的,作家便死了,作家面『色』红润,他的作品常常是苍白的。”
柔温那边厢得了三,四个女儿在那鬼混,又没彩芳在旁,快乐的不行。忽见凄芳对那边注了意,便嫉妒起来了,道:“咱们说咱们的,管他们那些痴呆儿干什么?”彩芳听见了,这似乎连自己也带上了,也歇够了,过来冲柔温道:“你哪段皮子紧了,要找人松松?我今儿没惹你,你反编排起我来了。你怎么事?给本仙子一个说法吧。”柔温低眉缩眼地道:“我哪能说你,彩芳仙子,我敬仰还怕来不及呢。”彩芳见他是真心,又服了软,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他,到凄芳房里找书看,得了一本自己素日里喜欢的,尚记着野森他们那边那档子事,便转过来,晃着手中的书问:“谁看过这本书?快来评评,评好了,才真见你们的本事呢。”大家见了皆皱眉,都道从来没看过,说那书不好看。彩芳顿时来了气,道:“没看着过还说不好,满嘴的胡话。”自己哗哗哗地翻了遍书,道:“多精彩,多感人,瞧人家多纯洁,多善良,又坚贞,又挺拔,哪象你们,一群乌鸦似的,搞不到对象就心怀嫉妒,编排人家的不是。”
彩芳上前揪了韶醒的耳朵道:“大耳贼白一半,你说好不好?”韶醒道:“你可真磨人,你爱读这样的书我不奇怪,奇怪的是你有了云龙却还爱读这样的书。不过我想不会太久了,二,三年到头了。这类书,矫『揉』造作,虚情泛滥,一台机器,一个模子般批量生产出来的,换汤不换『药』,从思想上,艺术上我都一无所得。一,二本罢了,多读何益!”彩芳气的使劲儿扭了扭自己的小蛮腰,道:“傻吧你呀,我原本以为是个聪明的,却原来也是只呆燕。”逐不理,又奔野森过去,提了几个人名书名去问,野森『迷』茫地道:“文学界里有这些人吗?不知道,我没有印象。”彩芳又骂:“卡糊糊地野三木,不和你这傻蛋说了。”转头又道:“泪如雨下,你说这书好不好?”泛光华苦笑道:“彩芳,你别折磨我了,我对这类书过敏,一看就头疼。不但这些个,所有的港台大路货没有我看完,听完不百无聊赖的。”彩芳气道:“北大荒的土豹子,可惜还是个大学生,一点水平也没有,这么好的书都厌烦,可想而知你在学业上也是个打郎的蠢材。”泛光华道:“虽不是最好的,可也从没打郎过呀。”
彩芳不理泛光华,气呼呼地奔向夏雪涛,娇声道:“乖涛儿,你表态吧。”夏雪涛眼珠滚动,见冰清也过来了,诡秘地笑道:“彩芳仙子,冰清姑娘,我一见你们便欢喜得什么都忘了。”彩芳喊道:“柔温,倒霉蛋,你过来。”柔温颠颠地来了,问道:“什么事?”彩芳冲夏雪涛道:“他交给你了,他刚才剽窃了你的专利语言,撩你们家冰清了,你代我们罚他吧。”
彩芳又到了东方夜寒身边,道:“欸,相好的,别总静着,你也该有番理论呀。”东方夜寒笑道:“十个手指还不一边长呢,别说人的兴趣口味儿了,只怕更是丰富多彩,千奇百怪,对同一个人或事物,喜与不喜,爱与不爱,本没什么稀奇。她们的书我也不喜欢看,但我想,她们的书,尚有几事可忆,几爱可亲,几情可怜,几诗可『吟』,否则,少男少女们喜之何来!但总论这类作品,对我们大陆青年来说,可称得上四个字:误人子弟。读她们的书,我们永远也长不大。”说完张手托出一个物来给彩芳。彩芳见那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小饰物,金丝镶嵌,玉石琢磨,端的是个好物,美得又噗噗地吹拂起前额的发丝,捧那物在胸口,微摇着身体,叹道:“送了我吧,送了我吧。”东方夜寒又拿出几个,道:“可不是送你的,还有几个给冰清和小意,你代分吧。”彩芳拿了东西,叫了冰清,小叶子去分。云龙好奇,也跟来了去。东方夜寒见他走,笑道:“云龙,抱抱她,好好吻一吻吧,她是我们大家的克星,而你却是她的克星,你能温柔住她,于国于家,于己于人都功德不浅。”云龙笑笑去了。总共是五件,小叶子也得了件,小意的自留了,还剩一个,彩芳道:“留给禾禾姐,她也是最爱这物的一个。”
彩芳走了,大家去了块心病,接着让东方夜寒说。夜寒道:“这类书其实我也看过一些,只是全无趣味。女孩子们个个自许天真,自夸美丽,其实不过浪声浪气,蠢笨无聊,男孩子们个个禀赋浅陋,胸无大志,还拿腔作势的。文字上都是些情场套话,毫无新意,情节上也是故弄玄虚,脱离实际。本来天真烂漫的女孩已美到了极致,却非要去拨弄,这一经拨弄,却成了情中病魔,哭天喊地,自以为得到了无尚的爱意,哪知却肤浅至极。便做麻醉剂,也要适量,要掌握好,写爱写情也一样,是为了青少年的健康成长,是要帮助孩子们摆脱幼稚,走向成熟,那种至情至爱的描写也必须为这一大前提服务。有的作者不负责任,为了得到作家的虚名,为了得到金钱上的利益,不是艺术上地虚构,而是人为故意制造些既无艺术价值,又无思想价值的文化垃圾,是三,五本的,还可称为是通俗文学,写的再多,只能说是伪文学了。当然,大写兽『性』固然可恶,但精神上的空虚泛滥却更为可怕,‘笔墨’卑鄙不堪,而‘风华笔墨’更加祸害少男少女。一个是低级下流,一个是高级下流,不是大智大慧的人是不会识破的,一个为害人的躯体,一个为害人的灵魂。总之,一个人生在世上,除了我的情啊,我的爱呀,我的甜噢,我的幻哇的再没有其它,这还是一个正常的人吗?”
彩芳分完宝物过来道:“别说啊,其实你们才是些最俗气的人了。”东方夜寒道:“彩芳,你便是中毒最深的一个,别人都俗,只有自己至清至洁,冰白雪润的,要知百花美丽之处便因其不是一『色』,小溪虽清,太浅了,长江,大海才是真正的壮丽广阔。”彩芳听了道:“唉呀,你说的太远了,等我们到了那地方再说吧。”大家皆笑道:“她说的也在理,我们也不能用自己的去强求人家呀,人家觉得美的,我们为什么去破坏呢?”逐不再和彩芳斗嘴了。
东方夜寒见女孩子们一边去玩了,又道:“许多作家吧,也有弱点的,一但失望了就怨天尤人,不知从自身上找原因,自暴自弃,放弃了自尊自重,而还不觉醒是自己对社会现状认识的不正确,是自己的人格不健全,心神不凝重,『操』守不端庄,许多人空有想象,却没有脚踏实地地学得在社会上生存的一门技能。人生的美丽,人生的价值,是在创造中获得的,而不是仅凭想象去获得的。有人放弃精神无尚,转而又信奉金钱万能,其实这样的人本就没有『操』守品格,转而其实仅仅是延续他骨子里的低劣而已。”
一旁的凄芳听了心想:“这东方夜寒怎么也成了个尖刻的,平日他也没这样啊,这人也真是难捉『摸』呀。”便望了夜寒几眼,夜寒见凄芳望自己,便也冲她微笑。
泛光华道:“韶醒,你才是个真正学文的,我们都说了,你怎么反清闲了,有没有的也『Сhā』一言。”韶醒听了道:“我毕业论文便准备写这个呢,我们谈的文学离不开整体大文化和经济,政治现实。”咳了一声,他一字一句地道:“当代台,港,澳,新,这些祖出大陆,但政治,经济形态都不同于大陆地区的文化,纯粹是一种中庸的小市民文化,其特点是没有崇高,博大的思想内含,亦乏文采飞扬,精妙绝伦的艺术品格。其反映历史的,是不伦不类,胡编『乱』凑的,不尊重历史是因为他们在学术上不研究历史,常常挂着羊头卖狗肉,招牌是古代的,内容却是非古非今的四不象,其关于历史的已走上了邪门歪道。文化工作者,尤其是艺术工作者已失去了对艺术的忠诚,对历史的诚实和做人的尊严。其幻想的,理想的,超现实的作品,最具代表『性』的是两类,一类是武侠系列,一类是纯情系列。武侠系列的思想,艺术形式,伦理道德的标准取法于中国古代的一些野史,奇文,除了几十部代表作品可作为消闲一读外,大多是庸俗,低级,**的,也是没有文采的,对社会没有丝毫的有益功用,而负作用却极大,沉湎其中的青年不但浪费了时间,而最主要的是产生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同时心灵日益变得浅薄和空虚。言情系列与前者的社会效应有异曲同工之妙,其严重脱离社会现实的空中楼阁般,无病呻『吟』式的艺术格调和思想氛围,都不会给青年们带来什么益处,只会使青年们在精神上日益麻木颓废,没有博大的胸怀,弄得他们对于现实社会而言不过是一群呆痴,一群关在笼中营养不良的废物。失却崇高的理想和追求,必然失却民族的责任心和义务感。其反映政治,经济,社会生活的文化艺术亦千奇百怪,但总体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虽不象大陆十几年前一切为封建独裁式的政治服务,但其疯狂追逐金钱的态度丝毫不逊于其商业。这样下来,描写暴力,**,为了迎合小市民的低级趣味,渲染政治上勾心斗角,经济上尔虞我诈,贪得无厌,为了迎合小市民的政治素养和价值取向,虚荣心被描绘成一种可贵的尊严,其社会批判力是极低微的,文学放弃了之所以为文学的社会使命感。没有对社会认真了解,思考之后,为了在精神上影响,塑造新一代青年,从而推动社会向前发展的文学作品,而且其文化工作者,对中华优秀文化的继承和发扬已经谈不上了,骨子里是崇拜西方的,但还学不象,形似而神非,同时又失去了自己祖先的美好传统。离开了中华文化的圣殿,而又未在西方文化上登堂入室,只有在野地里徘徊,因盖不了高楼,只好先搭几个草庐暂以蔽体。这四地文化工作者的文化底子是可怜的,没有文采飞扬,格调高雅的上乘中文作品。这倒不全怪他们,因为这四个地区的社会本身便没有什么底蕴,没有生长精美文化的良好土壤,酝酿不出富有划时代意义的艺术思想和艺术形式,生产不出震撼人心的,推动社会前进,同时也折服世人的辉煌巨著。当然,有很多学者士人是热爱中华民族,热爱传统文化中那些精美的部分的,但在那样的现实环境下,难以有大的作为,他们的处境是尴尬的,太崇高,太民主,政客,大亨们不干,太传统了,青年们不干,太西方了,他们自己又不干。仅从文化上看,这四地不回归大陆,不重新与自己的母文化相融合,是没有前途的。他们创造不出中西结合的新文化,因为他们还未学成西方文化的时候,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母文化。文化上不能自成一系,源流不长,且没有生命力的国家和地区,必然在历史的长河中被其它的民族,文化融化掉。中华大地是辽阔宏伟的,我相信,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蕴藏的中华文化,将会永远屹立在这美丽的星球上,她不会停滞,她会不停地发展,创造出更伟大的中华新文化,而且就会在大陆上世所谓的第四代人的身上得以实现。中华文化复兴,超越,创新爆发即将在百十年内得以实现,而中国的政治,经济生活也将因之而得到伟大的变革,中华民族将会无愧于这个世界,终将成为世界的领袖民族之一。”
泛光华笑道:“这怎么从文学说到政治,经济上来了?”韶醒道:“怎么的?文化吗,这些都是不可分割的。”野森听了笑道:“韶醒,你对人家评判的才过了些,任何一种文化的超越,总不会是几年的事情,未来是无法估计的,到底台,港四地先于我们走向了世界,至少经济上是如此。再者,‘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古训你全忘了?《屈原》的电影你看过吗?不好?还有《三笑》,那不是一种精美的文化艺术?还有许多的,我们也别目空一切,为人,还是谦逊一些好,这才能真正折服人。”韶醒道:“得了吧你呀,你唬谁,你便是最狂妄的一个,谁能及你半分,什么谦逊?你总是喜欢攻击一切罢了。”野森笑道:“我这不正在改吗。”韶醒道:“自改自的,别说我。”
东方夜寒见凄芳送茶来,笑着接了,道:“怎么样,凄芳,你也难得见野森谦虚一次吧?”凄芳看了一眼野森,笑道:“安静时倒也好人一个,只说到兴头上,又断不会是现在的他了,争到急切处,他自己的脸不要,旁人的面子也生卷的,不管你难为情不。”东方夜寒笑道:“凄芳,看来你对他了解不少了,自觉能承受得起不?”凄芳红了脸,道:“我知道你说哪个,我是爱静的,总狂放着的我受不了,我爱松树,不爱浮萍。”夜寒笑道:“这可说的一无是处了,他怎么成了浮萍了?”凄芳道:“一天价总是思考,再伟大对女人有什么用呢?梵高也算个大师,又割耳朵又撞头的,穷困潦倒,脏脏的一身酸臭气,你让女人怎么去爱他?崇拜能怎样,也不当饭吃。”凄芳的话半真半假,全是气人的话。野森几个听得懂,柔温,彩芳几个却当了真。柔温道:“就是,野森,女人是爱美的,其实她们骨子里是心灵美,外表美一遭爱的,不象男人,个个猫儿见腥了一般,只爱那些个外表的。”彩芳听了喜道:“哎呀,柔温今天真说了番有见地的话了,承认我们比他们还强了,只是还没全说对,女孩固然也喜欢深沉刚强的男孩,但仅这样,只木头一个,还不是大美,还得幽默体贴些才最佳。嘿,我的云龙便最标准了,再没人能比了,世上只柔温能及得上他一半。”
男儿们谁和她瞎混,只是笑。柔温听了本想辩,但又想:“还是不和她争,说一半就一半,那一半就当是我暗里藏了,只比下去这几个素日里瞧不起我的便好。”柔温对彩芳道:“彩芳,你最有见识,也说两句。彩芳道:“不说啦,夏雪涛都成了教授,我说的再好,还能得什么?一句半句里说差了,反笑夏雪涛跟错了导师,对不对,夏雪涛?”夏雪涛道:“对,你是我们灵感的源泉,实在是比导师般的人物还高几级。”
彩芳听了便笑,扬声道:“这回该谁啦?赶着倒完了也该吃饭了,我知你们,话不说够,吃饭,睡觉的心都没有。”韶醒道:“只剩下野森一个了,不过今天我们都说尽了,他只怕再没了。”彩芳的:“不行,说尽了便硬挤些,刚才『乱』『乱』的,我没听整了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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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听了彩芳的话,大家都去望野森。野森自爱看书,也爱谈书,只一时也不知从哪说起,心下激动,眼中便闪出卓思觉悟的神光来,眉梢挑动中,昂然道:“诸君所言极是,文化艺术是一项伟大的事业,也是一个美妙的物儿,中华的文化,闪耀着多少道灿烂的光华,仰望历史,我们是应该自卑的,我们的学养不够深厚,视野不够阔广,『性』格不够凝重深沉,『操』守不够坚强完美。我们不努力学习,努力地奋斗求索,我们终将为历史和时代所抛弃,终将成为阴谋家和罪恶势力的奴隶。”韶醒道:“野森,今儿不谈政治,是谈文化,请注意。”
野森点点头,沉『吟』了片刻,又道:“是的,我们都热爱我们祖国的历史文化,这凝固在我们身体中的精血,胜过一切外在的繁华。文人,有伤感的抒怀,有引吭的高歌;有热烈的赞许和憧憬,有愤世的讽刺和挖苦;有纯文学的卖弄,有纯自然的描述;有专为迎合俗者去大写凶『性』血杀的,有为了崇高而挥泪呼号的;有为了生计不得不为的,有闲来无事信手随笔的;有刚劲之气如山岳的,有细腻之韵如流水的;有心酸苦辣大悲剧的,有欣喜欢娱大团圆的;有洋洋洒洒,构思宏大百万言的,有涓涓数笔,结构小巧几百言的;有所爱的,有所恨的;有所喜的,有所厌的;有如皓月成泰斗的,有如滴水籍藉无名的;有媚态的,有傲骨的;有直言不讳,大声疾呼的,有藏思进谏,婉言规劝的;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有成功的,有失败的;有死了的,有活着的;有独创和发扬的,有搬抄和摹仿的;有稀奇古怪,荒诞不经的,有正统高雅,纯洁端庄的。总而言之,文如其人,文如其时,只有如此,笔锋真诚所至,才能『迷』人神魂,『荡』人心魄,不仅令少年思索,也会使罪犯悔过。文学,伟大的文学,于国于家,功不可没。”野森时而激昂澎湃,时而细语低声,直至说完最后一句话,才长长吸了口气。“累死我了。”彩芳也跟着喘了口气,又道:“这都是什么呀?”
野森痴了一般,又道:“那是多么广阔的世界呀,包容天地尽其中,再没什么能及得的了。”凄芳听了笑道:“野森,你醒醒吧,你看看周围都是个什么景?”四周里众人皆笑。
野森却道:“对,旁的不说,只文人笔下的景也是极美的。不论古代和诗人们的那些,便是当代,中国作家笔下的景,美奂美轮得就象中国古代的山水画,旷远隽秀,轻灵飘逸,读之使人心中空冥澄澈,平静安详,尘思寸断,俗欲无踪,『荡』『荡』乎欲乘风而去,实实妙到毫巅。欧美作家笔下的景,『迷』幻堂奥得就象他们的油画,感情深邃,『色』彩浓重,幽幽处浸透着哲义的古奥,洋洋中弥漫着理『性』的光辉,令人思索,让人顿悟,真真神奇莫测。两者秋『色』平分,互不可代,我皆喜之若狂,爱之若疯,虽都为言语而成,可言语却不能尽其妙。”野森忽然又象是觉醒了,叹道:“固有许多绝好的,可许多人在写了好文章后却再无法超越,伟大的不能再创伟大,美好的不能再现美好,这也是文人之悲。一个人,若能在他人生最辉煌时死去,却也是绝美的事了,因此文人为了永远不死,就该去永远不停地求索,不停地创造,否则,虽生尤死。”野森停了几秒钟,悠悠叹道:
何缘老骥不伏枥,只因其志失千里。
昔日荣誉今日耀,蹒跚花丛怎动笔。
若要心中溢清流,幻海人生想从头。
重入污泥历苦难,定有杰作代代传。
凄芳听了笑道:“我才说了吧,他好事不出门的,刚才谁夸他来着?赶快让彩芳冰清她们拉出去弄死,也省了总互相吹捧,污染了这清洁的空气。”东方夜寒笑道:“凄芳,没想你也是厉害的一个,浸在骨子里的,我还真没看出来呢。”凄芳道:“你也是一个,不是总讲究个悟字吗?可我问你,总在家里坐着,什么时候能悟出大道来?不吃不喝吗?”夜寒道:“你也是极灵秀的,怎么说出这话来了,人不思想和虫子一样的,只能爬。生不知为何生,死不知为何死,人生有什么趣味呢?”凄芳道:“这个谁不明白,但思想不能代替一切,掩盖一切。总之,物质生活好同样重要,吃饱穿暖了清闲着,我还能悟出些东西来。衣不避寒,食不饱腹的,哭还来不及呢,你还能想什么?还想什么崇高伟大?这才和疯子一样呢。”夜寒笑道:“这大概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了。男人需要苦难,女人需要安稳,苦难纵免不了凄楚,安稳更易产生平淡,总之后者造不出什么伟大来。”凄芳道:“我们不需要伟大,我们需要幸福。”彩芳道:“还有快乐。”冰清道:“我妈说了,除了这些,还有一种是满足呢。知道不,这不是虚荣心,而是安安静静的满足感。”夏雪涛笑道:“幸福,快乐,满足,说来说去还不是一回事。”冰清道:“笨牛啊,怎么说你才能懂呢。彩芳得了云龙,这叫幸福,你们说笑话,我们开了心,这叫快乐,刚才东方夜寒给了我们些家什,这叫满足,怎么是一样呢?”夏雪涛瞪着眼一时回不上嘴,大家皆笑了一场。
凄芳家的小保姆买菜回来,需要人帮着挑洗,彩云便笑着让柔温,彩芳去。柔温哼哩道:“这么多人,干吗偏挑我去?他们倒在那高坐着痛快嘴,这不是欺负我老头没儿子吗。”彩芳也道:“我是来做客的,不是来干活的,弄个围裙系了,脏了手脸,不整个一个家庭『妇』女了吗?我们现代女孩解放了,不干这个了。”彩云道:“柔温这孩子,真不懂事,我是为他好呢,帮着他往大了长,他反不识好歹。”韶醒也说彩芳道:“说解放是精神解放,男女在人格上平等,不是女『性』就什么活都不干了。你只等着吃,就公平了?”凄芳笑道:“你们别说他俩,上回见玉洁妈妈,说过柔温了,家里早顶整人使了,只是嘴上还改不过来,说不干,其实哪回都干得挺好,你们今个儿没明白他的意思,曲解他了。再说彩芳,也不是不爱干,只是她智慧高,不愿干这些不用脑的事,再者怕水沾手让风吹了裂口子,其实她不知道,女孩手嫩,吸水『性』强,久了不沾水才不好呢。”听凄芳说了,柔温,彩芳没了脾气,乖乖去厨房干活。云龙不放心,也跟了去。冰清自己家的活不愿意干,别人家的活却不憷手,当乐一般地也去干了。
东方夜寒见几个走了,笑对凄芳道:“安安静静的,原来你心里也存着机关呢。”凄芳笑道:“没办法,遗传的。”
临中午,林之平和禾禾一同进了门。大家快不认识禾禾了,身着黑『色』西服裙装,庄重劲儿还胜林之平三分,素日浓妆艳抹的样儿全没了踪影,脸上只着淡妆,气质上也变了样,足不轻跨,笑不『露』齿的,抬手举步间有了章法,一派的淑女味道。
彩芳,冰清知禾禾回来了,转过来把东方夜寒的东西送她。禾禾眉不动,嘴不翘,扫了一眼道:“我那里还有许多呢,也没地方放,今天你们来了倒好,都送给你们吧。”说着领几个女孩子到这边自己的房里给她们拿。彩芳,冰清乐颠了肚肠子出来,平日里早望好了几个,抹不开脸要,今个平白得了,绝不客气,照单全收了,还嚷着说不许反悔呀。禾禾笑道:“全拿去吧,那边家里还有呢,得空也全送你们。”
彩云和凄芳道:“还行,还真下了本钱呢。”林之平听了道:“她自己包装的,我也不敢笑,走路的姿势都变了,说话也拿模拿样的。”凄芳听了道:“我看比原先好,总象是挑逗人一般,只是奇,她打哪变了这些戏法来?我们也没谁这样啊。”禾禾过来听了道:“你怎么也短见识了,大公司里,许多的女『性』都是这样的,这倒不全是个人爱好,而是职业需要,再酒吧女一样的,人家只会请你去宵夜,谁和你谈生意。”说了却不笑,仍是一副严肃的样。大家一时反被她压服了,也笑不出来了。凄芳心里笑道:“一天半日总转不过来,妩媚里仍带着三分的妖冶,可也别全没了,对她,全没了那股子娇艳,反不完美了。”
饭桌上,禾禾也有些新理论,大家听了更是咂舌。旁坐的林之平看看彩云,看看禾禾,比较了一番,一时再也分不出谁更出『色』些,精神上虽仍向着彩云,身体却又离不开禾禾,也不知自己到底爱哪个,全爱,又是胡扯,根本不可能的事,只单对单,彩云也不见得肯呢。彩云心里虽对林之平有些个缠绵之情,但他做的事都不能让两个人往一块走,想归想,她再不『露』分毫了。
吃罢了饭,柔温第一个告辞,说下午不能不去,总得应个景儿,大家说这真是没出息,冰清却替柔温辩白,说他们那些记者都这样,不说这样的话不显着潇洒,让人瞧不起的。众人又聚了阵儿,陆续着散了。
云靖自云雄走后,除了吃饭,睡觉,工作,偶尔与人说几句闲话,一个人时,便全想着她的云雄,她魂牵梦绕的云雄。每个夜晚,她都早早上床,卸去一天的嘈杂与喧闹,偎在被中,回想与云雄在一起的日日夜夜,一句话一句话地回味,一个表情一个表情地揣摩,一幕幕的携手揽腕,一回回的被中相拥而眠,多么的温暖!多么地让人『迷』醉!可又是多么地凄楚悲凉!想至极处,云靖便默默地流泪,无声地叹息,每每从梦中哭着醒来。有时是欢欣的,因为云雄是爱自己的,有时又是恐惧的,她怀疑自己的魅力。云雄是真爱自己吗?还是怜惜?他说过爱她,可这爱是什么呢?是爱情吗?噢,天呐,爱情!我还能得到爱情!从我的云雄那!可他爱自己什么呢?自己值得他爱吗?他处处都好,都出『色』,可自己呢,家庭,工作,文化,甚至『性』情,都不如他呀,他怎么会爱自己呢?自己是美的,这无可否认,可这美曾经给她带来了多少苦难,自己又为了仅仅这点骄傲虚荣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他说会原谅她,不,他说不必说什么原谅,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不必再提,只有现在才是真实的,只有未来才是美好的。噢,他说的多么好啊!我的云雄,你不知我是多么地爱你,多么地爱你啊!云雄,无论怎样,你应该知道这点,没有你,我怎么活啊!想至此,云靖每每心痛欲绝。自己为什么老要故意和他生气,吵闹,为什么要折磨他?这是在折磨我自己呀!这难道是要洗去过去的一切耻辱?可这又怎么可能,这只能伤害他,自己也无比地难过。再见到他,我一定再不这样,再不和他顶嘴,再不折磨他。云靖在家时常穿一件从云雄那讨来的『毛』衣,那带着爱人气息的『毛』衣,穿在身上,如同让云雄抱着了一般,间或嗅到的一丝男儿体息更让她昏沉。多少个吻了,她和他,他的唇儿,他的手儿,都是那么的体贴温柔,被他吸吮,抚『摸』,那是怎样的神魂错『乱』呀。他抱自己一同去睡,她的『乳』儿,虽总隔了一,二层衣物,可仍品尝到了他胸膛的甘美。想至此,云靖的一双**便禁不住地抖颤,她便用手去拥住,象云雄拥抱她一样,虽然他从不用手的,他是从不『乱』『摸』的,可自己的腰,自己的背,他是抚爱遍了的,在他的怀里辗转反侧,不由他不去触『摸』,可为什么不让他『摸』自己的『乳』儿和『臀』儿呢?她多么渴望啊!她多么渴望她的一切都被自己的云雄拥在怀中。他的腿也是温热而健美的,她感觉得到,她缠绕过的,虽然他有些羞涩地推拒过,可她还是缠绕到了,她那生命的源泉也曾触碰过他的,可最没有感觉的也便是这,她忘记了这些,她那时身心一体的,只是爱,没有一点『性』的渴望,多么神奇的事啊!可她真的不渴望吗?不渴望和自己心爱的人儿去结合吗?不,可那太遥远了,那是现在无法做到的事。以后我会得到云雄吗?全身心地得到他?没有任何衣物,都赤着身体,相拥在一起,噢,上天呐!那会是多么美妙的事啊!我会死去的,我再不求旁的了,能得到云雄,哪怕只一次,便是死我也心甘情愿。想到这,云靖有几次便感到下体被针扎了一样,是酸楚的,也是痛的,更多的是说不出来的一种撕心裂胆般的阵阵抽搐,继之而来的是她整个身体的绵软。自己为什么强求他,『逼』迫他拥着自己去睡,恐惧,害怕,更多的便不就是这种接触的渴望吗?她为什么要否认?不,是这样的,我是想要我的云雄,要他的身体,要他来爱我,和我一起爱!噢,多么地疼啊,我为什么不能得到他,我的云雄!他多好啊,再不『乱』动,可他为什么不『乱』动呢,傻子,我心爱的傻子啊,你多好啊,你多美啊,我不爱你还能爱谁呢!
云靖每想及云雄一次,那爱便深一分,可这爱每深一分,那种无法忍受的痛苦却也深一分,云靖感到自己越来越无法阻挡,越来越无法抗拒,半夜里便想披衣起来去找云雄,可云雄又在哪呢,遥远着几百公里呢。这便是现实,也是铁的事实,无论她怎么想,她都无法立刻得到她的云雄。偏偏不知怎么,云雄从走后没一个电话来,也没有一封信,或许打电话不方便,她这边没有,写信他又觉得太近,走的时间还短,可一定是他太忙了,她的云雄不会忘记她的,可再忙也得有一个信来呀!
云靖许多人里,最知近的是日雅,这事也只能和她讲,她便找到日雅。
日雅见了云靖,吃了一惊,道:“云靖,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云靖『摸』了一下脸,道:“怎么?我瘦了?”日雅道:“倒没太瘦,只你的神态,脸『色』苍白,怎么没一点的生气?你怎么了?”云靖便把云雄的事说了,日雅默默听了,又详细问了云雄的一些事,发生在他们两个人间的许多事,末了笑道:“云靖,你也真够可以的,平白无故便缠着他一块睡觉,你就不怕他是个坏蛋啊!这事,大概天底下没有多少人象你们一样的了,简直是一对奇人。”又安慰云靖道:“看情形,他若是个有骨气的,你肯定能得到他,若是没骨气,你也不用强求,失去了也不可惜。男人若是没有了胆气,再怎么着,也是不值得爱的。云靖,你别担心,听你的话我就知他那个书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书读得多的男人,顾忌反多,甚至比女人琐碎。”云靖道:“不,日雅,云雄不是那样的人,他是太好了。”日雅笑道:“痴了不是,以前你总嘲笑别人,现今却又比谁都『迷』,看来他倒真够可以的,能把你折磨成这样,我也真有些喜欢他了,也是服他,但愿他不负你,不但自己美,也能让你幸福一辈子。”云靖愁道:“可他为什么不写信呢?”日雅道:“看情形或者是真忙,分不开心。男人就这样,有时钻到一件事物里面,旁的全顾不上了,或者是他和你一样,不知写什么好,下不得笔,你不也一样吗,你怎么不给他写?”
云靖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我就是想他,等着他来爱我,面对着他,我不知怎么办好,写信?我说什么呢?平平淡淡的,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不写,写心里话,可怎么下得了笔,他还不笑话我呀。我只等他,等他来爱我,我再做不得旁的了。”日雅笑道:“这真是痴儿了。唉,我做梦也想不到你会有今日这一遭,不是我亲自遇上,谁说我也不信的。云靖,日子也不长,也别总在家愁苦,闷了出去散散心,和我也行,他那不也有一帮子吗?你干什么不去?”云靖道:“云雄不住,有什么趣呢,看人家恩恩嗳嗳的,自己反伤心。你呢,日雅,你最近干什么呢?”听到这,日雅皱了下眉,道:“自施哥不当科长,停薪留职后,上面又调来个坏种,是个大『色』狼,原本是公安局的一个科长,出外头『乱』嫖,欺负人,玩够了还不给钱,让一个愤不过的姐妹堵了公安局的大门,和他要钱,闹起来,他被调离了,跑到我们这来当保卫科长,只那个姐妹够屈的,弄到什么女子自强学校,一学就是三年,和打劳改一样。他娘的,全是一群王八蛋,这才来没几天,老拿贼眼瞄我,说话里便带着隐晦的脏字儿,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我现在算是合同工,还在试用阶段,进厂还远不到一年呢,他若使坏,我这工作真会丢呢。”云靖再没了悲凄的样,眼眉登时便立了起来,手抚到腰间的刀上,美睛中闪着寒光,杀气腾腾地道:“日雅,别和他们服软,这帮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你越软,他越欺负你,你敢和他拼命,他反老实了。”日雅道:“谁不知这个理儿,可他们有权,笑眯眯地便能把你治个死去活来。李逵倒凶,可饿他个三,五天,大斧子举不起来,你砍谁去?和他们,还得斗智,我就不信现在还真是他们的天下了,『共产』党再不好,也不会不如法西斯和******吧。”云靖反驳不了,道:“可上个事他怎么没进去了?”日雅道:“他这还到处叫屈呢,说有人不够意思,也不帮他一把,可听人说,他能这样就很不错了。”云靖还想说,日雅道:“不说他们这些无聊的,脏了我们的嘴和耳了。”云靖听了道:“日雅,那个天宏我知道,是云雄的弟弟的女朋友的姐姐的同学。”日雅笑道:“这个大圈子绕的可够远的了。”云靖道:“我打听了些,他的声誉挺好的,你们现在怎么样了?”日雅道:“云靖,我和你不一样。天宏是不错,挺公平的一个人,可我和他根本不可能,世上坏人是比好人少,但他那行业特殊,我不会爱的。他们那些人,不论谁,我总有三分恨的。”云靖道:“倒也是,只是你也别耽误了,你比我还大几岁,再拖,更难得嫁个好人了。”日雅冷笑道:“云靖,你这一爱上可真俗气了,我们就非得嫁人吗?没好的,我宁死也不嫁的。”云靖道:“还说我偏激,你这话便全对?什么是好,合适就行,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日雅道:“不是,我只要一个能真心疼我,爱我的就成,再就是有骨气,自己有准主意,不是变来变去的那种人,就是个要饭的,我也心甘情愿跟他去。”云靖笑道:“干什么跟他去,你这不也俗了。”日雅说漏了嘴,笑道:“这传统的东西害死人了,我们是太难了挣脱了。”云靖道:“只要是真爱,谁跟谁倒无所谓,只要云雄爱我,我只跟他在一起,到哪都成。”日雅道:“说来说去总离不开你的什么云雄,简直成了什么呀。”云靖面现红润,许多天里第一次有了笑脸。
接下来几天里,便出了几档子事,全在日雅,天宏,施笑语身上。
日雅说过的那个科长,本在警界中也是个无赖,这样的人,哪都有的。他知日雅的出身来历,虽本想着收敛些,但狗改不了吃屎,见有个好欺负的,他当然不放过,先是言语挑逗,见日雅不睬,便以为怕了他,得寸进尺地动了些手脚。日雅因开车的工作不错,确也让他些,哪知养虎为患,自己险些吃了大亏。说日雅便把贞『操』看的比生命还重,也是胡扯,但总得是自己喜欢的人,哪怕就是那一刻也成。这癞皮狗一样的,日雅见了恨不得离他三百里。
这日这人请客,让日雅开车接送,大半夜了也不让回去,说明天放一天假,今天晚上当是加班,说话间又是歪眼斜斜的不是个味儿。
日雅送完了客人,又送这人回家。这科长便醉醺醺地坐到前面来,到了他说的一个地方,却不下车,和日雅道:“老子和你说实话,就是看上你了,工作上也方便,你允了我,好处自少不了你的,若不允,你自己看着办,我也不强求你。”他品味确实过低了些,实在也是不会妩媚,流氓终究是流氓,骗术倒是差些。日雅道:“科长,你上楼,我回家,你说的我全当没听见。”这人嬉笑着伸过手,竟『Сhā』到日雅两腿之间,日雅立时发了火,两个人在车里撕扯起来。日雅不如男人力大,有一刻被打得半晕了会,再醒来,见他把自己拉到后车座上,已脱光了下身,正扯下自己的衣服往她身上扑,日雅拼死抵挡,因自己的车子,情况熟,挣扎中便抽了件铁器来,缓缓手,便让他压到自己身上,只略挣些,见他不防,就几下子狠打了过去,这坏蛋喝了酒,又挨了几下子,便晕了。日雅趁机逃出车,跑到派出所报了案。值班的人立刻来了,却不见了人,一问姓名,全笑,自是认识的,草草录了笔录,便让日雅回去。
日雅在派出所录完笔录要走没走的当口,听有个人进来在外面问旁人道:“**去了吗?”有人小声说了什么,那人听了笑道:“没**去告个什么劲儿,只『摸』『摸』能怎么着?拿一百块钱,晚上舞厅去了,几千个人排着队等着你挑着『摸』呢。嘿,先『摸』脸,后『摸』咂儿,一直『摸』到小脚丫。”听到的人都笑。
第二天派出所的人来厂里调查,这物儿虽包了头,却衣冠整齐,矢口否认,可已闹得沸沸扬扬。日雅咬定了要告他,她知道,便是定强『奸』未遂,他也有几年大牢好蹲,再者自己身上有伤,他身上有伤。日雅到了市局里,出示了几件有力的物证,包括她指甲上的血迹,她都保留着。市局一时当案子办了,了解情况也详细了许多。
可日雅等了几天,再没人找她,却等来了自己的姨夫,在检察院工作的。日雅本来和他家没什么关系,但这回日雅出来,她姨和丈夫说,到底有血缘在那,不帮别的,帮着安排个工作总可以吧,这样便替日雅安排了这么个活,甚至自己都没出面,连日雅也不知道。
日雅的姨夫,姨母自是劝,日雅不允,她姨夫气道:“日雅,你就是告到马克思,告到联合国,最后还得一层层推下来交给我们解决,如果事事都象纸上写的一样,那这社会不太简单了吗?就是他进了监狱,你还能得到什么呢?弄不好反遭他那帮子人的暗算,他若没帮子人,大概枪毙也够了。你还不懂吗,事到了我这,我也难办的,弄不好便得得罪许多人。日雅,我看你就算了吧,吃了点亏就忍着些,反正事闹到现在,他也不敢再碰你了,你也只不过受了点伤??????”日雅道:“我若是认定了要告呢?”她姨夫摇摇头,道:“『逼』急了,把证据给你弄没了,反咬你一口,你怎么办?又不是没经过,你怎么还不知道这些利害关系。”日雅的姨也劝她,话里话外是她也欠他们的人情,这回算是帮他们一把。日雅听了这话,知道背后定是有了什么交易了,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不吭声。她姨夫又道:“日雅,工作我可以帮你再安排一个更好的,国营工也不是不可能。”日雅听了道:“再说吧。”她姨夫,姨母见这是允了,高兴地自去了。
日雅挡不住厂里人的眼光,告了又不告,大家反糊涂了,说什么的都有了。日雅一气之下便打电话找施笑语。施笑语亲自开车来接她,在车上施笑语道:“你不用说,我知道,你就来我这干吧,反正过些日子我也开公司的,你就先给我开车。”日雅道:“施哥,我是再不能回厂子了,家我也不想回,见了总吵嘴。”施笑语道:“这简单,你疑人嫂子把她的东西都搬到我这了,她的房子就半闲了,你愿意就收拾下自去住。只一样??????”日雅道:“怎样?”施笑语道:“你只开好车,偶尔让你办个杂事什么的,其余的都别知道,我是为你好。也不瞒你,我这些买卖风险都很大,关联到的人也极狠极精,你是个姑娘家,就别往里再牵扯了。现在值得信赖的人不多,我真少不了你,可又不舍得。”日雅听了道:“反正也到了这个份上了,与其苟且偷生,不如便干些,我便和你干。”施笑语道:“先别急,过些日子再说。”
施笑语这一阵子正关注一件大事,这便是害死他妻子君琪欣的那个小子,因也什么事都做,一件骗案出了篓子,扛杠没扛利索,估计怕是捂不住了,细虑之下,三十六计走为上,他家里给他打点些钱,闻风不好便南逃了。与他同跑的还有几个属下打手什么的。霍明祥已升任刑警队副队长,反越过了天宏。因是个重大案件,交到分局刑警队。刑警队常外跑了抓人,有经验,再者要抓的人中也有亡命之徒的。霍明祥早告诉了施笑语,施笑语暗地里便调派人手,自去准备。
天宏,霍明祥,还有队长老汪等几个人,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侯上了要抓的人。他们不知道,施笑语领着几个人也到了。
天宏他们终于在一个酒馆中堵上了几个案犯,只不知旁边还有几个当地的地头蛇。那小子也机灵,见势不好,打碎了灯便呼喊着四散奔逃。天宏和队长老汪瞄上了那小子和另一个大块头,因想活捉,便放不得枪,被追的两个往郊外跑。
天宏和老汪追到一座小桥旁,便失去了两个人的踪影。两个人分开搜索,天宏到了左面,才走出去二,三十步,便听到右侧响了几枪。天宏急忙伏身急奔过去,见老汪横卧在地,枪扔到了一旁,前面不远处倒着一个人。天宏去扶老汪,见他口鼻鲜血直流,头上的血也汪汪流下。天宏呼了几声,老汪缓过来,喃喃道:“天宏,中国,真难呐!”头歪下,再无声息。天宏放下老汪,又检查那一个,已挨了枪子,只剩下一点气了,便也顾不得,急了去找正主。
施笑语几乎一直与天宏他们同步而行,天宏追过去,他也领人追了来。几个月来,复仇的事也做了几件了,他的心愈冷酷了。
天宏转过来,见要抓的人正越过桥在逃,再不犹豫,一枪过去,击中了他的小腿,可便在这时,他感觉身后有人扑过来,尚未来得及回身,已被人拿枪顶住,后脑立时被打了一棒,顿时失去了知觉。
施笑语拾了天宏的抢,挥手让手下人去戒备,自己一步步向强『奸』过自己妻子的人走去,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几下,马上这激动便被他生生压下了。
施笑语似乎又看到了往日那张充满了毫无顾忌和『淫』恶之『色』的小白脸,今天看到的却是一张疲惫痛苦的脸,虽然上面仍有一股子凶残和狠毒。
施笑语站定了,冷冷地道:“你本不该死,按这个国家的标准,但你却伤害了我,我要复仇,这是我个人的东西,国家也管不到我。我们处理仇人的标准只有两个,死和活,因为你活着对我太不公平了,因此你只有死。”
施笑语把那闪着瓦蓝『色』幽光的手枪举到胸前,他的双眼没有怒火,也没有哀伤,只有一种极高极深的平静安详,望着那扭曲的小白脸,他也望着他,这人想起面前的施笑语是谁了,也知道他举着手枪的含义了,对死的恐惧一下子扫光了他所有的蛮横,无理和**。
施笑语的手臂随着慢慢移动的仇人而倾下,枪口一直指向他的眉心,他仍不说话,任他给自己半跪下,他知道,这也是个亡命徒,这个『淫』恶的强『奸』犯在平常是不会下跪的,即便在法庭上,他都会趾高气扬的,因为那些不能伤害他。现在,这个人感到他面前的施笑语不知要比他冷酷,凶狠多少倍,他在这一瞬间知道了他碰到了他力所不及的人了,他也无力反抗。
施笑语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现在自己才明白他迟迟不开枪的原因了,他是想知道这个人临死前会是个什么样子,失去了兴趣的施笑语轻轻地扣动扳机,半张人脸被蹦飞了,人被打得向后仰去,瞬时整个头部血肉一片了。
施笑语再不停留,回到天宏身边,取手帕擦擦手枪,放到天宏手边,试了下天宏的气息,便领人斜下里隐入到夜『色』中去了。
天宏醒来时,周围已有人在走动,他被扶到一辆吉普车上,霍明祥在他身边,见他醒了,便道:“队长牺牲了,当场击毙他们三人,抓住了五个,你好好歇着吧。”天宏惊讶万分,把事和霍明祥说了,霍明祥道:“回去报告我写,任务完成了,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天宏养了几天回到队里,案子已经结了,果然霍明祥写的报告。天宏也找到分局局长说了,那局长吃了一惊,找了霍明祥来。霍明祥说他到现场便是那个样,只怕是天宏错了。因无对证,这事便不了了之了,只天宏心中留了一个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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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叶若新和父母住在一起,早饭总能吃的及时。老人都喜欢早睡早起,她家也不例外。这日她妈妈做好了早饭,照例来叫女儿。叶若新虽二十好几的了,早起仍得让人叫的。昨晚挡不住一个电视节目的诱『惑』,至头看到尾儿,今早越发身子困倦了。她妈和她叨咕道:“新新呐,你和那个崔京华,到底是怎么的?成不成的给妈个准。成呢,就早准备着,都老大不小的了,不成呢,更不能拖,赶紧再找人介绍一个。”叶若新半边脸浸在被中,听了扭脸嗔道:“哎呀,烦死人了,追命似的,我也不知行不行,赶着往前处吗,等送走了这拨学生再说吧,我现在也没这个心情。”她妈道:“女孩子喜欢浪漫,可只浪漫也不成啊,这是现实的事,真有那个心情,结了婚也能浪漫的。你婚姻的事,爸妈也不是糊涂人,不会在你们中间『乱』搀和,只是给你提个醒,干什么都要有个紧迫感,人生上这几件大事,都得用心处理好,要不以后有你罪受的。”叶若新道:“再等等看,说不定能遇上更好的,长这么大净让人追了,自己还一回没追过呢,赶明个儿看着了更好的,我主动追个试试,看是个什么情况。”她妈笑道:“都当老师了,该注意了,出去可别这样,让人笑话,没了威信,你怎么当老师,教学生。”叶若新笑着穿衣起来,道:“现在这些学生,有不如我们的地方,可也有我们不如的地方,一个个的,胆子死大,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我和他们才只差了四,五岁,可就象隔了一代相仿,语言,服装,爱好都不尽相同了,有几个特精灵调皮的,你不知是恨还是爱好。”她妈道:“你是老师,该管就管,该说就说,替他们父母管教着,你有这个权利的。”叶若新听了道:“只讲好课本就够我累的了,管旁的事,尽那些责任,我是力不从心。他们喜欢争论,一争便没个头,什么都问,弄不好你便抵挡不住。”
到了学校,赵君启把高三当课的老师和有关人员请到办公室,商量第一批报考师范类学校的事。彩芳她们班没班主任,便让叶若新代管了。赵君启道:“多报些也好,先考上了,就不用到七月份再争了,再者师范这类学校补贴多些,能省些钱,家境不好的同学,这也是个好去向。”有个老师道:“按理是不错,只是去这些学校毕业了大多只能当老师,现在也不热这个,我那个班就有些学生说宁死不当老师呢。我们年轻时,简直想也没想过,当老师是光荣的职业。现在可不,收入高的职业才热门,大学也是,金融,法律,新闻,管理,计算机什么的,分数越来越高,若这样,高素质的学生都集中到少数行业,其它基础专业的不就耽误了吗?现今都想将来多挣钱,国家真该有个政策,去年我们班一个报考农业,矿业一类学校的都没有,今年大致也是这个趋势。有的学生家长也是,宁可考不上复读,也不让孩子去这类学校。”赵君启道:“这是个人的事,我们只把今年高考各方面的情况讲清,讲明,这方面别缺了信息,考得好与坏,家长也怪不到学校。这年年发了榜都有家长来找,可真不好招架,要是大学是我开的,我肯定把他们的孩子都安排进去。”老师们虽各有怨言,但工作却极认真的,他们这最清高自傲的一个所在,工作效率大概也是最高的。
叶若新出了赵君启的办公室,便来到彩芳她们班,第一节是她的课,尚有几分钟,她让学生们放下书坐好,道:“报考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今天回家去商量,一两天里就要填表上报了,你们班这事赵主任安排我负责。谁有什么不懂的,现在问可以,课后想起来问也可以。”
彩芳的班有一个传统,有什么发言的,都由女孩子们先说,她们班是整个学校里最阴盛阳衰的一个,固是精灵女孩多,再者也是男孩子相对少些,夏雪涛,曲冠南一流尚出『色』些的,早被女孩子们拉下马了。这报考师范,男孩子们吭声的更少了。
彩芳早和欧阳国难,宝宝商量过了,她就准备报这个,听了便道:“老师,我第一个报名,我愿意当老师,不愿了当呢,就让我妈把我调出来。我妈说了,我们毕业就算国家干部,安排在哪都成。”夏雪涛听了道:“你想的美吧,教育口是最难脱身的地方,陷进去就出不来,我不敢报这个,这就是一个原因。”任蓓听了笑道:“怪话大王,你将来是当诗人,我看你也不用报名了,我们国家也没这个专业,你只回去一个劲儿地作家,一个劲儿地艺术幻想,肯定能成个人物,总和我们搅在一起,不怕俗啦。”叶若新也没办法,她们班就这样,散漫惯了,孩子们一时不打嘴仗,便心急手痒的,便也只好见怪不怪了。
夏雪涛听了道:“任蓓,我也不是想当什么诗人。”任蓓道:“那你想干吗?”夏雪涛道:“能成个小小的文学家就成,有诗呢便写,没有呢,也不硬挤。”一班的学生听了都笑。傅蕾听了道:“别吵嘴了,叶老师在这,你们也知个礼法。”大家果然都去看叶若新。众人里,曲冠南的眼光最特异,默默中总浸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是落落寡欢那一类的。叶若新无意看到了,却不敢在他脸上停留,可是转开脸,仍能感受到那男孩子的目光灼人。真是怪怪的,叶若新心里叹道:“这么多人,怎么偏他的目光让自己受不了?难堪什么!遇到自己的男人,不论是大人,还是孩子,哪有不看的。”
叶若新强自镇定了心神,朗声道:“平日大家说笑可以,这回却是有关你们一生前途命运的事,我都替你们担心呢,你们自己可别打哈哈,回去好好和家里商量,别误了事。”
叶清淑听了道:“叶老师,当初你报名时是怎么想的?说给我们听听,我们也借鉴些呀。”叶若新看了她一眼,道:“我也记不太清了,只是喜欢读中文吧,再者想着当老师也安静,没社会上的杂事,父母也同意,就报了吧。”彩芳听了道:“这也太简单了,老师,你就没再想别的?老师,你说你现在当了老师,和以前想象的有没有差别?”叶若新道:“有,比我原先想的累多了,忙得我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了。”孩子们听了都笑,彩芳道:“这才是我们的老师,当我们的班主任才真合适呢。欸,我也一样,现在忙得连谈恋爱的心情都没有了。”大家更笑。彩芳却不在意,道:“心里没鬼的才准笑我,有鬼的快闭了嘴,不许笑我。”果然有人不敢笑了,憋了阵,又都大笑起来。
叶若新怕旁人听到了,忙压服了几句,开始上她的正课。
叶若新知道崔京华出外排戏回来,又听说他给自己买了件衣服,要不要的不说,看也该看的,也别失了礼。到了崔京华的宿舍,听他正在打电话,也不好打搅,自去等他。文联的宿舍,其实是两室一厅的房子,跟家一样的,只是因盖在文联大楼的后院,惯常着人们还叫是宿舍,不以为算是家居住宅。
崔京华见了叶若新,脸上仍带着三分恨,七分怨的,殊异于往日潇洒温文的样。叶若新见了也吃了一惊,问道:“京华,你好好的生什么气呀?”崔京华气呼呼地坐了,自顾自地说道:“我叫冯小麦几个给耍了,这几个不承认,还『乱』搪塞,过河拆桥,见利忘义,全忘了当初是怎么说的了。”叶若新感到心里极异样,清清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讲,用不着急,反伤了自己。”崔京华安静了些,但仍愤愤地道:“是拍个电视剧,前几集也拍完了,正在进行后期制作,可又出了点事,冯小麦几个就变卦了。原来那个写本子的找了来,说必须算他是原著者,我只算是半个改编,还拿了什么证据给冯小麦看,说不答应他就去告,冯小麦几个慌了,就想踹开我,原来谈好的价钱也给不上了。王八蛋,后几集我都替他们改好了,现在却不认账了。”叶若新忽然间心里空落落的,也不是悲哀,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奈,她看着崔京华平静地说:“京华,你既是改编,还争什么?收个编剧的费用就行了。”崔京华恨恨地道:“那比原来答应的要少许多钱,这都是原先说好的,他们现在变了,太不道德了。没有我事先替他们担着这名,他们谁敢就去拍?就算我是作者怎么了,现今这事多了,有个著名的画家收了人家的画藏了,过阵儿裱了就当作自己的画拿出去卖钱,怎么了?官司还差点打赢了,就是输了也不犯法,怕什么?”
叶若新想笑笑,却笑不出来,轻声道:“京华,这么做总不好吧。有些事我是不懂,可是谁的便是谁的,我们也不能硬占人家的。”崔京华听了道:“这有什么稀罕的,大仲马还找捉刀的呢,我们这更多。有个什么专写二战史的,希特勒,墨索里尼,东条英机,写完了又写什么斯大林,罗斯福,丘吉尔,后几个我不知道,前几本,整段整章地从外国作品的中译本上抄,一字不差,还被吹嘘成是什么大师呢,都这样,要不你怎么成大师,这时代就是这个风气,又不光是我,写自己的,哪有那么些好写的。”
两人正说着,冯小麦同几个人进了门,见了崔京华便道:“呦,哥们儿,还生气呢?别价,这哥几个又商量了一下,也不屈你,那小子拿多少,我们给你多少,他算原著,你算编剧,这个活儿看现在这样能打响,这当中也有你的功劳,大家凑在一起,都有好处,别往蹦了闹,闹起来,都没好果子吃。”另几个人也一力地劝解,叶若新不想听,起身入了内室。
崔京华见自己没吃多大的亏,气也自消了,道:“小麦,讲好的事不能变,我这人就是实在,认这个死理儿,讲究个信誉,钱多少总不是第一位的。”冯小麦听了笑道:“是的,是的,大家都是为干一番事业吗,谁就是仅为了几个小钱争呢,你我是最懂的,这部剧完了,若看好,都不用再费什么脑筋,照样再弄几个出来拍了,一定能赚钱。”另几个人也一致同意,当中一个瘦身板的人道:“宣传上还得下功夫,好不好,有时全在一个炒上,炒好了你便能火起来,炒不好,片子也没人接,干赔。京华,不是我说你,你算是以诗人出名的,可入了这行便别再讲究那些,给那些记者什么的点面子,别架子太大,惹火了他们,让你能活,也让你能死,瞅冷子弄你一下,你也是不好受的。现今这官司是不少,可大多的都是一笔糊涂账,不进行人身攻击,只臭你的作品,你不一样难过吗。其实我们不应该弄得红眼鸡似的,大家应联合起来,制造个氛围,一同去弄钱,这才是真格的。物质产品质量什么的还有个标准,文艺上的,用不着,能挣钱的就是好东西,前几年我也不懂的,关在房里面瞎清高,这出来混了些日子才清醒过来,现在有几个喜欢骨子里的东西的?面上光溜好看就行。”一个也道:“京华,这碗饭也不是这么好吃的,搞制片的表面威风,内里苦处更多,弄不好就是一个倾家『荡』产,收入看着多些,风险也大,我就没你们那个本事,让不我也早去摇笔杆子旱涝保收了,不干这每天东颠西颠的事了。”
又谈了一阵儿,甚为相得,又亲兄弟一样的了。崔京华自把他们送出去。当中有一个见崔京华回去了,对冯小麦道:“整个一个二百五,两句话就哄住了,简直小孩子一个,他也就能搞自己那些个,兄弟们这些,他一辈子也弄不懂的,只是也少不了他,有些东西,倒是他弄的好。”冯小麦道:“你看不起他,他还看不起你呢,也不用管这些,只要大家都有好处就成,中国老百姓档次低,才最好哄呢。”一个道:“这阵儿忙过了,我给你们介绍个我刚得的丫头,皮肉特软乎,**去,她的里面,一抽一抽的,弄得你特舒服。我不护食,哥几个有机会也尝尝,她不厌的,只要对了心思,吃顿饭或是看场戏就能陪你上床,这阵儿我弄她,还真没花几百块钱呢。”一个道:“行,这才够哥们儿。”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又说去宵夜,自找乐处去了。
崔京华回来便有了好脸『色』,把给叶若新买的衣服也拿出来了。叶若新看了说不合适,让崔京华改送旁人。崔京华以为真不合她的心,也没在意,便说等出去再买了好的送她。
两个人闷坐着,都没什么话讲。崔京华安稳了些,也觉得刚才过分激动了些,面『色』也柔和了,只是叶若新却不再感动。
不说叶若新和崔京华两个人。彩芳仙子到了家,小嘴八哥一样的,吧吧吧地一通叙述,欧阳国难都有些晕了,道:“报考什么都可以,量力而行,只和你妈去商量吧。”宝宝却不晕,占着近水楼台,自是先得月的,她的关系和信息最多,彩芳的报考方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回却不由女儿瞎噗嗤,有理有据地和女儿陈说利害,最后终得了个方案。彩芳这个服宝宝,没再争。
这几天不知怎么,彩云,文雄都闷闷不乐的,宝宝因彩芳的事,也没去管,今天清闲了,见饭桌上两个人仍是没精打采的,便道:“你们怎么了,愁什么?文雄的工作我不是没说不帮你调,是你自己愿意在那干,说累些钱却也多。彩云也是,工作多舒心,一点也不累。国家不亡,你们单位也永不倒的,还有什么愁的?”文雄不说,彩云告诉宝宝,说长歌和文雄正半处着,不知哪又得了个好些的,这些天总和人家出去玩呢,也不理文雄了。宝宝嗤地笑了声,道:“文雄就是没文凭,其它哪样也不差,和长歌不行,我再找人帮着物『色』。”又问彩云怎么了,彩云不说,岔话道:“天宏的队长死了,他这些天正难过呢,我们几个相熟的去安慰他,也替他难过呢。”宝宝道:“彩莲这些同学里,天宏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虽然干刑警的,职业不最好,只你自己愿意,妈也没话说,妈不象别人家,非讲究个什么门户,只要你幸福,妈就高兴,再者,只要是好小伙子,好好干,都能成大事的,比那些一天只靠爹妈的强多了。就象你爸,不也农村孩子一个,我不也嫁了,我们家虽算不得那个时代的什么大户人家,终归是有文化的,想当年我爸我妈都看得开,我现今怎么能不如他们,唉,只可惜他们都过世了,我和你爸再孝敬不着了。”彩云见妈妈有些伤心,反劝宝宝。
云龙回家也说了些,齐战摇头道:“男人当什么老师,还是等着考工科,不一定非求什么热门的,只要专进去,哪一门都出息人的。”钱玉萍听了道:“现今着幼儿园里男阿姨都有呢,我们在学校时,教授里面,有几个女的?听你这么说,他们也得改行了?”齐战道:“你说的不对,我们大学教授里有几个是纯师范毕业的?能当上教授,都是某一方面的专家,算是学者了,怎么是一般的老师能比的。前一阵儿我去参加一个座谈会,有一个学者,六十多岁的人了,总强调他是给大学里那些当教授,当导师的人讲课的,太不自重了。学问愈深,专科里懂的人越少,大家在一起,只谈得上探讨,互相着启发,谈不上谁教育谁,你又不是什么上帝佛爷一样的人,怎么能样样精通。现今着,有些岁数大的人也浮躁起来了,学术界是有些『乱』了。上回我回学校,老同学见面,干什么的都有,你也知道。他们说手下工作的年轻人,脚踏实地的越来越少,年轻轻地就想着一个混字,工人再混也还是一个工人,念书的人,你混,早晚混得连一个好工人都不如,国家当初培养你干什么?”说到这,齐战也有些气,转脸对云龙道:“你哥我是管不着了,他也大了云海还早,只你,首先得考上了,考上了也不准泄劲,苦学四年,你一辈子的基础全在那呢,将来没有文化的,就是个废物,再者,别和彩芳总一块出去玩,考完了试再玩。”云龙自是应了。
钱玉萍和齐战道:“云海功课上不行,你说怎么办?”齐战倒开通,道:“一代代的,只我们家的孩子可以上大学,工人家的孩子就只能当工人呐,云海念不得大学让他念职业学校,随他自己发展,强求个什么?他不是读书的料,你『逼』也没用。”钱玉萍道:“倒也好,身边总得留一个,儿子再好,有了本事,不定往哪了飞呢,云雄这一走又是几年,不定将来是个什么样呢。”齐战道:“你不说我还忘了,云雄处的那个朋友你了解没?昨个云雄打电话给云龙,让云龙送个什么东西给她去,我也没好问,现在到了什么程度上,我们也该知道一下,若旁人问起来,当爹妈的还不知道,岂不是笑话。”钱玉萍道:“我也打听了,知道的人也不多。听说她只一个人,父母离婚的,早不管她了,她现今正在云雄那个报社的印刷厂上班,听说,听说好象是被教养过,其它情况,再不知道了,人我也没见过的。”齐战听了站起来,道:“了不得,教养过!那不和蹲监狱一样了吗?云雄怎么交上这样的人了,你快去再了解,好歹弄明白了,若不好,可不能由了他胡来。”钱玉萍道:“听彩芳和云龙说,好的了不得,谁知道呢。”齐战道:“云龙孩子一个,懂什么。彩芳那小姑娘,她的话你还有个听,都象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和她整个人似的,做人倒是热心肠,只往好了说。”夫『妇』俩自是又商量了阵儿。
彩芳第二天到了学校,第一个便遇到了曲冠南,她道:“小南子,你不是也想学中文吗?我也报这个,咱们一同去吧,你学习也好,弄不好咱们还能考一块去呢。”曲冠南道:“我也回家商量了,我准备考综合大学的中文系,我不想当老师。”彩芳道:“那我还不孤单了呀,好歹得搭伴弄个熟些的去。”曲冠南道:“你精灵的一个,真考上去了学校,半天里人们都认识你了,你孤单什么?”彩芳听了道:“也是,可惜云龙学工,让不我说死也拉上他去。”曲冠南道:“你饶我们吧,在你那里好的,却不一定适合我们呀。再说,将来你和云龙真成了夫妻,我才衷心祝福你们,现在,说什么都嫌太早了,想一想,爱一爱也成,只别全当了真,保证将来肯定能到一块,有这个准备,真分了手,也不至于过分伤心了,我知道你的『性』,真有个什么闪失,天下非大『乱』了不可。”彩芳笑道:“你咒我啊。”却不生气,哼着歌和曲冠南一同进了教室。
校外路旁的一排排柳树,发了嫩芽后,又长出娇细的柳叶来,极快的,便是一片的绿茵匝地了。
叶若新下午没课,教研室中坐了一会儿,便出校门来散步,离开学校,她的心才属于自己,才能静些。
再过两个多月,一下子便能清闲好一阵子了,本是喜事,她心里却空道道的,喜欢学生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几日来和崔京华之间感情的变化。她也说不清这是得到呢,还是失去了,总归,若让她去嫁崔京华,心里却不愿意的,可不嫁他又能嫁谁?比他好的实在不多呀。叶若新便这样自哀自怜地散步,走到校门口时,看到赵君启站在门口,象守候着什么似的。叶若新笑着向紧绷着面孔的赵君启点点头,自走到十字路口,看人来人往的街景。
叶若新站了好一会儿,正想往回了走,一扭脸,远远地,她看到张猛,曲冠英,曲冠南,孙凯,夏雪涛几个向学校这边走来。叶若新不愿和他们打照面,就侧身躲到一棵枝叶匝地的柳树后面,隐隐地看着他们过去。
快到学校门口,曲冠英忽然停下脚步,说道:“慢一点,说不定老教条又在那张网捕鱼呢,还是跳墙吧。”张猛道:“行,这样百无一失,反正就是被他抓住了也够本,这电影真好。”曲冠南静静地道:“我们又没犯罪,不要用抓住这个词。”曲冠英先上了墙,看了看,回头道:“哥几个,搞定,来吧。”张猛,孙凯,夏雪涛跟着翻墙而去。曲冠南却没有和他们去跳墙,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向学校的正门走去。
叶若新一旁见了,感到很新奇,她一时间被曲冠南的行为感动了,因为他不跳墙。
赵君启果然堵住了曲冠南,张手叫道:“曲冠南,你过来,你干什么去了?”曲冠南到了赵君启面前站定了,静静地道:“看电影,先生。”赵君启气道:“看电影?上课时间看电影,你为什么要看电影?”曲冠南道:“我喜欢,先生。”赵君启道:“你喜欢?你喜欢就可以破坏学校的规章制度?”曲冠南道:“自习时间,先生。”赵君启道:“那么自习时间是用来做什么的?”曲冠南道:“用来自己学习的,先生。”赵君启道:“很好,你知不知道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现在是一刻值千金,到了最后冲刺阶段,你为什么不抓紧?你对得起旁人,对得起你的父母吗?他们工作多辛苦,汗珠子掉到地上摔成八瓣,容易吗?你说,你对得起谁?”曲冠南低下了头,没吭声。赵君启皱着眉,想着再说什么。
曲冠南看到了叶若新,低头的刹那,他眼中一阵『迷』茫掩过,随即眼睛又变得清澈了。他把眼光从叶若新身上转到了天空中的云朵上,随着那云儿飘『荡』。
“你看的是什么电影?”赵君启好奇地问,看到曲冠南不嬉皮笑脸地穷对付,他的火气去了一大半。“萨拉丁!”曲冠南一字一句地说。“好了,今天就算了,以后不许你再看了,要不是怕影响你学习,非把你当个典型不可。”赵君启处理完了一件事,心里自也松了一口气。曲冠南听了道:“是,先生。”赵君启摆摆手,道:“回去吧。”说完他自己又走回门卫传达室。
叶若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校门,走到离曲冠南和赵君启不远处站了一会儿,见赵君启走了,她不知为什么,愣愣地看了一眼曲冠南,却又说不出什么。
曲冠南又望了眼叶若新,道:“下午好,老师。”叶若新被他看着,突然发觉自己很窘,还有些羞,她下意识地伸手把飘到额前的长发向后拢了拢,又整了整衣襟。
曲冠南再没看她,径直走进楼去了。
叶若新呆立了半晌,叹了口气,心道:“这孩子却有些大人的样,可怎么着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学生,再成熟,又能怎么样呢?我也不是光喜欢他呀,夏雪涛,彩芳,傅蕾,任蓓,叶清淑,哪一个不喜欢,可他到底有些特别,自己便是喜欢他的特别之处吗?不,这瞎想些什么,还和崔京华谈着恋爱呢,又想旁人干什么?再说他还是你的学生。欸,这人也是怪,越不该想的偏想,简直是『乱』了套了。”叶若新不再想了,回教研室去备课。
曲冠南一下午也不吱声。晚上补课是叶若新的语文课,赶巧又是作文课。叶若新写了题目,提了些要求和注意事项,又道:“谁写完了交给我就可以回去了,不写完不许走。这是模拟题,你们好生作,不许交头接耳,互相着提醒,讨论也不行,全得靠自己,上了考场,你靠谁去?好了,慢慢写吧,也不用太心急,审好题,注意些段落层次。”
一听回家,彩芳谁也不理了,哗哗哗地一个劲儿写,头几个里便写完了,交了卷,看了下腕上金灿灿的小手表,不过才过了一半的时间,心里自是美,跑到云龙的班,窗外抬脚看了,见人家正上物理课,早走不得的,便转回来,正遇上夏雪涛和任蓓也出来了,道:“你们准备怎么着?”夏雪涛道:“自然是回家,就是呆也没有地方。”任蓓也道:“彩芳,别弄古怪了,都回家吧,好好休息,这一天比一天更累了。”几个人到了学校大门,赵君启又在门房里坐着,见这出来了几个,问明了情况,才放他们走了。
文科班的学生陆续着快走光了,最后只剩下了四,五个人。叶若新看了一下,里面竟然有曲冠南,不禁心下难解,写作文他是不打憷的人啊!怎么今个儿反落后了?又等了会儿,又走了两个学生,下课铃声也响了,外面一片的混『乱』,学生们『乱』跑的脚步声,喊叫声响成一片。又过了几分钟,外面静了下来,屋里也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叶若新,一个却是曲冠南。
叶若新咬了下嘴唇,起身到曲冠南身边,拿他桌上的稿子看,略扫了几眼,大致是完成的了,他也放在那有时候了,怎么却不交上来?让自己傻等,心里便生了气,觉着被戏弄了,才要说他,却见曲冠南一副默然无觉的样,发不得火,心里却委屈,一时心里又气道:“我一个老师,跟他委屈个什么。”逐回身整理讲台,自己的包也带了来,这几天班主任一样,班里早给她腾出了地方,放个教案什么的。收拾好了,叶若新便出了门。
学校里只偶尔有一,二个人往外走,叶若新上车骑了几步,不放心,停下车抬头看教室,灯已经关了,便知曲冠南必是也走了,才要骑车走,却发现曲冠南背着书包,在自己后面不远处。天已经黑了,也看不太清他的脸,叶若新到底憋不住,喊道:“曲冠南,你过来。”曲冠南走过来。叶若新道:“你和我走。”说了推车先走,见曲冠南一旁跟着,侧头看去,见男孩子的脸仍是一片宁静之『色』。
叶若新又咬了下唇,哼了声,道:“你怎么事?还戏弄起老师来了,写完了为什么不交?让我傻等。”曲冠南不吭声,叶若新又道:“你若对我有什么意见,有什么不满,也不用这样,提就是了,简直就是没礼貌,平日也不是这样的,今天怎么变成这样的人了?”曲冠南道:“对不起,老师。”叶若新气道:“对不起就完了?老师,怎么不说先生?你是不是欺负我年纪轻是个女老师?”曲冠南道:“老师,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叶若新道:“那是什么意思?你不说清,哼??????”叶若新不知说什么狠话才好。曲冠南道:“我,我就是想和你多呆一会儿,就这些,再没有了。”叶若新身体颤了一下,羞道:“你,你说什么?”曲冠南道:“我就是想和你一个人多呆一会儿。”
叶若新几乎走不动了,也不知是羞是气,是恼是怨,这是什么学生?和自己的老师竟说这样的话,这不是欺负人吗?简直比街上的小流氓还可恶,素日对曲冠南的好感,一下子全没了,想上车,又迈不动步,一时里又说不上话,更不愿去看曲冠南,便在那轻声喘息。
好一会,叶若新才缓过一口气,见曲冠南仍在旁边,气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清,只你记住,我是老师,你是学生,你敢混说一个字,我今天就上你们家,明天我便到校长那去。”曲冠南道:“没什么,我就是特别喜欢你,我遇到的所有人里,我最喜欢你。老师,你也不用生气,我又不会伤害你,你急什么?”叶若新道:“你是学生,我不许你喜欢我。”曲冠南道:“那怎么彩芳她们就允许喜欢你?”叶若新也没了章法,顺着他的胡话道:“她们是女孩,喜欢我碍什么事,你是男孩,怎么能喜欢我?”曲冠南道:“我也和她们一样,只是特别喜欢你,没旁的意思。”叶若新想了想,气息平抚了些,道:“我都让你气昏了头,这都成什么样子了,哪有学生和老师这样说话的,白是爱看书的人了,一点礼法也不懂了。”
曲冠南四周看了看,道:“天大黑了,老师,我送你回家吧。”叶若新想了想,平日也和人搭伴走的,今天没了旁人,真有些惧的,到家里有一段路,没有人家的,便不吭声。曲冠南见这是允了,便接过车子,自己先上了,骑稳了,又叫叶若新上。叶若新一手拿着包,便侧身到了后座上,一只手搂住曲冠南的腰。
一路无话。到了家,叶若新下了车,气也全平息了,道:“你不上去坐吗?赶着吃了晚饭再回去。”曲冠南尚迟疑着,叶若新的母亲楼上见了,天黑也看不清,以为曲冠南是崔京华,早等急了,便喊道:“一块上来吧,就等你们吃饭呢。”叶若新本是客气,这下却客气不得,不是再请求,而是命令曲冠南上楼了。曲冠南后面跟了,上楼时,两个人的身体在暗中碰了几下,每次曲冠南都急忙躲开,女孩家感觉上最灵敏,叶若新见他这样,才放了心。
叶若新的母亲见了曲冠南,奇是奇,问明白了忙让了洗手吃饭,曲冠南干干净净地那么一个男孩子,她也喜欢,问这问那的,热情至极。叶若新没法,也只好顺着妈妈的问话说些。曲冠南每回答一句话,便看一下叶若新的脸『色』,怕答错了。叶若新见他诚惶诚恐的样,反抿了嘴笑了,心道:“整个一个小孩子,还硬拿大人的样呢,今儿这哪一点还象。”说到叶若新,曲冠南说她哪都好,再不管叶若新什么脸『色』,夸得叶若新脸都红了。她妈妈见自己的女儿连学生们都这么喜欢,定是错不了的,便也自赞了几句女儿,却怕过分了,又说了叶若新在家里的些许懒散的事,说每一天早晨,自己不掀她的被窝,她便不起床。曲冠南听了,看着叶若新,眼中带着笑意,象是说:“你也不十全十美吧!是老师就事事占十成的理啊!”叶若新和他发作不得,只好和她妈娇声道:“妈,你当他说这些干什么?”她妈道:“怕什么?说些家常话吗,你们在妈眼里头,全都是孩子,你才安稳了几天,只这一年里才有了些大人的样,几年前还不全和他们一个样的。”曲冠南只是笑,叶若新暗里伸手掐了一把曲冠南,可马上又后悔了,还说人家呢,自己这是干什么呢?全怪曲冠南这孩子,平时不吱声不吱气的,却原来什么都明白,妈妈还把他当小孩子。
曲冠南走时,叶若新不能不送出来,到了外面她对曲冠南道:“以后只许好好读书,再不许调皮了,还有一件,今天的事和谁也不许说,只我们知道便完了,别人若知道了一星半点儿,老师绝对不让你的,听到没?”曲冠南道:“老师,我什么都不说,你放心好了。”叶若新道:“你走吧,路上小心些。”
曲冠南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想起什么人说过这样的话,你若想和一个女人有亲密的关系,只要和她拥有共同的秘密就成,今天这事,不全应了这句话了吗,老师她就是想远自己也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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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小--绿@『色』#小¥说&网--然小人家,携风随雨享天涯。
禅罢清唱满江曲,亘古不变大繁华。
凄芳听了道:“我知你不是这样,定是有别的古怪,快拿了来。”野森笑道:“没有。”凄芳道:“定是有。”野森道:“便是有,你却猜了看,猜对了,我自给你。”凄芳也不客气,在他那破诗下面又续了一首,诗曰:
地荒野旷驴低『吟』,暮霭徘徊路紧人。
青衫飘『荡』古道口,痴真乞悟自残身。
凄芳写完了笑道:“是不是这一套。”野森听了笑道:“算你猜对了,我给你了,拿去吧。”凄芳道:“在哪?”野森道:“在这,我整个人都送给你了。”凄芳方明白,气红了脸道:“一身的酸臭气,我要你干什么?”野森也笑道:“不要我巴巴地来这干什么?来了就要古怪,才给点又不要了,反说我的不是。”凄芳气道:“好,你就无赖吧,你的嘴就往这上尖吧,上回欠我的账还没还呢,这回又来,等下回大家在一起,我也得找人折磨你一回,弄死你我才甘心。”野森道:“可别价,今天让你一个人痛快了算,我不还手好了,只别大家一处『乱』打,我也不习惯。”凄芳自气了一会儿,才道:“你这个人是不会***的,什么人你也不会爱,你只象一部机器,充满了所谓的哲理和逻辑的机器,只会无情地向前滚动,无情地,残酷地抛弃一切人的情感,只追寻你自己信仰的一切,再不顾忌其它,甚至包括你自己的生命。”野森道:“这倒是第一回听人说,我真有些不懂了。”凄芳道:“我哥曾和我说过,他说在人类种群当中存在一种人,他们对战争,流血,搏命有着特殊的热情,这热情要比愚昧和野蛮的狂热要深沉得多,也深刻得多。他们冷静,果断,坚强,博学,他们天生是矛盾的产物,战争的儿子,擅长钩心斗角,通晓阴谋诡计,对他们而言,无所谓道德。他们是智慧的载体,沉默的挚友,冷酷的夫君,他说他就是这种人,只是道行还不深。”野森听了怔道:“是的,可怕的不是没有理智,可怕的是有理智但是发育不良。但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不是个小人,虽然小人通常也是有才智的。”凄芳道:“你是不是,但你却更恐怖,在我看来,绝对化才是最大的罪恶,不知道通融,天使也会变成恶魔的,你简直无法理喻。被社会承认了,你才会是一个天才,不被社会接受,你是什么?彻头彻尾的一个疯子。”野森道:“你这也不是说过一次了,我这样又怎么呢,能伤害谁呢?”凄芳道:“伤害所有的人,尤其是爱你的人。我知道,你是不会***的,至多是同情,怜惜,但你不会真正地去爱她们,这也是你一直得不到爱的原因。女人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我不知道旁人,只我知道自己,女人最大的愿望是要人来爱的,可你是身体里根本产生不了这种神圣的情感。”
野森低头沉思,眼中又现出了异彩,抬头盯着凄芳道:“不,我***,已到了疯狂和痴『迷』的境地,宇宙难知的神奇赋予了我这种异样的感情。有时我象个孩子,说象的只是我的外表,其实那时我的心完全和孩子一样,需要女『性』的保护和安抚。她必然是慧美卓智,成熟妩媚的。我希望在她的怀里品尝温柔,和她无所顾忌地淘气调皮,昏天黑地地和她闹,纵情地述说我的幻想,困『惑』和失意,她应能承受住我的天姿丰采,我的奥妙神奇,象疼爱孩子般地满足我,原谅我,给我以温润的纯粹的女『性』的慰藉,她应管束我,娇嗔吓骂,但又不伤我的爱心。我渴望着这样的爱人,她比我更成熟,更卓智,更坚强,有通天达地之才,晓宇畅宙之能,让我的身心魂魄永远依偎在她博大温馨的胸怀间,融化在她的美慧润泽之中。有时我象个要成熟还未成熟的青年,幻想丛生,ji情澎湃,什么都不以为意,什么都要弄个头绪,好强辩,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无休无止地发表对世界的看法,这时的她也应和我一同进入这一思想状态,但却要保持一股灵智,不要和我一样,常常失去理智,她应引导,品评论说我的思想,帮助我,在反驳中击溃我不可一世的谬论,让我不断地成长,不断地挥发我的聪明才智,做我真正的朋友,使我不在儿女情长中丧失人生的理想和坚韧的意志力,更要用她女『性』特有的耐心柔韧抑制住我的统治欲和拥有真理感,使我不『迷』失在情感的海洋中不能自拔,或是固执己见,抱残守缺,她应该是漂亮,明丽,光彩照人的,每时每刻都让我感受到爱情的甜蜜。有时我是个圣者贤人,无与伦比的大智大悟的禅,『操』守纯净,无所不知,这时我需要她听我演讲宇宙和人生的奥秘,听我述说我的不可更改的原则和立场,我牢不可破的信仰,我需要她来敬佩我,崇拜我,爱我爱得发疯,我需要这样的爱情,如果这是可悲的虚荣心,那我也少不了,因为男儿天生就要创造,要征服,要女人来爱他,依靠他,娇羞痴『迷』,刻骨铭心,摧肝裂胆,痛不欲生,是的,我就需要这种爱情,如果爱的烈度不够,我深沉的心儿必将萎缩死亡,停止跳动。可能最后还有一种状态,或是野蛮,粗暴,不可理喻,或是慵懒退缩,了无斗志,或是进入一种不可自制,千奇百怪的妄想之中,或是这数者齐至。老天,凄芳,我战胜不了自己,我的爱人,求你了,只有你能,只有你的善良,纯洁,端庄的品行,你的绝伦超俗,美妙无匹的女儿躯身,你安详平静的心神,你的属于女『性』才独具的博大宽广的胸怀,才能容纳下我所有的不足,才能改变我,把我造就成一个至善至美的精灵。我的爱人,求你了,你快来吧,别再让我痛楚,别再让我疯狂,别让我再这样空耗青春的天赋,别再浪费我年轻的心灵时刻为你悸动的火热赤诚。来吧,我的爱人,快来抱我吧,占有我吧,我要永远和你一起遨游天穹,徜徉宇宙,去达到我们灵魂世界的彼岸,我不能再孤单一人,凄『迷』彷徨了。”野森似笑非笑,目光灼灼。
凄芳听得气极反笑,道:“好,野森,你这个下流胚,你敢和我说这样的话,你敢挑逗我。”说了上来便打。野森抓了她的手道:“我疯狂你该镇静呀,才刚你不什么似的,简直救世主一样。”凄芳抽出自己的手,红了脸,道:“我说的哪一句不是好话,想你能改,反又假装了疯癫来气我。”野森道:“你怎么知我是假疯癫?”凄芳道:“看你的眼睛不就知道了,一肚子的坏水,想我不知道。”野森道:“还是你行,我服你,只是人们假话中至少也有三分真的,你知哪一句是真的?”凄芳气道:“别再勾引我往下说,我才不上你的圈套呢。”野森被击中了要害,没词了。
凄芳也平静了些,道:“野森,这些日子我是真心烦,找你来说话,静静心,你别再惹我,好不好?”野森道:“凄芳,有什么话便说,我心里也静的很呢。”野森果不再嬉笑。凄芳逐道:“我说我爱你,你信不信?”野森愣了愣,道:“信。”凄芳咬着唇道:“那你要不要我?”野森道:“不要。”凄芳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撒谎,你在说不信,说的却是要。”野森道:“那我说我爱你你信不信?”凄芳道:“不信。”野森道:“我若真的爱你你要不要?”凄芳道:“要又怎样?”野森道:“我看你眼中说的是信,又说的是不要。”凄芳气道:“我也不和你打哑谜,你的诡辩术是天字号的,只我没想你这么不正经。”凄芳真生了气。野森见了一阵儿的『迷』茫,也说不上话来。
两人相对了阵儿,互不理睬,搭了手做午饭吃,配合的倒不错,外人看去简直和睦的很。
两人各想各的心事,凄芳先有些悔,自己太鲁莽了,真了假的,这话都不该先说的,更是恨,恨野森只和自己没正形,和彩芳,柔温他们,什么时候瞎闹过,全是自己惯的他,太尊重他了,他反不在意自己了。可这不也是一种特别吗!唉,太难想清了。
野森全当凄芳的话是笑话,平常她的人他清楚得很,其实极有心计的,倒不是坏的那种,但她绝不会不含蓄,说这样的疯话,可刚才那个认真劲,又怎么解释呢?他也是胡涂。
凄芳走时仍阴着脸,第一次不和野森说告别的话,女儿的自尊心总在这上是胜过男儿十倍的,也不知野森知是不知。不说客气话,野森更不放在心上,这类事,他向来淡的紧。
凄芳送走了回来,野森方才想起东方夜寒有事回市里,说今天下午上他这来,便回屋忙着收拾好,等了会儿没见夜寒来,自去睏了一觉,醒来时已是夕阳西坠的当口了。
夕阳日日相仿,本没什么异样,只人的心情若变了,四周的景物也像是变了。野森只觉今日太阳落得格外的慢,那层层的晚霞凝固了一般,动也不动一下。风也像是不动的了,吹拂着他,却让人感觉不到似的。野森不知『乱』想些什么,门外站了一阵儿,夜寒还没来,便回屋做他的功课。
一时间,野森渐觉心血来『潮』,盘膝跌坐,星星数式,额头微扬,手捏兰花指,双睛闭合,微息吐纳。渐渐神思由百骸而汇至腹海,稍倾,一丝空灵由丹田升至百汇之所,俄复再无踪影。天地俱寂,万物无声,一切皆归于无形。半晌,野森方由禅坐中醒转来,但觉丹田微热,眼明心清,舒缓适意,精凝神沛,嘴角不禁泄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又静了一会儿,方才起身行至窗前,望着远山,绿林,半是云霞,半是碧空的西方世界发起呆来??????
野森虽等夜寒不到,也不心烦,取了棋子,棋谱,自己闲坐了便去摆谱,摆了片刻自又去倒茶喝,端了茶杯方坐了,心中一动,叹了声,取纸笔写下一首诗来。诗曰:
爱棋
圣者戒曰损精华,我偏缠绵此中花。
黑白莹润惜不舍,独弈杯茗伴晚霞。
野森正饮嘬落子的当口,听外面有人长『吟』而来。
彩虹夕照落,清明踏歌行。
深渊千丈瀑,梦幻识空冥。
野森知夜寒到了,迎出去,果见东方夜寒悠然而至,他笑道:“夜寒,这从哪得了阙诗来?”夜寒笑道:“好所在,才过了座小桥,见西天那个景,胡『乱』了首。喊你的名字实俗,读了诗才雅致些。”野森笑道:“既这么说,我也有了。”随即面冲西天,『吟』道:
小桥
小桥隐暮『色』,夕阳落柴扉。
阡陌晚归客,清曲唱寒辉。
夜寒听了赞道:“妙极,几百年来第一次得了首好的,我以为唐宋过后,再没人做得诗了。”野森笑道:“你那首也佳,景映禅深,我也喜欢。”夜寒道:“比你这首要差许多,我说,行了,别再互相吹捧了,彩芳那帮子见了,又说俗了。”野森笑道:“你总是求雅的,却不知大俗大雅,真到了那个份,才是真艺术呢。”夜寒道:“你已得了三分真谛,快入了那个境界了,禅我自也坐,十多分钟后,再坐不住,古来听说有坐了七天七夜的禅师,真是神奇。”
两人进屋坐了下棋,夜寒旁眼见了野森那首诗,赞了声好,自己在下面也着了一首,诗曰:
棋士
闲来无事交手谈,十九纵横惟自怜。
无心中存无尚道,神不旁惊是棋仙。
野森看了微笑着点点头,放到一旁,也没说什么。
夜寒棋艺略高,野森见势已不成,便撒子棋盘,拱手认输。夜寒道:“再来一盘?”野森道:“我们都没那个天赋和精力,也不想成什么棋仙,略下了解闷,清静下心神。红楼里妙玉有一句话,说喝茶第一杯是品,第二杯是解渴,第三杯算是饮驴了。下棋也是,一天里,第一盘算是品,第二盘只怕是争胜了,到了第三盘,只怕是损了。”夜寒笑道:“倒也是,这个也真费人时间精力的,只能品出些玄机趣味来便好。”野森道:“诗意已尽,评语半句亦多,勿再论此了。”两人相对而笑。
夜寒环顾四周道:“这几天没旁人来?还一个人孤独寂寞?”野森道:“才走了一个,好顿训,我几乎抵挡不住。”夜寒道:“哪一个?”野森道:“林家之女名凄芳,最清静的一个。”夜寒道:“我知道,怎么样?你若不要,我可追了。”野森笑道:“你追吧,只是小心,让她找上一回,你只怕清静不得,实在是比彩芳和冰清还厉害的人物,所有人里,除了彩芳,我再就是怕她了。”夜寒道:“你那些玩意她得去了多少?”野森道:“也不多,只知道这三,五年里的一些事。”夜寒笑道:“得,看来我是没机会了,只她怎么个表现法?”野森笑道:“总想着改造我,要不怎么说怕呢,只你别『乱』想,我们只是好朋友,没旁的事。”夜寒自笑了翻野森的书看。野森自去准备晚饭。
夜寒吃过了饭,告辞走了。野森回来,去整理诗稿,见自己先写的那首诗下面有几句话,却是夜寒的笔体。说的是:时间宝贵,刻不容缓。为了生存,亦当勇弃以往。逝者逝矣,来者茫茫。沉沦自苦,何为儿男!心不旁落,神不虚惊。谈笑,长歌当行。无春无夏,无西无东,但求书笔,如有神通!
野森知是朋友劝慰自己的话,读了心下自是感动。
过了几天,野森给凄芳打电话。凄芳接了一听是他,啪的便摔上了,再不接。野森知这定是还气呢,心下道:“对不对的没什么,只别真气着她了,倒是我的罪过,别管怎样,先哄她开心再说。”抽了个时间便往林家来。
门口遇上林之平和禾禾。林之平见了他道:“你来的好,她们又商量着五一凑在一起聚呢。程慧点名要柔温,彩芳点名要韶醒,冰清点名要东方夜寒,那个小意说要那个泛光华,彩芳说的,也不知真假。只没人要你,你去求凄芳。她们都商量好了,这回是女孩们请我们,没人要的便参加不上。我定是少不了,有禾禾呢,你呀,你自己快去想办法吧。”野森笑道:“这回是谁的主意?又是彩芳的?”林之平笑道:“错了,这回是玉洁妈妈。”禾禾一旁听了笑道:“我不能要你,这也是规定,恋人夫妻不能互要,这回不这么派对。”林之平道:“那我找彩云去。”禾禾听了气道:“美吧,程慧让彩云请徐美贞了,和他一个厂的。”林之平听了笑道:“这不行,我得赶快找人去,晚了就赶不上了。”
野森在林家门旁,按响了门铃,一会儿他听到有了响动。“稀客。”凄芳开了门,见了野森,故作惊讶。野森不好意思地笑了,道:“凄芳,对不起。”凄芳听了道:“什么对不起?你野森一贯伟大,光荣,正确,还有错的时候?”野森笑道:“错倒不一定错,只是无知而已,不知道女人的最大愿望是让人爱的。”凄芳气得也不理他,自顾自地进屋找事做。野森跟着她,仍道:“凄芳,你难道不知我的心吗?你不知我这个人吗?我??????”凄芳气道:“知道,刚强,有男子气,从来没向人认过错。”凄芳走到楼顶的阳台上,俯身注视远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野森道:“那倒不,只是给女孩子,我??????”“你走吧,野森,你快给我走,我不想见到你。”凄芳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
野森见凄芳这样,反不怕了,笑道:“呦,这世界都变成什么样了,连倩女也发威了,不过,凄芳,你别吓唬我,你能生气,但不会发怒。”凄芳听了哼了一声。野森笑道:“你不信?你发怒也只能是这样,野森,你这个让鸟粪糊了双眼的胡涂虫,难道我爱你爱得这么深你都视而不见吗。你知道吗?我一夜夜为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失魂落魄,颠三倒四。”凄芳已经扑了过来,圆睁双睛,怒不可遏。野森抓住凄芳的手腕,男儿力大,凄芳打不着,抬腿踢了两下,可感到不妥,不能失去了礼仪,便咬紧牙关,恨恨地瞪着野森看。野森假装抽泣道:“人家,人家的心你为什么不体谅,你只顾自己,不管多么伤人家的心。野森,我多么地爱你啊!我爱你爱得好苦啊,野森!”凄芳给气昏了,再顾不得小姐的身份,什么家教礼法,破口骂道:“你这个刽子手,杀人犯,流浪汉,癞皮狗,只有彩芳才会这样,你污蔑我,污蔑??????”凄芳快气哭了。野森道:“什么污蔑?女孩大致都如此。”凄芳道:“我不是女孩,我比你大。”野森又佯装道:“我比你大,人家,人家不是小孩子了。”“野森,我要杀了你,你放开我,野三木,我要杀了你??????”凄芳再也压制不住,奋力挣脱开来,没头没脑地往野森脸上就打。野森略为抵挡,向屋里退去,退到一个靠墙的地方,站了不动,微合二目,嘴角含笑,一股血从他的鼻间流了出来。
凄芳看到了血才慌了,惊道:“你为什么不躲?”野森道:“你的火气不发泄了,只怕伤了身体,而我呢,春天火大,流些血,去去火,也不是坏事。”凄芳道歉道:“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打人。”野森道:“第二次,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二次遭女人暴打。”凄芳红了脸,又骂道:“活该,都是你惹的。”说是说,找了『药』棉帮野森擦了血迹。
野森任凄芳给他弄,幽幽道:“今日街上行,闻数孩童相逐以唤,一儿大呼:往视呆子。一儿曰:此子在耶?吾心叹应曰:何须它顾,傻瓜在此!”凄芳听了,心里自得了意,才有了些笑脸。他这个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易了,再强求不得。
野森见凄芳高兴,自己心里却不好受了,又叹道:“吾常唱骨气歌,正义颂,又观强者林,伟人碑,现知此等非静修不可得。修道自古有之,然大凡必要耐得孤寂,担得诽谤,受得创伤,更要与鱼与熊掌间择一而食,唉,苦不可当!”凄芳心下舒畅了,劝野森道:“说多少次了,你有时就是思虑得过度了。”“是吗?”野森古怪地一笑。
凄芳不和他谈这些,道:“过几天,玉洁妈妈说要聚会,就在她们家,说请我们,只是要有人喜欢的才去得,你知道不?”野森道:“听你哥说了,只我这不遭人爱的,去不得了。”凄芳点头道:“这些姑娘,女孩子里,真没一个喜欢你的,可你认了错,我也不能得理不让人,我请你好了。”野森笑道:“那真是太感谢了。”凄芳又道:“韶醒几个五一若回来,你可告诉了别让不来。”野森道:“你放心,上玉洁妈妈家去玩,对他们来说比过年还让人想,都能想法去的。
临走时,野森又和凄芳道:“凄芳,你说请我可不能变卦。”说了举起手掌。凄芳见没旁的人,便击了一掌,道:“这回便宜你了。”野森笑着去了。
凄芳回来便发现桌上有张纸,上面写了一行字,上曰:
无题
燕语空鸣啾,小鸟不知春。
东宛凄芳女,北郊野森儿。
凄芳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走时巴巴地说那些废话,原来全在这呢,咬着唇,又是气又是笑,心里恨恨骂了一番,那纸条也不敢让人见了,赶快撕了扔掉。
(东方夜寒:来看《天『吟』赋》吧,我不是禅身,却有禅心,可我的纠结亦在此,人生总应该有所敬畏,天地?佛禅?强权?金钱?我看应是一种对民族文化的喜爱之心,有此心者,必为我所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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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开春伊始,报社的各项工程便破土动工了。霍金明整天泡在工地上,他已经得了玉洁的严令,质量第一,当然,安全也第一,因此丝毫不敢马虎。从心里讲,他愈来愈敬畏这个『妇』人了。报纸方面的工作,他一点不懂的,只因众人推崇玉洁,他也跟着敬佩而已。他畏服玉洁的不是这,崇拜的是玉洁为人的清正廉洁,对他所从事行业的理悟力,更有他所不及的深谋远虑。
各项工程招标上,他虽手痒,但思前想后,还是照玉洁的吩咐去做了,顶住了许多人情上的压力和金钱上的诱『惑』,选择的合作伙伴都是真干事业的人。他始料不及的是,刚过了年,工程预算,购买材料方面就出了些问题。这也由不得他,他管得了自己,却管不得旁人的。有个应标的工程承包人在经济上出现了问题,被定为省一级经济大案,省里公,检,法部门直接接手,因和报社也有牵连,市里纪委,检察院,法院,税务,工商等部门组织了联合调查组,进驻报社,进行全面清查。一个多月下来,大的方面没查出任何问题,小小不严的有些,但大家都是明理的,也不深究,对与错,常常是由人来掌握的。霍金明因祸得福,本也捏着一把汗的,谁能不小有失当呢,这回因联合调查没出问题,立时名声大振,成了新闻人物,他工作的周密踏实之处被曝光,其它报纸发表了些极佳的评论,更是锦上添花,一时间他成了他的行业中的明星,十几年的勤奋苦干终于得到了报偿。霍金明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他只感激帮助他,给他机会的人,这些人当中,玉洁便是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和调查组的多次打交道中,玉洁雍容大度,不卑不亢的言谈举止简直令他叹为观止,第一次被一个纯粹的女『性』征服了,敬畏中带着些死心塌地的劲儿,这虽不是什么正当美好的情感,但在他的精神中,这几乎是一种最高的境界了,要么领袖群伦,让别人崇拜,要么披肝沥胆,追随豪杰。若按原来的心愿,手脚有了不干净之处,这次他断是脱不了干系的。不是玉洁看的紧,他对下面控制的也不能那么严,这当中的事,一出就是几万,十几万的事,闹出来,没根基的他,只怕一辈子也再翻不过身了。
霍金明最佩服的是玉洁遇『乱』不惊,安详平稳的劲儿。调查组走后,也不居功自傲,更不诋毁他人,反表扬大家,鼓励干劲。这种不自得的心境,在优秀的男人中他也少见,他怎么能不服他的社长呢。
玉洁这日无事,便到楼下来,款款地站在那,边晒太阳,边微眯着美睛看人干活。霍金明上来打过招呼,左右无事,便站在玉洁身后,陪她巡视。
今天因为有些额外的粗活,霍金明现让人上劳务市场找了三,四十个钟点工,那些尽包些力气活干的闲工。他只要城里人,不知怎么,他总觉得农村人笨些,便是干些粗活他也觉得别扭。下面自按他的意思招呼了些人来。
三,四十个人都穿着粗布衣服,脚上踏着胶鞋,十有**都是破旧的。他们或是常干力气活的缘故,身体都极好,脸上浸着常人难见的古铜『色』。霍金明看了满意,同样的,农村来的只怕大多满脸菜『色』了。
这些人也用不着看谁脸『色』,包好了活,干完了就成,累时便或坐或立地在那闲聊。
玉洁顺风听到有几个人在那说他们自己的事,一个道:“这球是再也不能看了,看一次伤心一次,只我老婆高兴,我不和她抢电视了,也不没完没了地招人回家喝着酒侃。嘿,她高兴不了几天,这几天是没球赛,我先让让,我们的球就是输,也得看的,没我们加把劲,更赢不得了。”一个道:“瞎,我们里,你是最怕老婆的一个,谁不知道,常被赶了去别人家看,还吹呢。”七,八个人哄然大笑,那个挨说的道:“那算什么,我也是个干这类活的,她厂子还没放假呢。女儿病了还能借她的光,我这当爹的却指望不上,我骄傲什么?”又一个道:“干粗活怎么了?外国那些个拳王,哪个不是出苦力的,可人家半点钟下来能挣上亿的人民币,因此哪行里你能成第一,就了不起。”有一个年轻些的道:“咱们再怎么也不能比人家有钱,我要有钱,先娶个漂亮女人回家,天天舒服上一回,也不用象贼一样去看那些录像解闷,看一宿,一天挣的钱也就扔进去了。”先说球的道:“小『毛』孩一个,还想起女人了,只那些东西不能『乱』看,弄不好就出事。”一个道:“得,现在不看这个的人少,只谁也不是傻子,犯那个法干什么?蹲个十年八年的,一辈子就废了。”这个道:“这还象句话,告诉你,这类坏家伙,到监狱里也是吃瘪的角『色』。”又一个的:“这是实话,那地方我呆过。”大家笑起来,有人道:“你是个犯伤害罪的,在里面也舒服不着。”这个道:“是也是,只是不丢人。”
几个又说到中午吃饭的事,有家远的说外面吃碗拉面就行了,有个道:“今天活多,又累,不吃饱不行,汤汤水水的,一泡『尿』就撒出去了,干我们这活,不吃饱是伤身体的事。”有人说去饭店,众人嗤笑道:“干一天就为下次饭店啊!要去你自己去吧。”
玉洁听了心里好笑,却也不讨厌他们,转脸对霍金明道:“中午安排他们在食堂吃饭吧,也别算钱了,三,四十个人,也用不了多少,当我们报社请他们的客。”霍金明道:“事先说好的没这个。”玉洁道:“看他们出的那些汗,也不易,咱们也别太小气,多给点,我们心里也舒服。”霍金明不再辩,得了圣旨般点手叫过人来,让去安排,又去和那些人说了。有十几个人便往玉洁这边望,低声又说了些什么。
玉洁略走走,便回到她的社长室。玉蓉来电话,说晚上她一家和金璞一家来玉洁家聚,又道:“别让冰清出去,我那儿子说想他姐了。”玉洁道:“你们来是客,我们是主,不许你们再吓唬柔温了,他见你们象老鼠见猫似的。”玉蓉笑道:“谁和他一般见识,小孩子一个。”玉洁道:“他也有不小的地方,让不我要他干吗?再说小了总能变大,大的却不能变小,大得不可爱,也是没趣的。”玉蓉道:“姐,你还『迷』呢,只怀上孩子了,也小心些。”玉洁道:“不碍事,过了三个月了,安全着呢,再者他也极温柔,全听我的。”玉蓉笑道:“晚上去家我们悄声说吧。”
说是说,玉洁这几天也有气呢,柔温安排了任务总非迟些交上来不可,虽不归她直接管,但她也不能不管呀,到底是自己的丈夫,干不好了,不输嘴给旁人了吗。过了正月,柔温的父母也来过了,才走了不久,全托了她照顾管教柔温,她也答应了,便因这,她也是不能不管的。霍金明他们有应酬出去玩,听说也请他去过,这也不是太好的事,有时晚上回来晚了,也不汇报了,嘻嘻哈哈便推挡了过去,好几次想说还没说呢。
晚上,玉蓉只领了儿子来,说丈夫厂里有客人,不能来。一会儿,金璞一家四口也到了。玉洁因有事和金璞说,便和他到卧室里单独谈。金璞的妻子领着几个孩子边看电视,边说闲话。玉蓉也熟悉姐姐家里的情况,便担下了做晚饭的事,让柔温去打下手。
干活时玉蓉端端正正着,用时便不客气地指使柔温。玉蓉虽不如玉洁出『色』,但也是个难得的美人,今天穿上玉洁家居的一应家什,还真有些玉洁的味儿。柔温因和她处久了,怕心早已经淡了,便是和金璞也能说上话了,再无一个惧字。他惧的尚要起事,不惧还有些可爱的,他便忍不住了淘气,见玉蓉妩媚的样,胆子也壮了,加上玉蓉和他柔声细语的,孩子般的欢快劲就给勾上来了。
玉蓉见柔温甜嘴吧嗒舌的样,笑道:“你不好好干活,只盯着我看干什么?姐姐还不够你消受的?怪不得姐姐总说你。”柔温笑道:“说我什么?”玉蓉道:“说你缠磨人呗。”柔温道:“嘿,玉蓉,你也够美的了,简直不比玉洁差。”玉蓉听了心下也欢喜,佯装气道:“就你嘴甜,再怎么我也不如姐姐的。”柔温道:“这我早知道,她说你小时候,象个跟屁虫似地跟着她一块玩,有什么委屈全找她,现在看来还是没变。”玉蓉听了气道:“我和姐姐好的地方,你懂什么?我的那些,你得不去的。”柔温道:“谁和你争,只是该我得的我都得了,你却没我得的多。”说了面『露』得意。玉蓉气道:“小孩子的玩意儿,谁希罕。”柔温笑道:“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是小孩子的玩意儿?”说了回头看有人来没。玉蓉气红了脸,斥道:“你个坏蛋,哪有当姐夫的还调戏起小姨子来了?看我不告诉我姐,该死的柔温。”柔温笑道:“不是小孩子吗?怎么也叫姐夫了?玉蓉,我先替你羞呢。”玉蓉见走了嘴,气道:“柔温,你没大没小的,还胡说。”想了又笑,道:“怎么办呢,你算大是算小呢?我也真分不清,只和我一个人在一起,你还是个小。”柔温道:“那我和你说笑话,你急什么?还当了真似的。”玉蓉气道:“谁当真了!”又接不上话,末了道:“我也不和你胡缠,只呆会儿告诉我姐去。”柔温道:“怎么不告诉你哥?”玉蓉道:“告诉他,他会扒了你的皮。”柔温笑道:“果然还是个疼我的。”玉蓉别的或许还行,这方面,十个也不如一个柔温,忍不住上来掐了又打,道:“不用等我姐,我先替她管教管教你。”柔温吁声道:“蓉蓉姐,别闹,小姨子管教姐夫,孩子们听去了会笑话的。”玉蓉再也恨不起来,反想把他拥在怀里亲几下,自己丈夫那,真还没得过这个。这不,连蓉蓉姐也叫上了,前些日子只叫玉蓉她还觉得亏呢,今个儿她方才明白些,他是怎么得了姐姐的,只这样缠你,你再恨不起来,不全是爱了吗。
吃饭时金璞和柔温道:“柔温,除了当记者,将来你想不想往旁的上面发展?”柔温道:“发展什么?当记者挺好的,也累也清闲,全凭自己,我还是喜欢这职业的。”金璞道:“你文凭上够,便利的很,现在又讲文凭,又讲年轻化,机会很多的。”柔温皱了眉,冰清道:“就是当官呗,真是什么也不懂。”柔温道:“啊,这个,只玉洁不离休,也轮不到我呀,就是她不当社长,还是轮不到我呀。”金璞道:“不是非得报社,市里机关多着呢,比如先给市长当个秘书什么的,遇上一个出『色』的,将来就会有好前景。”柔温道:“当秘书?不行,我没学过那个。”金璞听了道:“我才中专毕业,后才得了个大学文凭,我学过什么?秘书长不一样干的很好。当秘书,现学也赶趟。”柔温道:“就是我想也没用,市长长的啥样我都不知道呢。”金璞道:“你若有心,再等等,我给你办,对我,正便当。正市长不行,先弄个副市长跟着,过几年,一个样。”玉洁听了笑道:“哥,你别难为他了,他那个『性』,哪是那块料,先夹了尾巴做人,他肯我也是不愿的。”玉蓉也笑道:“哥,你还是培养他干些别的吧,这个上,他只怕一辈子也干不来。”金璞道:“谁说的,我象他那么大还真不如他呢,现在也不是干得挺好的。我有几个同学,已当了副部长一级的干部了。”柔温听了道:“不行,我连冰清都管不了,当官肯定不行,玉洁和玉蓉说的对。”冰清听了气道:“该死的柔温,小狗蹦,还想管起我来了。”柔温听了坐直了身板儿,四顾了看。金璞果然生气了,斥冰清道:“冰清,怎么没大没小的?现今柔温在家里的地位,只我说得,哪该你这么说的!简直是没家教。“冰清见柔温得意的样,恨得牙根痒痒,明里不敢怎么样,暗里却下力拧了几把,才消了气。
玉蓉没人时和玉洁抱怨道:“姐,他你得管管了,淘的没边了。”玉洁道:“怎么管?也只能劝劝,你还能杀了他?”玉蓉把刚才的事说了,玉洁听了反笑道:“只有他怕你的,就是真这样,一定也是你自己不庄重了,你严肃着,他怎么也不敢的。”玉蓉听了气道:“好,到底是夫妻近的,妹妹反远了,你反帮着他说我了,才几个月,便让他弄成这样了。”玉洁笑道:“你说的不全对,还是我改得他多些,他到底年轻,你不能按我们的标准来要求他,他身上有些东西,一辈子也改不了的,只我再挑些好的,暗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添上。”玉蓉笑道:“添吧,只别把我也赔上了,他再敢跟我那样,我饶不了他就是了。”玉洁道:“还说别人呢,你只端正了自己,没人对你不尊重的。”
金璞,玉蓉他们走,玉洁,柔温,冰清都送出来。趁着楼洞里黑,柔温把嘴凑到玉蓉腮旁,轻声道:“蓉蓉姐,你常来啊,要不我会想你的。”唇儿便在玉蓉腮上有意无意地贴了一下。玉蓉一激灵,暗里使劲儿掐了一把,也不说话,自去了。
玉蓉回家,夜里到了床上,缠着丈夫好一通的温柔,把她丈夫也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妻子打哪来的娇狂,往日里也从没见过这个呀!他自大大地得了番妙趣,却不知这事故的原委究竟。玉蓉从此再不讨厌柔温,日子长了不见反倒想他,觉得不让他拱搜拱搜自己,便真有些五体不安的了。
送走了哥哥,妹妹,玉洁回房让冰清自去休息,自己到卧室里找柔温算账,说了些素日里的不是。柔温真诚地发誓,热烈地许愿,哄着玉洁脱衣上了床,被里拥了便吻,一会儿里便发上情来。玉洁也没关壁灯,由他缠磨,自己想心事,忽然间想起一事,推开柔温道:“还忘了件事,忘了检查工作了。”柔温含糊道:“明早起再说吧。”玉洁不允,翻了柔温包来,检查了一番,果然有一篇文章,该明天交上去的,还没整理好呢,便命令柔温道:“把这稿子整理完了,要不不许睡觉。”柔温身体正热着呢,『摸』『乳』咂唇地不答应,哼了道:“那也等爱完了再写。”玉洁闪开他的唇,打开他的手,嗔道:“先写后爱。”柔温道:“不,先爱后写。”玉洁气道:“我是社长,你必须听我的话。”柔温气道:“那又怎么了,又不是在报社,在家里我是户主,我说了算。”玉洁道:“丈夫,妻子地位平等,你一天总喊民主,要自由,现在却拿大丈夫的身份来压制妻子,你可好本事。”柔温想了道:“那,我比你小,我是小弟弟,你是姐姐,你得让着我哩。好玉洁,好阿姨,你就给了我吧,我耐不得了,再憋下去我整个人都会炸了的。”玉洁被说得心里暖暖的,摁着柔温的脑门,红着脸笑道:“没出息,自控力还是这么差,枉费了我几个月来的心血,小淘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你呀,真缠死个人,来了就没头没脑地胡闹,闹够了就做仰壳凫,也不知多偎我一会,好宝宝,乖乖听话,把稿件整理好了,我什么都给你,随你怎么爱就怎么爱,我决不回绝你。”柔温哼央道:“好玉洁,古语说的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把持不住了。好玉洁,好姐姐,我保证好好爱你,全由你的心情,爱过了再好好写。”玉洁仍推拒着,气道:“你,你难道爱过之后还会写吗?你根本就想拖着不写。”柔温道:“你怎么知道我爱过了就不会写,我有的是力气。”柔温说着便偷吻了一下。“柔温,不许调皮,听话。”玉洁半央求半怜爱地娇声求道。柔温看到慧美端庄,可亲可爱的样,扑过来抱住玉洁便吻,边热吻连连,边嚷道:“不许的事情多着哩,就调皮,看你能怎么着??????”说着又去扭玉洁的**儿。玉洁被他弄得怪舒服的,暖暖的有些失去了力气,只好挣扎着央求道:“柔温,听我一回话,工作重要啊啊??????嗳??????噢??????啊??????可是,要不,就随你吧??????”玉洁这时有些控制不住了,身体已开始微微地颤抖,下体则轻轻地在抽动,她那女『性』的渴望刹那间升腾起来,她被触着了,虽然那波浪还不很强烈,但却执拗,顽强,缓缓地,也是一刻不停地奋勇掩进。
柔温望着玉洁火热的脸庞,听得她幸福的呻『吟』和呓语,一股深沉的爱意从他身体里浮了上来,一时一种极度的欢喜和热爱淹没了他蓬勃的**,眼睛也转到床头柜上那五,六张零『乱』的纸片上,他叹了口气,用脸腮摩擦着玉洁的脸蛋儿温存地道:“好玉洁,那就等一等吧,我们先写后爱吧。”
玉洁沉醉中满足地哼了一声。柔温起身坐在床头,拿过纸笔,看着写着,不知不觉便沉浸了进去。
玉洁乍离开柔温,一阵空落之感让她从后面抱住柔温,偎着他喘息了一会儿,觉着冷了,也不穿衣,扯过被来把两个人裹了,她将双『乳』压在爱人的背肌上,揽了他的腰,扯着被角,自睏了一觉。一会儿醒了,见柔温仍在写,探头望望,见他果然认真,心下欢喜,身子便偎贴过去。柔温将只手回转来,『Сhā』到她两腿间,轻轻地抚弄她的妙处。玉洁被弄得心痴神『迷』,怕打搅他,也不敢伸手去『摸』他的,只『摸』着他腹间的几块肌肉去要那温柔感觉。
玉洁又暖了会儿,下地倒水来喝,也给柔温一杯温的,捧着让他喝了,忍不住凑上唇儿吻了吻。玉洁送杯回来,卸去了才披的睡衣钻进被中,心中着了火般地按捺不住。
柔温好歹写完了,长舒了一口气,光着身子在地上高兴地蹦了蹦,活动了一遭,才懒懒地倒入玉洁的怀里来。玉洁瑃情『荡』漾,柔温却平静无声的了。玉洁耐着『性』,娇语呢喃地和他说笑,把他父母说的他小时候的趣事丑闻全拿出来了,说着心里更爱。柔温自然听大人讲过自己儿时的童趣,这回见玉洁知道了,自觉被揭了短,就有些恼火,在被中黑天没日地和玉洁闹将起来。
玉洁要的就是这个,她边挣扎边笑着把尚未说尽的添油加醋地说了个够,嘲笑他的不长进。这下,更惹得柔温下了死力,在玉洁身上『乱』翻『乱』滚,嚷着让玉洁认输,不许再翻老账,只是心底倒是发虚,胡『乱』折腾了一阵就失去了力气,仰天瘫软着卧了。玉洁趴伏到柔温身上道:“这回我可降服了你,真凭实据都到了我的手中,我从你妈妈手中接了班,以后只看我教育你,看你还敢不听话,缠着我任『性』胡闹,没个长幼尊卑,不分家里外头的。”柔温央道:“好玉洁,好姐姐,我早就服了你了,我事事都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只是那些内参不实的消息就别外传了,流散到社会上,影响多不好,我没脸皮,你还有美面呢。好姐姐,好阿姨,就是你要到我的身体里,我也顺着你,只求你别张扬??????”说了坏兮兮地笑。
玉洁羞道:“净胡说,我怎么能到你的身体里,颠倒阴阳,不要说爱,想了就让人恶心。”柔温轻笑道:“到你身体里有什么便宜,总被你包融得风雨不透,常常让你含得死死的,打了败仗想逃都不行,只由你吸饱吮足才算了账。哼,下回你的舌头到了我的口里,我也报复一下,别上上下下的好处都让你捞了去。”玉洁被柔温混得又爱又恨,才想说什么,自己的舌儿早被柔温吮吸入了鲸口,死死地咬着裹了不放,着实吸吮品尝了一番才放开来。
玉洁身儿暖颤得象阵阵海浪,波波『荡』『荡』地四下里流溢开去,一股火焰蓬地一声爆『射』开来,开始灼噬她的血肉了。
玉洁喘息不定地嗔道:“叫姐姐也罢了,还叫阿姨,你这坏蛋,我就改不了你了吗?阿姨是长辈,怎么能『乱』叫,你呀,心中不知怎么胡思『乱』想呢,只怕是脏死了,我再不爱你了。”柔温双手『乱』动,口中道:“他们都说你算是半个长辈吗,我只叫了玩,羞什么?再说,你也别装样子了,我好玉洁,好姐姐,好阿姨地一起叫,你才真的满足愿意哩,想我不知道,到了峰尖上,你什么不喊,你不也好宝宝,好孩子,调皮鬼,淘气包地『乱』嚷『乱』叫,不信咱们马上就试试,看你喊不喊。阿姨怎么了,我一想你又是好玉洁,又是好姐姐,又是好阿姨,又是我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爱起来那才叫过瘾呢。”玉洁埋头羞道:“你还说脏话,坏蛋,你这个坏蛋,看我怎么惩治你??????嗯??????噢??????啊??????呦??????”玉洁暖得不住地呻『吟』唤叫。
柔温息了灯,轻笑道:“玉洁,我可真要来了,今天我可要爱到底了,直到你告饶为止。前些天只你缠磨我了,这两天我也悟了几招,这回让你尝尝我翻天覆地,钻云布雨的滋味儿。”玉洁羞得捂住他的嘴,可身体早已按捺不住,曲摆着迎就上来,双唇在柔温颈间滑来『荡』去,在他的腮上唇间又印下一排齿痕。柔温黑暗中也不怕了,咬着玉洁的耳朵轻声道:“玉洁,他们说的什么艳了,媚了,柔了,『荡』的了,你一应占全,都了不得的,按说哩,只差一个浪字诀了。现在你就是了,你呀,还羞我呢,可你别急,等你玉『液』流滑,琼浆半溢之时,我自会披甲执锐,倾城而入,不让你白费了精血骨气,只是现在让你再难受一会儿,想想你平常是怎么弄我的,憋炸了也不引流东去,奔腾入海。”
黑暗中,玉洁虽羞他言语下流,可也顾不得辩白,夫妻恩爱间,也得容他些,且他这些话,听入耳去却也极醉人的。爱也好,浪也罢,都是一样的,夫妻恩爱,又无旁人,不论什么,只得了便是好的。
玉洁脸额赤烫,喃喃嘤语着,已有些含混不清,把柔温拥向自己道:“好宝宝,快来拥着我,压着我吧,好柔温,你就快点进来吧,进来调皮淘气吧,我要的,我受不了了。”柔温卧在玉洁身上,双手轻轻去『揉』搓玉洁的**儿,和她唇舌交加地『乱』吻。一会儿,玉洁的呻『吟』化为轻声的喊叫,双手的指甲已扣入『揉』入柔温的背肌,继而又转至他的『臀』上,拼力拉扯下压,死死地拽向自己的下体,他那饱涨硬挺的宝贝儿摩擦着她带来的无上快慰和火热,折磨得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再等不得半分,玉洁半泣着嗔道:“柔温,你再使坏,再不来爱我,我可真的要恼了??????你宝宝,快来啊,我实在是等不得了,你再不来,我会死的??????”
仙府洞天,轰然中开,一道长虹如利箭贯日般剧烈地直『Сhā』而入,开天辟地般地神勇无畏。刹那间,玉洁疼得身体先是微微地一缩,猛地便奋力迎合上去,左摇右摆,前拥后倾,尽力地将她美丽的身体放松开,去接受那万古不朽的风流。柔温不断地『Сhā』入,拔出,孟浪冲撞,放『荡』无羁,每一次拔出都听到玉洁哀声渴求般的呻唤,每一次的奋勇『Сhā』入,又导致她压制不住的快乐的欢叫声。两个美奂美仑的灵魂和胴体,翻滚着,缠绕着,酣战往返,无休无止,无止无休??????
到了最后,柔温的上身,下肢,全离开了玉洁的身体上翘,如倒弓般,惟有他们的下体仍胶合在一起。柔温全身所有的力量便都集中起来,做那最后的冲刺了。玉洁痛快得将身体向上弓起,直把柔温顶了起来,任他再深深地『Сhā』入,『Сhā』入,再『Сhā』入。玉洁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爱人贯得满满的,身体被他冲破刺穿了般,可那剧烈的,类似疼痛的甜蜜又是多么地酣畅淋漓,多么地痛快呀!那精神和肉体的美妙便在这一刻共同汇集到了一切,直将她这个曼妙无匹的美『妇』人整个地征服融化了??????
種志华来报社见玉洁,自是谈报纸增刊的事。谈完了这,玉洁和他道:“志华,你在文联,自有许多好青年能见到了。我前阵儿也见过几个,却也奇的很,那个劲??????”玉洁说了摇头便笑。種志华道:“骨子里的狂傲和事实上的幼稚无能几乎是他们的共『性』,我是不欣赏的。只我说了他们也极少听的,顺了自是高兴,逆了便一阵炮火,猛轰你个不停,我们年轻时尊重前辈的那个卑恭劲再难见到了。”玉洁听了笑道:“只你别忘了他们现在整体的素质,我们也过分自信了,不去了解他们在思考什么,这代青年,对假大空的东西已经到了过敏的程度,他们对一切装腔作势教育他们的人嗤之以鼻,对无识无能的有权者深恶痛绝。他们与我们那一代人最不同的是他们的自我意识早早地便苏醒了,他们开始懂得人格尊严意味着什么,他们知道作为个体,他们是自己唯一的主人,他们不会再为几个空洞的口号去热血沸腾,这是因为他们知道盲目的狂热的害处。我们应当尊重他们的独立意识,给他们创造学习和锻炼的机会,这才是我们真正应该做的。当然有很多不良的思想可能会侵害他们的心灵,然而我们不许他们接触,这决不能解决问题。我们应该向他们有条不紊地介绍一切人类的知识和思想而不带有我们自己的偏见和什么崇高的说教,要让他们自己去思考,要相信他们。真理也只有在和谬误的对照和斗争中才能产生,才会发展。青年如果没有同不良思想和行为斗争的历史,他们也不存在什么真正的成长。他们永远需要我们去爱护,去保卫吗?不。”
種志华笑道:“玉洁,你这阵子哪来这么多感想,我来一次受一次教育,都快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长大。”玉洁笑道:“人都应该去求进步的,不能到了中年便不求进取,抱着往日的观念和荣誉不放,那究竟是过去的事,若总这样,才真没资格去教导孩子们呢。”種志华笑道:“行,玉洁,我服你,下回再写小说,一定让你当主人公。”玉洁笑道:“别羞人了,你们呀,许多人自己尚『迷』茫着,反说许多的大道理去劝世,这才真的好笑呢。”種志华道:“文章总允许虚构吗,你们报纸也难免呢,何况我们。”玉洁道:“我们怎么虚构了?”種志华道:“反映社会现实不全面,不深刻,粉饰太平,高处了看,也不就是在虚构吗。”玉洁道:“算你说对了一把,只这责任和权利都不在我这,实也怪不了我。”種志华道:“谁怪你,只你也别怪我。”玉洁道:“噢,原来在这等着我呐!但你们发表了东西,总归全是自己的,发不发的不全在你们自己吗?和旁人有什么关系?”種志华道:“社会需要什么,我写什么,这才能吃饱肚子,也不全怪我们。”
晚上玉洁请種志华来家吃饭,柔温便问些个现实新闻什么的,種志华认识的人多,面子广,便说了许多。冰清听大人说话,也入了『迷』。吃完了饭,玉洁接了个电话,说有事和柔温出去,晚些回来,又让冰清去收拾客房,让種志华就别走了,早起一块去报社还有事办。
冰清无事,便请種志华去自己房里,放音乐给他听,又和他道:“種叔叔,你们写书是不是有窍门?”種志华道:“是,一人一套办法,确立了风格,想变都难,有时是你自己变不过来,有时是旁人不让你变。”冰清听了叹道:“以前总以为作家挺神奇的,可见了才知道和我们一样。”種志华道:“怎么一样?便只男作家也比女作家强呢,其实男人处处都比女人强些。”冰清听了不高兴,道:“只有不如女人的男人才拿传统的男人比女人优越的臭理论来压制女人,超过了女人的男人根本不去谈论这些,他们已然有了事实上的成就,也就不屑去关心男女谁更强了,相反,他们才能真正地尊重女『性』,关心那些要比他们无知的人。对于懦弱虚伪的男人来说,女人才是他们唯一可以发号施令的对象。”種志华笑道:“难得你有这番理论。”冰清美睛流盼间娇声道:“这算什么,总听了他们说,我还不会学呀,再者我也不比他们差,他们都喜欢我呢。”想了想,忽地古怪地一笑,问種志华道:“你是不是还爱我妈?”種志华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冰清现了股子媚态,轻笑道:“那你就追我吧,得不到我妈,能得了我,一样的。”種志华红了脸,低了头。
冰清胆子愈壮了,动了玩心,腰了,『臀』了的便在種志华面前『乱』扭,盯了他道:“你是真的成熟了,我最爱这个。你呀,比那些男孩子有味儿多了。”種志华红着脸道:“别瞎说了。”冰清咬着唇笑了一会儿,忽地半脱了衣裳,仰天躺到床上,要種志华坐到她身边,拉了他的手小腹上放了,道:“我美不美?”種志华大窘,看了一眼,道:“美。”冰清又笑道:“你喜不喜欢?”種志华皱了下眉,道:“怎么能不喜欢。”冰清哼了一声,道:“音乐真好听,我都快醉了,既喜欢,你想不想要我?”種志华要起身,头上都见了汗了。冰清拉住不让走,道:“你是个成熟的,怎么反扭捏起来了?你快看着我。”種志华没法,望了她几眼。冰清尽展了娇媚来挑逗,叹道:“哎,我总遇不见个知心的,你既喜欢,还拘束个什么,干吗不上我身上来?”種志华被女孩子弄得真有些**中烧,又有些怕,挣又挣不脱。
冰清笑道:“没事,门让我从里面锁死了,从外面开不开。”说了竟拉了種志华的手往怀里去。種志华一时真昏了头,自制不住,顺势便压到女孩子身上,这下更禁不得了,几乎是粗鲁地骑到冰清身上。冰清扭动着仍咯咯地笑,道:“你痒了我了。”種志华竟下手去脱两个人的衣裤,一时间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冰清见他要来真格的,玩心便去了,轻声道:“種叔叔,你这么着,我妈,我姨,我舅知道了你怎么办?还有你的领导,同事,朋友,儿女??????”種志华象被鞭子抽了般,一下子从冰清身上滚了下去,瞪了冰清片刻,喘息着去穿衣服。冰清仍笑,道:“種叔叔,你知道女人的魅力到底在哪?我告诉你,能挑起诱『惑』,还能抵御诱『惑』,女人的魅力全在这。你呀,其实才嫩些呢。”種志华再不敢回口,也不敢看,狼狈而去。
種志华第二天去报社,没人时便和玉洁道:“你们家冰清,你真该管管,了不得的一个,我险些着了道了。”他不敢隐瞒,怕说晚了更被动。玉洁听了气道:“你丢死脸了,種志华,我算是看错你了。”種志华窘道:“玉洁,是我不对,可那是一时冲动,我自也是悔死了。”玉洁气道:“还是个当叔叔的,看你下回怎么见人。”種志华解释认错了半天,玉洁才不怪他了。
晚上玉洁回了家,见冰清在那唱歌,也顾不得柔温在旁,道:“冰清,你昨晚都做了什么了?”冰清咬着唇,明白了几分,道:“我告诉種叔叔门从里面锁上了,其实是骗他,是他自找的。”玉洁气红了脸,道:“还嘴硬,你想死啊你呀!”冰清气道:“那又怎么?玩玩呗,我还没到十八呢,他都四十多了,你说怪谁?”玉洁气得再不说,反身进了屋。柔温第一次不敢再混说调笑,先伺候了冰清睡下,方回来和玉洁道:“我都问明白了,是怪冰清些,可也没出什么事,你也别急,过几天请大家来做客,你们可得缓和了,要不可真让人家笑话了。”有些事玉洁不好说冰清,便让柔温去多劝些,照顾些冰清,柔温自是满口应承了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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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五一这天,彩芳早早便拉着云龙跑到玉洁家来。柔温见了道:“我准知你是第一个。”彩芳啈道:“怎么,不欢迎啊?”说了往里走。柔温道:“荣幸之至,哪有不欢迎一说。”彩芳,冰清见了自是叽叽咯咯地一阵笑,也不知说些什么悄悄话。
云龙无事进了冰清的卧室,见她的音响挺好的,便坐到地毯上摆弄音乐听,只声音尽量放低些。
冰清要干活,便让彩芳自找方便。彩芳自是找她的云龙,进屋见他专心致志地公干,也不好打扰,爱人身旁偎着坐了,忽闪着黑中透亮的大眼睛,歪着头,嘴角带笑,满含春意地打量她的云龙。
云龙一时感到无聊,略微整理了一下手下的东西,靠到冰清扔在地上的几个垫子上,望着窗外春风吹拂下的杨树梢发起呆来。彩芳悄没声地倚着云龙半伏半坐下来,她伸出一只手抚着云龙的脸额轻轻『摸』索了会儿,轻轻转过云龙的头,含羞带笑地瞅着云龙面无表情的脸,小声问道:“没意思啦?”云龙哼了一声,懒懒地动了一下,闭上眼去养神。
彩芳转脸向窗外望了一会儿,突然不知为什么笑了起来,一点点就将娇躯卧到云龙怀里,贴着云龙的脸,吃吃地笑个不停。云龙半睁开眼,反奇道:“怎么了,『乳』『乳』?”“没意思了呗!”彩芳娇笑中带着调皮。云龙听了道:“你是说我吗?也不是没意思,春困秋乏,就是没精神头,若有所思,若无所思地??????”云龙被偷偷吻了一下,下面的话咽了回去,刚想睁眼,两眼上又各自被印上了女孩的唇纹。彩芳笑道:“一副思想者的样子,假模假样的就像是个成熟的人了,又有趣,又好玩。”云龙心中一暖,伸手去抱彩芳,可少女却象个燕子似地轻盈地飞走了。云龙讨了个没趣,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彩芳站在地中央,昂着头道:“弄点什么家什玩吧,闷闷的,别变成小老头了。”一听这话,云龙心里顿时凉了一半,他宁愿陪彩芳去死,也不愿陪着她玩。
彩芳皱着眉吧嗒了下小嘴,道:“云龙,我们俩下棋吧。”云龙愁道:“『乳』『乳』,你会玩吗?”彩芳娇笑道:“我当然会玩。”云龙挠头道:“可是??????”没什么可是,从柔温那讨了棋来,便坐下开始摆子。云龙动作快,又替彩芳摆了一半。
彩芳看看云龙,又看看棋盘,柔声道:“云龙,你让我一个車吧!”“行。”云龙不假思索地说,自己拿下去个車,放到彩芳的小手里。彩芳掂了掂,又道:“嗯,还要再让一个马。”云龙也爽快,道:“行。”这回不等云龙伸手,彩芳早抢过去云龙一匹火红的战马。
云龙看差不多了,便道:“红先黑后,『乳』『乳』,我先走了。”彩芳看了眼云龙,不吱声,在棋盘上左右撒『摸』了一会儿,道:“云龙,你再让我一个炮吧?”云龙气得直打嗝,气道:“行,我再让你个老帅吧。”“哎呀,那就更好啦。”一秒钟后,云龙的老帅已被彩芳紧紧攥到了手里。
云龙早没了兴趣,可也不能毁言,万般无奈,只得打点起三,四分的精神头伺候着。没下几步,彩芳就跳起来摁住云龙的手嚷开了,娇道:“不许吃我的马,不许吃我的马。”云龙气道:“怎么不许吃,你的马挡了我的路。下棋不许悔棋,谁悔谁玩赖。”彩芳听了,放开手,眼泪吧嚓地哼道:“你就不会假装看不见吗?”云龙看到彩芳可怜巴巴的样子,心想:“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于是撤回手,随便走了一步,道:“对不起,『乳』『乳』,你走吧。”
冰清不知听到了什么,赶过来没头没脑地指着云龙的鼻子嚷,“你怎么这么横?别人挡了你的路你就要吃人啊。”回头见云龙棋阵不整,奇道:“咦,你的老帅呢?”彩芳咯咯笑着张开手,道:“在这呢,瞧,我赢的。”冰清道:“你都赢了还下什么?”彩芳道:“还没把他的子吃净呢,怎么就是赢了?咯,咯,他不吃我的子,我怎么着也输不了。”冰清也明白了,道:“别玩了,野森来了,让他们去白话吧,咱们找自己的乐去。”彩芳道:“什么乐?”冰清道:“去买东西,顺便再买些瓜子吃。”野森过来,彩芳见了便上去打了一拳,道:“野三木,多久没见了,还是这个样,没一点趣味。”野森笑道:“有趣味的都得让你弄死,既这么着,还是傻一点好。”两个女孩蹦跳着去了。
野森见云龙那个样,便知定是又遭了难了,笑道:“云龙,愁什么?你的『乳』『乳』天仙一样的人,她的美,旁人丁点得不到呢,你全得了去,还不满足?”云龙苦笑道:“好什么,我真想快摆脱了呢,一天天的,全是这些,什么时候能成熟呢?野森,你说我怎么办好?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就是逃也逃不掉。”野森笑道:“有了困苦和忧虑,不必试图立即去摆脱,这只能是退缩,而要思考,体悟其中最深刻的情感,到了一定程度,你自然会从中领悟到很多人生的道理,受益匪浅,同时也能轻松地摆脱困苦和忧虑,不使之伤害了你的身心,或是你的『乳』『乳』的。”云龙道:“可是,『乳』『乳』她,唉,不说了??????”野森道:“彩芳是个好姑娘,但娇惯久了的好姑娘也爱使小『性』,你别和她赌气,一赌气就全糟了。女孩子不象男孩,爱小题大做,越是爱你,越是不肯直说,越是不肯向你低头,一个照顾不周伤了她的心,再想恢复到原来的感情就难了。感情这东西怪的很,有时她经得起任何磨难和伤害,有时,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委屈和误解,都会使之丧失殆尽。不管理解不理解,你都要装作理解,要赞成而不要反对。现在彩芳的感情正处在非常微妙的阶段,只怕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浑浑噩噩地徜徉其中,受那神奇莫测的感情『操』纵,品尝酸甜苦辣的千般滋味,然而她的自尊,自爱却一定是清醒和敏感的,是伤害不得的。她现在总爱给你出难题,表面上象是在折磨你,其实可能是她对你的爱的一种古怪的表达方式,她下意识里就喜欢以这种方式和你交流情感,折磨你却是因为爱你。她无缘无故地『乱』发脾气,只能说明她爱你爱得心慌意『乱』,不知怎么让你更喜欢她,更爱她才好,同时也是怨恨你不理解她的心。”
云龙听了瞪大了双眼,喃喃地道:“天哪!真是我的错了,我怎么就从来未想到这一点呢?可是,我该怎么办呢?”野森道:“察言观『色』,和气一些,当然也可以赌气作戏,不理不睬,但要适度,过分了反倒不美。体贴而不至软弱,温柔而不失刚强。以柔克刚要不弃本『色』,不丧原则。当然,最主要是你真心爱她,否则你技巧再高也终究会失去她。最后,她终会懂得,也会成熟的,即使不说,也只能是更感激你,更爱你。”云龙听了脸上有了光彩,笑道:“好,以后我就多让她些,不委屈她。”野森道:“你记住,女孩就是女孩,如果她失了娇柔妩媚的天『性』,才真的不可爱了呢。”
忽听外面喊,“大家快来瞧,看我们半道里逮了个什么活物儿回来了。”知是彩芳,冰清回来,野森,云龙,还有刚到的程慧,徐美贞迎出来看。原来是韶醒,被两个女孩子拎了进来,正嘻嘻地笑。程慧见了哼了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这物儿来了,好没意思。”说了转身自去。彩芳见了道:“白一半,你不能说会道的吗?怎么讨程慧姐姐的烦了?”韶醒强嘴道:“她是装的,等会儿我几句好话递过去,她就『迷』糊了,除了张嘴傻笑外,再不会别的了。”冰清道:“想的美吧,慧姐姐我最知道,极刚强的一个,最烦甜言蜜语了,你那一套用过去,定是失效无疑。”韶醒笑道:“真长见识,这冰清也有些词儿了。”冰清气道:“别臭美了,就以为你们会呀,我们就是不和你们一般见识,等有机会,非给你们个死不可,对不对,彩芳?”彩芳道:“说他干什么,和柔温似的,小孩子一个,咱甭理他。”
野森又进了冰清的屋,彩芳跟了进来,道:“野三木,凄芳姐姐咋还不来?”野森奇道:“她来不来我怎么管得了。”彩芳听了道:“不是她请你的吗?她没到,你怎么先来了?你不是最懂道理的一个吗?现今怎么失了礼了?”野森听了道:“这才闹够了云龙,韶醒,又来作我。彩芳,你可别树敌过多,没好果子吃的。”彩芳听了扬声道:“我怕什么?你们谁比我更聪明,我什么都懂的,前个儿我们叶老师还夸我呢,说我比她在高中的时候都可爱,我什么不行!就是暂时不行的,几天里我也能弄出办法来。”野森真有些抵挡不住女孩的娇狂,定定地望着彩芳,叹道:“『乳』『乳』,你是个有慧根灵『性』的好女孩,但你太放纵自己,太浮躁,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心神。”彩芳白了他一眼,道:“我有什么不好?干吗要象你们,总活得那么累。”野森道:“那不是累,那是一种深沉心。我一天达到空明澄澈境界的时间总有二,三个小时。你也能,但你玩『性』太大,娇气太足,总也不安定。浮躁的女儿心是得不到真正的好男儿的。”彩芳不在意地道:“得啦,我懂。”野森道:“懂与不懂,不在嘴说,而在心悟。”彩芳道:“那你现在到了几重天了?”野森道:“心海无边,天地无限!”野森言罢,不再吭声,叹了口气,转身向窗外望去。忽地,不知怎么,彩芳好象看到了野森身上散发出一种奇妙的声音,同时『射』出无数道奇异的光彩,一时下自家心中空『荡』『荡』的,整个被野森的神态『迷』住了。她转到野森面前,去看他的眼睛,一望之下,这『乳』『乳』不禁有些昏『迷』。野森的眼神深邃凝重,那具有穿透力的光芒好象已越过了青天白云,飞向了天边无尽的宇宙,哀怨,悲苦,凄凉,一切都有,可他的瞳仁又是那么明亮,清澈,象明月隐入了风平浪静的大海一样,奇奥莫测。当野森微带凄苦笑意的眼光转到自己脸上时,彩芳暖暖中不觉沉醉了,轻哼了一声,任野森拉了她的小手。至始至终,野森再未出一声。柔温进来,见了此景,一股暗火直升上来。彩芳见有人来,也不再讨温存了,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野森,一步步地走出门去。柔温瞪了一眼野森,道:“你干吗?”野森道:“什么?”柔温道:“勾引小女孩!”野森道:“噢,是吗??????”柔温看了半晌,也未找到丁点的『淫』邪,不知所以言,哼道:“怪物!”他骂了一句,自去找程慧,可不知怎么,程慧今天象是心情不好,也没给他好脸『色』,自不敢再闹,人家的手了,脸儿的也没『摸』到,讪讪地退了开去。
韶醒听柔温说程慧不理他,似有心事,自认是为了自己,没人时便前去挑战。程慧见了他仍爱理不理的。韶醒脸厚,不知羞耻地道:“程慧,我知你是为我来的。”程慧气红了脸,咬着唇道:“一边去,我凭什么为你来?最没滋没味的一个。”韶醒涎着脸又道:“程慧,这阵子过的好吗?”程慧道:“我自己的事,好不好的,与你什么相干。”韶醒却不接这话,见左右无人,低声道:“程慧,你想我了吗?两个多月没见了,是不是想极了!”程慧转身要走,却被韶醒拦住,她气道:“你又不是我儿子,我想你干什么?”韶醒听了叹道:“唉,女儿们怎么这么善变呀,原先多么温柔体贴的一个,才几天,就这么无情无义的了。”程慧听了气道:“别给脸不要,反往鼻子上抓,你哄那些无知的小女孩去吧,我早说不吃你这套了。所有人里,我最讨厌你,别自作多情了,快闪开,让我出去,要不我可喊人了。”韶醒让开路,冲着程慧的背影叹道:“唉,多情的太多情,无情的太无情。本是一番真情意,却当了捆稻草儿虚抛。情天幻海,有几多姻缘,有几多机遇,空有慧眼灵心却识不得真君子,好男儿,日后凄苦了,别怨我没跟你说,是你先不要我的,我努力过了,再没什么可遗憾的了。”程慧听了他这话,回头看了一眼,心下也是一动。
韶醒不知人家心里到底怎样,也闷闷不乐地没了音声,找个角落自去伤感悲凄。
林之平,禾禾,凄芳,小叶子,彩云,东方夜寒,泛光华,夏雪涛,小意陆续都来了。文雄没来,彩云说他这阵子正苦着哪,也没心情来,是长歌和别人好上了,现今还不知是谁,小李子,小乐天跟他是一帮的,自是也不能来。彩芳听了笑道:“要那些最没品味的来干吗?”泛光华听了笑道:“到底是有些眼光了。”彩芳听了气道:“还没说完呢,也有你们呢,好的不说好,乐的不会乐,也是没品味的一帮子,除了互相吹捧,再没旁的本事了。”
冰清见夏雪涛一个人来的,奇道:“咦,你是彩芳的同学,来我们家干吗?小嘴嘘嘘着,怎么这么馋?谁请你了?”夏雪涛听了红了脸,回身就要走。冰清笑了忙拉住,道:“瞧你,不还是个怪话大王吗?怎么也当不起玩笑话了?”夏雪涛这才松快些,只也不敢惹她,自去找东方夜寒他们说话。
玉洁看着人,说少了几个,凄芳听了道:“不少了,这些个就够你伺候的了。”玉洁道:“小意几个来的次数多,许多是第一次来的,能全些,总是完满的事。”凄芳道:“好,等有时间往全了聚,你可别不去。”玉洁想了道:“这也不都由我,真有事,也没办法。”云雄,云靖不在,有几个人真还想的慌,只也没办法,说了几句,也便过去了。
柔温第一次成了主人公,便陪徐美贞等几个从未来过的给介绍家里的情况。韶醒一时见了人来,也好受多了,嘴皮子又利索了,又是一个劲地侃,止不住地说。
徐美贞说到春节回家,给亲戚朋友的孩子,林林总总的晚辈压岁钱,弄光了口袋。程慧笑着说早给作了首诗了。凄芳听了道:“说了看看吧。”程慧道:“没什么好的,取乐罢了。”便也说了,诗曰:
人情
昔日故人重相见,袖里乾坤有洞天。
奈何空空囊羞涩,人情关头费斟酌。
大家听了都道:“题得切,题得切。”一时诗『性』便都动了。玉洁笑道:“家藏着真有几幅古画,拿了大家瞧瞧。”一时取来,不过是几幅花鸟鱼虫,日月山水一类的,谈不上是什么上品,只是亲眼见了前人的画,也是极美极佳的事了。彩芳看了,上手去『摸』,被柔温打开,道:“彩芳,这个却让不得你,弄坏了,再补不上了。”云龙也劝,彩芳强不过众人,道:“我『摸』不白『摸』,至少存了些香气上边去,你们光看了,还真能弄了诗来?”林之平听了道:“谁说非得看画才能有诗,要那样,写诗可成了简单的事了。”彩芳道:“好,那一人一首,作不出来,中午不给饭吃。你们写,让白一半负责整理了给大家念。”柔温道:“还是那一套,只我作不出来,可饭我还得吃,到底是我的家,这回可不由你。”彩芳笑道:“你呀,端茶倒水去吧。你能写诗,小猪仔儿都会跳芭蕾舞了。”彩云拉了劝道:“彩芳,在玉洁阿姨家,你怎么反指使起人来了。”玉洁笑道:“来便是说笑打闹的,能写的便写,写不出的也别强求,客人吃不上饭,我可真失了礼了。彩芳,这回听阿姨的,别『逼』人家了。”彩芳听了道:“好,我听玉洁阿姨的,这回不折磨他们了。”
一时笔墨纸砚齐至,韶醒站好了位儿,等大家上来写。
凄芳和玉洁道:“一时里真想不出什么来,只前几日得了一首,现今拿来充数吧。”说完她上前先写了,诗曰:
春日偶怀
知己街际不可寻,烦愤茫然映三春。
闲翻诗家懒观去,字字珠玑句句新。
韶醒给大家读了,大家都说好,一时散了去冥思苦想。
程慧想了会儿心事,一时也得了首怨情诗来,诗曰:
女儿怨
香残春梦怯拂栏,纤指飞鬓掩娇颜。
红缨粉腕月老线,净欺无辜死纠缠。
写毕恨恨地扔了笔,睬也不睬韶醒。韶醒见人家的诗意有所指,心里大觉无趣,讪讪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可文书的责任还得承担,只好木头一般戳在那。泛光华见了上前给读了,他和东方夜寒最知道韶醒的,见他混到现今这个地步,也不同情,只是笑。
小意是最好奇的一个,诗什么的也不大听的懂,只两个姐姐字写的漂亮,拿了去看,自赞了一回,问泛光华道:“大哥哥,你们怎么就能作诗出来?我却读不懂?”泛光华道:“慢慢来,好好读书,你也聪明的很,有朝一日总会写的,其实也没什么稀奇,没前人的文化成果铺垫熏染着,不经些事,谁也作不出诗来的。”小意听了道:“你有了吗?”泛光华道:“想好了一首,只还不太完美,可再也想不好,凑合着混顿饭吃罢。”小意听了便笑,跟在他后面看他去写。泛光华持着『毛』笔,写下一首诗来,其曰:
争功
点点风帆若画中,远映碧天更有情。
洛阳桥路谁者铸,工匠大夫应齐声。
彩芳听泛光华自说不好,便上来道:“我来评评,嗯,这诗呀,末流的。句美而诗不工,情足而意不通。”东方夜寒笑道:“真是『乱』评一个点,给自己还正合适。”彩芳听了上来拧道:“我没惹你,你反来欺负我,快作一首出来。”东方夜寒道:“有了,有了,我写就是。”彩芳亲跟了过去看,见夜寒笔体清新淡逸,温婉有节,清灵飞动中,恰似空谷流莺,比一般女孩家还好些,嘴上不禁赞道:“比我还强些,真似淑女对镜,新月窥人,浴后临风,凄咽委婉。平中蕴奇,易中见难,只我更喜欢那些刚劲苍凉,激越峭拔的书法。你写的再似华堂罗绮,谷雨中的牡丹,总比不上那些一指千钧,而又细腻传神的大手笔。”女孩子秋波流艳间,光彩照人。东方夜寒见了心里叹道:“便是荷上朝『露』,杨柳晓风,也比不上她的美轮美奂,幽香甘甜。真是精灵般的一个宝贝儿。”不禁伸手握了下女孩子的柔荑,那滋味美妙无匹,心里更叹:“古来再好的诗她也比得上了,真是天庭仙子一流的人物,她说什么都让人听了悦耳。”思想间,诗便完了。诗曰:
画中得
繁江楼船正十年,浪里飞花碧波烟。
堤畔翠亭梅竹柳,小船独杆映远山。
一时又感到女孩实在可爱,便又写了一首来,诗曰:
童贞洁意不尽图
云天浮暮霭,朦胧『荡』彩虹。
幽幽漫歌舞,菲菲香草情。
天真属童者,纯洁自然成。
清润『乳』声语,梦冥思天庭。
彩芳见了道:“这后一首真是不懂了。”韶醒见了道:“他就这样,你不懂的他才认为好,和他整个人似的。”夜寒听了微笑不语。
禾禾见别人都作了,掐着林之平让快弄了来。林之平半天日才苦笑道:“这不是杀人吗,摁着脑袋让人作诗。”禾禾不依,林之平勉强凑了一首诗来。诗曰:
夕阳公子
衰云暗月隐高楼,碧树琼花出天穹。
夕阳公子不惧死,径将风流赴海囚。
冰清也一个劲地催夏雪涛,夏雪涛苦道:“越急越写不出来。”冰清听了道:“彩芳说你也是最能写诗的一个,今天怎么枯竭了?是不是昨晚上让哪个女孩子给弄了?才这样?”夏雪涛要跑,被抓住了,冰清道:“没胆气的,怕什么?我又不弄你。”夏雪涛道:“你饶我吧,你原来比彩芳胆子还肥呢,我今个儿才知道,彩芳也不说这样的话的。”冰清道:“艺校班里的姐妹,常说了玩,谁白天练功没劲,我们便这么说,算什么呀,真是小学生一个。”夏雪涛挣开了忙去写了,诗曰:
古书生
花浓蝉隐深树鸣,风『露』掩映水涳涳。
更筹绿茵染台榭,白发童心读书生。
冰清见了也懂些,道:“不好,不好,白发老头哪有童心?”夏雪涛道:“我老死时手里也要捧本书看,这也是一种理想,一种境界。”冰清道:“你再作好的来。”夏雪涛道:“这回没有了,下回吧。”冰清强不得,便算了。
玉洁款步至案前,也写下一首,诗曰:
夕阳
竹杏梅柳谈暮霭,桔荷桃李话苍梧。
不是江山花锦绣,只因夕阳别样红。
野森听了道:“罢了,我们也不必再作了,一时我是弄不出比这再好的了。”凄芳也道:“不愧是玉洁妈妈,倒压下去我们些。”野森其实早得了一首,此时将彩芳邀了来,秘授机宜。彩芳听了倩笑涟涟,立时去了。
这彩芳凑到韶醒跟前,娇声道:“白一半,我也弄了一首,我一句句写,你一句句评,把他们都比下去,好不好?”韶醒道:“你得了首好的,我愿效犬马之劳,就是差些,我给你一评,也把他们比下去。”彩芳道:“你真有本事,弄好了,慧姐姐还不另眼相看?”韶醒一听,双眼立时发了光,只奇道:“你怎么知道的?”彩芳道:“早知道了,能瞒了谁,她总当我们说你不好,可还打听你的事,这不就是吗。”韶醒立时精神百倍,让彩芳快写。
彩芳写了一句,韶醒便诵道:“齐徐国彩天下雄。”略一沉『吟』,虽觉此句太通俗了些,他也有法,自是难不倒他,扬声道:“当之无愧!诸位,诸位,请注意此一‘雄’字,此雄仍英雄豪杰之雄,雄盖万里之雄,天地之神妙,画家之慧泽,已尽入此一‘雄’字矣。此一句恰似春雷穿透『迷』雾,光明遽现眼前,缤纷璀璨,光华四溢。画境之神秀,画意之奇绝,已为此一‘雄’字展『露』无余矣!唉,我有一想啊,可惜我们的『乳』『乳』有如此之清灵才气,却陷在蠢笨如野森的云龙手里,糟蹋了多少女儿的美倩美慧兮,无比地可悲可叹矣!可幸的是老天有眼,集宇宙之精华,聚四海之神奇先造了我韶醒,才使彩芳仙子得一知己,不得寂寞终生矣!侥幸,侥幸。彩芳,咱们再来第二句。”
彩芳笑着又写了一句,韶醒读道:“比肩昂扬大师中。”他闭上双眼,双手捧在胸前,一副神外之『色』,隐息禁气了片刻,方大睁双目,呼出一口浊气,叹道:“呜呼哀哉!精辟呀,精辟!比肩,噢,比肩,多么地贴切,多么地舒情适意!昂扬,噢,『乳』『乳』,我要为你而倾倒矣!瞧瞧,你们谁可知悲鸿吾兄之心也?他雄踞画坛,有傲骨但无傲气,惟艺术之进取为人生第一真谛。多少人讥谤白石吾弟是市井闲人,花苑小趣,但惟悲鸿吾兄慧眼独具,将白石吾弟请入画院,引至上席,携手揽腕,共同遨游艺术圣境,同创天地间无尚的神机妙趣。啊!两人不可自叙之神秘,自言之情趣,却为彩芳仙子一句妙语一叙无余,奇迹!奇迹!”
大家听了笑个不止,程慧也绷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泛光华听了道:“韶醒,这两个人谁大呀?你弄错了吧。”韶醒面不改『色』,反斥道:“我们以才华论短长,不以俗世的岁月为拘,『乳』齿小儿不可多言,且退一旁,恭听仙子第三句。”
“虾游马腾朝天阙。”彩芳又写下来,自己也念了。韶醒惊呼道:“呜呼呀!这,这,这,难道这是小乘仙可以作得的吗?实实仙中仙语也,题得切,题得妙。啊!我要陶醉,啊!我要昏『迷』,我怎么能够承受得住如此之大的打击,我还能怎么办啊!”冰清听了笑道:“你还是去死吧,马屁精。”韶醒听了摇头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还要留下最后一口气,来听仙子的最后一句。朝闻道,夕死可矣!不闻道,死了可惜。”
彩芳写完了便笑了跑,韶醒解释了半天,她也懂了。
突地片刻间,才刚还意气风发的韶醒却全变了样,张着口,瞪着眼,伸着手,仰着脖,木偶般地僵立当场,如同被速冻的鲭鱼般,半天里半哭着道:“不,这不会是我们的彩芳仙子写的,肯定是野森,泛光华几个该死的搞的鬼,哪有这么作诗的?横里就给人一刀,太残忍了。”说了要撕那纸。程慧缓步上前,轻声道:“给我看看。”韶醒被盯得发慌,乖乖地递了上去,程慧看了一眼,咬了下唇,回手给了凄芳,冲韶醒道:“活该,叫你穷显白,这回让人一件件脱光了衣服不是,自己还不知道呢,丢死人了,哼??????”说了又笑。
凄芳见那上面写道:“雕虫末技小神通。”众人看了也禁不住笑,一个劲地嘲笑韶醒。韶醒弄清了正主,摇摆着大耳朵不依不饶地过来和野森道:“你诋毁前辈也便罢了,把我也装进去了,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我拼着我这个最招女儿们喜欢的身子不要了,好歹和你拼个死活。”野森道:“你要我说什么?”韶醒道:“你给解释清,怎么得的,说不好,大家也不会让的。”众人听了又笑。
野森道:“有什么好说的,人的品『性』趣味不同罢了。我想,人若总弄那些风花雪月,花鸟鱼虫的,于人的精神世界之求索到底能有多大的助益?我看他们的有些画便属于枝丫碎语一类的。我不是诋毁谁,只是我更喜欢一种崇高和大气。我到过浙**田县,参观了那里的青田石雕,真是精彩绝伦,鬼斧神工,许多人论技艺,不见得比他们差。其实中国尚有许多民间的艺术,比如织锦,微雕,烟壶画,刺绣等等,都是极美妙的,我不能说不好,不爱。我们是有些画家,雕塑家,在大的方面表现了宇宙万物,小的方面小到精细到几至微米的境地,可实物再精美,也是死的,而只有人的内心才是广阔无限的。真正的画家,雕塑家,他要去展现的应是人的内心世界,因为人类要求得的是灵魂的安宁和解脱。绘画,雕塑,不仅仅是塑造一种形态,而是要表达一种思想。艺术家所感悟到的宇宙神奇哪怕是疯狂的,但他只要是真实的,他人所无法达及的,那么这便是艺术的。艺术品与工艺品的区别在于,艺术品是无法超越的,无法摹仿的,是无法批量生产的,不但别人不能,就是艺术家本人也不能,当那闪耀着的艺术灵光逝去,他也永远再也捕捉不到了。真正的艺术家,拒绝重复,拒绝摹仿。没有创造力的人永远不能成为大师,他再出『色』,也仍然仅仅是一个匠人,仅此而已,别无其它。不能自我思想的人,掌握了再多的知识也仍然是无知的。”韶醒也辩不过,想了片刻道:“诬蔑,我说诬蔑就是诬蔑。”野森道:“你还说爱呢,可那就是爱了?”一旁的程慧红了脸,不言声。韶醒气道:“你还说我呢,我只不过才几个月,你好几年了还不见醒转呢。”野森道:“你凭什么说我没醒转?”韶醒愣了,回不上话。
大家听了皆大笑不止。程慧道:“输了嘴就别再输了心,真是个好歹不识的物儿,在哪都是胡缠烂打,真是丢死人了,我都替你羞呢。”韶醒听了,再没了音声。
玉洁笑道:“都是彩芳不好,起的这个事,只大家争论些问题,都长见识,不必太在意输赢,只是努力求知便是了。”大家四散了自找事做。程慧见韶醒仍气,走过去道:“哎,没出息的,这回你服人了吗?”韶醒有了喜意,道:“你没瞧不起我?我是遭了暗算,实打实,说不定谁折在谁手呢。”程慧笑道:“你也是个宝儿,我喜欢的了不得呢,只你再不跟我胡缠,我也理你些,好不好?”韶醒喜道:“真的!”程慧抿嘴道:“才给了句好话,便又得意,真是个没深沉的。”韶醒道:“我改,我一定改。”完了便要顺杆爬,说请程慧出去玩。程慧道:“今天只在这玩,这几天也没时间,等以后有机会吧。”韶醒死缠了要程慧的通讯地址,程慧挡不过,便写给了他。韶醒要写自己的,程慧不要。
正推拒着,柔温过了来,道:“可抓着了,怪不得人堆里没你的影,原来在慧姐姐这讨温柔呢。快去吧,他们喊你玩呢。”见韶醒走了,和程慧道:“慧姐姐,你有什么事,来求我,这阵子我认识的人也多了,还有些个大官,对我也客气的紧。”程慧听了道:“我想杀人,你帮得上忙吗?”柔温道:“杀谁?”程慧上去死拧了道:“杀你,你个『乱』嚼舌头的,说,都跟旁人瞎说什么了?”柔温交待了些,又道:“小小不严的『毛』病谁没有些,只大的方面我柔温还是坚持原则的。”程慧道:“有些个事,你敢出去『乱』说,『乱』显白,我饶不了你,听到没?”柔温道:“我不显白,才刚我也什么都没看见,听见,只看见两只猫儿在打架。”说了要跑,程慧便追,追上了死拧,柔温哼哼着说舒服死了。程慧红着脸气道:“看我不和玉洁妈妈说,非弄死你不可。”柔温笑道:“多少人说了都白说,现今她最向着我。”程慧道:“那你怎么才肯服我?”柔温道:“给香一个便好。”程慧正了容,道:“柔温,你多大的人了,做事也该为玉洁妈妈着想些,和我们闹不打紧,外头可得约束些。”柔温道:“外面哪有可爱的,全在我们这呢。”程慧道:“鼠目寸光,只一件你记住,闹是闹,不许你动真格的。”到底挡不住,让柔温在自己唇上吻了下,也怪暖人的。程慧自笑道:“真是奇了,天底下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物儿?”柔温笑道:“这就叫应运而生。”程慧道:“除我还吻过谁了?还想吻谁?”柔温听了道:“除了玉洁,就是你,再有人家也是不让说的,说不得。”程慧笑道:“多吻几个去吧,也别光缠我一个。”
程慧过来把事和玉洁说了,玉洁笑道:“你就当他是个小弟弟吧,我拿他也没办法。”程慧笑道:“比我还大好几岁呢。”玉洁道:“他高兴了,跟着冰清还叫姐呢。”程慧笑道:“欸,真是个没救『药』的了!”一旁的凄芳,彩云听了自是抿嘴笑,谁没被柔温胡混过,可谁又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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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彩芳周游了一遭,见东方夜寒一个人只在客厅窗前独坐,脸上一片的寂然,不禁好奇,过去问道:“东方夜寒,你悄没声儿地在这干吗?”夜寒看了她一眼,轻声道:“静夜窗前拥月独坐,微息吐纳间,天地俱寂,万物无声,有所思,有所想,亦无所思,无所想,唉,无尚的美妙啊!”彩芳听了笑道:“哎呀,这是怎么的了?让人再不懂的了。”夜寒只是微笑不语。彩芳觉了无趣,见小意和泛光华,云龙,野森在那说话,过去旁了听,她听小意俏生生地道:“我妈说了,说我长大别指望他们,他们一辈子也只能当工人了,她说和我爸爸也不指望我,他们自己养活自己,让我自己努力去。你们说,我该怎么努力?我该学些什么好?”野森,泛光华皆笑,也回不上女孩的话,只云龙平日和小意好,她的事他也懂,便道:“小意,你是个最善解人意的,将来你当个女领导也行,再说也有基础。”小意道:“当班长也有不好的地方,同学们有了错,你不管吧,就是失职,管吧,还伤感情,弄不好一个朋友都没有,因此我们班,我只管男生,不管女生,有事也得和她们商量着来,咬尖的太多了。”云龙道:“你这不就是聪明吗,当领导就得以理服人,不能学你『乳』『乳』姐,动不动便咬人。”小意看到彩芳在旁,忙给云龙使眼『色』,抿着小嘴便笑。彩芳也不气云龙这个,拉了小意的手道:“我们女孩子不玩不乐,活着干吗?趁年轻就得多享受,大了再做正事,你老这么调弄小意,还不让她未老先衰了呀。书呢,就赶着往前念,念到哪是哪,用不着书还没念成呢,人倒先累死了。”云龙听了道:“你去医院看看,怎么死的都有,就没有读书累死的。”大家听了都笑,小意更是花枝『乱』颤的,掩唇捂齿地笑成一团。彩芳听了气道:“这个臭云龙,又和我抬杠,反正你们别老用那些大道理来害我们,要愁,还是先愁愁自己吧。”野森听了道:“彩芳,人各有志,谁强求你什么了?可为人到底不能没有责任心。”彩芳气道:“别一天老弄这些来,谁没责任心?我爱云龙就是永不变的,你们小子却有几个一辈子只爱一个女孩的?”野森道:“这不又太绝对了吗,爱不一定只有一次。”彩芳道:“说这话就是没心肝。”野森道:“没心肝也不至于快二十了还往外长『乳』牙,一身子『奶』味。”彩芳气得直磨牙,哼哼着要咬人,倒是云龙看出了眉目,拉过她香软柔嫩的小手,偎着她坐了,悄声劝慰了一会儿,才消了女孩家的一大半火气。
野森一旁见了摇摇头,道:“男儿屈膝何时休?岂能不知羞耻瞎央求,待到春深花盛相欢日,只怕酥了骨头『乱』磕头。可怜,可怜也哉!”彩芳一心只在云龙身上,好象未把野森的话听入耳去,倒少了桩麻烦。
这时,恰巧韶醒过来听见了,还气野森呢,便道:“野森,这句子不通,古诗不是古诗,现代文不是现代文,简直就是胡诌白咧咧了。”野森笑道:“真正的古诗只有古人作得,今人少了那种山清水秀的环境,缺了书香门第的熏陶,更乏那种空冥澄彻,万流归宗的氛围。许多写诗的人,既少灵气,又无学识,更没有真知灼见,哪里仿得上乘的古体诗来。你如找来可以作诗的花儿,鸟儿,山儿,水儿了的,我便即兴赋诗,给你『吟』上几首,可你门前城里望去,烟气滚滚,雾气腾腾,人声嘈『乱』,国骂连天,让人哪有悠哉之绪,乐哉之心。就算我不甘寂寞,学那些虚张声势之徒,东拼西凑些不伦不类的什么五律,七绝的,恐怕既少意境,又乏韵味,反是污人耳目,坏人兴致,败人德行。”韶醒笑道:“显见这是个不知古诗好处的人,还狂傲呢。上比先人,你又能拿出什么来?欸,都是太精妙了些,你文化水平太低,实是不懂的了。”野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懂?”韶醒道:“你懂,你说古诗的最高境界是什么?”野森笑了道:“一句半句的真还说不明白。”韶醒听了,自认为问倒了一个,方要得意,再贬两句,一旁夜寒过来道:“古人之诗,寻其意境。其下手法对象便多,写小桥流水,断壁残樯,幽冥古道,深山云隐,还有残月夕阳,旷野荒原,大漠晚秋,都可入诗。冷冬飘零中自有隐士论政,大夫话情,也写佳人才子,饮酒赏月,『吟』诗作对,相酬以默,只帝王后妃的爱情悲歌,是虚情矫作,空洒夏雪,我是不喜欢的。最佳的是那些悲壮之士,赤壁怀古,战场抒情,言亡国恨,慨爱国心,洋洋洒洒,宛若银河奔泄,『迷』『迷』漓漓,恰似神魂出壳。可那个时代是美的东西未必对我们来说也是美的,或者说不是我们所需要的。我们需要的是属于我们的新世界,新文化,新生活,我们需要自己的体系和风格,『操』守纯净,骨格不凡,我们应有自己的偶像和文化之神。古人东西再好,我们也只能去欣赏,有什么可骄傲的呢?”韶醒听了道:“说的不好,太张扬了,已失了禅味了,说了半天,诗是什么还是没说明白。”
泛光华听了道:“诗言情,言志,这已有了定论,有谁不知呢?吴乔《围炉诗画》云:‘文出正面,诗出侧面。意思犹五谷也。文,则炊而为饭,诗,则酿而为酒。’其实诗何止如此简单。语言,文字是人类所以高级的一种标志,形象思维中参杂着理『性』思维,而诗又是在此之上的,是形象和理『性』的高超结合。诗,幽深如谷,凄『迷』如萧杀的秋,寒阴的冬,其韵飘『荡』如万古不尽的风,其势如大海漫卷浩渺,『潮』起『潮』落,翻滚无边。诗,她只有精灵深邃,卓智成熟的心可以为之。情爱是他的骨肉,理智是她的精血,精练优美是她的容貌,流溢的无尽的乐感是她独有的气质风格,她双目炯炯,似烈焰腾空,灼炼的是顽强的心,欲烧透的是混浊不安,卑鄙无耻的世界,她呼喊,她悲泣,她狂歌曼舞,她解疑,她制疑,她力求穿透历史的『迷』雾,再现尘世的繁华,她以她无畏的意志『操』守端正时常偏离人『性』至爱的诸多妄想和不义之需,她有时挣扎如垂死的哲人,疯癫的艺术家,她常常独行寂寞,不求理解,不求现世的荣耀繁华,她只是一味地『吟』唱,一味地任自己的灵魂在神奇的宇宙中飘游激『荡』。因为责任,她常常受到束缚,也受尽苦痛的折磨煎熬,因为情爱,她常流下纯洁的泪水,来抚慰她干枯的颊腮,她默默承受着所有的苦难,从无怨言,也从不退缩,因为她是诗,她是人类灵魂的主宰。”韶醒听了道:“太过,太过。”泛光华不理,仍道:“诗是不可译的,不但不可外译,也不可内译。诗,诗人,人既是诗,诗既是人,身心合一,化然物外,这也不仅仅是云靖用刀的法则,而是一切安息状态下的成熟心灵的写照。
韶醒听了气道:“你们人多,我也说不过你们,有本事大家写诗来,写好了再强嘴不迟。”程慧,凄芳听了嘲笑道:“这又是在说自己呢。”韶醒不敢回嘴,却仍是不服。程慧道:“视荣华如梦幻,视死辱为寻常,无喜无悲,超然物外,一切顺其自然,这才是一品诗格呢,你这上先短了力气,还和人家胡争些什么?”韶醒见这是帮自己呢,又见程慧眼波流连,一派女儿优美妩媚的风韵,一股子素日半癫的疯劲也上来了,和野森他们道:“艺术圣殿,浩渺神奇。所有的清明澄澈,古奥精微,你们才识得几分,万古绝伦的风华仪彩,不世的慧心才情,吾与李白共享之。”言罢也不管其它,借着这劲儿,跑到一旁去给程慧写情书,一时尽了便拿给程慧去看。程慧见上狂言道:“啊,我的爱人,诗者美妙至我与李白者,亦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你无匹的美慧,来描绘尽我颠倒的魂魄为你的凤仪华彩所倾倒『迷』醉的痛苦形状。怎么表达得尽你端庄的气质风貌带给我的热爱之情呢!我多么地感激你呀,你是个奇妙的精灵,你便是那宇宙至深至幽处飘游潜隐的丽质天人!啊,你那晶莹的双眸,让我颤抖,死去活来,你那安静无声,你那冷艳无情!噢,再爆一个宇宙吧,你的眼便是一切了。我要破碎,我要燃烧,我要坠入到无边无尽的黑暗之渊薮了,我的爱人,救救我,让我们就在一起吧,永生永世也不分开!生,一起去生,死,一起去死,便是化为尘埃,我们也要相伴在无尽的天籁。我的爱人,快来拥抱我,别让我再颤抖,痛不欲生,别让我再孤单一人,凄『迷』似流萤。让我们一起引吭高歌,万物生息,让我们千劫百世地不离不弃!清风夕阳下,竹杏梅柳旁,阡陌纵横上,云流霞涌,涤『荡』天浪。”程慧看毕,面不改『色』,撕碎了找彩芳扔到厕所里拿水冲掉,和韶醒道:“你下回再弄这个,我连你一起冲掉。”停了停又恨恨地道:“别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了宝儿了,没有女人需要这些的,你还是好好读书,毕业了找一个工作干了是正经。”韶醒被冷水泼了头,可也不恼,写的什么,连他自己这时都忘了,疯狂的不足就在这,发泄完了,便也完了。
夜寒听韶醒谈到前人,且与自比,不以为然地道:“李白的诗兴灵感需要酒来催化提拔,可我不用,只要自然地去生活,宇宙万般美妙便会进入我们的灵台,天地间诸般精奇也会尽归我们的胸怀,他们会随我们激昂而流泻,随我们的颖悟而展颜。”言罢『吟』诗一首,诗曰:
超越今古同
诗仙知者吾尽知,太白应为我缅怀。
后人自当胜先者,不复朝朝秋水来。
诗罢又道:“诗人即言他人欲言然言无出,言无尽之天地神妙也;诗者『吟』颂者即他人望之切,达不及之至圣之境也。人类发展没有尽头,诗也不会有尽头的。”
凄芳在旁,听到此时也『迷』了进去,轻叹了道:“诗这东西,怎么说呢,一般该是随心而作的,可我们现在有许多的诗,却似睡者梦话,病人呓语,读者渺渺,记者寥寥。我想,写者无论是在思想境界上,情感内涵上,还是艺术修养上,都应比读者深厚很多,丰富很多,高超很多。作为读者,还会有不同的爱好品味。同一首诗,对某个人,某群人是好的,其它的人未必喜欢,但是诗中上品却应是人人喜欢,爱不释手的。我没有什么确定的标准来衡量什么是好诗,但我喜欢的诗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她必然要能震撼我的心灵。如果我自己要写诗的话,自己感动还不够,还要能震撼他人的心灵,对诗者,我想,这是该首先做到的吧。有时,一流的诗人也会写出三流的,或是不入流的诗,三流的诗人也会写出一,二首好诗来,但一流的诗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会写出一连串的好诗来,能形成自己的思想风格和艺术风格,在艺术世界的不断追求中,在某几首诗里达到自己的辉煌顶峰,而且是旁人不可企及和超越的,人融为诗,诗幻化成他人格的写照,身心一体,万流归宗。三流诗人缺乏的正是一流诗人的这种艺术境界,他或在某种心情中,某种境遇下,受外物激发,感化,受其它文化的影响,会写出一,二首好诗来,但因为他的真正人格和艺术修养并未达至意蕴神合的境地,因此他持续不下去。我想,这也是许多诗人,作家昙花一现的原因了。”
玉洁听了笑道:“我今天真没白请你们,我得到的比付出的还多,我不会做生意,这回我却知我是占了大便宜了。”凄芳听了笑道:“还是我们占便宜多些,和您在一起我们便感到幸福,这又是拿多少钱能换来的呢!”玉洁道:“才刚谁说作诗来着,赶快着作吧,完了好吃饭。”凄芳道:“您先起个头吧。”玉洁想了想,自写了一首,名为:
论诗
新诗未成气,古诗尚不朽。
若为文泰斗,应筹两家谋。
凄芳看了对大家道:“玉洁妈妈的话你们也听见了,快显白些吧,我知你们都是些不服气的主。”说着自己也写了一首来,诗曰:
说杜甫
少年不读书,晚来不魄落。
岁岁裘马肥,何来杜工部。
韶醒听了道:“得,这把我想写的都写了,我只好再另想了。”彩云倒不会作诗,听韶醒的话道:“这也不怎么了,总是不服个软,你能得首好的来,才算你是条好汉。”韶醒道:“你真以为我写不出来,不给他们几个留一些,一时间十首,八首也是有的。”逐写了一首来。诗曰:
破戒
韵为枷锁律成牢,马上缰绳时绊脚。
『吟』诗为抒自然意,不惜古人天戒条。
凄芳听了对程慧道:“你也没白骂他,果然让你弄得长进些了。”又让程慧也作一首,程慧道:“我不行,哪次都硬往上凑,有什么意思呢。”凄芳道:“红花还需绿--绿@『色』#小¥说&网--然补苍天。我呼李白酒中仙,
李白唤吾书中禅。仙禅自古为一体,酒醉书
痴共一眠。酒醉不得参国事,书痴不为世人
怜。执手相对共叹息,惟恨美事古难全。
向前云中观,汨罗江上长啸歌,三闾大夫
踏波来。万丈雄心烈火焰,洞穿地狱十八台,
青莲心灿滴沥血,精魂一片日边来。把酒问
天歌豪迈,金银照耀知我怀。泰山峰巅唱落
日,幕天席地说天才。吾恨今朝无屈子,屈
子悲楚无我才。叹今朝,仁义勿知礼勿举,
国家兴亡人不言。真英者,皆说今人不敢语,
尽叙前人不能言。呜呼哉,天迸地裂兮日月
衰,诗仙李白方知我,诗神我哉知李白。千
宵万载兮共魂魄,宇宙『荡』尽复谁来。
彩芳过来见了,也读不大懂,斥道:“你看把你们狂的,李白哥哥都成了你们的下酒菜了。”野森嘴张了张,也说不出什么来,挥笔又写道:
天仪华彩空挥洒,混沌小儿勿懂诗。
恰如盲人寻灯盏,便到眼前也不知。
彩芳这回懂了,却也不气,道:“就算你写的好,可写的大家都不懂,好与坏有什么分别?”见野森也不吭声,劝道:“可怜见的,一天总这么神经兮兮的,还是桌上乐去吧。”不由分说,硬拉了回来。韶醒几个见了,道:“还是彩芳仙子向着他,我们这样她大致是不会理的。”彩芳道:“你们和他争什么?他总一个人,我不呵护些,他不更孤独了吗。”大家皆笑。
下了桌,彩芳说去公园看花吧,大多开起来了。林之平,禾禾有事,自去了。云龙,夏雪涛,小意说要回去看书,也去不得,众人里又散了些,只冰清,凄芳,小叶子,野森,彩云,泛光华,东方夜寒几个应和了她。韶醒非和程慧,徐美贞一同走了,说不去公园了。
公园里繁花锦蔟,却也热闹。凄芳,小叶子,彩云,并泛光华,东方夜寒前了走,彩芳,冰清拉了手一同走了看,野森跟在她们后面,默然无语的。
公园里『乱』走,一时到了一片杂树林间,远远望见一座八角亭。凄芳她们略看看,没什么奇异之处,便又走了。彩芳见野森拉了挺远,便和冰清坐了等,张目四望,见亭蓬四周却是几幅残缺不全的图画,是三国里的场景。人物马匹一律的大肚小腿,工笔重彩里不常见的风格。彩芳在这上比冰清知的略多,给她讲解道:“看到了吗?第一幅是桃园三结义。第二幅是虎牢关三英战吕布,当中那个让三个人围着打的,就是那个世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吕奉先。第三幅是关云长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这个是三顾茅庐,还有这个是长坂坡子龙护主,那个是赤壁之战,曹『操』横戟赋诗,嗯,也可能是槊。这个是七擒孟获,最后这幅是五丈原诸葛殒命??????”冰清听了赞道:“你也真行,彩芳,成个说书先生了。”彩芳见得了人夸,自是得意,冲跟上来的野森道:“你不就能吗,现今在这破亭子里,你若得了首诗来,我才服你。怎么样?考住了吧!”说了便咯咯地笑,拉了冰清又走。
野森周遭看了看,真是一幅破败不堪的景致,虽如此,心动处仍得了首诗来,诗曰:
诗神行『吟』
断壁颓垣皆神品,残图半卷亦含情。
但得清风傲骨在,何物不入我诗来。
诗毕,心中舒畅了许多,但觉心下不再忧伤颓唐,迈大步直追众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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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欧阳家这天得了个大喜事,彩芳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宝宝如愿以偿,女儿第一志愿里便被录取了,这下把她喜得自觉年轻了十几岁。欧阳国难夜里自是得到了不少好处,但还比不上彩芳,宝宝直把女儿当了天仙一般,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只觉自己的女儿无一处不好,无一处不可爱,紧接着便兑现了不少的许诺,彩芳一些新要求又跟上来不少,一一加以满足。
第一个彩芳还是要去学校,她忽闪着大眼睛道:“念了好几年书,学校,老师,同学都有了感情了,现在快毕业了,才觉得珍贵来,因此我要好好体味体味,以后,我是再也得不到的了。”宝宝自是同意。第二个是,彩芳又道:“大事已毕,总得出去玩吧,少不得晚上回不来,你们就开回绿灯吧。”宝宝奇道:“外头!你哪有地方呆?”彩芳道:“太多了,冰清的家,云龙他们家,任蓓,傅蕾,--绿@『色』#小¥说&网--悠的神奇物体,『荡』『荡』然中失去了感觉,失去了重量。
云靖又缠绵了会儿,虽尤有不舍,可又不能总抱着呀,再者她身体接受到的温柔已足够多了,便离开云雄。云雄更是累,解脱了,也便不再羞愧了。
齐战下班回来时,感到云雄房里似是有动静,只以为是云龙或是云海。及至云龙,云海到了家,看那景都是刚从外面回来的,便心下奇怪道:“是不是云雄回来了,按说这两天也是该到的了。”他自取了钥匙开门进了屋。
云雄听外面有动静,起身看视,这时齐战已进来了,他见了云雄也没惊讶,只见到半跪半卧在床上的云靖,方才吃了一惊。她美也好,艳也罢,他这些日来已入耳不少了,见了也不会惊,只现在云靖面呈桃花,欲语还羞的样,简直还能是怎么的了!再看云雄,也是衣装不整,面现着尴尬,他还能往哪处想。云雄到了家却不见家里人,弄个外人来房里胡混。齐战立了片刻,点点头,回身便走了。
云靖最机灵不过,见那样是不会邀自己去家做客的,便下地穿鞋要走。云雄道:“云靖,今晚上我便和他们说我们的事。”云靖听了道:“云雄,我只爱你,我再说不出什么,只你和他们好好谈,也别瞒我的事。”云雄奇道:“你的事?”云靖道:“傻子呀,我先前总不十全十美的,我早知你爸爸的秉『性』,你好好说,别为了我和爸爸妈妈生气。”云雄道:“你放心,云靖,我们总能在一起就是了。”云靖又吻了几吻,方恋恋不舍地去了。
云雄回来时,钱玉萍迎出来,和云雄道:“走了?”云雄道:“走了。”钱玉萍叹了口气,全没见儿子的喜乐,道:“你爸正气呢,我已经劝了几句了。”云雄皱了下眉,没说什么,和钱玉萍进了房间。
今天云龙,云海都不敢多说什么,老爷子山雨欲来之时,只妈妈压服得下些,他们,还是赶紧溜边的好。
齐战,钱玉萍,云雄,三个人客厅里坐了,半天里谁都没话说。齐战想了会儿,也放了心,没什么了不起,自己是必胜无疑的,一贯喜说直话,也不隐讳,和云雄道:“今天那个姑娘大概就是什么云靖了?”云雄点头。齐战又道:“我和你妈早先便知道些,也调查过了,那个姑娘不适合我们家,也不适合你,方方面面都极不般配,交个什么朋友的也行,只是婚姻方面,我是不同意的。”云雄低下头,不吭声。
钱玉萍也不能不说,和云雄道:“云雄,可能是你自己了解的多些,再者也是你自己的事,但妈也不能一点不过问。听说她是很美的,是不是你只看上这个了?”云雄道:“妈,云靖是非常好的,我们互相都喜欢,人哪有不爱美的?她美,我当然爱,可也不仅是这个,她的其它优点更多,总之,我觉得我们挺合适。”齐战皱了下眉,道:“婚姻是个现实的事,各方面条件必须合适,生活才能美满,差距太大,总是没有太好的结局,她,算了,有些事也说不出口的,只是不行就是了。”
云雄闷了阵儿,知说不到一块去,只好和钱玉萍道:“妈,我也别说她怎么好,你们也见她几次。”齐战摆手道:“我可是不见的,见她我也不知说什么好。今天那个样,已够难堪,还让我说什么?不行就是不行。”钱玉萍道:“云雄,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这事马虎不得,按理我们也不该管的,可妈也觉你们差距大了些。”云雄叹道:“你们都不了解云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的感觉是不会错的,我们是很合适的。”齐战听了道:“感觉不会有错?这才是错呢,象程慧那样的姑娘,多好,你怎么就看不上眼?别以为人家姑娘不好,多少人提亲她都不肯,我也说过你,她没明确拒绝过,还一个劲地笑,这不就是对你有好感了吗?”云雄气苦,道:“你们还是见云靖一次吧。”
正说着,彩芳敲门进来,见都在,喜道:“云雄哥,我知你回来,马上就来了,可把我想坏了,我考上了,你知道吗?”云雄道:“现在知道了。”彩芳笑着又跟齐战,钱玉萍道:“我妈说了,改天请你们家去做客呢。哎呀,这几天我可美坏了,都不知怎么高兴好了。今天我和我妈说好了,天晚就不回家了,和云龙一块睡,明早一起去上学。”齐战又气又乐,心道:“这才是个难缠的,更是些疯话。”便道:“你消停些吧,怎么还这么说话?别人不知道,还当了真呢。”彩芳嘻嘻笑了道:“说了暖暖人吗!”
关于云靖的事,经彩芳这一冲,自是不了了局,谁也没说服谁,谁也没变了主意。只这事又被彩芳探听了去。晚上彩芳真还留下了,死活不管地只睡云龙的床。钱玉萍无法,便让云龙和云海挤了睡,云雄自己睡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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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谢东已几次和菲菲说要回家看望母亲的事,菲菲一直不许。一是这些日子正恋得紧,小半天也不舍得分开,另加上菲菲的父母一直不心许谢东这么个女婿,女儿和他同住,他们管不了,可若说结婚,却是坚决不许的,家里正为此闹矛盾呢。
菲菲和谢东道:“也怪不得我爸,我妈不同意,我们在一个团,先是房子就指不定哪年哪月才能排到手,再者结婚的钱呢?我们也没有,全得他们拿,你们家也指望不上,他们怎么不觉得亏,赔上女儿不算,还得倒往外拿钱。”谢东皱眉道:“菲菲,要不咱们就散了吧,我是个男人,三十四,五岁结婚也不晚的,可别误了你一生,这么着,和你爸,你妈越弄越僵。”菲菲笑道:“我爸,我妈也不是讨厌你,只是他们总觉得你干这行没前途,怕女儿将来没依靠。”谢东道:“菲菲,明个儿我肯定得回家,这阵儿正好有几天时间,再不回去,指不定啥时候能回去了。你一个人也好好想想,我也不想总过这没名没姓的日子。”菲菲道:“你呀,老是一副直肠子,他们不同意,我们不会想法让他们同意,哼,就是我现在不想要小孩,还得再玩几年,要不,我怀上一个,看他们同意不同意?”谢东道:“得,这么闹只怕更没有好了局。”菲菲气道:“你怎么这么没胆气?”谢东道:“有胆气怎么着?没养家的那个实力,还是负不起这个责任的,反正你想好,和我结婚,你暂时只能得到我这个人,再要什么旁的,实在不多。”菲菲道:“就你有骨气,我就是拿来卖的?凭本事吃饭,我也不指望谁,只我爸妈这现有便利的条件,就咱们这个国情,你成了我们家的女婿,他们不管也得管,否则人家指他们的脊梁骨,他们也是受不了的。”谢东叹道:“菲菲,除了小提琴,这世上我便最爱你,最挂着我娘,文明教养什么的,得慢慢来,再不许你说我们乡下人身上有股子土『性』味儿,你们身上的香水味,我也嗅不惯的。”菲菲笑道:“别瞎想了,爱你就是了。说两句解闷的玩笑话,当个什么真?”谢东也笑道:“那便好。”菲菲道:“我不知道你?自卑混杂着自傲,也是个大古怪,有了我,再不用自卑了,可也不必自傲,比我们出『色』的灿若星辰。”谢东笑道:“菲菲,我总算没白得了你。”菲菲也笑,道:“这才说了句良心话。”
菲菲知男儿心粗,便帮谢东整理回家应带之物,自己许多衣物中,选了几件送给谢珠和谢薏。谢东一旁望着,心里自也感动。菲菲收拾完了,又叮嘱了一番,说现在世上『乱』的很,你『性』子直,出门别跟人家口角,说不定挨上一刀,白白牺牲一条好『性』命。谢东自应了。菲菲收拾已毕,这晚也不和谢东同住,自回家里和爸妈讨欢心去了。
起风了,谢张氏弯着的腰身向两侧拧了两下,慢慢地直起腰杆。她抬起重重愁纹聚集下的寂然无声的双眼向乌云低沉,混浊不清的天空望了望,自言自语道:“云不够厚,只怕半天就过去了,雨又没个下了,唉,苦了苗儿们了。”她又转脸以慈母一样的目光抚爱般地扫向她的那些麦苗,心中有股抑制不住的喜悦,这些才是有良心的,才是她所能掌握的。小苗们参差不齐,然而又都翠绿挺拔,泛着绵延不绝的波痕,随风整齐地婆娑起舞。田地四周青黄的野草和五『色』的杂花也在友好地望着他们舞蹈,他们也借了这些小家伙的光,各种肥料总是通过各种地下渠道分与他们,并不吝啬,他们心里也明白,用不了多久,这些小家伙就要长得超过他们,高大,雄壮,浑厚,再过一阵子就会垂下金黄的头,等着播种他们的主人来收获。
风又大了些,谢张氏觉得有些乏,便坐到一个土埂上歇息,取来头巾匝紧了。
谢珠从远处沿着田埂,呱嗒呱嗒地跑了过来,红花绿底小棉袄的衣襟被风吹得老高,大辫子一甩一甩的。女孩子红扑扑的面『色』和西方仅存的一道落日余辉相映衬,分外好看,她手中擎着一块塑料大雨布,也在那飞舞飘摇。
谢珠后面有人在喊,“姐姐,姐姐,等等我。”谢晓连滚带爬地光着脚丫子,咯咯笑着赶上来,小脑袋半秃着,一双眼却清澈明亮,精神的很。谢珠先跑到了,也没管谢晓,倒是谢张氏先把谢晓抱了起来,用围裙擦了擦他黑乎乎的脚丫子,问:“二丫儿,他们也都从学堂里回来了吗?是不是在做功课?”谢珠道:“娘,都回来了,俺看着大半的天里阴阴的,莫下了雨,赶着给你送雨布,谢晓一看俺出来了,也要来,被二妹拉住了一会儿,看俺远了,他敢情就顾不得穿鞋了,咯,咯,咯,还摔了跟头,弄了一身的泥巴。”“你没有俺跑得快呀。”谢晓踢了一脚跟上来的自家的大黄狗,斥道:“去,你也道道趣,跟来干什么?快回家好好看着院门去。”大黄狗吠叫了两声,不但不恼,反贴到主人的裤腿上蹭了几下。谢张氏重又抱起儿子,道:“别闹了,地上还凉呢。”谢晓方搂住他娘,嚷道:“娘,俺要吃馍。”谢张氏道:“好,等家去。”便让谢珠也帮着拿些物件,娘仨个自踏上了回家的路。
谢张氏到了家,先让二儿子谢诚去抱捆柴火来,和谢珠道:“二丫儿,去看早晨发的面开没开?”谢珠应了一声,转身进到正屋,上了炕,掀开发面的紫『色』花瓷盆的盖子,看到面团上有七,八个清晰的小手指印,便气得转脸冲屋外的谢张氏嚷道:“娘,你看谢晓把面都弄脏了。”谢晓早上了炕,这时笑嘻嘻地跑过来,道:“好白呀,我就看看吗,好姐姐。”说着小手的食指又在面上戳了一下,气得谢珠在他的ρi股上打了一掌,谢晓忙向炕的另一头里面跑,边跑边舐着手指头上的湿面,神气地直晃脑袋。谢珠气道:“好,你还不怕打了呢,还做怪象气人。”说着就要上炕抓人,不成想新上身的裤子被放在炕沿上的剪子划了个口,腿也被扎疼了。谢珠也顾不上疼,只去瞧那裤子,她本想整整齐齐地等哥哥回来,这下子心痛得了不得,也顾不上再去骂谢晓,急忙找针线来缝,边缝边嘤嘤地在那哭。谢晓知惹了祸,远远看了一会儿,半天里方小心地凑上近前,小声道:“好姐姐,我帮你引线。”看到谢珠不理他,就又央告道:“等俺哥回来了,给俺好吃的,俺给你一半,成不成?”看到姐姐仍不理自己,便闷闷不乐地走到院子里的大树下,拿个小凳子坐了,望着院门口看,天渐渐透了,也不敢远走。那大黄狗见谢晓出来,似乎是不高兴的样,便从原来趴伏的地方起了身,蹭开几步,见谢晓对他没什么表示,方才又趴下了。
谢张氏进屋见谢珠仍哭,便道:“别哭了,多大的丫头了,缝上就是了,你哥还能注意这些个小事?”谢珠便不再哭。
谢东大包小裹地进了院门,二弟谢诚忙过去接了,谢薏和谢晓一个拉一只手,拥着往屋里走。谢张氏笑着迎到门口,见儿子越发的整洁精神,满心里都是欢喜,道:“东儿啊,啥时候到的?”谢东道:“下午就到了县里了,坐班车到的乡里,又搭临队的牛车回来的,也没走多远的路。”谢张氏道:“快炕上暖吧,天一黑,山里仍是冷的。”谢东笑道:“妈,我不冷。”
谢东见谢珠红了眼圈,问道:“二珠,怎么了?”谢薏笑道:“想你想的,哭了有一阵子了。”谢东便笑,谢珠不好意思了,道:“才不是呢,是裤子让谢晓害的划破了。”谢东瞧了瞧,道:“看不出来的,你别伤心了,你的巧手都补好了。”谢珠方才笑了。
接下来是一番分这分那,又是一通问这问那,谢东一一答对了,脱鞋上了炕,却不敢往炕头去,说烫人。谢张氏道:“就是在城里呆久了,住不惯这个了。”谢东道:“倒也是,真扛不住这个热劲儿。”自是不用谢东干什么,谢珠,谢诚去帮谢张氏干活。谢晓,谢薏得了谢东带回来的东西,牵着大黄狗,跑到别人家显白去了。谢东无事,便取带回来的书看,知乡下娱乐的东西少,回来前也准备下了。
个把钟头里,饭菜便齐了,主菜是猪肉炖粉条子,主食是白面馒头,虽不是什么好吃食,冷丁吃一回,谢东吃的也满香的,谢张氏见了便欢喜。
谢珠和哥哥最有话说,说是得谢谢那送她许多东西的姐姐,谢东笑道:“这回送东西的不是我上回说的那个凄芳,这回是菲菲,我新处的女朋友。”谢珠高兴道:“哥,那是她先看上你的?”谢东道:“喜欢倒是喜欢,但事情也复杂,她家里不太乐意,嫌我出身在我们农家。”谢张氏听了接道:“东儿啊,这事也强求不得,人家家里不愿意,咱也别强往上贴,许得是你城里住久了,眼界高了,其实在咱们乡下,娘眼里的好姑娘也是不少呢,按你的人品才学,娶个好媳『妇』也是件容易的事,而且保准不会象城里姑娘那么娇气,好咬尖,你一辈子里得个老实厚道的姑娘,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先着家务事上就不用『操』心,干你那个工作的,你哪有时间忙里头的事。”谢东笑道:“妈,城里好姑娘更多,这个你也不用替我『操』心,我都不烦呢,你急个什么?他们家不愿意我,我还不愿意他们呢。”谢张氏听了道:“东儿啊,有些个礼貌,成不成的也别成了冤家,将心比心,咱们家虽然不济,你让娘把女儿嫁个逃荒的人家,娘也是不肯的。”谢东笑道:“家不家的倒次要,主要还是个人,好样的早晚会出息的,看人怎么能看一时一地呢。”谢张氏道:“理儿是这个理儿,但现成保靠的不要,谁要那些野地里晃『荡』的,出息不出息,总是两说,还是亲眼见了的真实。”谢东笑道:“嘿,这些个老观念,几千年来不知害了多少年轻人不往了自个儿出息上奔,全指望着靠爹妈,也不仅在婚姻上害人。”谢张氏道:“老理儿上,错的总在少数,妈不许你胡说,你大伯听了便先要骂你忘本呢。”
正说着,丁谢老汉闻讯还来了,见天晚了,也没多坐,说明儿早起带谢东上山打猎。谢诚央了半天,才答应带上他。因走的路远且险,谢珠个女孩家,求了半天也没答应她。
晚上一家人又说了阵儿闲话,便自安歇了。
第二天一早,丁谢老汉背着一支双管老猎枪,牵了自家一条青黄杂『色』的猛犬,和谢东,谢诚出了门,又约了同村好打猎的一对父子,五个人傍天亮便出发了。谢张氏和丁谢老汉说让早些回来。丁谢老汉道:“也不太远去,往北面翻几座大山梁,只要打上一件大的活物就往回了走。”
谢张氏不再说别的,打点些吃的给他们带上,又给谢东换了件家用的土布大衣,说山上跑别糟蹋了城里穿的洋装。谢东怕冻着了,便披在外面。谢珠自是恋恋不舍地送出老远,直到打猎的人们隐到山凹里不见了,方才回转家来。
谢张氏见谢东带回来不少的海鲜货,张罗着要腌上。谢珠见了道:“我哥不说了吗,赶着都吃了,不让腌。”谢张氏道:“有了连『毛』入,没了把嘴蓄。好东西哪能一下子吃完了。”谢珠跺脚道:“唉呀,海里的东西,就吃那个新鲜劲,等冰化尽不新鲜了,吃了有什么味道?”谢张氏虽嘴上说,却也大锅里做了,不再拿盐腌了。
吃了早饭,自又是下地伺弄庄稼。晌午头谢张氏回来安排午饭,拿个簸箕站在院门口筛些谷物,忽听村头一阵的『乱』,有许多人在跑,她不知什么事,让闻声出来的谢珠将她手中的东西端回去,她出了院门口向村头张望。正看着,见本家一个侄子打那边跑过来,她拦住了问道:“栓子,出了啥事,急惶惶地跑什么?”叫栓子的年轻喘着粗气,粗声大嗓地道:“三婶,出事了,二楞子他们八个人让人抓走了。”谢张氏奇道:“啥?昨晌我还见了他呢,也好好的呀,他愣是愣了点,可总不会犯国家的法呀,干啥抓他呀?”那叫栓子的道:“三婶,你不知道,这是后山南屯的事,后山的小队百十户的人,今年什么税啦费啦地交不起,大队里就来了人催,治保,会计的有三,五个呐,两下里说了不合就吵起来了,二楞子和唐家四小子也正好在那,帮着说了几句,后来就动了手了,那些人跑了,可县里连夜就来了人,连二楞子一起抓走了八个,今早大家推了几个人去,只接回来三个,个个打得都不成人样了。回来说那几个说啥也放不了了,都送到县里去了,我就是从唐家刚回来的,那四小子全身没有好地方,嘴里都让电棒电糊了,惨着哪。听说那电棒用的电池,比人的腰都粗呢。”谢张氏惊道:“啊!他们怎么这样整治人呢?好几百的,谁家有这些钱呢?队里是不让人活了。果园,水塘的都让他们挑好的占了,剩下的几分薄地,谁家能打上来好粮来。唉,这让人怎么活啊!”这栓子听了道:“先别说这个了,回来的人正四下筹钱呢,一人伍佰元,是担了保才先放了的,不交钱,还得抓人,那几个是没指望了。”谢张氏叹道:“啊!伍佰元?队上这么干,县里就不管一管吗?”栓子道:“管个屁,就是县里让公安局来抓的人,那五个就押在县府大牢里,这回可没个出头了。”谢张氏听了道:“哎呦,这可怎么好呦,农活正忙着,这田不也耽误了吗?”栓子道:“他们哪管这些个,就知道要钱罢了。队里,村里有几个干部,平时对我们也挺狠,现今在人家面前,连狗也不如,叫都不敢叫一声,一个劲地点头,可好歹也取回来三个,比一个没弄回来也强。”栓子说着又跑走了。
谢张氏仍在门口四周瞭望,见本家另一个侄子辈的,叫富贵的,也是个干部,远远地往这边来,忙迎上去问情况。那富贵一身老式的黄军装,戴了顶破旧的黄帽子,听了谢张氏问,唾了一口道:“活该,谁让他们爱显白,连带我们也挨了骂。动谁不好,也不问问,连人家县里下来蹲点的人也一遭打了,这不是往死里作吗?”谢张氏道:“不是他们先骂的人,先动的手吗?”富贵又唾了一口,道:“别管谁先动的手,人家是带了伤的,而且人家是为了公务,理在哪边不很明显了吗?富还不跟官争呢,穷种地的,跟人家斗个什么劲?没钱交,躲了不就完了吗,掐了电,你不会点油灯,点不起油灯,不会烧柴火,穷折腾,这回好,平时好逞能的,不都进去了。平常我说他们还不服,真是一群现世报,白吃饱。”富贵骂骂咧咧地自去了。
谢张氏呆呆地立在门口,望着绿油油的田野,双手不自主地抓紧了围裙,怔怔地茫然无措。忽地,她觉得自己浑身没有了一点力气,就象是被抽干了水的老井,直到谢珠喊她,才迟迟回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回家去了??????
谢东跟着上山,起先还行,后来就有些跟不上了,手里拿的东西都让丁谢老汉和谢诚接了,自己照顾自己,仍弄得跌跌撞撞,跟头把式的。在一个大山凹里,两个老字辈的堵着了几窝兔子,连打带抓,一下子弄着了三只,也跑了几只。丁谢老汉也不在意,道:“跑就跑了吧,等年底再打,春天间,也窝崽了,打尽了,也就绝了种了。”
下午也没遇上大物儿,好歹又打了两对野鸡,抓住了一条青蛇。谢东干不得旁的,被丁谢老汉指点着,挖了半口袋蘑菇,心里三呼万岁,总算没白来一趟,又挖了些野菜,说回去蘸酱吃,顶去火的。丁谢老汉看了笑道:“城里人也稀奇,我们这猪都不希得吃的东西,他们常常还当了宝儿了。”谢东笑道:“大伯,你不知道,这些野菜有营养,又没受污染,确实是好东西。”丁谢老汉笑道:“再好吃,总没得肉香。”
因许了谢张氏早回,丁谢老汉也没往远了张罗,差不多了便打道回府,进村时,天尚未黑下来。
村前一棵老树下,一个大碾子四周,坐着五,六个比丁谢老汉更年长些的老人,在那闲说话。一式的黑布衣褂,老抿裆裤,有的头上戴着破旧的西瓜帽,有的光顶扎着『毛』巾,裤脚上也都打着绑腿。一个拿着已磨得油黑发亮的老烟袋杆正抽烟的老爷子冲丁谢老汉道:“谢大呀,你也真行,腿脚还利索,上得山去一准能弄个仨俩的,咱们却再比不得你了。”丁谢老汉站下道:“二哥,你年轻时也是把好手,那时不净是我跟着你满山跑,现今着兄弟摆弄的十下里,有五,六下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又有个满嘴没了牙的老头儿上来看了,道:“真没虚了,只是肉都不太肥,也卖不上个价,还是留着自家下酒吧。”丁谢老汉打过招呼,拉着谢诚先走了。谢东一是累,二是见了长辈老人,不好失了礼,便坐下休息,也陪着一群老汉说几句话。只一会儿,老汉们和他搭不上正话,又自去说他们的。
一个老汉一旁坐了叹道:“唉,这世道又变了,小日本走了,中国人就开始欺负中国人啦??????”拿烟袋杆的老汉道:“嘿,老哥,那还用说,哪朝哪代,苦的还不都是我们种田人啊!谁个城里人不享福,要不价怎么叫城里人呢。出不了山的,个个都脱不去受穷的命,出得山的,十个里有十个都忘了本啦??????”先说话的老汉道:“老了就清净了,土里有谁打搅呢。”那个没牙的老汉听了道:“城里怎么了?前几年便去县里镶了个牙,回来没半年,不但镶的又掉了,挨着的又坏了俩,这花钱遭罪的事,我再也不干了,城里人骗人啊!再者,那个小县里,算是什么城?也不都是一堆土物。”一个老汉听了道:“老哥,那你可没说着。古来说县城,县城,大小也是座城,总比穷山沟里强几分,要不谁往外奔,你是见的世面少了吧?”这没牙的老汉急了,站起来道:“你怎么老糊涂了,忘了俺是啥样的人了,俺见过的世面少?想当年俺随林总入了关,过了江,打到海南岛,什么仗没经过,要不是回家探亲家里人不让走,不也进了城,说不定在县里也当个总理什么的了,还等着受这些混小子的气?俺家里那些章可不是假的,可是拿命换来的。打仗到了节骨眼上,人象被割的麦子一样地向下倒,说血流成河,还是嫩了点,满眼里都是血和肉,那是血海,可俺乍了?眼都不眨一下,不怕?不是,惯啦。那仗打得,天昏地暗,什么白天黑夜,什么东南西北,命令到哪,就打到哪。往南面去的那阵儿,有一次,一个多月都没解绑腿,后来解开绑腿,那虱子打着团往下滚,谁哼过一声了,嘿??????”
一个老汉道:“老黄历了,翻它干吗,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还一个月能得个十几块钱呢,我们却是分『毛』没有,你当初要真是好汉,出去干呐,躲在家里干吗?”没牙的老汉道:“还不是爹妈摁着脑袋结了门亲吗,谁还舍得走,再说那阵子也打得差不多了,也不需要人了,要不你藏得住?还不得拎出去让你接着往上冲,瞎,你哪有俺懂,老冒吧你呀。”
谢东听着老人讲老话,想乐,又怕挨骂,赶紧起身往家了走,还听有个老人在那念叨,道:“也不用羡慕那些个,城里也不全好,吃的那鸡蛋都有股子腥味,哪赶得上俺们庄稼院里撒野的鸡,蛋实啊。”隐隐又听到另一个道:“也有好的,城里人看病不花钱,买粮国家还给补呢??????”一个道:“不对,现今不给补啦,听说全开放了,不说这,就是大闺女,小媳『妇』的**ρi股大白天也敢往外『露』,你说吓不吓人??????”
谢东回到家,丁谢老汉正和他娘在地下说话,见他来了都停下不说。谢东便进了屋,见谢珠,谢薏都在炕上长方小桌上写字,也不敢打搅,脱鞋上炕歇脚,听丁谢老汉在外面道:“你也不用着这个急,他们来借钱,你没有有什么可愁的?”谢张氏道:“乡里乡居的,有了难,你能不帮吗?可咱家真就是少现钱。借五十,实在是拿不出。”丁谢老汉道:“自顾自吧,现在这世道,儿子都不顾爹的,谁顾谁呀。”谢张氏叹道:“唉,这世道,咋就不让咱穷人家安安静静地过活呢,俺也从不打算坐汽车,睡洋房,可总得让娃儿能吃饱饭,能念上书呀,可是你看看,今年连场好雨也没见得下,收成只怕不会好,到了秋里,又是一个愁。唉,这又到了凭良心的朝代了,可到了这样的朝代,只怕人也就没良心了。”丁谢老汉道:“得得,别叨咕了,东崽子回来趟不容易,别让他回去弄得工作也不安生了,耽误了国家的大事。”
一家人坐在一起时,谢东也不好多问,谢张氏笑着和他道:“东儿啊,今个儿你三嫂还特意来看你了呢,她结婚那工夫,家里有哥没弟的,门帘还是你给挂的呢。现在她丈夫也过世了,一个人领着两个孩子过,也挺不容易的。”谢东道:“我记不得太清了。”谢张氏道:“你明个儿还能见着,她明个儿还过来。”谢东笑笑,也不太感兴趣。
连阴了几天,也没见雨。这日早起,却是个晴天。
谢东在家,什么活也不让干,自己也觉得笨手笨脚的,也不再强求,送弟妹们上了学,便坐了看书,一会觉得累了些,便穿鞋下地到街上溜达,见了村里的熟人,便打个招呼问个好,惬意得很。
转过一排土木砖瓦房,迎面走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乡下媳『妇』。这女人结结实实的,下身是条蓝布灯笼裤,上身是一件女式百花间杂的布衣,头上系着块折叠起来的方巾,一只手掐着腰,走起路似摇似摆的,她的脸『色』极健康的,面『色』虽黑些,却透着股子红润,一双眼也特亮,看人时虎虎实实的。谢东不自主地半侧了身让人家过去,其实路宽的很,根本用不着他让。
那媳『妇』也没多看谢东,照旧向前走,走到一家院门口,被里面扔出的一个物件打在了身上,听里面有个男人道:“唉呀,我们屯的大美人,又出来走服装呀?今个儿怎么没换套新的,让人看上去嫩些,弄不着瞅了也舒服。”墙上还站着两个男人,正在干农家活,听了都哈哈大笑。那媳『妇』听了这话,捡了块石头扔到院里,另一只手也掐在腰间,跳着脚骂道:“呸,一群挨千刀的混账王八蛋,自己有多少斤两不知道?还占起老娘我的便宜来了。三狗子,你还是回家关上门弄你家的母鸡母兔吧,对付你姑『奶』『奶』,家去拿尺量量,拿镜子照照,你那蔫吧唧地瘪犊子玩意够粗够长吗?瞧你那个熊样,见到母的就直淌口水,直翻白眼,肯定是个两分钟不到就蹬腿的货,还满街里打着幡儿卖起金枪不倒丸了。”骂完了院里的,又骂墙上一个穿了件西服,笑的正欢的汉子,“嘿,秃六子,还穿上洋装了,呸,你们别到外面去咋唬了,让我们前后屯都跟着你们丢人现眼,可惜还都是个爷们儿,养下了三,四个崽。”
几个男人挨了骂,却也再没敢回嘴,只互相嘲笑着打趣。那媳『妇』也没再理他们,摇摆着仍往前走。谢东怕人见了自己偷听,也忙往前面去了。
散了会儿步,谢东便又走回家来了,到了自家院里,便听到一个女人在屋里和他娘大着嗓子说话,一听,正是刚才街上遇到的那个媳『妇』,犹豫了下,还是推门进了屋。谢张氏见他回来了,忙给那个女人介绍,道:“东儿啊,这就是你三嫂,特意来看你的希奇。”谢东红着脸问了好。那媳『妇』啧啧道:“还行,跟说的一样,东崽子这不也人模狗样的了,比那些下流烂货强煞了,一见就知是个懂礼的知识人。东崽子,你这次回来能住几天呀?”谢东仍低着头,也不敢看她,回道:“也呆不上几天,这些日子团里得了闲儿,就回家住几天,要不,就是年节也回不来的。”那媳『妇』听了道:“我和三婶正说你呢,我有个表妹,比我还俊着呐,一般的人也从不入眼的,虽文化上低了些,可也极有分寸的一个,家里的活计干的价儿好个水平了,咋,我听三婶说了,说你在城里有了?”谢东点头道:“有了半年多了。”那媳『妇』道:“唉,真可惜了了,我们家的这妹子可不就晚了半步,要不你一准也会相中的。”谢东笑了笑,也说不上什么。谢张氏和那媳『妇』搭话道:“他三嫂,你也守了好几年了,也不想再找一个?趁现在还年轻着,就抓紧些。”那媳『妇』道:“只我一个还有人肯要,一听我有两个娃,全吓跑了。现在这些糟男人,没个有良心的,就知道占便宜,其它的都不理不睬。我们娘几个相依为命吧,好在也没上一辈的牵累,维持着还过得去,不过一天里也得不着闲,总是累得要死要活的。可咋办?你就是这个命,脱也脱不开的。”谢张氏安慰道:“他三嫂啊,你也别灰心,近了没有,再往远了找找。”那媳『妇』道:“不成,这边有房子有地的,也挪不得窝的,出去了再不成,回来连安身的地方都没有了。这时候,指望不得旁人了,全得靠自己。”谢张氏听了点头道:“倒也是。”
那媳『妇』见谢东一直不太言语,笑道:“怎么大姑娘似的?是白读了书了。”谢东仍是微笑着答不上话。那媳『妇』四周里望了望,和谢东方又叹道:“东崽子,你爹是个好人,就是过世的太早了些,留下三婶一个人受苦。你呀,你不记得俺们不打紧,只别忘了你娘老子,她泪一把,汗一把地连滚带爬地拉扯你们一大群。赶明个儿有功夫合计合计,女人家容易吗?在家拼命干活,到了外面又要受人欺负。你们呐,是不下地不知道活苦,不养孩子不知道Ъ疼啊!”
谢东苦笑着转过身跑到房后菜地里干呕了半天,胃里难受的很,象是被人用钳子拉扯来拉扯去的,可又吐不出来,折腾了半天才又回房里,那媳『妇』已经告辞去了。
谢张氏见谢东回来了,和他道:“你别笑话她,她就是心直口快那么个人,一点坏心眼也没有,闲着也愿意上俺们家坐了说话,谢珠,谢薏都喜欢她呢。”谢东点头嗯了一声。
谢珠晚上放学回来,半路上弄了不少野菜,放下书包便先跑去喂猪。谢东瞧着有趣,也扯了一捆去喂。圈里两头半大的猪却不理他,只拱到谢珠那抢着吃。谢东见了笑道:“这两个还欺生呢。”谢珠咧嘴笑道:“可不,这猪也通人『性』呢,年年杀猪我都要哭一场,吃了肉也不觉得香,虽然把他们喂肥了总要给人吃,可他们也是条『性』命呀。”谢东笑道:“不吃肉谁养他们,也早饿死了,该着他们只有一年的好活,也怨不得我们,你不养,你不杀,总要有人去养,去杀的,这也不是什么罪过。”谢珠听了道:“哥,你说人和人之间也这样吗?”谢东皱了下眉,觉得不好回答,可妹妹问到这了,又不能不回答,只好道:“人吗,竞争也是激烈的,只是总要讲些人道,弱一些的也有基本的生存权利。”谢珠听了摇头道:“那可不一定,我总觉了没权没势的人也和这猪一样,总是给旁人干的,反正也不知怎么弄的,越不干活的反越得的多。”谢东道:“那是脑力劳动吗,就象我,拉琴也没创造什么有形的物质财富,但那仍然是有价值的。”谢珠听了道:“算计人也算是脑力劳动?不干正经事,只算计着怎么把旁人口袋里的钱弄到自己口袋里,这也算是脑力劳动?学校里教育我们这,教育我们那,可你一回家,再听大人说的那些,全不是那么回事,我最不爱上政治课了,可还得上,一条条地往脑子里背,烦死个人了。”谢东听了道:“等将来考上了,读足了书,再工作时,你就可以选自己心爱的事去做。”谢珠听了睁大了双眼,道:“哥,真能那样吗?那可太好了!我自己愿意干的,我一定努着力去干,绝不偷懒。”谢东道:“那现在就必须把不愿读的也要读好,人活着,总要做出些牺牲的,什么事都如你的意,那也是不现实的。”谢珠听了道:“这个我也懂。”说了,她拍拍两头猪的头,和谢东回到房里。
谢东家乡的规矩,弟弟向来是怕哥哥的。谢诚在谢东面前,大气也不敢出,更不如两个妹妹招人爱了。谢东也未和他说太多的话,只告诉他,念不好书也悟一门技术在手里,不能无所事事,一样本事也没有,否则,简直就牛马不如了。谢诚唯唯诺诺地点头应承了。
谢薏尚小,和哥哥也搭不上太多的话,只是哥哥让她又骄傲又自豪,便围着团团转。谢晓也一样,只是小孩子好新鲜,大哥家里呆了两天,也不象才回来时那么热乎了,可晚上一听谢东明天要走,一下子又往他身上贴了。
谢东只留下路费钱,其余的全拿出来给了他娘。谢张氏先是不要,后听谢东说他有钱,只好收了,几乎半落着泪和谢东道:“东儿啊,娘和你弟妹们不能拖累你,你也别再往家寄钱了,还是攒些安个家,俺们才高兴,耽误了你,俺们怎么也乐不起来的。”谢东道:“妈,你别担心,近来我收入上还可以,总得能保证让她们几个读书的读到头。读不上去没办法,能考上,我就是一辈子不成家,也得供他们上学。我们这样的人家,不读书,不靠自己奋斗,一辈子也别想翻身。”说完了再没有太多的话,闷头便睡去了。
第二天,仍是一家子送出去老远,谢东却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谢东回到市里的家,菲菲给他开的门,见他一脸的严肃,道:“东,你怎么了?”谢东看了一会儿菲菲,道:“你爸爸,妈妈还是那个意见?”菲菲笑道:“怎么一回来就问这个?”谢东点点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搂头进了屋,倒了杯水自喝了,转脸和菲菲道:“打明个儿起我只一心去挣钱,你也不用说我旁的什么,愿意和我在一起呢,我们便同住,有厌烦了的那一天,你就走。我没实力娶你,更不能骗你。”菲菲扭着腰身上来娇道:“好几天没见了,我都想死了,今晚上我们先爱一遭,有事明天再说吧。”谢东皱了下眉,叹了口气,道:“你下面要是也有三,四个兄弟姐妹,你还会这样和我撒娇?”菲菲道:“你放松一下吧,我们还得好好商量怎么说服我爸,我妈呢,要不他们那房子,还有几十万的存款,还不都干闲着?这回他们虽没同意,可我也弄明白了,他们是怕你图他们这个,而不是真的爱我。东,只我知道你是真的爱我,以后我们只在这上面下功夫,反正你和爸妈我是都要的。”
谢东见菲菲在兴头上,不忍拂她的意,再者自己在耐『性』上也比以前强了,便忍了些忧愁,现了些温柔。
(谢张氏:是嘛玩意?《天『吟』赋》是啥东西?咱只知浪费粮食是伤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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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云雄到了报社,第一个便来见玉洁。玉洁开门见是他,抿嘴笑道:“你可回来了,快关上门。”云雄好奇地关好门。玉洁坐到长沙发里,让云雄过来坐到她身旁,上上下下打量了云雄一会儿,笑着道:“越发英俊了,怪不得大家都说云靖失魂落魄,要死要活的。”听了这话,云雄低下了头,道:“玉洁,还是说工作上的事吧。”玉洁听了反笑道:“现在报社我说了算,和你说会私房话,这点自由也还是有的。你不知道,我也想你呢。”云雄望了玉洁两眼,奇道:“你想我什么?”他也笑了。
玉洁剥了个橘子给云雄吃,笑道:“也不知怎么着,这么多男人,我独想你一个,種志华也好的,也没这个感觉,还有几个不错的,更没这个感觉。”云雄笑道:“那柔温呢?”玉洁道:“他和我天天在一起,有什么好想的。”云雄笑道:“这我可不明白了。”玉洁点了下云雄的脑门,嗔道:“死人啊你呀,还不是想找你说几句贴心话,有不懂的,和你讨个办法。”云雄笑道:“玉洁,你真的变了,越来越可爱了。”玉洁幸福地笑道:“你也是呀,更成熟了,沉稳里还带着股子忧郁,怪不得云靖被你弄昏了头。”云雄笑道:“这些小孩子的话你也跟着说了?我可真服了柔温了。”玉洁仍笑,拉了云雄的手到自己小腹上,道:“五,六个月了,都会动了。”云雄有些窘,往回撤了撤手,玉洁却没放开他,反又加上另一只手,道:“你不知道,这阵子我才最累呢,可越发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我孤独寂寞得要死。柔温,当然,没他,我只怕一天也活不下去,可他象孩子的地方更多,大事上一点不关心,你让我和他怎么说?说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主意。”云雄听了道:“不是有你哥吗?”玉洁这才红了脸,低头道:“那不一样,哥哥是就是哥哥,代替不了其它。”云雄道:“代替什么?”玉洁生了气,道:“云雄,你别这么问好不好?只你最懂我的心,现在又装糊涂。”云雄有些懂了,郑重了道:“玉洁,所有女人里面包括我妈和云靖,我最敬重的是你,这里面没一点的恭维之辞。”玉洁笑着靠在云雄身上,道:“你比他才只大几个月,却成熟的这么多,我可真嫉妒云靖,怎么能得了你去。”云雄听了这话才没推开玉洁,或是自家闪开身。他握了玉洁的手道:“你大概比云靖还知道我更多些,和我常常弄不懂她一样,她大概也弄不懂我。玉洁,你帮帮我们吧。”玉洁道:“这容易,云靖属于那种敢作敢为的女『性』,你若真心爱她,就顺着她的心意,尤其在身体上,别总守着非礼勿动的死理儿,你不给她,还怨她怀疑你不爱她。女人到最后,常常便是拿这个来猜『摸』自己和爱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云雄窘道:“玉洁,一到这,我真蒙的,简直手足无措,不要说做,想一想我都昏头昏脑了的。”玉洁笑道:“大概你只这事上幼稚了些,和柔温一样。”云雄道:“你和云靖说说吧,我爸我妈的工作我去做。”玉洁道:“你还犯傻呀,到一块去不就行了,哪那么多顾虑。这点上你倒真该学学柔温,我真爱他那个热情劲,弄得你死去活来间,他也便什么都得了。”云雄点头道:“好,玉洁,我听你的,以后只随云靖的意。”
玉洁呼出了口气,道:“你也帮我想想吧。”云雄道:“什么事?”玉洁道:“太多了,有人硬给你送礼,求你办事,有人硬要到报社来混饭吃,还有前些天,有些人硬要选我去当我们市最大的区的副区长。我哥也让我去,说干个三,五年,当个副市长也有可能。”云雄道:“你自己的意见呢?”玉洁停了半晌,拿美眸望了望云雄,道:“我只问你一个,你说我该怎么办?”云雄道:“这几个月在省里,真长了不少的见识。玉洁,我现在也悟出了一个人生的道理,无论干什么,不要违自己的心意,就是失败,也是无悔的,违心去做事,成功了又怎样呢?仍然是不快乐的。你只象以前你和柔温做的事一样,只做你喜欢的,热爱的,这样你才会是幸福完满的。”玉洁笑着又向云雄靠了靠,道:“我听你的,亲爱的,有你这句话,我便抵得住当更大的官的诱『惑』,说心里话,云雄,我真有些动心了,不但市里的人劝我,上次来社里参观的有个中央首长,我们还有联系,他都劝我干呢,可我听你的。”云雄道:“玉洁,我也小孩子一个,干吗听我的?你也不是没主见的人。”玉洁咬着唇笑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只听你的。”云雄也弄不懂,只是微笑。玉洁轻声问:“云雄,你这一走就是三年,以后还回来吗?”云雄道:“太远了,玉洁,这是说不定的事。事业上,谁知自己会遇上什么。”玉洁点头道:“云雄,说实话,我不想当官的原因是我不想失去自己。在报社,我总感到自己还自由些,象我哥他们,实在活的更累。当官不自在,自在不当官,我是不是没有大志?”云雄笑道:“玉洁,别这么说,我看你的才能还是在办报上,在学识和意志力上做比较,你还是学识高于意志力一筹,不管真假,能担事的人,都自己有章程,用不着问旁人半分。”玉洁将头垂到云雄肩上,道:“云雄,我真没感觉错了你,没枉为我和你识得了一场,你才是真懂我的人。我虽有主见,但多一个主心骨,真不是坏事。”云雄道:“玉洁,你别夸我,论这个,我可能真不如柔温呢,更不及你和云靖。”玉洁笑道:“可我却只信你,和云靖一样。她要你的全部,我也不和她争,我只要你在心底给我保留一块净土,我也一样,我们拥有只属于我们的一份温存,再不让旁人进入这个世界,连柔温和云靖也不让进入,你说好不好?”云雄皱眉道:“玉洁,这两天我够晕的了,你别再让我心惊胆战了。”玉洁轻道:“好,不说我们的,只你和柔温也说些我的,哪怕慢慢往里透话。”云雄点头允诺,玉洁这才放开他。
玉洁坐回皮椅里,容光焕发,仍是个出『色』的女社长,有条有理地和云雄说工作上的事,也不再使媚眼瞄他。
走了好久,报社里素来相好的便约云雄晚上去葵麦鸣家去聚,云雄推拒不开,下班后便被拉着去了。第二天仍是工作,下午因出去采访,又被被采访者硬拉着赴了回宴。第三天晚上才得闲,下班后回到家里,本想吃完饭便去找云靖,不想齐战,钱玉萍却又留下他谈话。
这次半公开的家庭会议,几乎一直是齐战一个人在说,云雄几乎搭不上言。云雄和云靖的事,齐战自是不许,他也不管你什么时代,反正他没看好,就是不许。这日云龙没在家,云海却在一旁列席了会议,听罢了便给彩芳打了电话,通报了最新消息,等这回的信息传到云靖耳里便有些走样,彩芳对云雄的评价是:面对齐老怪的义正词严,云雄木鸡一样,哑口无言,估计是缴械投降了。
打上次云雄回来见了那面后,云靖一直没见到云雄,往报社打电话,总说不在,云雄的宿舍也跑了三,四次,一样的没人,及听了彩芳那边传来的热心消息,云靖心里痛苦到了极点。云雄是盼回来了,可又怎样呢?躲了自己不见,还说爱呢,全是骗人的鬼话。他能骗自己,可自己却不能不爱。云靖每每在梦中哭醒,云雄却不知道。
这天云靖下班,到了厂门口,见云雄站在那,正冲自己在微笑,不禁心下更为凄然,虽仍推不去那股爱意,脸上却全是淡漠之『色』。大凡有责任心的男人,总是关心别人重于关心自己,有什么事,反常常可着外人来。云雄自觉和云靖心心相印,一个人相仿,便以对待自己的态度来对待云靖,几天没见也不以为意,可他不知女人的心却是相反,爱起来,心和身体同样都要往近了去,受不得一点冷清。云靖殊异常人,可这上仍未能免俗。
云雄望着美丽的云靖,心里全是爱,他走到云靖面前,轻声道:“云靖,今晚上我们出去玩吧。”云靖转开头,道:“玩够了,这才轮到我,是不是?”云雄笑道:“远的先打对了,我们最近,现在也不晚呐。”说了上前帮云靖拿包。云靖想挣扎了推拒,可没等动作,包已被云雄接了去。云雄今个儿没了顾虑,众目之下便将手揽到云靖柳腰间。云靖被云雄这一触碰,只觉自己的胸口被一股突发而至的暖流击中了,随即这暖流『荡』漾开来,瞬息之间便使她僵硬的身体又软了下来,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无思无想,而又思想无限的状态,她鼻孔翕动,嘤口微张,泪水不觉『迷』蒙了双睛。
云靖一时也哭不出来,只在暗里让泪水往心房里流淌,她刚强不屈的头又高傲地挺起,泪水不拭自干,两排雪白的牙齿咬紧了,心下恨道:“我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要示弱给他看?没有他我一样能活。”到了没人处,云靖反摔开云雄,冷冷地道:“你放开我,拉拉扯扯的,什么样子?”云雄十分不解,可还是拉起云靖一只正微微颤抖的手儿,奇道:“云靖。”云靖看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嗔道:“你放开我。”云雄这回窘得脸都红了,道:“你怎么了?云靖。”云靖道:“我不许你碰我。”云靖侧退开一步,云雄不自觉地向云靖走了一步,来保持刚才的体距,可云靖的右手却抚到腰间的飞刀上。云雄瞟了一眼,大『惑』不解地问:“云靖,你身体不舒服了?”云靖道:“没有。”云雄道:“可??????”云靖吼道:“我说什么事也没有。”云雄心里一馁,心道:“好,这又到了风云变幻那段了,反正我听玉洁的,随你就是了。”
云靖怒是怒,身子却也随了云雄走。云雄陪她走到一个高级些的饭店旁,和她道:“云靖,吃饭吧,我们这是第一次呢。”云靖横了云雄一眼,当先进得门去。一个服务小姐迎上来,看他们大致是恋人的样,便让到一间半封闭的雅座里。
一时饭菜上齐,云靖也不用云雄让,自顾自地喝闷酒。云雄见她不高兴,以为是旁的事,也没介意,小心伺候就是了,可越到后来越觉不对劲儿,云靖喝起酒来没个节制,吓得他先不敢喝了。云靖嫌热,脱去外套,现出她鼓膨膨的双『乳』和臂膀来,那颈项洁白动人,润腻柔滑。云雄这回不再过分躲藏,爱得仔仔细细地打量。
云雄望着自己的眼神总是与众不同,云靖早就感觉到了的,今天她却『迷』『惑』了,人们,尤其是男人,一看到她的时候,常常是愣一愣,惊讶,好奇都是常见的,贪婪,嬉笑,献媚式的也时而有之,视而不见也难免,只不过她感到那是有意回避,骨子里还是想看她的。今天的云雄却独树一帜,甚至和往日的他也不一样,他的眼睛望着自己,静静的,眨也不眨,不是探究审视的,不是怪样异常的,没有忧郁,没有蔑视和轻慢,更没有无耻卑贱和不怀好意,他是在欣赏自己。然而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望到云雄的眼睛,她禁不住有一种窒息感,昏沉沉,『迷』茫茫地,悬浮,飘游,整个人不可控制地进入了一种痴呆呆的状态,不知想些什么,一切都不存在的感觉整个笼罩住了她的心神魂魄。
云靖又看到了云雄的眼睛,那满含关爱,神奇的,带着磁『性』的目光,她突然想哭,咬着唇儿,鼻息粗重,泪水便要向下流,她忙微微仰了仰头,泪水终于没有流下来。她的头平抚的片刻间,又被云雄那温柔安详的双眼迎了个正着。云靖只觉脑际轰地一声巨响,眼前顿时漆黑一团,朦胧中只有许多影像在晃动,片刻间连这些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她发自心底的呜咽,她呼喊着,挣扎着,可是没有一点声息,一种极度失望恐惧的情感充满了她的身体。
云雄每次见到云靖,都说不出地落落寡欢,今天他自在许多,可现在又喃喃无语了,默默无言中有些可怜自己没有勇气,又怨恨人类情感的反复无常,心绪烦『乱』,眼中自然流『露』出淡淡的哀怨,然而这哀怨对一个爱他的女儿来说,其中的魔力和奇妙又是多么地难以言喻!
云雄不知云靖为什么突然之间泪流满面,美丽的眼睛只知道呆呆地望着自己,那醉人的唇儿微启,象是受到了惊吓。云雄坐到云靖身旁,云靖仍怔怔地不发一言。云雄发觉有异,伸手拉过云靖的手来,这才听到云靖轻哼了一声,他不知为什么把云靖向自己拉过来,只是下意识地做了,他听到云靖啊了一声,一串泪珠儿从她的眼中滚滚而下了。云雄忽然心痛难当,他明白是自己委屈她的,她是在生自己的气,全不是什么其它,心下愧疚懊悔,苦不堪言,轻轻唤道:“云靖??????”只说了两个字,便再没了下文,他有些哽咽了。
云靖清醒了片刻,她发觉自己几乎和云雄贴在一起,于是更没了力气,哀伤,哭泣,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孤寂的心儿在那里抽搐。云靖偎在云雄怀里,云雄再也不躲避,他感到爱人身体无规律的哆嗦。慢慢地,云靖轻轻抽泣起来,控制不了自己时,她便用牙咬紧云雄的衣襟。云雄柔声道:“云靖,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我再也不委屈你了。”云雄语无伦次地又说了许多的废话,不知为什么,云靖放声大哭,忽地紧紧地,惊恐万状地抱住了云雄。云靖感到云雄第一次对她这么好,可她更委屈,她那狂烈的『性』儿,这时反不肯说了。
云靖仰脖喝了两大口酒,然后等着云雄夺她的酒杯,打她耳光,大骂她,至少是训斥她一顿,可她接下来看到是却是云雄的惶惶然,他的愧疚不安之『色』。她希望他来阻止她,但他象看透了她的心一样,她的心更加空虚,于是哆嗦着喝了一口,可怎么也咽不下去,又哇地都吐了出去。云雄眼中浸着泪花,递过手帕,被她张手打飞,自个儿又掏出了烟,可怎么也点不上,云雄划着火柴,默默替她点上,痛苦之『色』溢于言表。云靖抽了一口,也是抽不下去,害怕得咳个不休。云雄心痛地道:“云靖,你难道不能把你的苦楚说给我听吗?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折磨自己?你知道你这样我有多难过?告诉我,云靖,让我为你分担些吧。”云靖不知所以地狂笑起来,一会眼泪和鼻涕都流了下来,她也顾不得这些了。云雄眼中含泪,替她擦拭。抽完了半只烟,云靖又粗暴地掏出烟盒,一抬头,看到一行清泪顺着云雄的腮边流了下来,他满脸悲哀之『色』,可眼光怔怔的,一点没有怨她的迹象,他只是怜爱地望着她。一时间云靖只觉得一片黑暗,为什么要伤害他?为什么要伤害唯一相信自己,关心自己,而自己也相信和无比热爱的人儿?她猛地甩开烟盒,捂着脸痛哭失声。
云雄半扶半抱地安顿云靖到自己怀里,轻道:“云靖,听我说一句话好吗?”云靖脸浸在云雄颈间,吻了几吻,云雄哽咽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如此痛苦。云靖,还记得以前的日子吗?很多人在一起,而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更多,我们谈天说地,也吵嘴,也打架,象我们第一次相见时一样,可我们一点不生分,我们其实是互相尊敬的,怨也怨的亲切,怨也怨的自然,可现在你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呢?我还是原来的云雄,一点也没有变,而且,我知道,我爱你,我是真心地爱你的。”
云靖把云雄扑倒在椅背上,发疯似的吻着他的嘴唇,用力地吸吮,一阵机伶伶的颤抖和呻『吟』过后,云靖变得更为疯狂,『迷』『乱』而毫无节制。云雄感到有些应付不了,可他努力支承着。不久,那狂吻的风暴消退了,吻变成了有气无力的『舔』舐和轻触,最后是伤心的饮泣。云雄当云靖离开些,便只静静地注视云靖泪河纵横,毫无血『色』的脸。
云靖哆嗦着捧起云雄的脸,痴痴地望着,呜咽着,她乌发飘散,凌『乱』已极。“云雄!”云靖凄惨地唤了一声。云雄心一沉,紧紧把云靖又抱到怀里,将自己的脸贴到她的腮旁。“让我死吧!云雄,不可能,永远不可能!我不能再欺骗自己,我也不能再欺骗你了,我们不合适,不会在一起的,因为,因为??????”云靖又哭,将手颤着『摸』了下云雄的脸,费力地道:“他们不会原谅我,不会原谅我的,我欺骗你,玩弄你??????不,我不能再哄骗自己,也不能和你再做这样的游戏。”云雄惊道:“为什么?云靖,因为家里吗?”云靖惨然道:“不,云雄,不可能??????”云雄心下有气,道:“可能。”云靖好象感到分离不可避免,可她怎么也舍不得离开云雄的怀抱,喃喃地嘬嘬道:“云雄,我的云雄啊,让我在你怀里再呆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两人出门时,外间不知何时已下起了雨。他们站了一会儿,雨却不见一点的缓,反越来越急。云靖再不倚靠云雄,当驶过一辆出租车,便一个人上了车,径直走了。
云雄站了半天,才缓过神来,想着怎么什么也不说,就让她走了,便也叫了辆车,追到了云靖的宿舍。敲门,一个以前见过的姑娘开了门,说云靖没回来。云雄见人家不是撒谎的样,可心下急,借口拿云靖的伞,进屋瞧了,真没有。云雄打着云靖的伞出来到处找,找了好几个地方也没有,后来找到日雅住的地方,人家说搬走了,又费好些力才又找到日雅。日雅见了他奇道:“我也好几天没见云靖了,你们又闹些什么?她想你都想疯了,怎么会不理你?”云雄道:“日雅,云靖真不在你这吗?”日雅道:“她若来这,我一定劝她,把她送你那去,她那么好,那么爱你,你再委屈她,世上可真是没好男人了。”
云雄失魂落魄地又找,仍没有,最后又一次跑到云靖住处,仍是没有。云雄终于丧了气,想她一定是躲了,这方面,自己终不如她。雨愈下愈大,云雄在街口下了车,将伞顶在脑前,趟着水往报社的宿舍走。雨水激在他的四周,溅起朵朵的花点,一闪一闪的,象是幽灵的眼睛。他真有些疲倦了,真想快些擦干身体躺下。
云靖打老远便见云雄走过来,她站在一个房檐下,微微躲避些雨水,但房檐太浅,她浑身湿透了,她也不知自己呆了多久,她一直手握着云雄儿时的照片,萎缩在那。云靖时时抚『摸』那小相片,『迷』离的眼中泪水仍时断时续地向下淌。那婴儿的眼睛,鼻子,小嘴,小胳膊,鼓鼓的小腿,无一处不可爱。云靖看到动情处,心象被撕裂了一样,这已经不仅仅是爱情,她所有女『性』的对温情的渴望和希翼一古脑地被激发了出来。她知道世界上存在这么一个小男孩,多少次,她抑制不住地想把他抱在怀里,亲他,吻他,喂他吃『奶』,拥着他,再偎到她最心爱的云雄怀里,那样,该多么地美妙啊!
云靖累极了,乏极了,可什么也没有,没有小男孩,也没有人把她抱在怀里,只有她一个人,捧着寸长的纸片,孤伶伶地跌在雨水里。云雄走过了几步,似感到有丝异样,他回头见十几米外的暗影里象是站着个人,起先他以为是为风雨所阻的行人,待走近了几步,才发觉是他找了几个钟头的云靖。云雄惊喜交加,不由分说,一把将云靖扯到伞下。还能怎样,除了哭,云靖还能怎样。
云雄雨中喊了几声,便拥着云靖往回走,他也感到冷了。云靖跌跌撞撞地迈不动步。云雄也不再多想,伸手到云靖腿下,将云靖抱起,用伞尽量为她遮蔽雨水,他已顾不上自己。云靖瘫到云雄怀里,手臂紧紧地搂住云雄的脖子,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已经死过去了。
云雄抱着云靖湿漉漉凉冰冰的身体移到门边。云靖软绵绵地缠着他,脸额埋在他的颈窝里,没有一点气息。『摸』索了半天,云雄才打开门,慢慢将云靖放到藤椅上,俯着身,停了片刻,才挪开云靖的手臂。云靖的美睛微微睁了睁,哼了一声,便又静寂无声了。云雄叹了口气,甩掉自己湿透的上衣,动手为云靖褪去紧贴到身上的衣裤,见她的内衣裤,『乳』罩也湿着,一遭扯了下去??????
哗哗的雨流冲击着窗外的世界,琢蚀着『迷』茫的旷宇和街道,天地间已经听不到任何其它的声音了。一道电光闪进房来,云靖低低地惊呼了一声,**着的身体一颤,胳膊又箍紧了云雄的颈项。一阵阵的雷声过后,她才又瘫软了下去。一丝温情漫上云雄的心房,一股爱怜之情袭过云雄的躯身,他抚慰地在云靖的腮上触了触。
云雄挑了一个绿底红花的大『毛』巾为云靖擦拭身体,然后将自己和云靖湿透的衣服放到一个盆里,用前几天钱玉萍给他刚做好的什锦缎被给云靖盖好,自己也忙着收拾利落,才给云靖倒了杯热水来。云雄坐到床边,轻声问:“云靖,你行吗?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你要是饿了,我给你做些吃的。“云靖瞪着无神的眼睛呆呆地望了云雄一会,才挣扎地坐起身,捧着水杯,呜咽着,贪婪地喝起来。
知云靖已吐了几次了,知她准是饿着肚子的,云雄在小柜里翻腾了一遭,给云靖下了一束挂面,放了些菠菜和香菜,又弄了两个鸡蛋,一个瓶里尚有些钱玉萍昨晚做得的酱牛肉,弄了一小半切了。
云靖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口,突地身体又是一颤,泪水珍珠般地缤纷落下。云雄真舍不得她再哭,一个人能有多少泪呢!他伸手揽在云靖腰间。又饮泣了一会儿,云靖才又断断续续地开始吃,只是对牛肉她却不碰。片刻间,云雄从云靖闪烁的瞳仁中明白了一切,他便有些难堪,嘬道:“云靖,这好吗?你不嫌我,可是??????”“我要你喂我吃。”云靖哆哆嗦嗦地悄声求道。
云雄无奈,只好如同以前一样,一口口叼了喂云靖吃。云靖这才安静下来,一时间都吃尽了。伺候云靖上了床安歇,云雄把放湿衣服的大盆放到门边的空处,又收拾好餐具,才拉过躺椅,为自己整理安乐窝。床上的云靖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忙活个不停的云雄,痴『迷』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她的心儿在欢喜中虽仍夹杂着一丝苦涩,可更多的是温暖的清流,如今猛地看到云雄摆出独睡的架势,一股强烈的委屈和不满又撞上心头,可惜的是这感情并不持久,马上被云雄忙碌的身姿体态又给『迷』醉了,她多么地喜欢看他呀!
云雄忙完了,转身对云靖笑道:“睡吧,你肯定累坏了,又凉又湿地在雨中困了那么久,以后不许你这样糟踏自己的身体。”“我要回去,你放我走。”云靖黯然失『色』地道,可她只是说,却不动地方。云雄笑道:“走什么?留下吧,这么大的雨。云靖,没关系,这宝贝儿我睡得惯。”云靖呢喃道:“你骗我,你答应来着,可你又欺骗我。”云雄坐到床上,拉起云靖的手,爱怜地道:“云靖,我爱你,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可你要好好睡个觉,养好了精神,明天我们一起商量我们的事。”云靖嘤道:“不,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云雄,我只要你。”云靖纵体入怀,云雄推拒不开。这次云靖吻得又重又紧,使出了她所有的疯狂,就象一个三天没有吃到『奶』的婴儿乍见母『乳』一般。云靖咬着云雄的耳朵道:“云雄,我要你抱我,抱我睡??????云雄,我受不了了,没有你,我一时也活不成的。”云雄得了闲儿,才想回口,却又被更加猛烈的吻覆盖了。云靖死死地抱着云雄,毫不放松。云雄拥着爱人光洁温润的身体,柔情无限中也恋恋不舍了。
当肯定云雄不会再离开,云靖才放松开来,一心一意地痛吻起来。云靖的唇儿粘住了云雄的唇儿,这美妙的物儿把她身体的每一分颤动扩大后再传递过来,抽搐着,呜咽着,磕磕碰碰地缠绕着,不断向前匍匐着。
四周一片漆黑,房中什么东西也见不到。云雄挣扎着换了个姿式,以便使半**的自己面对云靖的胴体能有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状态,他暗自庆幸自己刚才见机得早,内衣,内裤都上了身,否则,现在的尴尬向谁去说呢。
一道刺目的闪电过后,接连又是几束耀眼的光芒劈开天空,向四下里攒『射』开,令人心悸地闯进房来,停了停,连环成串的雷鸣满天奏响,轰轰隆隆,风中好象充满了焦糊味,最后,有几道巨雷格外地惊天动地,好似云外有几座高山顶不住天公的重击,崩溃坍塌了,势如破竹,锋芒不可阻挡地直落到大地上,碰上了同样巨大坚硬的山峦,产生这摄魂夺魄的震『荡』。
“啊??????”一声若隐若现的惊呼在风雨交加的黑夜中闪了闪。云雄愣了愣,继而他听到哗哗哗的江倾瀑泄的雨水声,狂风冲击下,大树愤怒的吓骂和树--绿@『色』#小¥说&网--悠地飘『荡』了起来,他正要『荡』得更远一点,升得更高一点,去水**融,遨游苍穹的时候,他猛然感到自己怀里抱着一个人,一个高傲,狂暴,纯洁,美艳无匹的姑娘。
随着知觉的回归,云靖无节制,无规律的颤抖终于把云雄惊醒转来,借着极为微弱的雨流折『射』的些许光亮,云雄看到了无限的『迷』茫和惊恐,哀求,落寂,痛苦??????也不知有多少伤感情调正聚集在云靖的脸上,她的眼中闪耀的光芒若起若浮,眼见着就要沉陷了,就要消失在浩渺无际的黑夜尽头了??????
云靖畏惧得已经失去了知觉,她感到自己好象唯有心口还有一丝热气。“我冷??????云雄,我怕呀??????”云雄知道云靖在和自己说话,听了半天,他才听清云靖说的是什么,羞愧和自责之情随之升上了他的心头,他用力抱紧怀里云靖缩成一团的身体。云靖丰满结实的双『乳』在挺进中又一次重温了昔日的温暖和荣耀,然而这温暖仍不十分真切,隔着一道薄薄的阻碍而带着一丝遗憾,那荣耀也是凄楚和悲凉的。她的手下意识地去扯云雄的背心,这拉扯只是象征『性』的,那力道近似抚『摸』,而且方向也是盲目的,然而她仍奋力的挣扎,两个人仍在吻着,一点点,两个人都感知到了对方心儿怦怦怦的跳动声。云靖暖得又忘记了一切,『迷』『迷』糊糊中连绵不断地吻着她的云雄。
云雄用心倾听着亲吻的啧啧声,品味着云靖香软的舌尖在自己唇上的蠕动,一忽儿,那舌唇滑过他的嘴角,在腮间扫『荡』起来,扫『荡』中不觉又跌下了一阶,在他颈间缠绵了一遭,热气流弄得他麻麻的,痒痒的??????
云靖缓了口气,气咻咻地抬起头,挂着泪花的美睛闪着异样的亮光,就这样,两个人面对面地注视着对方。过了会儿,云靖又倒了下来,鼻尖触到云雄的鼻尖上。云雄鼻子被压得一酸,才想挣扎,可云靖马上就移开了,舌唇的先锋已抵达他的眼角。云靖的吻象按摩一样,力道柔柔的,部位拿捏准确,而且不拖泥带水,云雄从未想得世上还有这样一式温柔。爱一个人常常是痛苦的,被人爱才是完满幸福的,云雄今天才真正体味到这宗哲理中的诸般滋味儿,尝受到了精神和肉体双重的甜蜜和润泽,他不禁感慨万千,感动万分。
云靖胸间被爱充满了,一忽,那柔情的后面仍隐伏着莫名的恐惧,这恐惧的幽灵象无形的绳索缠绕着她,束缚着她,使她每一个吻,每一个身体的悸动都浸着酸楚。云靖因贴着云雄才踏实些,手儿又一次去抓扯云雄的内衣,顽强而又固执。她低声嘤道:“云雄,我要你,我要你抱我??????”云雄轻声道:“这样不要很好吗?”“不,不,我冷,我怕,我要你抱我??????不要背心,不要,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要你抱??????”云靖的声音愕然而止,连续的咳嗽掩去了她余下的话,她咳嗽是因为她害怕,激动。她的手仍探到那温暖,柔软,轻滑,散发着美妙气息的男儿胸间。停了停,云雄轻叹了口气,道:“云靖,我给你,等我关好窗好不好?”云靖嗯了一声。云雄翻身下了床,云靖痴『迷』地望着他的背影。
云雄关上了窗户,转过身,默默注视着床上跪卧在那,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的云靖。他无声地褪下了遮拦,他感到有些羞愧,这并不是因为有云靖,相反的是,因为和云靖一样**着,反倒自在些,也有了公平感,他羞愧的是他认为自己的身体并不是绝美的,不好意思呈现在绝美的云靖面前。
云雄躺回到床上,也不敢去碰云靖。云靖仍半跪着,愣愣地盯着云雄看。忽地,微张着嘴儿,云靖嘤地一声,合身向云雄扑下身来。时间在这一刻静静地停着不动了,云雄象是看到天空一道光芒闪过,这闪烁的光芒不是星辰和雷电之光,而是云靖美睛闪耀的神奇的光。
扑到云雄的身上,云靖感到自己的骨头在刹那间便酥软了,她正在融化,一丝难以控制的颤栗夹杂着一股莫可名状的热力从骨缝间直渗了出来,一下子便激满到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她从头皮一直麻到脚底,这不知是痛苦还是幸福的感觉是这么亲切,又是这么地猛烈。从未有过的ji情折磨得云靖再也承担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了。云靖凄婉地大叫了一声,身子遽地一抖,便昏死了过去。
云靖的身体被云雄感来首先是冰冷的,他忙拉了被来为云靖,也为自己盖好,这才在被中紧紧拥住了云靖,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她。云靖是慢慢醒转来的,那温暖和柔软渐渐平抚了她『骚』动的心田和身儿,幸福甜蜜过后便是极度的困倦,朦胧中,她眼前出现了一幅艳丽『迷』人的画卷,缤纷璀璨,幽深而旷远,随之便是无尽的黑暗。
云雄的精神和身体也都困倦了,他也疲乏了,再不能思考什么,身体的知觉也沉陷了。他哼唤了两声云靖,也得不到回应,云靖仍卧在他的怀里静寂不动,云雄不觉间,和云靖一起沉沉地滑到睡梦之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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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半夜,云靖自睡梦中醒了过来,她马上感觉到了云雄,正侧拥着自己,手臂揽在她的腰间。似乎有感应一般,云雄睡的也不沉,云靖一动,他也醒转了。云靖感到了**的自己和云雄,羞得将脸埋到云雄颈项间。
外面的雨仍在下着,哗哗哗地响个不停。风雨声敲打着窗棂,那么的悦耳动听。云靖安适间不觉爱炽情动,轻轻哼着和云雄道:“云雄,你爱我吗?”云雄吻她道:“我爱你,云靖。”云靖呓语呢喃道:“我要你。”云雄象是笑了,仍吻她,却没有动。
云靖和云雄起了夜,又一个杯里喝了水。再回到床上,云靖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拉云雄到自己身上来,缠着他爱了一遭,当云雄进入自己的一刹那,云靖又哭了,紧紧拥着云雄不让他离开自己,似乎那种肉体的甜蜜太低微了些,云靖更多的是得到了自己最心爱的人的精神上的满足。他们有些不象是**,倒象是在举行一种互相接受,容纳,互相拥有的仪式。云靖感到云雄笨笨的,便轻声央着告诉云雄怎么做,手下暗里引导他。
一时爱罢,两个人都汗津津的,云雄爬下床取了手巾来给云靖擦拭身上的汗水,一时间两个人都干爽了。云靖偎到云雄怀里,拉他的手让他拥握自己的一尊**儿,来缓解下体那火辣辣的一种微痛感。云雄从云靖娇哼中似乎感觉到了,悄声道:“云靖,我弄疼你了?”云靖害羞地咬了云雄一口,轻声道:“傻子,别说这些,怎么着我都喜欢。”停了停,她问道:“云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第一次?”云雄“嗯”了一声,云靖醉了般地叹道:“云雄,我的云雄啊,我再不要旁的了。”说了又和云雄长吻了一回,末了道:“云雄,你知道吗?我现在比刚才还幸福,我得到你了,这辈子,天天能和你在一起,一起吻!一起爱!欸,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云雄心下感动,轻声道:“我也是,云靖,我也爱你。”云靖捂他的嘴道:“别说话,什么都不用说,这么着,便比什么都好。”
云雄风平浪静之后,困意慢慢掩了上来。云靖明白他,反抚慰了让他先睡,自己的思想却正活跃着。云靖想了许多,从头至尾,想来想去,又想回到现实来,不觉便有些想左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到现在,云靖几乎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她心里便希望这样,可事情真的会象自己希望的这样?不,她失望的太多了,她几乎又有些不相信这突然降临的幸福了。他爸爸不同意,家里不许,他为什么不和自己说呢?自己已不是处子之身,他为什么一点反感也没有?一想到这些,云靖激灵灵地心下打起了冷战,自哀自怜起来,忍不住打了床头灯,调到最暗处,一点点审视云雄睡梦中安详平和的面容,愈看愈觉得自己爱得无以复加,越这样,她反自责起自己来了,便觉自己一无是处,不值得云雄爱。
云靖心里胡思『乱』想道:“云雄要是不爱我了呢?我该怎么办?是的,我只能去死,我再不会去爱旁人的了,不能和云雄在一起,死才是最好的解脱,象前一阵那些天,不是比死还难受吗?”云靖又落了泪,饮泣着偷偷吻了云雄一会儿,心下又叹道:“我的云雄,你多好啊!我多么爱你啊!你不爱我,嫌我,不要我,我都不怪你,我原本便配不上你,我没一处比你强,可你还是给了我,这么多,我死也会感激你的。欸,我要是也有知识该多好,明白许多道理,象玉洁和凄芳,程慧那样,你肯定会更爱我的,你爸爸也会同意的了。”云靖拥着,吻着,又缠了云雄一会儿,只小心不把他弄醒。一阵阵的暖流在她的身体里激『荡』,她对自己道:“这回我一定不哭,我也不再强求,我不让云雄为难,没有我,他还会找到更好的,我不该再狂傲,总认为自己美,可便是真美,仅仅是美又有什么用呢?云雄他着『迷』的又不是这,我不要人怜惜,宁死我也不要怜惜!就是云雄的我也不要。不,怎么能这样说云雄,他是爱我的,他是真心对我好,越这样,我越不能拖累他,我连个正式的工作也没有,这是最现实的,怎么怪人家不同意呢?死吧,还是死吧,这样才是完满的,无悔的,人不能苟且着活,没有云雄,活着还有什么趣味呢!”慢慢地,云靖的面上『露』出圣洁刚毅的颜『色』,那么的坚定而不可动摇,只是那不屈中浸着些许凄凉黯然的笑意,那么的奇异,那么的『迷』离!
云靖虔诚地将自己的一双**贴到云雄的胸膛上,堂堂正正地又印上一个吻,整个身体滑入云雄的怀里,悲哀而又甜甜地径自睡去了。
云雄早起先是收拾房间,轻手轻脚的,见云靖睡的正香,也舍不得打搅她,最后见没什么干的,到门口盆中将两个人衣内的东西掏出来,为了方便洗衣服。云靖的六把腰刀费了半天劲,才都一一解下。正忙着,忽听身后云靖柔声唤道:“云雄,你来。”云雄笑着坐到云靖身旁,帮她掖了掖被角,知她尚赤着身,怕凉着了。
云靖目光隐晦,盯着云雄看了阵儿,道:“云雄,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云雄奇道:“什么怎么办?”云靖闪开云雄注视她的温柔目光,幽幽地道:“云雄,我们还是散了吧。”云雄笑了,伸手刮了下云靖的鼻子,道:“你呀,又说笑话了。”云靖摇摇头,道:“我是说真心话,而且散的越早越好。”云雄笑着起身道:“你说吧,我赶着看做什么早点吃,没有,我们出去吃。”云靖拉了云雄坐到自己身旁,道:“云雄,我是说真话。”云雄道:“好,这是什么真话!云靖,你别折磨我了,我再也不会为这个和你闹别扭了,懂不懂的已无关大局,只我们这辈子在一起是肯定的了。”云靖不接云雄的话说,道:“那我问你,你家里同意了吗?”云雄道:“暂时还没同意。”云靖道:“好,这是一个,再一个,你要走了的,我能走吗?两地分居,不,我们都会受不了,我和你去?没有什么工作,靠你一个人养家,你应付得起?”云雄奇道:“这个我还真没去想,到底去哪还没定,也不知下面是什么情况,赶着和玉洁再商量商量。”云靖又道:“还有我们,云雄,什么我们都可以不在乎,可我们真的般配吗?那个叫韶醒的,有一回说了那么多成就婚姻的条件,我们有几件合适的?仅有爱也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云雄道:“云靖,你哪来这么多想法?”云靖道:“不,我们不是在闹着玩,这是一辈子的事,也是许许多多的人的事,我们都没经历过,怎么不该好好想想。”云雄道:“云靖,我听你的,你说该怎么办?”云靖黯然道:“云雄,我们还是散了吧,我觉得还是这样好。”云雄摇着云靖道:“云靖,你怎么了?怎么说起胡话来了,昨晚上的事,还有我们说的话你都忘了?”云靖喊道:“我怎么会忘,我永远也不会忘的,可又能怎样,我们是爱了,是说了,可这就能代替一切吗?要是能算出最终会分开,还是现在决定的好。我不想再软弱下去了,活也好,死也好,我都要个干脆的。”云雄道:“那就要离!要散!你怎么想的?”云靖道:“我还能怎么样?我不想总活在梦里,梦想着你爱我,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不如你的地方太多了,我不想骗自己了,我也不想骗你。”云雄气道:“好,那就散吧。”他也昏了头,随口便嚷。云靖一听这话,脸儿失了血『色』,顿时晕了过去,云雄上来摇她道:“不是你说的要散吗!”云靖醒转来,无力地道:“是我说的,可我又能怎么办呢,云雄,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呀,你我怎么能超越呢。”
云雄的眼睛变得锐利起来,发出慑人的寒光,眸子顾盼间,便盯到了抛在门旁一堆物件中的刀子上了,他一语不发地从床上一跃而下,直扑了过去??????
片刻间,云靖便会过意来,她象豹子一样敏捷地从后面扑上去抱住了云雄,可云雄的一只手已经抓过了一把刀子,一只手去抽刀,被云靖抱死了,他使劲甩了两下,也未甩掉刀鞘,云靖恐惧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没命地向回夺刀子。云雄虽然是个男儿,但对打架一窍不通,转眼间便被云靖把刀子抢了过去。他挣扎着想往回夺,不但不成功,反被云靖连推带踢地弄了好几个跟头,最后云靖有一拳不知怎么就打在了云雄的腮上,云雄痛得哎呦了一声。云靖醒了过来,一下子就失去了抗拒的力气,被云雄抱了个结实,她只好努力把手向后背去,不让云雄夺到刀子,眼中哀求的泪水滚滚而下。急切之中,云雄还是占不到上锋,他瞅了个机会,猛地把云靖向床上一推,翻身又扑到门边,抓起另外一把刀,抽出刀来,还不及转身,便又被云靖抓住了。云雄大叫道:“好,好,云靖,我剖给你看,你不相信我的心是红的,血是热的,那我剖给你看,云靖,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马上就会知道的。”云靖吓傻了,抱着云雄大哭道:“云雄,天哪!你疼死我了,云雄,你让我死吗!我听你的话,听你的话??????不要,不要??????我爱你,我什么都听你的,云雄??????”云靖泪珠儿滚滚,恰似风折的杨柳,雨打的芭蕉,赤着娇体在云雄身上倾覆缠磨。她的无奈和哀怨,把云雄的心又弄软了,忙弃了刀,将云靖抱到床上用被子裹了,嘴里仍不依不饶地道:“昨天晚上我便应该把心剖给你看。”云靖死死抱着云雄,仍哭道:“我的云雄啊,难道你不爱我了吗?你要是爱我为什么要这样来折磨我呢?云雄,我什么也没有了,我只有你呀,求你不要把我在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拿走吧,你是我的,云雄,你没有权利这么做。”云靖对云雄要把刀子**自己的胸膛坚信不疑,她没有想到,一个人成心想『自杀』,谁能拦挡得住呢。
云靖呜咽着被云雄吻了一会儿,神魂才安定了下来。事后,云雄也为自己当时的精神状态出了一身冷汗,他也拿不准自己会不会假戏真做,如果云靖不拦挡的话,开始,从理智上讲,他是半真半假的,可后来入了戏,当时的疯狂和颤栗,的的确确是源于怕失去云靖而产生的恐惧。
经此一闹,云靖对云雄便铁了心。优秀男人的生活本身就是惊险的,紧张的,充满了创造和想象的魔力世界,因此,他们在成熟后,在爱情上需要的往往是平静,安详,他们不能在任何领域都永不休战,奋斗不息,相反,成熟的女人比男人更幻想惊心动魄的爱情,她们的要求会越来越高,如果她们的爱人太愚笨了,她们就自己制造事端,渲染气氛,弄出使自己欢喜,哪怕是撕心裂肺,摧肝裂胆的,这绝不是施虐或是受虐,她们只是爱这种效果,她们的情爱太需要高品味,超级浪漫辉煌的感受了。曲折的经历,不息的斗志,都会使男人具有非凡的魅力,女人爱的就是得与不得之间的那份颤抖和恐惧,爱的就是爱人对一切无所畏惧,却对自己无比温柔的那股子神秘。男女异体,女『性』大概潜意思中就有着依赖心爱的人儿的天『性』,这是万古的生物进化和人类文化发展的结果。女人们无不幻想一个勇敢的骑士,横刀跃马,驰骋疆场,呼喊拼杀,风流激『荡』,突然,他风采翩翩地越众而出,在众目睽睽之下,义无反顾地冲到自己面前,也不搭话,不理自己的哀怨委婉,挣扎抗拒,俯下身用有力的臂膀抱过自己,拥在怀里,扬鞭策马飞奔向广阔无垠,洒满落日余辉的金光闪闪的旷野荒原,在风中,雨中,雷电闪击中飞翔而起,遨游在无尽的深邃的太空世界之中??????女『性』需要的就是这份梦幻『迷』醉的感觉。哪个男人能有这种本领,哪怕是伪造的,但只要此法一出,女人们无不娇体瘫软,眼光『迷』离,象落叶飞絮一样,任那狂风裹携而去,再不回还。云靖今天便是这样的了。
只哭也好,笑也罢,班总是要上的。云靖里里外外都穿了云雄的衣服,到了单位,同车间的姐妹见了都觉得希奇,打认识她,第一次见她穿得如此拖沓,而又如此地精神焕发,便都问道:“云靖,你这是演的哪出戏?这是穿的谁的衣服?”云靖幸福地回道:“我的云雄的。”一个女孩奇道:“就是我们报社那个齐云雄?”云靖欢喜道:“嗯。”
云雄到了报社不久,便被柔温抓住了,柔温问道:“怎么着?云雄,听玉洁说,你和云靖还那么干靠着?也不互相着滋润些,还犹犹豫豫,快娶家去得了,我都等不急了。”云雄心道:“好,我还没说你呢,反教育起我来了。”便道:“柔温,今晚我就带云靖回家见我爸我妈。”柔温拍了下云雄道:“怎么样?用不用我帮忙,现在干这事,我的经验最多,社里这帮小子都开始信我的了,我一讲经说法,他们全没了动静。”云雄气道:“你总讲玉洁,他们怎么能不爱听,你以为是你能啊。我告诉你柔温,你家里怎么闹我们管不了,那是你和玉洁夫妻间的事,可若是到了外面什么都讲,败坏玉洁的声誉,你看我们这些人谁能饶了你去。你也该收敛些,别不知个好赖,别人一哄你,你就当了知己,便什么话都说,要闹,还是找最近的圈里这些人。里外不分,凄芳,程慧,彩云这些人也不会喜欢你了。”柔温道:“那哪能,和她们在一起,厚了薄了的谁也没我掌握的妥帖,让不她们能一见了我便允我哪都可以『摸』,我们这些人里,谁有这个权利和福气!”云雄气道:“对,在这上你最是个优良品种。”柔温得意道:“怎么样?这回连我也说不过了吧。”
在中国,一个单位若没有派别之争,门户之见,简直世外桃源一般的了。云雄这回回报社,便有了这种感觉,第一大家都说玉洁用人唯贤,不用私人,不服的也服。第二个不趾高气扬,腐化堕落,服的更服。第三个是玉洁想法给大家弄钱,而且前景良好,简直是尊敬的近乎崇拜了,虽也调进些不相干的白吃饱,但哪个单位免得了?再者这事上也有一利,报社在市里方方面面更吃的开了。玉洁妈妈一般的,社里人求她办事,没有个不应的,应了的,不太过格的,十个里便有八,九件是成的。玉洁只一件不但未变,反更苛刻了,那就是报纸的质量,她绝不准降低的。大家虽比以前更累,心下反越喜欢。工商局长的侄子安排到霍金明手下当副手,还有六,七个公子哥,公子姐级的人物,玉洁也想法安排了,但她都跟他们的老子辈的言明,工作干不好,你走人。最特殊的一个,是市长的千金,和林之平局里的干妹妹朗月是表姊妹,才从学校毕业,专业不是新闻,但学的中文,差的也不远。这个大小姐名叫紫薇,小名媚媚,因情况特殊,玉洁安排在云雄这组,用的便是云雄对面的桌子。
云雄回来这几天,也听人说起过紫薇,但她外出,差前差后的总没遇见这个人。今天云雄到了玉洁办公室,敲了门,听屋里有个人媚艳艳地道:“请进。”云雄推门进来,见一个穿身金黄『色』西服套装的丽人坐在玉洁的皮椅中,鹅蛋脸,一双水灵灵的笑眼,鼻俏唇娇,及见云雄起了身,那腰挑,不摇也摆,就那么颤微微的,一股子邪味。云雄用这词没什么恶意,反是欣赏的。这紫薇见了云雄,朱唇轻启,燕语莺声地娇道:“我知道你是谁了,齐云雄,对不对?”云雄点头道:“那你就是我的那个新同事了?”紫薇啧啧两声,款踱到云雄面前,叹道:“闻名不如眼见,真是个名不虚传的主呢,呦,怪不得大家夸你,果然是个招人爱的。”云雄自打经了云靖,受了彩芳一类的女孩那么多的折磨,这场面已应付得下,他不卑不亢地淡淡道:“社长不在吗?”紫薇探纤指便要『摸』云雄的脸,云雄微笑着抬手挡开,道:“我早起洗过脸了,你不必检查了。”紫薇微皱了下眉,道:“什么你了你了的,叫紫薇,不,叫媚媚,也不好,叫我媚儿吧,快叫??????”云雄气道:“我又不是你老子,叫你什么媚儿,你不嫌,我叫你紫薇就是了。”紫薇倩笑道:“你是不是和柔温最好?”云雄道:“大致差不多。”紫薇道:“嘿,他怎么是那么个物儿呀!”云雄也不惊讶,道:“他和你动手动脚了?”紫薇道:“那算什么,我喜欢这样。他也是个绝的,你要不装着喜欢他,他就难过委屈得要死。”云雄笑了道:“那你是不喜欢他了?”紫薇道:“谁说的?怎么能不喜欢,一时是大人,一时是小孩,简直是个最佳的玩伴。唉,柔温可什么都跟我说了,我只一点不信,他说你和你的什么靖的,一个床上睡了好几次,却没动真格的,这是真的吗?”云雄心里气柔温,这出卖了朋友,他一定是得了不少的好处,真是个该死的。云雄叹道:“你也是我们校毕业的吧?欸,这才三,四年,就变了样!”紫薇明白他的话,道:“永恒的是变,这有什么奇的。”云雄道:“只变得太快了,我们学校竟教出你这样的学生来了。”紫薇嗔道:“你别『乱』打岔,还没回我的话呢。”云雄道:“这总归是我个人的私隐吧,不回答你,大致不是犯法的事吧?”紫薇『逼』上前来,狠狠地道:“我猜要么是你『性』无能,要么那个云靖是个厉害角『色』,降服了你。大学里你便是个干部,听说她只是个印刷工人,怎么能降服了你?这一串串的,我都好奇,他们说你成熟,真是的,我一见你就爱上了,亲爱的,我愿意给你做情人,你要了我吧,我告诉你,我也不是『乱』许人的。”
云雄这回真窘了,避开紫薇的眼睛道:“你找柔温吧。”紫薇道:“不行,第一他还是象孩子的时候多,再说玉洁阿姨怎么说?我爸,我妈也不会许的,换了你,他们都不会管了的。”云雄道:“我有女朋友了,我们就要结婚了。”紫薇笑道:“有了妻子,再多个情人怕什么?我见的那些人里,功成名就,没个把情人的,简直就算是痴呆,大伙非笑死不可。象你刚才说的,你情我愿的,又不犯法,我们怕个什么劲儿。”说了倩笑涟涟,就要上来拉拉扯扯。云雄也不好和她撕打,被硬拉着连脸都贴了,他只是静寂无声地看着紫薇,见她显白够了,道:“你现在还算是实习,霍姐还说要安排我带你呢,你不检点,我必是无情的,实习不合格,社长说情我也不会给你的,就算你爸管得了我们社长,却管不着我。”紫薇娇道:“人家才来几天,好容易得了你这么个好的,怎么无情起来了,好哥哥,你要了我吧。”云雄道:“好,我决定要你啦。”紫薇喜道:“那今晚我们就找个地方玩一宿吧,这几天,我都给束缚死了。”云雄道:“不是这个,我是要带你出去实习,不是和你上床,晚上我床上已经有人了,地方不够大,再容不下第三个人了。”云雄这倒是说了句实话。
紫薇瞪起杏眼,刚要发怒,玉洁恰巧推门进来,见了这景,和紫薇道:“霍姐有事叫你,我也有事和齐云雄说。”紫薇见了玉洁,乖多了,又抛给云雄个媚笑,方才转身出去了。
不等云雄问,玉洁道:“我也没办法,她爸,她妈特意上我们家几趟,说市里选来选去,选中了我这么个人,这么个单位,女儿就交给我了,是好是坏都由我安排,他们是一点招法也没有了。这姑娘,男女事上的经验比我都多,可人情世故上却又少的很,不知怎么她也喜欢上我了,吵着要跟着我,你回来更好,社里我看你最合适,没走前,你负责照顾她。”云雄气道:“我又不是神仙,云靖我才弄明白了,已耗得血尽精枯了,元气还没恢复呢,我哪有心情应付她。”玉洁笑道:“云靖你都平抚了,担下紫薇这样的姑娘更是非你莫属,交给柔温那样的,话还没说几句呢,自己便先『迷』糊了。”云雄知是定下的事了,便只好答应。
晚上下班,紫薇便缠了云雄要和他走,云雄道:“明天出去采访,我带你一天呢,你今晚先回家准备好了,工作做不好,你拿什么让我喜欢。”紫薇不再强求,打个的士回家去了,云雄见了叹道:“果是个大小姐的派头。”玉洁的车也正到门口,玉洁探身和云雄轻声道:“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她最特的是爱和那些比她大上一,二十岁的中年人缠绵不清,学校里已出了名的,你可仔细了。”
云雄自是到印刷厂接了云靖。云靖白天已回自己那换了一套姑娘家的装束,清清雅雅地正欢快地站在那等着。云雄见了先夸她的头发的样式好看,又夸她的眼亮唇红,无一处不可爱。云靖欢喜得又兴奋,又害羞,失了平常的样子,扭捏了许多。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云靖才清醒了些,怔怔地屏住呼吸,求助般地拉住云雄的手,迟疑而怯怯地靠在云雄身上。云雄抚了下云靖飘散的发丝,道:“怎么了?云靖,到家了。”云靖轻声道:“云雄,我害怕。”云雄道:“害怕?”云靖嘤道:“我怕你爸爸。”云雄笑道:“噢,只有小意才怕他,你又不是初中生,再说还有我呢。”云雄用力拥抱了下爱人,吻了吻云靖赤热的香腮与红唇。
云靖感到更加昏沉,她闭上眼睛,在云雄怀里喘息着低声喃喃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我什么苦都能吃。”
钱玉萍开的门,她马上就明白眼前的姑娘是谁了。云雄笑道:“这是妈妈,叫啊!”云靖轻声道:“妈妈??????”“啊,啊??????”钱玉萍简直不知所措。云雄问母亲道:“我爸在家吗?”钱玉萍道:“都在家,噢,快进来吧。”这边的房子云靖第一次进,她迈进门的一刹那,她感到自己软弱得心儿都快融化了。
齐战正在看电视,看到云雄脸『色』尚缓着,可见到云靖,他的脸立刻变得紧绷绷的了。钱玉萍觉察出空气紧张,可她却不知怎么办好。见齐战不理云靖,连眼都不搭,一股强烈不满的情绪从云雄的胸中直漫了上来。
云海见景不好,早溜了。云龙听彩芳说过,知云雄前个儿挨了顿训,也不知怎么办,电话就在客厅里,也打不得,穿鞋出门给彩芳打电话,他知天下爸爸第一个妈妈的话尚听些,第二个就是彩芳,一见了她,齐战便什么都欢喜。电话打过去,彩芳正在,说她马上过来,云龙便站在楼下等着。
齐战也不看云雄和云靖,慢慢地道:“听说过些日子你要到乡下去了?”云雄回道:“是一个县城。”齐战又道:“去多久呢?”云雄道:“三年。”“三年!”齐战重复了一遍,点点头,闭了电视,坐到他的老藤椅里,屋里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云靖紧紧贴靠着云雄,双手颤抖着抓着云雄的胳膊,齐战只能看到她的小半个身体。还是云雄先开了口,他道:“爸,妈,我想结婚,在走以前,我准备和云靖结婚。”齐战哼了一声,道:“你是来征求你父母的意见呢,还是仅仅下个通知?”云雄道:“当然是都有了。”“婚姻是小事情吗?婚姻能做儿戏吗?”齐战吼道。云雄争道:“爸,我很认真,我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已经下定决心,无法改变了。”齐战气道:“糊涂!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你以为你什么事都能瞒得过我?”“我说,你冷静一点。”钱玉萍尴尬地看看云靖,她心中原也是不愿意的,可儿子看中了,她也便看中了,刚才见到云靖,她简直有些惊呆了,她感到自己还没有见到过这么美的姑娘,而且这姑娘有些美得过分,她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她不理解,也从未见过的特异气质,她感到自己把握不住。
齐战仍怒着道:“要结婚了才来告诉父母,你将我和你妈放到什么位置上去了?”云雄争辩道:“我和云靖是昨天晚上才决定的。”齐战惊道:“什么?你们昨天晚上睡在一起了!”云雄皱了下眉,回道:“是的。”齐战几乎跳了起来,“混账,齐家祖宗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简直是卑鄙无耻!堕落!简直就是堕落!”齐战浑身战抖,指着云雄破口大骂,他快要气昏了。“爸爸!”云雄亢声道,同时抱紧了怀中的云靖,他为父亲的话伤害了云靖而感到愤怒和内疚。
齐战以为得了理了,道:“你要还认我这个父亲,你就快放弃你的痴心妄想,这门婚事我决不同意。我们齐家小林难养大鸟,伺候不起不要廉耻的媳『妇』,你快领她走。”
不知为什么,云靖忿然推开云雄,她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她失望,悲伤,恐惧,对自己的责怨,可对云雄的难以分舍之情,又使她猛地扑回到云雄的怀里,她想放声大哭,可又不敢,她被齐战的愤怒震慑住了,哆里哆嗦地只颤声唤着云雄。云雄心中一片冰冷,他爱怜地吻吻云靖额角边的发丝,悄声道:“云靖,相信我,不要怕,有我呢,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坚持住,挺过去,一切都会好的。”云靖呜咽着点头答应着。
齐战见了更气,男男女女,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他没有不厌的,今见了云靖这景,便认为是别有用心了,道:“请您不要再作戏了,姑娘,我了解您。作为父亲,我有权利了解要做我儿媳的姑娘的一切。您愚弄了他,也愚弄了我们全家人。我调查了你从前的生活,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你的生活经验足够把他这个初出茅庐,却自以为了不起的混蛋小子玩弄于掌股之上了。”云雄听了争道:“爸爸,你无权力这么说,你可以骂我,可你无权利伤害云靖。”齐战斥道:“住口,聪明,上进的姑娘你一眼也不瞧,你在大学都干了些什么,修养,文化,德行你都不要了,弄来弄去却选中了水『性』杨花,朝秦暮楚,你太无耻了。”云雄急道:“爸爸,谁没有过失,谁天生就有修养,文化,德行,过去就是过去,它不能说明将来。云靖的事你既已经知道,我就用不着再和您说了,我告诉您的只是,她和以往已截然不同了,她已经远不是原来的那个云靖了,人总是会变的,我爱上她的正是她的品质,她的『性』格,她的内心世界,而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我不是,她更不是。”
齐战右手的五个手指不停地敲着椅子扶手,气道:“我想你是执『迷』不悟了,你拿这些胡话哄骗了自己,又拿来哄骗我和你妈,可不管怎么说,我决不同意。”云雄也急了,道:“爸爸,您为什么一直把您所热爱的东西强加给我们!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们?您热爱的东西也一定要让我们也去热爱,您遵循的原则也一定要让我们也去遵循,这难道就是正确的?就是您所颂扬的那种正常的父子关系?”齐战粗暴地挥手道:“你不用再说了,你要是和这个人结婚,我就再没你这么个儿子。”云雄也昏了头,没头没脑地反驳道:“爸爸,我是您的儿子,这谁也改变不了,可我不是您希望和想象中的那种儿子,这更是谁也改变不了,您的可悲之处正在于您仅仅是我的父亲,而不是其它。”齐战气飚了,道:“好,好,你当个记者出息了,出息的会尖刻地挖苦你的父亲了,还有什么?你这个不孝之子都说出来吧。”云雄道:“您有了错误也不许别人说,您一向只认为只有自己才正确,经验主义,教条主义成了您思考问题的习惯准则。您或许在您工作的领域是个权威,可您不可能在社会生活的任何领域都是权威。我爱云靖,这没什么可耻的,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我爱她就是因为她值得我爱,这真挚纯洁的感情是无条件的。爸爸?爸爸如果和爱情比较起来,爸爸就太渺小了??????”齐战气得抖战了道:“外交辞令!外交辞令!好,还有哲学??????”云雄仍愤然道:“什么力量也压不倒我们,什么力量也拆不散我们,哪怕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云雄过分激动,不知不觉说出了极端的话来。听了此话,云靖固然心中感动得死去活来,爱得无以复加,可钱玉萍听到这异样的话,看到云雄异样的表情,再加上云靖这么个异样的姑娘,她就有些发『毛』,她因为了解自己的云雄,就越发为云雄迥异常态的神情吃惊。
“威胁你的父亲了,以死相『逼』了,畜牲,简直就是畜牲??????”齐战只是骂,他天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哪受得了这个。钱玉萍见了这景,再闹下去,齐家祖坟固是不能冒几股子清烟,齐战的鼻孔里只怕要冒清烟,冒也只能怕是白冒了,忙拉齐战走了。
云靖听到齐战后两句话便呆住了,随即她又瘫软了身体,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若要进入这个家庭,会给自己的云雄带来什么了,她颤声道:“不行啦,云雄,我不行啦??????”“云靖,怕什么!坚持住。”云雄心中也开始发慌了。云靖哭道:“我不知道会是这样,云雄,不行啦,我挺不住了,云雄,你还是放开我吧,让我走吧??????云雄,你还有机会选择的??????”云靖泪如泉涌,呜呜呜地哭起来。云雄也眼含泪花,道:“云靖,我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多么难,昨晚的决定多么来之不易,幸福已经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了,你为什么要退却呢?”云靖哭道:“云雄,这样的结果我承担不起,我怎么能让我来毁了你们的家。”云雄道:“云靖,你爱我吗?”云靖忙哭着道:“爱,我爱你,云雄,我怎么能不爱你。”云雄喘了口气,道:“国破尚有山河在,家亡人也尤存,可世上唯有爱情是不可分割的,无论怎样,世上的悲剧已经够多了,我会用我的智慧,我的真诚不让悲剧在我们之间发生。云靖,你是因为太爱我而将我看得很高,其实慢慢你会发现,你有许多超过我的『性』格和品质,作为一个人,在任何方面你都不次于我。我也会努力的尽我所能地使你快乐幸福,使我能永远配得上你。”云靖彻底地『迷』醉了,她再也抗拒不了爱情的伟力,扑入云雄的怀中,呢喃道:“云雄,你要好好地爱我呀!这世界上我什么也没有了,我只有你,你是我的生命,你是我所有的一切!我听你的话,云雄,没有你,我会死的??????”云靖半昏『迷』了过去。云雄也不再等钱玉萍出来说些什么,拥着云靖便下了楼。
彩芳刚到,正问云龙呢,见云雄拥着云靖下了楼,喜道:“哎呦呦,看样子是谈成了,你看云靖姐姐高兴的都晕了。”云雄都气乐了,和她道:“鬼古灵精,这回你猜错了,我爸坚决不许,云靖却是委屈得晕乎了些,你上楼和我妈说,还是同意了吧。”说完拥着云靖去了。
彩芳上了楼,见齐战仍气着,拿小手『揉』着齐战的肩道:“唉呀,生什么气呀!多大点小事,说出去还不让人家笑话呀,我都跟着没脸见人了。”齐战和她发不得火,只气道:“你有什么没脸见人的?”彩芳道:“噢,你们家打得捞捞翻,没了文雅和睦的气氛,我怎么进这个家的门?”齐战心道:“这也是个脸大不害臊的。”只彩芳这么说,他却不厌,反听了喜欢,道:“彩芳,你不一样,你什么『毛』病没有。”彩芳道:“我也不用你宠我,『毛』病谁都有,只是大了小了,可原谅,不可原谅罢了。云靖姐姐,我也不知道许多,只云雄哥走的几个月,我每见她,一说到云雄哥,她就要哭,一提你,她就怕,这不是比我还温柔可爱吗?她也不是装的,我们也不傻,再说,她装给你,装给我们干什么?我旁的不敢说,人家要是互相着真爱,你硬给拆散了,你就对吗?”齐战听了回不上嘴,自去喘他的粗气。钱玉萍知彩芳好渲染,今天却觉得她的话有些实,云雄,云靖刚才那景,她也见了,倒真是难分难舍的,便和彩芳道:“『乳』『乳』,你们那些人早知道了?”彩芳忽闪着大眼道:“可不,都说云雄哥配不上云靖姐呢,这都追了大半年了,云靖姐才吐了口。云雄不干,那边好多人都排着队等着呢。第一个就是柔温,啊,不对,不是他,是东方夜寒,白一半,泪如雨下??????”彩芳叨叨了一大顿,钱玉萍都听乐了,知这多半在胡说了,便道:“你们没人看不起她?”彩芳道:“谁?”钱玉萍道:“就是今天这姑娘。”彩芳道:“没人看不起,反嘲笑云雄哥往日里总没胆气呢,柔温,文雄他们,最怕云靖姐了,怕我是假怕,怕云靖姐却是十足十。”钱玉萍道:“怕她什么?”彩芳道:“怕什么?云靖姐骨子里是个最烈不过的,瞪起眼就会拿刀子杀人的,柔温,文雄他们最是胆寒了。不信等他们来了你问,若他们被拆散了,他们可惜谁?准不是云靖姐就是了,这么多人里,她只情有独钟,偏看上了云雄,臭云雄,连我都不如,诗都不会写,唉呀,不说了,这些个小事,说也说不完??????”钱玉萍半信半疑,一会儿云雄哥,一会儿臭云雄的,你怎么听。
经彩芳这一搅,齐战气自是消了。不消也得消,要不彩芳就会继续搓弄你,你能把她怎么着?再不出去瞎掰掰,准没你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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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云雄拥云靖回到住处,自是又安慰了一番,千斤的担子都自己一肩挑了,再不委屈云靖半分。夜里两个人缠绵着爱,也全由云靖的心意,自己只是一味奉迎。云靖自是又死醉了一宿。
早起,云靖在窗前梳头,时不时地和云雄笑笑。云雄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忽地心中一动,想起件事来,和云靖道:“云靖,昨个玉洁安排我个工作,挺艰巨的,不管别人议论些什么,你可别误会了。”云靖问什么事,云雄便把紫薇的事说了,最后道:“我见了她,是个好女孩,遇不上罢了,遇上了就得有些责任心,不能不管。”云靖问细些,云雄又说了些细节,云靖嗔道:“你呀,最是个好事的,就知道关心别人,就不考虑自己。”云雄笑着吻她道:“好云靖,打小便受的这个教育,学校里,报社里也是没变,再说是任务,我也推不开。”云靖道:“你可掌握好,自己的事还没弄妥帖呢,再说人家爹妈那么大的干部都管不了,你就能行?”云雄笑道:“她年龄虽和你相仿,心『性』却与彩芳,冰清相同,我应付得了。大学里当干部时,我就接触不少了,这样的工作,说实话,真没少做呢。”云靖道:“别吹了,自己现在还是个童子身呢,还做起别人的工作来了。”云雄见云靖娇艳可爱,拥了吻道:“现在不就可以了吗,有了你,我们现身说法,威力更大了。”云靖道:“你说你的,只别带上我,可你怎么说?”云雄道:“先和她成好朋友,让她佩服我,然后旁敲侧击了去影响,也就是这样吧,再没高招了。”云靖道:“你别假戏真做,假公济私,我可不许的。”说了自己也笑,拥了云雄又是一番温存。
云雄报社里先抓住了柔温,训了一通,又交待清了配合自己些,市长的女儿,来头太大,不是玩笑的事。柔温嘴上总是甜的,但和云雄是有些正经的,他最服云雄,自是答应了。云雄告诉他别胡罗罗自己和云靖的事,他实在也瞒不得他。柔温一听云雄,云靖到了一起,喜得跳脚道:“我早说这样了,这不就结了,你们这回必成无疑了。唉呀,我和彩芳她们也都可以放心了。”云雄气道:“就数你和彩芳,废话最多,要讲,和玉洁上我们家讲些好的。”柔温道:“没个说,现今这市里,没个不知道我们家玉洁的,她的面子,没几个人挡得住的,去你们家一说,准成。”云雄道:“成不成我倒不在意,只你们把云靖的事和我爸讲清,他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们。”柔温道:“怪不得彩芳说他是??????”说了不敢再说。云雄也不理他,接着道:“快当爹的主了,你也自省些,大小也是有妻室的人了。”
两人到了云雄办公室,紫薇正在那,见是他们来了,紫薇伸手对柔温道:“乖宝儿,快来让阿姨抱抱,一宿没见了,快想死我了。”柔温经云雄说了,不敢当着云雄的面胡缠,严肃地道:“媚媚,你找错主了,和云雄讨温柔吧。”紫薇瞟了眼云雄,哼道:“比他大十岁的在我眼里也『毛』孩子一个,当个什么!拿腔作势的,还以为我真爱上他了,好没意思,我找他干什么?”柔温道:“比你厉害十倍的都让他拿下了,你先别得意,你能过了云雄这关,你要我怎么着都成。”紫薇嚷道:“你敢打个赌吗?”柔温举掌道:“君子一言。”紫薇上来狠打了一掌,道:“快马一鞭。”
云雄不理他俩,和霍姐,刘昌顺打招呼,另有几个同组的人,也招呼过了,自到霍姐那领任务。霍姐现今也领导了近十号人,工作上和玉洁一样,也极严肃的,自和云雄细细研讨了一番。紫薇和柔温都是特殊情况,整个报社的人也都特殊处理,哪个地方得不到他们,反想的慌呢。
一天的采访很顺利,紫薇的聪明才气,确是一流,实习生常见的窘态局促,自她身上一点也看不见,一旁云雄提醒着,条条款款的也丝毫不差。工作上云雄自是给紫薇打了个优等,怕她骄傲得意,反故意没『毛』病找『毛』病地数落她。紫薇没经验,一说一个服,晚上非要请云雄下馆子,说有个大酒楼的经理,哭天抹泪地盼着自己去赏脸呢,自是欠她家人情没地方还的主。云雄说要和云靖晚上一处过。紫薇不高了兴,道:“把她一起请了不就是了,我也好见见,柔温夸得没了边了,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人物,能把你掇上手去。”
云雄无奈,只好请了云靖。紫薇仍是大姐大的派头,来来去去都是打的士,今天又不知从哪弄了个移动电话,不停地打着玩。
及见了云靖,紫薇倒是一愣,心下虽然不服,也总承认人家那个美劲儿实在不输于自己,那股子狂野艳媚,也是十足十,比自己尚自然许多,再见了云雄,云靖亲热的样,那股子醋劲就上来了,只她又强压下去。
到了酒楼,老板,经理的迎出来三,四个,领头的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原来是市府机关的一名干部,下海不久,已支起不小的场面。这人叫徐霞客,和古人中的一个名人的名字一样,另一个是个三十出头的油头粉面的青年,是弟弟,叫徐郇,另一个是个经理,姓崔。徐霞客忙把紫薇向里让,知云雄是个记者,也是殷勤周到,待三个人落了坐,他道:“紫薇,你爸,你妈都好?”紫薇不经心地道:“都好,只是这几天正气你呢。”徐霞客笑道:“气我什么?”紫薇道:“说你只请我,没请他们。”徐霞客道:“什么请!他们真来吃一顿,我倒拿钱都肯,只是请不动。要不你哪天请你妈来这吃饭,舞厅什么的也都有,散散心,你爸我一般真不敢张这个嘴。”紫薇道:“再说吧。”徐霞客又和云雄客气了番,安排好好照顾了,自去忙他的。
饭桌上紫薇只和云靖说话,也不理云雄。知识方面,云靖确实比不上人家,谈到社会上的事,云靖却不肯多说,因此话也不多,大多只紫薇一个人说,不过是些吃喝穿戴,玩玩乐乐的事。
饭局下来,又被请去跳舞。云靖好久没入这地方了,一年一个样,越来越高级,却也新奇,便和云雄跳了几支舞。紫薇也被别人请去跳了几个,后来烦了,不理旁人,只缠着云雄去跳。
紫薇抱着云雄,望着暗影中坐着的云靖,悄声道:“雄哥哥,我说过的话你还记着吗?”云雄听她叫的轻佻,回道:“记着,你说立志要当个好记者,我佩服的很。”紫薇哼道:“哥呀,叫我声媚儿听罢,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云雄道:“好记者首先得有责任心,应该关心人民的疾苦,不能自以为仅有了好文字,便能写出好文章。”紫薇已贴到云雄怀里,转到云靖看不到的地方,借着厅里灯暗,云雄唇上便找了个吻,柔声道:“哥呀,你也要了我吧,两个三个的,我不计较这些。”云雄却有些心疼她,知她刚才喝了不少酒,便哄道:“好媚儿,你要真认我是哥,我就收你这个妹妹,我没有亲妹妹,真希望能有一个。别人不说,我却知你骨子里和你表面上不是一个人。”紫薇听了这话身体动了一下,随即又一如当初,云雄接着道:“等过几天有机会,我带你见些人,你就知还有比你更玩世不恭的,当然这个词不准确,但做人不能总是什么也不在意,连自己也不珍惜。你都不珍惜尊重自己,别人怎么会珍惜尊重你?媚儿,哥说这话你别不爱听,我倒真不是说你,只是说现在的一种社会现象。古人有深沉厚重,磊落豪雄,聪明才辩一说,也有王道,霸道,诡道一说。干事业,我们总得往深沉厚重,王道上赶,不能只往诡道,聪明才辩上奔,那样,总成不得大气的。”紫薇听了找到了云雄的嘴唇,便又是一通深长的吻,娇喘吁吁地道:“我的好哥呀,你说的话真好听,我都快醉了,今个儿,你抱我睡一宿吧,否则我是活不成的了。”
云雄知也急不得,一曲终了,拥她回到座位上坐了。云靖多少看到了些,也不生气,反倒了茶水给两个人喝。紫薇靠着云雄坐,和对面的云靖道:“姐姐,今晚我没地方去,今早又和我爸我妈吵了嘴,你们好歹收留我一晚上吧,睡个地铺什么的我也不嫌,再者我还没和我哥说够话呢。”云靖笑道:“怎么叫起哥来了?”云雄道:“才刚认的,云靖,这回你又多个亲人了。”云靖笑道:“认了妹妹,总该送些礼物,我们今天又没准备,改天挑个她喜欢的送吧。”云雄笑着说好。紫薇一旁听了心里却气,这是把自己扔一边了,说不得便是说给自己听呢。
出来后,云雄先给玉洁打了电话,问紫薇缠着要和自己睡,该怎么办?玉洁想了想,道:“你带她们来我们家吧,我给她家里打电话。我们家里,她已经住过几宿了,她家里也放心。”云雄放下电话,和云靖道:“玉洁妈妈让我们去她家。”云靖笑道:“我也正想见呢。”云雄看了下表,道:“快十点了,我们走吧,别太晚了。”紫薇见人家允了带自己,也不嚷着去夜市找吃的了,一边拉着云靖,一边靠着云雄,装着半醉的样,到了玉洁家。
玉洁见了便笑,忙让进屋坐了。柔温倒水给他们喝,和云靖道:“云靖,这回你得感谢我吧。”云靖奇道:“感谢你什么?”柔温道:“咦,这可真是新人进了洞房,媒人便赶出房了,才幸福了一回,就把我这个和事佬,大媒人扔到脑后了,你问问云雄,为了得到你,我帮他出了多少招,费了多少心血,要不,你会爱上他!一点讨女人欢喜的招数都没有,现今才懂了一些,还不都是我教的。”云靖听了道:“这可真得谢你,赶明个儿我告诉彩芳,冰清她们些,别再总欺负你,可怜见的,动不动腿瘸ρi股肿的。”柔温哼道:“那是老远前的事了,提它们干吗?这不是破坏我在紫薇眼里的高大形象吗,整个报社,她最佩服我了。”紫薇听了道:“柔温哥呀,我不想喝水,快把你『奶』瓶里的『奶』水借我一口喝吧,弄一身『奶』味儿回家去,我爸,我妈见了准喜欢。”柔温听了气道:“这怎么说,干吗老当我是小孩子?按着辈排,这满屋子人,我至少是个老二。”紫薇听了拍手笑道:“可不,你永远也是个老二,死也改不了的。”
玉洁去客室安排云雄,云靖住的地方,才回来,听他们在说笑,便道:“你们是再玩一阵儿,还是睡觉?只我和云靖有些话说。”紫薇听了喜道:“正好,我也和我哥有话说呢。”说了便拉云雄去了客室。柔温左右顾盼了问道:“我怎么办,我跟谁去?”玉洁也气他,道:“你爱跟谁跟谁,只我和云靖有正经话说,你不许听。”柔温去云雄那边,也被赶了出来,一个人没趣,便进了冰清房间,见她已经睡了,自己也没什么好干的,气哼哼拉了床被躺到冰清身边。冰清被他弄醒了,朦朦胧胧地道:“吵吵闹闹的,怎么事?”柔温道:“你媚儿姐和云靖姐来了。”冰清道:“那你不正得乐吗,来烦我干什么?”柔温道:“都有私房话说,把我赶出来了。”冰清听了道:“那你就在这睡吧,我可困死了,唉呀??????”冰清打了个哈欠,转身自睡了。柔温晚上不和玉洁**,也是个爱早睡的,想着自己睡的是紫薇,彩芳她们睡过的地儿,也是满足,伸胳膊蹬腿地舒展了躯身便也往梦里去了。
玉洁和云靖说了许多的事,问云靖打算以后怎么办。云靖因被玉洁猜出了她和云雄恩爱缠绵的事,也怪羞的,听问这,便道:“我是一天也离不开云雄的了,反正他到哪我到哪,就是吃糠咽菜我这辈子也认了。”玉洁笑道:“没那么严重,我看看把你和云雄一同办去,至少得让那县里给你们个好点的待遇。”云靖黯然道:“这个是小事,只云雄他们家,我怕他爸爸,一见他我身子就抖,话也不敢说了。”玉洁道:“我听说过这个人,死倔的一个,等我和你们宝宝阿姨商量一下,看怎么办,他们两家最好不过。”又说了阵儿闲话,玉洁见云靖也困乏了,便让她去睡。
到了云雄这边,却见紫薇已脱衣上了床,正在被里卧着和云雄高谈阔论呢,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眉飞『色』舞的。见玉洁来了,因在家里,也不太惧,道:“我睡这屋里地上吧,我哥还没跟我说够呢。”玉洁问云雄,云雄也头痛,只好打了地铺,让云靖和紫薇一个床上睡。玉洁这边安排好了,自到冰清房里取回了柔温,睡他们的去了。
紫薇见有云靖在,也不说了,老老实实躺在那没了声息。云靖硬被人把云雄分开了,也觉得有趣,一上一下地和云雄说话,虽远些,却清醒的多。两个人因紫薇在,也说不得什么情话,便天南海北地各自讲自己遇到的趣事。云雄说这回省里办班,去听一个省里著名的画家讲座,那老艺术家才谈到现在还可以日画十幅的当口,便从椅子上栽了下去,后来一打听,敢情是一个烟鬼加酒蒙子。还有一个高级干部代表团,出国考察,晚上误入了红灯区,******酒吧里混了一场,及开了单子,全体傻眼,纪律又严,公款报销没的在国内顺当,又不敢声张,只好都自掏了腰包,充了回大头鬼。云雄说的惟妙惟肖,听得云靖止不住地乐。云靖说自己小时候有一次,去山上玩,和同去的人走失了,晚上回不去家,野地里爬到树上困了一夜,又怕又冷的,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云雄道:“也真是,你们女孩子对小时候的事也记得清,我十多岁前的事,几乎全忘光了。”云靖道:“别再过个十几年,把今天的事也忘光了。”云雄道:“打死我也忘不了。”
紫薇见两个说得热闹动景的,又和云靖讨不得什么温柔,暗里爬下床,钻到云雄被里。这当口,正是云雄在讲,以为是云靖,便也接了,可马上从对方玉体的软柔香气上感觉着不对,就知着了紫薇的道。
云靖正高兴着,也没在意,和云雄接着道:“云雄,你说我现在读些书还晚吗?”云雄道:“古人说活到老,学到老,苏洵苏老泉,二十七岁才发奋读书,终成大家。你也不晚,爱哪门学哪门,能下十年的功,谁都能成一番事业。”云靖道:“那你以后教我,能当个编辑也行,当排字工这阵儿,我多识了老鼻子字词了。”云雄道:“好,你有这个心,我一定帮你。”云靖停了一会,唤道:“云雄。”云雄听她话音有异,回道:“怎么了,云靖。”云靖轻声道:“她睡了吧?你也别拧着,便抱她睡吧,也别冻着她了。”云雄道:“你不怪就好。”云靖道:“怪什么,我还信不过你,我也是困了,明个儿早起再吻我吧,我可要睡了。”
紫薇估『摸』云靖睡了,暗中死缠着云雄吻了一通,『乱』『摸』的一阵子,才安稳地拥着云雄睡了。云雄心里虽苦,身体上多少还是甜的,也自是睡了一宿好觉。
转天就云靖的事,玉洁问了宝宝,知齐战是个固执的人,便问宝宝怎么办。宝宝道:“你和他们不熟,这几天有空我说说看去,若有门,你再见,若不行,也别羞着你了。那个齐老怪,不象我们家国难,上来了脾气,十头老牛也拉不回来。”玉洁听了这话,也就答应了。云雄赌气不回家,吃的上面不方便,玉洁便让云雄和云靖搬到自己家来住,人多也热闹些。紫薇爱在这,便让她仍去和冰清同住。
云雄和紫薇白天常出去公干,云雄暗地里也济了回私的,市里精神病院他认识几个人,熟得很,便骗紫薇说是采访,去和人家唠了几场。云雄一个人得闲又见了那里面权威些的费大夫。这费大夫和他道:“这姑娘什么病没有,没一点的异常,这几天侧的,智商却是近乎天才一级的人物。聪明才智,都是一流。其实她这种类型的青年人我们也见过,确有许多平日娇惯坏了,青春期遇上些挫折,心里上承受不住,发生病变。只这个没一点的迹象,是你妹妹,别宠着,平日让她逐渐地受些能承受得住的打击,过了这阵儿,成熟了,有了稳定的世界观,也就行了。”云雄道:“我也不怕什么,只是和你们谈谈,多长些知识。老费,现今医学上,精神病这一档研究到了什么地步?”费大夫道:“一片的争论不休,许多科里仍是连病因也没弄清呢,我们见的只是症状。医生们,各有各的理论,各有各的的经验,只是『药』物治疗上,意见一致的倒多些。”云雄奇道:“大家都说人一到你们医院,吃『药』打针,回家以后,人都变傻了。”费大夫道:“这是无知,不吃『药』,有些个傻的更快,有些个分裂症,脑萎缩的速度极快,不加以『药』物治疗,控制病情,人只怕废得连简单的体力劳动都承担不下来”云雄点头道:“那你说这得不得病的自己便化解不了了?”费大夫道:“这也难说,人脑太复杂了,我们研究的只是某一个方面,我们治得了病人,也治不了罪人的,其实这点本事连你们也不如。”云雄道:“说玄虚了,我总觉着你们的思想,比旁人深些。”费大夫道:“看每个人的特质吧,深大发了,解决不了,一样变成个疯子。
云雄这日又被紫薇请到家里。紫薇的父母也喜欢云雄的稳重劲,问这问那地考校了一番,甚是满意。问了家庭情况,也是喜欢,见女儿那样,象是有三分的喜欢。一问紫薇,紫薇一口的回绝,说云雄太嫩了些,她父母心道:“嫩不嫩的还能由你来评价?”后又请云雄家里去了一次,问云雄对紫薇是什么印象,云雄自是夸,言语间不经意地说自己有了朋友,快结婚了,他只当紫薇妹妹看,再者玉洁社长安排下的工作,自是要关照她些。紫薇父母不得要领,给玉洁打了电话,问明白了,才了了这份心思,可经这么一交往,倒信得过云雄了,托他帮着照看。
赶上个周末,冰清请了彩芳,云龙,小意来家做客,云雄,云靖,紫薇是常住的,反象是半个主人,彩芳几个也常来,象到了自己家一样。这小意本不想来,只因一是云雄久了没见了,二是正有些事和云雄说,也问过云龙了,回答的自己总有些不满意,去问彩芳,彩芳胡出了通主意,还是叫她去问云雄,说他这阵子正管这些事呢,收了五,六个姑娘,女孩的在手下呢。小意见了云雄便笑,道:“云雄哥,你走了这么久,真想死我了,我爸我妈还让我请你上我们家呢。”云雄见小意这阵子越发出落得水灵了,拉了她的小手道:“我也一样想你们,彩芳,冰清这几个,见了恨,不见了反想,你呢,见不见的都喜欢。”小意幸福地笑了,道:“这阵要考高中了,可累死我了,要不是说和你们在一起,我妈是不会放我出来的。”云雄笑道:“看来我们的面子还不小呢。”小意道:“可不,这我才得休息半天。”
彩芳嚷着嫌人少,又打了几个电话出去,只求了个凄芳带小叶子过来了。女孩子们到一块只是一味地玩乐,只小意象是有心思,总跟在云雄一旁,半天里也没说个什么上来。
见了凄芳,虽早知有这么个人物,紫薇自觉又给比下去不少,说上话,又觉着输了三分。凄芳不知紫薇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照常着应答就是了。众人里又只美坏了柔温一个,男儿里只云雄,云龙兄弟俩,谁也抢不得他的风头,姑娘女孩们一个个看去,一个比一个美,一个比一个可爱,自觉是进了大观园的贾宝玉了,小的哄,中的骗,大些的是尽讨温柔,一片昏天黑地的胡话,只众人里今天没一个人稀得理他,他却不觉无趣,反往上凑,自是又遭了不少的罪。
云雄发觉小意闷闷不乐的,问怎么回事,小意回说只和他一个人讲。云雄到了没旁人的地方道:“你说吧。”小意红了脸,拿出十几封各式各样的信件,纸条来。云雄略看看,都是男孩子求爱,或是要求交朋友的信,云雄望着脸蛋火热的小意道:“你也是个好女孩,长的美,又是个班长,男孩子难得不仰慕。”小意咕哝道:“我都烦死了,试着和我妈说了,她还没问明白呢,就要拉着我去找老师,找校长,要跟人家算账。我问过云龙哥,他也说不大明白,彩芳姐最坏,说让我挑几个好的处了玩,她给我保驾。唉呀,羞死个人了。”云雄笑道:“小意,那你是怎么想的?”小意哼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懂,可我也不全烦他们,有几个真还喜欢,交个普通朋友我也愿意,可他们一这样,反让我和他们远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几个放学老堵着我说要谈心,要出去玩,害怕倒不害怕,可多少也影响学习,再者旁人也老瞎猜想,以为我真的怎么了是的,我想拒绝,可又挡不住他们,坏道也多,缠得你死紧。”云雄笑道:“那你怎么和他们说?”小意道:“有的是让我们女同学传话,只说我只想念好书,现在不想谈恋爱,我们都太小了,对不对?”小意说了忽闪着眼睛探究地望着云雄。云雄道:“你这么做对,只要不是坏孩子,别太伤人家的心,你们这个年龄,感情都很纯真,也是很美好的。坏孩子你更不用怕,有谁敢强求,威胁你,就告诉大人,准没他们的好。最主要是你自己,小意,谁都要打这过,尤其是漂亮的女孩,更免不了,你自己要有准主意,想得开,同时把心放在学习上,你别把这事看得特复杂,只看成平常该发生的事就行。”小意笑道:“我都习惯了,隔些天没人写信,没人追,我都觉得奇怪呢。”云雄笑道:“小意,你爱没爱上什么人?就是特别喜欢,特别想和他在一起的。”小意低了头,轻声道:“我也不明白,反正我喜欢的人也挺多,你,云龙哥,柔温哥哥,之平哥哥,文雄哥哥,还有那个野森,其实他是最和蔼的一个,还有好几个。”云雄笑道:“有没有最喜欢的?”小意道:“还没有,不,我也不知道。”云雄笑道:“按我的经验,在你们这个年龄,男孩,女孩心里大多有一个最爱的,有了,得不到,便很痛苦。不过小意,你只记住一件,你们天天在长大,今天不等于过去,现在不能代表未来,现在爱的,以后很可能不爱,得不到或是失去了,都不要太忧伤,这都是正常的,只年轻时,好好学习求知,这才是最重要的。”小意抬头道:“我懂了。”云雄拍她的手道:“你信得过我,有事就找我。”小意如释重负,欢畅了许多,和云雄谈完了,欢天喜地地自找彩芳,冰清几个去玩。
吃饭的当口,又敲门进来五,六个小孩子,都是小学生,来找柔温。柔温更得了意,逐一介绍了,是雅倩,飞雪这帮子孩子。柔温来了帮朋友,另支了个小桌,留孩子们也一起吃了饭。
雅倩席上和柔温道:“我们暑假出去玩,我们都和老师说带你去,我们老师都答应了,你可一定要去。”柔温道:“那也得有时间,脱不开身,也没办法。”飞雪急道:“柔温哥哥,你不是最有办法吗?我们班的同学,日子长了不见你,都想的慌,你要不去,大家都会失望的。”柔温听了,勇敢劲被勾了上来,拍胸脯道:“好,我一定努力,到时就是我爸死了,我也先陪你们。”孩子们听了这话,笑成一团。冰清一旁听了耳根上死拧,嗔道:“这个没心肝的,为了玩,老子都可以不要了,简直就是个小谬种。”孩子们见了,忙去央冰清缓缓手,齐嚷着别扭疼了柔温哥哥。冰清打了几下,也就罢了。
凄芳和紫薇一直谈的很想得,都是世家子弟,同一个市里,早先也互相听说过。凄芳说有空家去玩,紫薇自是答应下了。
林浩出门开会,好几天不会回来,家里便只剩下凄芳和小叶子。今天回来,却见好些人在家呢。林之平,禾禾,艾诚夫『妇』,还有谢东和菲菲。大家见她俩吃过了,也不再给她们做,自接着说话。
艾诚,林之平,谢东在一块,谈的都是生意场上的事。艾诚的妻子和菲菲先便不爱听,自和小叶子一旁听音乐说家常去了。禾禾听了一会儿也呆不住,也跑了去。
说到国家的经济状况,艾诚道:“现在白手起家的人不少,有人已经创下了不小的场面,这么着继续下去,国家的经济结构慢慢就得变化,政治和社会变革也在所难免,谁赶不上这个浪『潮』,这辈子只怕也就交待了。”林之平道:“那你说我们现在是个什么制度?”艾诚道:“方方面面比较了看,社会主义已经不太象了,倒象是封建官僚资本主义。”林之平点头道:“说着了,西方国家,有钱的才能有权。我们这,有权的才能有钱,无权者是不允许有大钱的,那样有权者的权利将会受到挑战。宁可少活十年,不可一日无权。许多人早已尝到了政治特权的无尚威严的甜头,是不会允许别人分享的。他们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势力动摇他们既得的地位和利益,不论是国外的,还是来自国内的,一律加以抵制,甚至消灭。他们宁愿让外国的有钱人投资来剥削自己的人民,也不会允许中国人发展自己真正的私营经济。外来的仅仅是金钱,是可以控制而动摇不了他们的政权的,他们以人民的,国家的,民族的名义足够与之对抗,而巨大的私人产业后面将是一份巨大的政治力量和社会力量,因而难以控制。现在的中国,你想发展私人企业,成为跨国财团一样的企业家,实在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中国自古以来,只要是统治者,没有不私欲纵横。自由,平等,博爱,我们的文化从来就没有这些,谁也不会主动退出历史舞台。??????你以前认为我对做生意不一心一意,这原因不在我,我是不会去进行根本不可能胜利的战斗的,我从来也不标榜我自己代表什么正义,我只要自己活得有尊严,有人的尊严,而不是奴才式的尊严。”
艾诚听了林之平这话,出了一身冷汗,自觉对林之平了解的尚不透彻。林之平不以为然地道:“在中国,为了满足权利欲,当然爬的越高越好,但如果仅仅为了满足动物般的欲求,当个县长都大了些。官小权大,位低利活,不纵揽全局,但独霸一方,不是县官,却是现管,哪怕是一个小镇子,那你的享受都会达到『共产』主义社会人们也梦想不到的生活,吃尽穿绝,女人象饭桌上的小菜,任你挑选,行,立,坐,卧,早有人替你安排得舒适。在你的领地人人见你固是点头哈腰,出了领地,也会受到人们无比的尊敬,风光赛皇帝,快活似神仙。我吗,也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只我还有我自己的标准。我认为,人若想活的好,过的快乐,少不了两样东西,一是钱,二是知识,没有钱,你享受什么?仅有了钱,没有文化,你便不会享受,有钱也没地方花,往往就是比阔气,讲排场,到头还是一场空。能体味到艺术的美妙,才是最高级的享受。至于道德,太崇高了,我林之平不敢谈,也不稀得谈,我的尊严就在这,我不会去和别人谈我自己也不相信的事情。”
艾诚多少听懂了些,谢东却不明白,道:“崇高里自也分真假,可真的总是谁也不能蔑视的。”林之平听了哼道:“崇高???????堕落了,无可挽回地堕落了,思想上虚伪丛生,生活上私欲纵横,虽然受害者不都能成为害人者,可害人者常常首先是受害者,在出卖灵魂中慢慢地要求别人也出卖灵魂。哼,杀尽贪官污吏,你就得当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而你一旦拥有了最高的权利,你将发现你最需要的便是贪官污吏。”林之平说到这,眸子里又放出一股子寒光,冷冷地道:“??????献身精神是一种伟大的胸怀,是一种伟大的理想和崇高人格的体现,只有少数社会精英分子才能做到这一点,??????这种强迫别人献身虽然各自的旗号不同,但本质上仍是为了少数个人的私欲,为了个人低下的荣誉感,为了巩固既得权利,为了金钱,为了对女『性』帝王式的占有。那时流行了多久,由党,组织为许多人安排婚姻,而且告诉每一个女『性』,嫁给这个人,这就是革命工作,即便你不爱他,但为了革命——上天,暂不论这革命倡导的正是为了解放人民——你必须牺牲个人的东西,否则你会让人视为落后异己分子,这种组织强迫『性』质的婚姻是对中国女『性』的一次残酷的迫害,其实质和封建帝王纳妃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每个靠个人魅力得不到爱情的官员都有一份。宠幸!女人,你要因此而感到高兴,在被强『奸』的同时还要让你感到一种崇高感。??????”凄芳听到哥哥说到这,脸上颜『色』更变,呼道:“哥!”林之平冷笑道:“凄芳,你不必伤心,日久生情,大致到生你时,你已经是爱情的产物了。”凄芳脸上通红一片。
艾诚,谢东做声不得,都低了头不言语。林之平道:“一个革命者,一个有道德的人不会****皇帝做皇帝。他如果有道德,就会尊重爱情,而不会象个野兽一样眼看着一个女『性』被罪恶的习惯势力——当然,他也是这出新罪恶的制造者——剥夺思想权和个人的尊严,象个动物一样分配给他,而他毫不惭愧地,名正言顺地占有她。??????本世纪有个被称为恶魔的人,至少他有一句话我听了佩服,他说要知道一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么你去看他怎么个死法,娶个什么样的女人。一个男人,面对死亡和女人,他的真正的品质是无法不暴『露』出来的,衡量一个男人的标准,也在于他怎样去面对死亡和女人,再没有比这更深刻的办法了。”林之平又对艾诚,谢东道:“人不能躲进自己设计的幻想城中生存,这或许可以得到一时的心灵安然,可是这一安然的后面是丧失作为一个人,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激流勇进的锐气,仍至整个生命奋斗不息的精神力量,那种无坚不摧,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毁灭的精神力量。促使人类得以发展的是什么?是理想,主义,是物质文明的渴求,都是,但更是源于灾难,人间的千辛万苦和来自自然的伟大的破坏力,战胜它,这才是人的回答,这才是人去生存,去发展的精神支柱。儒家讲修,齐,治,平一套修身之法。‘人我一体’,‘天人合一’的修养境界是建立在人『性』皆善的基础上,心,『性』,理,气的理论玄思也不是一般庶民百姓能够掌握得了的。儒学对人们言行的规范制约的力量,主要来自政治,来自国家暴力的威慑作用,并非全靠道德上的自律,这不是道德的无能,也不是道德的虚伪,而是儒家伦理脱离了人的个体感『性』要求,把人的物质需要和精神需要统统当作与‘天理’不容的‘人欲’,天理人欲,不容并立。归根到底,仍是不尊重,不承认个体生命的伟大,只有所谓的理,道才是高居一切事物之上的神祇,不许怀疑,强制接受。当然,中国传统文化如现代学者所说的,没有宗教的『迷』狂,它把人生的快乐谱写成自然的旋律,它没有彼岸天堂的向往和今世苦难的解脱,而把人生的价值实现的重点放在道德的成就上,它不重思辨的逻辑推理,而把对世界的最终领悟当作思想的最高境界,思虑的深了,仍是一无所有。你们俩其实都是同一类人,你们本来文化多,可负担更大,包袱更多。我们,当然,我们不是生活在过去,我们是生活在现代,我们该有自己的标准,可惜,我虽自认找到了这个标准,但又是不容于世的,好人认为我太坏了,坏人认为我太好了,痛苦吗!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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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艾诚,谢东告辞时,都和凄芳说道:“我们还得和你哥多学些,他到底比我们有些见识,至少他思想的许多事,我们从来没想过。”凄芳红脸道:“他有些话你们别往心里去,都是胡说。”艾诚道:“别这么说,我办事一向也只认一个理字,男人吗,感情总不是第一位的。”谢东道:“凄芳,你别介意,有些话我们当没听见罢了,不会再入他人耳的。”凄芳叹了口气,道:“难懂的不是他一个,多的是呢,你们男人啊,就是思想,思想,也不怕累的慌。”艾诚,谢东皆笑道:“你其实也是一个,论心『性』智谋,比男人们还强些。”
客人走了后,凄芳把自己的不满和林之平说了,林之平也不做声,到底只爱凄芳一个,难违她的意的,后来禾禾也劝了番,才答应再不『乱』讲。凄芳道:“也不是不让你说,只是得有个分寸。”林之平皱了眉,道:“女孩家要求多,可就是没个固定的标准。分寸,什么是分寸?男人是成功,女人是抓住一个成功的男人,这就是分寸,其它的,全是次要的事情。”凄芳看他脸『色』,知是劝不住的,自家私底下去叹息,也没奈何。
在家厌厌的没事做,凄芳给野森打了电话。野森说你就来家吧,白天是没工夫,晚上哪天他都不出门。
凄芳得了野森的话,也没再约,碰了天无事,晚上便打车往野森的篱笆院来,到了却是没人。开门进了屋,仍是一片的冷清,自家也爱这个,并不在意。自己已吃了,不知野森什么时候回来,吃没吃,心里烦,也懒着给他做,自去躺到床上想心事。
野森回来的也不太晚,天尚未大黑,便一个人远远唱着歌谣,踏着夕烟余辉回至家中。凄芳窗里见他仍蓬头垢面的样,又是一气,心道:“怎么劝也是个不听,就不能整洁些,真不敢和他一同出去,怎么见人啊!”气是气,许久未见了,见了更多的是欢喜,便假装赌气躺在那,看野森什么个样子。
野森开门进屋见了凄芳,一点也未惊讶,淡淡地问凄芳吃没吃,凄芳冷冷地说吃过了。野森坐到桌前拿书看,问凄芳道:“你看哪个?”说了扔了两本书给她。凄芳委屈得想哭,第一次上来了女孩子的『性』,拿书都摔到野森身上,骂道:“没心没肺的,人家大老远来看你,怎么一点的热情也没有,死木头似的。”野森笑道:“我又不是才这样,你早知道的,定是自己气不顺,反找别人的不是。”凄芳气道:“你是个好男儿就得多担待些。”野森道:“不男女平等了?”凄芳道:“今个儿不了,今个儿你得听我使唤,我问什么你说什么。”野森看了凄芳一会儿,笑道:“好吧,我生来就是受苦的命,不在乎多你这么个闹人的。”凄芳下地拧他的耳朵道:“你再说一个试试。”野森弹弹衣服,回道:“凄芳,闺秀一点,旁人见了,什么样子,还以为你改换了门庭呢。”凄芳气道:“说,怎么回来这么晚?”野森听了不再嬉笑,道:“打师傅家回来,又吃了晚饭,要不是不愿闲坐着,指不定半夜回来呢。”凄芳道:“去师傅家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来?”野森道:“知你这几天可能来,这才不敢在外面呆久了,再说师傅家摊上了点事,也不能不去。”凄芳道:“什么事?”野森皱眉道:“师母是农村户口,还有三个孩子,先是办户口,买房子,师傅这些年的积蓄也枯了,孩子们上学成了问题,一是,二是给拿去五百块钱,就这些,没旁的了。”凄芳听了才消了大半的气,道:“你才挣几个钱?东给西给的,一点不知道计划。”野森道:“不怕,凭咱这人品,高兴了娶一个象你这样的女款来了家,什么不现成的。”凄芳道:“女款?要么四,五十岁了,要么就是别的男人养的,你要得起吗?”野森笑道:“呦,这个看来是欠考虑了,这么说我是跑不出你的手心了,怪不得敢跟我使『性』。”凄芳红脸道:“你也是最顽皮的一个,怪话也不少,可只会气我,没本事对付别人。”野森道:“我们是知己吗,和别人顽皮有什么味道。不过,凄芳,你问了我半天,我还没问你呢,你来这干什么?”
凄芳又躺回到床上,和野森道:“你坐到我身边来。”野森搬了椅子坐过去。凄芳半天里却没了声息,野森又去倒了杯水给她,悄声道:“我今晚只陪你,你就慢慢说,有什么愁事,我帮你排解排解。”凄芳说了阵儿林之平,又说小叶子,禾禾,末了又说了自己的事。旁的野森也没在意,倒是林之平的话让他亮了眼睛。凄芳见那样便知这又是要发神经,便道:“你说吧,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喜欢,可也挡不住,就当是听书解闷,又不花钱,又没旁的人打搅。”
野森道:“我这阵脑子也『乱』的很,想到哪说到哪,你也别说我没逻辑,有时太有条理,思想反而梳理不开了。”凄芳闭了眼道:“你拉着我的手说。”野森笑着拉了凄芳的手道:“这才是给人灵感的美事,你真是最懂我的一个。”完了又道:“首先我们得承认,本世纪中叶在中国获得成功的『共产』革命要比以往任何时代的革命都要伟大,其意义是划时代的,它使我们从国家的角度彻底脱离了封建愚昧。可悲的是那个时代的人的过分的自吹自擂,他们毫无根据地自认永生永世地伟大,将理想视为现实,加之当权者个人修养上的欠缺,再一次给国家和民族带来停滞和灾难。??????中国人民再次被伤害了。他们用实际行动说明了他们革命的目的,****三座大山首先是为了自己获得权利,而不是为了什么国家和民族的文明进步。?????现在呢,这种要求人民无条件做出牺牲的情况已经不能为人民所接受了,然而再没了偶像,再没了一统的思想,人们转而开始追求个人主义,??????他们看到的是太多的虚伪,一次次地受骗。可放弃过去而没有形成新的完整信念的人群,前景仍是黯淡的,由集体虚无主义转化而来的是个人虚无主义,为了一己私利而去损害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这种个人主义以眼前利益代替长远事业,以个人发展蔑视公共事业,不是靠为社会创造财富,而是依靠政治惯『性』下的特权,用先辈用生命换来的权利来窃取国家财富,这些人在这新的时代,个人欲求更加膨胀,超过了他们的父辈。这时代的掌权者又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社会呢?官僚主义,漠视罪恶,这仅是表面的现象,真正可怕的是不道德的人和势力正在兴起,结成各种各样的利益集团,在稳固政治统治的同时,无限制地掠夺公共财富为已有,以此来达到保护,满足他们丑恶行径的目的。在这种基础上,我们每个寻求社会公正的人的任务将会更加艰巨,不但要和窃取国家权力,社会财富的人相抗争,还要教育人民,知道作为一个现代公民的权利和义务。什么是真正的个人主义?是每个有思想的人对自己深刻的爱,对自我尊严的需要,他们努力奋斗,寻求个人在社会中的地位和荣誉,他们公正待人,愿意承担公共责任。个人主义是一种有待发展的崇高的理想和正常的社会现象。中国需要个人主义者,需要那些寻求公平的,正义的个人主义者。我们国家的未来就取决于他们的德行。我要做一个伟大的个人主义者,一个伟大的属于国家的个人主义者。我也追求地位和荣誉,文明的物质精神生活,慧美的异『性』,真挚的友谊,甚至是热烈的崇拜,但我将以自己的品德和才能来达成这一理想。这当然是一种反叛,但更多的是一种觉醒,我们不再任人摆布,我们有了自己独立的人格和思想。我不是自私自利者,在不久的将来,即便是那些自私自利者中也会有人看到,抛弃社会责任的人终将为社会所抛弃,无视国家的公共利益,那么他自己的利益也会受损,人们到头来还得寻求秩序,而缺乏秩序也正是自私自利大泛滥的原因之一。外间有报纸已评论过这个问题,说的很中肯,他们说,中国的个人主义一开始就不是从肯定个人价值而产生的,而是从否定集体主义,理想主义而产生的,这种个人主义并不具有尊重他人,不损害别人的利益,尊严,自由的道德准则。这种个人主义的行为没有任何道德观念的约束,以自我为世界的中心,这不是个人主义,而是私欲主义。”
凄芳微眯着眼,似睡非睡的,也不吭声。野森的热情丝毫没受影响,反正无声就是默许,接着道:“国家要防备世人地位的尊卑,卑者位尊必骄横粗野,妄视贤愚,恶事无所不为;尊者位卑必怨声载道,奋起抗争,如此,国家何以不『乱』?尊者位尊不以公废私,心气平和,必为国家效死力,卑者位卑,不得不敛欲忍恶,发作不得,无权无势,恶必为所抑。”凄芳听了道:“还自比为政治家了,怪不得律磊和我说过,说野森见善不扬,见恶不许,我每与他在一起,必要战战兢兢。见善认为本应如此,不以为然;见恶则视若仇敌,丁点不许。水至清则无鱼,谁没有错误?严于律己,我深为佩服,可终日与他为伍,真让人受不了那种束缚。野森,他说的对不对?”野森笑道:“原则立场上的事马虎不得,这我什么时候都不会让步,但我想我也没他说的那么严重,我只不过是一个开车的,许不许的又能管得了谁呢。”凄芳笑道:“你知道便好,还没真的忘形。”野森笑道:“那哪能呢。”凄芳道:“没出息,学了柔温的话说。”野森笑道:“那哪能呢。”凄芳抽手打了他一下,然后又让他握了,道:“别欺负我啊,我心情才好些。”野森又道:“你哥说的有些话我也赞同,他说过人生就是残酷地奋斗,没有真理和谬误,历史上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真理和正义,都是由后人来评价的。唉,想来也是,有时幸福真是比真理还重要。”凄芳道:“要说我吧,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永远不变的是你自己,战胜你自己,你便将战胜世界。为了信仰或私欲都会令人勇不偷生或悍不惧死,因此不要以为仅有了为国家,为民族而奋斗终身的信念就可以战胜一切邪恶的势力,有了不怕死的精神就可以所向无敌。还要客观,讲实际,不急躁冒进,不孤注一掷,更不做无畏的牺牲。消灭,分化,减弱敌人的势力,创造,聚集,加强革命的力量,由弱小到强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仅思想上需要如此,现实的实力上也需要如此,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野森喜道:“我早说你是个知己,果真没白得了你,凄芳。”凄芳淡淡道:“得意什么,还不是可怜你,只认得一门子死理,不知道变通。野森,你这其实是不虚心,一个不虚心的人再也难以学到什么真正的东西,他只有原地踏步,但不久就会走下坡路。”野森道:“我只知要诚实,即使因为诚实而被人利用,受到欺骗,可我还要待人诚实,诚实才会使人得到任何幸福。”凄芳道:“你们男人总是大道理,我们就是理解不了。”两个人闷了阵。
野森还是先开了口,道:“人人大凡也明白自以为是难成大事,可每每事到临头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表现欲,有时却因周围人不如自己而产生居高临下之心,或是大庭广众下答解了一个难题而沾沾自喜,或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某种权威而虚张声势,这都是因为自己『操』守不纯正,心智不成熟,知识不广厚,『性』情不凝重,还是中庸之道来的好。中庸之道不是平常无奇,无过无功,其实指为人处世之言行适度,看透名利,生死,情yu。中庸之道不是统一的律例,严谨的法则,而是可变通的模糊的生存意趣。中国的思想家,不是以科学的手段,用理论,用规章来认识世界,而一直是以自己的身心魂魄去感悟宇宙,他们一直寻求的是与自然相通,与万物融合的那种神奇美妙的境界,虽然西方人看了模糊难辩,而我们自己却觉得真切实在,有时我的固执也参杂了一些传统的东西的。”凄芳听了笑道:“果是玄妙,说不过人便说得人不懂,可真有你的。”野森笑道:“人和人之间,还得靠心灵去感知的。”凄芳道:“那是指爱情。理智,仍需要逻辑。”野森道:“我没有,我只有疯狂。”凄芳讥笑道:“呦,自诩为天才人物了!”野森道:“我没,只我想人类少不了天才人物的。天才人物的需要必然要超越普通人,因此双方都不能忍受对方,矛盾就此产生。天才去适应普通是可悲的,普通去达到天才,这又是不可能的。结果只有一个,要么天才征服普通,要么普通扼杀天才,别无其它。超越社会历史条件去发挥天才风华,只能在艺术思想领域,而不能在政治上,因为艺术思想仅有个体便足够了,但政治却是所有人的事。艺术的成功需要你相信自己,政治的成功还需要别人来相信你。艺术可以任意挥洒,政治却需要更多的忍耐和节制。”凄芳笑道:“还是说你自己吧,野森,我还是想听你自己的。”
野森拉凄芳的手看了看,道:“我有些累了,凄芳。”凄芳笑道:“疯子吗,坚持一下不什么都有了。”野森定定地望了凄芳片刻,轻声道:“凄芳,理智,成熟的心灵有时也会发生错『乱』,因为到了他的惊心动魄处,到了他潜隐的人『性』中的热点,但这并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可羞的,也没有什么可耻的。虚荣心与自豪感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虚荣是自己没有却装着有,自豪是相信自己伟大,才智超群,卓绝不凡,有时可能有偏差而流于狂傲,但它仍然不是虚荣心。或许,我只能永远一个人拥有我孤独的灵魂徘徊在人生的旅途上,没有幸福,没有爱情,也得不到理解。我知道,极端的冷酷和温柔混合在我的身心深处,只有高度温润和安静的女儿心才能满足我,帮助我,给我以女『性』的慰藉。凄芳,一切伟大人物没有一个不曾让人称为是疯子的,伟大的心灵在常人看来都是癫狂的,失去理『性』的,其实这只不过反过来说明他们是愚钝的,麻木不仁的。天才从不向世俗的规矩屈服,从不去理会庸人那哀嫉的低鸣,从不顺从不符合自己思想和感觉的事物。天才们,顶天立地,为常人所不及,他们的痛苦也便在此——为世所不容。更可悲的是没有与他们心智相当的人来安慰他们有时更脆弱的心灵,他们的思想没有诉说的对象,他们的比常人多得多的忧郁和疑『惑』没有人能够解答。天才都是痛苦的!痛苦造就了世世代代的天才人物。狂傲不等于伟大,但伟大必将产生于狂傲!你可能说我是个妄想狂,这我无法反对,但我仍要告诉你,我宁为不能实现理想的狂人,亦不做庸庸碌碌的废物!”
凄芳望到野森眸子里闪『射』着骇人的寒光,一时间不知是怕还是爱,或许都有。若说爱是清晰可辨的,可怕什么呢?怕这是真的疯狂?怕这疯狂伤害了自己?不,她是怕这疯狂伤害了他。一点点,她感到自己有点不敢接近他,多少次了,可自己怎么仍不能全懂呢?这就是男人的吗?总具有女人所不具有的东西?或者这不是什么反常的,而是正常的,不正常的反而应该是自己。凄芳叹息了一声,不用迎着他的眼睛去看,此时在他的心中,容不下什么儿女之情的,可这并不遗憾,他终归是让自己感受到了与众不同之处,自己骨子里不也便爱这个吗?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呢。
过了阵儿,野森缓和了下来,和凄芳轻声道:“凄芳,我不求你赞同我,只要能耐心听我讲完,我就十分满足了,我还能再求什么呢?便仅是这样,我也是第一次得到呀。”他极是落寂,没一丝的激动。凄芳心下感动,一时间也不知到底感动什么,自己能爱他吗?他的这些东西,自己能接受吗?不能!自己虽也迥异常人,可仍受不了这样不停的思想者,可他仍有那么多其它的可爱之处,自己为什么非专盯在这一点上呢?视而不见不就结了,这又不是能伤害自己的东西,他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了,全在他自己,自己真是无奈的。我永远不会歧视他,也不可怜他,凄芳安静地想。
野森又轻笑道:“凄芳,不知怎么,有你在,我想起什么也不特激动了,也不觉着受不了,好象一切本该如此。平常,我有时因为解脱不开思想的苦恼,简直就想永不再去思想,放弃所有的一切,可因为你,噢,也只有你们,才能解开这个结。男人不能离开女人的地方,大概就在此了。”凄芳听了心里气道:“他还这样,本是离不开自己,非说成是男人离不开女人,好象自己与他无关。这个该死的野森,怎么弄他好呢?”野森不知凄芳在想什么,仍说自己的道:“我们读了书,便不能不接着想下去,便不能不把人类的许多东西延续下去,这或许是冥冥中的一种力量在起作用,要说世界上还有什么对我是神秘的,那么就是这种伟力了,有了这种力量,前面有着多少的艰辛困苦,我们都是毫不畏惧的。有时也觉得自己很渺小,再伟大,仍是宇宙进程中极小的一部分的极小的一点尘埃,站开几万里,几乎便是看不到的,又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呢?可作为一个灵智的生命,又不能不这样奋斗下去,不这样,生也是无趣的,有意义无意义还是次要。我想,这种伟力大概就是近似肉体上的一种快乐,创造的快乐,在创造过程中产生的无穷的快乐。凄芳,就象你们女『性』怀孕生孩子一样,是费力受罪的事,可谁又能不爱呢?男人不能创造有形的生命,那么就该去进行无形无限的思想吧。凄芳,你睡了吗?你在听我说吗?不过,没关系,你不用回答,我感觉得到,只要你在,我的心便是安稳的,是不会错『乱』的。凄芳,我听你的话,以后在思想以前,我一定首先考虑自己的承受力,不去担自己担不起的重量,不故意虐待自己,因为思想不开问题而惩罚自己的身体,这真是不智的事情。当然,你也要理解,有时思想是件要持续很久的事情,外表看来会使我显得怪,不近人情,可那绝不是全部的我啊!我还是需要别人来理解,来爱的,甚至比旁人更需要,凄芳,你听到了吗?”
凄芳本来没睡,听了这话轻应了一声,手儿轻轻握了一下。野森满足地叹了一声,道:“凄芳,我永远感激你,一辈子只这一次,我也会满足的。”凄芳轻笑道:“野森。”野森应了一声。凄芳小声道:“你现在还能干什?还能写诗吗?”野森道:“不能,没一点的心绪和影像,人安静着,哪能得了诗来,得到了,也不会是上品。诗人做不得学者,学者成不了诗人,奥妙全在这里。”凄芳又道:“能谈谈文学吗?”野森道:“不能,现在对我来说,任何一门,一方面的事情,都太狭隘了,太微不足道了,不值得我去思考。”凄芳道:“那你便谈谈女人吧。”野森笑道:“这个你还是去问韶醒,这上面,我肯定不如他。”凄芳笑道:“那你现在还能干什么?”野森道:“什么也不能干,简直就是个废物。”凄芳笑道:“我看也是,我说,你就这么自甘堕落下去呀。”野森道:“那你要怎样?”凄芳沉默了一会,轻声道:“我要和你**。”说了自己也羞得无地自容,脸蛋一定是红透了,她自觉身体都异常地火热起来,好在黑暗中,野森察觉不到这些。
野森静了好久,才道:“凄芳,你若真要也行,只是现在我没一点的力气,也没一点的重量,怎么满足你呢?”凄芳哼道:“你到我身上来,我教你。”野森道:“我拉了你的手呢,一样的,我感觉到了你的一切,接触的地方太多了,只怕更忙『乱』,反悟不出什么了。”凄芳气得甩开他的手,嗔道:“说句笑话你也就信了,还顺杆往上爬了,你不羞吗?”野森静静地道:“凄芳,你真当我是个废物了,告诉你,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你别惹出我那股子疯狂来,到时候受不了,可没人可怜你。”凄芳气得起身拉过野森,没头没脑地打道:“让你说下流话,让你说下流话。”野森道:“改天再闹吧,凄芳,等到了新婚之夜,你想逃也逃不掉的。”凄芳道:“想的美吧,我凭什么嫁你?”野森道:“我多咱说娶你了,不过也有这种可能,虽然概率极低,但按逻辑的观点,极低也不意味着绝对不可能。”凄芳恼道“你再说这些没滋没味的,我可真要和你反脸了。”野森停了一会儿,到底做不出来什么,换了柔温这样的,凄芳的衣服大概早被扒光了。
两个人都是那么种人,凄芳固是不会越雷池一步,野森更淡得紧,上一次的爱还没完全结束呢,对凄芳到底是什么感情,他还没想过呢,朋友,知己,千真万确的事,爱人!还不是,那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太遥远了。
凄芳和禾禾在一起日子久,不愿听也听了许多男女间的事情,都是些直『露』刻骨的表白,有些个场景过程都描绘过了,然而,她仍一无所知。被柔温拥吻过好几遭了,『乳』儿也让他**过,只是觉着好玩,并没动过情。今天对野森,似乎仍是精神上的需要多些,身体上想要,只不过通过这想让精神方面再增加些,对男女间的秘事,她不比十几岁的女孩知道的更多。所有的方面,只这上,林之平从未问过,也未关心过,甚至都比不上小叶子。小叶子到了女孩儿的月信花期,林之平都挂心的很,怕她累着,凉着的。
两个人都觉着无聊,凄芳说要回家。野森见天晚了,道:“你住下吧。”凄芳道:“住哪?里屋只一张床,外间那炕也没烧,怎么睡?”野森道:“随你。”凄芳道:“你要和我一起睡我就不走。”野森笑道:“随你,怎么着都成,反正今晚也看不进去书了,能再说会话,也算没白浪费了时间。”说了让凄芳洗手洗脸,自己又弄床被来,铺盖好了,自也去洗了。下班时洗过澡了,只略冲了下手脚,擦干了,又去小解,完了回屋钻到自己的被里。一旁的凄芳闭着眼,象是睡着了。野森关了灯,哼道:“没话说可就睡吧,虽没你们家舒服,但是你自己找来的,怪不得我。”说了伸胳膊蹬腿地便要睡。
凄芳这阵子被禾禾灌输了不少解放思想的言论,虽自己不肯,也不觉着她有什么错了。今儿一步步弄到这步田地,潜意识中自己便是有些用心的吧?可用心在哪?她也想不清,只气野森,木头似的,一点的情趣也不懂。凄芳心里道:“今天要是柔温在这,一定不把他再当小孩子看,他若要自己,便给他,玉洁阿姨若怪,也怪不到自己头上,谁让你不管好柔温,我还要怪你放纵他出来撩拨人呢。”凄芳一脑子的怪念头,也不羞了,黑暗中,她完全忘了自己白天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野森一会儿便睡过去了。凄芳折腾了会儿,便也自睡了。
早起,野森做的饭,又伺候凄芳洗漱已毕,便端上吃的来。凄芳象是没睡好,眼圈都微肿了。野森也见了,问道:“凄芳,梦里和谁打架了,是不是抢女婿,没抢着,反让人打了。嘿,也不告诉我一声,说不得帮帮你。”凄芳真滴下泪来了,野森见给弄哭了,慌了手脚,忙挑个干净手巾过来给擦泪,道:“了不得,原来也是个娇嫩的,我还只以为彩芳好哭呢,你怎么也这样?”凄芳擦泪道:“没什么,我是想我妈。”野森点点头,道:“对不起,这我可帮不上忙了,哭吧,再哭些,会好受些的。”凄芳却不再哭,一口一口去吃饭,舌不见,齿不『露』的,仍是副大家闺秀的样。
吃罢了饭,野森道:“快点吧,到市里挺远呢,只剩下一个小时了。”凄芳道:“你急什么?打车走,半个小时也用不上,二十分钟足够了,还能误了你上班不成。”野森捶头道:“傻子一个,怎么就忘了你是谁了。”凄芳仍偎到床上坐了,让野森也坐过来,和他道:“野森,你以后到底想干什么?真想开一辈子车?若这样,别的我不能保,只能保你打一辈子光棍,高不成,低不就,我能看到你今后一百年,你骨头烂在哪我都能料到。”野森道:“你什么意思?”凄芳低头叹了口气,和野森道:“你自己买辆车开吧,书读的够多了,先放放,挣些钱,就算当不了官,有了钱,也没人瞧不起。”野森道:“行,我先买个车轱辘放在家,五十年后差不多能凑上个整车。”凄芳听了道:“这钱好办,我知若让我哥帮你干买卖,你一定不肯的。我自己手头的钱买辆车就够了,其它的差些,你凑不上,我和我哥要,好不好?我一定给你保密。”野森立时黑了脸,哼道:“算了吧,凄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又不是不知我。”凄芳道:“你有骨气,可你让我怎么办?”野森奇道:“什么让你怎么办?”凄芳又落了泪,道:“你自个儿想吧,我若都说了,我成了什么了,我打小也不是受的这个教育。”野森道:“噢,我明白了,我们好,你便怜惜我,怕我吃苦,帮我有些个钱,是不是?凄芳,其实这日子我过的惯,钱也够花,干买卖,我真没那个经验,弄不好咂了,我拿什么还你?”凄芳道:“没心肝吧你啊,我会让你赔吗?就是车撞成废铁,也有保险公司担着,我们单位小崔子的爱人就管这个,是保险公司的头。交通队方面的,跟我们自个家的一样,你放心吧,过完年我就都打听明白了,憋了这么多天,今天才敢告诉你。”
野森有些个累,一时做声不得。凄芳道:“你能听我的,以后少想那些,把头脑往正地方用,你能比谁差?吃苦上面,真没多少人能比上你,你再这样下去,才真误了自己的一生呢。”野森道:“好好的,怎么说到这上来了?”凄芳道:“你想不想成家?”野森道:“还真没想过,也没合适的,怎么成家?”凄芳道:“自己没条件,哪个女孩能跟你,这个你再清高不得,精神方面,书上能找到,物质上,只是现实才有。”野森道:“凄芳,你别『操』这个心了,说什么我也不会用你的钱,借我也是不肯的。”凄芳叹道:“你这么不求上进,我也是没法子,再过四,五年,或许更短些,你就能悟了。”野森道:“悟什么?”凄芳恨道:“别自以为自己了不起,你看不起的人,人家照样看不起你。”野森道:“这可奇了,好好的,只睡了一晚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十句话里,我总有五,六句的不懂。”凄芳盯着野森问道:“我问你,若我现在嫁了旁的男人,你伤不伤心,后不后悔?”野森道:“伤心是一定的,可你嫁人,我后的哪门子悔?”凄芳道:“以后能再得更好的倒不用,若得不到,你还不悔吗?”野森道:“这回我懂了,只不过,凄芳,我想我仍不会悔的,当初就没什么,又不是死去活来的那种,悔个什么?”凄芳见自己表白到这个份上,野森仍是无动于衷,便冷了心了,低头叹息道:“好,我仍服你是个有骨气的,可我大概也只能服你这个,你再没旁的什么了。”
两个人下山打了车,因时间紧,野森也不拒凄芳送他。车里凄芳和野森道:“过几天说他们上你们家聚,这回还是我拿钱吧,多买几坨海虾,彩芳,冰清最爱这个,再者也补身子,补脑,营养价值高。”野森道:“不用,我自有安排,你若硬带来,我们也不能不吃,不过现在拿钱算是什么事,花你好几回钱了,再不好意思了。”凄芳气道:“就是一个死心眼,大道理上一百个人也及不上你半分,小事上,幼儿园的孩子都比你懂得多,讨我们的欢心也不会了。”野森到底没收,凄芳气道:“好,我就自个儿带了去,不过我也饶不过你去,我们别的事不论,只这个,我便撺掇彩芳,冰清她们鼓捣你,让你皮子往紧了凑。”野森笑道:“那我就告诉她们昨晚上你睡在谁床上了。”凄芳冷笑道:“你敢说出去半句,我便和你一同去死。”野森听了这话忙陪笑道:“别,怎么着我也不会透出去半分,你放心好了,只别和禾禾,小叶子什么的同睡,梦里自己说出去可怪不得我。”说着他咳了几声。凄芳在车上,也懒得和他打这些无聊的嘴仗,再不吭声。
到了单位,凄芳想野森不会按自己说的办的,便打了几个电话,把已说好的事跟人家撤回了,闷闷的不是滋味儿,及晚上回了家,见小叶子正在,便和她道:“小叶子,你平哥他晚上回来吗?”小叶子轻声道:“禾禾姐又出差了,中午回来取的东西,哥没回来,禾禾姐说他不一定回来,说是还有应酬。”凄芳心烦道:“叶子,家里怎么样了,你爸还那么浑吗?”她第一次和小叶子说了这样的粗鲁话。小叶子低下了头,爸虽不好,总是自己的,凄芳这么说,她也羞的。凄芳还没察觉,反追问道:“叶子,要不局里分配给我的房子我就要了,你和你妈也多个地方,弄不好了,也有呆的地方。”小叶子见凄芳这是疼自己呢,方不再难受,仍高兴道:“我妈说了,我爸再这样,她只有离婚了,她再也拖不起了。”凄芳道:“离就离,我以前总劝着往好了去,可有些人,你越迁就他,他越不给你脸,越知近的人反越欺负你。”小叶子都察觉了凄芳无来由的火气了,悄声道:“姐,你不是烦我了吧?”小叶子这话才让凄芳回过神来,跺着脚骂道:“死野森,你没出息去吧,你不得好死去吧??????”小叶子听了笑道:“姐,平常你和禾禾姐不总说他好吗?今天他怎么气着你了?”凄芳也笑了,道:“昨天他跪着向我求婚了,我不答应,他就哭鼻子,我是气他没出息,丢人现眼。”小叶子也不信,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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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这日大家聚会,地方最终还是定在凄芳家,起因是因为玉洁,紫薇,程慧,云靖几个说也要来,野森那又远又寒伧,不是人人都喜欢的地方。
泛光华,韶醒都是半实习,半毕业的当口,都在本市,便都来了,东方夜寒尚未归来,打电话给凄芳说下回一定来。
玉洁,柔温,云靖,紫薇,冰清,云雄最早来的。林之平见了紫薇笑道:“朗月说过你不少的好话,闻名这么久,今个儿一见,真是名不虚传。”紫薇斥道:“少跟我来这套,小时候我们见过面,你呀,你那些个,谁不知道,都是老中医,谁哄谁呀。”林之平道:“听说认了个哥,是云雄。紫薇,不是我说你,这回你是白认了,我知道云雄,由不得你胡闹的。”云雄一旁听了道:“好好的你们,这第一次见面就打架,一个是主,一个是客,不怕让人家笑话?”林之平道:“笑话什么?她也算是我们圈子里的人,打朗月那边就可入围,都不用从她爸爸和你那论,今有你,她这回是跑也跑不掉的了。”
彩芳,云龙,夏雪涛吵吵嚷嚷地进了门来,云龙还说呢,“非得让我们来,这也快考试了,『乱』了心神怎么办?”彩芳振振有词地道:“人家让你放松放松,全为你好,得了便宜还卖起乖来了,再说大家都有伴当,只我没有,有什么意思。”夏雪涛听了道:“把我骗了来,说有重要事情,说结伴,你都有云龙了,硬拉我来干什么?”彩芳听了道:“冰清还不没伴呢吗?我认识的男孩里,和她熟的不多,你总是个不讨人厌的,凑付着给冰清取乐吧。”夏雪涛气道:“好,我成了给人取乐的了。”冰清一旁听到了,也没理夏雪涛,自和彩芳去见紫薇,两张小嘴只一阵儿功夫,便把紫薇捧『迷』糊了,不知不觉许了好几个愿。
野森,韶醒,泛光华,程慧,谢东,菲菲都是自来自的。韶醒来了见程慧也在,便欢喜,自觉和人家有些个秘密了,反不好打趣了。程慧见他不理自己,心下有气,今天来,多少也是为他些的。开春后,别人介绍的,自己来追的,不下五,六起了,有的便直接往婚姻上谈,质量上也真有上佳的。程慧现今正犹豫不决,她不想谈什么恋爱,她只想要个好丈夫。韶醒倒也可爱,但能托付终身否?也得早做打算。
云靖见紫薇只跟云雄缠来绕去的,也不在意,笑着和玉洁去说话。云龙众人里最注意云靖,也旁了过去听,听云靖和玉洁道:“说起话她比谁都成熟,做起事来又和彩芳,柔温一样,怎么就没有个标准?她还和云雄说我不成熟呢。”玉洁笑道:“拿去跟他们那些好弄舌的说,看怎么个评判。”云靖道:“不必了,反正云雄不听她的,说我比她还成熟,这就是我的标准。”云龙见一旁的彩芳不安定地在那『乱』嚷,想着云靖的话,拉过来道:“『乳』『乳』,你总不服人,那你说,人成熟的标志是什么?”“那还不简单,就是长大了呗。我比妈妈还高呢,而且,爸爸他打羽『毛』球总输,文雄也不如我,他说话发音有的字不特准,还有二姐,她会游泳,但不敢跳水扎猛子,哼,我比他们都强,人家早就成熟了。”彩芳骄傲地嘟嘟着唇儿得意非凡。柔温听了道:“对,你比我们都强,尤其吃白食的本领更是百里挑一,谁能如了你去!”云龙笑着把要挣着外闯的彩芳拉住,道:“『乳』『乳』,兴你讲就不许别人讲了,我们也该在旁边多听听。”彩芳见云龙这样,心里也暖,道:“哼,有什么了不起呀,要不是看玉洁阿姨面上,人家??????”她到底靠着云龙坐了下来,不再惹事。云雄一旁听了道:“这个问题不大不小的,看谁深思熟虑过,就先说出来,然后大家再讨论补充。”“这办法行,要不七嘴八舌又『乱』了套哩。”柔温好似又负责任,又老谋深算地似模似样地说。玉洁见他那个样,皱着眉止不住地笑。
紫薇见过世面的人,第一次见面也不拘束,当着云雄,反要显示一下,走到地中央,挥了挥手,道:“前些天我还想过这事,今个儿头筹我拔定了。”看没人反对,反都望着她,对云雄媚笑一个,接着道:“我们都渴望成熟,渴望成为一个受人尊重,招人喜欢的人,因此我们便艰苦跋涉,寻找实现这一理想的途径。有人终身未得,有的是因为堕落了,或是因为方法不当,更多的是缺少一种高级的人生志趣和品格。这志趣和品格便是我要说的最重要的标志,它体现在哪呢?那便是对世界美好未来的敬仰,对社会深深的责任心和义务感,热爱自然,崇尚艺术,珍惜和平,痛恨罪恶,这是第一位的,是青年成熟与否的根本标志。缺少这一要素的成熟,永远是低层次的,永远是微不足道的。这样的人,他往往是非分明,言行一致,原则上绝不马虎,善恶不分是不成熟的标志;他酷爱理想,但尊重现实;他自信而不人云亦云,理智而不偏激粗暴,一般还会忠贞爱情,珍视友谊,有着非常的宽厚心;有远见,不被表面,次要的事情所『迷』『惑』;重精神生活,不拜倒在金钱的脚下;自尊,自爱,自重,有着独特的爱好品味;他又镇定,坚强,对生命与死亡,荣誉与耻辱等人生重大问题有着深刻的理悟和了解,面对无常的命运,世事的磨难,有着持久的忍耐力和清醒不屈的信念;他不怕寂寞,孤独;他具有极强的观察力,洞察人心,善解人意;他有着高超的判断分析能力,在某一方面有独特的创造力。当然,还有很多,相互关联着,不可或缺。生理方面吗,发育正常,身体健康,知识方面呢,得有好学上进的精神,对现实有着全面和深刻的理解,不盲目轻信,他有知识,有修养,不粗俗,不『迷』信权威??????”柔温听了道:“媚儿姐,你说的很好,只是太苛刻了,对人对事总不能求全责备,你说的简直不是青年,圣人也不过如此吧?”凄芳听了笑道:“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我们应该有高要求,宁高勿低,这不允许讨价还价,要不怎么成熟呢?要我说呀,青年人的成熟还有两个重要的标志,一个是他的精神是健康的,人格是正常的,没有异样的心理疾病,这一点很关键,只有理智健全的人才能承担责任和义务,调理好疯狂和理智,使之融为一体,另一个标志是他『性』格的自我塑造,俗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成熟的人不会『乱』发脾气,会以现实和理想的规则改变自己天『性』中不足的定式。”程慧听了道:“还有一个是社会的标准,那就是是否为社会创造了财富,而且财富价值的大小与成熟的程度成正比。当然,有时这个价值不仅表现在实物的创造上,更在于一种人生知识和智慧的积累。有些青年,虽然暂时没有为社会创造显现的精神物质财富,但他在奋斗,在求知,在顽强地向上奋斗,那么他也是成熟的,这样的人,只要国家和社会需要,他随时会挺身而出,肩负起历史的使命。”
玉洁被柔温偷着抚弄得哼了一声,大家以为她有话说,便把眼光聚集到她的身上。无奈中玉洁妩媚地笑道:“在我看来,青年人成熟的标志还有一个,那就是他是否懂得爱,能够爱,值得爱,是否尊重自然,热爱生命。有时大智若愚和一种孩子气,都喻示着更高一个层次上的成熟,丧失了天真的人也无所谓什么成熟。”柔温听了咧开嘴笑了,得意地四下扫视,心道:“嘿,玉洁她是说我哩,怎么样?你们佩服不佩服,你们都敬仰她,可只有我能让她死去活来。其实我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哼,你们和敢小看我哩。”众人不知他心里想什么,就是知道了也不会理他,听玉洁说完了别人便不再接话。
大家商量着,最后由玉洁,凄芳,云靖,禾禾去做吃的,剩下的几个到那边的男儿圈里听他们说什么。林之平,韶醒,泛光华,夏雪涛,野森,云雄,还有程慧,紫薇,冰清她们,都聚在一处,谢东和菲菲去弹钢琴。
彩芳见众人坐定了,也『Сhā』不上话,百无聊赖中拉着云龙的手不耐烦地审视起众人来,不知怎么,韶醒那异于常人,大而有趣的脑袋让她来了兴致,起身凑至近旁,伸出手儿在韶醒的头上囫囵了两把,大耳朵肉乎乎的,手感极佳。女孩子不禁吃吃笑道:“大耳贼,你脑壳里装的都是什么啊?敢情不是浆糊吧?嘿,云龙,你也来『摸』『摸』,怪好玩的??????”韶醒扑棱着挣扎道:“我说彩芳仙子,你当这是绣球呐?抛来『荡』去的,你小心点,这当中装的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高级家什,把她弄坏了,你知道将给国家和民族带来多大的损失??????”彩芳哪管那些,你越不让她『摸』,她越要弄个够,扯耳朵拉下巴,摁住人家就胡噜开了,嘴里不住地央求:“你就让人家玩玩吗,干吗小气成那样?”韶醒挣扎不得,放不开手去碰,女孩子身上无一处不是禁区。他又气又急,哭笑不得。一旁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有先见之明的二,三个人早把云龙拉到一边去了,等韶醒回过味来找云龙求援,哪有他的影子。末了磕头作揖地哀求半晌,祖宗天爷不停地叫,也不济事。彩芳玩累了,扯着他的耳朵仍不依不饶,一旁泛光华搭讪道:“叫两遍『乳』『乳』阿姨好,不就结了。”韶醒万般无奈,低声下气地学着说了两遍,当看到一边的程慧,咬着下唇,用一种似讥讽,似可怜的眼神望他,还吃吃笑个不停时,他不禁万念俱灰,人象死去了一般。
众人笑个不停,韶醒心中不忿,昂然而起,指着自家脑袋道:“这边是政治,这边是哲学,你们不想试试?”说罢挑战般地望着大家冷笑不止,道:“英雄豪杰才有资格笑我。”
“心浮气躁,未等交锋,胜负已定。愚蠢而不自知,枉为是个男儿。”程慧侧头哼道。凄芳这时过来,看了一眼程慧,自言自语道:“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程慧眉『毛』挑了挑,长叹了口气,道:“唉,我什么时候能有一双脏兮兮的黑靴子擦到半夜,赋以诗『吟』,万般的美妙啊!”凄芳四下看了看,低声道:“好姐姐,我求你了。”程慧道:“求什么?”“将来你嫁给他,我给你当伴娘。”说着,凄芳扑过来去捂程慧的嘴,两个人滚到一起。
众人早已明白,见两个平素端庄持重的姑娘的疯态,都憋不住噗嗤噗嗤地笑。
野森皱了皱眉,不知是玩笑还是正经,叹了口气,也不向她们看,道:“国难当头,在此论坛圣地却嬉笑打闹,成何体统,简直有伤大雅。”玉洁有事出来,听了远远地道:“她们玩她们的,我们干我们的,你们说你们的,各不相干。”野森听了道:“说什么?令行而不能禁止,只说又有什么用呢?”夏雪涛道:“你说吧,野森,至少我想听。”野森深深吸了口气,感激地看了夏雪涛一眼,脸上忧郁之『色』更重,道:“领袖必须有领袖的权威,法律也要有法律神圣不可侵犯的尊严。国家领导者首先要做的是,依照人民的意愿,以国家的利益,民族的前途为根本,制定完备公允的法律制度,然后以身作则,以自己的生命,聪明才智,意志『操』守来维护法律的尊严。法律一但制定,连她的制定者也不可逾越。不断完善法律制度,随时代变通法律条文,便是和平时期政治家的责任,在不是统治者本身腐败的情况下,使国家机器运行的更加正常合理。政治学便是人类互相争斗的学问,胜利从来都是政治的最终目的,而政治家奋斗的第一要义就是永不休战。??????政治斗争中最残酷,最关键,最重要的斗争都是在秘密不为大众所知的情况下进行的,表面的鼓动和宣传不过是为了掩护真正战场上的搏杀而放出的烟雾,这倒不是政治家虚伪,实在是斗争的复杂『性』促使政治家们采用这种手段。大众的热情必须要控制适度,便是己方的力量,如使用不当,仍会对敌人有所帮助。政治斗争需要高超的智慧,卓绝不凡的品格,丰神迥异的天赋特质,一般人怎么能理解得了呢?对政治家而言,最理想的政体和手段也不一定是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所能推崇使用的,理想和现实总是有距离的。政治家应该是理智的,而不应纵惯自己的情yu,尤其在他取得了国家的领导权之后。政治家不应将他事业上的事带回家中,回到家里,除了自己一个人,他必须首先是个普通意义上的人,别无其他。当世中国,政治第一,而当徳智者取得领导权后,那么一切便将为经济服务,为改善人民的生活水平服务。为政之道,顺民正常的欲求为本,除民之俗规陋习为辅,不可强『奸』民意,然亦不可纵惯人民不正当的要求。对于国家,我们应该知道,国家和人一样,其本『性』是扩张的。一个国家强大以后,必然要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而一个国家在政治,经济,军事上强大起来,文化道义却落后时,她对世界将是灾难『性』的。政治家要么大智大慧,要么大『奸』大恶,中庸之道取不得,这样的所谓政治家,不过是人家摆布玩弄的玩偶,在政治领域无有自己的尊严和坚实的地位。政治的艺术在于善于识人,善于用人,善于控制人。领导别人的秘诀在于,他永远不知道你的弱点在哪,就是知道了也无可奈何,而你却掌握他旁人难知的缺处,至少对他而言,你的伟大是无可抗拒,不可置疑的。宽宏大度是手段,但绝不是唯一的手段,『乱』用它将是灾难『性』的。”
泛光华听了道:“政治是混『乱』的,洁身自好,坚守自己的信念尤为重要,在政治斗争中,要让人折服,而不仅是感激。感激是一时的,常常又是利己的,折服却是永远的,不可逆转的忠诚。小恩小惠不能用在有理想,有抱负的人身上,他们会认为这是你对他们的污辱,弄不好,你反而会失去他们对你的支持。手段要因人而易,政治上没有一成不变的所谓常识。我们的世界没有享受,没有虚荣,只有无尽的责任和荣誉,失败是主要的,但真正的胜利只有一次便足够了。挫折只不过是走向成功不可或缺的台阶,在失败中汲取经验,变得卓智成熟。你只有在失败中才能得到真正的同志者,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同时,在失败中也不断地消耗了敌手的实力,在失败中,你更加渴望胜利,愈加坚定了你牢不可破的信念,灼炼了你的魂魄,让你不断完善自我,达到完美的境地,不知不觉中,你向往的一切便翩然而至,美妙不可言哉!”
林之平接过话头道:“哲学家需要的是思想,政治家需要的是行动。??????打击犯罪,教化人民,是任何新兴政治力量所应时刻牢记的,两线作战必不可免,但我们也应该明白,只有当人民需要时,政治家才能有所作为,无论政治家的思想如何,但言行必须首先是现实的,因为首先是力量决定一切,而不是思想道德决定一切,大众的政治也常常是由热爱或者说一种崇拜的热情维系的,而不是由理智和政治家所盼望的与自己同样成熟的觉悟决定的。政治斗争的结果常常是超越『性』的,超越历史上的思想和行为的,因此仅有好的记忆力和思想是不够的,还要有想象力。忍隐是人生第一要义,第一品格,第一等的『操』守态度和本领。要介入政治,首先你要有实力,即便不是武力上的,至少也是思想上的,无论怎样,你必须有过人之处。当然,我们要的是最终的胜利,争一时之得失,是士兵的事。政治斗争的关头,是最能检验一个人的品质才能,特别是意志力的时候。不择手段是对那些阴险残忍,冷酷无情的窃国者。政治是人类社会最复杂的活动之一,热爱政治是卓智者的天『性』。”
云龙听的似懂非懂,彩芳却早烦了,可见人家的认真劲,又不好打断人家说话,便捧过云龙的一只手摆弄着玩起来,低着头,嘴里不住地哼道着。玉洁一直没走,感到他们说的虽零『乱』,却也有番道理,她直觉感到他们都是不让人的,都在争着,急切地想表达自己的思想,或许这样才是他们的逻辑,她静静听着,不想去打扰他们。
韶醒也不甘示弱,自道:“政治是暴力和计谋的混合体,它是一种过程,是手段。政治的艺术就是求取支持者信任自己的艺术。要许愿,这不一定是恶意的欺骗,是某种程度上的梦幻希翼,许诺常常不能兑现,责任不仅仅在政治家本身,人民常常要求他许诺,而不管现实是否允许。政治无理论,她的内含便是每个政治家的德行,才智和意志力的综合体。不是政治家,就成为不了政治理论家,成为了政治理论家,那么你便不再是一个政治家。对大多数政治家来说,政治斗争失败比死还要可怕。对政治家而言,一种是长期的原则,她本质上是不可更改的,但短期内却是可以通融的,但前提是必须为实现这一最终原则而服务,如若不是,那将是变节。一种是短期的原则,这只是一种策略,她可以随意解释,但在一段时间内却要坚定不移,虽然你明知她没有长久的生命力。善于使用,坚守这两种原则的艺术的政治家才算是合格的政治家。在政治生活中,反对你的不一定是你的敌人,支持你的不一定是你的朋友。分清潜隐的敌友是政治家所要具备的重要本领。关于道德的,崇高的,政治家只能把自己所坚守和追求的告诉人民,但不能强制人民去做,尤其不能因人民不理解便痛斥人民愚昧无知,这样的政治家是不成熟的。世界上没有神,但政治家却要成为神,让别人来信仰自己,唤起人民的热情,而且不让之消失,这是革命时期一个政治家成功的保证,因为人民总体上讲是非理『性』的,这不是说没有理智,而是理智和热情掌握不适度。政治与任何人都有着切实的关系,有一个人,便有思想;有两个人,便有政治;有了三个以上的人,便有不可避免的政治斗争。绝大多数人却总认为政治是别人的事,是极少数统治者的事,与己无关,这种思想本身就是一种政治,无『政府』,放任自流的政治,一种奴『性』的政治,一种残暴独裁的政治。”
夏雪涛听了道:“我要是能成为政治家,我一定要改变一下国家。”韶醒听了道:“上情不至,上情不达,其政若何,可以知矣!你怎么去改变?只怕连丁点的机会都没有。”夏雪涛道:“假设也行,我要成了政治家,我可以保证人民不受压迫,但首先必须相信我,将每个人所拥有的政治决定权暂时交给我,让我有足够的力量来惩治压迫者,而仅有才智和德行是不够的。政治家就是了解别人多于自己的人,这我同意,我也赞同我的敌人有一天还有可能成为我的朋友,但那些始终保持中立的人却永远不能。在一个有一亿人口的国家,一个政治家若要成功,有一百万坚定不移的支持者就足够了。人类的历史即英雄史,只有具备常人不可及的襟怀和志向的人,他才能有远见卓识,才能不因眼前的利益而放弃未来事业的工作准备,才能忍辱负重,不计朝夕得失。政治成功无偶然,只有至始至终,朝暮求索,奋斗不息的人才有可能等到那辉煌的一天。人连想也不曾想过是事,怎么能去做呢?这样一种需要高智慧的血腥战斗,便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也需要进行自我斗争,经过实践的考验,千锤百炼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靠卑躬屈膝,靠投机钻营而步入仕途者,无论他得到的职位多高,官阶多大,他都不是一个政治家。伟大人物生活的所有意义都在于去征服现在看来难以征服的事物,他的品格『操』守,才智勇力全在于此。野心家,阴谋家总是通过向人民许愿来骗取人民的信任,支持,赋予他无尚的权利。这个骗局的揭『露』常常需要十几年,几十年,因为政治是一种长期『性』的事业,因此选择国家领导人,人民必须慎之又慎。当自己没有眼光判断一个政治家的意志力,才智德行的话,那么就从他的私德上去判断他,看他如何对待朋友,敌人,如何对待异『性』,他是否能够洁身自好,这是关键。”
冰清听了道:“夏雪涛,属你说的最不好,又妄自尊大起来了,自比什么?假设你也不配,还是听旁人说吧。”夏雪涛道:“我又没惹你,干吗又来挤咕我?”冰清道:“怕你说多了让人家笑话,你看人家云龙,和彩芳在一起,还不懂的最多,可什么时候多嘴多舌过?”夏雪涛听了不再言声,自坐了。
紫薇这些事也见惯了,也难不住她,仍要在云雄面前表示一番,也好比下去云靖些,便道:“世上最阴险,最狠毒的不是什么其它,就是人本身,是那些被私欲充满身心的一切人,不劳而获心既是体现,又是根源,世上的一切罪恶皆是因为这些人为满足自己而向他人,向社会无止境地索取掠夺的结果,而人类历史上一切正义与非正义的战争便源于此。中国,是这样的社会,大多数人卑贱而带有奴『性』,他们不仅存在于工厂和村野,也存在于政界,军界,科学艺术界,思想界,教育界,实业界,因此要改变中国,就要首先改变中国人的世界观,改变他们错误的封建理念,和没落的极端利己主义思想,树立自由,博爱,竞争的新的价值观念,只有当大多数人民接受,认可你的思想的情况下,才可能谈到信任你,支持你,否则你即便得到了国家的统治权,荣耀的仅仅是你自己,苦难的仍是我们的中华。一个有信仰的人的力量等于一百个没有信仰的人的力量,一个不怕死的人会打败一百个怕死的人。成功前要不择手段,要比敌人更残忍,更无情,成功后,必须对人民放弃一切不道德的手段,公正地去实现你的政治理想,否则,你只是你敌人的变种,你仍延续表面上被****的,但骨子里仍存在,并仍正常运行的腐败体制。人民服从『政府』的前提条件是她是为人民谋福利的『政府』,否则,人民可以不去服从她。??????在经济上,贫富有差距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分配不公,而分配公平并不是平均分配,是依法律,依人的创造价值来分配,不要患不均,患有人贫困,要患不平,患不劳而获,要求极端的平等本身就是不平等。每个公民都有自己的一份政治权利,滥用固然不好,放弃也是不对的,当你不去使用它时,这份权利必将为不道德的人所窃取,反过来用来奴役你。害怕迫害而听之任之,必只会导致更大的压迫和剥削,该反对的就要反对,该抗争的就要抗争,我们的时代没有天赋的皇帝,自封的伟大,只有神圣的人权,公正无私的国家原则。为了防止滥用权利,人民有责任选出一个品德高尚,才智卓绝,意志坚定,精力充沛的国家领袖。但切记的是,知识固然重要,但不能唯知识论。知识多了只说明你是个好学者,不等于说你是个能够掌握,使用权利的人,更谈不上你会为国家的利益而奋斗不息,死而后已。”
云雄听紫薇说到这,看了看玉洁,笑道:“紫薇,有时,对政治而言,一时的冲动都可能毁掉你一生辉煌的前程。”紫薇笑道:“你感到恐惧来了吗?是的,你感到恐惧!可要战胜恐惧,正是一个青年要投身政治的最根本的内在动力。”云雄道:“纪律是政党的生命力之所在,谁违反纪律,这就是背叛党,在斗争的关键时刻,一个党员的明知故犯等可能导致党的失败,其后果不仅仅是这个人的本身。??????”紫薇听了道:“资本主义国家给每一个人以公平竞争的机会,只要你有才能,就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玉洁听了第一次说道:“这也太绝对了,经济垄断的体制下,怎么会没有压制呢?竞争也不能说是绝对的自由公平。在我们国家,至少『共产』主义还是主流思想,或者说是政治统治思想。”紫薇听了道:“任何政党和生命一样,有着产生,发展,衰落死亡的经历,有的仅可能存在几年,有的是三,五十年,有的可能更长久一些,但纵观人类历史,没有任何一种思想,理论,主义,宗教,信仰,学说,道德伦理,或是什么王朝,制度能够长盛不衰,只有伟大的艺术天才和探索到宇宙奥妙的智者才可能千古流芳,万世不腐。”野森听了接道:“对,反正我宁为战死的奴隶,也不做苟活的良民。政治生活和其它生活一样,归根到底也是一场战斗,一场竞争,没什么可怕的,即使需要生命做代价,我们也认可。生命追求的便是幸福,一种美好的环境,如果她改变不了环境,也适应不了环境,她便死去,这符合自然的规律,不需要大惊小怪;再者,与命运抗争,与罪恶战斗,这本身便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快乐,这与许多为文人倡导的‘只做耕耘,不问收获’的内含是一致的。永不休战中自有奋斗的幸福,那战斗的过程本身便是快乐,而胜利也只不过是旧事物的结束,新生活的开始,那一时的快乐与整个人生的快乐相比也是无足轻重的。很多时候,成功者只有少数人,但快乐却属于大家,??????我们是为国家在奋斗,也是为了摆脱自身的痛苦而战斗,国家没有前途,我们又有什么前途可言。”
这阵子,冰清,柔温一流的,早听跑了,只彩芳因云龙听得津津有味,舍不得离开,她也舍不得离开,可再也听不下去了,娇声嗔道:“你们干什么呀?这是来玩的,还是来发表演讲?想演讲到电视台去,或是拿个扩音器到大街上呼喊去吧,巴巴地来到这,都是这些,烦不烦呀。”程慧听了道:“是呀,你们都满足了,再满足满足我们吧。”柔温这功夫又窜了来,道:“我来满足你。”程慧道:“先给我『揉』『揉』腿,按摩按摩,一天价死累的。”柔温笑道:“好哩,找个地儿趴下,全套服务。”程慧道:“得了,就在这吧。”柔温果然过来给拿捏,程慧闭了眼舒服地道:“到底是个好孩儿啊!”柔温只嘿嘿地笑。
彩芳见了便嫉妒,腰肢一扭,半卧在云龙怀里,嘤道:“云龙,给我也捏咕捏咕,我前儿又睡落枕了。”云龙只好给她『揉』。紫薇过来和云龙道:“你和云雄是亲哥俩?”云龙道:“嗯。”紫薇啧啧道:“也是个招人爱的!”云龙和紫薇道:“大姐姐,我哥这阵跟你在一起,你说他是不是个有责任心的人?”紫薇道:“那当然是。”云龙道:“你也这么说,这就好了,这样云靖姐就不会受委屈了,我爸不同意也没事。”紫薇听了有些不得劲儿,一旁去了。
野森到凄芳房里,见桌上有纸有笔的,一时心动,提笔写下一首诗来。诗曰:
青天
烈士鲜血洋洋洒,鸡犬升天代代传。
万世唾骂『妇』贱事,皆是青天不自贤。
林之平,凄芳兄妹进来见了,都说好。林之平也不客气,提笔续了一首。诗曰:
无智者悲
中华世代血赫赫,多少阴谋『乱』事非。
无德『奸』雄安富贵,少智英豪短命鬼。
野森见了笑道:“虽说的是伤心事,可也真题得切。”凄芳看了一遍倩笑道:“我也得了一首。”野森道:“快写来看。”凄芳自是优雅自如,款款落笔,也题了一首。诗曰:
真颜
中华大夫不自欺,谏者志士满朝仪。
万世齐唱民为贵,吾皇笑拥三千妃。
紫薇过来见了惊道:“真是桩奇事,怪不得云雄夸你们都会写诗的,我原还不信,今天见了,真还有和我水平差不多的人呢。”凄芳听了笑道:“好,这又多了一个不服输的,你也别委屈了,也写一首吧。”紫薇略一沉『吟』,真得了一首。诗曰:
让贤
智慧经验终有老,一生英明几得闻。
前贤不让后贤日,便是国家苦难时。
泛光华,夏雪涛过来见了问:“这是说谁呢?”紫薇道:“没说旁人,说我爸呢。”泛光华听了道:“好,我再帮你来一首。”逐写了一首诗来。诗曰:
新皇者
开世封疆气势雄,一姓洋洋九州同。
今皇不恐籍薄苦,自有奴才代孙恭。
紫薇见了和过来的云雄道:“唉呀,云雄,你怎么不早说。”云雄笑道:“你怎么不早来,只我在这上是无能的。”夏雪涛悄没声息地也题了一首。诗曰:
出世男儿诗
古来将相无定数,『乱』世丛里显英雄。
一旦官家无胆气,勇士奋起贫民中。
大家传看了,皆点头称好。紫薇见了眼睛更亮了,拉了夏雪涛的手道:“年龄虽小,胆气却足,这真又是一个了不起。”夏雪涛弄不惯这个,抽回手道:“写写罢了。”冰清跟过来打了一拳,道:“别不知道北了,媚媚姐是怕说不好伤你的自尊心。”夏雪涛只是笑。
彩芳见众人过来,大都得意的样,心里不禁有气,在那高卧着叹道:“唉呀,我说你们这些大学问,知道我最悲苦的事是什么吗?”大家笑着问她,她又长叹着道:“唉呀,我最悲苦的事,就是我总想为国家,民族去死,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完了便咯咯咯地笑成一团。大家听了都禁不住地笑,有几个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些气她,还有些怕她。
话毕开席,又是尽欢而散。云龙众人里独悄悄拦了云靖问道:“云靖姐,你和我哥怎么样了?”云靖红了脸,低着头只是笑。云龙真诚地道:“云靖姐,不管别人怎样,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做我的嫂嫂。”云靖感激地看着云龙道:“谢谢你,好弟弟。”云龙欢喜道:“不用,该谢的是你,有你这么好的嫂嫂,真是幸福的事。”云龙还想说些,却被彩芳硬拉着走了。
(云靖:儒禅兄弟的《天『吟』赋》在上传许久了,听说里面也有我和云雄,我挺幸福的,虽看到这么多有特『色』的男儿,可我还是觉了我的云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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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云龙说要回家看书,不陪她玩了。彩芳虽气,也无法,人少的地方摁住吻了一通,方才放手让爱人去了,自己自蹦跳着唱着歌,找她自己的乐去了。
云龙回到家,齐战,钱玉萍都在。见了云龙,齐战问道:“今天出去看到云雄了吗?”云龙不会撒谎,只好说见着了,齐战也顾不上斥责他出去『乱』玩,道:“那个什么云靖还和他在一起?”云龙回是,齐战听了气道:“这两个都是不知羞耻的,未婚同居,还有脸人前去显白。”钱玉萍和云龙道:“他们怎么样了?”云龙道:“挺好的,大家谁都说他们般配,有几个还羡慕的要死。”云龙学着彩芳,柔温的口气说了两句,他自己想帮云雄,却说不上自己的话。钱玉萍听了叹道:“我说,都这样了,我们也就同意了吧,那姑娘可也真够美的,也不会是太笨的人,云雄看中了,我们就由他吧。”齐战听了气道:“由他!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只漂亮顶什么用?红颜自古薄命,就他那样的能把握好那姑娘?只怕是昏了头才这样,我们再坚持些日子,等他清醒些,再找他好好谈。”云龙一旁听了道:“爸,我看我哥不会变心的,他要那样,彩芳她们都会看不起他。”齐战道:“关彩芳什么事?她一个好调皮捣蛋的小女孩,能知道些什么?你们也仔细着,不明不白地『乱』来,学那些个小流氓胡闹,看我怎么处理你。”云龙低头没了动静。
钱玉萍想了会儿,和齐战道:“这么总僵着也不是个事,还能真不认这个儿子呀!你不要,我还得要,又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自是没疼着你。”齐战只和妻子发不上火来,道:“好好的我能不要吗?他这么不争气,要他干什么?”钱玉萍又道:“云雄也不小了,也不该看错人啊。”齐战哼道:“狗改不了吃屎。”钱玉萍也气道:“还说孩子呢,自己也满嘴的脏话。”齐战这才不言声了。
云龙知自己说也白说,便想回自己的屋,钱玉萍却叫他道:“云龙,你等等。”云龙站下,钱玉萍道:“你看他们那样,那姑娘是不是真爱你哥,还是图他什么?”云龙道:“妈,你怎么也俗气了,云靖姐千挑万选的一个人,上我们家是我们得便宜了,能图我们什么?前一阵儿我哥没回来,柔温说他见了云靖姐,一说我哥,她不是眼圈红红的,就是神态呆呆的。今天见了她,和我哥那样,好的了不得,干吗非拆散人家?”钱玉萍道:“这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云雄也是,就这么赌气不回来,也不能解决问题呀!爸不要了,还能连妈也不要了?连个电话也不打给我。”说了钱玉萍也伤心,想着云雄这些年读书,毕业两年里因他们外出,也没见上几面,才团圆几天,又这样,过些天又要走,这当妈的心都是肉长的。云龙见了劝道:“妈,你也劝劝我爸,就同意了吧,再说这也是人家自己的婚姻问题,他干吗老管着?云靖姐那么懂礼貌,要和彩芳一样闹人,他还不得真气死。”
钱玉萍想了阵儿,和云龙道:“过几天让他们来家,我劝你爸一定不发火。”末了钱玉萍又劝了齐战一番,齐战赌气说不管了,放任自流去吧。
这边彩芳回了家,先跟彩云,文雄说了些今天遇到的趣事,又去找宝宝让做好吃的吃。宝宝哄着捧着说好,说怎么着都成,彩芳听了道:“那让云龙搬过来和我一块住成吗?”宝宝气道:“那是一回事吗!”彩芳道:“那就别骗我,别总说怎么着都成。”宝宝道:“好,这可不是惯坏了,无理的要求越来越多了,多大的孩子,就闹这些。”彩芳娇笑道:“我不闹你们些,家里还能有什么趣味。”只文雄这阵儿一直没动静,过去了道:“文雄,还愁呢?你不是说长歌缺点多吗?人家现另有了朋友,你不高兴什么?”文雄看了她一眼,只回了一句道:“叫哥。”彩芳见他是真有火,也不再惹他,转来和彩云道:“二姐呀,我钱又花光了,再给我些吧。”彩云道:“按计划一个月不就花那些钱吗?你花光了,剩下的一个星期就忍着吧,说好了的事,我也破不得例。”彩芳道:“预支些,下个月扣吗。”彩云道:“一个月推一个月,总不耽误你花钱。”知她委屈不得,否则还会想别的法弄钱,便给了她。彩芳搂了下彩云,又跳了脚,喜道:“还是二姐好,我没看错人。”彩云道:“『乳』『乳』,你怎么就不及云龙半分,爱了这么久,怎么就不在人家身上多学些。”彩芳听了道:“哼,老鼻子人说云龙还配不上我呢,我有时候都想,我这么好!这么美!这么可爱!配他真有些委屈了。反正我还小,先谈着玩,有了比他更好的再换了去,哎呀,我可不能死封建,这辈子就一定交在他手,过几年,他还不长进,说不定就吹了。”彩云笑道:“别自个儿在那瞎想,瞎骄傲,云龙哪样配不上你?”彩芳道:“那可太多了,首先是漂亮,我们学校高了不敢说,前五名是跑不了我的,他呢,也就是个中等,将及格吧,个子也不是高大潇洒的,就比我高不点。还有,他骨子里死倔,有时候错了也不认错,反得我去贴服他,你说累不累呀?”彩云道:“一家之言吧,人家云龙虽也不大,可就有了男子汉的气概,倔什么?那是有骨气。”彩芳不服地道:“反正他有时候就是死『性』,不知道变通。还有他不会拉琴呀,跳舞呀,一门没一门,你说是不是缺少艺术细胞?怎么配得上我。不提这些,就说学习上,我也总是班里前五名,他呢?从没进过前十名。这个也可以不说他,人家夏雪涛会作诗,曲冠南作文写的好,他怎么就不如人家?还不用和野三木,白一半,泪如雨下他们比,只我们学校的他不如的人就多了,他怎么就配得上我了?”彩云笑道:“那明天就吹了吧。”彩芳道:“吹就吹,这阵子反正没当初那么激动人心了,他也不知道弄些来,就是些愁苦的也好呀,总不能干闲着,那恋爱谈的还有什么趣味。”彩云气道:“彩芳,你一天到晚的稀奇古怪还不够?他不安静些帮你中和中和,你早成个疯丫头了。我告诉你,姐比你大,我是不会看错人的,也不是『逼』你一辈子只爱一个,但总还是一辈子只嫁一回的好,咱爸,咱妈多幸福,还不是感情专一,再者,我看云龙挺好,别看他平日不吱声不吱气的,其实他内里特有股子心劲儿,一点也不比旁人少。”彩芳奇道:“什么是心劲儿呀?”彩云道:“我也说不好,就是他们说的意志力那种东西吧,他虽不大,但这些东西,你们这个年龄也该有了,这可是一辈子也丢不掉的好品质。”彩芳不以为然地道:“我不懂这些,意志力强不强地有什么?又不用他上老山前线打仗,显英雄,我呀,还是爱温柔些的。”彩云道:“又说小孩子话了吧!最后能成大事的,总是毅力最强的人,你再漂亮,再有才华,半道里泄了气,又顶什么用?诗人,艺术家,有多少都成了疯子,还有『自杀』的,还不是意志力的事。你呀,这个肯定不如云龙,人家潜隐着的那些优点,你慢慢多体悟些,想想当初是怎么爱上的。”彩芳想了想,道:“倒也是,可真怪,那次见到他,一看他的眼睛,让人家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感觉。哎呀,『迷』糊糊,晕陶陶的,一下子就陷进去了,后来一点点,更着了他的道了。死云龙,说不定是装出来骗我的呢,现在那眼光怎么再也看不到了?”彩云道:“谁能每时每刻总兴奋着,你有这么番感受,就说明你们有缘,这缘分也是最奇妙不过的事了。唉,真让人弄不懂啊!”彩云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现出一股『迷』人的神采。彩芳笑道:“自己都承认弄不懂了,反来教育我。”彩云道:“一人一个感受法,只你记住,谈恋爱,人品是第一位的,没有好人品,再有才华,再漂亮,再有钱,你也绝不能嫁的,否则没有好结果。姐知道我们的『乳』『乳』是最纯真,最可爱,最专一的好女孩,是不会不负责任的。”彩芳见人家夸了她,又高了兴,道:“既然你帮着夸了他,我就再体会一阵儿。”停了停,彩芳忽然娇羞着低头媚笑。彩云见了问:“鬼古灵精,又有什么巧妙了?”彩芳咬着唇,扑噜着大眼睛道:“这阵得闲,那个鬼冰清,和她一起睡,说了老鼻子怪话了。”说了又笑。彩云奇道:“到底什么事?”彩芳红了脸,低声道:“我,我,怪羞人的,反正,反正,嗯,我就是,就是想和云龙好,想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哎呀,真是想想身子便象着了火似的,太奇妙了!”彩云笑道:“你呀,人小鬼大,让妈听去看气死不?”彩芳最不服人说,听了这话仰了脸,争道:“**又怎么了?我就是想和我的云龙**。”彩云好奇道:“冰清教给你的?”彩芳道:“不是,她也没呢,她还没特别好的,就撺掇了让我试试,说完了说给她听,她说弄不着,听一听也解渴。”彩云笑道:“赶明个儿告诉玉洁阿姨去,看她怎么说。”彩芳不高兴地道:“才跟你说了几句体己话,就出卖我们,再这样,我什么也不和你说了。”彩云听了道:“彩芳,你真这么想?”彩芳又红了美面,道:“嗯,有一阵子了。”彩云道:“云龙知道吗?”彩芳道:“不知道,我不知他肯不肯呢,哎呀,说了他也不一定肯,这个傻云龙啊!有时候什么都明白,有时候傻地邪乎。”彩云皱眉道:“『乳』『乳』,这么着,爸妈知道了肯定不会许的,可你们要做了,我知道,他们也没奈何。只一点,你们做以前,一定要告诉我,姐得给你们准备些。”彩芳抬头道:“准备什么呀?”彩云道:“准备什么?不小心怀了孕,你以为那是闹着玩的?别的姐管不了,这个却不能不管。”彩芳此时真羞了,咕哝道:“你真以为人家那样呀,羞都羞死了,谁还能做得出来。”彩云道:“有的没想,没说,可一不凑巧,照样弄出事来,你们一天缠磨那样,比许多真夫妻还热乎呢,真也是去不了绝不掉的事,只你们再成熟些才好。『乳』『乳』,明个姐就给你准备下,你也十八岁了,其实早该给你准备了。”彩芳羞得无地自容,呢喃着说不出话来。彩云见了道:“别羞啦,怎么着都是你,也就是云龙,我们都相中了,否则谁帮你这些。”彩芳小声道:“姐,你说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彩云道:“姐也不知道,拿书给你看吧,你看的那些书,教不会你任何东西,只教会你们犯傻,虚虚幻幻的,没一样正经东西。”
欧阳国难进门见姐俩说的热闹动景的,见了自己却只去咬耳朵,认为应该说几句,便道:“彩芳,不能以为考上大学就完事大吉了,求上进,是一辈子的事。”彩芳笑道:“爸,就说呢,今天休息日,又上厂子干什么?”欧阳国难道:“过些天炼铁厂要大修,需要我们帮忙,我过,计划一下。”彩芳道:“噢,真的呢,我早说要,长这么大,懂事后爸爸的厂子一次也没去过。”欧阳国难听了道:“看看也好,都参观参观,也能长些见识。”
宝宝过来和欧阳国难道:“刚才段长生给家里来电话,说晚上有人请你们吃饭,还让我也去,我看有些应酬你也得去,有些人讲究这个,你事都给人办了,反驳这个倒不好。”欧阳国难道:“去就去吧,这阵子真忙坏了,休息娱乐一下也好。”
彩芳跑去给云龙打电话,说去工厂的事。云龙算了日子,说好吧,考试前只陪这一次。彩芳又和文雄说,文雄说你到厂里可得听我的,不能『乱』跑,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彩芳答应下了。宝宝听了不让去,经不住彩芳闹,只得又叮嘱了欧阳国难一番,让照顾好女儿。
彩芳和云龙算是第一次自己进工厂。上午,文雄先带他俩去自己的炼钢厂参观。钢柱如林,铁块似山的景象『迷』住了两个高中生。文雄现给他们借了两个安全帽,一人又借了一件劳动服上衣穿了,找不到干净的大头鞋,也就算了。彩芳,云龙互看了对方那样,都笑个不停,彩芳笑道:“哎呀,这回可成了老工人了,等回去和任蓓,傅蕾她们说,非羡慕死不可。”云龙道:“『乳』『乳』,你这遭打扮,别有一番趣味,程慧姐大概更有风度,保不准还能见到她呢。”彩芳道:“那个徐美贞也要慰问一下,这个顺水人情,干什么不卖给他们?”文雄道:“别自顾乐了,呆会儿你还能知道北在哪边,才叫本事。”
文雄带两个人到了班上,小李子,小乐天都跳了起来,忙不跌地给彩芳找座位,可到处油乎乎,脏兮兮的,彩芳道:“谢啦,我们站着就行啦。”开完班前会,文雄班上几个工友围着两个说了会儿话,都干工作去了。小李子,小乐天也嬉笑不得,都忙着去干活。
文雄先没去自己炉前,带着两个厂里到处转了转,才回到自己那,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两个安顿好,又去检查番工作,再回来陪他们俩,一步也不敢离开,他真是心疼妹妹。
彩芳所有的景致里,最爱看钢水出炉的一刹那,金星四『射』中,一炉白得耀目的油一样的钢水便倾到火车头后面的几个硕大的铁罐中,然后,火车轰轰隆隆地摇摆着去了。彩芳看了一回还要看,文雄说没那么多时间,你以为你在炼猪油呐,一会一锅。这时候,小李子赤红着脸跑了过来,掀开厚重的白『色』保温服,汗如河流般由头颈淌下,身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他兴奋地冲云龙和彩芳大声喊叫:“怎么样?这炉大吧!可还有更大的,能装下十万个你们。炼铁厂的高炉就更不用说了,一百多米高呢,就是西面最高的那个。怎么样?舒服吧!”此时云龙和彩芳才明白,他们为什么平常说话也生如巨雷,好几次彩芳扯着云龙的耳朵对着喊,云龙仍听不清她说什么。可人家小李子,不知怎么,声音总能透过那无形的噪音组成的巨网,传到他们耳中,虽然时断时续,可句子却完整。小乐天不知从哪找了帮子人,来看彩芳和云龙的希奇,他叽里呱啦地兴奋异常,指点着一对小爱人,不知在向人家白话什么。云龙被那么多陌生人盯着看,便有些窘,不象彩芳,你盯着她看,她就盯着你看,毫不在意。
接下来,文雄又带他们俩去了紧挨着炼钢厂的第一初轧厂。那厂房长得一眼望不到头,房顶象是在云里一样。“我的天,怎么这么大呀!”彩芳不觉便一手拉着哥哥,一手拉着云龙,象保护自己一样,藏在两个人的中间。文雄领着她上了一个高台,又转了几个弯,上了几级铁台阶,到了一个『操』纵室里,里面有两,三个工人,认识文雄,和他打招呼问好。
云龙拉着彩芳,一步步移到『操』纵台前铁栅栏后,向四下观望。他们的眼前下方便是两排巨大的,埋在地下的铁室,有一个打开来,覆在上面的大铁盖有三,四十厘米厚,里面是通红的钢锭。正看着,一个巨大的天吊飞驰过来,当巨大的爪形铁齿咬在钢锭上后,上吊时便自动缩紧,铁爪将钢锭死死抓住,晃悠悠地吊到几十米外的输送带上。又打开一个,更近些,彩芳更体会到那铁『茓』的惊心动魄之处了。那深度和火红摄去了她的所有蛮横,她感觉到自己再也骄傲不起来了,两腿发颤,身子发软,再看文雄,浑不在意地正与人说笑。
楼一样高的轧机将几十吨重的钢锭象面团一样塞进嘴里,吐出来时暗了些,也细了许多。仍粗大的钢柱四周水汽弥漫,响雷阵阵中又送到下一组轧机旁,再吐出来时变得更加细长,如此经历了几次,便到了一座三层楼高下的巨大铁兽,面前,一块挡板阻住了铁龙的去路,接着铁兽前缘的巨口处落下一道厚重的铁幕,将铁龙依次切成数段,然后才放行,爬上一个慢坡,一段段的,被另一组更高大的钢铁怪兽吞没了。
彩芳惊魂未定,轰隆,又一组钢锭出笼了,同时另一方又有火车载着铁罐驶来,各种吊车满天飞舞,工人们也喊叫起来,各种机器似乎一同运转起来,震天动地的巨响,巨颤滚滚而至。彩芳再也挺不住了,看到云龙也一样地脸儿煞白,步也挪不动,便喊文雄。文雄美坏了,也不理她,旁边几个工人也看出了门道,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惩罚了一回,文雄也不太敢深闹,他想不出两个学生还有多大的承受力,别慌了神出了什么事,他就是死上一百次也顶不了罪。
终于逃到外面,彩芳才从文雄半拥半抱中挣开,使劲踩踏他的脚,高声嚷道:“死文雄,你可吓死我啦!”文雄却笑,道:“你自己要参观的,再说谁成想你这么不济事,这几十里地面上的场面,你还没见上百分之一呢。”云龙惊魂初定,自己都感到了心房那噗通噗通之声,脱口赞道:“真精彩,真好看。”
文雄把他们送到爸爸这边来,和两个人道:“没胆量就屋里呆着吧,等我爸要个车把你们送回去。”彩芳听了道:“那你就走啊,不陪我们啦?”文雄道:“我还有工作呢,陪了你们小半天,也够意思了。”说了自去了。
欧阳国难和齐战都不在,厂部的人说他们下车间去了。彩芳不干,非要找爸爸不可,这东一个火车头,西一个大烟囱,又是烟,又是雾,早把她弄得失去了主张,便是云龙在她眼里也不顶用了,紧要关头,还是见了老爸才安全些。厂部的人把他们送到下面的一个车间,车间里的人说厂长和齐总都下现场了,一会儿能回来。彩芳再不敢说去,拉了云龙坐了。
彩芳一会儿也闲不住,只坐了一会儿,四周才熟悉些,便挨个屋子走去了看。一个房子里有四,五个人正在工作,各种资料,图纸堆的到处都是。人家看了她几眼,虽感到希奇,却也没更多在意,仍埋头工作。一个房子里整洁些,有个她不认识的年轻人正在打电话,一边听一边记着什么,见有人来,头也未抬,不客气地挥挥手,不让她靠近。记完了,这小伙子风似风,火似火地跑了出去,经过门旁才咦了一声,可再未回头,一溜小跑地去了,同时抛下句话道:“欧阳彩芳,别『乱』动东西。”彩芳和云龙奇道:“他怎么知道我?从没见过呀?”云龙笑道:“大概是你威名远扬,你爸爸,我爸爸都弄不住你,他们还能不知道些。”彩芳娇笑道:“虽是些优点,但见了生人也别总提,谦虚些的好。”云龙在她的蛮腰上扭了一把,气道:“美吧你呀!”彩芳笑道:“唉呀,你痒了我了,别这么酸溜溜的好不好?”见没人,彩芳就要找有趣的东西玩,云龙见了便不让,两个方争着,忽听外间有人粗声粗气地道:“还真来了,都来看看,大家都说是宝贝儿中的宝贝儿,看看宝贝儿在哪?”彩芳回头,见到了四,五个戴安全帽,边进屋边打量自己和云龙,面含笑意的黑脸人。他们都有些年纪,其中一个道:“嗯,象,是有那么四,五分的模样。”彩芳看着人家,落落大方地道:“你说什么呀?”那人道:“说你妈妈,我们都见过你妈妈,她很早以前常来我们这,好几次中午饭也和我们一同吃,那时候你爸爸还是技术员,我们还是普通小工人。”看到了云龙,问道:“这小伙子是谁?”彩芳自豪地道:“我的云龙呗,他爸爸是齐战齐老怪,也在你们这,你们准认识。”那人笑道:“齐老怪?齐总倒认识几十年了,这个说法第一回听说。”云龙便有些不好意思。
几个人给两个人让座,彩芳不客气地拉云龙上坐了,问道:“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有一个道:“别急,再转转,马上就回来了。”又有几个人挤进门来,有一个老工人问:“哪个是齐总的儿子?”见了云龙便自说道:“嘿,错不了,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云龙吱声不得,只是笑。这老工人拍了云龙一下,道:“不错,挺结实的。”这个自称是老徐。这老徐桌子上坐了,点了支烟,又道:“齐总是技术顶呱呱,做人响当当,在我们老工人眼里,没说的。他刚来那阵儿,一样地抡大锤,钻地沟,从来没有大学生的架子,弄到好旱烟,大家分了抽。这些年差了些,前些年,厂里有人打架,闹别扭,你爸爸说谁错,那人肯定低头,从不说二话,要说二话,那他就没人理了。现在吗,人心散了,也杂了,又滑又懒的吃香了,你爸爸不如前些时那么灵便了,可他的威信仍在,就是那些个小青年,谁都敢顶敢骂,可在你爸爸面前,仍是屁也不敢放一个,你爸爸不用吱声,用眼睛那么一扫,个个都溜溜的,平常不管站着坐着,腰板总是直的,又冷又严厉,尤其发脾气时,眼中便放出一股吓人的光来,我们老些的都惧他。”
彩芳眼睛瞪得老大,听得入『迷』,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敬佩,不知怎么,看着云龙,打心眼里暖暖的,说不出来地有一股子自豪之情充溢在心底。云龙更是如此,心里又舒畅,又痛快,刚才畏怯,腼腆之心消失了大半,和人家说话也觉得顺当多了。
这车间的书记,段长都上过彩芳家,只彩芳不记人,还挨个问姓什么。那书记和彩芳道:“还玩不玩?下午去我们那再看看,我派人领你去,我们按接待部长的待遇伺候着,怎么样?小『乳』『乳』。”大家听了都笑,彩芳道:“不去了,太吓人了,上午我都弄蒙了,还是坐着说话的好,你们讲给我听,一样的。”那书记道:“那可不一样,在我们这,实在是说比干还累人。”这段长道:“我们才上了一批新钢型,挺新鲜的,我们弄了这么久的都喜欢,你去从头看到尾,考大学写作文都多份素材。”彩芳道:“我考上啦。”那人道:“考上什么?”彩芳道:“师范学校。”那段长道:“和你妈一样,来不了我们这了。”那书记道:“得,老伙计,她这样的小精灵,放在这,全糟蹋了,还是当老师好,又文明,又安静。”
欧阳国难和齐战检查了一遍生产,又向跟班的技术人员询问了一下机械运转情况,见没有什么事,便叮嘱了一番,一齐往回走。走到厂房里安全通道边的一间工作间兼休息室时,听到里面有人争吵。欧阳国难和齐战并厂部的两,三个人进了屋,里面的人见齐战和欧阳国难来了,便不再吭声。这个班班长也是个年轻人,三十出头,他说没什么,就是这个月的奖金上有些出入,有说多,有说少的,因而争执起来了。欧阳国难挨个看了看,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径自出门带人去了。
齐战不放心,详细问了一遍,又劝解了一番,然后谦和地拍拍那仍在生气的工人说:“遇事就处理事,不要因为一点小问题弄得大家不愉快,同事间关系紧张,生产是会受影响的。”那个虎头虎脑,也有二十七,八的工人说道:“齐总,我爸爸刚从我们厂退休,我们都知道您这几十年是怎么干的,咱们服你,对您没有丝毫怨言,您是熬到头了,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呢?脑袋让钢坯砸掉了也只能怨自己脖子长,算不上工伤,现在是什么世道?动不动就扣这扣那,从青海省能扯到黑龙江。过一阵儿听说要房改,一个月还得扣几十元,什么风险抵押,还有不少,这不是变相抢钱吗?真是比资本家还资本家。谁不想到了工厂里好好干,多挣些钱?可您看看,人际关系复杂了,巧活争得鼻青脸肿,苦活没人干,干了也得不了什么好,可还有人说现今公平着呐!『奶』『奶』个熊,全是骗人的鬼话。怎么就是公平了?有人干活累个贼死,有的呢?闲得分不清在班上还是在家里,说话唠嗑就是事,喝茶看报就是活,肚子养得把卵子都压扁了,上厕所拉回屎就算出力使劲了。咱们呢,一年连轴转,哪有喘口气的工夫。吊车,搞『操』纵的,一天一坐就是七,八个点,五,六年下来,个个ρi股上都长疮,可也歇不得,歇多了算市假,分房,长工资全没了份。人家资本主义怎么了?五天工作制,六小时工作时,每年还有假期,就凭这点呀,人家资本主义就比咱这社会主义强个百八十倍!人家再累,干一天顶我们一个月的工资。我们也一样热汗直淌,干得头脑发昏,可一天的工资还不如人家供销科长的大半天烟钱。我爱人的单位,一年多没开资了,全靠我自己,亏着现在只生一个,再养个四,五个,家家只怕连裤子也穿不上了。就这样,也是有吃的钱,没有穿的钱。齐总,说心里话,再这么着,日子真有点过不下去了。大头鞋,十个月才发一次,可干我们这行的都知道,两,三个月鞋就烂了,可还得凑合着穿,满脚的脚气,痒的难受还得硬挺,可总不能自己买鞋吧,谁有这些闲钱。那汽水,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产的,不知是混了阴沟里的臭水,还是掺了他老婆的隔夜『尿』,喝了总让你肚子不好受。『奶』『奶』的福利科长,只怕捞足了回扣,他弄个老满,吃好喝足,带着小姘,可街里风光,南下北上地祸祸我们的钱,只不拿我们工人当人了。”
齐战听了个哑口无言,愣了愣,拍了拍年轻工人的肩头,低头出了门去。远远地,看见欧阳国难正和一些人谈着事,过去站了一会儿,见人散了,和欧阳国难道:“想当初,一天四两粮,三根肠子闲着两根半,饿得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可仍然没有丝毫怨言,总想是天灾,不是人祸,再者,人家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革命,现在也该享受享受了,可现在想来全不是那么回事。科学发展至今,没有战争,又有什么自然灾难和外来的一点点制裁能让一个国家混『乱』不堪?其实那时,高楼大厦里,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也不是没有,细想来,现在的一切绝不是与过去无关的了。新社会总不能跟旧社会去比吧?好也是应当和正常的,有什么可骄傲的!”欧阳国难听了笑道:“老伙计,我可是第一次听你发牢『骚』。”齐战奇道:“什么?发牢『骚』?我这是发牢『骚』?”欧阳国难道:“国家的事实在是轮不到我们管,这是大家的事,我们只将我们厂子弄好就成,大楼都是一砖一瓦盖起来的,我们能让我们这块瓦合格,也就问心无愧,不虚此生了。”齐战道:“说心里话,这厂子交给这代小青年,我真不放心。”欧阳国难道:“放不放心也没用,过几年不交也得交,这就是规律,我们可不能等老糊涂了再交,那时,只怕更不舍得交了。我都准备好了,再过五,六年回家抱孙子,抱外孙子,天伦之乐吗,晚来总也有些寄托的,孩子多也真不是什么坏事,老了我可挡不住只我和宝宝干巴巴的两个人,我那彩芳真成了你家的媳『妇』,你们两口子可不能把住了不放,年节的也得回我那,一人一半,这回公平吧?”齐战道:“你自己想吧,他们这代孩子,人情味可赶不上我们那代。我们年轻时,谁和爹妈瞪过眼睛,现在,能求个和平共处就不错了。”欧阳国难笑道:“在这上你若是失败了,我们只怕更没人成功了,不过一代一代的,总有不同于前一代的地方,这也是规律。”齐战道:“你什么时候到了现今这听天由命的份上了?”欧阳国难道:“不服老不行,是你能抡大锤,还是我能扯钢筋?该退了也不必过分留恋,我们现在就该学着适应,别到时一下子退了,一下子闪着了,也不是闹着玩的。”齐战道:“这帮年轻人,有我们年轻时的一半责任心,就成。”欧阳国难道:“嘿,这是我们的标准,按他们的标准,还说我们活得不明不白,瞎干了一辈子呢,说中国的高级知识分子,除了当上官的,剩下的,整个一群高级奴隶。”
程慧和徐美贞又搭伴从高高的铁架台上走下来。欧阳国难见了道:“小程,怎么样?你看还能用多久?”程慧和齐战打过招呼,回道:“按使用寿命,早该淘汰了,金属也有个疲劳期,不好好改造一下,说不定哪天就零碎了。钢梁上有裂纹,只靠焊接,能坚持多久?而且人力物力反花的更多。”欧阳国难道:“是该全面探伤一下了。齐总,我们回去研究一下,请钢研所搞探伤的来检查一下,怎么也得再维持几年,暂时大动是不可能的。”齐战道:“计划科金珂不联系了吗?没说是钢研所的,好象是省里一个工科大学。”欧阳国难道:“那怎么成,几个老师带些学生,能搞好吗?再说设备也不会全。”
程慧听说彩芳,云龙来了,便头里和徐美贞过来看。在厂里和在家里见着熟人,那感觉是不一样的,不是慰问她,也带着慰问的味,反正怪感人的。
彩芳见了程慧,果然是欢呼雀跃,又搂脖子又抱腰的,止不住地亲热,欢天喜地地道:“哎呀,程慧姐,你穿了这身还这么美,而且更精神,更潇洒了。”见了徐美贞也道:“唉?你怎么也象个男子汉了?”徐美贞挥了下胳膊道:“可不,比在学校时可健壮多了,百十斤的东西,扛了就走,不在话下。”彩芳上去打了一拳,果然没打动,笑道:“真少了三分书生气,行,是个好工程师。”徐美贞道:“没,现在还是技术员,二年后才能变助工,工程师,还得三,五年吧,成高工,十年能下来就是快的。”彩芳道:“嘿,野心还不小,刚说你胖,你就喘上了,还惦记上高工的位儿了,我爸和齐伯伯也没得几年呀。”徐美贞道:“到我们这拨能快些,好好干,十年能成高工,也不是不可能。”
欧阳国难和齐战也进了门,屋里的人都站起来打招呼。云龙不自主地也站了起来。彩芳见了拍手笑道:“你坐吧你呀,我们是客,该爸爸他们欢迎我们。”欧阳国难皱眉道:“你们什么时候还成了客了?小孩子家,净胡闹,没大没小的。”彩芳道:“噢,在家好好的,到这就不讲民主啦,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你们说对不对?”大家听了都笑,有人道:“到底是宝宝**出来的,伶牙俐齿,还有些号召力呢。”彩芳道:“可不,在学校我一说话,男孩子们都听,没我摆不平的事。”程慧笑道:“那可不成,彩芳,在家你摆平谁我们不管,在厂里,可只厂长和齐总说了算,你不听话,就把你关到小黑屋子里去,不告饶不放出来。”彩芳道:“什么呀,工厂才没权利抓人呢,说个别谈话还可以,想扣人?那叫非法拘禁,别唬我了,我才不怕呢。”大家又笑,道:“她知道的还真多,真是个不好惹的人。”
欧阳国难也怕女儿话多,众人面前失了厂长父亲的尊严,便让程慧,徐美贞带两个去吃午饭,还要拿些钱票。程慧笑道:“改天我们上你们家吃回来,就找平了,就不用了,厂长。”齐战放心云龙,也没说什么,自去说他工作上的事。
程慧,徐美贞,彩芳,云龙四个到了厂里食堂。食堂里的人问这两个是谁,程慧回答了,那些人和彩芳,云龙说了些话,都道:“不用算他们钱了,都是学生,当我们厂子请客好了。”程慧只笑,也不吭声。彩芳问道:“行吗?”程慧道:“有什么不行的,厂里农场养的三,四十头小肥猪,都是白吃这的。”彩芳打她道:“你笑我,你笑我。”程慧道:“你是大熊猫,是国宝,成了吧。”彩芳这才安静。程慧和徐美贞只打饭,因菜给的多,他们也不用买了。彩芳道:“真狡猾,先在我爸那预支个人情,齐伯伯那也买个好,反来吃我们的白食。”程慧笑道:“这就是社会,小『乳』『乳』,你学吧你呀。”大家憋不住皆笑了一场。
有几个年轻人跟程慧打招呼,献殷勤,彩芳都看到眼里,暗地里跟程慧道:“哎呀,原来你在这也是个花魁呀!我原只以为我能呢。”程慧笑道:“你知道什么?”彩芳道:“只这个瞒不住我,看他们的眼神脸『色』,那心里都是向着你的,你占了我的便宜,我回去说给白一半买好去。”程慧这才红了脸,道:“还真成个小仙女了。”彩芳道:“我什么不知道?玉皇大帝不知道的事我也知道,如来佛也不比我强到哪去,十个,八个的孙猴子我都**下了,小小的白一半,更不在话下了。”程慧道:“八字没一撇的,你别瞎说。”彩芳道:“瞎说什么?其实还是帮你,让他知道你也是个了不起的。”徐美贞笑道:“彩芳,我也才处了个朋友,你能说出是谁,我才服你。”彩芳大眼眨也不眨地道:“张燕,二十五岁,瓜子脸,白皮肤,是个卖服装的,而且是她先追你的,你吓得直跑,可现在我才知道,你终是没跑了。”见徐美贞张口结舌回不上话,程慧也惊讶道:“嘿,这连我还不知道呢,徐美贞,你心里也有一笔子呢。”彩芳道:“我给你们推算过了,女方家一致同意,就是有个当弟弟的说你太老实了些,你以后变些就行。你爸你妈是乐得合不拢嘴,你呢,想早点结婚,早点得趣,可还不敢和人家明说,只偷着在那积攒勇气,对不对,徐美贞,我说的对不对?”徐美贞叹道:“彩芳,我服你了,真是个小仙女,货真价实!”云龙听了心里气道:“还不是我从张猛那听来告诉你的。”
下午程慧又带彩芳,云龙参观了一下。轧钢厂,总比炼铁炼钢的地方气势小些,虽然规模一点不小,加之上午经历些了,彩芳,云龙再不胆战心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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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欧阳国难在厂长室,给钢研所的李所长打了电话,问自己厂子机械探伤是怎么回事。李所长在电话里抱怨道:“国难,我正要找你呢,原说好的给我们所,怎么又给外人了?他们能行吗?设备,经验哪一点都不行,你也真放心呐你呀!”欧阳国难道:“你说详细点。”李所长道:“内情我都知道了,给我们六十万你们不干,什么都不是的开价八十万,你们反答应下了。”欧阳国难道:“老李,我们都是老同志了,这事我确实不知道,计划科搞的,还没汇报到我这呢。”李所长道:“事情内里我也明白,我们算一个公司的,款都在内网里转,现金到不了任何人的手,自也提不出回扣钱,顶多请你们吃一顿,玩一场。你们厂里给的那个学校开的一家公司,假公真私的『性』质,你们的款汇过去,马上就能得现款,甚至这回扣款和你们的汇款同步到了对方手里。”欧阳国难道:“六十万,你们也就能赚二十万吧?”李所长道:“你们厂一直是我们干的,你说的对,我们只能赚二十万。”欧阳国难道:“别的不用说,这项工程我跟你们所签就是了,只你可得给我调精兵强将,你们干不好,可自家打了自家的嘴。”李所长道:“那当然,这阵子你们忙,我们可闲多了,好些个高级工程师,上班没事做,有的练『毛』笔字,有的学画画,有的一天研究养花,你说这不是笑话吗。这些私营公司,抢去我们的生计了。我们都是公对公,所里定的回扣标准也极低,谁知政策什么时候变,弄大了,说不好就是一个贪污受贿。”
欧阳国难放下电话,带着火就把金珂招了来。金珂精灵至极,好走偏门的人,最会察言观『色』,这是他们的看家本领,而且这事确实心里有鬼,迟迟地也没报上来。欧阳国难道:“小金,厂子探伤的事你们计划科怎么弄的?”金珂见这没全指向自己一个人,还有缓机,忙道:“这几天正协商着,我们准备给一家公司,他们那有几个老师在学术上是极权威的,省里也首屈一指。”欧阳国难道:“我是问钱的事。”金珂道:“可不,我也愁这事,八十万的工程,他们回扣答应给二十万,听了这个,我都有些不敢接了。我问了段书记,他说让我跟你商量,厂长,那公司的董事长是我们公司姚副总经理的外甥,极可靠的??????”说了看欧阳国难的脸『色』。欧阳国难想了想,喊外屋的秘书进来,让请段长生来。
一会段长生到了。段长生一进门便和欧阳国难道:“国难呐,我也正要找你呢。”欧阳国难道:“上午去公司开会怎么样?”段长生道:“我就是要说这个。”见金珂在一旁,和他道:“这回你也得忙了,炼铁厂高炉大修,万人会战,光一日四餐我们就得多准备下五百份。”金珂尴尬地笑,回不上话。
欧阳国难和段长生道:“老段,厂子探伤的事,我刚才跟李所长通了电话,他也跟我发了火,问我为什么不给他们,我这当厂长的还不知道呢。”这阵子段长生和欧阳国难处得很和谐,一是欧阳国难仍是关心生产,也不是好揽权的人,段长生实际管的事情没少多少,二是他求宝宝办了几回事,便也熟悉了,和欧阳国难也近了许多,听了欧阳国难这话,看了眼金珂,道:“国难,这事还是归你管,你决定吧。”欧阳国难也不愿问的太详细,便道:“那就让钢研所干吧,他们到底经验多,设备全,又是一个公司的,要照顾也得先可他们来。”段长生道:“那好,那好。”这事决定了,金珂便去了。
段长生又和欧阳国难道:“公司跟各厂子要人,我们厂里分配的名额是五百,我计算了一下,各车间,各班组,也就能抽上来三百人,另二百没了着落。”欧阳国难道:“跟子弟集体厂要些个,算在我们里头,厂机关再抽出去几十个人,也就够了。老段,你看谁带队?要我说还是你合适,只你两头忙,可真是要累一阵子了,不过忙过这阵儿,你愿休息就和老婆孩子到厂度假村歇一个月。”段长生也挺高兴,道:“有你这句话就行,加上齐总,我们好好干,年底差不多公司又得让我们抢个先,这回公司的秦书记都答应我了,说我们厂还能保持去年那样的势头,公司五个全国人大代表的名额,铁定给我们厂一个。”欧阳国难也没在意这些,道:“今年或许还行,明年我就不敢说了,各方面,都太紧张了,预计明,后年我们的产品不会如这几年这么畅销,最主要是品种和质量的事。忙过今年,我们真该好好研究研究这事,我都伤透脑筋了。”两人最后决定,炼铁厂会战的事,段长生带队,全权负责,段长生不在,他的工作暂由欧阳国难帮着照看,欧阳国难又把这事推给了组织部的史部长,他也是和段长生最好的一个。
段长生回到自己办公室,金珂正等他,见了上前道:“段书记,你看这事??????”段长生道:“那家公司我也不放心,这是大事,弄不好出了问题,公司总经理也担不下。”金珂叹道:“可这二十万元?可真怪馋人的。”段长生气道:“小金,你也掌握些分寸,不是什么事我们都能干的,该办的事办,不该办的就不办,怎么这点度量都没有?没根基的人,更得稳妥些,弄不好跌倒了,谁扶你起来。有时看问题得往长远了看,比如能当上回全国劳模,或是选上回全国人大代表,不比十几万块钱顶用?你以后也得多往这上面用心,我们国家,暂时这个还是最佳选择。”金珂听了点头称是。
彩芳晚上回到家,叽叽呱呱地尽跟宝宝,彩云说她一天里碰到的趣事,不但赞了番齐战,文雄也得了几个好去。宝宝见了她的宝贝女儿便喜欢,今天又全是些爱人的话,更高兴,末了道:“『乳』『乳』,等开学,你爸不出车,妈也借辆车亲自送你去,再说有些东西也得多带些,别到时候不够用,你又买不好。”彩芳道:“怎么卖不好?只要有钱,还怕买不着好东西?”宝宝道:“唉,妈想了就心疼!长这么大第一次要离家了,妈想着就不放心,这社会上坏人越来越多,尤其是骗子,到处都是,你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我还得托人在你们学校找个管事的人打个招呼,要不,我总是放心不下。”彩芳听了不乐意了,道:“妈,你怎么总这样?又说我不懂事,又不让我往出息上了走,这回上大学,我什么都不用你管,除了按月多给我寄钱外,剩下的我全部独立。”彩云听了也笑,道:“『乳』『乳』,反正这次你自己照顾自己的事要多些。”彩芳道:“妈,还有一件事,大家好些个人住一个屋,我也不习惯,你最好找人给我弄间房子,我在外面住,又自由,又风光。”宝宝气道:“这个最不成,还是大家一起住的好,在学校里,安全多了,不习惯,慢慢就习惯了。”
娘几个正说着,文雄和天宏一起进了来,和天宏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姑娘,一介绍,方知她叫日雅。彩芳见了天宏道:“哎呀,你可真是条神龙,见了尾巴见不着脑袋的,老也抓不着你,我都有点想你了。”天宏和日雅道:“我才说了,就是这个主,最讨人喜欢不过,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日雅也笑。天宏和彩云说今天赶巧日雅也闲着,还有车,想出去玩,他找不着旁的合适的人,就想到文雄,彩云,彩芳了。彩芳听了道:“你们玩吧,我累了一天了,得早歇下。”
天宏,文雄,日雅,彩云出了门,上了车。天宏和彩云道:“我有多长时间没见着你了?”彩云道:“有半年多了。”看了日雅又问:“朋友?”天宏道:“不是,原来是我抓的人犯,现在算是熟人,或者是朋友,但不是谈恋爱的那种。”彩云道:“我看人家挺好的。”日雅前面开车,听了淡淡地道:“咱高攀不上,人家大警察,社会上威风八面的一种人,躲还躲不起呢,谁敢近他的身。”彩云笑道:“这个我知道,我们都认识十多年了,小时候他就是男孩子里最勇敢,最爱帮人的一个,和我大哥,大姐最好,只是快三十了,还光棍一个。”天宏道:“前几天还有人给我介绍一个呢,我也忙,也没倒出功夫去看。”彩云道:“那你怎么不去看?再等,太阳就向西边落下去了。”天宏道:“今天倒是有功夫了,这不,先来征求你的意见。”彩云奇道:“征求我什么意见?”天宏道:“你若不允许,我就不去看了。”彩云红了脸,打他道:“好你个死天宏,老久没见,一见就当着外人打趣我。”天宏抵挡道:“轻点,我这胳膊没深没浅的,别弄疼你自己。你说的也不好,怎么说日雅是外人。”日雅听了道:“比你们十多年的交情,我不是个外人是什么?”天宏听了道:“这个也不对,古语有言,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有些人,你只见过一面,甚至只几分钟,却一辈子也忘不了。”日雅听了笑道:“我们没你那两下子,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看问题那么犀利。”天宏道:“得,我还是佩服你们女人,那个直觉,我若有,我的破案率还能提高不少。”文雄听了道:“三句话不离本行,今天你再说这个,我可揍你了。”彩云会过来了意,气得又打前座上的文雄道:“原来也有你一个,你什么时候成了保媒拉纤的了。”说了自己也红了脸,天宏道:“你看,这不说来就来了。”
日雅在前面说道:“男人的理『性』和女人的直觉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这两者是一致和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男人不必强求女人接受他的理『性』,女人不必强求男人遵循她的直觉。他和她只要接受对方这个可爱的人便够了,不强求一律才是爱情完满的真谛!自由和真诚对爱情而言,同样不可缺少的。天宏,不管是男人,女人,我第一次见你向一个人低下你的头颅,不过这也没什么,你的高大形象在我这一点没受影响,你不要怕人家,真正的男人不会得不到一个真正的女人的!”文雄听了道:“真诚!是不是就是有好心?”日雅道:“差不多。”文雄道:“好心,那么重要啊?”日雅道:“没有爱的世界比没有真诚的世界要好过的多。”文雄摇了头,也听不懂。
天宏和彩云倒奇了。天宏和日雅道:“日雅,我真没白抓你一回。”彩云气道:“真是个傻瓜,话也不会说。”日雅也笑了。四个人说说笑笑,自去玩乐。
这边彩芳给韶醒家打电话,正好韶醒在家,她便道:“白一半,你快过我们家来,有重要的事和你说,来晚了,你得后一辈子悔,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给我带了来,肯定亏不着你。”韶醒不知什么事,立马跑了过来,晚饭也没顾得上吃。这晚欧阳国难也没回来,宝宝照顾这两个吃完了饭,便出去找人说话。韶醒见彩芳安闲的样,反急了,问道:“小姑『奶』『奶』,到底什么事?”彩芳笑道:“交待吧,和程慧姐姐到了什么份上了?”韶醒哪肯说,泛光华,东方夜寒一帮子还尽量瞒呢。彩芳笑道:“你不说,我怎么帮你?”韶醒听了道:“别,我告诉你就是了,唉,她呀,我爱都爱死了,都不知道怎么爱好,我都傻了,她总拒绝着,一点机会都不给。”彩芳道:“笨牛,枉为一个白一半了,机会是人创造的,平常机灵的一个,怎么这回不济事了。”韶醒道:“我也不知怎么的,一爱上了人就变笨变傻,变得一无是处。”彩芳斥道:“禁声吧,还是听我说,我今天去她们厂子,见到程慧姐了。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韶醒道:“什么?”彩芳道:“好些个小伙子,拿着花,排着队,一帮一伙地,向程慧姐求爱呢。在她办公室,那鲜花都铺满了,都放不下了,还给了我两大束,哎呀,你再不抓紧,只怕就凉快了。”韶醒不全信,也信了一半,道:“真的?”彩芳道:“我哄你干什么?我又能得什么好处?还不是咱们好心肠,心疼程慧姐,也可怜你,要真是一对真鸳鸯,只因为你努力不够各分西东,不太可惜了吗!”韶醒千恩万谢,问怎么办,彩芳道:“她住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天天去上班,你直接到厂里,不就结了。”于是给韶醒再一次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完了她自在心里乐她的。
韶醒被彩芳调掇的便失去了理智,加之这些日子没见到程慧,正想的慌,而且过几天还得回学校收拾一下,不定什么日子回来,那份相思之苦,怎么受得了。
韶醒爱程慧固然不搀半点虚假,工厂的大干更是实打实。
各种维修队,各厂子抽调的人员,加之炼铁厂自调的人,白天在现场便有上万人,而且晚上挑灯夜战,二十四小时,没一分钟停顿下来,时间成了生命,每一个参加者都感受到了。程慧,徐美贞都被抽调上来,倒不是负责技术上的活,关键的地方,他们还嫩些,干活的地方,自又有工人,他俩负责联系,职责介于副官和传令兵之间,配在段长生的手下。
炼铁巨炉最后一炉铁水出炉后,便熄灭了高炉煤气,各种吹风机死命地照着仍火红的炉膛吹个不停,热浪『逼』人,站近些的,简直感到到了太阳的边缘相仿。
文雄,小李子,小乐天也被抽调了来,见到了程慧,和她道:“程慧,你第一次经这场面,别硬往里钻,现场特『乱』,注意安全。”程慧气道:“才刚开会我刚给他们训完话,用你告诉我?”文雄道:“心疼你吗,这是男人的世界,你看了,除了外围干些杂活,技术活的,端茶倒水送饭的,哪还有半个女人影?你这就行得了不得了,我们班的兄弟知道了都佩服你,你珍重贵体,说不定将来有大用场,你多用脑,力气活我们来干。”程慧道:“你别小看人,力气活我也不是一点没干过。”文雄道:“不一样,这是热,累,加上噪音,空气污染,全在一块了,女孩子总是娇嫩,不如我们皮糙肉厚扛折腾。”程慧道:“谁是女孩子?再瞎说我打你ρi股。“小李子,小乐天听了都乐,正说着,徐美贞跑来找程慧说段长生找她有事。
段长生见程慧来了,道:“为了赶时间,比往常要早进炉,因此得组织突击队,换着班进炉清理炉膛。你快带些人回厂多取些高温服来,有棉帽子才好呢,让厂卫生室多准备些降温的东西,『药』了水的,还有冰块,去福利科,早定好了的,谁知现在这么快就要进炉。”
程慧忙带些人回厂里,也不太远,一,二个小时里便大致都弄全了,回来见现场更『乱』了,地上,地下的设备有的已经拆下,正往外运,汽车,吊车,一排排,一行行,人山人海。
工人总不如军队有纪律,待命时会齐整整地呆在那,自有到处游玩的,你就得去找,这也是程慧,徐美贞的工作之一。忙『乱』中,没人再将程慧当个女『性』,因任务都重,不发火也冲她大嚷。程慧也感觉不到自己是个女人了,她整个被融汇进了这几乎纯粹男『性』的世界,一天下来便几乎累倒了,当夜也没回家,就住在厂里,找个地方和工人一样,地上铺个隔『潮』隔凉的东西,倒下便睡,半夜有事起来接着跑,完了再倒头睡下。按常规在厂内是不许睡觉的,但这二十四小时作业,也不能按往日的规矩了。
早晨接到命令,上午十时进炉,这是最关键的一仗。这当口,徐美贞出了点小事。地面上有一套设备,正拆卸下外运,因无事,而那设备他也熟悉些,便也过去帮忙,不小心手被高处掉下的铁物砸了一下,虽戴着手套,却也不轻。程慧忙陪着去临时医院检查。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大夫检查了一下,和徐美贞道:“手指都能动,虽痛些,可还没大伤了筋骨,现在肿些了,过几个小时得更肿,纱布不能包的太紧,觉着不舒服就重包一下,暂时干不得什么活了。”徐美贞哼也不哼,反和程慧笑道:“留个纪念吧,留不下伤,留下个疼在记忆里,也不错的。”程慧道:“昨晚也没睡多一会儿,忙里带『乱』,还有不出事的。你这还没上战场,就先负了伤,想当英雄也当不成了。”徐美贞道:“论个人,这里没一个英雄,可加在一块,这万把人,没几个英雄能比得上。”程慧道:“行啦,别再逞能了,戴上手套,只跑腿用嘴吧。”
进炉的人员分成五,六拨,段长生也带了他厂子的这一拨,他自是全身披挂,跑前跑后地不住地忙活,该他们进时,段长生毫不含糊,当先冲进炉去,可没走几步他就觉着不对劲了,上下左右热浪灼人,脚上烫得几乎让人站不住,象站到了红铁块上相仿。大致不过半分钟,他就摇晃了,眼前就有些模糊,也不知谁说了句什么,他自觉被人一左一右往外驾了走,到了外面,影影绰绰地听有个人气急败坏地道:“干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别再给我们添麻烦了。”说完那人一头又钻进炉去。
段长生坐了好半天,才缓醒过来,头仍晕的很,又恶心,到了也没辨出刚才斥责他的是谁,他倒真感激人家,当时他逃命的力气都没有了,好了些,他仍是他这摊的总指挥,谁也代替不了。整个工地象一部机器一样,照着计划自动运行,指挥也好,被指挥也好,都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就是记者来又能只报道哪一个人呢?谁比谁干的更多,更好,分不清的,只要能尽责,都一样的重要。
文雄,小李子,小乐天这拨出了炉,连累带热的也直打晃,不过他们习惯些,恢复了一会儿,喝些水解渴,复又回身冲进那巨硕的炉膛,这就是他们人生的战场,壮丽与否他们也说不上来,可征服眼前的一切,就是他们渴望的,他们没一点的退缩之意,都是咬紧了牙关拼了命地干,为了钱,也不多挣,为了什么信仰也真没有,干到最累的关头,人只被一种意志力控制着,理智也近乎麻木了,什么也不再想,这大概就是为了生存,这意志,便也是生存的意志。
又一次冲出来,文雄用『毛』巾擦着汗,眼睛都红了,破口骂道:“妈的了,你们都掌握好,不行了就别硬逞能,反会误事,谁摔在了里面,妈了的我扣他的奖钱。”小李子喘了道:“哪有这样的,咳,咳,倒在里面才该多给呢。”文雄道:“屁,倒在里面,没了安全,又影响速度,才鸟蛋一个,我们班,谁也不许摔在里面。”说了见又轮到他们,几十个青年和另一些青年,呼喊着,又往里面冲进去。
文雄信得过自己,要摔倒,他会是最后摔倒的几个,刚才便看到长歌了,来送饭,他理都没理她,倒不是没话说,只是知道面前的战斗极艰巨,他不想浪费一点力气。众人里他仍是最累的一个,自己拼命干不说,还得照顾班里其它人,又干又热,喊的嗓子都哑了。爱他似乎明白的不多,第一书看的少,经的女『性』也少,全没经验。长歌以前似乎倾向于他,但他从来没太在意过,这次知道长歌和旁人处朋友了,他才发觉长歌对他的重要『性』了,原来自己也是喜欢她的,可现在又有什么用呢?人家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有失败和痛苦才能让人清醒和成熟,文雄这回也经历了一遭。
不知干了多久,文雄第一个栽倒了。小李子,小乐天都知道,这场子干下来,没个三,四天,他们的体力也恢复不过来,反正干完了便歇好几天,谁也不能熊了。他们见文雄没一次拉下,连着往里冲,终于倒下了,却也不奇怪,更不伤心,让人把文雄抬下去,他们也象拼了命,不用人催,仍往炉里钻,好象要复仇似的。
文雄醒来已在家里了,他是因为过分的脱水而虚脱了,睁眼见彩芳泪水汪汪地在那望着他。见文雄醒了,宝宝,彩云都过来看,他班里的,经这一仗,自也都躺下了,谁也看不得他了。
文雄转脸见长歌也在一旁,便不吭声,身子一动,全身酸疼,象散了架子一般,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长歌一人在身旁时,文雄才问道:“你来干吗?”长歌红了眼圈,道:“你是最壮的一个,反先累倒了,你图个什么?那么下死命干,这样干,到老了,什么病都找上你了。”文雄道:“不用你管,再累也死不了,算个什么,我们班不比别人干的差,这就行了。”停了会儿又奇道:“长歌,这阵子听说你伴了个款,不是伴,是嫁了个款,不正自在吗?来陪我干吗?”长歌叹气道:“谁嫁了,他总不肯,总往后拖,他的爹妈也不领我见。”文雄道:“那你们在哪?”长歌道:“他外面自己有房子。”文雄道:“你们同住了?”长歌含羞带愧地点了头,道:“他死缠着你,我挡不过,才这样??????现在,现在??????”文雄打断长歌的话道:“行啦,别跟我说这些,只你幸福就成,我和小李子,小乐天他们都会高兴的,祝福你了。”长歌欲语还绝,这时候宝宝,彩云又过来探视,她更说不上话了。
文雄也不知长歌什么时候走的,再醒来见彩芳拿着本书坐在他身边看。彩芳见他醒了,上来『揉』搓道:“二哥呀,妈让我照顾你,你吃啥呀?喝啥呀?”文雄听到她的那个小动静就想笑,道:“我用你照顾什么?不少胳膊不少腿的。”说了想往起爬却又爬不起,仍是没多大力气。
彩芳倒了水给他喝,道:“小李子才刚打电话慰问你了。”文雄道:“他慰问我什么?不过三天的活半天里干了,算个什么?”彩芳道:“又嘴硬了,现今爬都爬不起来。”文雄道:“我妈呢?”彩芳道:“上街买菜去了。”文雄又问:“彩云呢?”彩芳道:“自己屋呢吧。”文雄想了想又道:“长歌呢?”彩芳道:“早走了。”文雄闭了眼又去睡他的。彩芳道:“我知道,你还恋着她呢,不过人家都有朋友了,你就算了吧,我妈都说不可惜了,她说凭咱家的条件,什么人家的姑娘找不着,工人里的还不挑着选啊。”文雄也不吭声,彩芳又道:“我妈说啦,明个儿上班就帮你求人介绍,说等我上了学,她就研究你和二姐婚姻的事,她说指望不上我爸,他一点不关心。”
不说欧阳家的一堆事,工厂里仍是见天的大干。程慧自是忙得焦头烂额,这日正在工地上忙着,厂里来人,说她家里有人来看她。程慧以为是爸妈谁的,两,三天没回家了,也难怪家里人惦记。
来的人却不是她家里什么人,而是韶醒。韶醒自打从彩芳那得到警告,便想去见程慧,思来想去的,去工厂总不大好,弄不好程慧不高兴。东打听,西打听,终于探到程慧的家,便壮着胆去了。见了程慧的爹妈,介绍说自己是程慧的同学。两个老人倒也喜欢他,只说女儿两天没回家了,在厂子里连班。韶醒说我去厂里看她。程慧的父母也不知这小伙子和女儿什么关系,客气的很,又托他给程慧带些东西。
韶醒到了厂里,打听到程慧的车间,进了段里的办公室,见有个青年正在那填图表,上去问道:“程慧是在这工作吗?”那青年抬头看看他,道:“就在这屋,那就是她的办公桌。”让韶醒坐了,韶醒见桌上果然有花瓶,里面『Сhā』着十几朵已干枯的花,他也叫不全那名字,玫瑰可也真有,看了心里不是个味儿。那青年给他倒了水,问道:“您是程慧的什么人?”韶醒胆子大了道:“我是她未婚夫。”那青年愣了下,仔细打量了韶醒一下,自语道:“这可真没听说过,你们是同学?”韶醒道:“差不多吧。”两人自坐了说话。
程慧回厂里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将脏的送到厂里洗衣房去洗,然后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半道遇到同段的一个干事,那人和她道:“程慧,快回去,你未婚夫来看你来了,等的有好一阵子了,刚才是小刘陪他说话,现在只剩他一个,行,挺好的,也是个有知识的。”程慧心道:“弄错人了吧,我打哪来的未婚夫?又是桩奇事。”见到韶醒大模大样在自己椅子里坐着看报,喝茶,程慧顿时气撞顶梁,心里恨道:“好小子,便宜占到这来了。”韶醒见了程慧英姿勃发的样,喜道:“我的天,可找到你了。”程慧冷冷地道:“你跟人家都胡说什么?谁给你的权利?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谁让你来厂里了?谁让你坐我的椅子了?快起来,让地方。”韶醒讪讪地站起来,程慧坐了道:“你快走吧,趁我还控制得住自己,再不走,我找人把你塞到轧机里面去。”韶醒道:“你家还让我给你捎了东西来。”程慧看了他一眼,讥笑道:“你倒挺会献殷勤,以后也别上我们家,你认识谁了?”韶醒真回不上话,站在那心里发苦。
又有同事进来,见韶醒那样,不知就里,开玩笑道:“嚄,还挺会疼人的一个,知道她累,回来了马上让座。”说了拿把椅子放到程慧斜对面,让韶醒坐。韶醒谢了人家自坐了。
程慧也顾不得外人在了,仍斥道:“我告诉你啊,以后少跟我来这些,你知道影响多不好,你怎么能那么说?怪不得没人爱你,就你这样的,打一辈子光棍吧。”程慧的同事见人家这是说体己话呢,笑着去了。
停了会儿,韶醒自言自语地叹道:“早知这么无情无义,何必将这副衷心之情空挥洒了,泪珠儿轻飘,可羞啊可羞!自认是个知己,原来也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傻妞,可惜了我这副大好的皮囊。”程慧气道:“别自作多情了,臭皮囊吧,除了一股子酸气『奶』味,你还有些什么?”韶醒见这搭了话,心中暗喜,回道:“做学问吗,往深了去,总有一个不适应的过程,和爱情一样,总有一个纷『乱』难言的阶段,可没股子呆气和天真,又哪来的真学问呢?我说是未婚夫,是我自己想的,你不接受,否认就是了,又急什么呢?自己不也失了那股子美慧温文的劲了吗?”程慧气乐了,道:“本全是你的不是,反挑出我的错来了,我不跟你打嘴仗,我只要实在的人和事。”韶醒道:“实在点的自是有,你不怕丢脸,当着你厂子几千号人,我给你下回跪也成,只你想好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跪是跪,你拒婚也不成的。”说了真要跪,吓得程慧忙死往起拽,拉拉扯扯的又被人看到了,程慧又羞又急,道:“大耳贼,你再跟我胡闹,我再也不理你了。”韶醒得了个台阶,马上顺着下了,道:“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装模作样的干吗?”程慧掐了两把,气道:“你就无中生有,扮猪吃虎吧你啊。”韶醒道:“不对,这是欲擒故纵,反客为主。”程慧知他惯弄这些个,占不得他的上锋,还是庄重些能压服得下他,便又端端正正地坐了,一语一声地道:“我也不和你急,韶醒,既来了,也不赶你走,中午饭一同去吃。只一个你记住,再多嘴多舌,我肯定让你后悔一辈子。”韶醒果然规矩了,真心地赞道:“程慧,你真与众不同,这股子潇洒风韵,简直无人可及!我第一次见你这么可爱,可敬。”程慧心里也暖,道:“你也别得意,大耳兮兮的,咱们先处了看,不合适总有分手的一天,到时候干净利脆些,别磨磨叽叽,哭哭啼啼,象个娘们儿,听着没?”韶醒正『色』道:“程慧,你还让我怎么说,只这个心旁人再得不去的了。”程慧道:“这显见着又是假话,有好的你也自去多交往,我也不嫉妒,广泛培养,重点选拔,到哪都错不了的。”韶醒道:“这回不用了,反正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爱过一个人,你知我这阵儿怎么过的?简直就是呆呆傻傻的。”程慧道:“别说了,小半辈子还没过完呢,就称上一辈子了,这些个哄女孩子的小话我不喜欢听,只你工作上进,学业用心,待人诚实不欺,再多些个坚强,我也就求之不得了,也再没有什么高要求了。”韶醒道:“好,这要求还不高?多少人一件里还做不好呢。”程慧道:“不高,这是最基本的。”
正说着,同屋的小刘进来和程慧道:“要忙便都忙,徐美贞的未婚妻来看他来了。”程慧瞪了眼韶醒,道:“人家这个可是货真价实的,哪象你,说不好便是个有头没尾巴的。”
张燕知道程慧这么个人,见了便亲,知徐美贞下午才能回来,便和程慧,韶醒一同去吃午饭。
吃饭时,程慧问张燕道:“你们怎么认识的?说说我们听听。”张燕也不是什么腼腆娇羞的小女孩,比起徐美贞来,也象个男子汉般,爽利地答道:“大半年前认识的,他陪他爹上街买东西,在我那床子前挑了半天,就这么认识的,后来又遇上他两回,说过几回话,我就问了他的工作什么的,约他一起出去玩过几次,就处下了,挺简单的吧。”程慧笑道:“说起来三言两语,内里的故事定不会少的。”张燕笑道:“没什么浪漫的事,全是些实际的问题。我自己做买卖,也不太缺钱的,只是累些,因此想找个老实可靠,也能吃苦的,再说他有文化,大学毕业,智商肯定不太低,农村出来的,家庭上差些,可一定是自己苦学来的,没走什么后门,将来有孩子,智力上也有个保障。他工作也好,一年半载的便能分房子下来,我虽做买卖,可工作单位不好,又是个女的,十年,八年的房子肯定没指望,我又是停薪留职,更排不上的,买商品房,那真是笔大款子,一时真拿不出,而且将来孩子的医疗什么的都能靠上他,钢厂底子厚,国家又不能不管,二,三十年内倒不了,因此这上面我也放心。最主要他人实在,不象生意场上的,好的也有,可人家要求更高,更多的是些不着调的,钱倒有,只嫁过去难得一生有保靠,他们里面,不赌不喝不抽,不混女人的,实在不多。”程慧听了道:“行,有眼光,不比我们差,徐美贞将来不敢说,现在他的样,和你判断的一样,我认识他这么久了,确是这么个人。”
末了程慧问道:“张燕,有个叫欧阳彩芳的你认识吗?怎么你的事她全知道。”张燕听了笑道:“三年前就知道她了,和我弟弟一个年级的,小小年纪就处上了男朋友,不过那男孩我见过,也挺不错的一个,和我弟弟一个班的。怎么?你认识他们?”程慧道:“这说起来话可就长了,一大圈子呢,绕起来能说半天,我旁边这个也是他们里头的一个。”张燕看了韶醒道:“你们也在处朋友?”程慧道:“还没到那个份,暂时处在考虑阶段。”张燕笑道:“到底你们读书的人,说道多,看来这个定是个有些情趣的,要不你肯定看不上。”程慧道:“他呀,嘴皮子上的功夫还行,只实际上不知怎么样,我估『摸』二,三年内还品不出来他。”韶醒听了道:“二,三年?程慧,两,三个月我都等不及了。”两个姑娘都笑,程慧和张燕道:“你看看,哪有这么不要脸的,才给个好脸,就要往怀里钻了。”张燕也笑道:“程慧,你可真厉害,这个也定是个傲得没边的主,却被你拿下了。”程慧道:“他呀,他还只是个小巫,他们里头,自认伟大的多的是,他只不过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小『毛』孩罢了。”韶醒见程慧倩笑涟涟,美睛顾盼间美慧异常,只求欣赏那个女儿美,也不在意人家挖苦他了。
待见到徐美贞,张燕给他擦汗整衣襟的,一点也不做作,自然的很,徐美贞自也幸福。韶醒见人家那样,真嫉妒的要死,幻想多少次了,程慧怎么就不给做个一招半式的?轮到他这,还是他殷殷勤勤的,他也不恼,反正这也是他的『性』。
程慧,徐美贞也没多留韶醒,张燕,自是让韶醒送张燕回去。张燕笑道:“不用了,南方那么远,我一个人都跑去过。”韶醒道:“不一样,现在有绅士在这,女士就得优先,这是礼仪上的事,少不了的。”
上了公汽,张燕和韶醒道:“我看出她喜欢你了,可还不全满意,你仔细了,别只顾了美,一点现实的事也不考虑。你们那些个风花雪月,能得女孩子的心,可若想再得女孩子的身,要完满的,还得有现实的基础,就是现在还没有成功,也得让她看到你将来能成功。没一个成熟的女人会将自己交到一个没有责任心的男人手里,就是暂时哄上手,早晚也没个好结果。”韶醒听了道:“真了不得,再不该随便骄傲了,这社会藏龙卧虎的,真不是学校里能比得上的。”张燕道:“也不都对,还得有知识,否则到了一定程度,你就发展不上去了。”韶醒道:“又是真知灼见。”张燕道:“别夸张了,人活着,总有些经验的。”韶醒道:“各有各的巧妙,真说不上谁比谁强了。”张燕道:“只现在人们大多只认钱,强不强的只在这上比,至少我认识的人都这样,遇上一个不这样的,我还不欢天喜地地嫁他,还等什么?”韶醒听了自是叹服,这也是个成熟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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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临高考前几天,都是放假回家休息,钱玉萍也劝云龙不用再读了,三两天里,增加不了多少知识,还是出去玩玩,养足了精神,才能发挥得好一些。云龙想了想,也以为然,放下书便跑到彩芳家来了。
彩芳见了他喜道:“来的正好,他们今天又说弄在一处玩呢,到我们家聚齐,说是去公园玩。”云龙道:“我想听音乐,不想出去了。”彩芳听了道:“傻冒,你也不是小和尚,一天总坐在家干吗?他们出钱请客,我们干吗不去?”说了『逼』云龙看她化妆,选衣服穿。选了条翠绿『色』的连衣裙上了身,镜子前面扭摆着,和云龙道:“云龙,我又年轻几岁了吧,是不是看上去和小意一边大?”云龙道:“嗯,看上去比小意还小些,小学才毕业的样。”彩芳咯咯笑了道:“那也太小了,就算十六好了。云龙,我美不美?”云龙开了音响,有心没肝地道:“美,这屋里属你最美。”彩芳气道:“尽说废话,屋里就咱俩,当然我美啦。”云龙道:“你知道自己美还问什么?不也是废话吗。”彩芳道:“总是听你说了才更美呢,你要成了哑巴,我才不会爱你呢。”云龙道:“我不会,不用说哑巴,就是你没了鼻子,眼睛,嘴,但只要你是彩芳,我就仍然爱你。”彩芳笑了道:“你嘴怎么也变甜了?”云龙道:“还不是你硬弄成这样的。”彩芳跳了过来,抱住云龙,鼓鼓的胸脯也贴紧了,哼着长吻了一个。云龙也没接,仍弄他的唱片,反躲道:“『乳』『乳』,别弄了,大热的天。”
可等到快中午,还一个人没来。好容易回来了几个,一个是柔温,一个是冰清,跟着还有彩云,程慧,云靖,云雄。冰清进屋便喊累坏了,说快歇歇。彩芳见了奇道:“怎么才来?就剩半天了,也不够玩的呀。”冰清笑了道:“都玩完了,有几个还在那划船呢,太过瘾了,韶醒的两条腿都让我和云靖姐给摁到水里去了,让他给我们也拈花一曲,他弄不出来,就受了罚,咯,咯,咯??????”
彩芳的脸顿时气红了,嚷道:“那怎么不叫上我!”柔温过来讨好道:“彩芳仙子,这可不关我的事,是野森,韶醒,泛光华,东方夜寒,夏雪涛,文雄出的主意,我想帮你,反让他们打了一顿。”说了眼光闪烁不定,嘻嘻地笑。彩芳泪水都快流下来了,气鼓鼓地道:“他们人呢?”柔温道:“还在公园呢,还齐了钱要在外面吃呢,我们几个嫌闹的慌,便回来吃。”彩芳听了不再说话,穿上鞋便往外跑。云龙跟下楼,喊道:“『乳』『乳』,你别去啦。”彩芳也不回头,衣裙狂摆着,一路里跑走了。
云龙回来一问,柔温说没他的事,都是骗彩芳,素日里这帮子人让彩芳弄苦了,合着算计了彩芳一下,只也瞒了冰清。云龙听了道:“不行,我得追,她那『性』,找不着,还不得把公园翻个底朝天,委屈坏了,宝宝阿姨又得说我了。”柔温道:“你不用去啦,过一阵儿他们也都过来,她找不着,自个儿就回来了。”云龙想了想,这么呆着不妥,还是的好,要不没罪自个儿也有罪了。
云龙到平日他们喜欢去的地方找,找到一半,远远见似乎是彩芳在那边,忙穿过一个小树林,转了个弯,上了坡,又下去些,便整个见到了他的『乳』『乳』。女孩家气得正在『乱』踢遍地的枯枝败--绿@『色』#小¥说&网--悠的。
压在彩芳身上,云龙感到万分不妥,便抱着彩芳打了个滚,让女孩香软的身体卧在他身上。草地又软又热,腰眼象被按摩了,也舒服至极。没了心理负担,云龙便去用心体会怀里女孩子的一切。以前也拥过抱过,亲过吻过,可从来没象今天这样。云龙心里似着了火一般,可一会儿不知怎么又消淡了去,蓝天白云入了他的眼,一切又都那么清澈自然了,朦胧中有许多的意念『乱』闪着,想『吟』颂些什么,可又是那么的模糊,混『乱』不堪。
彩芳将云龙缠紧了,将『乳』儿使劲地往他的怀里送,腰肢『臀』儿波浪般地起伏扭动,一双玉腿直往男孩的腿上靠,吻也变得轻柔了。云龙说不上话,拿手在彩芳腰眼上捏了一下,女孩子轻哼了一声,立时瘫软了。云龙轻声道:“『乳』『乳』,你悄声呆着吧,我抱你,好不好?”彩芳轻嘤了一声,伸展了腰身,完全放松开来,云龙偎腰捧『臀』地伺候着。两个人都汗津津的了,可也舍不得分开。
两个不知这么躺卧了多久,太阳已移过树梢,照到他们身上了。云龙见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在树间飞,笑道:“『乳』『乳』,小鸟儿在笑我们呢。”彩芳呢喃了道:“才没笑我呢,是在笑你坏呢。”云龙道:“我坏什么?”彩芳娇道:“反正就是你坏,就知道委屈人。”云龙道:“那好,不这样了,咱们回家吧,待会儿有人见了,你又该羞了。”彩芳道:“我闭了眼睛呢,他们看不着。”两个人又缠磨了会儿,云龙笑着坐起身,给彩芳扑打身上的草枝,女孩子的脸仍红艳艳的,美睛忽闪着盯了他看,怔了半晌,彩芳才道:“云龙,明个儿中午咱们还来这,好不好?”云龙道:“等考完试,我天天陪你都行。”彩芳听了妩媚地笑道:“还让我那么咬你。”云龙道:“行。”不知想到了什么,女孩子脸上又是一片的山花烂漫。
彩芳和云龙回到家,仍假装和云龙在生气,要不下不了台阶。玉洁,凄芳,文雄也都在。彩芳谁也不理,自进了自家的屋。凄芳和玉洁笑道:“我最爱她这个,爱憎是非分明,从不作假,你看,连我们都不理了。”玉洁笑道:“也怪不得她生气,连我都瞒过了,还说她不来呢。”云靖和云雄道:“你别看云龙小,他的耐心倒蛮大的,不温不火,怪道彩芳喜欢他。”云雄道:“这点象我妈,不象我爸。”云靖笑道:“你象谁的多些?”云雄道:“我可能还是象老子多些,不过以后改的也要多。”云靖笑道:“你还真有自知之明。”云雄道:“遗传吗,愿不愿的,谁也免不了得些,只是些不好的,我们改就是了。”
脚跟脚的,野森,东方夜寒,韶醒,泛光华,夏雪涛一帮子人嘻嘻哈哈地进得屋来。文雄,柔温,云雄过来和他们打招呼,一时下团团坐定。凄芳,云靖,玉洁也没理他们,果然,转眼间,彩芳寒着脸,气鼓鼓地走出来,云龙陪笑跟着,不住地央求着什么。彩芳负气不理睬,看到客厅里满满的都盯着她看,姑娘家更来了气,盛气凌人地叉起腰,嗔道:“你们都来干什么?一天到晚成帮结伙地??????你放开我??????”彩芳甩开云龙的手,斜仰了脖又道:“尔等听着,仙子圣谕: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众人哄笑起来。彩芳翻瞪着大眼斥道:“怎么着,你们还想造反呐?”
虽无人当厅跪倒,行列之中还是站起来一位,胸戴白花,臂缠黑纱,却是泛光华。泛光华拱手进礼道:“启禀仙子,小可等人,闲来无事,信马由缰,不曾想来至贵府这个美妙之所在,因仰慕仙子芳名,芳容,芳事,芳香,特登门拜访,以求??????一染芳泽。这个,如有什么礼貌不到之处,无知失察之举,还望仙子大人大量,且饶我去,待我等退出府外,必将仙子万般美妙,无匹风采昭示天下,让所有人等齐来敬仰,让仙子博爱众生之灵光永远普照大地。”话闭,泛光华面『露』得意。
彩芳脸上现出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娇笑道:“噢,当不起,仙鹤落草泽,贵脚踏贱地!一群大学问,大了不起!哼,一群糊涂虫吧。泪如雨下,我且问你,你一天总是民族呀,国家呀地不离口,你实际上都做了什么?空谈,幻想,哭鼻子,到头来顶个屁!到了哪一坐便又是哲学,又是法律,动不动谈人伦,说经济,本是学电子的,却荒芜了自家的田地。平常里怪模怪样,今个儿又学了个流里流气,酸牙牙地胡言『乱』语,哪有一句是正经地?行了吧你呀,你给我坐了下去。”泛光华还想张口,总没说出什么来,默默地坐了下去。
夏雪涛见这倒了一个,不怕反喜,自觉这回有了自己施展才华的机会,站起来朗声道:“仙子差矣,学生夏雪涛虽不可称饱读诗书,通晓今古,但自幼听故事,看小人书,遍览日月湖海,山川树木,于人之情理,尤晓二三,侍郎真心可感日月,可动星辰,虽己不错,但仍求自省,小心在意,以求顺你心情,然仙子不察真假,不辨实伪,错拿孩气当脾气,硬拿意气压情意,胡搅蛮缠,有理不让过,无理不饶人,聪明之处何人得见?这才真真糊涂得了不起。世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为侍郎委屈难过,才发此肺腑之语,对与不对,还望仙子三思。”说了,自也摇头摆脑地坐了。“对,对,云龙,这样的女孩,不要也罢,气昏拉倒,死不足惜。”柔温见他们人多,也不怕了,便现了原形。
彩芳听了夏雪涛一番话语,看了眼云龙,眼圈有些红了,柔声道:“云龙,你来,我不恼你了,我不生你的气了。”待云龙到了近前,自家便把身子偎了过去。云龙当仁不让,自个儿接了,心中也止不住地甜蜜。
夏雪涛见了嘿嘿地笑,心里不住地赞颂自己的功德。彩芳安顿好了自己,回身冲夏雪涛道:“夏雪涛,你别得意,我来问你,你今年几岁?”夏雪涛道:“啊,学生痴度一十九春。”彩芳娇笑道:“自称是个痴儿,今个儿还算谦虚。我再问你,你自诩博览群书,那么苟延残喘了近二十年,你定知道孔老二是谁了?”夏雪涛大不以为然,道:“欸,孔子,孔圣人也,他姓孔名丘字仲尼。他思想浩瀚,身通六艺,古来谁人可与之匹及,更有那弟子三千,著书立说,影响广至深矣,一天半天,哪能说的尽细。”彩芳点头道:“不必说的那么多,只一个,你知道孔老二最大的罪过在哪?”夏雪涛奇道:“思想家吗,错误是难免,罪过从何说起?”彩芳道:“看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最大的罪过就是为了什么天理,大道的,要灭人欲,人情,人爱,而什么天理大道,不过是些骗人的,他维护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好压迫人的?他专为他们说话,说的越好,罪过越大,思想家怎么了?思想家也得负责,不能随便『乱』说,自己只不过仅是想想,做不得半点,反强加给别人,这个是最虚伪的了。什么思想家?古来言行一致的有几个,有什么值得崇拜的。”夏雪涛道:“不管怎么说,总归人家知识多,最起码那个文采,你能比吗?”彩芳道:“知识!他知道什么是宇宙吗?他知道什么是大脑吗?他知道什么是细胞吗?他知道什么是火箭,计算机,飞机,汽车,他知道什么是封建主义,资本主义,『共产』主义,他都知道什么?一个老死人了,还拿他的东西来压迫现在的人。就说你,‘恭,宽,信,敏,惠。’你能得几样?‘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这才是你呢,本仙子即便有错,上有皇天金科玉律,下有圣人名言道理,哪该你这个凡夫俗子指责地,我和云龙弄几个别扭,受两遭委屈,是做游戏,干你什么关系?你搅了我的好事,坏了我的甜蜜,我还没找你出气,你却仍摇头晃脑,不知就里。聪明一时,糊涂一世,枉为是个男儿。”
夏雪涛听了个目瞪口呆,汗落如雨,言语不得,拿出手绢擦拭个不停,罢了叹道:“仙子在上,夏雪涛一生从不服人,今个儿算服了你,心服口服外加佩服,天服地服还有贴服。”彩芳笑道:“既贴服了,今饶你一遭,且找个凉快些的地方坐下吧。”彩芳言罢冲云龙现出个自豪的媚笑。“谢仙子恩。”夏雪涛作了个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不去坐沙发,找了个小板凳到门边自个儿蹲了,耷拉着脑袋止不住地叹息。“秽气,秽气。”一旁的柔温说着捂着鼻子,离了门边,占了夏雪涛的正位,和彩芳笑道:“我早说过了,弄这些个,他们都是小儿科,哪能比得过我和你去。彩芳,不用急,他们谁再诋毁你,我帮你说。”东方夜寒听了道:“柔温,你到底和谁是一帮?自己刚才那番话忘啦,哪边风紧随哪边,你变的倒挺快。”柔温笑道:“快什么?幽默懂不懂就?刚才那是幽默,现在才是真格的,对不对,彩芳,你说对不对?”彩芳哼道:“你呀,你少说些吧,我可没玉洁阿姨那么大的耐心,哄着你玩,再成熟些再来这论道吧。”柔温故作惊讶道:“咦,我不成熟?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咱们只比比,你们见过谁比玉洁更成熟?怎么样,都说不出来了吧,可谁把她娶回家去了?欸,是我柔温,看一看,啊,好好看一看,是我柔温柔大爷!也不是跟你们吹,不用说你们,你们就是再到外面找个人来,能把玉洁拐了去,我不但不怨你,我反是个服。什么叫成熟!能娶个成熟的女人家去,这就是成熟,这才是不打折扣的标准。”众人真还就点了头,倒不是服他,是服玉洁。
彩芳见不得人比她得意的,气道:“别吹啦,想我不知道,哭天抹泪地穷闹,要不是玉洁阿姨可怜你,怕你寻死上吊的,怎么会要你。你会什么?一天就知道我们群里胡混,真把自己当了贾宝玉了怎么的?在家也是满嘴里阿姨呀,姐姐地只管混叫,玉洁阿姨却也是你叫地?所有人里最数你没骨气,最没男子气,快滚一边去吧,少让我见了心烦。我见你即觉羞愧难当,勿复与我言。”柔温果真一边去了,他的事,彩芳知道的凭多,再去逞能,彩芳翻出来揭了老底,众人便先是一个笑,晚上回家去到了床上,还不又是一个死,玉洁能饶了了他?
柔温过到彩云,程慧,冰清这边,仍自不服气地嘟囔道:“我不和她一般见识,成熟的男人没了孩子气,还叫什么成熟?这个,还是成熟的女人才懂得,跟这些小女孩,使了也白使,反让她们看低,还真以为你是个小孩子呢。”程慧也没听明白,正和彩云比量一件衣服,对着镜子冲背后的柔温道:“乖宝儿呀,来的正好,快帮慧姐姐把这前后的扣子系上,怎么这么多,二,三十的。”“欸??????”柔温的眼睛顿时亮了,忙不迭地跑过来,程慧腰上又搂又捏的,程慧吃吃笑道:“柔温,你好好干,痒我干什么?”柔温嘻嘻笑道:“处汝都这样,一碰就痒,其实是舒服,对不对?”程慧喊彩云道:“彩云,你帮我打他几下,我痒得手软了。”彩云听了笑道:“怎么打?打轻了,反倒让他舒服,打重了,玉洁妈妈还不心疼啊,上一回都过火一次了。玉洁阿姨偷了跟我说,他ρi股上一个月才都见好,还不是心疼的慌。”程慧道:“活该,那是他自找的,你知道他那阵都闹到什么份上了?都往哪『摸』了?”彩云笑道:“我怎么不知道,只是他总是个孩子,他行过分,我们不该过分,还是得慢慢教育。”程慧道:“你还是不知道,有一回,把我一个人堵在房里,你们还在外间呢,吻了还要『摸』,胸脯都给他『摸』了,他不知足,又往下『摸』你的小腹,还要往下『摸』,再『摸』,就该脱裤子了,你说气不气人?”冰清红了脸,上来打柔温道:“该死的,看我不告诉我妈去,我都跟着你羞死了。”柔温吓得忙将冰清拉住道:“早改啦,早改啦,都是陈年老账,你翻它干什么?好冰清,你让我这回,我以后让你两回。”
彩云笑道:“别听他嘴上说,前个儿上我们家,见没人,把我死压在床上半晌,『摸』了也罢,还混说,说比一比,看你的那双宝贝儿比紫薇的谁更大,你说气不气人?”冰清先是不信,听彩云说到紫薇那才真信了,上来又打,骂道:“你这个千刀万剐的,怪不得紫薇姐和我一起床上睡,夸过你好几次,原来全在这!我妈警告过你,你还不听。”柔温嚷道:“别人是我先的,可紫薇那,却是她先弄我的,你不要,她硬往你怀里塞,一来二去的,怎么能不碰几下,你怎么就当了真了。”
程慧道:“冰清,你饶他吧。”又和柔温道:“快过来系好了,这回规矩些。”柔温见给解了围,忙仔细地来给系扣子,见冰清不注意,又在程慧颈上咬了一口,程慧镜子里冲他笑道:“你死也改不了的了,我是看透你了。”
客厅里仍剑拔弩张的,野森觉着无趣,起身要走,东方夜寒见了道:“野森,你不来两句,就这么着认输了?”野森不以为然地道:“多少个大事都想不妥呢,总跟个女孩子咯叽个什么?你们愿逗她玩,你们在这,我呼吸些新鲜空气去。”彩芳听了不乐了意,道:“野三木,你怎么事?不服是怎么着?”野森转脸淡淡地道:“我也不和你争什么,只让你说我,真说到痛处,我还有个不服。”彩芳端正了娇躯道:“我知你也是个从不服人的,傲得没边没际,实际上呢,世上比你强的比比皆是。论知识,和我一样,才不过有个高中文凭。你看书,谁闲着啦!工作呢,不过是个开车的,全国上千万呢,你就是当中的状元?说品德,你有,可只我们这些人便谁没有了?再说,这是极平常的事,值得骄傲吗?爱情上,也是个失败者,一个女孩子也没混上手,只在那瞎愁,长吁短叹的,这不是没出息吗。还总自比是英雄豪杰,这你就更比不上了,不说旁的,三国想你是看过的,第十五回那段,吕布谋得徐州,刘备兵败广陵于袁术,还屯小沛,关羽,张飞心中不忿吕布,刘备和他们说:‘屈身守分,以待天时,不可与命争也。’这刘备虽算不得真英雄,但亦属豪杰之流,身伴关,张尚能忍气吞声,伺机而动,你却有何德何能,动则大言不惭,静则目斜世人,一派的昏天黑地,一派的『乱』语狂言。想你所言所行,实实贻笑于乡间童叟耳!想那纵横天下,莫之能敌之西楚项霸王也曾言道:‘时不利兮骓不逝’。你『乳』齿小儿,无德无才,却想藐视神州,笑傲中华,不但创不下什么伟业,只怕冲突开,也徒落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结局。你是个思的清,说的明的主,可一到实际上,全没了章法,就知道瞎激动。”野森听了张口欲言,彩芳却由不得他说,厉声道:“而今,汝不闭门思过,省心悟『性』,以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却来此地讥谤仙子,该当何罪?”野森才又说了个‘我’字,彩芳已指着他嗔道:“念汝初犯,且年幼不晓事理,看在凄芳姐姐面上,今饶一遭,退了下去!”说了挥手下去,半仰了美颈。
野森瞠目结舌,直视彩芳,沉『吟』半晌方道:“仙子快人快语,今日之教诲,小可铭记在心,终身不忘。”彩芳笑道:“汝复有何言?”野森道:“无。”彩芳道:“那么旁边歇歇吧。”“然。”野森言罢,目不斜视,昂然而坐。众人见他捋顺条羊,有几个人暗自窃笑,彩芳见了道:“幸灾乐祸,小人也!”众人便不敢笑。东方夜寒见此站起来拱手道:“仙子明鉴,某虽愚陋,尚不至卑鄙若此,笑非因其折冠于仙子,实因吾与之相交数载,未见其人面之前认输若此,固感其状,笑其态,仙子莫疑某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彩芳胸中正聚着股子杀气,不待他说完,挥手道:“快罢口,醋波未平,酸气又起,汝再嚼舌,我碎剐了你!”东方夜寒哪敢再辩什么,溜溜地坐下了。
此时彩云,冰清,柔温又都出来了,韶醒见程慧这身新打扮,不觉眼『迷』心颤,口舌上却见利落了。
彩芳见身旁没了云龙,方才去找,冰清道:“让他买冰激凌去了。”大家便让程慧,彩云坐了。便在此时,一个大脑袋也自人群中直晃了出来。彩芳定睛看去,却是厚发大耳的韶醒。此君先老谋深算,坦然自若地干咳了两声,方朗声言道:“某曾闻三国之秋,赤壁之战。诸葛军师,一叶扁舟,『荡』至东吴。指划江山,激扬宇宙。纵横时事,舌战群儒。唬了孙权,匡了周瑜。英雄业绩,震天动地。”此时不知怎么,柔温打个椅上跌了下去,果应了个‘震天动地’,众人便又都笑了个半死。彩芳对云靖道:“臭词滥用。”云靖说不上话,偎在云雄怀里,只是一个笑。等众人笑声止息了,韶醒咽了口吐沫,亢声道:“然,今观仙子口舌之利,牙齿之锋,羞死苏秦,愧杀张仪,便是这孔明先生复来,亦只可拱手进礼,隐去昔年豪情,求做个仙童了去,还只怕不合彩芳仙子心意。然而,但是,仙子虽然万事如意,才华振动环宇,聪明之气充满大地,但总是女儿身体,既少坚强,又乏毅力,到头来只能是育儿生女,拥着云龙,哄着自己,围着锅台,忙东忙西,更哪能象男儿一样:胸藏玄机晓大义,时势艰难挺身躯。一腔赤胆血中热,谈笑之间铸天地!”
“好!”众男儿轰然雷动,象戏院中看戏看到精彩之处,喝了个满堂彩,以为总算有人压下了彩芳的煞气,这回她可再回不上嘴了。哪知人家彩芳毫不动容,反看着韶醒一个劲儿地冷笑,一脸的不屑之『色』。玉洁对程慧道:“你别看他外表不是精炼的那种,说起话来却也跟得上趟,别的不成,到我那,准能成个好记者。”程慧笑道:“他会什么?死缠烂打罢了。”凄芳听了笑道:“现今这也是本事,生意场上,正推崇什么厚黑学呢。”程慧笑道:“别说你哥那些,我们也不懂,只他脸皮是够厚的了。”说了又笑。玉洁道:“我们先禁声吧,看彩芳怎么办。”韶醒和他这帮兄弟,又搂脖子又抱腰的,互相虚乎了阵儿,他也大是得意,完了地当央一站,先看程慧,又去看彩芳,雄赳赳,气昂昂的。
彩芳点点头,细声慢语地道:“才去了几个爱国者,这又跳出来个大丈夫,那么你自诩是个大丈夫了?”韶醒点头道:“然也。”彩芳道:“那么一一道来吧。”韶醒轻咳了一声,道:“大丈夫者,志在四方而有所为也。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古人说的够好够多,我也不必多言。能当此三之者,你说算不算是大丈夫?”说了摇头他顾,甚是得意。彩芳笑道:“我今儿不给你们掰掰章,你们真以为自己是天上的人了。我只问你,富贵不能『淫』,你经了富贵吗?没经了富贵,你怎么便知你能不**?花心太岁,咋来的?一肚子花花肠子,说不上是什么好种子,至少只在这上用心,成不了什么大事。再一个贫贱不能移,你们大多算是出身低微,移不移的也总得有些时间来检验吧,至少你也做出来些什么,才能说你当初不能移,这个,你们又是一样没一样。至于威武不能屈,更不用我说了,你们谁能配得上在几个字?还不如我的云龙呢,在我手里都经了许多回考验了。再者,真正的英雄豪杰,哪个是傲气大于才气的主?哼,世无英雄,我是个女孩,也没什么可羞可耻的,只可惜了你们那些大好的头颅。拿腔作势的一群,我也懒得驳你们。现今着,只尔等徒众,何人可自认当得大丈夫之称谓,现身我看,来,来,来,夕阳西坠,时不我待,大丈夫者,请『露』尊容,让本仙子参拜敬仰了去。”
众男儿听了彩芳这番言语,只那傲气大于才气一说,便谁也回不上嘴来,又请『露』尊容,哪里敢得,面面相觑,言语不得,个个身透冷汗,被当头棒击了相仿。
彩芳见了仍不依不饶地道:“看你们的瘟样!当不得失败算什么好男儿!我告诉你们,做人要低调,男人吗,要忍韧,别一上来就达到高『潮』,那也太没趣了,呿,这个连我的云龙都知道,嗳呀,行啦,不说啦,你们以后的路还长着呐,别把乐都一天得了,没什么事,就都散了吧。”说了小手一摆。
男儿们还能怎么着,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还不敢真滴下来,苦啊!
玉洁赞道:“今天彩芳说的可真好,义正词严,一点没用任『性』的招法,连我听了都服。”柔温见这风向又转了,忙上前致辞道:“彩芳仙子,我要当了国家领导人,一定让你上联合国当大使去,这张小嘴,还不把他们那些外国佬都辩倒了,加上这份纯真,爱也爱死了。”彩芳哼道:“得了吧,请我到联合国当『主席』还值得考虑,其它的,免谈,大使,一百多位呢吧?有什么希奇的。”柔温听了道:“这个你可说错了,联合国最高的官职是秘书长,没什么『主席』。”彩芳对这个也不太懂,摆手道:“那还不是因为没有我吗。”斜眼见云龙回来正和冰清,彩云她们分东西吃,便顾不得这边了,忙赶了过去,骂道:“臭云龙,我在这拼力给你争口袋,你却没出息,自顾自地在这逍遥自在。”说着扯过来,还要发娇气,可见人家吃的香,馋的慌,自觉便软了,云龙耳旁娇声问道:“好吃吗?”云龙道:“新品种,『奶』油的,好吃极了。”彩芳给了个媚笑,道:“那你喂我一口。”云龙屈就着喂了一口,姑娘家甜在心里,美在心上。“真好吃!”因被伺候得舒服了,微红了面颊又现了她乖巧的女儿态来,眉儿自开,眼儿自笑,风流飘『荡』,又艳若桃李一般的了。
彩芳见男儿们仍傻傻地盯着她看,余气未消,便娇声又道:“尔等听着,谁再敢小看我的云龙,『吟』诗作句,明捧暗讽,我饶不了的。”男儿们只看她的美劲儿,忘了回嘴了。冰清见了笑道:“这回可好,连我面前也得低些眉眼了,平常里神气得都没了边了,今个儿却让彩芳驳了个哑口无言,屁滚『尿』流,真是现世报,活该着了。”彩云听了也笑道:“快吃吧,还堵不上你的嘴呀,姑娘家说话也不净口。”
从此以后,众男儿对彩芳真是既爱又怕,爱到肺腑,怕入骨髓。爱非因女孩之娇美,妩媚,芳香四溢,是因为少女那纯真,毫无雕饰的天然风采。怕非因女孩家能言善辩,聪明机智,得理不让,是因为少女一句话就能点到他们的心坎,说到他们的痛处。人人都有弱点,而越是刚强机智,聪明自傲者,越是怕人家洞察他心虚心悸的敏感小区,偏偏今日彩芳一席话,着着命中他们的要害,句句振动他们的魂魄,虽然明知姑娘家戏谈大于真言,可敬畏之心却不能稍减。当然他们个个傲慢,人人自重,心底里对个小女孩不甘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好长时间里也无人敢与彩芳争论什么,不是退避三舍,便是点头哈腰,唯唯诺诺,他们心里有数,哪怕重翻老账,那揭皮挖骨之痛谁敢领教!而还拿不准女孩家还有什么精灵玩意,因而将彩芳视为运里霉头,命里煞星,无来由地便感到女孩家能克制他们,见了彩芳就觉心虚气短,口舌麻木,未战先怯,了无斗志,败军之将,不敢言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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