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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文学 > 天吟赋 > 九十

九十

当场石化,还有百分之十,石化后又风化了,不凡呐,实在是不凡!据说当时酒杯,眼镜碎了一地,醉了,真的醉了!

但是,这次大会也有遗憾,最­精­彩的一个节目,说句心里话被忘啦,现在我给后补上。

骁骑校,失落叶:泰山踏脚下,也不装大大。

烟雨江南,酒徒:身体虽然累,绝不说后退。

萧,玄双尊:老虎一声吼,某点也要抖三抖。

一只夹烟的手:世上谁个没有丑,不『露』是好手。

纯银耳坠:我还没长大,爱说心里话。

男人我不瞅,美女随便搂。

易仁飞,任枫羽:男儿流血不流泪,宁成愤青,不做怨『­妇­』。

某前辈:好啊,孩们儿悟啦!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任枫羽:磨了好几天,还没见美言。

易仁飞:磨了好几年,还没看见钱。

敬业的大编和小编们:就算没有妻,也不去找­鸡­。遇到女写手,最多拉拉手。

著名网文评论家骑着小猪看飞鹅:不是心里话,宁愿做哑巴。

非著名网文评论家钱拔光:宁为作翻天,不做搅屎棍。

六位最具潜力新人:宁挨臭­鸡­蛋,不做小太监。

女频诸巾帼:虽是女儿身,也要把命拼。儒禅说胡话,我们也不怕。

不知名的与会者:今日无名人,明朝成大神。

不具名美眉:今冬一小花,来春开万家。

煌瑛:生来就是一朵花,春来我开百花杀。

唐川:可怜一小花,开春要被杀。

可是我不管,她是泉丫丫。

老编:老编话不多,却爱唠闲嗑。

自己无足迹,只让小猴去。

卖呆的无名写手甲乙丙:就算成了孤魂野鬼,今生也不说后悔。

血大:大家说了话,我也表态啦,儒禅虽有才,总编他也­干­不来,网站没有偶,就是没舵手。

愤怒的读者一百万:全都是废话,赶快更新呐!

最后,让我们所有的作者,紧密地团结在以血大为首的的大扁小扁周围,扎根乡土,立足家中,自抒机鸾,锐意创新,三百六十五天不动摇,在骑着小猪看飞鹅和钱拔光不遗余力的吹捧和鼓舞下,携手同心,共创我们更加辉煌灿烂的明天!!!

2010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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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既然宇宙赋予我们以伟大的生命,我们怎么能不让她辉煌。

碧波『荡』漾的大海一片苍茫,极其平静,又极其凄凉,她蕴藏着无比巨大的生与死的物质和能量,没有什么可以与她抗衡,没有什么可以与她争锋。乌云遮天蔽日,海『潮』汹涌、咆哮时,整个自然都好象匍匐在大海的脚下,也似在原始社会,人们由于不能控制自然而慑服于大自然一样。人类社会中,从这个朝代到那个王庭,从这个领袖到那个元首,都有其主观和客观的依据,都有着征服和反抗的痕迹,也正是这样,自然创造了人类,人类主宰了自然,宇宙的一切,都是矛盾的进程,矛盾的快乐。

天际刚泛出一袭青青的亮『­色­』,红霞尚无一丝,就有人站在甲板上,眺望东方,等待日出了。从朦胧的轮廓中,你就能感觉到他是一个极健壮、饱满的青年。海风卷着巨浪,狠命地摔打着船舷,溅起的水珠纷纷扬扬地降在船的四周。无可避免,那青年也承受到不少水珠的侵袭,他仍是一动不动,昂然而立,有时也用手拂一拂被海风吹散的黑发,做几次深呼吸。

第一次航海,云龙感到无比的欣喜和惊奇,而早早起来看日出,心中更充满了ji情,准确地说,是仅属于青年的勃勃豪情。生长在内地的孩子,不经常出门,难得见到海,就只能从电视屏幕上领略大海的风采了。这次,云龙的的确确身处海的温暖的怀抱中了,他好象进入了另一个人生世界,心胸豁然开朗,思想展翅欲飞,那从未有过的广阔天地,那从未经历过的惊涛骇浪,都使他感觉到大海的神圣不可侵犯,同时,也感到自己似乎伟大起来,有了无尚的尊严。“噢,我是多么的微不足道。难怪河伯叹息,山神哭泣,海就是这样的吗?”云龙奋然喊道:“海,你就是这样的吗?”没有回音,因为这是海。云龙失望地摇了摇头,张开的双臂也垂了下来。星目微睁中,他继续默默凝视着海的远方。

甲板上有人走动了。当朝阳离开海的遮拦,从海平面腾然跃出,海天变得明亮而清晰,人们的赞叹声也不断传来。

齐战在杂『乱』的欢呼声中醒了过来,他睁开眼,习惯地伸出胳膊取衣披上,思考着新的一天的事情。三年了,小钢厂的建设终于结束了,被借出去的他也携妻儿重返钢城了。这次,孩子们同行的只有云龙、云海,大儿子云雄已经大学毕业,分配在市报社工作。“欧阳国难这老伙计,急急刻刻地等我回去,五十多岁的人了,能有什么作为?还想让我挑大梁,可不容易。”齐战想到这皱了下眉。他的妻子钱玉萍是一个安详平稳,端庄秀美的女『­性­』,五十岁的人了,可仍不乏年轻时的幽默和机智,她对三个儿子极为疼爱,从不以教训的口吻和孩子们说话,因此三个儿子个个都爱妈妈。她也早就醒来,和丈夫不一样,她习惯在夜晚时分回忆过去,那多姿多彩的校园生活和美满欢快的婚后生活。男人们总是考虑未来,雄心勃勃,设计着将来的宏伟蓝图,而女人们则喜欢追念已经逝去的,使她们缠绵忧伤或兴高采烈的岁月,这也许是人的天『­性­』,男女的差异吧。二十多年前的丈夫是一个脾气倔倔的书生,并不活泼,整天里就是读书、学习,甚至让人从外表上看不出有青年人的朝气,偶然的一次和她跳舞竟把她毫无顾忌地用力抱进怀里,什么也不说,只用眼睛看着她。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感到羞愧,因为她发现自己原来是喜欢他的。真真的怪,齐战这么粗暴地就抢走了我们一朵骄傲的牡丹菊,同学们愤愤不平地说。几个月后,书呆子恋人又说出了更为使人震惊的话;“我们结婚吧。”看着她飞红的脸补充说:“结婚也不是就要生孩子。”她成为了他的妻子,而又有了一系列的发现,他并不纯粹地书生意气,爱好很多,二胡拉得少有的好,又发现他有志气,有傲气,想成为一流工程师,大概正是这一潜在的力量征服了她不容易被征服的心,也是他第一次把她抱在怀里,而她不敢一动的原因,这些发现使她的婚后生活丰富起来,水**融般地甜蜜。

钱玉萍转过头,对着也正看着她的丈夫说:“云海的学校是定下来了,左近就那么一所初中,听说还可以。高中有两所,一个是普通高中,一个是重点高中,去普通当然容易,去重点就有点难了,离家又远些,你看呢?”齐战不以为然地道:“当然去重点,我们的儿子怎么能去普通!云雄就因为没赶上好学校,大学差点凉了。二十多分钟的路,又是那么大的孩子,远什么远?”钱玉萍道;“那你想想办法,让云龙去重点。”齐战道:“当然,这不是走门路,我们的云龙有本事,成绩在那。”“二哥还有本事呢,口琴也不会吹,弹弓也不会打,还不如我好呢,是不是,妈妈?”小儿子云海从床上蹦起来,钻进妈妈的被里。“小猴鬼。”钱玉萍笑着骂道:“就你有出息,数学才考七十八分。”云海道:“我语文好吗,我朗诵好。”不等人回答,云海笑嘻嘻地卖弄道:“你想听吗,妈妈?”他枕着母亲的手臂,仰着脸痛快地大声道:“‘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骑在人民头上:‘呵,我多伟大!’有的人,俯下身子给人民当牛马。有的人,把名字刻入石头,想不朽,有的人:情愿作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云海滚到了母亲身上,钱玉萍拍拍他油汪汪的小平头,笑道:“好了,别骄傲了,云海,该起了。”

云龙一脚踏了进来,正要出去的齐战直了直腰,庄严地道:“到了家,先哪也别去,我领你办点事。”云龙应道:“嗯。”看到父亲威严地走了,云龙说道:“真严肃,好象军官领士兵去打仗,连为什么都不说。”云海道:“爸爸对我就不这样。”云龙没好气地道:“快了,对你来说,开裆裤的时代已一去不复返了,又不是什么女孩子,还撒什么娇气。”云海道:“妈妈最喜欢我,你眼气啦。是不是,妈妈?”云海报复似地在钱玉萍脸上贴了贴。云龙也不理,若有所思地道:“太阳都出来了,光芒四『­射­』,海天一体,我今才知‘日出海花红胜火,春来海水绿如兰’的神韵了。”云海道:“哼,还高中生呢,江海不分。”云龙道:“今日之世道,儒子不可教也,蠢材比比皆是也。”云海道:“都是之乎者也,我听不懂,也就是你说的不好。”云龙道:“古曰,无也不成章。世分天地,人分圣愚。圣者圣,愚者愚,此天意也,人欲违之亦枉然无获也。”云海懊丧地道:“妈妈,我又输了?”“然也,然也。”云龙做甩袖态,摇摇摆摆地踏出门去。“呜呼哀哉!”钱玉萍拥着小儿子打趣地说。云海道:“你在说他,妈妈?”“说他。”钱玉萍亲了一下儿子,道:“起来望海吧。”

云海望着和自己的名字一样的,大自然中极美丽的一道风景,兴奋得又大声念起他的诗来。“‘骑在人民头上的,人民把他摔垮,给人民作牛马的,人民永远记住他!把名字刻入石头的,名字比尸首烂得更早;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到处是青春的野草。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的人,他的下场可以看到;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着的人,人民把他抬举得很高,很高。’”这首纪念鲁迅的诗在齐战,钱玉萍听来就有不同于云海的理解了,每当听到这类诗,他们便变得沉静严肃,这诗似乎总能让他们想到许多。他们那一个时代的青年对新中国的领袖和元勋,有着特殊的感情。他们的师长,父辈都经历过旧中国的痛苦生活,因此对新中国及中国的拯救者们有着无限的感激之情,这些也大多传给了五、六十年代的青年们,深深印入了他们的脑海。齐战,钱玉萍不能理解的是十几年的混『乱』日子中,那些不能理解的事情,一切都颠倒了,一切矛盾都激化了,现在好象一切又都颠倒了过来,一切矛盾都缓和了。这对于齐战是难以接受的,男人是追求理『­性­』的,而现实却使他的思想混『乱』了,把握不住是非的标准,旧的不适应尚未过去,新的不适应又铺天盖地地直罩了过来,改革、开放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也远远不能够说清,而对于钱玉萍来说却易理解,社会稳定了,不无缘无故地整死人了,生活提高了,更主要是她这类女『­性­』,并不是什么热心国家大事的戴红袖章的巾帼英雄,她需要的是安安稳稳的工作和生活。齐战也没有什么政治理想,他仍固守着他的原则,科学技术才对落后的中国有用,对于社会上的变化,不理解,只是感情和『­性­』格习惯上的不适。

上午十时许,轮船准时在大连海港靠岸了,一家四口急急忙忙奔向火车站。云海口中不满地埋怨爸爸道:“要是在大连住几天,也好和妈妈、云龙去游泳,好好玩玩,第一次来大连,就??????再不,爸爸先回去,我们呆几天。”齐战只对这个儿子才温和一点,平时也惯着他,他道:“这次不行,你欧阳伯伯要我快回厂里,再说你们还要联系学校,也快开学了,要抓紧一些,不能就知道玩。”“真讨厌,这个欧阳伙计。”云海咕哝了一句。齐战喜欢这么称呼欧阳国难,云海小时候也跟着爸爸这么叫,难得的是欧阳国难并不生气,笑呵呵地称他“小伙计”。现在,至少齐战不允许了,他真有些生气了,浓眉聚处,严厉地斥责道:“云海,你怎么称呼欧阳伯伯?我告诉你,回去老老实实,不许胡说八道,什么欧阳?什么伙计?这也是你说的?”钱玉萍也责备云海说:“你也太没大没小了,长辈怎么能随便说,你将来还能称呼你爸爸齐伙计吗?”齐战又皱了皱眉,道:“哼,有你这样的好母亲,还能没有这样的好儿子?”钱玉萍并不想在大街上和丈夫争辩打趣,虽然她喜欢开齐战的玩笑,笑笑道:“世界上没有‘有其母,必有其子’这句话,你不总说儿子长得象你吗。”齐战‘嗯’了一声,加快了脚步。云海得意地看了云龙一眼,睒睒眼睛。钱玉萍可是知道他的,道:“云海,这次听爸爸的,妈妈也得回设计院报到,要玩,下回吧。”“那么,我和云龙??????”云海看到母亲的眼光,知道事情不成了。云龙嘲笑道:“再过几年,不用靠妈妈的时候再说出来玩吧。”云海一下子懈了气,厌厌不乐,埋头不吱声了。钱玉萍见了道:“到家,妈妈给你买足球,开学好和同学们玩,行了吧!”“乌拉。”云海乐了,从母亲手中抓过提包。

车站上人山人海。齐战看了一下列车表,对妻子道:“吃完午饭坐下午车回去,让云龙买票,我去打个长途。”

欧阳国难坐在办公室中焦急不安地听着报告。轧钢,吊车两个段都出了事故,生产被迫停了下来。维修段段长袁长伍满头大汗地和他道:“轧钢机总是脱钢,有时又夹钢,轧几下就坏,现在王工和小齐正和轧钢段的工程师一起查原因,还没什么头绪。弄不好不是机械故障,是电机的事。总归,我们厂的机器大多陈旧了,进口的那套设备怎么还不装船?”欧阳国难看了一眼身旁的党委副书记段长生,这事是他经手的。段长生道:“外国货轮的要价很高,我们公司这批设备又很贵重,因此国家决定自己运输,大约明年初才能运到。”欧阳国难道:“报上不是说外国船有百分之二十都闲着吗?世界海运需求量低于船运的有效吨数吗?”段长生道:“事情也可能是这样的,不过,用自己的总比用别人的好,外国人不会照顾我们的,钱少了,他们自然不­干­。”欧阳国难道:“好了,不谈这些。吊车段是怎么搞的?”吊车段长是一个老工人,他瓮声瓮气地道:“有什么办法?这些小青年,一天也没个­精­神头,马马虎虎,『­操­』作也不按规定办,哪有不出漏子的,有的上岗连安全帽也不戴,这我也有责任。”欧阳国难看了一眼安全科长,道:“现在出了事故,停产了,要说责任,我排第一位,说这些没用,现在主要是先恢复生产,再处理责任者。老袁,你告诉下面要尽快查清,我一小时后去现场。吊车那几个青年现在就到厂部办班学习,告诉他们,老老实实,小心我开除他们。这么­干­,铁饭碗也会变成泥饭碗,这不是自毁长城吗。”几个负责人陆续走了出去。欧阳国难回头对秘书小刘道:“写一个报告,申报公司。”停了停,忖道:“齐工不知怎么样了,你去了解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回来告诉我,我先一个人静一会儿。”“是。”秘书小刘拿起安全帽走了出去。

欧阳国难疲倦地捶了捶额头,叹了一口气。升任厂长以来这些天,他忙忙碌碌,一天不得清闲,原来的厂长离休,书记上调,他顿时似乎失去了依靠,他以前也能独挡一面,今天却主持二千多人的大厂的全局工作了,他不能不担心自己的能力,并因此有些烦躁不安。不当厂长,想当厂长,当了厂长,方知厂长的难处,有些从未遇到的事,弄得他头昏脑胀,这几天,生产上又和他闹起了别扭。他的意思是上面快派一个书记来,或者­干­脆任命厂里的副书记为正,总不能悬着,党委没个说话算数的人。齐战他已经向上面要了很久,最近才迟迟答复他,说小钢厂的建设基本结束,齐战马上就会返回。好,马上了两个星期,齐战还没有影子。他自己不得不亲自出马,打长途叫齐战自己也想想办法,快脱身出来。齐战说小钢厂已经开始试炉试机,另请的人还没到,因此,那边的人再三请他计划外呆几天。“嘿,真不如当个工程师舒服,当厂长伤透了脑筋。”他在电话中向齐战抱怨,想到这,忽而他又有些激动,自己想当厂长不是很久了吗?那时什么都看不惯,都想改改,现在又都什么都受不了,只想着先稳定。“唉,不是一个好厂长噢!”

沉思了一会儿,欧阳国难看看表,自语道:“先去吊车吧。”他站起身,抓起安全帽,扣在头上,大步走出门去。

晚上,欧阳国难疲倦地坐车回到家中。

一进家门,他的宝贝女儿就带着一股香甜的少女气息扑了上来,喊道:“妈,爸爸回来了,快来亲热亲热呀。”说着,彩芳在爸爸的脸上虚贴了一下。欧阳国难在娇滴滴的小女儿身上拍了拍,道:“怎么不亲亲爸爸?是了,该找年轻人了。”女孩道:“留给妈妈吧,哼,扎人啊。”欧阳国难道;“今天没有人欺负你了?”女孩道:“谁也不敢,不怕我报复他?”“『­乳­』『­乳­』,下来吧,爸爸很累的。”宝宝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这女孩又向妈妈扑去。“哈。”“小心水杯,这调皮的『­乳­』『­乳­』,就爱疯。”女孩子又在妈妈的脸上贴了一下,对着从自己房中走出来的二姐彩云道:“爸爸妈妈也想亲热,不过他们当着我们的面不好意思,喏,我成全了吧。”欧阳国难不在意地坐进沙发,喝了一口水,笑眯眯地道:“娘仨个儿在一起,就象亲姐妹一样,除了我,还真没人能分出谁是妈妈,谁是女儿呢。”“你也跟着孩子们胡说,五十多岁的人了。”宝宝嗔道。欧阳国难哈哈大笑,疲劳被扫去大半。二儿子文雄也出来了,道:“怎么了?”“爸爸和妈妈打趣呢。”笑出眼泪的女孩子对二哥说:“爸爸说妈妈和我们在一起就象亲姐妹一样,夸妈妈年轻漂亮呢。”文雄道:“是啊!这当中,我看欧阳彩芳最大,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了,脸皮皱了,嘴也歪了,难看死了,彩芳最丑,还笑呢。”“啊,啊,气死我了,妈??????”女孩子在宝宝怀里跳着脚。宝宝笑道:“你哥逗你玩呢,谁家姑娘能比妈的小『­乳­』『­乳­』美,小天仙似的.”“天仙也没有我美,天仙也没有我美。”女孩子仍嚷,十七、八的少女最不许旁人贬低的就是她的外貌,如果她是个娇媚俊美的女孩的话,就更不允许了。宝宝对文雄道:“你不会顺着她点?全家数她最小。”文雄道:“妈,你总护着她,越来越了不得了。到哪,欧阳文雄都是响当当的角『­色­』,顶天立地的一条好汉,却总受这『毛』丫头的气。”这彩芳道:“活该,爸爸说女儿最可爱,男孩子有什么意思?”文雄道:“我妈也说了,儿子最好,女孩子有什么用?总得嫁人,到时候父母都不要了。”彩芳气得又蹦,娇道:“哎呀,妈,二哥又欺负我了,我没他劲大,打不过他,你替我打了他解气。”“好,好,妈妈最喜欢你,不用生他的气,”宝宝拉着女儿的手坐到欧阳国难身边,对丈夫道:“厂里刚来电话,彩云接的,说齐战回来了,晚上七点的车。”“噢!”欧阳国难的眼睛都亮了,看了看钟,站起来道:“走,去车站接他们一家,在这吃晚饭,还有很多事要和他说。”彩芳道:“那个齐伯伯吗?我也去。”欧阳国难道:“接人可没什么好玩的。”彩芳道:“我呆着没事­干­。”欧阳国难道:“好吧,那快点。”女孩子欢天喜地地去准备。

齐战的大儿子云雄先到一步。云龙,云海远远见了便欢呼起来,齐道:“大记者来了。”云雄道:“爸爸,妈,云龙,云海,都好吧?”云龙,云海一起大声喊:“都好啊。”许久未见面了,哥仨儿禁不住地亲热。云雄相貌上完全和齐战是两个类型,气质更异,上中等的个头,三分英俊,七分潇洒,他表情很柔美,很丰富,热情洋溢中有一种成熟的魅力。云雄和钱玉萍道:“妈,房子都收拾好了,大不一样了。”“怎么不一样了?”云海问。云雄道:“三室的装修过了,再者比三年前多了彩电,冰箱。”云龙道:“那是我们邮回来的。”云雄道:“当然,还有别的新家具,按妈说的置办了,富丽堂皇。”云海道:“这回,我要一个人一个房间,不和云龙在一起。”云龙道:“谁愿意和你这个懒鬼埋汰神在一起。”“哼。”云海做了个鬼脸。齐战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最高兴的还是钱玉萍,三个儿子一个赛一个地讨人喜欢。

齐战看着妻子道;“我想先去欧阳国难那,你和云龙跟我去。宝宝是市委党校的教导主任,看看她有什么办法。云雄和云海回家收拾一下,”云雄把大包小包连背带提地弄上身,和云海走了。

欧阳国难,宝宝,彩芳三个人急急忙忙地下了出租车,迎面撞上了齐家三口。欧阳国难兴奋地道:“老伙计,可回来了,都好吗?”齐战笑道:“都好,都好,厂里怎么样?”欧阳国难大笑道:“我说齐战,脾气还没改呀,厂里的事情不急,先到我那,咱兄弟俩先喝半斤,再说别的。咱们那两位也很久没见面了,也该好好叙叙旧情了。彩芳,过来,见见齐伯伯,钱阿姨,这小伙子是谁?”钱玉萍道:“啊,云龙,你也过来,见见欧阳伯伯和宝宝阿姨,这是彩芳,你欧阳伯伯的宝贝小女儿,不过,她小时候最怕你爸爸。”宝宝笑道:“他总严肃得一付闹革命的样子,谁能不怕?”云龙初见生人总是有些不好意思,而且那女孩忽闪着大眼睛紧盯着他看,他忙别过头去,不敢看人家。

欧阳国难和云龙随便打了声招呼,就和齐战头里走了。宝宝可是足足看了半分钟,才对钱玉萍道:“这是老几?你到底有几个儿子?云雄我见过,这个是老二?三、四年了,云海也这么大了。”钱玉萍道:“我才说的,云龙,我们家的二公子。”宝宝道:“噢,是云龙,你三个儿子的名字都俊得很,什么时候听来都没有陈旧感。”钱玉萍笑道:“宝宝的嘴就是会说,傻小子也能说成俊后生。他们哪有你的彩云、彩芳好,我就是缺个女儿。”两人说说笑笑地也走过去了。

那个爸爸一进门就扑上去撒娇的女孩子彩芳,从一开始就全神贯注地审视着面前这个象乡下孩子的云龙了。他的头发又浓又黑,发式也说不上什么名堂,自自然然的自然式,眼神也很自然,但到底那当中蕴含着什么可不是她感兴趣的,一身随随便便的运动服,当然,在她眼里是过时的了,脚上是一双半新不旧的高帮运动鞋,也没什么好玩的。接着,她绕着云龙转了两圈,也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来,便看着云龙的脸摇了摇头,“真没劲,唉??????”她世故地长叹了一声。云龙虽然没说什么,但他多多少少被刺激了一下,有了受侮辱的感觉,这是发自一个美丽少女无情有意的评价呀!“哼,你也真没劲。”云龙咕哝了一句。

彩芳早跑到母亲的背后听她们谈心去了,云龙的小动作她可没注意。云龙第一次感到被人冷落是这么不好受,这和以前其他人冷落他的滋味儿不一样,这是一个纯洁可爱的青春女孩的冷落呀!真是让人一『吟』二怜三惊叹的事。

前面的钱玉萍对宝宝道:“我的厂长夫人,不用说,你还真象个厂长夫人。”宝宝不好意思地道:“都老了,可不是年轻浪漫那个时节了。”钱玉萍道:“你的欧阳三年前还不是浪漫的吗!说真的,用我们女人的眼光看,象你的欧阳那么温柔的男人可不多。”宝宝道:“齐战这小伙子不也满好吗?”钱玉萍道:“可是就不如你们欧阳,要不咱们换换怎么样?”宝宝道:“换丈夫?钱玉萍,你,你还是爱说笑话,把我的欧阳换给你?哎呀,别让他们听见了。”“听见什么?妈妈。”彩芳赶上来问。钱玉萍笑道:“彩芳,我和你妈在谈一笔生意,要你做我的女儿呢。”“钱阿姨,我愿意。”彩芳不在意地又向前走,她可没往别处想。云龙走在后面,听了这话,脸上不自主地一热。

头里的欧阳国难道:“老齐,小钢厂怎么样?”“不太好,素质,素质啊!”齐战忧虑地道。欧阳国难道:“工人的素质不行?”齐战道:“都有了,那是什么厂子?厂长不象厂长,工人不象工人,『乱』哄哄的样子就象五八年大跃进大炼钢铁,什么质量,安全,只要能出钢卖钱就行。”欧阳国难道:“这也难怪,地方上自己搞的,也不归国家统一规划,他们当然只为钱。我们呢,可是又要国家计划,又要市场规律,还要发展。”齐战道:“你可是既通业务,又懂管理的改革派厂长。”欧阳国难道:“改革派!人造的名词罢了。现今的大款,大腕,大明星还少吗?可有几个是货真价实的?先说资金,这几年工厂的产值,利润是翻了翻,可这是拼人力,拼原材料,持续不了多久。上交国家的利税增加了一倍,工人的各种补贴和福利开支增加了二倍,建房资金按年百分之二十递增,还买了一大批车辆,最后留下来更换设备,技术改造的钱都挤没了。我说是厂长,可资格并不老,怎么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再者工厂又不是孤立的,方方面面的事情多得让你心烦。”彩芳追上来问道:“爸爸也会心烦?齐伯伯,你们呆的那个地方好玩吗?”齐战道;“那是一个小地方,我也说不上跟这有什么区别,”彩芳心想:“这个老学究,可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傻蛋。”便不感兴趣。齐战又道:“公司没有统一的规划?”欧阳国难道:“咱们的国家什么时候少了雄心勃勃的计划,只没有实力,计划永远只能是计划。国家财政连年吃紧,各种开支又紧缩不下来。公司也一样,几十个大厂中,我们厂的效益还算是拔尖的。现在公司哪有造新船的能力,只能修修补补,而修修补补只能从破船开始,中国人向来是同情弱者的。国家每年回投的资金倒也可以,但总归是僧多粥少,打点不开。要发展,主要还得依靠工厂本身挖潜,对我们而言,技术永远是第一位的。”齐战道:“我可帮不上你的忙了。”欧阳国难道:“可别这么说,几个月后我们从西德进口的一套设备就会到的,虽说不是最先进的,可是适合我们厂的生产情况。关于技术问题,西德方面只给两个工程师,帮着解决一些关键『­性­』问题,剩下的是图纸了,感兴趣吗?”齐战道:“怎么说呢,我们在学校学的知识一到工厂就发现几乎有一大半用不上了。现在来了新设备,我们就搞搞看。”

到了欧阳国难家,彩云,文雄又上来打过招呼,大家便在客厅里坐了。彩芳端来一盆水,道:“齐伯伯,钱阿姨,你们洗洗。”钱玉萍笑道:“这小姑娘可真招人喜欢。”“我不小啦,都十八岁了。”女孩扑噜着大眼睛道。宝宝听到夸女儿,美的也成了一朵儿花。欧阳国难笑了道:“现在的孩子都是有个『­性­』的,就是小孩子你也要哄着她,把她当大人看。”彩芳小嘴一撇,不高兴了,道:“我本来就是大孩子了吗,你看,我比妈妈都高些呢,怎么还是小孩子?”欧阳国难道:“大孩子?那你会做什么?今天晚上的饭可是你二哥,二姐做的。”彩芳道:“那算什么,他们唱歌,跳舞都不如我,我是重点高中生呢。”文雄道:“还满脑子封建等级思想呢,歧视我们普通高中生,可我们那时候还没分什么重点普通,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如你?死封建。”彩芳气得『乱』蹦道:“臭文雄,你说我封建?人家都说我最活泼,最开放呢。”文雄道:“对,你最活泼,最开放,天字第一号,我们谁也比不了。”他夸张地做着怪脸。彩芳气得没法,可又不好当着齐战,钱玉萍的面发作,就靠到文雄面前,甜甜地笑道:“好哥哥,你说的很好呀。”手下偷偷地去拧文雄,文雄不客气地反握住她的手腕子。彩芳动弹不得,喊道:“妈,妈??????”宝宝眉『毛』一挑,道:“文雄,别逗她了,放开她吧。”在文雄放开彩芳的刹那,她还是狠狠地在文雄肩上打了一拳。

云龙将脏水倒掉,便被人家­干­净整齐的厨房吸引住了,然后又走到凉台上,欣赏起十几盆姹紫嫣红的花草来。

“唉,我说那个人,你鬼鬼祟祟地大黑天跑到凉台上­干­什么?”那个有事没事,凭空里就要折磨人的女孩又跟了来。云龙道:“我想洗脸。”“洗脸,哈、哈、哈??????洗脸洗到凉台上去了,你用花洗脸呀?仙人球和虎刺可不扎个你大花脸。”“扎个你大花脸?这句子不通。”云龙低声说。又听女孩道:“你才不通,来,我最通情达理,给你些热水。”云龙用冷水洗,没吱声,女孩恼了,一舀子凉水倒了下来,云龙整个头都湿了。

房内,欧阳国难接过宝宝递过的一瓶酒,道:“五粮玉『液』,尝尝看。”钱玉萍笑了道:“还是当厂长好啊。”宝宝接过话来道:“这是他出差到了那地方,自己花钱买的,这酒可真贵。”欧阳国难道:“贵?这么好的酒,花那么几块钱还说贵?你可以问问齐战,看值不值。”齐战道:“要是真货那可不错。”欧阳国难道:“是啊,现在冒牌的家什儿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上至国家领袖,下到娃娃们用的『尿』盆,到处充满了假冒伪劣产品。”

彩芳冲进来,问道:“什么好东西?”彩云一旁道:“『­乳­』『­乳­』,别闹个没完,哪象个姑娘家的样子?”彩芳跟姐姐伸舌头,晃脑袋,作鬼脸。彩云气了要打,女孩儿象条鱼儿一样地游走了,哪能让你抓住,跑开了仍咯咯笑了气人。

钱玉萍和宝宝道;“云龙这次回来,上学的事还没有解决呢,你有什么办法吗?”宝宝道:“难是难了点,但只要他成绩还可以,我总能办下来的。”钱玉萍道:“那他可以去重点学校?”宝宝道:“要不怎么说难呢。云龙的事怪特殊的,他开学读高几?”钱玉萍道:“高三。”宝宝道:“和『­乳­』『­乳­』同级。”钱玉萍道:“云龙读理科。”“理科有什么好的,个个木头人似的。”什么也不在意的彩芳又开始攻击云龙。宝宝道:“『­乳­』『­乳­』,你少说两句,还能把你当哑巴卖了?妈妈和钱阿姨在谈正事。”

文雄和云龙在一起看电视。文雄问云龙道:“我和云雄最好,以前他也来过我们家,只是你们哥俩长得完全不像。欸,这个电视节目你喜欢吗?”云龙道:“不太喜欢,『乱』蹦『乱』跳的。”“傻瓜。”“什么?”“你根本就不会欣赏,人家唱得多好听。”彩芳不知什么时候潜进文雄的房来。文雄道:“去,去,帮你二姐洗碗去。”彩芳道:“我不爱洗。”文雄:“『­乳­』『­乳­』,我告诉你,以后你再不改改娇生惯养的坏习气,总有吃憋的一天,总会有人治你的。”彩芳道:“我不怕,还有妈妈呢。”文雄道:“妈妈能跟你一辈子?”彩芳道;“没有妈妈我也不怕,那时候我自己就有本事了。”文雄道:“那现在呢?”彩芳道:“现在?现在我本事也大着呢,你去学校打听打听,谁不说我好。哼,喜欢人家的人多你就嫉妒啦?真不害臊。”

第二天,云龙仍想着昨天的事,那天真,可爱而又有些蛮不讲理的彩芳给他的印象最深。年轻人的一根神经不知不觉就被触动了,一丝神秘的情感若有若无地在他心里窜动,不过,一切仍是那么朦朦胧胧的,难以分辨得清。

云龙并没有开口跟父母说买些衣服什么的,他对穿着并不在意,现今却觉得自己身上的一套有些不适合这城市的环境了。还是云雄提醒父母,决定给云龙和云海添一些衣服和日用品。“要到新的学校学习了吗,要象个样子。”齐战对学习的事情是最认真的,不过到学校学习像个什么样子,只有这哥俩儿各自去领会了。

云雄并不总在家,常常住在报社的单身宿舍里。

云龙和云海一连几天都出去溜达,到小时候呆过的地方。哥俩儿有人的时候也闹矛盾,没人的时候反倒有了兄弟的样了。

在一个初中的校园里,一群十五、六岁的男孩正在踢足球,他们吵闹的劲头比踢球的劲头还大。“王大力。”云海认出了其中的一个。被叫做王大力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他看了看云海,愣了一下,随即也喊道:“云海?你是云海。”云海笑道:“我回来了。”王大力道:“在小学你怎么突然转走了,都不知道你去哪了。”云海道:“以前的同学呢?”王大力道:“都上初中了,大多还在一个学校,你呢?”云海道:“开学我也上初三,我妈在给我办呢。”王大力道:“你来我们学校吧。”“来我们班。”有几个男孩围了过来。王大力向他们介绍道:“他叫云海,小学和我、还有代春、王玉、秦石头都是一个班的,他也爱踢足球。”有个男孩子道:“别说了,大家一块玩吧。”云海转身和云龙道:“云龙,我玩一会儿,嘿,你先走吧。”云龙道:“随你的便,不过可不要回家太晚了,让我妈担心。”“我知道了。”话音未落地,云海就跑走了。云龙咕哝道:“这云海,见到玩的就没命。”

云龙开始参观这所学校。学校的大门坐北朝南,一进大门就是个大『­操­』场,教学楼正对着大门口。校校都有的大旗杆在楼前十多米孤零零地立着,象个卓绝的卫士一般。『­操­』场的西面是一大块草地,上面有一些石凳。『­操­』场的东面是篮球场和排球场,只不过地面高低不平的。放假了,学校里的人并不多。云龙信步走进教学楼。一进楼门是一个大厅,厅中间是一种红木做框架的立式长镜。镜上方当空悬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金字木刻横匾,镜前方两边墙上是学校的宣传廊,有一侧下面还放着一块黑板,上写:“星期六大扫除,各班要彻底清扫室内外分担区。下午三点检查,不合格的班级要重扫。”云龙笑着点点头,眼光从这个过时的通知移到别处去,要开学了,总是让人高兴的事。

云海他们正玩着,有一个男孩忽然喊道:“糟了,追命的来了。”远远的,几个小女孩奔过来,其中一个女孩穿着绿『­色­』长长套裙,鹅蛋儿脸,翘鼻梁,樱桃口,黑黑的飘柔长发甫落,人也俏俏地站定了,白生生的手儿指点着男孩子们道:“你们的作业呢?一天就知道玩,都快开学了。”男孩子们『乱』嚷道:“我们肯定能写完还不行吗?”云海感到惊讶,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竟在一个小女孩面前低眉顺眼的,不禁又多看了那女孩几眼。女孩却没有看他,仍冲着围拢来的男孩子们斥道:“在学习小组写作业不挺好的,大家能互相帮帮,可椅子还没坐热就不见了人影,你们还想不想好?”王大力当着云海有些下不来台,嚷道:“小意,开学你再管我们吧,放假了,你是班长也管不着我们。”那女孩道:“管你们是有道理的,有道理就得听。”有个男孩道:“哼,女孩子老管男孩子的事,不要脸。”女孩们除了那个叫小意的,也气得一齐骂道:“说脏话的人才不要脸呢。”男孩子们不怕她们,哄着要过来推打。那个叫小意的女孩毫不惊慌,瞪眼嗔道:“王大力,你几天没挨揍皮子就紧啦?”“你就会告诉我爸,那算什么本事?”王大力不服气地嚷,可却不敢再动。“写不写?”女孩子眼睛瞪了起来。男孩子们都不吭声,唯有云海一旁看到了稀奇,禁不住笑了。女孩子白了他一眼,道:“今个儿就算了,天也晚了,让你们再便宜一回,明天再不去写作业,新账老账一齐算。”说完,女孩们敲着得胜鼓相携着去了。

男孩们也没了趣,没­精­打采地草地上坐了一会儿,懒懒地也就散了。

云龙拍着手在大街上漫步而行,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他似乎很熟悉的地方,那是欧阳国难的家。“真不巧,怎么到了这了。”云龙心中微跳,加快了脚步。没走出多远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唉,怎么又遇见你了?你来这­干­嘛?”云龙回头一看,正是那个彩芳,她和几个女孩子从树荫中蹦跳着走出来。云龙道:“我,走走,没事,没事的。”那几个女孩子互相低语了几句,不知说了彩芳什么,随即大笑起来。云龙更窘了。彩芳不在乎地跟可能是她的同学大声道:“跟男孩子说话有什么不可以?他也是高中生,他没准还分到我们学校,我们班,还没准就和你一座呢,叶清淑。”一个安安静静,皮细肤白,身材修长的女孩细声细语地道:“你胡说什么,我们都是男同学和男同学一桌,女同学和女同学一桌,谁还象小学的时候,手拉着手的。”“拉拉手有什么不好的,要是还能拉手,你呀,你又可以重??????”彩芳一下子想不起来这个词了。“重温旧情。”一个大眼睛,高鼻梁的女孩接过话来,她叫傅蕾。叶清淑道:“你们这些假小子,真是太放肆了,也不怕外人听见。”大家一齐去看云龙,哪还有他的影子,早吓跑了。彩芳道:“这个家伙,肯定和他爸爸一样是个小学究,真没劲。”一个留马尾巴辫子的女孩道:“我看他倒很好,挺朴实的。”彩芳笑道:“哈,我们的外交部长爱上人啦,我替你介绍介绍,他来过我们家,叫,叫云什么的。”这个叫任蓓的女孩道:“到你们家?保不定是去和你相亲吧,彩芳,追你的男同学好多吧!这又有一个追到家里去了。”彩芳气道;“别提了,这些小子真烦死人了。”任蓓道;“可也真是,这些男生让你又喜欢,又不喜欢,我还有点害怕,我从不敢和正看着我的男生对视。”彩芳笑道:“什么对视?是对眼,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叶清淑道:“彩芳,不要老瞎用词,你知道这些词的含义吗?”彩芳道;“什么含义?”叶清淑道;“书上只有恋爱的人才会那样。”彩芳道:“你懂吗?”叶清淑道:“这有什么不懂的。”彩芳笑道:“啊,我们的叶清淑恋爱了,还是第一次恋爱。”傅蕾纠正道:“什么第一次恋爱,那叫初恋。”彩芳班的体育委员韩小娜故意追问道:“叶清淑,那男同学是谁呀?”“怎么,怎么,你们几句话就把人弄成真是那样的了。”叶清淑快急哭了。彩芳大喊道:“初恋,这词真好啊,我们的叶清淑初恋了,还是第一次,咯,咯,咯??????”“快,快抱住彩芳的嘴。”叶清淑急坏了,几个女孩却笑成一团。彩芳远远地逃开,兀自道:“有什么了不起?恋爱有什么好玩的!我就不感到那帮男生怎么样,我才不怕他们呢。”傅蕾道:“谁能都象你那么漂亮!那么聪明!你眼界高!可早晚会有人让你心里发慌的。”彩芳道;“谁能让我发慌?男同学怎么了,他们学习能赶上我们?他们就是劲大,那也是因为他们胳膊粗。”韩小娜道;“我可是体育委员,你可别说我也粗了细了的。”彩芳道:“你怎么会,你多招人喜欢。”韩小娜道:“我就喜欢又高又大的男同学,我不喜欢那些弱不禁风的”“哈,好象你们都是老手了,都初恋了,咯,咯,咯,真笑死人了,妈妈呀!”彩芳被几个女孩子笑着追着打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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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战第一天到厂里就感到十分自在,工作了近三十年,猛一回来就象又到了家里,温暖,舒适,工厂依然固我的嘈杂混『乱』,空气的污浊他都忘到了脑后,可厂里的每一个小小的变化却让他兴奋不已。上午欧阳国难陪着他在厂里转了一大圈,介绍了一下工作方面的事,下午厂里开了一个欢迎会,欢迎他和六名新毕业的大学生。

欧阳国难兴致勃勃地登台致辞道:“同志们,从今天起,我们厂里又增加了两股有生力量。对齐总的归来,我们首先表示欢迎。”台下的人鼓掌。“再向六位新来的同志表示欢迎。”台下的人又鼓了通掌。欧阳国难接着道:“我不想多说什么,还是让这个会的主角来和大家说吧。”齐战向欧阳国难摇摇手。欧阳国难笑道:“齐总是实­干­家,不喜多言,那么就请新来的同志发言。”六个大学生五男一女,第一个站起身的是个白白净净,坦然自若的青年,他道:“杨灿,北京钢院毕业的,南方人,学的是轧钢专业。”年轻人们依次自我介绍,当其中有一个叫徐美贞的介绍自己时,大家都因他的名字有趣而笑起来。他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是我爹给起的名字,又不怪我。”大家听了更笑。最后发言的女大学生叫程慧,她中等身材,健康结实,齐耳短发,穿着合体的工作服,非常的­精­神,她就说了一下自己的简历,又说:“有的师傅认识我,半年前实习我就来过这个厂。没别的,我喜欢我们厂,我想我能­干­好,我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工程师。”大家听了热烈地鼓掌。欧阳国难道:“你说的很好,你们有朝气,有魄力,好好­干­,我们的厂是大有作为的。”程慧道:“谢谢厂长。”

会场里有两个人心里很不平静,一个是副书记段长生,一个是齐战。段长生是中专毕业生,在技术方面并无很深造诣。他也颇有些自知之明,进厂不几年就扔掉专业进了人事科,几经周折熬了二十多年,成了厂委副书记。这几年,老厂长想的是离休,书记想的是上调,生产副厂长欧阳国难想的是生产,另两个副厂长又没他资格老,自是无法争权。全厂除了生产方面,党务,政务,工会,共青团,包括工厂福利和外交上的一些事,他几乎都包揽。现在表面上走了两个领导,他的地位无形中就该上升,可他不久便发现完全不是如此,他的权利不是受到挑战,而是有被剥夺的危险。公司,甚至部里的领导都很赏识欧阳国难,隐隐有把全厂都交给他一个人决定的倾向,任命他当厂长时就又任命他代书记,这几乎是破例的,而段长生知道,这代书记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几年,这个国家,最复杂的就是党了。

欧阳国难和齐战说他准备向公司提名他做生产副厂长,他不想让别人­干­。齐战没同意,他不想当官,政务缠身,这只会给他增加额外的负担。欧阳国难让他考虑考虑,别急着回绝。

一双女『­性­』慧美的眼睛一直在不住地打量着齐战,这是程慧,她边看边向身旁的同事询问着齐战的一切。会议结束,齐战一个人低着头,边想边走,忽听一个人在他的耳旁喊:“齐总工程师。”齐战侧过头,看到自己右边站着一个­干­净利落的姑娘。“你是??????”齐战迟疑了一下。程慧笑道;“齐总工程师,怎么一会儿就把我忘了?我是新毕业来的大学生中的一个,我叫程慧。”齐战尴尬地道;“会上有一阵儿我的思想不太集中,真是失礼了。”程慧笑着看了一眼齐战,忽然不说话了,昂着头,和齐战并肩一起走。

一股热流从齐战心底涌上来,他忽然感到自己和这个青年女『­性­』有了一种默契。看着兴奋的程慧,齐战回想着自己刚进厂的时候的情景,他也不说话了,嘴上『露』出一种只有陶醉在幸福里才有的微笑。

程慧感叹道:“这工厂真大!”可她又皱了一下眉。齐战明白她的意思,道:“就是太脏了,是吗?”程慧发现了什么似的侧脸看了一眼齐战,道:“是的,可我不怕,我不知道我们厂一年上交国家的利润竟是二亿多。”齐战惊喜地望着这个很壮实的姑娘,他没想到她的心情正和自己当年进厂时一样,兴奋,好奇,想­干­一番事业,热爱着所能看到的一切。程慧又道:“实习时我没见过您,可看过您的讲义,写的真好。”“我的讲义?”齐战有些糊涂。程慧道:“就是您写的关于生产方面的规定,其中实际『­操­』作的规定更是详细,这是我们在学校学不到的。”齐战道:“啊,在厂里工作了这么多年,总下现场,一点点全厂的设备都熟悉了,就写了一些东西给新工人讲,老工人也用它学习,早先在学校,这些东西是叫讲义的。”程慧道:“听说您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齐战道:“我是五八年毕业的,大跃进的那一年,那阵子生活真苦啊!”齐战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刚进厂就决心­干­一番事业,做一名出『­色­』的工程师,能为家乡的父老争口气。我是农村孩子,是新中国让我上了大学,国家和人民培养了我,我怎么能辜负他们呢?那时我就是这么想的。”程慧道:“您的理想实现了?”齐战道:“我的理想?不,只实现了一部分,极小的一部分,本来我们应该更好些。”齐战若有所思地说。程慧道:“您的妻子是做什么的?”齐战道:“她在设计院,是我的同学。我们那阵子简单着呢,两个人结婚了就简简单单地办事,不象现在的年轻人,比这比那的。”程慧道:“您很幸福?”“幸福?”齐战对这个词平常欠考虑,程慧却认为他的回答是肯定的。

齐战道:“将来都要靠你们年轻人啦,我们老了。”程慧道:“在国外,您这样的仍属于年富力强的呢。”齐战道:“我毕业快三十年了,现在最多也只能说‘老牛自知黄昏短,不待扬鞭自奋蹄’了,­精­力远远不如从前了,力不从心啊。”程慧道:“那是您谦虚,您的经验,您的智慧,我们还都不具备。”齐战发现程慧用一种充满爱意的眼光望着自己,他觉得这目光很熟悉,自己的妻子有时候就用这种目光看自己,他不知道这是女『­性­』对自己很敬佩的人才有的目光。他心里叹道:“这个姑娘要是我的女儿该多好。”齐战也爱怜地看着初次见面就给他以好感的,朝气蓬勃的姑娘。

宝宝下午来到彩芳的学校,把云龙的情况跟学校的领导都讲了。学校的领导决定让云龙先来上课,一个月后通过月考来决定他的去留。宝宝很乐,那校长却很苦。

宝宝在校门口遇到彩芳,女孩子脆生生地道了:“妈,你怎么来了?”宝宝道:“我给你齐伯伯家的云龙办事。”彩芳道:“那个傻小子,见面记不住模样的主,和我们一起读书?哼,没劲。”宝宝道:“你来­干­什么?”彩芳道:“我和图书馆的老师好,我们约好了今天来借书看。”宝宝道:“你看课外书可以,但是不能耽误了功课。彩芳,不要一天总是玩,也要好好考虑考虑,明年就要考大学了。”彩芳道:“考大学怎么了?大学还能吃人啊!”她不满母亲对她的约束。宝宝道:“妈是为了你好。”彩芳道:“爸就是比你开通。他从不一天总是在我耳边没命地说,好好学习呀!好孩子!爸是为你好。”宝宝道:“那是你爸不对,以前你是小孩子,可现在你都成大姑娘了,还能象小时候哄着捧着?”宝宝对女儿也没办法。彩芳道:“好了妈妈,别再教训人了,我学习难道不好吗?我什么时候功课也没让人拉下过。”宝宝道:“可我还是担心,女孩子在最后阶段总是拼不过男生。”彩芳不满道:“妈妈!”宝宝道:“考大学可不象和妈妈撒娇那么轻松,还是用点心,别一天『乱』蹦『乱』跳的。”彩芳笑道:“妈说的话真没水平,得了,我保证好好学习还不行吗。”

母女俩亲亲热热地回到家。彩芳一进门就问正在听音乐的文雄道:“我爸回来了吗?”文雄故意不理她,彩芳不满地大嚷:“欧阳文雄,我问你爸爸回来了没有,你为什么不回答?”文雄笑道:“欧阳彩芳,我就是不告诉你。”宝宝气乐了,道:“有吵嘴的功夫还不如自己看看。”彩云从阳台上走进来,手里拿着晒好的衣服,笑着道:“我们家一到夏天,『­乳­』『­乳­』就成了多余的人。她一回来,温度马上就升高,高兴了也是,不高兴了更是。”彩芳道:“噢,那冬天没有我还不行了呢。”文雄道:“臭美吧,手里拿着几本书,象那么回事似的。”彩芳气了骂道:“臭文雄,死文雄,你才装腔作势呢,你会听什么音乐,那是什么破东西。”文雄道:“你懂什么,这是古典钢琴曲??????”彩芳道:“d大调,a小调,文雄上吊协奏曲,我早就听腻了。”文雄道:“你根本就没听过,就瞎评论。”宝宝和解地走过来道:“谁帮我系上围裙。”“我来。”彩芳喊。“让我来,妈。”文雄也站起身。彩芳道:“让我来吗,妈妈喜欢我。”文雄:“妈妈喜欢你?别得意了,告诉你,妈妈喜欢我。”“妈妈喜欢我。”彩芳使劲喊。宝宝道:“文雄,你和她争什么?说话也没有水平了。”文雄见彩芳急了,笑着走了。彩芳给宝宝系上围裙,道:“妈,今天做什么吃了?我可饿了,我想吃小豆包,今天中午我发的面呢。”宝宝道:“那你看看面发好了没有?”彩芳去了。

欧阳国难推门走进来。宝宝迎上去道:“你先歇一会,想吃什么?”欧阳国难看着妻子没来由地微微一笑。宝宝吓了一跳,她知道丈夫想吻她,可是现在不行,她匆忙中喊道:“『­乳­』『­乳­』,快来。”“­干­什么?妈妈。”彩芳跑过来。“你,你给爸爸冲杯茶喝,你爸一定很累了,我,我去做饭。”宝宝转身进了厨房。彩芳道:“妈妈怎么神『­色­』慌张的?哎,爸,你今儿开没开响?唉嘿,我,他们谁也不给我钱,我手头??????”欧阳国难拿出拾元钱道:“去给爸爸买两瓶啤酒,剩下的给你。”彩芳欢天喜地地去了。

欧阳国难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走了进去。宝宝正在洗菜,没看到欧阳国难进来。欧阳国难从后面把刚放下菜的妻子转了个身,然后就亲了一下。“你,你??????”宝宝绯红了脸腮。欧阳国难仍是微笑着望着妻子。宝宝闭上眼睛,倒在欧阳国难怀里,道:“我真不敢想象,我们有时候还和年青时一样,心里,心里??????”欧阳国难笑道:“我知道,很爱,是不是?”宝宝道:“要吻就快吻吧!”欧阳国难又轻轻吻了一下妻子,道:“等晚上吧,还不仅仅是吻呢。”说了放开宝宝,走到房内坐下喊:“文雄,你有没有什么好带子给我听听?随便什么的都行,就不要那些个流行曲。”彩云出来道:“用我的吧,文雄听着呐。”欧阳国难道:“我怎么没听到有动静?”彩云道:“他用耳机,彩芳不喜欢听,刚才又打完一仗。”彩芳正进屋,脆生生地吵道:“爸想听音乐,太好了,听我的,我正有一盘流行新曲。”彩云笑道:“『­乳­』『­乳­』,爸说不听流行曲。”彩芳道:“那听文雄的曲子?那有什么呀,有时候听着听着就象是没声了,你以为完了,可是突然又响起来,吓你一大跳,我最不喜欢。”欧阳国难听了意韵悠悠地接道:“原本在空冥,神魂『荡』魄中。朱笔留白处,无音亦是声。你还听不懂呐,不过,爸爸听你的。”

第一首歌是《我多想唱》,欧阳国难听着听着也会心地笑了,道:“倒也满不错的。”彩芳道:“蛮不错!爸,我敢打赌,你长这么大肯定再没听过比这还好的歌曲。”彩云道:“我说『­乳­』『­乳­』,你也太放肆了,和爸爸说话就什么也不管了吗?”“怎么啦,我说错什么啦?”彩芳不解地望着二姐。欧阳国难道:“是啊,你可不说错了吗,你妈妈年轻的时候,不,就是现在,歌唱的也一样好听。”彩芳道:“妈也唱歌?我怎么没听过?”欧阳国难道:“是呀,我现在也听不到了,妈妈一天为你们忙得连唱歌的兴致都没有了。”看到彩芳又要大喊,欧阳国难制止说:“你别闹了,快帮妈妈­干­些吧。快开学了,不也得准备一下?”“吔。”彩芳假装不高兴地向爸爸噘起了小嘴。

吃罢了饭,宝宝对文雄道:“去齐伯伯家告诉钱阿姨,就说云龙的事情办成了,是高三?四班。你再问问云龙知不知道那所学校,不知道就让彩芳领他去,见到班主任就行了。顺便把这些表让云龙填了,到学校交上去。”文雄想了想,诡秘地一笑,道:“妈,我去可以,可我不能带彩芳去。”彩芳一听又急了,气道:“我本来不想去,可现在我就是要去。妈,我领着文雄去,保证不让他走丢了。”宝宝道:“那你们就一起去吧。”

齐战一家四口正在吃饭,云海还没有回来,齐战正在追问云龙,并有些生气。钱玉萍和云雄见了文雄和彩芳,热情地往屋里让。齐战对一些无关的人和事向不在意,点点头,自去了。云龙去收拾碗筷,借机溜了,他不知为什么总想躲开彩芳,面都不敢朝。

钱玉萍又细细打量起彩芳来。大眼睛溢彩流芳,和她整个人似的,肤『­色­』是健康的,那么的白里透红,如饱晒了阳光的秋果般滋润,身段是该凹的凹,该凸的凸,没有一处不丰满,没有一处不圆润,一双­肉­鼓鼓的小手一时也不安生,不是『摸』『摸』这,就是捅捅那,再不就自家在那舞蹈,缠来绕去地挥撒她青春的活力和那不名所以的『­骚­』动不安。“你十八岁了?”钱玉萍眼含笑意地问。彩芳道:“这我不懂,我只知道我十七岁生日过完了就十八岁了。”钱玉萍道:“噢,比云龙还小一岁。”彩芳甜甜地问:“阿姨,你是做什么的?”钱玉萍道:“阿姨是搞设计的,比如画图和计算数据。”彩芳道:“这我最头疼,我就是数学不好,最怕几何和代数了。”钱玉萍道:“你学文科吧?”彩芳道:“是呀,那,那你家云??????”钱玉萍道:“云龙。”彩芳道:“他是学理的吧?”钱玉萍道:“云龙数学,物理,化学还可以,只语文成绩不好,他小学和初中的底子差。将来你们要互相帮助啊。”“啊。”彩芳答应人象喝糖水一样轻松自如,至于能不能办到,自是以后的事情,她现在才不管那么多呢。

云龙洗了一盘苹果来。钱玉萍问彩芳道:“你要削皮吗?”文雄『Сhā』话道:“她是个吃­肉­连骨头也不吐的疯丫头,连苹果核儿也会吃光的。”云雄笑道:“文雄,你比彩芳大了六、七岁,还开她的玩笑。”文雄道:“云雄,你不知道平常我受了她多少鸟气,我是得刺激她就刺激她。”彩芳拉着钱玉萍的手,像模像样地说:“阿姨,我不和他一般见识。”众人禁不住都笑。

又坐了会儿,兄妹俩方告辞走了。看到妈妈和哥哥出去送客,云龙不禁有些怅然若失,柔抓百肠般,心神不宁地远远跟出去,巴巴地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发了会子呆。

接连几天,云龙都在收拾房间,准备上学。云龙和云海暂住一个房间,哥俩为要不要摆沙发的问题发生了争执。云龙坚决不同意房内摆沙发,道:“沙发太软了,坐长了腰疼,再者沙发也不美观,笨重的样子让人感到压抑,还有,沙发存灰,可木椅子就没有这些『毛』病,当然竹椅最好。”云海道:“什么呀,沙发坐了多舒服,木椅子坐了才腰疼呢。”云龙道:“你就是要摆阔气。”云海道:“我就是要沙发。”“不行。”云龙气恼至极。云海便跑出去找妈妈评理。

钱玉萍和云雄在厨房里准备晚饭。三年里也没见过几面,几天里,娘儿俩有空就在一起说话。云雄熟练地清洗一条鱼的内脏,将靠近鱼骨的一层黑『­色­』的膜仔细剔净。钱玉萍望着儿子宽阔结实的后背,心中暖暖地道:“云雄,工作上的事妈尽知了,现在有两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虽然你已经大到了足够自立的程度,可还没大到不许妈妈关心你的程度。”云雄笑道:“妈,我和你说什么也说不够,还能跟您隐瞒什么?”钱玉萍道:“你有女朋友了?”云雄道:“噢,有是有,不过还没有能让我向她求婚的女朋友。”钱玉萍道:“以前的那个呢?”云雄道:“怎么说呢,妈妈,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提呢。”钱玉萍道:“那个女孩子现在在哪?”云雄道:“毕业分配去了南方,具体哪个城市我也弄不清。”钱玉萍道:“你们没有通信?”云雄道:“为什么通信?”钱玉萍道:“好,妈妈不再问了。还有就是,你是怎么看你爸爸的?”云雄低头继续­干­着他的活,道:“是个好丈夫,可不是个好父亲,最起码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钱玉萍道:“为什么这么说?”云雄道:“妈妈和他在一起或许幸福,但我们和他在一起却感到不自在,拘束,想远远逃开。”钱玉萍道:“小孩子话。”云雄道:“是的,但至今未变。”钱玉萍道:“你比你爸都要高呢,或者,你不同于你爸爸的地方正是比他强的地方。”云雄道:“那倒不一定,但总体上讲,下一代总要比上一代强,总要超过上一代,这样社会才能发展,人类才能进步。”钱玉萍道:“可你是我们的儿子也是历史的必然啊!”云雄道:“不,妈妈,人们之间很多东西靠血缘关系是不能替代和解决的,我是妈妈的好儿子就够了。”说着云雄笑道:“妈,真正的男人到了人生的一定阶段,根本不需要男人的爱,而需要各种方式的女『­性­』的爱。”钱玉萍道:“给妈妈做社会学报告,我可不想听。”云雄道:“妈,我还想提个建议,下辈子还由您来生我,再做一次我的母亲,可是我希望爸爸能换一换。”钱玉萍气乐了,道:“胡说八道,开妈妈的玩笑。”“准备一下,妈,这些鱼收拾好了。”云雄也笑了。

云海冲进来没头没脑地嚷:“妈,我要沙发。”钱玉萍道:“好儿子,你愿意要就买一对。”云海道:“可云龙他不要,他不让往房间里放,又不是他自己的。”云雄道:“你人小规格可不小,在报社,只有副处级以上的­干­部的房间才配给沙发。”云海道:“别唬我了,现在谁家没有沙发。”云雄道:“坐沙发看书时间长了人会受不了的。云龙用功的时间比你多,再不,你住我那间单室的,我又不常在家。”云海道:“不,我不­干­。”云龙嘲笑他道:“他不敢一个人住一个房间,说有鬼了怎么办,其实他自己就是个鬼,胆小鬼。”“哼。”云海说不上话来。钱玉萍安慰云海道:“你要坐沙发就到我们屋里来,睡觉去那屋。”齐战推门走进来,道:“怎么都在这?饭好了吗?”钱玉萍道:“快好了,你等着吧。”齐战道:“云龙,云海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学业是大事。”钱玉萍道:“你忘了吗?宝宝给云龙办好了,云海的也联系好了。”齐战道:“那就好。”说了转身进房去了。

吃饭的时候,齐战把厂里的事说了,钱玉萍一时也说不好。云海却道:“爸,当官有什么不好,有人想当还当不上呢。”云龙斥责云海道:“你懂什么?”

待齐战离开,钱玉萍问云雄道:“你说呢?”云雄道:“人想做一件事,总是自己最后决定的,我爸­干­与不­干­都有他的道理。中国有的知识分子向来不关心政治,用不当官来显示自己的清高脱俗,这其实是一种自卑,恐惧,一种没有责任心的表现,政治领导艺术不是人整人的艺术。一个人不能当领导,只能说明他没有合格的品质和素养,这素质指的是工作能力。无德无能者治理国家到头来只能弄得『乱』七八糟,国家,个人都受损失,而且是无法弥补的损失,对国家的现在,未来,每一个人都应负有责任,如果不是中华民族当代民众的知识素质低下,政治觉悟低下,国家也不会象现在这个样子。”钱玉萍道:“你认为国家现在还不如以前?改革改出错来了?现在同以前怎么能相比,国家生活正在改善,经济正在高速发展,这些都是事实。你批评国家的不足之处,但也不能无视这些事实。”云雄道:“妈,我是个记者,接触的事可能比您广泛的多,复杂的多。国家经济政策错了这么多年,一下子放开了,就象是打开堤坝,水一下子就泄出来了,经济怎么能不好?但经济发展的后劲呢?生产创造的是财富,财富的创造是要有高素质的人和丰富的资源做基础的。现今我们国家在这两点上其实是很匮乏的。人的智能,自然资源远远没有开发出来就大谈什么经济进步,这难道不可笑吗?至于政治生活,我认为还是同以前一样,仍是几个人说了算,而不是人民,或是党说了算。民主,自由不是给予的,给予的民主,自由根本不是真正的民主,自由。每个人所应享有的权利是要靠自己努力争取的。您看看,电视上那些大人物,哪一个是我们选出来的?常常一夜醒来便失去了几个领袖,又多出来几个领袖,没等你分清圆脸,长脸,便一起山呼万岁,可没等你喊完,又有人失踪。如果中国现在真正的法比权大,就不会进行这种权与法的大讨论了,当然,我不反对有人拥有特权,这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特权持有者应是人民赋予的,他应把国家,民族的利益放在个人的感情和利益之上,权利和义务是不该分离的。”

云龙见妈妈没有说话就想说,可他还是没有说出来,他觉得云雄的话很新鲜,自己从未听过,而爸爸,妈妈似乎向来就是有道理的,一时间他的思想混『乱』了。他没感觉到他现在的生活同以前的生活有什么不同,他也从未考虑过‘国家大事’,在他看来,那是神秘不可知的,只有伟大的人才能去从事和思想的。

吃过饭,云雄回到自己的房间,坐进椅子里,出神地望着窗外。云龙推开门,道:“哥。”云雄回过头道:“进来吧,云龙。”云龙坐进另一张椅子里。

云雄点头道:“你也有一年就要考大学了。”云龙道:“是啊。”云雄道:“你人生的转折点就要到了,人的生活可真有趣啊!大学就是一个。”云龙不解地问:“上大学还不就是接着读书?细想也没什么新鲜的。”云雄道:“那可不一样,这个年龄,这个时期,正是人生的分水岭,如果人生有几个重大的遭遇和抉择的话,这时期最少有那么一半。”云龙道:“哥,大学是什么样子的?”云雄道:“学校的范围比你现在的学校大得多,人也多得很,学生如雨,教授似林,学校里什么样的人才都有,洋洋洒洒的,真让人兴奋。”云龙道:“大学可真好。”云雄道:“你学习怎么样?”云龙道:“也不怎么样,天天看书就是了。”云雄道:“课外书都读些什么?”云龙道:“小说看的最多。”云雄道:“都是什么类型的?”云龙道:“战斗故事的,历史的,侦探的,科幻的,还有外国小说。”云雄道:“爱情小说看了多少?”云龙闪闪眼睛,道:“爱情小说?”云雄笑道:“装糊涂可不行。”云龙吱唔道:“咳,现在哪本小说里都有那么一点。”云雄道:“你看社会学,哲学方面的书吗?”云龙道:“没看几本,我也读不懂。”云雄摇摇头,道:“你应该读一些,不过不着急,等你的思想基础打好后再去看也不晚。”云龙奇道:“思想基础?”云雄道:“中华文化就是我们的基础,我们的世界观只能产生于此,而要发展,那么就要学习一切,现在还包括西方文明中的一些东西,其实我上中学时看的书也大致和你现在看的相仿。”停了一会儿,云龙道:“哥,你说人­干­什么最有意义?”云雄默默地道:“创造!”云龙又道:“工作呢?”云雄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古人早说了。发挥你自己的聪明才智就行了,佛不问善的。”

云龙思忖了一会儿,道:“哥,你平常总去文雄家吗?”云雄道:“不常去,怎么了?”云龙道:“没什么,我感到他这个人挺有趣的。”云龙打过话头,道:“哥,你怎么老跟我爸不对付?”云雄道:“云龙,这些事你不必问,以后总会懂的。我奇怪的是爸爸不象对我那样对云海,他被当成宝贝儿一样。”云龙道:“谁知道。”云雄道:“可能时候还没到,而且他最小,这也没什么可说的。”

转天,钱玉萍给了云龙一些钱,让他自己去市里买衣服。云龙明显感到市中心的人要比三年前多,气氛也很火爆。云龙在几个大百货商店中转了半天,也没看到有满意的衣裤,就想起临来时云雄告诉他的个体服装市场。

云龙被拥挤的人流裹进喧闹的市场。路两侧是各种­精­品间,正脸一片透明,玻璃后面是十几层的鞋,博览会一般。路中间是面朝外的清一『­色­』的铁制货架。卖服装的人有的安安静静,坐在里面和顾客不紧不慢地讨价还价,有的拎着他“一流”的品货向别人吹嘘,更有几个跑到货架前面,拦着行人介绍他那摆得板板正正,挂得有条有理,花『­色­』繁多,式样齐全的各种服装。

云龙相中了前面不远处的一套米『­色­』西服,他快步走过去。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白白净净的瓜子脸,约『摸』二十三,四岁,男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满脸挂着满不在乎笑容的青年。两个人正忙着往货架上上货。

云龙站在那看他们忙活。男青年一转身看到了云龙,马上笑着对云龙喊道:“朋友,看好了哪一件?是要外衣还是内衣。”他又指着旁边挂着的一排『­乳­』罩,道:“感兴趣吗?全棉的。”那女子停下来,微笑着看云龙,目光是喜欢的。“我要这套衣服试试。”云龙拘谨地道。“哈,你真会挑,这套衣服我也喜欢,就是小些瘦些。”那青年说着把那套衣服拿下来。云龙在那女子的注视下笨拙地试穿。那青年道:“看看,二姐,这套衣服就像是给人家做的,长短,胖瘦都合适。买吧,你穿上英俊着哪,保证那些小姑娘会因为我卖你的这套服装而多望你几眼。”“是很合适。”那女子悄声说道。云龙道:“多少钱?”“一百八。”男青年高声道。云龙局促地挠挠头,不知怎么办好,他下意识地转身看旁边的人讨价还价。那女子温和地说:“你是一个学生吧,高中生?”云龙转身红着脸说:“开学读高三。”那女子道:“在哪所学校啊?”云龙道:“七中。”“重点高中。”她瞟了一眼弟弟。那男青年道:“慢着,慢着,你说你在七中,开学读高三?”云龙道:“是啊。”那青年疑『惑』地道:“那你开学在几班?”云龙道:“四班。”小伙子大笑起来,道:“你认识我吗?”云龙摇摇头。那青年道:“二姐,你看他这个人象个爱吹牛的吗?”那女子道:“他十个也不如你半个。”那青年道:“那怎么他和我一个班我还不认识他?”云龙吃惊地道:“你也在高三?四班?”你青年道:“那当然,堂堂的重点高中生,我可是和这些服装一样,都是货真价实的。”云龙又挠了挠头,道:“货是真的,价不知实不实。”那女子闻言笑得越发妩媚了,喜欢地望着云龙笑个不停。那青年道:“唉,到底怎么回事?”云龙道:“我在别的地方呆了三年,今年才回来。”那青年道:“那你就能上重点?”他摇摇头。云龙道:“特殊情况,等开学我参加月考来决定我的去留。”那青年道:“你真去我们班?”云龙点点头。那青年道:“那好,卖你一百元吧,我也不赚你的。”云龙给他钱,他道:“我叫张猛,你叫什么?”云龙道:“我叫齐云龙。整齐的齐,云彩的云,龙飞凤舞的龙。”张猛道:“看看人家的名字起的,多神气,谁象我的名字那么没味儿。”云龙道:“张猛这名字也很好听,很有气势。”张猛道:“再有气势也不如你云中龙。”那女子道:“我叫张燕,认识你很高兴。”人家伸出手来却把云龙弄得不知所措,他迟疑了一下才轻而快地握了一下张燕的手尖。有人来买货,张燕忙过去接待。

张猛又仔细打量了云龙一下,道:“你头型太糟了,起码和这套衣服不相衬。”云龙道:“我倒不觉得怎样。”张猛道:“得了,我领你去个地方好好修理一下,顺便让你认识一下我们班的另一个同学。”不由分说,张猛与张燕打了声招呼就领着云龙出了自由市场。

云龙边走边道:“我去过我们校,地方挺大,挺好的。”张猛道:“就那么回事吧,我在那呆了两年,谁知道是好是坏。”云龙道:“听说我们学校升学率很高?”张猛道:“百分之七、八十吧,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大学呢。”云龙道:“还有一年,好好努力,没什么大问题。”张猛道:“说了容易,做了难啊。”云龙道:“那同学叫什么?”张猛道:“他叫孙凯,我最好的哥们儿。他在他叔叔的烫发店里帮忙,理发的水平在业余组算是一流的。”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这小子有些怪脾气,我认识的人中算是有主见的。”云龙道:“有主见?”张猛道:“他比我强。比如他和别人讨论什么,如果相持不下,他往往就一声不响了,而我却非要争个对错不可,就从这点上他就比我高明。”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云龙道:“你真的开学到我们班?”云龙道:“七中的高三?四班,错不了。”张猛道:“那,这贰拾圆钱给你。”云龙道:“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张猛道:“你快收下,要不然我就会让孙凯看不起了。”看到云龙一脸不解之『­色­』,他越发难为情了,道:“这套衣服我们花八十元上的,因此只能卖你这个价。跟你说吧,卖东西赚钱有两种,一种是合理地赚钱,一种是坏良心地赚钱。比如这衣服卖你一百八,至少坏良心坏去你三,五十的,卖你个一百二、三的,却是劳动所得,应该赚。”云龙道:“那你卖我一百不也亏吗?怎么还给我钱?”张猛道:“你不是由我的顾客变成了我的同学了吗。”说什么张猛也不收钱,云龙没办法只好收起来。

两个人来到一个放着震天响的流行曲的门脸前,推门进屋,店里有个穿白大褂的人在扫地。张猛道:“凯子。”那人直起腰,他和张猛身材相仿,面『­色­』红润,眼睛也很有神,隔很长时间才眨一下,显得很持重,老练。他和云龙笑笑,招呼两个人坐下。张猛道:“凯子,他叫齐云龙,开学上我们班。他到我姐那买衣服,正巧遇上了我,嘿,咱们三个挺有缘吧。”

孙凯边给云龙理发边随口问道:“我们学校你还认识谁?”云龙道:“只认识一个,是文科班的,叫欧阳彩芳。”“欧阳彩芳!”张猛一下子从椅子里蹦起来。孙凯极不欣赏地看了张猛一眼,笑道:“你们是好朋友?”云龙道:“不是,我仅仅是认识她,她爸和我爸是一个厂子的。”三个人都沉默了。云龙感到他俩都有话要说。女孩子们是男孩子们永世不衰的话题。张猛首先沉不住气了,道:“云龙,你和她很熟吗?”云龙道:“不很熟,只见过几面。”张猛道:“云龙,你不知道,欧阳彩芳是我们学校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如果选校花,不管别人选谁,我和孙凯就是打掉脑袋也要选她。进校那阵子我和孙凯一致认为她最美。说真的,欧阳彩芳也真讨人喜欢,她虽不总说脏话骂人,可敢和我们男同学打仗,那张嘴谁也对付不了。她们班有个叫夏雪涛的,公认的好口才,我们叫他思想家,女同学叫他怪话大王,这也是欧阳彩芳给起的,只有她能直溜他。”云龙心中酸苦酸苦的,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浊气在胸中回转,他道:“你们在追求她了?”张猛道:“我是没希望了,不过孙凯还是可以一试的。”孙凯不动声『­色­』地道:“张猛,你说自己可不要把我带上,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张猛道了:“唉,凯子,当着新朋友就撒谎吗?你难道没说过你喜欢欧阳彩芳?”孙凯道:“当然说过。可我还喜欢很多其它的女同学,只要招人喜欢的,我都喜欢。”“可是你肯定有最喜欢的。”张猛急了。孙凯道:“不,现在最喜欢的不定将来也最喜欢,因此从这种意义上说,我现在不存在什么最喜欢的女孩子。”看到孙凯不理自己,张猛又对云龙拉开了话匣子,“云龙,这么说吧,咱们学校的同学,论智商,论知识水平,论发展前途,根本就不能和社会上的那些人相比,他们根本就比不了。”云龙道:“社会上的哪些人?”张猛道:“这个,比如工厂的,农村的,小市民,小资产阶级分子,等等。”云龙摇摇头,和孙凯都笑了。张猛道:“你不信,那你去我们学校就相信我的话了。”云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云龙又腼腆地笑了。

张猛又说到夏雪涛,说他有诗在报上发表,最近的事。他果然在孙凯那翻出一张报纸,指给云龙看。云龙见报上果有夏雪涛的名字。诗曰:

街头有感

钢城富豪争耀金,莺歌燕舞碧玉门。

粗质烂肠牡丹赏,醉生梦死『露』冷沉。

娇柔携揽登银辇,共赴黄粱一梦存。

等闲识得真妩媚,万尺红绡不胜春。

孙凯停下手中的剪刀,木梳道:“好了,云龙,看看满意吗?”云龙从镜中看到自己是比原来神气了些。孙凯建议云龙的领带最好用幽绿花底子的绸缎领带,那样和他的人相配。又说,男人喜欢红『­色­』未必要穿红衣服,就象男人喜欢女『­性­』的红嘴­唇­,而自己却不涂脂抹粉一样,他喜欢的颜『­色­』不一定非要用来打扮自己;而女『­性­』则不同,她喜欢的颜『­色­』必定要挑选来装饰自己,不仅仅处在观看的阶段,那样她是得不到满足的。从穿衣角度来说,男人就象树,有几样喜欢不厌的底『­色­』就满足了。女人象花,非得让你眼花缭『乱』不可。经常变换衣饰的男人给人以不沉稳,轻浮之感,而经常变幻衣饰的女『­性­』却让人感到诸般不同的美,其缤纷多姿,浪漫妩媚中没什么不妥的,单一的服饰才让人怀疑这女『­性­』太呆板,缺少情趣和品味,从这点上看,男人欣赏异『­性­』并不是专心的,而女『­性­』欣赏异『­性­』才是持久而重内涵的。云龙却认为男人穿衣是为了自己,女人穿衣是为了整个世界,因此不能说男人不专心而女人重内涵,好与不好,要看是哪个男人,哪个女人。孙凯听了说是。又说到男女的本质,孙凯认为对女『­性­』而言,温柔是本质的美,坚强是一种特异的美,这坚强不是说脏话,不是抽烟酗酒,不是蛮横无理。对男『­性­』而言,坚强是一种本质的美,而温柔是一种特异的美,这温柔不是娘娘腔,不是撒娇的柔弱,不是无责任地逃避困难。一旁的张猛又借用夏雪涛的话说,男人的胸大肌不应变成女人的**,而女人的**也不该变成男人的胸大肌,这才是美的。孙凯听了道:“你只在这说行,别到学校去说,上回夏雪涛说这话时,差点没让欧阳彩芳那帮子女生给整死,立时就少了一层皮。”末了,又说了些闲话,三人方才各自散了。

云龙为交了两个朋友而格外高兴,兴致勃勃回到家,马上穿上衣服照起镜子来,又蹬上云雄给他买的皮凉鞋。这套夏式西服很有特『­色­』,前领是一种大翻领式,束腰的带子很宽,袖口还有两排亮闪闪的纽扣,整套衣服看上去是硬的,『摸』上去却是软的,下坠感极强。

看着自己镜中不同以往的模样,云龙有些吃惊,忽地,一个娇美涟涟的少女的姿容又撞进他的脑际,她忽闪着大眼睛神秘地冲自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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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雄工作的报社是市里最大的日报社,新的办公楼刚盖完不久,整套建筑仍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油漆和灰粉味。

报社门口,云雄与刚从门房内走出的社长田子明打了个照面。田子明道:“小齐,来的可蛮早啊!”云雄道:“您不也是如此?”田子明道:“多少年的习惯了,不象你们年轻人,能踩着点来就不错了。”田子明五十六,七岁了,是个老记者出身的社长。他头发不但半白而且半秃,个子小而瘦,可是他的眼睛却亮亮的,转动得极为灵活,他平常见谁脸上都挂着慈祥的微笑。他的穿着也符合他的个『­性­』,­干­净,整齐,一丝不苟。云雄几乎感觉不到他是个社长,他只把他当成老师看。

在报社快两年了,有些同事之间仍陌生的很,他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大概越有知识,人在自己心灵四周筑的墙越高吧。田子明的微笑就是他所有思想的外现吗?不是,那是什么含义?云雄为弄不懂人而苦恼,也有些丧气。

云雄两年基本­干­的是排版,初审稿件之类的最枯燥乏味的活,在报社印刷厂下面的车间他就呆了半年。他知道新到报社的人都该从最基本的做起的,两年里,他感觉自己的文字能力提高了很多,虽心里仍有一丝不满足,但仍庆幸报社的好传统,也庆幸自己两年并没白过。

越立奇是主管一,二版时势新闻方面的副主编,此时,他正抽着烟,默默地站在窗口,看着正向大楼走来的云雄和田子明,他吐出最后一个烟圈,摁灭已将烧到手指的烟头。他四十五岁左右,身材细长,脸也削长,但却举止适度,吐字发音清晰准确。他的眼睛常躲在近千度的镜片后冷冷地打量人,只有在某些场合,那冷冷的目光才有所收敛。他几乎不和同事谈论与工作无关的事。云雄和越立奇在一起时,他总感觉到这个人象是根本不呼吸,而且常常不认为他说话的声音是从他那开合不大的双­唇­间吐出来的。几个月来,云雄就在这个待人若即若离,心思敏捷,城府幽深的副主编手下工作。进了办公室,越立奇和云雄打招呼,告诉他以后他归玉洁那一摊,只是不着急就搬过去,大家都需要过渡一下。

金玉洁是主管副刊上各种专栏,诗歌,散文之类文化档的副主编,今天她坐等着云雄来见她。她是个已三十八岁的中年丽人,然而你看上去却常常感到困『惑』,分不清她是个温柔少『­妇­』,还是个人近中年的『­妇­』人。她是妩媚的,可她安详自若的神态,款款有致的风韵更胜过她的美,只有她动你才知道她不是艺术家的雕塑,而是一个有着十七岁女儿的妈妈。

云雄推门走进玉洁的办公室,轻轻关好门,他知道将成为他顶头上司的美丽『­妇­』人是个喜欢安静的人。玉洁抬起头,清澈的眼波在云雄的脸上流过,轻缓优雅地道:“坐吧,齐云雄。”然后又低下头去写什么。云雄说声“谢谢”,坐到玉洁桌前的椅子里。玉洁边写边道:“明天你去接新分配到我们报社来的同事,他是辽大新闻系的研究生。待会儿给你个牌子,上面有他的名字,和他到这的时间。”云雄默默打量着玉洁,她的额头高高的,优雅大气,眼中透出的总是庄重,威严和节制,偶尔也『荡』出一股说不出来的诱人的神采。她的鼻子和­唇­也几乎是完美的,完美得象她整个人一样,也时时表『露』着她那『逼』人的自尊和高深的教养,­唇­儿轻扬中是那么地与她的韵采相匹配。她的头发高高卷起,常常用几个不太显眼的发夹拢在脑后,极为自然地流溢出一种超脱的美来。她『­乳­』黄『­色­』的丝制外衣做工­精­细,面料高级,掩着让人不敢多看的丰满玉体。她不戴任何首饰,也不用香水,因为她的气质风华就是醉人的。

玉洁抬头扫了一眼全神贯注审视自己的云雄,道:“齐云雄,你在看什么?”云雄掩饰不住,只好道:“副主编,您,您真美!”玉洁毫不动容,静静地道:“是吗,你这是向我表示敬意?”云雄嘬道:“是的。”玉洁道:“那我接受,如果向我表示欣赏,那我拒绝。”云雄道:“对不起,我两年中第一次离您这么近,感觉不一样,我高兴在您的手下工作。”话至最后,云雄也镇静下来。玉洁道:“你以前做过新闻采访吗?写过新闻稿件吗?”她没有顺着云雄的话说下去。云雄道:“不很多。”玉洁道:“好吧,今天是你到我这的第一天,还没什么工作,你出去整理一下你的办公桌,好了,你可以走了。”

云雄退出房来,肖则琦看着云雄的样子笑了道:“小齐,怎么样?感受不一般吧?”云雄道:“她不让人接近。”肖则琦笑道:“那就不接近。”才来的刘昌顺边放包边道:“是啊,她不喜欢别人亲近的,不喜欢别人向她表示好感,谁知怎么回事。”这屋里叫霍姐的编辑拍桌而起,道:“刘昌顺,我不许你诋毁副主编,你是不是编审的稿件被打回来了?小齐,你别听他的。说实话,这位领导可真不错,工作认真,而且文化修养高。有时候我都想,我们报社有她这样出『­色­』的人物还要我们­干­什么?”刘昌顺道:“唉,你这话就不对了,一个人本事再大也不能­干­所有的工作。”霍姐道:“去,我不是和你这没水准的人说话,我是在和齐云雄说话。”云雄一旁只是笑。肖则琦道:“你别介意,我们组这些人在工作前都要发发牢『­骚­』,互相着打打拳,活动一下筋骨,也松弛一下神经。这项活动对我们这样的脑力劳动者有好处,而且已经变成了习惯和传统,只是这两个主却象是几劫几世前的冤家,把幽默玩笑升级到进行人身攻击。”刘昌顺道:“什么!仅仅是人身攻击?她这个人有时简直就是进行诬蔑和谩骂。”霍姐道:“你更可恶,我一说话,你就搭腔,而且总是曲解我的原意,恶毒之心可以知矣!”刘昌顺见抵不过,叹道:“圣人曰:‘唯『­妇­』人与小人难养也。’”此老兄文绉绉地白了一句,便再也不吭声,躲到他的象牙塔中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玉洁坐到云雄的对面,雅间的服务员把玉洁的食物端过来,不过一菜一汤。半晌,玉洁方道:“齐云雄,你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吧?”云雄道:“是的。”玉洁道:“怪不得。”云雄奇道:“什么怪不得?”“没什么。”玉洁又不和云雄说话了,把云雄弄得莫名其妙。

半天里,云雄鼓了鼓勇气道:“副主编,您让我坠入了云雾之中。”玉洁美眸微眯道:“你要知道,我既是你的领导,就要了解你,知道你的学识,经历,你的世界观,你的生活准则和习惯。我看过你的档案,但有些东西我要核实一下,之所以问你这个问题,是因为这个问题很微妙,同时,我要通过你的神情感觉一下,感觉一下你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青年。怎么,有什么不对吗?”玉洁声音优美,字句间错落有致。

云雄听了很是心折,道:“您现在仍然在感觉我?”玉洁道:“是的,否则我坐在你身旁­干­什么?”一时间,玉洁又现出她冷冷的美来。云雄向四周看,发现偌大一个桌子,只有他和玉洁两个人。玉洁道:“齐云雄,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你现在的样子太不礼貌,作为一个记者,应有成熟适度的举止,要懂得礼节,你现在应该看着我的眼睛。”其它的桌子几乎坐满了人,云雄一直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玉洁眼睛闪了一下,道:“你是不是奇怪没有人到这张桌子上来?”云雄听了此话又心折了一次。玉洁道:“这很简单,我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以前我是在办公室吃的,现在他们默许了我的习惯,当然,同时他们也能欣赏到我的美了。”云雄望着面前这个『­妇­』人,心里万分地惊奇,因为她以极其平淡谦虚的语气说出了极骄傲的话,可他确实感到,看着她吃饭,就像在听一首优雅的古典音乐,至少她制造出了那么一种氛围,她的美时时自然地流溢而出。

云雄感到玉洁已经完全了解了自己,把自己全然看透了,在她冷然的注视下感到的不是不安,而是一种温暖,他想或许他已经和这个『­妇­』人取得了一种心灵上的友谊和默契,这对他是受益无穷的。云雄心下不畏惧了,便道:“我现在还没有资格接受您的领导?可我的学习成绩虽不是最好的,但也是一流的,两年前我就有水平在我们报社工作了。”玉洁道:“那是他们的标准,不是我的。”云雄自尊心受到伤害,低头不语。

玉洁抬头看着他,那目光就象一个妈妈在看一个正在赌气不吃饭的孩子,她道:“吃饭吧,你这小孩子,口头上没有胜负,只能表明人的观点。”

第二天云雄起了个大早,到报社忙完急需处理的事,就赶到火车站,举个大牌子在出口处站定,在他沉思默想的时候,火车鸣叫着进站了,旅客们不停地从他身旁流过,远远的,他看到一个手提两个大旅行包的青年在向他张望。不一会儿,这青年便走到他的面前道:“我叫柔温,你是来接我的?”云雄道:“齐云雄,欢迎你到我们报社来工作。”云雄放下牌子,伸出手,那青年放下手中的东西,握了握云雄的手。他的年龄和云雄相仿佛,身材也和云雄差不多一样高,但比云雄要健壮些。他的皮肤是饱晒阳光后的棕红『­色­』,极具美感,他穿一身白『­色­』红边的运动服,上衣大翻着领口,里面也是雪白的棉布内衣,脚上是一双『­乳­』白『­色­』的运动鞋,他的面部很清俊,有一种柔美的光泽,眼睛不大不小,明亮中流『露』出一丝自然的笑意,温柔之处不让处子,他的嘴像是一个孩子的嘴,不安定,舌头有时探出来舐一下嘴­唇­。云雄一见便很喜欢,他也笑了。那青年笑时『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又自然地抿了一下。

柔温也很喜欢面前这个成熟稳重的同行,而云雄的微笑更应了他的心,无形中就觉得和云雄亲近了不少。两个人一路行着,云雄不住地给柔温介绍这城市和报社的情况,谈一些趣事,不知不觉就回到报社这边来了。云雄先把柔温带到分配给他的宿舍,正在自己的隔壁,放好东西,便领他来见玉洁。

玉洁正在桌前审阅稿件,云雄和柔温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才放下笔,她缓缓站起身来,用她那庄重妩媚的眼眸瞄了一下柔温,又转向云雄,诧异道:“是他?”云雄道:“是他,他就是柔温。”云雄又转向柔温,道:“这是我们金副主编。”他发现柔温的脸不知什么时候红了起来。“您好。”柔温费力挤出两个字来。“欢迎你。”玉洁微锁了下眉,右手曼妙无匹地轻挥了挥,道:“请坐吧。”她的声音仍然是清冷的。

这柔温一看到玉洁心里就是一动,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他冷眼瞄着玉洁,一时间也看不出她哪好,哪里美妙,可又感到她处处都好,处处都美妙,尤其是她的眼睛,又美又冷,简直『迷』死人,可又让人愕然不得其解。

玉洁翻弄着桌上的纸本道:“你暂时定在越副主编那,刚决定的,这没有指导老师,先让云雄带你了解一下报社情况。有什么事,除了越副主编,可以找我,也可以找田社长。”停了停,玉洁又道:“努力工作吧。”便再不睬他们。云雄知道等不到玉洁再说什么了,便拉柔温外头去了。一出门,柔温咕哝道:“她怎么这样啊?”云雄道:“哪样?”柔温道:“噢,没什么,不过,她可真好看,真美!”云雄道:“你悄声吧,柔温,副主编不喜欢听这话的。”“嗯,她就是清高也是美的。”柔温一心一意地赞道,毫不掩饰自己的欣羡之情。云雄见柔温孩子般自信的样,心里只是一个劲地笑,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这云龙断定自己穿上这一套新衣服,系上领带,欧阳彩芳不会认出他就是前些天那个“乡下孩子”,这样他便可以以新的形象去结识这个美丽的少女了。这些念头在云龙的脑海里反复出现了十多次,有时自家美滋滋的,不由自主地微笑,有时又感到这种想法不合适。到底怎么做,云龙还是拿不定主意,可他的耳朵却时时留心着女孩的消息,终于从文雄那得知,彩芳这天下午要去学校还书,于是云龙吃罢了午饭,悄悄地溜到学校来了。

云龙在教学楼前面的花池后面来回踱步,眼睛不时地向校门口瞟着。彩芳欢快地从校门外奔进来时,云龙又失去了迎上前去的勇气,急忙踱到楼旁的草地上,靠着白杨树闭着眼养起神来。他心中为自己的计划激动得很,自己现在的样子有魅力吗?能不能让女孩子喜欢?如果不能,一切计划都会化为泡影,他的想法也是十分可笑的了。

估计彩芳快出来了,云龙还是走到楼门口,听着楼里的声音,不一会儿,他便听到彩芳哼着歌欢快地走下楼来。云龙退后几步,等了等,便一头冲进楼去。彩芳高兴地走着,冷不防地从楼外跑进一个人来,虎虎实实地向自己撞来??????她吃惊得都没叫出声,慌『乱』中就把眼睛死死地闭上了。因为是有备而来,云龙这个­阴­谋家在撞到彩芳的刹那,急速转了个九十度的弯,重重地撞到墙上,又弹回原地,假装很疼的样子,甩着手,嘴里不住地哼哼,眼睛却斜着彩芳。彩芳拍着胸口叹道:“我的天哪!可吓死我了,你­干­吗呀?”云龙道:“对不起,我有事,就不顾一切地跑起来了,没有撞到你吧?”­阴­谋家一脸关切的神『­色­』,云龙没想到他做得如此自然,就好象自己真的分裂成了两个人一样,这简直就是表演。

彩芳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十分,十分不一般,十分与众不同的男生,她看到­阴­谋家的第一眼就下了这个结论,一个非常不妙的结论。竟没认出我,­阴­谋家差点乐出声,心里马上就手舞足蹈起来。“怎么,不认识我了?”他道。“你,你是云,云??????”彩芳惊诧地闪了下大眼睛,不知所以地“哎”了一声。“云龙。”云龙道。

两个人走出楼来,不自觉地彩芳发现自己竟跟着人家走到草地上来了。云龙道:“欧阳彩芳,你来学校做什么?”彩芳道:“我来借书,你呢?”“我,我??????”云龙吱唔不出什么。女孩疑『惑』地望着他,小声道:“你怎么变样啦?”她的话带着一股子美妙的尾音,又甜又媚,俏俏的,听得云龙的心儿便不由自主地抖颤。彩芳感到云龙又熟悉,又陌生,怪怪的,而自己却热得流出汗来。云龙也出了汗,但仍将洗过未用的手帕递给了彩芳。女孩迟疑了一下,便接了。

无话可说,两个人便去看天。万里无云,蓝天一片,没什么不同以往的。树还是那树,草还是那草,两个人呆呆地闷在了那。彩芳终于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慢慢翻着新借到的书看。云龙斜了一眼,知道那是港台女作家的作品,可又搭不上话,便靠在树上,再一次闭目养神去了。

一眨眼,二,三个小时便流过去了,太阳向西方一步步隐去,越来越远,天边艳丽的红霞在渐渐聚拢着,映照得女孩美丽的脸蛋越发娇艳了。欧阳彩芳知道要回家了,可他该怎么办呢?她斜了眼云龙,清清着嗓音道:“哎,你回家吗?”不等云龙回答,自家又鼓捣道:“我可是要回家啦。”云龙默默地陪她往回走,两个人有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就飞快地分开,总是一个人来审视另一个人。他们都知道和自己在一起的是欧阳彩芳,是齐云龙。彩芳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是这么的平静,纷『乱』的街道不但搅不『乱』她的思绪,反让她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天地一下子象变了个样,整个世界都美丽了起来,无一处不让人喜欢。

到了该分手的路口,云龙先站住了,双手『Сhā』在裤兜里,将一枚石子远远踢飞了。走过的彩芳回过头,长发飘散开来,象一个魂灵般地招动着,她躲躲闪闪的目光与云龙无语的眼神相遇了。彩芳感到胸口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了一下,整个人晕了片刻。云龙却没怎样,摆摆手,慢慢地走了。

这彩芳回到家,坐在自己的床上便发起呆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只向前看,直到睡觉她都沉浸在一种奇妙的感情活动里??????

一连几天,彩芳的闷闷不乐,不喜说话的反常举动被彩云觉察到了。这日姐俩在一起卷『毛』线,卷着卷着彩芳便把线卷到手腕上去了。彩云怜爱地停下来,道:“『­乳­』『­乳­』,怎么了?”彩芳被惊醒了,道:“没,没什么吗!”脸却红了起来。彩云道:“『­乳­』『­乳­』,有什么事不可以跟姐姐说?”“没有事吗。”彩芳越发不自在了。彩云道:“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吧?”彩芳道:“二姐,你瞎想些什么呀!人家才不那样呢。”彩云心中却明白了十之八、九,道:“不管怎样,饭不能少吃,觉不能少睡,那样你会变瘦的,就不美了。”姐俩个沉默了一阵儿,女孩悄声道:“二姐,世界上有许多奇妙的事吧?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吧?”彩云道:“那当然,就是与我们有关的许多将来的事,我们现在也不会知道,这是规律。”彩芳道:“那,那我要是想知道呢?”彩云道:“那就得凭智慧来判断,如果自己没有本领,就要求助于有本领的人,比如你有了什么弄不清的人和事,便可以来问二姐我了。”“不,不,你净瞎说,那样你不就知道人家的心事了吗?”彩芳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唇­儿闭得死紧,再不欠一点缝。彩云心中偷着笑,她想不起彩芳曾对什么人有过反常的言行。“是新的人。”她断定。

齐战和钱玉萍准备了一些吃食,让云龙去请欧阳国难一家来吃饭。

云龙敲开欧阳家的门,开门的是彩云,她一时也没认出云龙来。云龙道:“我是云龙。”彩云奇道:“齐云龙!差点认不出来了,快进来吧。”“二姐,谁呀?”人随声至,彩芳从自己的房里蹦跶跶地舞出来。“你好。”云龙迟疑地说。“你,你??????”彩芳却说不上话来,脸蛋儿上红『潮』叠起,转身扭着小蛮腰跑走了。彩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只感到有趣,心道:“这两个小家伙。”

一路上彩芳紧靠着宝宝,一眼也不敢往和文雄说话的云龙身上看,可彩云却看出她身上所有的神经细胞都在为云龙不停地工作着。

到了云龙的家里,四个大人到齐战和钱玉萍的房里说话,彩云和云雄到厨房里接着忙活。彩云和云雄道:“你常在家吗?”云雄道:“这些天只是晚饭在家吃,其它时间一般不在家。”彩云道:“那你发现云龙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云雄道:“咦,你问这些­干­什么?”彩云道:“你别问,回答我的话就是了。”云雄道:“我没感到云龙有什么反常,他只是比原先­精­神多了,其实他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文雄和云龙,彩芳呆在一起感到无聊,这两个人只是对他的问话有一腔没一腔地搭着,却不主动和他说什么,他就跑到云雄,彩云这边来,道:“有热水吗?我弄些茶水喝。”云雄道:“在暖瓶里。”文雄道:“云雄,我跟你说件事怎么样?”云雄道:“什么事?”文雄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在厂里班上有几个哥们儿,他们听我说起过你,就想见识见识你这个报社的大记者,大家都感到挺荣幸的,怎么样?”云雄道:“记者怎么了?我有什么了不起,交几个朋友还算什么大事?”文雄道:“一言为定。”两人手掌相击。彩云笑道:“你们都是大人了,还搞小时候拉钩那一套?”文雄笑道:“革命传统大发扬吗。云雄小时候学习也并不总比我好,很多方面还不如我呢。”彩云道:“这你可没发扬下来。”文雄道:“那怎么,现在我虽说不上是大知识分子,可我也是有技术的,工人阶级领导一切,何况我是厂里历来的先进工作者,青年标兵。”

彩芳坐在客厅的老藤椅里,低着头不出声。云龙看着女孩娇美的脸庞,喜不自胜,小声道:“你生我的气了?”彩芳摇摇头。云龙道:“那就好,我们,我们做些什么呢?咳,你集邮吗?看看我和云海的邮票吧,我刚弄到八张外国的邮票,是一套油画的邮票。”云龙兴冲冲取来五、六本集邮册,一起放到彩芳怀里。彩芳打开一本,云龙便介绍道:“这本是建国到现在的人物邮票。看,这个是林彪的,他的我有十几张,***的我有五、六十张,总理的我也有几张,这全是我爸留下来的。现在林彪的邮票价格要比别人的邮票价格高,物以稀为贵吗,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些国家领导人的邮票,内容不丰富,也不有趣。看这本,是动物邮票,这本可有趣多了??????”彩芳忽闪着亮晶晶的大眼赞道:“这么多呀!”云龙道:“可不,我们有三十多本,上万张呢。”云海能为这么漂亮的姐姐做事,也早从房里跑了出来,听云龙的指使了。彩芳十分喜欢,她从未看过这么多的邮票,不禁又有些敬佩起它们的主人来。云龙不住地往外拿自己心爱的东西,小时候的玩具,小人书,等等,当云雄,文雄,彩云走进来时,云雄见了笑道:“云龙大概把箱子底下的板子都起下来了。”云龙听了倒没怎样,彩芳的脸蛋却十足地红透了。

欧阳国难一直和齐战谈厂子里的事,等大事已毕,便寻问着要饭吃,客厅里坐定了,又谈起校庆的事。齐战问:“校庆?还有三个月就把请帖发到我们手里来?”欧阳国难道:“早是早了点,可是外地校友联系要麻烦些,组委会当然要早些办,而且还要筹钱。”齐战道:“你准备出多少钱?”欧阳国难道:“我们厂出一万。本来说的是人均一百元,但为凑个整,好看些,就决定出这个数。”齐战笑道:“这可是拿整个厂子的钱,少数人去吃饭啊。”欧阳国难道:“那怕什么?这公司几十万人,各级领导有多少是我们学校毕业的?集体表决都不怕占少数,再说,咱们知识分子从来就没有吃饭的机会,现在去校庆,谁也不许装穷说苦。公司领导私下里已经发话了。”彩云道:“爸爸,知识分子这个词现在可是有争议的,你可不能『乱』用。”欧阳国难道:“争议!争议知识分子?知识分子有什么好争议的?没有知识分子,哪来的国家!”彩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反正我也说不明白,你问我妈,还有云雄,他们应该是知道的。”欧阳国难笑眯眯地望着宝宝大声道:“宝宝,那你说说知识分子还有什么讲究,我们四个可不都是知识分子吗?”宝宝不理他,对钱玉萍道:“我们和他们可不一样。他们现在好点了,可还是脏得象他们厂子似的,衣服总是洗不完。刚入厂那些年,脚臭的要命,他们都是名副其实的臭老九。”欧阳国难笑道:“那怎么能怨着我们,那时条件不好,而且下现场的人都这样,我们是臭老九,你们就成了香饽饽啦!”宝宝道:“反正我们这辈子什么时候都比你们­干­净一百倍。”欧阳国难道:“臭老九的妻子也香不了哪去。”

几个孩子被逗得大笑起来,彩云发现彩芳用一种渴望和关爱相融合的目光注视着象个小孩子一样大笑的云龙,男孩的脸容纯朴自然,她看了自也喜欢。

欧阳国难笑罢问云雄道:“你是记者,你们那对知识分子这个词还有什么疑义吗?”云雄道:“欧阳伯伯,对‘知识分子’这个词学术界是有些争论。有人认为这个词仍然是实用的,有的人认为这个词内含混『乱』,不能准确概括我们国家的知识阶层。有的人认为‘知识分子’这个词是对知识界中没有权利的大多数人的一种人格上的污辱,它仍延续着文革时的内含,知识分子意味着没有政治头脑,没有远见,不坚定,追求小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等等,但争论的焦点是,现在所谓的‘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因而受工人阶级的领导,也就是‘知识分子’的政治觉悟和能力比工人阶级低,还是‘知识分子’是国家的栋梁,是工人阶级的领导者,是国家生存和发展的真正重要的支柱。”欧阳国难道:“你是怎么认为的?”云雄道:“我认为后一种看法是正确的。”欧阳国难道:“你解释一下。”云雄道:“我们国家情况特别??????”欧阳国难道:“具体一点。”云雄道:“这里有几个党员?”欧阳国难道:“我,你爸,你宝宝阿姨,你也是吧?”云雄道:“我也是党员,在学校时入的,可是,我那时入党有欠思考,实际上是随大流,并不是个人信仰,我认为我那时对政治了解的还不够。”欧阳国难道:“行啊,这个不谈,你还接着说你的。”云雄道:“那好,首先我们回顾一下中国历史上知识界的遭遇,从秦始皇焚书坑儒,到清代雍正的文字狱,中国古代的文人,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的知识界,一直是在政治斗争中生存和发展的,他们的活动是绝对受皇帝,那些当权者控制的,他们的言行必须符合统治阶级的利益,否则就会大难临头,他们常常只能在这一限度内发挥自己的天赋和才华。统治阶级和知识界是不相统一的,前者代表暴力,一种实际上对社会的控制力量,后者为之服务。建国后,中国『共产』党掌握了国家政权,仍然是靠力量获得地位的人,很多从本质上说是文盲的军人,党务人员来领导国家,因此就再一次延续了古来对知识界的轻视,当然,中华的知识界其本身也有极多落后的思想和品质。文化大革命就是一个佐证,中国『共产』党内部的权利之争扩散到整个社会的各个领域,工人阶级对资产阶级思想,贫下中农对地、富、反、坏、右,最后就是中国的权利阶层对知识分子的再一次血的清洗,被列为‘臭老九’,这是人所共知的。这原因是什么呢?那就是一些有知识的人,有政治和经济远见,不愚昧,他们威胁到那些崇尚暴力的已有既定权利和地位的人,虽然他们也常常出身于知识界,但不愿丧失权利的渴望又使他们必然要压制那些掌握知识,受到正规教育的人。现在应当这么看,‘知识分子’是工农阶级中的­精­华,是领导者,‘知识分子’是国家权力阶层的一部分,权利和知识不能割裂开来,只有有道德,有知识的人才能拥有权利。我认为应该废除‘知识分子’这个语意模糊的词语,不能把它当成一个阶级和阶层来看待。”“有些道理。”欧阳国难点头道。

“真的吗?爸爸,云雄哥说的对吗?”彩芳挤到欧阳国难身旁坐下。云雄道:“彩芳,我刚才说的可不全是我的想法,而是我所赞同的。”彩芳道:“反正都是一回事,你能给我爸爸解释问题,你就了不起。”欧阳国难笑道:“我这个宝贝女儿还挺崇拜我这个当爸爸的呢。”众人里只有齐战不以为然,只要是儿子,他都不以为然。

吃饭的时候,彩芳和云龙正好靠在一起,彩芳便有些不自在了。文雄发现了这一现象,却没发现这现象的缘由,可这不耽误他打趣,挖苦彩芳,他笑了和云龙道:“云龙,我现在跟你谈谈人生的一些经验,啊,肯定对你以后的生活是大有益处的。”“哼,吹牛。”彩芳瞪了一眼文雄,却柔柔地瞟了一眼云龙。

文雄装作没听见,一本正经地对云龙说:“你听说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句成语吗?”云龙瞅了眼彩芳,笑道:“听过前半句。”文雄道:“那就好。这个成语的意思就是,在你的对手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首先动手,一下子把他打得一败涂地。”说着竟站起来向彩芳挥舞了一下拳头。彩云笑道:“你早就一败涂地了。”文雄道:“当然,我就是个教训,我虽然比这疯丫头大,可等我明白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后,已经晚了,她已经不怕我了,而且抓住了我的弱点,不,是淳朴,仁慈这些善良的本『­性­』,被她利用,用来挟制我。唉,云龙,现在我都习惯了,总这么想,以前都是让她的,这次也就让了她吧,你看看,我成了习惯的奴隶了,因此,云龙,你可不能步我之后尘,做事情,尤其是对付欧阳彩芳,你千万不能落后手,那样你将重蹈我之覆辙,受尽苦难,还有,做事情手不要太软,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比如欧阳彩芳的眼泪,还有一些威胁,什么我要找妈妈了,我再也不理你了,这些你都不要上当,否则你就得让她牵着鼻子走。”“钱阿姨,你看文雄净出坏点子,你轰走了他吧。”彩芳拉起钱玉萍的胳膊央求。“云龙,你看看,她马上就使出新花招,找你所尊敬,热爱,甚至绝对服从的人表示她的假委屈,假悲伤,寻求同情,其实这最糟,如果她要是因为和你有了什么事占不了上锋,却能使钱阿姨陪着她落泪,那你不就大难临头了吗。”云雄笑了问:“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文雄叹道:“我现在还没想好,这事真难办。”“要是你们真的欺负了彩芳,我肯定是不答应的。”钱玉萍爱抚地拍了拍彩芳的小手。“没辙,没辙,我算彻底认了,我这辈子算服了她了。”文雄夸张地大声叹息着。“看看,云龙,你不能相信文雄的话,说着说着他倒先服了。”宝宝笑了道。大家笑起来,连齐战也难得地笑了笑。

欧阳一家离开的时候,云龙跟在后面送出来,而不知为什么,彩芳也落到了后面。终于下定决心,彩芳把云龙前几天给她擦汗的,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手帕,在夜『­色­』的掩护下,准确地放到云龙的手里。云龙看到了女孩那闪亮的,油汪汪的大眼睛,他没有接过手帕,却鼓足勇气把女孩家温暖柔和的小手轻轻握住了。

一股电流从手指尖一下传到彩芳本已嘭嘭作响的心房,她努力向回夺自己的手,可那电流却不住地加强,刹那间,这电流又化成无数股清清『荡』『荡』的暖流,向她的身体四处弥漫开来,她被一种说不出的幸福和害羞之情迫得有些站立不稳,她眼睛虽然睁得大大的,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云龙感到女孩的手不但很柔软,而且很香甜,那香甜润意传到心里美滋滋的,舒服至极,他也舍不得放,两个人便这样携着手一起慢慢地走。

到家的时候,彩芳痴『迷』呆呆地仍然**,手里紧紧攥着云龙的手帕和他不知什么时候折来的一朵小花。

“怎么了,彩芳?”彩云看着妹妹问。

突然间,彩芳象是回过神来,绯红着脸面,一眼也不敢看旁人,扭身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彩云抿嘴笑了半天,心道:“这回可有的故事看了。”

到了要睡觉的时间,彩云端进一盆水,放到坐在床边的彩芳脚下,先用手巾弄湿了,给她擦擦手脸,又帮她洗脚,而平时这都是彩芳自己做的。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手帕和这么艳丽的花呀!彩芳把右手捧到胸前,紧紧地贴着,有时也放开来,用眼睛害羞地注视那只被云龙握过的小手。现在,她感到这只手好象已经不是属于自己的了,只要一看到,一想到,一『摸』到这只手,她立刻就有些昏『迷』,人也晕陶陶地不知想些什么。

彩云给彩芳洗完,又帮她脱衣服。女孩仍脸儿红红的,眼闭得死死的。彩云把自己心爱的小妹妹拥到床上,替她盖好线被。

三、四天后,彩芳从那只手上感觉到的甜蜜已经到了头,她渐渐地从手上想到了那个使她心灵发颤,魂牵梦萦的云龙来了,一种焦虑和饥渴在小小的幸福之后就『逼』上她的心来,那就是,要见到云龙。

接下来几天,彩芳是在想象和云龙再一次见面的情景中渡过的。女孩害羞地想:“他还会拉我的手吗?天哪!就象是抱着我了。他还会拿他的东西给人家看吗?还会和人家说话吗?他会说什么?‘『­乳­』『­乳­』,我也想你!’哎,多羞人啊!他怎么能这么说!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会瘦吗?他会把前些天的事情和别人说吗?人家没有说,他也不该说,现在谁也不知道,人家想的羞人的事谁也不知道,可妈妈,姐姐要是知道了怎么办?爸爸倒没什么,文雄却要说怪话了??????同学们知道了也不行啊,那就更糟了??????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现在做什么呢?他真的象他说的那样也在想我吗?他眼睛真亮,而且好看,走路也好,让人喜欢。他的爸爸妈妈也好,云雄哥也好,云海也好,都招人喜欢,他们对我也好,他们都会喜欢我的??????他学习肯定也好,大家都会喜欢他的??????他会喜欢人家吗?他会爱我吗?我美吗?女孩想到这时就会望着镜中那个楚楚可怜,光彩照人的美丽少女摇起了头,接着又想,他要是爱我,人家不美他也不会在意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不管怎样人家已经喜欢上他了,要和他在一起的,他也要这么想,他肯定会这么想??????他为什么不来见我呢?他难道不知道人家有多么地想见他?他怎么装糊涂,不理人家!他是故意委屈人家的!这彩芳慢慢地对云龙升起一丝恼怒和怨恨来,可那当中却包含着她无尽的渴望和依恋,无限的妩媚和娇羞??????他的嘴更好看,他还会那样看我吗?他还会那么近地坐到人家身旁吗?他会,会吻我吗?那是什么样子的呢?天哪!他要是抱我,吻我该怎么办呀!可那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啊!女孩感到自己的灵魂和躯体一同飘了起来,正不知所在地浮『荡』,一切一切是那么地遥远,她抓不到也『摸』不着,她急得除了让自己的心儿大哭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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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芳终于从几乎是无休止的,也是重复的想象中脱出身来,她感到自己再见不到云龙就会死去。在一种伟大的自然力的驱使下,这天下午她来到了云龙家。

彩芳楼上楼下来回跑了四、五趟,可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打门,她可爱而美丽的小腿肚鼓胀胀地有种酸痛感,腰儿,脚儿地也同时产生了出生以来第一次出现的和她心情一样的酸楚,她气恼得带着一丝哭意开始骂人了,“鬼云龙,这个大坏蛋,狠毒虫??????”

“喂,你在唠叨什么,影响人家休息??????这大热的天!”云龙从楼前浓密的花草丛中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摇身出来。“啊!”彩芳被吓了一大跳。“这是谁呀,午睡的时间楼上楼下地『乱』跑什么?”云龙眯着眼,一脸困相。“我,我来这看看??????”彩芳蚊声道。“噢,彩芳啊,换了衣服了,真是稀客呀。”云龙脸带特别的笑意。彩芳娇哼道:“我,我??????”“那快请进吧,来西房坐吧。”云龙说着就向花园里让彩芳。“什么西房?”彩芳莫名其妙。云龙道:“人们常说东床驸马吗。”彩芳道:“那又怎样?”云龙道:“那倒不怎样,只不过这里是个对偶句,东床驸马,那么西房该是什么?”彩芳道:“那一定是西房娇娘了。”云龙道:“对,东床驸马,西房娇娘,好聪明的彩芳。”彩芳差点摔了个跟头,这个常折磨别人的这次却让乡下孩子云龙给算计了,她又有点恨他,这些男孩学好怎么这么不容易,学坏却是那么地快,可不知怎么,她又一点火气也没有,看了一眼云龙,心中溢出的却是夹杂着忧怨的欢喜,隐去往日的蛮『­性­』,娇嗔道:“你,你坏死了,你净瞎说??????欺负人,还说这些下??????”云龙道:“夏天里的风凉话,这有什么不好的?”彩芳道:“不,不是这样的,你这是拐??????”云龙道:“拐骗!啊呀,你这么说是要活活害了一个好人的,害了一个好同学的,西房是你自己进来的,娇娘也是你自己发明的,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嘿,嘿。”云龙这两声笑,直把彩芳起得昏了过去,眼泪就在眼圈里浸着。“气,气死人是要偿,偿??????”“不用尝了,闻着就香死人了。”云龙不知哪来的胆儿,连这话也说出来了。“你,你还说下,下??????”彩芳转过头再不吭声了。

花园西面是一片草地,上面放着一张竹躺椅,旁边还有两个竹椅,几棵杨树,柳树高高的,浓密的枝叶连成一大片,遮挡住了阳光,也遮挡住了大半个世界。靠向楼的一面有许多小松树挡着,难怪彩芳跑了几个来回也没有看到云龙。云龙刚才也真是睡着了,云雄,柔温,还有报社的两个他不认识的人,吃罢了午饭,卖了两个大西瓜来吃。先是云雄发现了来回跑个不休的彩芳,叫醒了云龙。这回见女孩和云龙说个没完,大家又不很熟,云雄就带着柔温他们屋里去了,临走,云雄指指剩下的一大块西瓜,又指指彩芳。

云龙伺候着女孩坐下,没旁的话讲,搭讪道:“你吃西瓜吧。”“我不吃。”停了停,彩芳又小声嗔道:“我才不吃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呢。”云龙道:“不,这些不是剩下的,是给你留着的。”彩芳道:“给我留着的?你怎么知道人家来?你,你刚才都看见了??????”云龙道:“怎么了?我以为我们这风水好,人缘好,你跑了来消遣,所以就没敢打扰你,我知道你不好惹,爱恼人。”彩芳气道:“你,你愚弄人,把人家当傻瓜。”“你误会了,不是这么回事,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我??????”云龙微笑着,煞有介事地摆了摆手。彩芳第一次碰上了对手,打了败仗,而且摆得很惨,有点狼狈的味道,更糟的是她内心的平衡,那种自高自傲的信心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打得粉碎,她的自信心一动摇,神志就很不清醒了,就在云龙自得其乐,潇潇洒洒地摆手时,女孩子滚着大滴大滴的泪珠儿,合身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我们的云龙??????

“坏蛋??????”彩芳哭得语不成句,泣不成声。

彩芳柔软温润的胸脯紧紧滚压在云龙的胸膛上,这些天中无尽的遐想和思念带给她的无尽的幽怨和委屈也一浪一浪地涌上来。云龙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呜呼呀!”他心里叫起了苦,感到这实在是不太好。当女孩扑入男孩火热的怀抱,瞬间她便窒息了,委屈,害羞,欢喜,渴望一古脑地汇集到她的身体里,纠缠着她,撕扯着她,波波层层地掩向她早已『迷』醉的心儿。

云龙可真是傻了,嘬嘬了道:“这,这,彩芳,其实,其实我也不知怎么说了那么多怪话,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彩芳,是我不好,我不该听文雄的话,我再不说了,你别哭好不好,我再不委屈你了,要不你就永远不理我。哦,你还是不要哭吧??????好吧,我告诉你吧,我??????我感到你很好,很好,还,还很可爱,而且,怎么说呢?我也说不好。”彩芳暖得越发哭了。云龙急道:“要不,你就打我几下出出气。”“不,你让我咬你一口解解气。”彩芳哼哼中魔『­性­』给勾上来了。“你咬哪?”云龙这回可不该开玩笑,他可不知道我们的彩芳是咬人的典范,报仇的专家,因为是熟练的,她昏『迷』中也不会出错的。

彩芳狠狠地一口就咬到云龙的肩上,可云龙却没感到特别疼,不知是她被云龙气得有气无力了,还是她舍不得,总归,这回便宜了云龙。便宜的事情不会总有的,可怜的是云龙还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到底遇上了谁。

彩芳慢慢不哭了,可云龙心里更叫苦。正在云龙欲拥不得,欲拒不舍,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的当口儿,云海抱着足球跑了进来,嚷道:“云龙,快把云雄他们给我留的西瓜给我,你不许藏。”云龙抬头道:“什么给你留?你可倒会说,你这只馋猫。”云海道:“你才是馋猫,我才不是呢。”看到彩芳,他十分不解,奇道:“她,她,这位姐姐是谁?”“你管得着吗。”云龙心里有些气苦,怪云海为什么这么啰嗦。“她??????”云海还想说,并好奇地想转到云龙后面看看彩芳的脸。

云龙在女孩雪白的颈项上轻触了一下,他立时觉得馨香满口满舌。彩芳身儿一颤,娇嘤了一声。

云海看了吃惊不小,抓起块西瓜就走,怀里的足球也落到地上,他飞起一脚将球踢出,人也随着球连滚带爬地跑了,边跑边喊,“了不得了,云龙吓唬人了。”

彩芳在云龙怀里没来由地哭起来,“你,你欺负人家,说怪话,还,还??????”云龙道:“怎么了?”彩芳道:“让别人看到了??????你,你,我恨死你了??????”彩芳偎在云龙怀里,心下全是委屈,反正都怪他。这么着她抱着云龙的脖子,头埋在男儿的肩上,抽抽搭搭地哭,她把云龙的眼睛也哭得湿润了。云龙央告道:“欧阳彩芳,都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伤你的心,你还是别哭了吧??????”彩芳道:“我不叫欧阳彩芳,我不要你叫人家欧阳彩芳。”云龙道:“那叫你什么?那是你的名字呀。”彩芳听到此话哭的越发重了。停了一会儿,云龙轻轻的说:“那我叫你『­乳­』『­乳­』吧。”彩芳小声哼道:“我叫『­乳­』『­乳­』,不是那我叫你『­乳­』『­乳­』吧。”

“『­乳­』『­乳­』!”云龙憋了半天,迟疑不安地吐出二个字来。一声『­乳­』『­乳­』把彩芳的心儿叫得醉了,一切都不需要了,一切都了结了,她半哭了道:“云龙,云龙??????怎么办啊?人家不知道该怎么办啊!”云龙勇气徒增,道:“『­乳­』『­乳­』,我,我也喜欢你??????你知道吗?你非常美,非常非常地美??????我早就喜欢你了,我这些天没有一天不想你的??????”彩芳感动得泪水又流下来了,嘤道:“云龙,人家也是,人家反正什么也不管了,人家要和你在一起??????”两个年轻的生命相拥着,一声不响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和心房的跳动,嗅着爱人的体息,感受着自然伟大神奇的爱带给他们的狂喜??????

最后,两个人并肩坐在躺椅上,互相害羞地看着,局促中云龙拿出自己的钢笔,送给彩芳,说算是赔礼道歉。彩芳接过钢质外壳的永生牌高级金笔,捧在手里把玩起来。­精­致的打磨过的笔身整圈的是一幅山水画。远远的山,高高的树,林莽中隐着几间茅屋。茅屋前是河流,有一只小舟泛波其上,一个头戴大沿笠篷的渔者手持长杆正发力使劲,再向下是『乱』石,『乱』木,『乱』草掩映的一块湖泊,仍有山,有树,有房,仍有一只小船在那飘『荡』,船上的人儿昂然挺立,象是和前面的渔人唱歌互答。笔的上端印的是杜甫的两句诗:“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端的是个美物,这『­乳­』『­乳­』欢喜得死死抱进怀里。末了,她将这几天自己戴的一个楠木做的小巧饰物从颈上解下,羞答答,甜蜜蜜地放到云龙手里。

夏日虽长,今日却短。当云雄喊云龙吃晚饭时,两个人才都醒转了。“吃饭了。”云龙说。“我也要走啦。”彩芳恋恋不舍地道。

彩芳走过几步又回过头,心里实在是不舍得。云龙笑着吻了吻自己的手,然后向彩芳摆了一下,女孩这才飞红着脸儿回转身跑走了。人家没有影了,云龙还在做着刚才的动作,他在体会中不禁乐了??????

“云龙,你在­干­什么?”云雄走过来问,他帮云龙抬椅子。

“没什么,呼吸空气,锻炼身体。”云龙伸了一下双臂。

吃饭的时候,云海挨着钱玉萍坐着,他神秘地一声不吭,等着钱玉萍问他。果然,钱玉萍注意他了,“怎么了?云海,怎么不说话了?”接着她对云雄道:“他每当吃饭的时候,说的比吃的还多,象个八哥儿似的,他就是爱和我说他的事情,说个没完,我都听习惯了,现在他不说了,我还有些不舒服呢。”“装模作样。”云龙斜了云海一眼。云海没生气,只是看了云龙一眼。云雄笑道:“咦,还挺神秘呢,到底有什么事?”“我只能跟妈妈说。”这回云海开腔了。钱玉萍道:“那你就说吧。”云海把嘴贴到钱玉萍耳旁,还不放心地用手拢着道:“妈,我跟你说,云龙他今天做坏事了。”然后他看了看云龙,又道:“他今天下午在花园里把一个穿漂亮衣服的姐姐抱在怀里,还吓唬我??????”“吓唬你?”钱玉萍也看了眼云龙。云海道:“啊,他吓唬我,他亲那姐姐,象电影里那样的,就那么,吭哧一口??????”钱玉萍奇道:“真的?”云海道:“我亲眼看到的。”钱玉萍心里动了一下,仔细打量云龙,可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齐战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对他们说个不停有些不耐,自个端着饭碗,夹了些菜,去看新闻联播。

饭后,钱玉萍找了个当口,不经心地问云龙道:“云龙,一天都做些什么?”云龙道:“看书,午睡,还听云雄他们说话。”钱玉萍道:“啊,下午有同学来?”云龙道:“也没有谁,就是『­乳­』??????欧阳彩芳来了,就坐了一会儿。”钱玉萍道:“没有别人了?”云龙道:“没有啊,怎么了,妈?”“没什么。”钱玉萍见儿子不说,也不好深问。

欧阳国难家,彩云发现今晚的彩芳大不同以往,眼睛明亮的象月亮,皮肤似乎也是亮晶晶的,连汗『毛』也像是在跳舞,一顿吃了两顿的饭,吓得宝宝都抢她的碗。吃完了饭又使劲喝水,喝足了水就坐在那呼呼地喘气,瞪着眼睛用力地看,东一句,西一句地什么都说,讲累了妈妈,讲倒了爸爸,讲烦了文雄,最后只剩下彩云和她在一起,困得不行,可还得听她讲,要不就拉耳朵,摇胳膊的,最后关了灯,上了床,女孩家才一点点讲了心里话。

“二姐,今天云龙他说我很美,很美??????你懂吗?”“哦??????”“他还用那种眼光看人家,看得人家心里直发慌??????还,还看着人家吻自己的手,其实他的意思是吻我??????”“??????”“二姐,你不知道他多有趣,别看他有时候像是挺笨的,其实他聪明着哪??????他还送了我笔呢??????”“??????”“他说话也好听??????”彩芳滑到被里,乌黑的大眼睛在暗中闪闪地发着光。许久,我们可爱的『­乳­』『­乳­』方带着美好的幻想,拥着云龙的钢笔,甜甜地睡去了。

开学了,学校里一片的『乱』,一片的忙。

开学典礼上,先是校长的评古说今,展望未来,接下来是三个年级的师生代表上台发言,然后主持会议的教导主任老顽固赵君启又拉上几个前几届的毕业生来现身说法,鼓励大家好好学习。

一个本市著名的诗人,演讲家最受夏雪涛他们欢迎,而彩芳一­干­女孩也听入了『迷』。他说:青年并不一定具备伟人的德行,学识和能力,所有的青年都不具备,但一个青年是否伟大,或者他是否会成为伟大的人,在现在是会『露』出些许端苗的。这要看他的­精­神,看他怀有怎样的信念,而且是否坚韧不拔,还要看他是否在戒除不良的习惯,改变不好的『­性­』格,他是不是正努力造就自己,锤炼自己,如果说是,那么这个青年是优秀的,是国家和社会的希望??????我对一个人尊敬的程度与他对国家,社会所负有的责任感,义务感的大小成正比,这也是我看一个人成熟与否的最根本的标志。没有远大理想,对公民的权利和义务视如废物,不尊重他人的人格和自己的尊严的人,无论他官居何位,钱财何多,才能何大,都不会受到我的尊敬;相反,我对他们的蔑视比对常人更来得多些。一个人才华横溢至多使我喜欢而已,但仍谈不上尊敬二字。仅就一门技艺而言,一个最伟大的艺术家与一个优秀的修鞋匠的荣誉是相同的,然而谈到思想的内含,却不一样,因为一个普通的艺术家也要比最好的修鞋匠更有益于社会。讲到现今的孩子们比吃比穿的不良风气,诗人忧伤地说:吃饱,营养充足,那么吃的使命就已经完成,再讲一些吃的花样和礼仪,那是一种趣味,但将吃变成了奢侈和浪费,变成讲面子,摆阔气的手段,那就是一种腐败和堕落。温暖,舒适是穿的基本属『­性­』,穿得好,式样多,是人的天『­性­』所好,但不能无节制地追逐,将爱美变成一种疯狂的嗜好,同时要明白,美衣不会使丑人变美,美丽的衣服的荣誉属于她的设计者和制造者,并不全属于穿衣者。好歌曲人人唱了都好听,因为曲,词好,而并不是你唱得好。歌手与常人的区别在于——歌手唱词,曲一般的歌曲也动听。将平凡变得美丽在于你的眼光,你的品味高低,高雅的气质胜过一切讲究的话语和华丽的外衣。谈到演讲,诗人繁列了诸多的名人,名言,评论道:“伟人不一定非要幽默,和你在一起就使你愉快。伟人生来是用来­干­事业的,不是让人愉快的。有很多人,你和他们交往,他们适合你的品『­性­』,你们在一处每一时刻都充满生机和快乐。伟人平常或者并不如这样的人讨你喜欢,但假如伟人来了情绪,他的一番话语却会使你登上人生智慧的巅峰,并让你牢记一辈子??????观察社会上的每一个人,你会发现一个真理,不论一个按传统和伟大的标准来衡量是多么不善言谈的人,如果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注定会滔滔不绝的,因此,我们不要害怕自己没有演讲才能,也不要倾力去追逐,刻画自己在这方面的所谓才能和形象,这是自然之物,当崇高的道德和理想,伟大的热情和爱在你的胸中升腾,时时激昂着你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的演讲是多么地动人心魄,几至你一停止不说,人们就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动听的话语了。”

孩子们哪见过这个,不管听懂的,未听懂的,似懂非懂的,一律地鼓掌,一律地崇拜。

会后夏雪涛,曲冠南等十几个仍围住不放,诗人不禁语重心长,慷慨激昂地说了更多的惊人之语。他最后说:有害于青年的往往是那些看起来是非常美好的人和事物。在各行各业,许多人利用青年们的纯洁无知来达到他们不道德的欲求,他们用虚幻的繁华和假像『迷』住青年们渴望成熟的眼,用哗众取宠之势和不劳而获心来放纵青年们的虚荣心,用堕落的教条,腐败的政治手段束缚,摧残青年们的思想,用封建的伦理观和奴才思想来毒害青年的身心,更用形形**的条条框框囚禁那些清醒,觉悟,有着崇高追求和信仰的青年。现在,在我们面前,唯有两种人生选择,是当奴才,还是做主人,任人摆布的政治命运我们这一代中国青年决不接受,我们不但要为国家而奋斗,也要为自己而奋斗。民族的荣誉和对人生的美好渴望将汇集成一条发自我们内心的信仰——民主,自由,文明;政治的民主,思想的自由,经济文化的文明发达??????

除了孩子们崇敬的目光,还有一位年轻的女教师,她也为诗人的话语所吸引,远远地倾听。当然诗人早就注意到了她,诗人的心都是敏感的。

诗人离去时,许多男孩子热泪盈眶,许多女孩子泪水汪汪。

放学后,文科班的一帮学生仍然没走,有的聚在一起谈论新的语文老师是多么的年轻漂亮,温柔大方;有的愤愤不平地责骂老顽固怎么还没调走,怎么还是一副凶神恶煞般的狠相;有的说上高三了,不应再只想着玩了,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夏雪涛和他要好的几个还谈着开学典礼上的事,不一会儿,他就对象鸟儿一样飞来飞去的彩芳不满了,斥责挖苦了几句。

今天的彩芳没生气,什么都不以为然的她当然对什么理想的,诗人的,国家的,民族的都不以为然了。

她气昂昂地站在教室前撇嘴道:“瞎崇拜什么?都有什么意思?不读书就去听音乐,去玩,只是别玩什么深沉。”夏雪涛道:“崇拜怎么就是玩深沉了?这是一种神圣的情感。”大家又争开了,有的说崇拜是热爱,有的说是一种疯狂,有的说是不自信,彩芳却硬说崇拜是恐惧和害怕。夏雪涛说崇拜往往便是无条件地服从。任蓓说那不是法西斯了吗,傅蕾,韩小娜,叶清淑一­干­女孩全帮着彩芳,连说带讲地还动了手,把夏雪涛气得翻了白眼,但仍争辩道:“如果崇拜一个人而不是无条件地服从他,那么这仅仅是羡慕而已,满含嫉妒地羡慕他所拥有的才能,名誉和地位而已。”

接着又争论什么对当今的国家最重要。有个男生叫万光余的,他说是和平和发展。大家嚷这个谁不知道,本子上写的,是问具体的事。夏雪涛说是政治,彩芳说是文学,万光余纠正说是科学技术,还有说是军事力量,经济力量,当争到一个国家人口多是好事是坏事时,便分成两派,一派认为多是好事,一派认为多是坏事。平常不喜多言的曲冠南这回却不再沉默,他站起身,先等同学们不再争吵,才慢慢地说:“我前些天看过一份报导,介绍的是地球上动,植物的生存状况。对这事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们人类正在走向毁灭。”大家急问证据何在?曲冠南道:“生物书上说,每一个对自然界有常识『­性­』了解的人都知道,地球上一定地域内,动,植物的存在比例是有一定规律的,当某一动,植物的数量超过这一地域的生态容允量,要么这一地域的生态关系遭到破坏,要么不正常的生态关系在自然规律下得到纠正。科学的进步,人类对自然征服力的增加导致了对自然的破坏,而由于人类的贪得无厌,不负责任使这种破坏加剧了。许多国家不是有条理地开发,利用自然,而是野蛮地占有,掠夺式地开发自然。地球上每一个角落,天空,陆地,海洋,甚至地层深处都受到人类制造的有害物质的污染,不可再生的动物,植物种群不停地灭绝,生态环境不断恶化。这当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人类数量的无节制地膨胀,人类的自私和无知使人类的数量正在超出自然可以容忍的限度。兔子大量繁殖时,食物减少,天敌因食物增多而易于生存,因而又导致天敌数量增加,最后兔子数量减少,生态会再一次平衡。可自然界中没有任何一种生物是人类的对手,人类要砍哪棵树就砍哪棵树,爱吃谁的­肉­就吃谁的­肉­,要开垦哪块土地就开垦哪块土地,自己暂时有了食粮,可却夺去了许许多多可爱生物的生命和食粮。人类不仅要呼吸,吃饭,游玩,还要思考,享受艺术,­精­神世界的美妙,这正是人类引以为自豪的,可人类­精­神世界的美妙来自何方呢?真的就是自己的大脑吗?不,是来自神奇,变幻莫测的宇宙自然。当有一天,地球上只存在几十种植物,几十种动物时,人类还会有什么­精­神活动吗?当然,我希望这一天不会到来,但事实上人类正在向这个方向努力奋斗着。”

彩芳嚷道:“可以开发宇宙吗,那样我们的地儿不就大了吗!”曲冠南说了句:“遥遥无期。”便坐下再不言声。

大家又哄笑着要听夏雪涛谈政治。夏雪涛来了­精­神,踱到讲台前,挥手道:“我是行动派,不管什么理想,什么主义,首要的是为中国找到现实的出路。『共产』主义,资本主义,法西斯主义,还是什么国家主义,民族主义,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发展生产力,否则被发达国家越拉越远,中华民族终将不得不成为其它国家和民族的奴隶??????当然,****已腐朽的一切是容易的,建立新的社会秩序才是艰难的,可我们要有切实的行动,而不是坐在房中,指天划地,空谈说教,这,于事无补。”

大家听了,皆笑了一番,也就忘了。

晚上到家宝宝问怎么回来晚了,彩芳大眼睛眨也不眨地道:“补课啦。”宝宝便没话说。吃罢了饭,女孩子自去­干­她自己的营生。

叶若新打那天见了大诗人,心里也记着了,没想到不几天后他就托人约她出去玩。“这也太快了。”她没同意,笑笑也就过去了。

当年毕业,当年就带班上课的老师并不少,但当年毕业就教高三的却极少。叶若新实习时便在这方面用上了心,分配到学校后遇事对答如流,先就在领导那有了个好印象。赶巧高三文科班的语文老师得了肺病,住院治疗,学校便暂让她带彩芳她们班和另一个文科班。

只有一天,一百多个学生的名字和相貌她便大致记了下来,只这一手,学生们见了她便不得不服了。这天作文课,叶若新讲了约十分钟,写了题目,便坐下来自去看她的书,看到中途一抬头,却发现有一半的学生在望着她,有的还偷偷地笑,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移到窗户旁,而且象在大学时那样,坐到了窗台上。窗台并不很高,她跳下来,稳了稳心神,道:“继续写作文吧。”

夏雪涛写不出作文,便自己另找个本在那『乱』写,写了一遭也觉没趣,便又扔到一旁,发了阵儿呆,又是一通『乱』写『乱』画。

彩芳就坐在夏雪涛前面,自己写完了便东张西望起来,一眼见了夏雪涛的,趁个不注意就叼了来。屋里静静的,夏雪涛又发作不得,只好唉声叹气地认了。

彩芳翻了看去,见第一张纸上写着:“大智者必有大勇,大德者必有大谋。『­奸­』邪之人虽工于心府小算,酷使诡计­阴­谋,奈何其为徇私利,终不免目光短浅,德不服众,智不压人,每每为事,背天逆理,触怒众意外于野,朝夕不保内于朝,虽强权压制智者仁人,谎言欺骗布衣草芥,然积水成渊,积土成山,至行藏败『露』,恶为共晓,禁不可禁之日,防不胜防之时,便于民怨鼎沸,众夫所指中土崩瓦解,一泄千里,纵哭天求地亦于事无补。古曰: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可信而不可枉,可服而不可制,可求而不可役,可杀而不可辱,其言甚善,矫民欺众必是杀身之道,顺乎民意方为治国之理;然于民众之浅薄愚陋之品『­性­』『­操­』守处,惟可循循善诱,缓喂慢转,教育熏陶,不可急于一时一地,否则适得其反,即面如汝意,实骨里胸间仍行旧道,空使世人崇尚了投机反复,耽误了国计进行,慎记,慎记!”彩芳看罢,心中道:“这又读了哪段古书,发了这么通神经?”逐不以为意,提笔题道:“大言欺世,不知羞耻。”转身扔给了夏雪涛。接下去看,又是一段奇文,其曰:“校园遇一心仪女『­性­』,相交虽善,不得为妻。悲叹天道无常,伊人无意,感愤而赋数歌,以抒襟怀,以抚魂魄。运也!命也!吾复何知。乾坤浩『荡』,日月无边,江山虽丽,女儿心绪更美过之。今春佳人虽去,仍可有后继之风华绝代人。”后面却是四首旧体诗,诗曰:

哀己

风采超然贯绝代,豪气­干­云谁可敌!

惟怜情场无得意,爱者皆做他**。

彩芳看了这首诗笑出了声,怕影响旁人,忙捂了嘴,暗里自是笑颠了。

问君

燕语莺声出天鸾,问君何事转凄然。

万丈雄心无限苦,直冲清风碧海巅。

看了二首,彩芳摇头道:“唉,这个小蛤蟆,一天里豪气­干­云状,终是不可救『药』地了。”

求爱

求爱需真意,矜持乃大敌。

皮失『毛』不存,脸面何足惜。

彩芳看了这首,又笑,点点头道:“这个好,倒合我的意。”

无悔

夏雨菲菲情事哀,诗者孤愤立云台。

爱因妩媚娇柔起,更由美慧碧玉来。

清灵掩映神秀质,百般宁耐誓死缠。

便得缘尽分手后,不悔君人无德才。

彩芳看完,更是笑,娇骂道:“这可是发癔症了。”下课后,掐着夏雪涛的脖子问那“心仪女『­性­』”是谁。夏雪涛宁死不说,最后被『逼』不过,央求着女孩缓缓手,说和你的名字是一样的,也是四个字,当彩芳放开了,方才跑得远远地说:“艺术幻想。”彩芳听了自是不依,可又再抓不着,等了个机会去问叶若新。叶若新看了笑道:“虽不极工整圆润,却也有些趣味。”说完了仍是笑。彩芳看了不解,问:“怎么了,老师?”“没什么,你们这些小孩子呀!”叶若新还是笑。

大诗人数次来请,叶若新挡不过人家的好意,便在个周末和他出去了一次。

他叫崔京华,比她大五岁。男『­性­』的魅力他一点也不少,叶若新心里非常满意,甚至为他温柔恳切的话语而感动。两个人谈学校,谈工作,谈文学,谈人生,都是那么的契合,而她也为他的博学多知而倾倒,虽然隐隐感觉此子有些微的好大喜功,可还没到只是夸夸其谈的地步。美玉微瑕,世上哪有完美的人呢!况且他在市府大机关工作,各方面条件皆佳,叶若新回家说给父母,她尚未表示什么,两位老人却一力规劝女儿不要错过良机,快点和人家确定恋爱关系。确定?恋爱是确定的吗!叶若新感到好笑,虽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可自己的心还不颤呢,也不能硬装着颤了,那不是虚假的吗?那还叫什么恋爱?随自然吧,爱这东西,谁知是什么样子的呢。叶若新的若即若离,更摧发了诗人的想象和热情,便不住地集中炮火猛轰,而且向她四周延伸,

玩是仍出去玩,朋友也仍然是朋友,只是绝不能和他上床,叶若新只把住这一关,其它也就慢慢随他去了。

一天,俩个人晚来去公园湖边闲坐,诗人为叶若新朗诵他最新的诗作。诗曰:“情爱也许会消淡,事业也可能有羁绊,可你啊!共和国的第四代青年,对祖国的困苦却从未抱怨。多少的无奈和忧郁将我们纠缠;更有千百般的失望和打击,将我们纯洁的心灵摧残。没有侵略者,可有人在践踏国土;没有剥削者,可劳动者在流淌血汗;没有法西斯,可强权暴行却肆无忌惮。民主,民主是空悬的画饼;自由;自由是虚妄的呼唤。渴望了四十年的腥风血雨,繁荣盛景仍未出现。我们,我们仍追求着真爱,我们仍探索着艺术美妙的圣殿,大觉大捂中方知,永不休战才是我们的乐园??????我们胸中燃烧着火焰,正将虔诚和卑微灼炼,哪怕就是死,我们也要带走黑暗??????”叶若新听了大为感动。诗人愤愤地称这是前卫铁血之作,是留给下个世纪的人看的,狂傲之态溢于言表。叶若新并没有讨厌,反安慰他说,真正的诗人都是不能被人理解。大诗人便又赞了番叶若新的真知灼见。这么崇高的当口,拥抱和吻之类的却是煞风景的事,哪里做得出,崔京华心中不禁暗暗遗憾,恋爱这东西,也不能可着一个人满足呀!然而欲速则不达,这也是真理呀!上不上床的崔京华并不在意,可叶若新不和他到公众场合,不进他的社交圈,白有了这么个漂亮的女朋友。

这天是彩云的生日,林之平兄妹,天宏,霍明祥等七、八个人前来祝贺。欧阳国难和宝宝本还有个大女儿叫彩莲,和她的丈夫韦刚,也是欧阳家的养子,在一个部队。彩莲是个医官,韦刚是个参谋。韦刚的父母家和宝宝的父母家已是两代世交。天有不测风云,韦刚四岁时,父母便都过世了,那时欧阳国难和宝宝新婚不久,正好有个家,便把这孩子领了来。林之平,天宏,霍明祥都是彩莲初中时的同学,以前常来欧阳家做客,自与彩云相熟。天宏和霍明祥都是在公安分局刑警队。林之平的父亲是市委组织部部长,母亲早已过世,他在市物资局工作,他这个妹妹,名叫凄芳,外语学院的毕业生,在市外贸局当翻译。

这天文雄的好朋友小乐天,小李子,还有一个段的,叫长歌的姑娘也来了。彩云的同学,朋友也来了几个,有个叫谢东的,是市歌舞团乐队的第一小提琴手,还有彩云最好的女友叫绵绵的,是个老师,她也是彩莲的同学。绵绵的男朋友叫强汉,是个个体户,这次大包小包地拿的东西最多。本来还想请云雄和柔温,可两个人都有事,就没来成。

宝宝见了这些孩子便都喜欢,她抚着霍明祥的小平头说:“才几年啊,当年的小『毛』头都变成男子汉了!你小时候,总受他们欺负。”霍明祥道:“您总是向着我的,有一次我把彩莲弄哭了,这帮小子追着揍我,我反跑到你们家吃了顿好饭,把这帮家伙气了个半死。”彩云笑道:“有一次在学校惹了祸,你爸直接就奔我们家,要不是我妈护着你,你现今就不会是这身皮了。”大家哄笑起来。强汉是个自来熟,几分钟里便和从未见过面的人打成一片,人群里和小李子,小乐天最有事做,弹弹手指,勾勾眼神,便都知是赌场里的常客,更不客气,文雄房里就支开了牌局。

宝宝早把彩芳打发到同学家去做功课,怕这吵吵闹闹的分了她的心。

席间谈到凄芳也拉琴的,便决定让谢东有时间指导她一下。谢东问凄芳是怎么个底子,凄芳介绍说是小学时请的老师,拉了几年,初中,高中时停了一阵儿,这阵儿工作清闲,便捡起来了。谢东又问了她音乐方面的一些事,见她秀于外,慧于中,是个聪明的姑娘,便点头应承下来,一星期给她上两课。众人中天宏拘谨些,大家都知道他从来就有追求彩云的意思,便拿他取乐,尽说他的一些傻事,要不是宝宝在家,不知要闹到什么地步。

林之平冷冷淡淡地最少讲话,只和大家小谈了一会儿,便坐到妹妹身旁,一声不响地去想他的心事。

玩到夕阳西坠,天『­色­』昏暗时,大家方才尽兴而散。

晚上彩芳回家,借口她没吃好,喝好,从彩云的生日礼物中抢了不少玩物,其中一个大笨狗,捧去了当枕头。

宝宝自然问彩云这当中有没有中意的。彩云说没有,宝宝不高兴地道:“要是真没有,明个儿妈到单位,去托老同学,老同事的帮你介绍一下,你也二十好几的了,女孩子经不得拖的。”彩云听了说:“妈,你可别,我有就是了,我的事还是我自己管吧。”宝宝说这个好,那个好,只认为绵绵的男朋友强汉不够好,说他太油,太滑,还说彩云找对象,这样的人免谈。彩云反驳宝宝道:“你也不能太主观,才见一面就给人下结论,不怕冤枉人吗?”宝宝道:“这些年打我眼前过了多少人,多少人就毁在一个赌上。你看他们那个劲,个个眼睛都绿了,一群没出息的。小李子,小乐天,就这事我怎么劝也不听。”彩云道:“文雄不也玩吗?”宝宝道:“他到底是班长,而且我知道他不是那种有赌『­性­』的人。”彩云道:“您呀,还是自己的儿子好罢了。”宝宝道:“我才不是那种人呢,要不这些孩子怎么会愿意上我们家?”彩云后来想把彩芳的事说给妈妈听,想一想觉了没必要,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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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欧阳家散了后,林之平先把凄芳送回家,又约了生意上的几个朋友去洗桑拿浴,然后去夜总会歌舞了一番,半夜,方才驱车回到自己的套房。

站在房门前,他使劲摇了摇头,想把那『乱』七八糟的音符甩掉,虽然他不太愿意去这些地方,可是为了生意,他不得不强打­精­神,他一只手『Сhā』在裤兜里,用另一只手去开门。

一进门,他马上感到有些异样,因为他的卧室内的壁灯亮着,红绿相杂的柔和的光从半掩的门缝散出来,照在他英俊,然而­阴­沉的面孔上。停了停,林之平换了拖鞋向房内走去。

一个妖艳的女郎正拍着『­祼­』『露』,雪白的大腿,斜躺床上,悠闲自得地看着画报。她故意不理睬林之平。林之平默默站了一会儿,开始脱衣服,直到一丝不挂,然后又从立柜中扯出浴巾。那女郎道:“我的爷,快来吧,我等你好久了,快啊,让我先快活快活??????”林之平没有说话,径直走进卫生间。

浴池里的水在不断升高,林之平闭着眼养神。只穿着白『­色­』三角裤的南方姑娘潜了进来,她道:“我已经洗过了,可真想和你一起再洗一次,如果浴缸再大点,在水里爱上一爱也怪有趣的。”“你是个尤物,天生的尤物。”林之平语调平淡,不知是赞是贬。那女郎娇媚无匹地笑起来,“好了,我的爷,别说这些了。来,我给你洗吧。”她边说边不客气地拿起香皂,给林之平搓洗起来。林之平的嘴角仍挂着他特有的,淡淡的微笑。

洗完了,林之平睁眼道:“禾禾,你先出去,我擦­干­了就来。”禾禾吃吃笑起来,『­色­』『迷』『迷』地道:“你也是个尤物,我的心肝宝贝儿!”说着,扭着丰『­乳­』美『臀』摇摆着去了。

当林之平赤身走进房里时,床上的禾禾吃惊地叹道:“之平,你可真美!真­棒­!太好了。”等林之平坐下来,便把林之平的头抱在怀里,伏下身吻他的头发,吻他的脸。林之平冷冷地道:“真正的美会让你崇高,让你忘掉一切动物的欲念,我美到那个地步了吗?”禾禾笑道:“差不太多了,跟你这么个有教养的美男子在一起,我真痛快。你知道吗?我是特意为你来的。”“教养!”林之平茫然若失地穿上内衣­内­裤。禾禾奇道:“你­干­嘛?快些来呀。”林之平推开禾禾,走到酒柜前,自顾自地倒了杯酒。禾禾娇道:“给我也来点,要葡萄酒,可不能太多,醉了可就只让你一个人享受了。”林之平为她倒了一杯酒,又给她掩了掩线毯,缓缓地坐在她身边,温柔地说:“别着凉了,北方不比南方,夜晚的风会伤人的,你才来,还不习惯。”禾禾痴痴地喝了口酒,笑道:“你这人可真怪,有时是个成熟的男人,有时又象个小孩子,我可能喜欢你的就是这点。”林之平不以为然地道:“一个男人,失去了孩子一样的,充满好奇,活泼的心灵,那么他的成熟是不完全的,也是可悲的,这样的男人是乏味的。一个男人不被儿童喜爱,那么说明他还没有成熟,或者说是虚幻的成熟。天真本身就是一种卓智,沉默向来就蕴含着坚强。”

林之平打开窗户,然后又为自己穿上一件睡衣,望着星空点上支烟。

禾禾道:“你这什么好看,好玩的东西都没有,你是不是都藏了?”林之平怔了怔道:“你说的那些东西我没有,我不喜欢。”禾禾哈哈地笑道:“你这人真­阴­险,真让人捉『摸』不透。好了,我也不想去捉『摸』你心里想些什么。”林之平道:“你不了解一个人怎么能征服他?从而真正地得到他。”禾禾道:“你已经真正得到了我。天呀,我们那太没趣了,我没事可做就想起了你,我一直没有忘了你。”林之平道:“彼此彼此。”禾禾道:“让我多住些天,不能算你的妻子,算你的情人好啦。”林之平道:“做情人也不必这么远。”禾禾道:“呸,我不是出了什么事出来躲灾的,我真的想你,没有人能代替你。有时我还真想让你娶我呢,刚才就想过,可我知道这些是不可能的,对我们也都不必要。我现在是心甘情愿把我自己给你的,我不想因此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我有骗人的时候,有时也纯洁一下。”

林之平眼睛亮亮地望着禾禾,坐在她身边,轻轻拂了拂她的秀发,道:“那我们就纯洁一下。”林之平和禾禾拥在一起,热烈地吻起来。半天里,禾禾昏沉沉的喃喃道:“我可能是真的爱上你了,我的好人!”林之平轻轻放下她,平稳地拿起酒杯呷了一口,道:“我们不需要这些,堕落就是堕落,放『荡』就是放『荡』,我们不需要掩饰,掩饰也掩饰不了,反而显得自己很蠢笨。”禾禾道:“我万里迢迢跑来不是为了听你的薄凉话,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做你的女人,哪怕一阵儿也好。”林之平冷冷地道:“用不了多久就会厌倦,就象厌倦你刚刚厌倦过的一切,然后便是遗忘,没有一丝一毫的忧伤,当然,更没有惭愧。”禾禾道:“你不喜欢我?”林之平道:“我不知道。”禾禾娇道:“那你­干­吗吻我?”林之平道:“为了你的一句话,为了我们在某些方面的共『­性­』。”禾禾探起身,满脸的崇爱之情,笑道:“我就喜欢你说的话。我们女人就应该屈从强者,就应委身有力量的男人。我们女人哪有本事害人呦,我们总是受害,被『逼』无奈才什么事情都做。”林之平呆了呆,伸出手抚着禾禾的腰肢道:“对不起,我可以伤害自己,但没有权利伤害你。”禾禾打开他的手,停了停才又投入他的怀抱,小声道:“不怪你,是我自己讨苦吃。”过了一阵儿,禾禾困倦地道:“我不想来了,让我在你怀里好好睡一觉吧,坐了这些天的火车,可把我累死了,我也没钱坐飞机。”

林之平漠然凝视着甜甜睡去的禾禾,一丝凄凉悲伤之『­色­』掠上了他的脸额,他不再微笑,冷冷地象个雕像。片刻之后,林之平的面『­色­』平复了,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关好窗户,走回来在禾禾的腮边吻了吻,然后去了书房。

第二天早晨,禾禾醒过来,伸手抱了个空,厌厌地支起身,可屋里没人。她蹑手蹑脚地到书房去找林之平,他的皮椅中没人,桌上摊开大堆的书和纸。禾禾好奇地拿起一本书,《资本论》赫然入目,向桌旁又靠了靠,又拎起一本书,《欧洲中世纪奴隶生活》,只看了两本,禾禾已觉头痛欲裂,她才要回卧室,拦腰被人抱住了。禾禾就势坐到已坐回皮椅中的林之平的腿上,转脸发现林之平正深深注视着她。他的眼圈四周有些灰暗。禾禾吃惊地问:“你熬了一夜就看这些书?你这人??????”林之平淡淡道:“我喜欢夜间读书,又安静又孤寂。”禾禾道:“你看这书有用吗?你们男人??????”林之平道:“男人要创造世界,就必须什么都学。”

吃早点时,林之平和禾禾说:“你今天回南方吧,下午就有飞机,机票我能弄到,你缺钱,我给你拿些。”禾禾愣了一下,笑起来,道:“得了吧,你呀,别和我使这些手段,我是怕你不高兴才收敛起很多生活的技巧。你­干­吗赶我走?二十四小时都不到你就让我回去?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真的没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林之平道:“不是的,我喜欢一个人生活。”禾禾笑道:“可你一个人没法满足自己的**啊!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说了半天,禾禾就是不走,饿皮虱子般,林之平无奈只好答应让她住下来。

上午十点,林之平和禾禾来到国际酒店。两人径直上了二楼,在靠窗一个预定的桌旁坐下。服务员给两个人端上茶水。禾禾张口要香槟,林之平皱眉不理,禾禾气得自己跑去找酒喝。

物资局的局长袁成理和废钢厂的厂长孙启定并肩上了楼。他们两个人的后面是三男,二女。袁成理快步走上来,笑道:“之平,让你久等了。”林之平站起身还礼道:“没什么,我也刚到。”袁成理介绍道:“这是广州丰城贸易公司的副总经理段家明先生,这位女士是段经理的秘书皇甫凤小姐。”皇甫凤身着丽装,二十二、三岁,走路之间极具风韵。她向林之平抛了个媚笑,媚笑是媚笑,却毫无阿谀奉承之态,端的清丽脱俗。段家明是个三十七、八岁的广东大汉,棱角分明的大脸上,没有通常广东生意人的高傲,或是笑嘻嘻的­精­明劲,他眼睛望东西很专注,从不东张西望。他和林之平互相让了让便都坐下了。孙启定的哈巴狗刘跟定直向林之平点头,直到他自己认为足够的时候才小心地在孙启定旁边坐下。袁成理和他的秘书也自坐了。靠孙启定坐的是个二十六、七岁模样,皮肤白­嫩­,举止有些轻狂的眼圈微黑的姑娘,她抽着烟,对所有的人视而不见,大多数时间只望着窗外。孙启定介绍说是他的表妹。林之平向前倾倾身,微微点了下头。那姑娘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禾禾步履轻盈地端着一大杯金黄『­色­』的香槟酒一摇一摆地走过来。林之平从孙启定的脸上就看出有个漂亮的女人站在自己身后。禾禾向众人闪了一下眼睛,象老相识般地道:“你们好啊!”孙启定飞快地推开椅子,挺起他肥胖的身体,道:“这位小姐是?”禾禾道:“我叫禾禾,是之平的朋友。”禾禾用手抚『摸』着林之平的头,“您是??????”孙启定道:“孙启定,这是我的名片。”当他看到林之平从口袋里拿出他的名片时就缩回了手。林之平测了侧头,温柔地说:“坐下吧。”禾禾看了看孙启定的名片,便拉着林之平的手坐在他的身旁。

袁成理道:“之平,今天是段经理做东,他想认识认识你,他现在算是我们的老朋友了。”段家明道:“林老弟,早听过你的大名了,多谢关照,这次来能见到你,我很高兴。”林之平不爱说客气话,点头道:“没什么,事情都是老袁和老孙办的,应该谢他们。”段家明道:“这个我明白,他们两位已经给我介绍过了,没有你也不成,我知道该怎么做。”林之平道:“别客气。”袁成理举杯祝酒,喝过三巡,他道:“段经理将来会同我们常来常往,我们供应的货他很满意。”林之平道:“是哪笔生意?”孙启定道:“啊,这次是我们厂的几千吨废钢,他们要回去做建筑材料。”林之平冲段家明笑笑,道:“关于什么钢的型号,种类我知之不多,见笑了。”“哪里,哪来,谁都能为些小事『­操­』心。”段家明也举杯祝酒。

孙启定『­色­』『迷』『迷』地望着禾禾,想搭话可一时还有些顾忌,他不知道禾禾和林之平的关系如何,只小心道:“小姐是?”禾禾看了他一眼,道:“我是杭州人,半年前他去杭州,就这么认识的,这回我是特意来看他的。”“那小姐要住些天了?”孙启定略感失望。“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禾禾挑逗似地向孙启定扬了扬头,孙启定浑浊的眼中又闪亮起来。

因大家感兴趣,段家明又介绍了一下南方股市的情况,说哪位有兴趣,他可以帮着联系,他有许多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众人中只有林之平不以为然,他道:“股市无专家,如果有专家,那我也只承认一点,谁赢谁是专家,但也仅限于这一时。专家是那些输多赢少的人,而不是从来不输的人,当然从来不输的人也有,那就是掌握了权利的人。现在的股市就是赌市,而赌那东西向来是十赌九骗的。大户靠造市,中户靠跟屁儿,小户靠投机,散户靠运气儿。我要做那种从来不输的人,因此我更喜欢权利,再者股市只不过是发财方面的一个小玩意,我没时间­精­力抛到那上面,我喜欢赌命,不喜欢赌钱。”段家明笑了点头,自是赞许,他是客人,自不好抢话的锋头。

吃罢了饭,又去楼下的音乐茶座闲坐。禾禾等见有舞跳,都去乐了,剩下了孙启定,袁成理和林之平,谈完正事便谈到女人上面。不论荤的素的,林之平自是面不改『­色­』,袁成理却有些扭扭捏捏。孙启定抹搭着眼皮道:“女人还不就是供我们玩的,不有一比吗,资本主义的工人在哪个老板手下­干­活由他选择,但他本身却是脱不开受雇佣的命运。老子看上的女人还不一样,不听话,你走人,到了别处,还是她娘的一样,世上的孙某人又不是一个俩。优化组合多剔下些母的,名正言顺,没了工作,没了收入,还不是受老子摆布。百个里总有十个过不好的,十个里又会有几个骨头软,『­性­』子贱的,这就足够了,不过,之平,老哥哥我在钱上绝不吝啬,钱我是不在乎的,又不是我的,花多少是多少,组织上总会想法给报销,再说现今这交易,都是一把一搂,一手钱,一手货,法庭上也查无对证。哈,老『毛』头早死几年就好了,他只是自己快乐,唬了我们多少年,憋得我们好苦。现在好了,上上下下,大家乐,大家拿,大家都一个心眼,一个德行地作做,这样的开放搞活真是越放越快活。去***国家吧,不用说什么党,就是国家完蛋了,老子也难受不着,大不了再来一次曲线救国,弄个什么中美合资,中日合营,都不行了,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卖他个娘希匹的,也足够我们快活这辈子的了,最不济弄足了钱到国外去当寓公,也可以安享晚年了。”听到最后,袁成理面上变『­色­』,央告着林之平压服几句,虽然按身份地位林之平不如他,但孙启定向来是服林之平的。

禾禾和皇甫凤来请他们跳舞,刘跟定一旁站着象有话要说,孙启定便留着没去。刘跟定说是前天的一桩买卖,对方又压了价。孙启定问是什么原因,刘跟定说是你酒后和人家出去玩,话里话外泄了底,本来尚未拍板,是不应出去玩的。孙启定细想了会儿,确是有那么档子事,自己却不认错,反教训刘跟定道:“还是这么不长进,沉不住气。你大小也是我的办公室主任,在我面前你这样子我喜欢,在旁人面前你就得装爷,怎么这点分寸都掌握不好?”刘跟定不敢吱声,苦鼻苦脸地呆在那。孙启定越发来了­精­神,道:“你这样没有大气的人,总可以往中庸之道上发展,其实连老子现今也尚未越出这一关呢。中庸之道知道吗?中庸之道就是你走得太慢了,大家都嘲笑你蠢笨,无能,拿你当球踢,当猴耍,跟不上形势,你是不对的,只能吃别人的残羹冷饭,你得不了好。你跑得太快了,大家跟不上你,便会嫉妒你,怨恨你,你也是不对的,你脱离人民了。只要你有中上之姿,中上之德,中上之才,中上之绩,大家想跑快点的时候,你有主意,又做榜样,大家跟着你跑,都有便宜可得,你是对的。大家想跑慢点的时候,你又拿出一番理论,证明慢的巨大好处,慢的伟大作用和功绩,大家又佩服你,你也是对的。中庸之道一句话就是:顺应『潮』流,因地制宜。不出风头,做事隐秘。小智多献,大智若愚。不犯上颜,不触众意。人情为本,原则随意。最后便会旱涝保收,终生得意。”刘跟定听了不禁大为心折,又点头称是一番。孙启定又思量了一会儿,觉得此事也无大碍,大不了下回谈判再让一点也就行了,反正横竖损伤不到自家皮『毛』,只是面子上过不去,过不去就过不去吧,合同签完,大的方面圆满了,谁还会记得这些小节呢??????

下午袁成理和孙启定要带着段家明到市里各处参观,禾禾闹着要去,孙启定最是欢迎,连那表妹也顾不得理了,找个缘由打发走了。皇甫凤说酒喝多了些,想回宾馆。大家知林之平不爱闲逛,就让他送皇甫凤回去。

到了宾馆,皇甫凤自然让林之平上去坐坐。进得门来,林之平问道:“你是跳舞蹈的吧?”皇甫凤道:“是的,芭蕾舞。”林之平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道:“那为什么放弃那么高雅的职业来­干­公关?”皇甫凤笑道:“你真不懂吗?我现在的收入不知比跳舞要多多少,而且根本不用花力气。”看到林之平微笑不语,皇甫凤又道:“你别想歪了,我卖艺不卖身。”林之平仍笑道:“那对我感兴趣吗?”皇甫凤道:“当然,你是我们的财神爷。”林之平又道:“你的身份仅仅是秘书?”皇甫凤脸红了红,道:“段经理他并不主动接近我,他的事很多,还没有心情注意我。”林之平正『­色­』道:“我不是问这些,我是想知道你对你们公司了解多少。”皇甫凤道:“你说的是不是太『露』骨了,不怕我是段家明的心腹?”林之平道:“不怕,现今的雇员,有多少和老板是一个心的!再者对女人,我知道该做什么。实话实说,这样的生意我不想与你们公司多做,但安全的话,还有活动的余地。”皇甫凤道:“你是想通过我了解我们公司的情况?”林之平道:“不是了解,是掌握。”皇甫凤道:“你怎么酬谢我。”林之平拿出个支票本写了几个字,道:“这是伍仟圆的现金支票,回广州也能兑付。

林之平从皇甫凤嘴里知道段家明是他们公司的二号人物,而一号人物是他的亲叔叔,公司是正经的公司,主要经营正常业务,而且段家明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林之平喜欢和家族式的企业做生意,那样要安全,他也知道皇甫凤没和他都说实话,伍仟圆并不能买下一切,许多重要的情况已经了解,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林之平『露』骨地看,使皇甫凤很难堪,又不好说什么。林之平不客气地拉过皇甫凤,将手伸进她的胸怀,女儿家的**入手硬绷绷的,他称赞道:“是个好姑娘,不过还是应该找个心爱的男人和他上床,总一个人,时间长了你会受不了的。少女最好的化妆品是情人的吻,少『­妇­』最好的化妆品是丈夫的爱。”说着,林之平拉起皇甫凤的手吻了吻,微微鞠了个躬,道:“使劲打我个嘴巴,惩罚我的同时也来表示一下你的纯洁,算我们扯平。”皇甫凤呆呆地看着他,没有言声。林之平便拉过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下。

皇甫凤望着林之平留下的支票出了会子神,不知想到了什么,卧在床上哭了一阵子。晚上段家明回来问白天的事,皇甫凤自是另有一番说法。

(宋儒禅:欢迎大家到文学网来看《天『吟』赋》,我们都是追梦的人。为了抵制盗版,以后每隔五章会『Сhā』入几句与正文无关的话,希望读者们能够理解。)

整个下午,林之平把时间都消磨在图书馆里,晚上才回到林浩这边来。

林浩正在看电视,凄芳半坐半卧地一边看书,一边陪父亲说话。看到林之平进来,林浩“嗯”了一声,道:“一天也没见到你的影子,来了两个人,只好让凄芳陪着说话。”林之平道:“谁来了?”凄芳抬眼看了一下哥哥道:“李玉和李令。”林之平哼了一声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两个公子哥又来弄什么古怪?”凄芳道:“他们支支唔唔没有说,只是缠了我好半天。”林之平道:“他们再来你不愿理就不用理他们,哥知道对你而言,他们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林浩问:“你今天还回自己那住?”林之平说是。林浩又道:“今天在市里开会,遇到了你们书记,他说你工作认真,负责,这很好,在工作中不要搞特殊,不要靠我的面子办事。”林之平冷冷地应了声。

凄芳下地和家中的保姆为林之平弄了吃的,那小保姆便出去了。林之平问凄芳道:“你知道彩云近来的情况吗?前个儿她过生日,才想起有这么个人,真是越来越中看了。浓眉大眼,结结实实的,一般女孩真没那个劲,那味道真特别。”凄芳道:“知道还来问我。”林之平道:“我这阵子事忙,好长时间没和她接触了。”凄芳道:“她在研究所当­干­事,管打字,听说是随什么研究小组忙的,有时还加班。”林之平道:“你们现在是好朋友吗?”凄芳道:“先前倒是常在一块,近来也不大走动。”林之平道:“凄芳,我简直没有时间交朋友,你要是能和彩云成了要好的朋友,那我和她的关系可就无形中近了一步。”凄芳道:“你喜欢她?”林之平道:“一尘不染的女孩越来越少,我当然挺喜欢的。”凄芳道:“那你为什么不自己追求她?”林之平道:“得了,凄芳,你也不是小孩子,跟我开什么玩笑,我这种人怎么能追求她?”凄芳道:“我开什么玩笑,全市也没几个你怕的人,让一个姑娘吓住了?”林之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领她出去,大家会把她当成我的情人的,那样对她将来没好处。”凄芳想了想也是,又埋怨哥哥素日里的不检点。林之平冷笑道:“检点着人家就信吗!”

禾禾晚上兴高采烈地回到林之平的住处,见他正站在窗前抽烟,她扑上去咯咯笑着抱住他,道:“傻瓜肥猪还想吃天鹅­肉­呢,哈,哈,我狠狠诈了他一笔,你不会怪我吧?”林之平说了一句脏话,禾禾捂住他的嘴,娇道:“我的宝贝儿,你别这么说我,他今晚上送了我一条24k的金链,还说如果你同意的话,他约我们俩明晚去跳舞。”林之平­阴­沉着脸,道:“你愿意开身价我不管,只是别把我也卖了。”禾禾笑道:“之平,我逗他玩呢,我不会输给他的,而且我看出来他和你的关系不一般,他象是有些怕你。”林之平道:“禾禾,我并不想把你往那个圈子里带,你当真以为你在南方还可以,就能对付得了东北的下流专家?他知道用什么办法来弥补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诸多欠缺。他怕我,我也不愿意随便得罪他。”禾禾虽见林之平生气,自个儿心里却欢喜,道:“那你答应要我了?那我就不理这个糟老头,把链子还他。”林之平道:“还不还链子倒是小事,几个臭钱算什么,只是你能把心思往正地方用用就行了。”禾禾噗嗤一声笑道:“怪人又说怪话了。”

禾禾不知从哪弄了盘市面上禁止的录像带,看到­精­彩处便嚷她一年多没爱过了。林之平知道她在撒谎,也不理她。禾禾脱了个一丝不挂,然后就往林之平怀里钻,不可忍耐地到处『乱』吻,象个发了情的母兽。林之平越是不­干­,她越是动硬使强,到底挣不动男儿,被林之平用毯子裹起来扔到床上,她手脚动不得了,嘴却不闲着,仍说些让人思情动欲的呓语『乱』言。林之平把带子扯了,又半温柔半使力地捶了禾禾一顿。禾禾后来便哭了,要酒喝,喝了哭,哭了喝,说她空虚,说她寂寞,又说她恨他,和林之平缠到深夜方自睡了。

第二天没人的时候,禾禾提起昨天的事,林之平故意说些气她的话,心里却有些喜欢她。禾禾不明白,哭了骂道:“我才不尊重你呢,我现在也不欣赏你了,你才是一个极端混账,最为空虚的下流胚。我跟你在一起也不会幸福,你只会伤人的心。你就是爱我,也不会长久,我们不能互相尊重,两个空虚的人碰到一起只会更加空虚。”她又骂林之平是她认识的人当中最有心计,最有智慧,最狠毒,也是最奇异,最能忍受屈辱的大怪物。林之平听了拍手笑道:“你这回才说到正点上,人活着就是在忍受屈辱,生存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禾禾恨得咬牙切齿,骂道:“林之平,你什么时侯想死,最好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多给你放几挂鞭。”说了上来打,林之平自是抵挡。两个人闹了许久,直到打乏了,骂累了,互相着折磨够了,才都恢复了常态。

禾禾安静了,又温情脉脉起来,娇道:“亲爱的,我的身子真的渴望得到你,我受不了了。”林之平皱眉无奈地道:“可我现在心里并不想。”他真有点受不住禾禾旺盛的缠人欲。禾禾气道:“别跟我来什么­精­神、­肉­体那一套,太让人厌烦。”林之平道:“本来如此,我的­精­神和­肉­体是统一的,我的­肉­体是­精­神的奴隶。”禾禾哼道:“你说的对,你高贵,不象我­肉­体是­精­神的主人。”林之平哼了一声,掉过头去。看到林之平不以为然,禾禾知道他有些看不起女人理智方面的事,怒斥道:“你们男人总是谈论女人如何屈服于权利,屈服于金钱,事实上,真正向自己的权利欲和金钱欲投降,出卖灵魂的男人是女人的一百倍。在我们这个社会,首先,男人更接近权利,掌握着金钱,而男人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他崇拜的了。女人们呢,她们更多的是热爱她的丈夫,孩子,少数人才涉及到纯权利和金钱的领域;其次,女人们屈服仅仅是因为无力反抗,无力选择,不得不然,而男人的屈服却往往是为了得到权利和金钱,在此一点上看,女人们是无辜的,是受害者,她们虽受侮辱,暴力的征服和男人们的诬蔑,但仍是清白的,可堕落的男人才是虚伪,罪恶,胆怯,恐惧的混合体。”林之平听了大喜,抱着禾禾大吻道:“没想许久不见你却真的进益了,难得有这么一番见识,真可做我的知己了。”禾禾骂道:“贱骨头,美的不要偏贪这些恶的,简直就是变态。”虽骂,被林之平拥吻着,心里也十分欢喜。

自此,林之平除了不和禾禾谈自己的母亲外,什么也不太背着她了。

说到做到,那个叫谢东的还真来了,谈了阵闲话,便开始练琴。凄芳看到人家的手指比自己的还柔软,富于动感,便丧气地说自己这辈子大概是没希望成艺术家了。谢东也不客气,说你现在才悟这门艺术,是太晚了些,难成什么气候了,不过自娱自乐,平衡一下­精­神,却又不是旁人拉便能替代的了,而且艺术又不仅仅是音乐,更不仅仅是小提琴。凄芳又说,我才不想成艺术家呢,真正的艺术家都是些又痴又苶的妄想狂。对这点谢东自是赞同,可又叹息自家总是达不到那种境界。凄芳说我听你拉的,滴水不漏,没一丝一毫的杂音,人也醉了一般,怎么不好?谢东苦笑道“你别夸我,我今个儿是随便拉拉,真的行家听到了,只怕早掩耳而去了。”

谢东就着凄芳的水平和感悟力定了个计划,凄芳大为敬佩,最后说到一个月给他四佰元钱。谢东沉『吟』了一阵儿说他只要二佰。凄芳说我本来是不懂的,是哥哥告诉我的。谢东当得知凄芳上班好几年尚不知开多少钱,而且从未亲自开过饷,不禁大为惊奇,原来林之平一个月给凄芳的零花钱便是叁仟圆,她的工资一直就让她存在单位,说等她结婚时拿出来做体己。最后凄芳硬是给到了肆佰圆。谢东无法,见人家不在乎这几个钱,便也允了。

林之平对妹妹向来呵护备至,见凄芳对谢东的人和琴艺都满意,便也当面谢过几次,见天渐凉了,便在自己未穿过的上好风衣中选了一件送给谢东,见他戴的表有些陈旧,又送了他一块进口表。谢东本不想要,可挡不住林之平会说,说得谢东觉着不收就象犯了错误似的。

这天,繁楼天与李玉,李令合着请林之平吃饭。席间说到繁楼天的姨弟在师专读书,不务正业,半夜里翻墙与人外出游玩,种种犯规违纪之事,不一而足,终是弹压不下,学校决定要把他勒令退学,此子方才大急,回家求父央母的,托了几个人去说合,全不济事。回言是:“此子狂傲放『荡』,屡屡违反校规,再不严惩,何以管理这般大的校园,而且师专本为造就为人师表者,录取已然是让过的了,现今若再强求,叫人难做了。”繁楼天的老爸是不过问这些小事的,到了繁楼天这,也没办法,到底终日里黑道上行走,教育口上没交下人,而又素闻师专的掌舵书记向来治学严谨,薄有清名,沽名钓誉,营私舞弊之事从不做的。

繁楼天说姨弟毕业后分配的单位都联系好了,上师专不过是要那个文凭和国家­干­部的头衔,现在若弄得­鸡­飞蛋打,损失太大,只怕终生前途都要误了。林之平想了想道:“只要能搭上线,便好说话。我有个同学的母亲是市委党校的,大致能拉上关系,其他的关系仔细找了也能有,不过感情远近罢了。”又叮嘱繁楼天别太声张,和他道:“这事上,别用你那敲锣打鼓,虚张声势地一套,否则,在这些衙门口,你尚未近门就会被踢得远远的。

彩云这日一个人在家,比量着给彩芳织『毛』衣,厌厌的又放音乐听,却是美国歌手唱的《昔日重来》,听至深处不禁心动,方才叹息了一番,不想林之平不约而至,慌忙中将他让进门来,倒了杯水,自家又低头织起衣来,林之平也未吭声,近前椅子里坐了,帮她倒线。

幽幽扬扬地,音乐中也不知坐了多久,林之平悄声问:“彩云,我说,你怎么看也不看我一眼?”彩云听了林之平的话,只觉脸上发热,心儿『乱』跳,不由自己抬头瞄了一眼,仍低下头不做声,心下叹道:“用美来形容男人实在是不恰当,可你看到林之平,首先却只能想到这个词,眼睛,鼻子,嘴­唇­什么的,单看上去简直就和女人的没什么分别,可合在一起,却又是那么一张完美的男儿脸孔,让你忍不住想亲近,真诚坦『荡』得没一点『­淫­』邪之味,就是不爱男人的女人也挡不住这张脸的诱『惑』力的。”彩云为自己竟想到这上头,心里惭愧得不知怎么办好。

林之平看着彩云安安稳稳的样子,只觉着特舒服,最喜欢的是她和彩芳一样的浓眉大眼,还有鼓绷绷的脸蛋,只是彩云的『­性­』格是内向的,彩芳的『­性­』格是外放的,因此姐俩长得虽有相似之处,韵味却截然不同。彩芳就是害羞也不将大眼眯起来的,也是从不躲人的,就那么坦坦『荡』『荡』地让你看。林之平心里道:“和着我可真般配,接起吻来都会凸凹有致,不会『乱』了分寸,她脸上有的,正是自己没有的。”因笑道:“女儿家的好『­性­』情,我们男人总是难及万一。”说着便探手拂了拂彩云腮额旁的发丝,叹道:“清丽若许,天亦不欺!不知最后会便宜了哪个俗人蠢汉,消受这等天姿美景,想来可真让人感到痛苦。”

彩云想分辨些什么,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迷』一样的男人只让她感到昏沉。林之平爱意悠悠地道:“这么些天没见到我,想我了吗?我可是在梦里都惦念着你啊!唉,不做你的丈夫,就别想近你的身,可我这种人还配吗?你的安静平和,温润柔腻,魔鬼见了也不忍的,我这个杂种岂敢奢求。使坏,勾引你上床,只怕得三、五年的光景,有这三、五年的耐心,魔『­性­』也会消淡了的,怎么谈得上勾引,到头来只怕仍是亲近不得你,那该多痛苦。唉,我一见你就知道我自己惨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现在进退两难,爱又不是,不爱又不可能,彩云,彩云,你帮我想个办法吧!”彩云嘬道:“你,你,难道你爱一个女人的表示就是和她,和她??????”林之平道:“对,上床,**,否则我怎么来表达我的爱呢?甜言美语,用那些柏拉图式的,那才是真正的欺骗和亵渎。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闪即逝的,象男人的童贞一样,辉煌的巅峰是不会重现的??????”彩云的神智已然陷入一片沼泽之地,眼前金光『乱』闪,哆哆嗦嗦地抬头冲林之平道:“你,你别和我说这些个??????”“怎么着了,彩云??????”林之平语声中带着一股磁『­性­』的颤音。彩云通红着脸道:“我,我??????”林之平笑道:“噢,是想和我接个吻啊!不,彩云,别这样,这样会让人更加难以忍耐,仅仅是个吻,哪怕很长久,但对我这个渴望着全身心的爱的人来说,仍是残忍的折磨??????”“你,你??????”彩云都快哭了,可林之平仍不依不饶地道:“啊,心爱的人哪,不要急惶惶地,这是我真心的表白。天使和魔鬼只有一线之隔,一步之遥,我爱的时候便是天使,恨的时候才是魔鬼,而现在,我整个人除了对你的一腔热爱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噢,噢,别再哭了,我给你吻就是了,为自己心爱的人做些牺牲,我向来是肯的。”“骗子,你是个骗子!我知道你的??????你骗不了我的??????”彩云已然控制不了自己,又恨又爱,那恨超过了爱,那爱又淹没了恨,一双『­乳­』儿饱胀中不觉前挺,整个人也随之倾入了林之平的怀中,双手无力地捶打他的肩胸,脸儿贴着他的脸儿痛哭失声。当男儿的拥力紧了来,那种­肉­体的甜蜜更是用语言难以达及,彩云哭道:“林之平,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林之平笑道:“喏,女孩家是不应该随便言恨的,现在这个样子,你说恨连鬼都不信的。”彩云泣道:“林之平,你骗我,我告诉我妈去,看你怎么办??????”林之平更笑,道:“要是彩芳说的,宝宝阿姨肯定会信的,你去说,看信谁的?再者,刚才那些话你说得出口吗?你若能说出去,让我死我都肯的。”彩云气得无力,便想咬他,不想却正触到他的­唇­儿上,一时间暖得哪又咬得下去,只好呜呜咽咽地哭。林之平得了这么个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不吃也得吃,再者,女儿家滚烫的­唇­儿已经席卷了过来,他怎么躲得开。

在林之平的『乱』吻下,彩云面团般地一路里瘫软了下去,再也挣不动分毫。林之平再没有意外之举,反倒是彩云缓过来些便用双手在他胸怀间『乱』抓『乱』捏,哭着喊着不容不让的。最后,彩云整个人偎在男儿的怀里,头儿浸在他的颈间,­唇­齿之间囫囵着他的­唇­舌不放。

林之平不敢再笑,再深入什么,慢慢地让俩个人的世界宁静下来。他拥抱着彩云的身体,抚慰地轻轻拍着,轻轻地摇着,悄声道:“彩云,别说我坏啊,这是人生的一种情趣,可遇而不可求,也别说爱啊,我是不敢的,我这样着只是让你开心。”“害人­精­,骗子手,大坏蛋??????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幽灵鬼怪,你这个千刀万剐的灾星魔头,我怎么的你了,你­干­什么来惹我?你凭什么来折磨我?你,你呀??????你让我怎么办呀,你让我怎么活呀,你让我将来怎么做人啊??????”

听了最后一句,林之平忽地来了气,重重地印上去一个长吻,直到彩云透不过气来才放开来,咬牙道:“就这么做人,想爱就爱,想恨就恨,只要不犯法,谁管得着你来??????”彩云身体抽搐,手足俱软,也回不上话来,只闭着眼在那轻轻哼嘤着喘息个不停。

宝宝回来后,林之平便将繁楼天的事说了。宝宝巧的正是师专那个书记的同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打电话过去问,最后告诉林之平过几天去一趟,详细谈谈。

林之平走的时候彩云也送了出来,可哪还有刚才的一丝样子。林之平心里不禁叹道,我自是弄惯的了,可彩云日常里绝不会有这样事的,唉,女孩家的天『­性­』真是神鬼难测!

隔天,林之平与繁楼天便去见了,见人家也是老道幽深的主,繁楼天不敢多言。林之平说自己是宝宝儿子一样的人,尽说些个小话。那书记自是先义正词严了一回,后来也说当然以教育为主,虽说了集体决定的难处,可话里话外仍透出他是能拍板的。林之平将带去的礼物送上,客气了一番,见是宝宝的人,定是可靠的,也自收了。林之平,繁楼天又盘桓了会儿,告辞去了。

回来路上,林之平又说过年节什么的再去孝敬人家,别失了礼,宝宝阿姨脸上不好看。繁楼天答应了,林之平又告诉他多约束一下他的姨弟,别打了自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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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的叶儿眼见着稀了,秋景不知不觉从郊外移到城里来,街区也不再火燥,虽然正午时的太阳仍然灼人。人们依然忙着各自的事,但夏日炎热的时节已过,清凉怡然之情便流到所有人的心里。自然是美妙而公平的,她努力展现这种美妙,持续这种公平,不停地循环往复地变幻自己的模样,让人们的生活不致单调,无论是喜欢春夏秋冬哪一季的,一年中都能得了去。

门咣噹一声被撞开了,彩芳风似风,火似火地闯进来,书包,外衣,鞋子劈头盖脸地四下扬开,抢过个杯子倒满了水,一气灌了下去,然后仰天躺在沙发上嚷开了,“累死我了,累死我了,活不了了,我要死啦??????啊,啊,啊??????”

宝宝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才要向厨房走,忽听彩芳气咻咻地问:“妈,云龙来­干­什么?”“云龙?你怎么知道的?”宝宝感到奇怪,心中惊讶万分,这宝贝女儿鬼古灵­精­的,什么事也别想瞒过她。彩芳道:“我闻到了吗,臭云龙,就是他,我还会冤枉他?”宝宝道:“你闻到了什么?”彩芳道:“他的味道呀。”宝宝道:“噢??????”彩芳道:“妈,他都说我什么坏话了?”宝宝道:“没说你坏话,他规规矩矩地坐在那,跟我说,你们家欧阳彩芳挺好的,学习好,嗯,反正都挺好的,有礼貌,从不欺负人。”彩芳奇道:“欧阳彩芳!臭云龙,你讽刺我,看我不捏下你的耳朵踩着玩,扯下你的脑袋当球踢。”她从地上一跃而起,气得大骂,这还了得了,这么几天从哪里学了这些个。

宝宝道:“你骂人­干­吗?我看云龙老老实实,长得也清秀,说话不紧不慢,有条似理的,临走还没忘让我给你带好。”彩芳骂道:“这个臭云龙,还学了这一套,虚头巴脑地来骗妈妈,不是个好东西。”“他骗我!骗我什么?”宝宝万分不解。彩芳道:“我们天天都能在一起,还用带什么好?”宝宝疑『惑』地道:“你们天天在一起!­干­什么?”彩芳不耐烦地道:“还能­干­什么?看书呗,玩呗。哼,这个臭云龙,玩起来倒不笨,花样比谁都多,平常倒总藏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坏蛋,看明天我不好好修理修理你。”彩芳怒气未消,张手去『乱』抓东西,什么也没抓到,最后从怀里捧出云龙送给她的钢笔,用手指轻轻弹了两下。“给你两个脑壳。”她骂了一声。

宝宝听了个莫名其妙,看了个不知所以,她弄不准这个云龙跟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关系,想了半晌也还是糊里糊涂,于是说:“他家电话坏了,他爸他妈请我们去吃饭。”彩芳道:“妈,是请我们全家吗?”“是啊,”宝宝看到彩芳脸上『露』出个奇妙的笑来。

妈妈到厨房去收拾东西,彩芳便在房里搞起鬼来,哗啦哗啦地打起了电话。

彩云进门时看到彩芳在沙发上笑得死去活来,两只美丽的小手都拍不到一块了。彩云笑道:“这个『­乳­』『­乳­』啊,你说拿你怎么办好呢?”文雄跟在彩云后面走进来,看到彩芳高兴的样子,立时就来了气,道:“彩芳,怎么着?终于找到婆家啦!这可真是大新闻哪,赶快公布公布,看是哪个傻瓜笨蛋还看上你了。哼,这可真是个不知死的鬼!”彩芳跳起来骂道:“死文雄,自己没本事娶媳『­妇­』,见了女的总劝人家快点嫁人,见了男的就劝人家晚点结婚,你那点小心眼子,本姑娘早看透了。”云雄道:“什么!我没本事讨媳『­妇­』?欧阳文雄放到哪都是响当当的角『­色­』,炼钢炉几千度呢,钢都成了水了,我呢,只不过出了点汗而已,你还敢小看我?没有我这个炼钢工人,云龙哪来的钢笔送你?”见提到云龙,彩芳方不敢吱声了。

晚上齐战家热闹了,欧阳国难和宝宝到时,厂里已有些素来与齐战,欧阳国难私交好的工程师和­干­部在那,说有个女孩给他们家里打电话,说总工和厂长请他们聚聚。这到场的七、八个人自是欢喜,只是忙坏了钱玉萍和宝宝,后来又来了几个,还有带家属来的。齐战和欧阳国难哭笑不得,欧阳国难说这肯定是小『­乳­』『­乳­』捣的鬼。木已成舟,那就当船使吧。

人多挤不下,便把云龙,云海打发到欧阳家去了。

文雄和彩云这边也『乱』了,先是云雄和柔温,接着小李子,小乐天,长歌,云龙,云海,不一会儿,彩芳一班的四、五个女孩也来了,后来连夏雪涛,曲冠南也被招了来。

柔温最招人喜欢,第一个新鲜的象大姑娘似的,第二个他天『­性­』随和,没有丁点的研究生的气质和架子,谁都能说一块去。彩芳一帮子女孩先独占了一会儿,然后才让别人去分享。小李子,小乐天赶了这样的场,高兴的『乱』窜,得机会就捅彩芳一下,再远远跑开。彩芳气得数落他们过去的不是,说有一次小乐天发工资,不到三天钱都花光了,整个一个“三天乐”。小李子听了这话高兴地趁机也损了小乐天几句,揭了几个短,搭讪地讨好彩芳道:“三姑娘,我比他强吧?您就是慧眼识英杰,从不冤枉人。”彩芳哼道:“对,你比他强多了,他是三天乐,你是半月光。”大家听了都笑了个半死。

上次没见到云雄,这次也见了,文雄也完了一件心事,只是今晚上他做东,小半个月的工资算是没了,他让小李子,小乐天去买菜,只挑好的买。

彩云做了个芙蓉里脊,云雄做了个焖肘子,文雄炒了个­肉­丝木耳,小李子弄了盘烤大虾,小乐天给他打下手。柔温笨笨的,连个鱼的内脏都弄不好,到了还是彩云帮他­干­的。学生们没几个会掌勺的,便放桌端碗,买酒沏茶。云海的活是剥葱捣蒜,倒垃圾,和平常在家里一样。

一时间,十几个菜满满的两桌子上齐了,嗓大的便吆三喝五起来。文雄,彩云,云雄,柔温,小李子,小乐天,云龙,长歌一桌,彩芳,任蓓,傅蕾,叶清淑,韩小娜,夏雪涛,曲冠南,云海一桌。彩芳这桌吃不了,又从盘子里给文雄那桌挪过去不少。小李子这些人也从不挑这个,反正吃好喝饱就满足。

小李子,小乐天自是谈他们的本行,三句话离不开一个赌字,只是今天云雄,柔温在座,方才收敛许多,也谈了些正经事。彩芳这些女孩,男孩谈的最多的还是学习,交流一下学习方法,也甚是相契。谈到流行歌曲的时候,两桌子人方有了共同话题。先是对传统戏曲美声歌曲大肆抨击的一通,后来却又在他们都喜欢的上面发生了分歧。文雄,小李子,小乐天一帮的,喜欢的是震天动地,那些有气势,音韵雄壮的流行曲,彩芳几个女孩却喜欢些风花雪月,缠绵忧伤的一类。两下里争执起来,小李子他们哪争得过她们,口笨嘴拙,先在言辞上就败了阵,及谈深了些,有些他们喜欢的歌连谁作词,作曲,谁唱的都不知道,只是能上不着村,下不着店地哼出几段来,还总是五音不全地跑调,听得女孩们直撇嘴。彩芳她们,那些星了宝的,全入了档案,别说是名姓,就是喜欢的人上厕所用什么样颜『­色­』的手纸她们都能说出来,而且一套一套的,说起来象唱歌似的,风行流水般地绵延不绝。可小李子,小乐天仍是不服,道:“你们说的再好,我们还是喜欢我们的。”彩芳骂他们不可救『药』,白白糟蹋了那些好歌曲。

彩云和云雄谁也不帮,只说好听的自然都好听,各有特『­色­』,各有千秋。柔温举起双手,全都赞同,气得谁都骂他,反没讨到好。夏雪涛不屑得争这些,只是听罢了。曲冠南和云龙只是笑,不去惹那个事。

乐和了一大阵儿,估『摸』着欧阳国难和宝宝快回来了,他们方才兴尽而散。

隔了几天到了周末,彩芳和云龙又偷着出去玩。云龙本是不肯,可经不住彩芳撒娇使『­性­』,只好陪她去。公园里找个僻静无人的湖边椅上坐了,彩芳便先拉手后『摸』脸地缠缠上了云龙,她天生就是这么个『­性­』儿,喜欢和心爱的人肌肤相亲。

望着轻轻波动的湖水,抱着云龙的头,彩芳心里舒服至极。呆了会儿,又望了阵儿西方正远远坠落的艳丽『迷』人的夕阳,女孩的神『­色­』就有些忧郁不乐了,眉儿紧锁处,­唇­儿吧嗒了个响,叹道:“云龙,你说要是太阳没有了怎么办?天地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事也做不得了。”云龙笑道:“不会的,彩芳,一会就没有太阳了,可我们不是仍活得很好吗?有的人还就喜欢晚上的寂静呢,再说还有电灯。”彩芳娇道:“要是没有电灯,总是一片黑暗,那人们就不会喜欢晚上了,是吗?云龙,正因为有太阳,有白天,人们才可能喜欢晚上呢。”云龙道:“可不,彩芳,咦??????”他转脸看到彩芳的神『­色­』不禁惊讶地问:“怎么了?『­乳­』『­乳­』!”彩芳嘟嘴道:“我弄不懂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云龙苦笑了道:“『­乳­』『­乳­』,不会没有太阳的,太阳是我们的一部分,没有了太阳,不但看不见东西,植物也不能进行光合作用,我们就没吃的了,就会饿死的。”彩芳道:“云龙,我才不要死呢,我要好好地活着,我要和你在一起。”云龙又好笑又心疼,握住她白­嫩­的小手柔声道:“我们都不会死的,『­乳­』『­乳­』,没有光亮了我们也不怕,我们总会适应的,而且我们不还可以创造吗!”彩芳道:“那,你能创造太阳吗?”云龙认真地道:“我能,『­乳­』『­乳­』,如果没有而我们又需要的话。”彩芳的香气直扑过来地道:“云龙,我要你抱我,要是总是黑天,我就再也不离开你。”云龙道:“『­乳­』『­乳­』,我知道,我明白,我也爱你。”

彩芳将头埋到云龙怀里,听到云龙象是自言自语地道:“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一个人坐在椅子里想事,我什么都想的??????”彩芳柔声道:“云龙,你想我吗?”云龙摇头道:“很久以前我的生活里还没有你呢。”彩芳奇道:“那你都想些什么啊?”云龙叹道:“很多,现在我都记不起来了。”“可是我要听。”彩芳柔声说。两个人沉默起来。

彩芳哆嗦着去『摸』云龙的脸,最后害羞地把手伸进云龙的怀里,娇体紧偎着云龙的胸膛伏下不动了。

太阳隐到地平线的下面去了,只剩下小半天里五彩缤纷的云霞,那日日皆有,日日皆异的辉光就是万古不变的所有神奇的聚居地,参悟不尽也就描绘不完,但所有的美妙和可爱也尽在此了!

云龙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浓厚的不解之『­色­』罩住了,他疑『惑』地道:“『­乳­』『­乳­』,你说,为什么要有男人和女人呢?他们一样而又不一样。我有时感到很了解自己,有时又感到不了解自己;有时我感到看你看得很清晰,你就像一汪静静的潭水,让人感到自由自在;有时你却又令我很『迷』茫,象是有一层说不出,道不清的大雾隔开了我们;有时我感到我了解你超过了了解我自己,爱你超过了爱自己,相信你超过了相信我自己,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不问情由地什么都依你,我就象没有了我一样。”

朦胧中彩芳的泪水浸湿了云龙的胸衣,她不知怎么就是感动万分,似嗔似喜的嘤道:“我心疼了,云龙??????”云龙的身体被人抱紧了,一个­精­灵正向他越靠越近,已经开始融入他的身体,融入他的血『液』和灵魂的最深处了!

云龙仍专注在自己的梦幻世界里,静静地道:“可我们还是不一样,我们俩个都高兴的时候,你也能为欢喜而哭,可我却流不下泪水;我们伤心的时候,你肯定也是哭的,可我还是流不下泪水,也有泪水,可怎么也流不出眼眶;有时不想哭,也没有泪水,可不知怎么就是难过,泪水自己就流下来了,就那么默默地淌。”彩芳喘息着呢喃道:“云龙,我明白你的,反正你怎么着我都不笑话你。”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变得更柔软了,心轻得似乎要飞上天去。云龙心中一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又委屈了她,不禁用力抱紧彩芳哆嗦成一团的丰满柔软的身体,心中忖道:“这是什么呢?我通过了解她来了解我自己,通过爱她来爱我自己,我只有更好地爱她,才能来爱自己??????这都是什么呀??????比如说吻吧,本不过是一种微不足道的接触,可又是那么的缠绵,那么热切,那么地幸福美好!她若吻我和我吻她,本质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可感觉起来又定会截然不同,就是那种渴望也不会相同吧??????”云龙不再去想,一心一意地伺候他的『­乳­』『­乳­』,那个正沉浸在柔情蜜意之中的,美丽,天真,纯洁,可爱的少女。

梦醒时分,彩芳和云龙又去公园的甬路上散步,见了花儿,草儿的,彩芳又自在起来,先和云龙说了阵子她爱的花草,忽地又说起猴子的怪样来,说到兴处,自己就大笑起来,高兴得直想拥抱整个世界,走路也不安稳了,一会儿跑到前面,一会儿跑到后面,可总不离云龙太远。云龙只好把眼随着她转。

到了一处花树间隔的小道上,彩芳边舞蹈着边道:“云龙,你说自然界那些无机物,就是空气,水,阳光,闪电,对,是那些个元素,为什么合成了一个有机界?为什么形成了植物?还产生了动物界?还有思想?”云龙道:“无机物耐不住几十亿年的寂寞,它们一来了­精­神就互相拥抱,因而升华造就了一代新的物质。”彩芳神采飞扬地道:“咯,咯,还接吻吗?”云龙认真地道:“那倒不,它们怎么懂,那是无意识的。”彩芳娇笑道:“无意识怎么能创造?”云龙道:“这个,我也说不明白,可我想无意识也会创造吧。比如,一棵大树总要长叶子的,是它的生理必然,是自自然然,无意识的。”彩芳道:“嗐,有的科学家研究说,植物也有意识,你拿刀子割它,它也会颤抖,也会痛苦,可能还流泪呢。”云龙道:“我们不是说无意识吗,我是讲自然界发展的共『­性­』。”彩芳道:“云龙,你说会不会是外星人创造了地球上的生物,或着创造了一些基础有机物,从而才发展到现在的样子?”云龙道:“有可能,但外星人是谁创造的呢?我想我们的地球有能力创造自己的生物,它大概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彩芳笑道:“唯心论,唯心论,大大的唯心主义者。”云龙道:“我说的不对?”彩芳猛摇头道:“肯定不对。”云龙道:“那你说呢?”彩芳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这世界上就有我们了。云龙??????”彩芳迟疑地望着云龙,道:“你说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你和我?我们的灵魂跟任何人的都不相同,如果死了就再不会产生了,哎呀,吓死人了,你要是死了就没有另一个和你一样思想,一样长相的人了,妈妈呀??????”彩芳说着说着害起怕来,有些惊恐地向云龙怀里靠。云龙这回也笑了,大声道:“唯心论,唯心论,大大的唯心主义者。”彩芳道:“不,不,云龙,人家真的害怕,人家不敢再想了。”

彩芳和云龙都没有发现在他们后面不远处,有一个青年低着头缓缓地跟着,专心地倾听他们的谈话。『­乳­』『­乳­』娇声道:“云龙,我冷??????”云龙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么多人??????”『­乳­』『­乳­』哼道:“我们坐坐吗,我要坐一会儿。”云龙四处张望。

“到这坐吧。”一个清静的声音传过来。“你好。”云龙礼貌地问好,和彩芳坐到那青年身旁的长凳上。那青年冲他们友好地微笑着。彩芳仍叹道:“要是没有你可怎么办,妈妈呀??????”云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彩芳披上,彩芳可是把头靠到云龙肩上,闭上眼,就什么也不管了。

云龙抬头打量起面前这个青年来。他中等身材,从外表看身体不很壮实,黑短的头发直立着,穿一身象是工作服一类的衣服。他一只手『Сhā』在怀里,另一只手中拢着一本书。他的相貌很普通,只是他的眼睛极亮,幽深而专注,闪耀着异样的光泽。“我叫野森,田野的野,森林的森??????”那青年道。“我叫齐云龙,她叫欧阳彩芳,我们是同学??????好朋友。”云龙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跟人家微笑。

野森道:“我刚才听到你们的谈话,被吸引住了。”彩芳好奇地望着他道:“我们没说什么呀!”野森道:“你们在谈论生命,人类尚待解决的三大奥秘之一,其意义之深刻不下于僧侣们谈论怎样塑造上帝。”彩芳道:“三大奥秘?那两个呢?”野森道:“宇宙和人脑。”彩芳道:“那你给我们说说宇宙是怎么回事。”野森道:“中国古代就有这样的话,天地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宇宙就是在空间,时间上无限广大的一种物质,一种状态。现在最盛行的是宇宙大爆炸学说,说宇宙来自一场大爆炸,然后不断向四周运动,形成了现在这个宇宙。不过我想,宇宙是无穷尽的,无论扩散还是聚合,总是在不停地运动,无形变成有形,有形变成无形,宇宙是没有终极的。”彩芳道:“那你说宇宙就没有边了?”野森道:“嗯,不信我们可以假设宇宙有边际,那么边际是什么呢?如果什么也看不到,那说明那是一种空间,即便没有我们通常意义上的所谓物质,但空间也是物质啊。如果能看到,象墙一样地包围了宇宙,那这墙也应该算是宇宙吧,墙外的世界和这墙相连,也应该是宇宙吧。如果宇宙真的有边际,世界上的科学家,艺术家,思想家都会被压抑死的,如果不能进行无限制的思想和创造,他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彩芳,云龙听了大奇,忙问人脑呢?野森说:“人的大脑中的诸般神奇活动,艺术家会用幻想,冥思之类的词来形容,思想家会用思维,思想之类的词来下定义,科学家会说这是一种高级的生理运动和化学反应。人脑是一个小宇宙,是一个有着巨大的物质和能量的神奇世界,它是宇宙中那些无形的物质和能量中最高级和最特殊的,其思想的无穷尽『­性­』也必然导致其生理的无穷尽『­性­』,它的最神奇之处便是会创造出宇宙中本不存在的,而且是极度美妙的事物来。”

彩芳听得头都疼了,云龙也似懂非懂,不知他说的对错。当谈到人,野森说人也复杂呀。彩芳说不复杂。野森说那问你个简单问题,人类分几种『­性­』别。彩芳说当然是两种,男的和女的呗。野森说不对,说现代科学认为,人类的『­性­』别有五种,阳『­性­』的,­阴­『­性­』的,真阳假­阴­,真­阴­假阳,还有真正的­阴­阳人。生理上就够『乱』的,可人的心理就更复杂了,除了因生理构造导致心理不同外,还有好人和坏人之分,这好,坏的标准和来源你说得清吗?彩芳早『迷』糊了,头也大了,『乱』摆着手儿不让再说。

野森便也不再说什么,和云龙说了阵儿闲话。云龙方知道他一个人住在郊外,是个汽车司机,在水泥厂工作。

望着彩芳和云龙走远了,野森方才将手中书抛到椅上,抬头望望渐黑的天空,向另一个方向走了。

风打开了那书的外页,现出一首诗来,诗曰:

街区空寂落,叶飞见『­性­』真。

树下自珍重,留待有缘人。

书是一本千家诗集。

这天中午,彩芳不在教室。傅蕾,韩小娜,叶清淑和任蓓四个聚在一起说话,谈着谈着,便把话题扯到了彩芳和云龙身上。

任蓓开始还有些吞吞吐吐,可看到周围没旁的人,还是忍不住悄声道:“你们看出来没有?”“看出来什么?”傅蕾忽闪着大眼睛,歪着头看『­操­』场上踢球的男孩子们说。任蓓道:“欧阳彩芳和孙凯他们班的齐云龙,是不是有点那个?”傅蕾抿嘴笑了,身体又向窗外倾了倾。韩小娜『迷』『惑』不解地问:“哪个?”任蓓急道:“哎,就是??????你们注意彩芳的眼神了吗?前些天,那个齐云龙得到她最高的注视率,一半用眼睛看,一半不用眼睛看,可你能看出她脸发红,而且总有些慌『乱』,躲躲闪闪的,这可不合她的『­性­』格,只是现在好多了。”叶清淑道:“你说他们??????”任蓓道:“对,他们那个了,百分之百是。”“你们说的那个男生我们几个都见过呢。”傅蕾回转脸又笑道:“他在下面看球呢。”叶清淑,韩小娜奔过来,趴到窗台上,韩小娜问:“哪一个?”傅蕾道:“曲冠英左面那个。”韩小娜道;“那天我们见过的,噢,怪不得这些天彩芳不爱说话了。”

傅蕾拿出笔和本,笑道:“咱们分析分析,看这个齐云龙配不配我们的彩芳。”四个人仔细地审核评判起云龙来。韩小娜道:“身高,胖瘦。”任蓓道:“有一米七吧,不胖不瘦。”叶清淑道:“不算太高,可也不矮。”傅蕾道:“那么写合适。”“合适。”余下三人一致同意。韩小娜道:“相貌?”任蓓道:“五官端正,鼻直口阔。”叶清淑道:“不对,口阔那不是大嘴吗,大嘴不好看。再者你们看清楚,他的嘴并不大。”任蓓道:“这是形容吗。”傅蕾道:“不,我们不用形容,就客观地写上好了。”叶清淑道:“他眼睛还挺有神呢,他挺好,我看不错。”傅蕾道:“那么写可以了。”“可以!”任蓓和韩小娜同声说。叶清淑虽也点头,但仍道:“他看上去蛮不错,但我总觉得我们的彩芳难得有人能配得上她。”傅蕾道:“举止?”任蓓道:“潇洒。”叶清淑道:“步履?”韩小娜道:“轻盈。”傅蕾道:“谈吐?”任蓓道:“不凡。”韩小娜和叶清淑问:“你和他说过话了?”任蓓道:“还没有,可彩芳喜欢他,就说明他说话不会比彩芳差。”傅蕾道:“有幽默感吗?”韩小娜道:“待查。”傅蕾道:“诚实吗?”叶清淑道:“不知道。”任蓓笑道:“不知道,打嘴巴,一打你就知道啦。”几个女孩笑成一团。最后任蓓道:“都高三了,不能整天都想这些个,考不上好大学,不要说恋爱,工作都会耽误的。”几个女孩点头称是。任蓓拿出一本书,一本正经地道:“我带你们学习学习,多懂些道理。”几个女孩都笑了打她。任蓓边躲边翻书道:“没有喜欢的人,生活将是枯燥的;但喜欢的人太多,又是一种负担。”叶清淑道:“喜欢的人多怎么是负担?被不喜欢的人喜欢才是一种负担呢。”任蓓看了书又道:“看到外表漂亮,有魅力的异『­性­』,你眼睛就会发亮,但让你眼睛永远发亮的,却是对方所享有的智慧,直『逼』你内心,让你真正倾倒的唯有不凡的『­操­』守和品格。”三个女孩点头称是。任蓓又念道:“美丽但没有超人的气质,对艺术家而言,还不如不美丽,那样至少不会让你伤悲,哀叹。”傅蕾道:“美丽和聪明常常是孪生,这个人是得不到才说这话吧?真真是胡说八道。”任蓓又道:“对天才的男人来说,慧美的女人就是自然,而且是自然中最­精­彩的部分,可惜这样的女『­性­』,在宇宙中,比太阳还要稀少。”叶清淑道:“这简直跟那个尼采是一帮的,全是大男子主义者,全是疯子。”任蓓道:“不管怎么着,这话说的带劲,让你心动。”傅蕾道:“这人至少也说明一点,男人没有女人不能活。”任蓓合上书道:“谁离开谁也不行啊!”韩小娜笑道:“哈,我们的任蓓也快成哲人了,好一付悲天悯人的样啊。”

最后又说到彩芳,叶清淑道:“我看他们像不像你们说的那样还不一定,我们要核实一下,可是,这事情总不是好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否则彩芳会怪我们的。”韩小娜道:“核实?怎么核实?要不我们就仗着人多势众,一齐去问那个他,不怕他不承认。”任蓓道:“对,我们要弄清楚了,也好帮帮彩芳,别让他欺负着了。”傅蕾道:“不过直接去问是下下之策,也太没趣味了,你们说我们买两张电影票,给他们一人一张,不就知道了。”韩小娜道:“只怕他们坐在一起一句话不说,再者,你怎么观察呢?”任蓓道:“电影票的主意不错,过些天学校看电影,我们想办法弄一张他们班的票,或是弄一张我们班的票给他,我们当中有一个人坐到他身边,找话和他说,装出又亲热,又害羞的样子,看彩芳怎么办。”她又拍手笑道:“叶清淑,就是你了。”韩小娜和傅蕾把手高高举起道:“一致通过。”“你们,你们净瞎闹,这不行??????”叶清淑道,她已红了脸。任蓓道:“是你提议核实一下的,而且只是试探彩芳,怕什么?”叶清淑闹不过他们,只得半推半就答应下。

果然,这天学校包场看电影,当彩芳看到云龙挨着叶清淑坐下时,就不住地往那看,她看到云龙和叶清淑说个没完,就更加张皇四顾起来。韩小娜和傅蕾一左一右挨着彩芳坐着,不住地扭身对脸说话,眼睛却不时地观察彩芳。任蓓去坐到叶清淑后面,给她壮胆。云龙和叶清淑谈了许多彩芳班的事,也打听了彩芳的许多事。叶清淑见云龙温文尔雅地不烦人,也便和他说起来。

彩芳看到云龙和叶清淑热烈地交谈,心象被人掏了去一般,不知不觉眼前就模糊了,愤怒的红红的嘴儿鼓嘟着,委屈的手儿紧搅在一起,心里哭道:“骗子手,假情假意的骗子手??????“

转天,四个女孩子在中午又聚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不到半小时,由任蓓,傅蕾,韩小娜口授,『逼』着叶清淑写的一份泪痕斑斑,其实是撒了些水滴的情意绵绵的情书做成了。

彩芳吃过午饭,闷闷不乐地走进教室,正好看见任蓓三个人正死命地从叶清淑手里抢一样东西,终于叶清淑挣不过她们,撒了手,而她回头正好看见彩芳,便红了脸,其实她是真想撕了那信,弄到现今这地步真后悔,好的是那情书没署名,可笔迹是自己的。

任蓓拉过彩芳,神秘地耳语道:“快看看,叶清淑写了什么,她死活不给我们看,哼,还想对我们保密!”彩芳哪听得出这弦外之音,朦胧着无神的大眼睛看到雪白的纸上写着:“齐云龙,你好,我不知对你说些什么好,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感到你非常好??????我喜欢和你说话,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看到最后这句,彩芳再看不下去,伏在桌上放声大哭,哭罢多时,便站了起来,抹了抹眼泪,蹬,蹬,蹬地去找云龙算账。

云龙才到校不久,正和曲冠英,孙凯,张猛几个说话,不想彩芳红着眼睛闯进来。彩芳早昏了头,满身全是恨,也说不出话来,“你,你??????”她指着云龙便哭。云龙迎上去,还没等问什么,早挨了个嘴巴。云龙被打晕了头,冲口就喊:“『­乳­』『­乳­』,你怎么打我?”“你,你??????”彩芳颤抖着身体,狠狠跺了一下脚,转身抽泣着跑走了。

张猛听了挺新鲜,道:“『­乳­』『­乳­』!哈,可真好听啊,还有这么个叫法,云龙??????”孙凯不留情地瞪了他一眼,张猛方噎回余下的俏皮话。云龙也自知失言,心中懊丧不已,低头去看书,强自装成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这个无比可爱的,一天只知道捉弄别人的,聪明绝顶的『­乳­』『­乳­』中了圈套,而且不停地酝酿着从来没有过的委屈和愤怒。在这里,她的想象力越丰富,越是有害无益,只可怜了我们忠心耿耿的云龙,一无所知地蒙在鼓里,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好几天,几个女孩才把事情解释清楚,又都道了歉,赔了礼,慢慢地方让彩芳又高兴起来。云龙这天又去彩芳家想问个明白,彩芳负气不理睬。云龙见不到他的『­乳­』『­乳­』的面,怏怏不乐,怅然而归,路上遇到曲冠英,曲冠南哥俩坐在一辆汽车上,一问,是搬家,便爬上去帮忙。­干­完了活,吃完了饭,云龙也忘了彩芳这档子事了。

最后还是任蓓,傅蕾托夏雪涛和曲冠南去和云龙说,云龙方知真象,都气乐了,再等到没人的时候遇到彩芳,抓住了就不放。彩芳挣了几下也就不挣了,用手指点着云龙的额头发骄狂道:“你要是真的那样,看我不杀了你。”说完了想了想又哭,整个身儿亦抖亦扭的,特别『迷』人。云龙欢喜道:“都是我不好,糊里糊涂弄不清事情的关键在哪,其实,这事情也怪有趣的,要没有前几天的误会,你今天怎么能高兴地哭成泪人,而且还是这么美!”

不知怎么,看到云龙不住地赔礼,恭维,彩芳越发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禁不住放声大哭,她几天来紧张焦虑的神经终于在云龙的怀抱里得到了安慰,平抚,随下来她的身体软绵绵中便溢出女孩家诱人的体香,脸蛋儿白里透红,分外娇美好看。云龙痴痴地看着彩芳,心里很想吻吻她,可他就是低不下头,他不知该怎样去吻,就茫然地转脸去看窗外绿莹莹的树叶,心中喃喃地道:“多美啊!真好。”

彩芳睁开泪眼爱恋的望着自己的心上人,那眼睛,那鼻子,那嘴??????都好??????,看着看着,女孩家心里也涌起了一股冲动和渴望。云龙和彩芳的目光汇到了一起,两个人便都知道对方都在想自己在想的事,便不禁害起羞来。彩芳娇哼着又闭上眼睛,埋下头。悸动的情怀虽没使他们的­唇­儿合在一起,可他们的身体,他们的心却合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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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雄早晨起来,怱怱忙忙洗了把脸,吃了些早点,就忙着向报社赶来,他在报社门口碰到了柔温,招呼道:“你来的可真早啊。”柔温笑着对云雄道:“我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副主编大人让我今天早些来,说有重要的任务,可今天早上起来,才想起他没告诉我提前多少时间,现在还怕晚了呢。”

两个人一起上了楼,来到云雄的办公室外。云雄道:“进去坐一会儿吧,越副总编大概还没到。”柔温有些迟疑地道:“说不定已经有别的同事来了,我进去不是打扰了人家吗?”云雄打开门,道:“没人。”柔温向玉洁的那扇门望了一眼,道:“我还是先去我那看看,如果没人我再到你这来。”“那好吧。”云雄自进了屋。

柔温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门开着,一个叫叶草的同事正端着盆水向外走,见了柔温欢喜道:“柔温,这么早跑来­干­什么?今天不是你值日呀?”柔温道:“越副总编让我早些来。”叶草道:“啊,越副总编总是准时上班,现在才七点半。”

柔温懒洋洋地向云雄这边走来,一听最少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供自己支配,他马上就感到有了­精­神。柔温一脚快活地踏进门,然而马上另一只脚却有些僵硬地移进房来。

玉洁正在用湿布擦着桌面,她穿着一件『­乳­』黄『­色­』的绒衣,袖口高高挽起,『露』出光洁的小臂,她的头发也高高卷着,用一个大『毛』巾束着,她听到了响动,平静地抬头看了柔温一眼,美眸忽闪了一下,接着继续­干­着她的活。柔温舌头有些打卷,道:“云,云雄,在哪?”玉洁道:“他出去了。”“啊。”柔温舌头仍直不过来。

柔温一听到玉洁的声音就浑身发软,说话也吞吞吐吐,好容易上来口气,才道:“我是来找云雄的,越副总编还没到,嘿,嘿??????”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玉洁仍是如同往常一样,安详地注视着她眼前的一切,现在也包括柔温,她可没为了让柔温不尴尬也附和着他­干­笑两声,她清清的嗓音道:“你们是好朋友?”柔温道:“我来的那天是他接我的,在报社我跟云雄最熟??????”玉洁在一盆水中洗着擦桌布,柔温壮着胆子问:“我可以帮帮你吗?”玉洁不知为什么,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柔温更加不自在了,他不知所措地戳在那。

云雄提着一桶水走进来,道:“你在这?柔温,来帮着­干­活也别光站着,先把那盆里的水拿去浇花。”柔温道:“花在哪?”云雄道:“在两个阳台上。”

柔温从玉洁房间的阳台走进房间的时候,见到玉洁正端坐在她办公桌的后面,两个人不期然地又打了个照面。柔温被看得发慌,抬腿就想逃走,可那熟悉而又诱人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你还没有吃早饭吧?”“还没有。”他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干­完活到这来。”玉洁命令式地说:“总不能饿着肚子工作。”柔温道:“我习惯的??????”玉洁道:“我可没有这个习惯。你问云雄吃了没,他没吃让他也来。”

柔温走到外间时,云雄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好了,他用手巾擦着手正要坐回自己的椅子。柔温道:“你吃了吗?云雄。”云雄道:“我吃完了,你问这些­干­吗?”柔温道:“副总编让我问你,她说你要是没吃也一起到她那去。”云雄道:“那你就去吧,我还有些资料要整理。”

柔温进到玉洁的房里,门却没有关。“把门关上。”玉洁口气柔和,但仍是命令式的。柔温迟疑着关上门。玉洁道:“坐下吧。”柔温规规矩矩地坐到长沙发里,把自己的手强摁在膝盖上。玉洁拿了个杯子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又从一个小柜中拿出几个盒子。

玉洁看着柔温低着头,吃一口蛋糕,喝一口牛『­奶­』,一声不响地象是个机器人。一会儿,玉洁拿出两个大苹果,紫红『­色­』的外皮放『­射­』着幽光和果香,她腰肢轻摇中笔直地坐到柔温的身旁,默默沉思了会儿,方拿起一个苹果用刀子削起皮来。柔温偷偷地看了一眼玉洁手中的苹果,马上又收回了眼神,他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甜甜的滋味。一只漂亮的女人的手和一个没皮的苹果放到柔温面前,“这,你是给我吃的??????”他竟没想到伸手接过来。玉洁道:“看你的样子好像从未吃过苹果。”柔温道:“我吃苹果根本不削皮,有时擦一擦就吃。”玉洁美眉皱了皱,道:“以后不要这样了,要讲卫生。你们这些小孩子呀,什么时候才会知道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柔温拿着苹果,又迟疑开了,喃喃道:“这怎么吃啊?”玉洁把刀子放在茶几儿上,似怨似怜地咬­唇­嗔道:“你可真可爱!”那神情是又气又笑的。柔温好像是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口,“她的声音可真好听??????她可??????”柔温马上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可他还是想到他刚才竟忍不住要去『摸』玉洁的手。“我真该死!”他心中马上惭愧起来,当他看到玉洁神圣不可侵犯,慧美安详的样儿,就更惭愧得要打自己的嘴巴。

玉洁柔声问道:“你家是在省城吧?”柔温道:“嗯??????”玉洁道:“对,你的学校也在那,那是个繁荣的城市,我也在那读过书。”柔温道:“你也读过大学?”他惊奇起来,可马上他就感到自己的幼稚无知了,人家不读书,能今天以这个身份坐在这给你削苹果,给我削苹果,嘿,可真美!玉洁道:“我是进修的,工作以后一点点学的??????十多年了,那时??????那时我才二十八岁,想当记者想得发狂??????”她突然停住不说了。异样的气氛让柔温吃惊,让他不知所以,他又不知该和玉洁说些什么,玉洁后面冒出的两句话弄得他莫名其妙。

玉洁看了看表,道:“快吃吧,工作时间要到了。”“我,吃好了??????”柔温听到外间有几个人的说话声,有些慌了,不知该不该出去。玉洁沉思了一下,轻声道:“跟我来。”她打开另一个门,进入了小会议室,又打开通向走廊的门。等柔温走到门口回身看时,玉洁已经不在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八点半左右,云雄走进玉洁的办公室,他微微环视了一下,随即又站好了。

玉洁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今天有些额外的工作由越副总编负责安排,可能是一个特访,我们马上去,你准备一下。”

玉洁和云雄一前一后走进越立奇的办公室。越立奇的目光从镜片后扫向两人,道:“玉洁啊,快请坐。小齐,你也坐。”他忙着给两个人倒水,弄得云雄诧异不已。这时,柔温推门进来,道:“我都准备好了,可以走了吗?”越立奇道:“哦,那就快去吧。”柔温看到房内的玉洁和云雄不觉愣了一下。云雄神秘地看着柔温微微一笑。柔温欲言又止,向玉洁这边望望,慢慢地走了。

云雄转过脸时还在微笑。玉洁眉『毛』挑了挑,道:“齐云雄,下面由越副总编给你布置工作,结束后到我那来,我还有事和你说。”玉洁起身向越立奇点点头,步履款款地踱出房去。

一直到看不见玉洁,越立奇方从桌上拿起几张文件纸道:“市委宣传部安排了一项专题新闻,我们决定你下去负责采访,这是被采访者的一些情况。他们都是些曾经犯过错误的人,可现在有的已经是劳动模范,有的是先进工作者。除了宣传部的一些要求外,我还定下了些具体的要求??????”看到云雄拿出采访本,他接着道:“这次报道要力求详细,如果材料充足,可以改成系列报道。要知道,对这件事魏部长是极为重视的,他交代要把这项工作做好。你在采访中要重视这些同志在思想转变过程中的心里活动,要抓住每个人不同的经历和感觉去下功夫,同时要注意他周围的同志,特别是一些党团同志对他们的帮助和影响,我们要同时树立两批典型。还有,摄影工作也由你承担下来吧,现在你们年轻人大多对摄影有些研究吧?”云雄道:“我的摄影技术还不太行。”越立奇道:“慢慢学吗,再者报纸上相片的失真度很大,照得不太好也没关系。现在提倡年轻化,年轻人应该由年轻人去采访吗,我们老同志把把关就可以了。”接着两人就一些细节问题又研究了一阵儿,云雄方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云雄在玉洁的目光示意下坐到沙发上。玉洁放下手中的稿件,站起身走到窗边,欣赏着一盆盆的鲜花,她轻声道:“齐云雄,听说你也很喜欢花草,是吗?”云雄道:“是的,我们家的人都如此。”玉洁道:“你喜欢些什么花?”云雄道:“君子兰,牡丹,芍『药』,掬花,杜鹃花,我喜欢的花很多,可总没有条件养一些,只有观赏别人的。”玉洁道:“你和柔温早先便认识吗?”云雄道:“不,才这个把月。”玉洁道:“那你们可挺亲热。”云雄道:“年轻人的心是相通的,我们又是同行,同社,两三回里就熟了。”“噢,你可以走了??????”玉洁只看花,再不看云雄。

一天的采访使云雄感到很无聊,很累,晚上他回家这边吃罢了饭,便回到报社的单身宿舍里。

柔温来找云雄说话,他今天是去采访团市委组织的一次活动,他说他见到一个人有些象玉洁,叫金玉蓉。云雄笑着告诉他人家本来就是姐俩,她们还有一个哥哥,叫金璞,是市府秘书长。讲到玉洁,柔温的眼睛马上时亮时暗起来,也不等云雄问,便夸玉洁这好,那好,美的了不得,尊崇之『­色­』溢于言表,谈到采访,他说是顺手捻来,小菜一碟儿。云雄说你可别吹牛,弄砸了那美的了不得可不会再给你吃苹果了。柔温红了脸,道:“那哪能,那哪能??????”也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

转天云雄到他们的一个本家去采访,是隔了几条街的报社印刷厂。云雄近一年没去过了,有些认识的人已不在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把他让进接待室,『­操­』着山东话和他寒暄几句,倒了杯水便出去了。

这时,云雄才注意端坐在他斜对面的一个姑娘,她正歪着头,挑战而又漫不经心地斜视着他。她身穿着质地极好的一种黑『­色­』的薄皮短裙和小袄,腰间是一排金闪闪的物件,像是饰品,云雄也没看清。她一只手敲着桌子,一只手戏弄着一块断了表带的小手表。她漆黑的瞳仁中闪着幽光,一种令人不安的光。云雄和她对视了片刻,那光方才隐去了,可她的神『­色­』依然是流连的,很不安稳,她那似乎『­骚­』动不安的心依然不愿去控制那洋溢着青春光彩的美眸,仍透着傲视一切的光芒。秀挺细腻的小鼻子,时时微微蠕动的鲜艳欲滴的红­唇­,都显示着一种可以说得上是美丽和自爱相融合的感情。她的脖颈也是光洁诱人的,她的双臂丰满滚圆,柔美中也不失力感,随手指的不停敲击,她那饱含着所有现代美的躯身也妖冶地轻轻颤动。

云雄真有些不敢去看她,她太诱『惑』人了,平常的人是不该接近她的美的。云雄认为自己就属于这种平常的人。

那姑娘似乎看出了云雄的心思,神态又多加上了些无礼和一丝不易觉察的蔑视之情。她樱口启处,朗声道:“你是记者,来采访我?哦,那好,请这边坐。”她手肩齐摇,臂膀在空中划了道美丽的弧线。

云雄坐到那姑娘身旁,她忽地把身体直向云雄『逼』过来,胸脯几乎触到云雄的肩上,目光灼灼,闪也不闪地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云雄摇摇头道:“只你的我不知道。”她『露』出一个云雄从未见过,也不理解的甜甜的媚笑,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呢?你不会没有名字吧?”云雄道:“我叫齐云雄。”她道:“那好,哥们儿,你的记者证在哪,我要检查一下,现在的骗子满街都是,象是好人的却不一定安着好心。”云雄看了她一眼,掏出记者证送到她面前。那姑娘以使人难以相信的敏捷临空抓过,反手扣在桌上,并没有看,仍笑道:“谢谢你,云雄先生。”云雄道:“先生?不,叫同志吧。”她嗤笑道:“同志?哈,那玩意已经过时了,在经济大繁荣的笼罩下,先生正在流行,你对社会的『潮』流跟随的太慢,还是什么记者?”云雄皱眉道:“这算是个人的习惯吧。那么,现在我们应该,或者说,可以言归正传了吧?”“言归正传就是要说正经的话了?”这姑娘忽地伸手在云雄的腮上轻佻的拂了拂,最后几个字带着一股子磁『­性­』和颤音。“你这么理解也可以,要知道现在社会上还有一个时尚正在逐渐流行,那就是做事要讲效率。我接受的任务是采访,不是和你拉家常,和你辩论什么问题,说实话,我讨厌无谓的辩论。”云雄为自己的被动地位感到恼火,他伸手想拿回自己的记者证,却被压住。那姑娘目光撩人,挑逗似地望着他,脆声道:“你讨厌我?”“是的。”云雄不假思索地答道。“我那么让你深恶痛绝?我就没有招人喜欢的地儿了?”那姑娘有些恼怒。静静地,云雄毫不畏惧地看了她一会儿,道:“是的,我要是喜欢你,那么我讨厌谁呢?讨厌我自己!”那姑娘先是惊讶,后是一股愤恨之情掠上她的脸际,美睛微眯着『­射­』出一股寒光,她哼道:“我要报复你的,我会让你这个报社的小记者尝尝苦头的。”云雄不经心地拿出本子和笔,道:“报复!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你回答我写在本子上的几个问题,噢,浪费不了您多少时间,我没有,也不会有额外的问题向您请教。”那姑娘道:“你听着,我会让你爱上我的,我会让你为我发疯,让你寝食不安,让你自己拿刀子割自己的­肉­,让你的心鲜血淋淋??????”云雄哼道:“我即便爱上了你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可是我爱你什么?脸蛋,腰肢,还是你无礼的态度和『­性­』格。第一个问题,姓名,年龄,籍贯,『­性­』别,当然,这个不用回答。”那姑娘点头道:“好,好,你好??????你先回答我,我才能回答你,不许讨价还价。”云雄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26岁,祖籍河北。”那姑娘却笑了道:“我的名字叫云靖,二十二周岁,很合适吧?”云雄道:“贵姓?”云靖道:“我就知道我的名字叫云靖。”“很好。”云雄咬着牙在采访本上狠狠地写着,写完了又道:“父母姓名,工作上的职务,对,还有单位,也就是你父母的一些情况。”云靖道:“我不知道。”云雄道:“我的本子想知道。”云靖道:“那让你的本子自己想办法好了。”云雄道:“怎么,你没有父母?”云靖道:“是的,我天生的一个人。”云雄道:“噢,那肯定是孤儿院里长大的了。”他不无嘲讽地说。云靖笑『吟』『吟』地道:“你很聪明。”云雄道:“聪明?仅仅有聪明是不够的,还要有道德。”这云靖咬着牙仍笑『吟』『吟』地道:“放屁!”云雄停了下来,愣怔着道:“我,好,不说。我希望,我希望这个词我有幸最后一次从你那听到,也希望这个词能早日从你的词典里消失。”说完这句话,云雄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云靖突然怔怔地,以吃惊的神态望着表情认真的云雄,她转了转头,嘴歪歪地抿了一下,不可理解地笑道:“这还是好的呢,还是什么记者,一点也不了解人民的语言和生活。”“你应该向我道歉,你太放肆了。”云雄涨红了脸,气愤地瞪着云靖。

这个名字叫云靖的姑娘的身体愕然颤了一下,笑声飘走了,道:“你,你??????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好像受到了极大的,那个??????”云雄冷冷地道:“污辱!”云靖诧异道:“我污辱了你?”云雄道:“是的。”云靖拍手笑道:“噢,太好了!我以为你是不能被伤害的呢,我还以为你是个挺坚强的人呢。”云雄道:“看来你是拒绝我的采访,你拒绝回答问题,并且制造障碍。”云靖横眉道:“你以为我稀罕你们报道我吗?我恶心报纸,我恶心跟报纸有关的一切,包括你。”云雄道:“你自己也和报纸有关。”云靖道:“当然,整个社会都是罪恶的,我也逃脱不了,我是罪恶的同谋者,为了活命,我不得不成为你们这些制造假大空的坏种的间接帮凶。”云雄道:“报纸不都是假,大,空,任何现存的社会首先是实在的,而不是罪恶的。”云靖道:“假,大,空这词是你们知识人发明的,我只不过借用一下而已,就像我先时从各『­色­』人等的口袋里借钱用一样。我告诉你,我痛恨你们这些弄虚作假的人,我从来不认为我自己是个什么值得人学习的榜样,可我至少比你强,我不违我自己的心愿,我的心和我的事情都属于我自己,不用别人承担责任。象你们,装腔作势,一副大权威的样子,其实骨子里不过是个蠢材,而且常常还是个奴才,没有一点人味的奴才,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我痛恨你!”

云雄也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听着,我来是为了采访,为了把这个该死的本子写满,不是来听你大放厥词,我讨厌这样的谈话。”云靖拍案而起,一只脚踏到椅子上,云雄方才看清她腰上挂的象是几把刀。她眼睛眯了又瞪道:“讨厌,何止讨厌!你让我感到恶心!自持聪明高贵的下流胚。我来这是为了消遣,不是听你这高尚人物的教训;我从不向别人指手画脚,也不允许别人无缘无故地跑到我这来念他自己的德道经。”这姑娘竟挥舞起拳头,指着云雄道:“我就是要做我想做的事,管你们怎样。”

云雄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性­』,他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一时气蒙了,站起来直瞪这云靖道:“你,你简直不可救『药』,根本,根本不像一个女人,你玷污了这个美好的字眼??????”云雄忽地停止了,因为他看到对他怒目而视的云靖眼里涌出了泪水,身子直向后仰了过去,云雄急忙绕过椅子去扶她。这云靖简直气昏了,可奇怪的是当云雄碰到她的刹那,望到他那关切的眼神,她的仇恨,愤怒一时间竟然消失了,她只感到莫大的委屈,委屈得她整个人都被一种从未经受过的酸楚浸透了,无边的泪水代替了往日的疯狂。

“我,我怎么不可救『药』了!我怎么不像一个女人了!你说,你说,我怎么不可救『药』了!我怎么不像一个女人了!你这个坏蛋,你有什么权利污辱我??????”云靖没头没脑,然而却是无力地敲打着云雄的胸膛。她哭道:“你有什么权利说我不像一个女人,你凭什么污辱人??????”“我??????”云雄一句话也递不上去,虽不认为自己说的不对,却也有些后悔。“你以为你有知识就比别人强吗!就可以胡作非为吗!你们知道什么叫尊重人?你们居高临下地压迫人已经习惯了,我就是要你说,我怎么不可救『药』了!我怎么不像一个女人了??????”云靖的眼泪喷涌而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再没有了刚才的蛮横无理。这景象把云雄弄晕了,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拥着云靖那狂『乱』无拘的娇体,不知怎样才合乎逻辑。

云靖象个女孩似地轻声抽泣起来,­唇­儿咬在齿间。云雄无声地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心里百爪『揉』肠般,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正当云雄想努力感觉到点什么的时候,这云靖象是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身体如豹子般,又充满了活力和弹『­性­』,猛地绷开了云雄,瞪着还挂着泪水的眼睛嗔道:“谁让你抱着我的?你这个十足的坏蛋,『­色­』狼。”云雄愣愣地望着她,云靖被看得不耐烦了,嚷道:“不许你看我。”云雄不解之『­色­』愈浓了。

终于,云雄身体动了一下,默默走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收拾起放在桌上的东西。云靖的身体象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无缘由的剧抖了一下,她向前走了一步,双手摁到桌上,微张着红润的嘴儿,异样地望着云雄低垂的十分严肃的脸。云雄道:“我向你道歉,不管怎样,我刚才说过的话都有欠考虑,我不应该随便地伤害别人,请你原谅。在走以前,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是一个奴才,我是一个热爱我们的国家,热爱我的职业的一个青年,而且我相信自己还是一个正直的青年。你有你的痛处,我也有我的痛处。噢,对不起,那我可以走了吗??????”这云靖脸上现出了一种只有心中充满敬慕之情时才能溢出的光彩,她小声道:“你还回来吗?”云雄道:“回来?不,为什么回来?已经结束了,我们都不符合这次采访的要求。”云雄说了就要走。云靖的身体又颤了一下,小声道:“可我还没向你道歉呢。”云雄道:“我没希望过,你忘掉那不洁的词语就是最好的道歉。假如有一天你从内心深处对这类词语深恶痛绝,我再来采访一个获得了正确语言感觉的,曾经犯过错误的,名字叫云靖的姑娘。”

云靖直直地望着云雄,喃喃地支吾道:“你要是吻我一下,我就听你的话。”云雄的头又打大了,气道:“对不起,我不­精­于此道,同时,我也没有这个爱好,更没有受过这方面严格的教育,我不知道怎样才能使自己去吻一个我不想吻的女人。”云靖的脸『­色­』又轻松起来,媚笑了道:“你可以学吗,现成的老师和实验对象。”云雄恨恨地盯了云靖一眼,咬牙道:“如果要是我的吻能让你感到象被鞭子抽打一样,那么我可以天天地吻你,而且狠狠地吻你。”云靖贴到云雄近前,放肆地抬起云雄的下巴,晃着头审视着云雄的脸笑道:“真的不吻吗?那我就说它一辈子,让你的耳朵总是不­干­净。”云雄道:“自甘堕落,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也管不着。”云靖道:“你不是来拯救我的吗?”云雄道:“我现在确信我没有这个能力。”云靖道:“你不想试一试吗?”云雄坚定地道:“不想,永远不想。”云雄整理了一下衣服,昂然向门口走去。

云雄刚想开门,一把飞刀端端正正地钉在他的手边,他转过身,发现云靖泪水莹莹地握着一把漂亮的飞刀,仇视地瞪着他,远远的都能听到她粗重的喘息声。

云靖抬手又飞过来一把,云雄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门上不知响了几下。云雄惊异之下反微微笑了起来,他微笑的­唇­儿却被人偷偷吻了吻。

云雄睁开眼,心中大是不乐,冷冷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气急败坏,脸儿飞红的云靖,不屑地道:“我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云靖一句话也不说,目光却比云雄还要冷十倍,只她冷中带艳的。她左脚在前,膝部略弯,双齿间含着下­唇­,双手叉腰,死盯着云雄的眼睛看。她的眼中闪现着一种异样惊奇的光,似乎遇到了她不可理解的事,那是『迷』『乱』和震惊的。云雄再不敢招惹,道:“对不起,我没有时间再陪你了,如果还需要采访你,那么下一回来采访你的一定是别人,当然要比我强,最起码能适应你的幽默和可爱。”云靖道:“你可以问我问题,但我有权不回答我不想回答的问题,如果你不同意,你可以走。”云雄道:“我可以把你的话原封不动地搬到报纸上,甚至连骂人话和标点符号都不加修改。”

云雄忍耐着回到桌前,静静地坐下,问道:“你的祖辈也在这座城市?”云靖气息平和地道:“是的,他们在这。”云雄道:“他们?”云靖道:“生我的那两个人。”云雄道:“那你就不能说你祖辈在我们市。”云靖道:“对我们的后代说是如此。”云雄道:“我是说你。”云靖道:“可我是说我和你的宝宝。”云雄道:“不要偷换概念。”云靖道:“你误会了,我和你的宝宝不一定就是我和你交配生下的宝宝。“云雄皱眉道:“用词不当。”云靖道:“我没你那么高级,我不是文明人。”云雄道:“你是因为什么被劳教的?”云靖道:“不为什么,打仗,赌钱,还有其它的一些事,他们说我太过分了,按照国家的规定应该接受教育。”云雄道:“你劳教的时间,地点?”云靖道:“大概两年前吧,本来是两年,他们说我改造的好,就提前半年放虎归山了。”云雄道:“原因是什么?”云靖道:“我防止了一次伤害事故。”云雄道:“你到印刷厂工作多长时间了?”云靖白了他一眼,“你自己不会算一下,这些日子已经够让我痛苦了,还让我计算一下这日子的多少,太残忍了。”云雄道:“半年。”“可能是吧。”说着云靖又伸过手来捻云雄的头发。云雄见她并无恶意,只好不理睬,道:“请介绍一下你在印刷厂的工作情况,比如工厂的同志是怎么对你进行帮助教育的,你是怎么转变的,这包括你的心里活动,就是你心里想些什么,对以前,对今后??????”云雄感到头上一麻。云靖手中拿着一根白『­色­』的发丝给云雄看,笑道:“做学问有什么好的,年轻轻就有了白头发。”云雄欲言又止,仍问:“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云靖道:“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云雄叹了口气道:“有所得必有所失,做任何事情都必须努力,想取得成果就必须付出代价,知识比黑发更诱人。”“你看你说的多好呀,你要是总跟我说这些话我就喜欢。”云靖的语气柔和无比。云雄心中一暖,嫌恶之心去了不少,他也柔声道:“可以回答我吗?”云靖道:“你也这么问?”云雄道:“不,不是我,本子上这么写的。”云靖道:“可那是你的本子啊!”云雄道:“我的本子也不一定就表达我自己的思想。比如这个采访本就全是你和我们副总编的杰作,我在这只起抄写工具的作用。”云靖道:“你不喜欢这次采访。”云雄道:“我没有这么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云雄道:“我也要吃饭的啊,懂吗!”云靖道:“对别人我懂,对你我不懂也不相信。”云雄道:“你把我看得太高了,我虽然很想,很想,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知道吗,我采访其它人,他们都是有人陪同的,而且是互相陪同,你却很好,没有人陪同,也没人吹捧你。”云靖道:“哈,谁敢陪同我?谁配陪同我?我很愉快,和你在一起不说骂人的话也能痛快,吻吻我吧,好吗?求你了,很久没人吻我了!”云雄的脸一寒,心里隐隐作痛,他合上本子,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压抑地道:“要学会尊重人,最起码我们应该平等相待。我允许你不回答你不愿回答的问题,你也不能强迫我呀。”云靖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这样吗?”云雄道:“对啊,你跟谁学的?”云靖道:“在山上,还有那飞刀,你以为只有你们能啊,我们那才真是藏龙卧虎呢。”云雄道:“现在,你可以介绍一下你是怎么爱上你的工作的,你的责任心是哪来的。”云靖道:“我不爱工作,我爱玩,不过你知道,排版那玩意挺累人的,也挺好玩,嘿,我挑那小字挑得快,他们谁也比不上我,我的师傅也不行。哼,我高兴了比谁­干­的都好,不高兴我就不­干­了。”云雄道:“你的责任心呢?”云靖道:“责任心?这词怪稀罕的,什么叫责任心?”云雄道:“就是没人强迫你,可你却努力去­干­好自己的工作。”云靖道:“那我有责任心,我愿­干­的我才­干­。”云雄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你对工厂和领导的印象。”云靖道:“谁对谁的印象?我的,还是他们的?”她亮着眼睛来了兴致。云雄道:“你能都说当然好。”云靖道:“你真想听!”云雄道:“是的。”他再一次压下自己的烦躁。云靖飞眼道:“他们说我很漂亮,非常美??????你懂吗?”云雄道:“我不懂。”云靖道:“那就是??????”云雄道:“不,你不用解释,这要离题了。”云靖道:“他们还说我很聪明,胆子大。可不,我想骂谁就骂谁,有时真解气,其实,反正就是那么回事,他们说我好,我就好了吗,我也没什么稀奇。我对他们有什么印象?没意思透了,­干­巴巴的。”云雄道:“具体一点。”云靖媚笑道:“就是他们当中没有你这么有知识,又『­性­』感的漂亮人,让人心里怪痒痒的。”云雄只是不做声,道:“这世界上有值得你怀念的人和事吗?比如??????”云靖道:“有啊,从今天你走了以后就会有了。”云雄终于停下笔,合上本子,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我听着。”云靖笑道:“没有了,我该说的都说了,再有什么话等我想起来的吧,你还听吗?”云雄道:“为什么不听,这样的高论我听一次少一次,而且三生有幸。”云靖拍手大笑道:“哈,虎头蛇尾,反正我今儿是吻着你了,我痛快着了,气死你了吧。”

云雄头也不回地走出门,迎头遇上了刚才领他来的那个中年人,那人笑着说:“记者同志,还好吗?”“还好。”云雄只好这么回答。那人道:“其实,这姑娘就是那么个人,你不招惹她,她就不惹你。她的情况我在报告上写清了,也再没什么多说的了。”云雄友好地冲人家笑笑,两个人握了握手,就走了,背后还听那人说:“记者同志,你若再来,我给你安排。”

云雄晚上回家的时候,在楼下见有个极文静的女孩俏俏生生地走来,她见了云雄,四周望了望,方问:“大哥哥,齐云海的家住在这吗?在几楼?”云雄问明白才知道她叫小意,是云海班上的,还是个班长。这小意道:“云海前几天在学校和王大力他们踢球,把学校的窗玻璃踢碎了两块,这是要赔的,云海这几天没带钱来,老师让我来看看,其实,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错误。”云雄笑着拉了小意上了楼。

齐战得知此事,气了个半死。云海这回老实多了,耷拉着脑袋没了动静。齐战气道:“惹了祸却没事人一样,前几天我就见你们一帮一帮的,就是个玩,问你离挨打还有多远了,你回嘴说还有二里地呢,今天怎么说?”云海哼不出什么来。小意劝道:“齐伯伯,他知错就行了,要是他想别的法弄钱赔了,你不就不知道了吗?他不敢和你说就说明他怕了,再不敢了。”齐战当着小意不愿往深了发作,给拿了十快钱。小意拿出个小包,打开来给找了几块钱,说用不了那么多。齐战挺喜欢这个小女孩,留人家吃饭,小意说吃过了,又劝了齐战几句别再生气之类的话。

吃完了饭,齐战见天早黑了,不放心,便叫云雄送小意回家,那边小意和钱玉萍已说了半会子话,还说呢,云雄不便打搅,等她们说够了,方送小意回家。

到了小意家,小意说什么也让他上去坐坐。小意的父母都是四十出头的人,就这么一个女儿,这回见女儿同学的哥哥来了,忙热情地让进去。云雄又和他们攀谈了一阵子,方才告辞。

小意送到门口还恋恋不舍地告诉他,让他有空来家里玩。云雄心舒气爽,白天的不得意因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而消散了大半。

第二天,云雄到了报社,向越立奇汇报了几天来的工作,越立奇非常满意,又鼓励了他几句,让他好好­干­,只是云雄仍意兴阑珊,落落寡欢的。

回到自己这边来,组里的人正谈着田子明去北京开会的事。肖则琦道:“这回国家评高级记者和高级编辑,全国也不过就几百人,我们报社有评选资格的不过两,三个人。”霍姐道:“你说是谁吧?”刘昌顺笑道:“当然是我们的社长和两个副总编。老田其实审的稿件也不少,再说这回听说是重实绩,弄不好我们报社会评上个三,五个呢,指不定轮上谁呢。”霍姐笑道:“刘昌顺,你自己原来还做这个梦呢,在我们市你都数不上数,还想当高级记者?高级编辑?”刘昌顺道:“做梦还犯法吗?咱又得不着,想一想还不成吗!”霍姐道:“这就是野心,狼子野心,这在我们国家比犯什么法都厉害着呢。”刘昌顺听了霍姐这话方无话可说。大家最后还是认为田子明有些希望。越立奇和玉洁在资历和著作上都不太丰。玉洁的作品是有一些,可谈资历,她才十几年,还没肖则琦这组的许多人长呢。

下午,越立奇带云雄到市里参加一个宣传会议。市委礼堂的大会议室里坐着几百人。越立奇和云雄找了个中间靠后的地方坐了。市里领导到了不少,主持会议的是市委宣传部长魏长更。会议的内容不过是过去许多老内容的翻版,云雄无心去听,便去观察『主席』台上的十几个人。

魏长更五十八岁的身体早已发胖,现今整个身体大致象一个七月怀胎的『­妇­』人,上眼皮大部分时间是下垂的,盖住半个眼睛,使人感到他总是似睡非睡似的,其实这本不是他个人的意愿,他下眼皮的­肉­脔更为硕大,松松地垂下象是两块挂­肉­,这挂­肉­和他方方正正,包括两腮向下悬挂的­肉­脔的脸,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表示着一种威严,一种原则至上之感。那脸孔透出傲慢,无动于衷和一种奇特的,顽强固守自己秉『­性­』的敏感混杂成的奇异的神采。那张嘴常常是无力地半张着的,里面是两排已不太整齐的老牙。他的面部就这样凝固了漫长岁月和人生经历带给他的喜怒不形于『­色­』。他灰白的头发梳理的极为整齐,前额的头发向外分压下,标准的『主席』头,这种头型他是极为爱惜的,爱惜的程度甚至超过了他穿了三十多年的灰『­色­』中山装,每当他看到一些级别不高的­干­部也梳上『主席』头,便对这人不会有什么好印象。他的动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缓慢,吐字发音也越来越不清晰,他的家乡话中的一些词语的含义他也一点点地在忘记,越来越模糊了,不过秘书和其他人写好的稿件他还可以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来,虽然象小学生一样,读句子不连贯,也缺少情感,但他一直是这么做的,并没人指责他,相反,他作报告时发现人们常常是洗耳恭听,有的还认真地记笔记。有时他也过意不去,想自己写稿件,但总也不成,就罢了。他的口头语言在某种程度上是极为标准的,这源于他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带着虔诚之心去阅读极少的几份报刊,还有上面发下的文件,久而久之,他就不由自主地把他持有的观点发送给其它人了。

『共产』主义到底是什么?越立奇从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唯一感兴趣的是他的每一个上级领导,他有着一种天赋,一种异乎寻常的灵感,他感觉人的技巧达到了别人难以企及的程度,他只要看到某些人的眼皮抬多高,皱纹堆多深,他就知道这位领导心中喜欢什么,厌恶什么,甚至想要说什么话了。经过反复理论和实践的相结合,他拥有了现在的地位和才能,成了一个工作­干­练,一丝不苟,对方针政策理解得又深又透的­干­部。最起码他在魏长更眼里就是如此,常常是自己心中还没计划好,越立奇已经把事情办好了,而且还在大众场合恭恭敬敬地请求批示,这是多么好的­干­部!多么好的领导啊!全国的人要是都像越立奇,不用说四化,就是四十化也实现了,魏长更常这么想。

到会的大多是各企事业单位的书记,会议不过是倡导社会树立一种正气,说些渴望和期待之言。

这越立奇回到家里,他妻子默默地给他端上饭菜,并不说一句话。越立奇厌恶地看着这个黄脸婆,可以肯定,这女人曾经给他带来过快乐,而且还带来了两个儿子,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厌恶起这个相貌平平,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了,甚至对两个儿子也并不太亲,当儿子都出去自过后,这两人的世界成了一潭死水,最后连愤恨也没有了。

越立奇唯一不公的是他忘记了这当初是他自己选择的。

这几日,越立奇敏感地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新来的柔温,他象个孩子需要阿姨般地总想往玉洁那边跑,可他又绝不是个孩子,这可真让人不得劲。

云雄仍接着采访,这天到了一个单位,一进门便发现沸沸扬扬的,一打听才知道自己的采访对象又进了公安局。他听这单位机关里长嘴大耳的姐们儿正议论,有一个说:“这都是他自己作的,本是一件好事,全让他自己闹散了。”另一个说:“要不是她把人家甩了,人家能变坏吗!还帮教呢,都是假的,这姑娘平时看着到蛮不错的,原来却是这么不地道,不正经。”那个又说:“可不,现在的年轻人,拿谈恋爱象喝凉水似的,今个儿成,明个儿完,走马灯一般,这个说不定又看上了哪个主,才蹬了这个呢。”云雄也听不明白,只得找有条理的人打听。原来这单位有个小伙子,刑满释放回来安排了工作,可没人愿意带他,于是这单位有个团员,是个女技工,便带了他。本来师徒一同­干­活,一同吃饭,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这小伙子不知怎么看上了女师傅,动了心思,追求人家,一下子全单位都知道了,有的说那姑娘先是肯的,后来又不­干­了,于是那小伙子昨天出去喝酒,又和人打仗,让公安局抓了去。

云雄还得找正主,人说正主在书记室。云雄到了那远远就听到有人在大声说话,他不便打扰,便站在外屋听。

一个中年男『­性­』,外省的口音,正大着嗓子道:“小徐,我看这事情很感人嘛!厂党委已经研究过了,一致认为应该树立你这样的典型呢!一个青年姑娘,共青团员,勇敢地爱上了一个失足青年,帮助他重新地走向了新生,啊,这故事多么地生动,多么地富有感召力啊!”一个女声焦急地道:“可是,朝书记,您说的这些我都不明白。我带着他,是工作需要,连喜欢都谈不上,怎么说得上是爱呢?”那书记道:“小徐,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要害羞,有什么顾虑,别人说长道短,党组织会给你撑腰的,你要顶住那些落后分子的闲言碎语,坚持自己的选择,当然,是崇高的,我们八十年代新青年的崇高选择。爱吗,要勇敢!就象爱党那样,要坚定不移,这样,胜利和幸福才会到来的。”那姑娘都快哭了,道:“朝书记,可是,我并不爱他呀!”那书记道:“小徐同志,你是市劳模,省三八红旗手,说话要注意身份和影响,再者,你要冷静,认真地考虑一下,你的先进材料已经报上去了,不久还会有报社记者来采访你。你是我们厂的优秀人物,不能和一般人相比,有时需要你做出牺牲。至于小王,事情不大,只是喝酒后控制不住与人撕打,我们党委出面将他保出来,你就放心好了。”“可是,可是??????”那姑娘脸憋得通红。厂里早有人把云雄介绍了过去,那书记非常热情。

云雄私下和那姑娘谈了些,记下来,又劝了她几句,说有话好好说,别着急,那姑娘说我是不能再带他了。后来那书记要他们和他去公安局领人,那姑娘说什么也不去,只云雄陪着那无奈的书记,还有厂里几个人去了公安分局。

人恰好是霍明祥带人赶上抓的,本来这些小事不归刑警队管。霍明祥见事不大,也没把他投到收容所,押在刑警队的禁闭室,等着这边托人来求情。这回见是单位党委的人出面来保,落不下什么人情了,便有些恼怒,本想让别人去交接,却一下认出云雄来,早听过也早知道有这么个人,自当是不能错过,两个人谈了一阵儿,倒是很相得。问到天宏,霍明祥说出案子去了。

云雄又采访了一下他要采访的人,问了些话,记下来,因觉着这人没骨气,便不太感兴趣。

本来是要罚款的,但见有云雄在,霍明祥说就免了吧,让他们绿『­色­』∷小说(ww

有趣的世界上总有些个别的,与众不同的人,那天与云龙和彩芳在公园巧遇的野森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师傅,一个老司机,和他在一起三,四年了,可除了知道他和自己一样的宽厚肯­干­外,再不知他漆黑的瞳仁中隐藏着什么了。

两个人今天出了趟远门,来回四百多公里,因为他们今天装的是散装水泥,灰大极了,等回到厂里,两个人都是一头一脸的水泥灰。野森知道师傅家里事多,便让师傅先回去了,自家将汽车打扫检查了一遍,方去洗澡换衣出来。

他象一个浪子,在市里到处周游,看到一个尚顺眼的面点摊,要了一碗面和一盘小菜,自顾自地吃起来。

他一直是不成功的,不得志的,别人都这么看他,他也从不否认。学业上,不象他的同学泛光华,韶醒,东方夜寒,律磊他们自高中升入大学,他却高中尚未读完就去工作了,原因不仅仅是和家里关系不好,不愿别人再供养自己,还因为他对功课的不用心,他天生便是一个只愿读自己愿意读的书的人,只在这一点上他从不去强迫自己。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也几乎没有人在乎他,谁让一个学生对功课不以为然呢。工作倒是顺其自然,先跟车,学车,后是开车,然而也并不出奇。他只是爱思想,不停地思想,这思想令他痛苦,因为常常是不解的,但并不忧伤,忧伤是有的,那便是在高中时便爱上了一个女孩,追求过了,然而却以完全失败而告终。这爱五,六年来从来没有消淡过,她就那么一直地让他无望地爱着,也希望着。书读的越来越多,做的事也越来越多,唯有那爱仍一如当初,纯洁着他的心田,灼炼着他的魂魄,不知不觉便让他成熟了起来,形成了一生也牢不可破的人生信念。唿哨而过的无知青年大多是浅薄的,他虽时常难过,但不悲伤,悲伤的是似这面点摊的老板,话里话外对钱的敬仰。他们是成人啊!他时常对自己说。这样的叹息,现在越来越少了,有时他感到自己一点点也快麻木了。在郊外他租了一间农舍,是农户看场的房子,偏僻,因而价格便也极低。野森喜欢的不是低价格,而是那所在的孤寂。

下了公汽,散步归来,野森心『潮』浮动,情感交流,泪水不知怎么便在眼际萦绕,坐到桌前闷了半晌,不觉写出两首无名诗来。诗曰:

世人皆赞伟人民,近观始识民志贫。

青春问我为谁奋,孤影灯下暗伤神。

又曰:

腐败神虚非国溃,皆为人『­性­』恶俗累。

更因众生无高意,片裘杯酒暖自身。

野森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之感,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可他知道,这种疲惫不是做几次深呼吸,甚至睡一觉就会解脱的,厌厌中连读书的兴致都没有了,昏昏沉沉中便一直坐了下去??????

痛苦,痛苦,血自是在流的,热情也挥洒了,除了痛苦我们还能有什么呢?奋斗,除了奋斗我们便一无所有了。应该振奋起­精­神来,不要失望,要关心国家,这样下去,人会变得冷酷无情的,一点点,极度的失望和漠然会消融掉许多美好的品质和德行,人格会发生变化,信仰的不再信仰,热爱的不再热爱,不相信世上有真情,仇视对抗社会公正的律例和法制。同爱情一样,无望的幻想是会改变一个人的本『­性­』的。实在应该警惕,对国家,对民族,要冷静而不要冷酷,要深情而不要无情!多愁善感,郁郁寡欢,卧不安席,食不甘味,凄苦不胜,甚至柔软一时,都可以,但永不能失去生活的勇气和信心。

天已黑透了,这世界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了?为什么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给我哪怕是一点点的同情和理解?宇宙之­精­华,万物之灵长!你们为何造就了我,赋予我人的情感和这情感赖以生存的躯体,却又抛弃我不睬,残酷地漠视我在血泪中挣扎,在痛苦中煎熬,你们不如收回我的生命!把我的血­肉­,我的­精­气都收回吧,愿意给谁就给谁,如果只有痛苦没人要,那你们还是把痛苦留给我吧,留给我这个失却了血­肉­,失却了­精­气的自然的所在吧!

我就是痛苦的化身!

你们不收回吗?那你们为什么要创造我?这简直就是罪恶!

我错怪了你们?我生命的伟大,顽强的缔造者?其实你们正以极大的同情和仁厚遥遥在那天宇的深处注视着我,二十三年的经过?你们只能创造我的生命,其它的也无可奈何?你们创造了我的生命,我的生命创造了这种神于天,圣于地的爱情之火,怪不得你们也无可奈何!我靠不得你们了,我生命的缔造者——神奇的物质和能量,无限的时间和空间,无始无终的永恒。我只有靠我自己,靠我自己来解决自己,创造自己,在灭亡中给我以新生!可我靠的是什么呢?我无比纯洁的情感!我无比高尚的人格!可我具有吗?什么才是崇高和纯洁?

我为爱情而生死,爱情亦为我而死生,在生生死死中,我应该得到情感和真诚的永恒!

世界虽万变,唯真诚永恒!

安息吧,安息吧,静静地安息吧!

黑夜之后便是黎明!

白天,野森得到了泛光华的来信,谈了友情和往事,也劝告了他几句,又谈到韶醒和东方夜寒他们,说大家都挺好的,律磊在法律学院连年得奖学金,把大家都羡慕坏了。野森回了信,淡淡的,也未说太多。

下班时听厂里人说,连天着要有雨,提防着些。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消散在树儿的枝叶间时,野森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知道晚间有雨,他便将小院内外小事收拾了一遍,等到他吃完了饭,整束已毕,窗外由缓到疾,清清洌洌地下起雨来。

闷闷地读了阵书,仍消不尽心中的烦愤之情,说不出是哀愁还是怨恨,可万种缠绵不尽的情感中仍脱不去一丝无望的爱恋,一种真诚的企盼。

叹了口气,野森踱到了窗前,伸手轻轻推开两扇风窗。房檐的雨水布一样地扯下,可势到中途已被急风打碎,东跌西撞地散了开去,满坡满院都是水珠儿在滚动,有几处清亮的地方,水凹处油一样地闪光。天更深了,山更远了,树枝栏栅都变了模样,都屈服在自然的狂虐中,美妙的惟有那传至天籁的风雨相伴相携的妙音。

野森失望地望着,感受着,慢慢的风雨声在他的耳中变得清晰了,他也便渐渐融入了这个清清凉凉的风雨世界了??????

神灵豁然处,他轻声『吟』道:

风儿空哀婉,雨滴落阶前。

因冷循窗过,苍然难破天。

娇呼扑俊面,入怀展容颜。

吾亦万般苦,却有何人怜。

野森怅然泪下,风雨中便那样站着,感觉着,直到天地的最深处,直到他心魂平静安详之所在。

??????没有无忧伤的希望,也没有无希望的忧伤,这两种神奇而古怪的感情结合得多么巧妙啊!世上有多少人被希望和忧伤缠绕着,终日里和我一样,体味着生的无味和无奈,唱任何歌都带着苦涩,看任何景物都充满凄凉,世界的一切一切都饱含着痛楚,她快把我们这些命运的苦儿『逼』上绝路了。我们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折磨自己呢?我们为什么不能面对现实有个最后的了断呢?即便赤条条仍是孤独一个,也能早日从痛苦的深渊中解脱出来,去重新开始各自的新生活。

或许是我太软弱了,需要有一个女人来爱我,安慰我,给我以依托,可这又有什么错呢?我对社会的未来无比忧虑,『迷』茫的时候渴望一种女『­性­』的爱,这何错之有?何罪之有?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呢?人,有作为也好,无作为而平淡地了其一生也罢,都需要被人爱,需要一个温馨的家,这样我们身心两方面才会是健康和完整的。

这野森的心总是在平静和激烈的动『荡』中间飞奔,一忽这一忽那,就象是一个心灵的病人??????

??????他继续独自默默饮啜生死离别的滋味,继续在思念,渴盼中游『荡』,象在漆黑幽寂,无边无底,毫无声息的玄『­色­』海洋中游弋。青春的肌体无一处向外溢血,无一块青紫,无一丝伤痕,富有生命力的肌体内也没有一处器官,组织破碎,血『液』仍在流淌,心脏仍在跳动,肺儿也在一张一弛地吐纳,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异常的病变,都不需要同情哀怜,可我那深深的痛楚存在于哪呢?大脑?不,他正在思考!眼睛?不,她正在观察世界!嘴?不,他是用来吃饭说话的!手?也不是,他是用来工作创造的!没有一处是痛楚的载体,可那绝望和忧伤藏在哪呢?谁来告诉我!

我知道的,在生命的最深处,在灵魂的最高峰,我肌体每一个细胞的核心都浸透着无望的对爱的思念和忧伤,我整个人便是痛苦的化身!

天空!大地!为什么不燃烧起来,不来一次创世纪,创宇宙的大爆炸呢?为什么不让那燃烧爆炸的伟力把我的痛苦之躯打个稀烂,在那亘古未有的毁灭中再创一个安静,平详,无畏和谐的我呢?有上帝吗?请你出来,告诉我;有神灵吗?请出来,告诉我;先哲们,请从­阴­间转来阳世一遭,告诉我!我魂灵的主宰,你也不要回避怀着无比虔诚之心询问你的苦人,告诉我!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活!我该怎么爱!

宇宙!永恒的,公正的,庄严的,伟大的宇宙,请昭示我以生活的勇气和希望吧!

是的,是的,我的心灵仍不是一颗成熟的心灵,她自省的还不够,还不能冷静客观地看待人生。时间是多么地宝贵,但我在麻木中浪费;人生多么地美好,可我却时时地厌倦;风儿是多么地轻柔,而我却感觉不到!朝阳多么地雄伟壮观,夕阳的余辉又是多么的凄『迷』艳丽,可我却白白地放弃!鸟儿的歌唱是多么地婉转动听,充满着自由的生气,可我却领略不到万一!大地,天空是多么地旷远辽阔,可我却在卑微地叹息!音乐多么地悦耳,多么地令人陶醉,可我听之却烦躁不安,沉浸不进去!灰尘并不大,却『迷』了我的眼!问题并不复杂,我却毫无办法!痛苦亦不深,我却佯装呻『吟』!可你真正的责任是什么?不要让怨恨,失望,不满挡住你智慧的视线,不要让狂妄的情感毁掉你辉煌的前程,不要让自由创造之神在你心里失去踪影,不要让你的理想在困苦中消沉,快醒来吧,你是你自己的主人!青春稍纵即逝,绝不留情。

天地苍苍,人海茫茫,情丝纷『乱』,事理昭彰。当断不断,必有后患,当决不决,必有后劫。万物万事,千情百怨,自有内理可循,内律可探,好男儿,当审时度势,不为天,不为地,不为凡规俗律,但求公允,但求一个真正美满的结局。

可叹,可叹,你如『­妇­』人般顾影自怜,愁肠万段!

慧剑纵利,情丝无限!

我愿躯身碎为尘埃,我愿魂灵化为烟霭,任风吹雨湿,日弃天外!

野森又疯癫了阵儿,方糊里糊涂睡去了。

转天来,雨变得小了,但仍丝丝缕缕,不断不绝。野森仍然开他的车,有时闲得慌便和装卸工一样­干­活,只是这是没人表扬的,­干­得肌­肉­发颤,再开车,是容易出事的。司机的职责就是开车,助人为乐是好事,但也得分场合。野森因这事挨了队长和师傅不少的说,只是他开车不出差头,便也仅骂骂他傻蛋一个而已。他们不知道,年轻人的体力要多些,有时侯需要消耗和发泄,更何况野森这个怪人呢。

野森虽和单位同事的关系极好,但却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那种能交心的朋友,但他仍喜欢厂里的大多数人,并不讨厌上班,只是读书的时间因此而少了些,他感到可惜罢了。

一天的劳累又过去了,野森顶着小雨回到家,虽穿了雨衣,裤脚仍打湿了,他换了衣,便做饭,因买了一斤多的海蛎,就做了半锅面条,一顿是肯定吃不了的,但下顿吃就省事了,单身汉的生活,就得这么节省着过,要不,得浪费多少时间。

房里简陋得连电视都没有,只有一个老样的立地式收音机,野森偶尔用它听听音乐节目,因效果不好,只能听一,两个台。听了会儿音乐,看了会儿书,窗外的风儿吹着雨儿冲进房来,点点滴滴的,弄湿了放置床头柜上的几本书,却是一套《红楼梦》。野森走到窗边,果见起了风,远远的山际林间又是一片的雨雾濛濛,他手扶着书儿非常的怜惜,呆呆又望了阵儿,方转身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两首诗来,诗曰:

秋野

秋野禾渐枯,流人日稀疏。

天涯悲风里,西雨打寒书。

愤歌

身『荡』江湖求生计,万卷书里悟禅机。

李杜风采屈子意,铅华尽去亦难息。

望着书架上一排排的图书,野森不禁叹道:“书啊,你多少次帮助了我啊,多少次以神奇,美妙的话语和诗行充实了我枯寂的心房,使独处的我时时得到你的眷顾,你平静无声的温馨慰藉!我怎么向你诉说我衷心的感激之情呢!我怎么报答你的恩惠呢!我只有尊敬你,读你,思考你,才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信任和厚望。我从你的身体里吸取着玉『液』琼浆,我成长所必不可少的营养,我通过你去看历史,看现在,看未来,我从你那找到了我的理想,我的渴望,我的偶像,我做人的原则和活生生的榜样,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自由,真理,坚强!什么是正直,公平,善良!什么是丑恶,欺诈和懦弱;什么是虚伪,卑微和恐吓;你教我认清自己,改造和完善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书啊,我的万能之神!

野森又去望院中在风雨中摇『荡』的几株野生的花草,那是他有意留下来的,他喜欢常常看到它们。

什么是生?一株小花,一株小草,一个婴孩,便是一个生命?是的,是一个生命。这便是生?不,绝不是生,这仅仅是存在,是一种宇宙自然的存在。生是要给生命以新义的,生,便是不断地进化,发展,升华,要经过思考,经过磨练,经过七情六欲的煎熬,经过死的考验,还要抵挡住许多不可知的诱『惑』,一点点才真正有了生命,一个真正的生命才出生了。

我们每个都要重新出生,由一个生物变成一个人,一个有生命力的,懂得生的内含的人!生命将是永存的,生要比希望,幸福,痛苦和忧伤存在得都要更长久!

世上哪个女人配得上我呢?哪个女人能理解我,接受我呢?哪个女人能从我的稀奇古怪中得到幸福呢?

宇宙无限,万物安息,一切都朦胧难辩,一切都缥缈游移,一切都不知所在,一切都冷漠凄『迷』!

没有比人高的上帝,没有比心深的神奇,可为什么有这么多使我茫然的不解之『迷』??????

程慧这阵子在工厂,累还在其次,最主要是­精­神压力,她怕出错,怕让同事们看不起,周遭就她这么一个女技术员。

她和徐美贞分在一起,直接当班生产,­干­上了她才明白,生产劳动实在不是她想象得那么简单,看上去好像都很明白,但做起来却全不是那回事,那个巧劲,­精­细劲,一天两天里怎么会弄清楚,不弄清楚,自己发明,创造什么的还不都成了泡影?她以为出了学校,她离自己的理想已经很近,现在才发现,她连理想的边还没『摸』到呢,或许就这么一辈子默默无闻,象机器上许多零件一样,磨损了,报废了,便无声无息消失掉,没有闪亮的光环,也没有骄傲,可这是她的生活所不可缺少的呀!她怎么能没有这些呢?

工厂的环境难以忍受,还有男『­性­』年轻工人的许多贼一样的目光,她就是这样来形容的,学校里男同学那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劲哪有丁点半分,有的人当面就议论,“瞧这个妞,这胸脯,真瓷实啊!”有的说了手里还给你比量个抚握之式,你敢搭腔,他们正求之不得,你能把他们怎么着?痛快痛快嘴,犯哪门子王法?

程慧自愿去跟老师傅们熟,其中有个被介绍姓汤的老工人,五十多岁了,活是一手好活,人也老实,只是话不多。程慧和人家打过几回交道,自觉熟了。这天中午在食堂吃饭,程慧见他在自己前面排队,便亲热地喊人家汤师傅,人家不但不回答她的话,反而尴尬地赶忙走开了,旁边的人哈哈大笑。后来程慧才弄明白,这汤师傅不姓汤,是姓王,汤师傅是他的外号。他一家九口,五儿二女,前些年在工厂食堂吃饭从来不打菜的,只喝汤,因此大家送他个外号叫汤师傅。本来在自己的班组,都熟着哪,老同事见了叫一声,不但不远,反而很亲切,但程慧这么个生人,大姑娘,又是大庭广众下,叫人怎么能不难堪。程慧明白了赶忙去给赔礼,王师傅却笑道:“你们读书人就是礼多,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磕碜事,我们厂这样的老工友多着哪,还有的现今也三顿有两顿喝汤呢,我都出去四个儿子了,还剩下一个,就好打对了,等这个再出去了,我和老伴也就省心了,唉,只是房子住不开??????”程慧说年轻人让他自己奋斗去,靠老子算什么本事,他却摇头道:“现今多少的大­干­部还是靠着父母呢,再说现在的年轻人,出满勤,不惹祸,你当老子的就烧高香了,还能求他什么别的?再说你不管儿子,多打脸,怎么回老家去见亲戚?等他们出去了,愿孝敬呢,咱就承着,不愿理呢,咱也不生气,就去吃劳保,厂里总不能不管咱吧?这厂子的哪块砖,哪块瓦没咱们这拨人的汗水浸着?现在死的人少了,六十年代有一年,一年就死了将近四百多。可话又说回来了,几十万人的地方,又是那阵子,不­干­也得­干­啊。”程慧听了仍道:“怎么着光靠老子也没出息。”王师傅道:“中国人吗,不靠父母还能靠谁?有不靠的,也终归是少数。”程慧也不好再和他争论,趁机又问些人和事,好以后少犯这样的错误。

说心里话,程慧不是没后悔过,争取一下,留校当老师也不是没可能,尤其徐美贞就为她可惜。徐美贞一时也不适应,可他天生就有中国农民吃苦耐劳的劲,怎么着吭也不吭一声,技术活也­干­,力气活也­干­,不会耍什么心眼。程慧都看不过眼,有时劝他,也只是笑笑,反劝程慧能­干­别的最好­干­别的,这可不是女孩子­干­的活,见程慧恼他,就急忙说是不适合女『­性­』­干­。

这天轧钢机的地下设备出了些小故障,七,八个人钻进了地沟,等两个人出来吃饭时,一样的满身油泥,脸上也见不到皮肤的本『­色­』了,因戴着手套,手还­干­净些,也就别洗了,赶着吃点饭还得­干­呢。上来却遇到人告诉他们,徐美贞的老爹从乡下来了,大包小裹的,没找到徐美贞的宿舍,便跑到厂里来了。

这徐老汉自儿子跃上龙门,读大学开始,费劲把力地终于熬到了头,前个儿得了儿子第一次邮回的钱,美的让满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这也不能不来看看,等阵子农活紧了,还脱不开身了呢,城里是不能多来的,来一次蒙一次,新鲜倒比电视上的还新鲜,只赶不上电视上的那么亲切,有那么多的笑脸人。

老汉也不知从哪弄了套西装,只是不知道系领带,赤脚穿着双老布鞋就来了。为了见儿子,不能跌了身价,现让家里人上供销社买了两包过滤嘴香烟,也不用管啥牌子,反正在他们那能抽上卷烟就是高级的人了。这回来了再跟儿子照几张像,哪个楼高挑哪个,也风光一把,不算枉过了大半辈子。到了厂里,工会的人自有接待的,连欧阳国难听了信都赶过来特意见了一面。听说欧阳国难的级别比他们县长的级别都高,老汉的手又颤了,这么大的官还能给自己敬烟,还不是全托儿子的福。

老汉正美着,徐美贞和程慧进来了他也没认出儿子来,等徐美贞喊了七,八声爹,他才确信站在自己面前的黑油泥人是自己的儿子,他一下就呆了,忙问:“孩儿啊,你犯了啥错?怎么遭了这么大的罪?”徐美贞一时没揣摩透他爹的心思,回道:“遭什么罪?这是正常­干­活。”这回更糟,徐老汉便认定这是有人在整治自己的儿子,可他见有外人,又不敢深问,怕弄不好对自己的儿子更不利,来时的兴致全没了,冷水泼头一般。等程慧一开口,更把他吓了个跟头,心想这工厂太古怪了,连大姑娘都整治成这样了,乡下最苦的活也弄不得见不了人脸呀!

见程慧和徐美贞仍有说有笑的,他更伤了心,你看看,让人家整治成这样还笑,不就是习惯了吗,这日子也不能少了呀!

徐美贞和他爹说:“爹,下班后我才能有时间,您就这儿呆着,愿意参观就说一声,有人领您去。”

徐老汉不敢再多说什么,等儿子走了便和招待他的人去小食堂吃饭,见那­干­净爽洁,宾馆似的,便心里想,是不是他们怕了我了?不会,呀,是想贿赂我哪,是要堵我的嘴,因此闷闷不乐,吃不了许多。

等回了招待室,和人唠了阵儿闲嗑,便慢慢往里透自己的话。接待他的人哪知道这些,说徐美贞­干­的工作都是厂里安排的,苦点,累点也都正常,刚分配来的,都得下基层锻炼。老汉心想,我哪鬼骨儿得过你们,你哪能跟我说实话,唉,到哪都一样啊,没权没势,遇上事你只能去吃苦受罪的角,你还不能生气,生气也只能是白生气,反糟蹋了自家的身子骨。徐老汉就这样自顾自地愁了半天,也想不出到哪去找诉苦的主。

晚上下班时,找了个没人的机会就要拉徐美贞回家种地去。徐美贞弄明白了气了个半死,可又不好和爹发火,还是程慧给解释了一阵儿,老汉仍是想不通。

欧阳国难知道徐老汉不能呆几天,而且难得遇着一个实实在在的乡下人,就请他去家吃饭,连程慧也一同用车拉了。徐老汉想尽办法给儿子带来的一只大公­鸡­也派上了用场。那­鸡­又大又壮,­精­神得像个骑士似的。宝宝见了说快杀了吧,要不『­乳­』『­乳­』回来看中了让你养着,再杀就难了。

这些天彩芳哪有这些心思,学习自不必说,云龙还不够她想的呢,回来得了些金赤璘璘的羽『毛』,毫不在意,哼道:“又哄我啦!街上孔雀的羽『毛』好几根才一元钱,这些破­鸡­『毛』,留着给云海做物件去吧。”

说到乡下的年景,徐老汉一个劲地说好,问好在哪,他说比以前吃得饱了,村里有电视看了,再就是,家家都承包了,自在多了。

彩云和程慧见了便喜欢,和她道:“我早听我爸提起过你了,连齐伯伯都夸你呢,他可是难得说人好的。”程慧得了知己,便诉了苦水,说真累,有时都想一觉睡死了过去才好呢。赶巧凄芳也来了,林之平不知从哪弄来了海货,可着熟人分发。彩云原以为还有什么他意,凄芳却道:“十几箱子呢,又不知谁欠了他的情,说喜欢海鲜,就送来了这么多,吃也吃不了,装也装不下,认识的都有份,也不光你们家。”程慧见了凄芳这样一等的姑娘,心下又着折服了一次,相互引见着,一会便熟悉了。

程慧见凄芳穿着素雅,别有一番风味,便问她从哪得来的经验。凄芳笑着道:“没呀,从来都这么着,看到喜欢了的便买,便穿,研究什么呀?”程慧却是不信。彩云笑道:“这大概是家传的吧,骨子里就是巧的,到了外边还能俗了?你没看过她妈妈的相片,实在是比她还美呢。”提到母亲,凄芳自然伤感,程慧和彩云自是劝慰了一番。

凄芳见有外人,真没敢提哥哥的事。林之平和她说过,说他挺后悔的,说你见到彩云替我道个歉。凄芳问什么事道歉,他却不肯说,只说你和彩云说就是了。凄芳说你自己不能说吗,林之平说不一样,我说了她分辨不出真假,你去却显得真呢。凄芳说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可别带上我,我可不替你去认错。林之平又说,那你就别去,我也不能去说的。凄芳对林之平也素有些耳闻,知道他什么事都做的,只是自己的哥哥,说也不好说,眼见着好好的彩云,就是做不了嫂子。前些天听说有个叫禾禾的和他睡在一起,成天还带着,也不知是什么来路,简直把她气疯了。林浩开始也管的,后来管不了,也就再不问林之平这些事了。

凄芳知道哥哥真疼自己外,想不起他还会对谁有好感。现有了彩云,好却是好,她暗地里知道他们是不能成的,欧阳家是容不下象哥哥那样的女婿的。凄芳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再想,能做朋友就不错了。

徐老汉见欧阳国难这么和气,警戒心也小了,海阔天空地攀谈起来,谈到城市,他说好,谈到乡下,他更不说坏。欧阳国难道:“老哥哥,以后有机会还是到城里来,各方面生活都方便些,尤其是医疗方面,有病能治得及时。”徐老汉却不同意,道:“乡下人吗,几百辈子都这么过的,果子熟了她自个儿就会落的,一辈子能吃几回『药』?治了头治不了脚的,人老了,吃什么都不济事的,自是要落到地上的。只要能安安心心,太太平平进了土,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说,住城里是要用火炼的,想着就怕人,乡下土里化了,省了多少人和事?”欧阳国难道:“国家提倡火葬,是因为会省许多钱??????“他话未说完,徐老汉急忙呷下一口酒,道:“得,火葬才费钱呢,不全得国家拿,公家出?乡下全都是自己『­操­』办,现今分了田,大队,小队是一点也不管的,再说火葬都变成了灰,还污染空气呢,咋如土里化了­干­净。”欧阳国难见解释不清,笑笑也就罢了。

大家听他说了“污染”这个词,怪有趣的,便都笑。

说到农村山了,水的,老汉一脸得意的『迷』恋相,道:“现今儿虽人越来越多,可还是比城里少,地势高的人家的水还是清甜的。唉,也有些不好的,不是自个儿产的,许多比城里的还贵,也不知是咋搞的。”

走的时候,有些徐美贞一个人吃不了,又怕坏的,宝宝就留下了,又给拿了二佰块钱,怕徐老汉不收,便偷着给了徐美贞。徐老汉见欧阳国难收了他的东西,心里就有了底了,宝宝这边正谦让着,那边可就下了跪了。

借着酒劲,徐老汉拉着欧阳国难的手才说了心里话,“厂长大人哪!一厂子就你说了算,就别再让人这么着整治美贞了,他打小就吃了许多苦,他有了错误,就狠狠地批评教育,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就帮帮他,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可就给你跪下啦??????”

欧阳国难问清了,只好给他解释,又拿出许多照片给他看,说自己当初也是这样的。到了徐老汉仍是半信半疑,只是把徐美贞气坏了,回到住的地方埋怨他爹,怎么当着那么多人出丑。老汉瞪眼道:“你懂什么?出丑少遭罪,还不是为了你。知你爹不易,你就赶紧往出息上赶呀,到时候就有人给我们下跪了,现今我们跪一把,将来让不如我们的跪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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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社是个大院落。正对报社大门的主楼共五层,外罩着翠绿『­色­』的瓷砖。左右的厢楼一致的三层『­乳­』白『­色­』倒制楼,望上去浑厚结实。这个院除了几个小花坛,一片水泥地面,余者都是草地。楼前停着几辆轿车和面包车。穿过主楼是一片草地和树丛,五,六十米外是一座三层美观雅致的小楼,报社的人都称之为“雅楼”。

柔温这天赶了个早,穿着鸭蛋青『­色­』,紫红带的运动服,一手捧着足球,一手捧着排球闯过主楼,来到雅楼花丛前那片草地上,一抖肩,挎着的包滑了下来,左脚前踏,一个机灵的转身,右脚背曼妙地一碰,包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打着旋翻滚着冲进了草地边的小树丛中。

扭腕缩颈,弯腰踢腿,摆胯摇肩,一连串的准备动作过后,柔温的脸上便『露』出他孩子般的笑。

柔温见左右没人,看看手表,然后装入飞快脱下的衣袋内,又利落地套好护腕,心中不禁得意。“嘿”地一声喊,右脚一踏一勾,足球应声而起,然后便是成套的窜蹦跳绕,勾挂连环,左盘右带,前揽后掖,上面的双手为了保持平衡也仰合舞蹈不止。

柔温正弹弄着球儿忘形忘情的前后,一个美貌端庄,平静安详的『­妇­』人款款踱过楼来。今天的玉洁乌云半拢,峨眉轻描,随便套了件黄褐『­色­』的风衣,风衣前襟敞开,『露』出桔黄『­色­』线衣内丰满的胸『­乳­』和腰肢,淡褐『­色­』的长裤线条笔直,硬挺合体。

那双开合之际存沉静,顾盼时节含深情的美眸向草地当央的柔温耀了耀,长长的睫『毛』急剧地忽闪着,玉洁不自主地停下脚步,用手拢了拢风衣。

柔温的额际已渗出汗珠儿,健美的身体因血『液』的快速流动而溢出一种扩张力,给人一种腾腾欲飞的感觉。柔温身体匀称,肌­肉­饱满结实,弹跳中韧『­性­』更佳,最妙的却是他无所顾忌,无所拘束的孩子气。

玉洁早看得呆了,她的呼吸慢慢急促了,面上红晕遽起,不自觉又向前走了两步,发丝飘『荡』中愈发显得她仪容夺目,光彩照人。

柔温玩得兴起,嘿嘿哩哩地只顾『乱』叫,退步抽身中不合踩到了刚才弃之一旁的灰白『­色­』鹿皮造的排球上,晃了晃,一跤跌了个四脚朝天。

忽听旁边有人“啊”了一声,柔温胡『乱』地爬起身,扑打着身上的草屑灰土,着实懊恼,边心痛刚上身不久的背心短裤,边向那惊呼之处望去。一望之下,柔温却僵在当场,眼睛大睁,双­唇­再也合不拢了。

玉洁急切之下,满脸的关怀呵护之『­色­』,关切中就『荡』出她标致的美来,而这『­妇­』人的至美恰好被柔温迎了个正着。“没跌着吧!”玉洁感到柔温身上热力灼人,在他的体息所笼罩的尺寸内,异常地温暖,异常地醉人!

“没,没??????我??????”柔温磕巴起来。

“那就好??????你可,你来的可真早??????”玉洁缓缓地说。“没,没什么??????我??????”玉洁那平静的微笑使柔温感到很窘。“就穿这些,不冷吗?”玉洁如此近地接触柔温外『露』的身体,私下里也不自在了。忽然,柔温在玉洁目光注视下感到自己象光着身子一样,手忙脚『乱』地将衣裤囫囵上身,玉洁踱过去替他拾起包来。

柔温接过包,舌头不住地『舔』舐嘴­唇­,喃喃地也不知说些什么。玉洁却不再看他,侧着身微微点点头,用手拂了拂无拘的发丝,径直走了。柔温呆了半晌,如梦方醒,四下看时,没发现任何人,心中稍微安稳了些,再找,却找不到玉洁的一丝影子,于是低着头,没­精­打采地在草地上转来转去。

到了雅楼二楼的办公室里,玉洁放下手中的公文包,默默地坐到椅子里,闭上眼睛,轻轻地喘息着,心中一片『迷』茫,停了停,她忽地起身跑到窗边,手扶窗棂向外张望,当看到柔温不停地打磨磨,心中更是『迷』茫,不知不觉竟淌下两行清泪。她那双美眸无神地向前直视着,也不知看些什么。

玉洁刚才一下见到柔温,感到十分新奇,他真亲切!真可爱!自己禁不住地想喜欢他,想和他多说几句话,甚至想『摸』『摸』他『­祼­』『露』的肩膀,可为什么一发现自己的感情和想法,却转身而走呢?一种莫名的失望和无奈袭上了她本来平静无波的心田,怎么能不怅然泪下呢。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传来了男『­性­』的说话声。

柔温见到云雄方才镇定下来,和他说自己这几天的工作。云雄听了评论道:“你不能到哪都和人家交朋友似的,你是记者,不能仅仅讨人喜欢就行,有时候,不能和采访对象混的太熟了,那样就不好下笔了。”柔温道:“怎么不好下笔了?怎么不好下笔了?”云雄道:“人对自己身旁熟悉的事常常不以为然,太熟悉的东西让你丧失灵敏『­性­』,而这是记者在采访时不可缺少的,同时你又会不太客观地看问题了,写起来弄不好就是些溢美之词,要不,面子上过不去呀。”柔温道:“我哪能那样?我才不会呢,真实,客观公正,当记者,我从不忘的。”

听到柔温自以为是,强词夺理的声音,玉洁心儿突地又是一颤,身体便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迷』糊糊,晕陶陶的,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张皇失措,不知所以,一切都出来的这么自然,一切都是他的缘故吧,是他让他沉『迷』!

云雄自然又抓住了柔温不让走,让他帮着­干­活。­干­活,行!浇花,更好了,这是多大的美事!柔温心下欢喜万分,拎着水桶搂头就进了玉洁的房间。

老天爷!又看到他了,他的眼睛,他活泼快乐,讨人喜欢的孩子气。玉洁只觉眼前黑了一黑,险险一头栽了下去,她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抚了抚自己突突『乱』跳的一对『­乳­』儿,一时间她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柔温早已傻了,方才见到了玉洁,便自傻了一半,这次定睛再看时,又傻了一半。玉洁风流璀璨,那无匹的妩媚和风仪,那绝伦的美貌端庄直摄去了他的魂魄。今天她的­唇­儿格外地红,格外地鲜艳,象是红海棠,又象晶润的玛瑙宝石,直欲滴出血来??????那要是咬一口,该是什么滋味!最后望到了玉洁的眼睛,反正是这么着了,不看白不看,柔温贪婪地死死盯着,再不肯放过,他张口结舌,急速地呼吸着。

玉洁也抗拒着,抵挡着,终于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倒下去,也没让他扑过来。突地,从遥远的天际闪过一道灵光,那灵光过后便是无尽的焦虑,失望,忧郁和委屈,一齐涌了上来。只有一见钟情的人才知道一见钟情是什么滋味,才相信一刹那发生是感情是真诚的,可贵的,可信和美好的!什么一见钟情!简直是胡说八道!玉洁心中暗暗叹道,以后再不能这样了,再不能去看他的眼睛,也不能让他看自己的眼睛,那样,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越立奇帮着云雄修改了许多,因为他极为满意,并未注意云雄几天来和他在一起时的怏怏不乐。

谈到就要发表,云雄终是忍不住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谈到采访事实方面的不充分。越立奇道:“难道我们报道的不是事实?云雄同志,我认为我在报社工作多年,一直是根据党和国家的需要去工作的,而且我能够服从上级的领导,听从比我更有经验的老同志的意见。难道你认为我修改过的稿子有什么失实吗?事实全部是根据你的采访笔录,当然也加入了一些比较客观的评论,因为特写采访允许编者对事件发表自己的看法。”云雄道:“您的看法我不能反驳,因为从某种角度说,您的看法是正确的,而且我在工作中也常常遵循您刚才说过的工作原则,但仅就这一次采访来说,我认为这不正常。我们新闻媒介的作用就是向人民如实反映国家发生的各种情况,当然,我们要宣传国家的政策,国家领导者们制定的方针,但是不能以权威的身份强制别人接受,更不能为了所谓的,没有经过实践检验的不知正确与否的方针来进行宣传。国家的情况不是某些上层人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是事实怎样就怎样。报道事实,要看是什么样的事实,是不是反映了事情真相的事实,是不是个别的事实,是主流还是支流。我认为,这次采访从开始就是错误的,是为了宣传而写的,其本质就是要向读者说明,有些刑满释放人员如何转变,重新做人,是一些党政团人员热心帮助他们的结果,而且大大强调了这种帮助。在我看来,好像这些人不经帮助就不会改邪归正,而那些党政团人员常常强调自己因为是『共产』党员才帮助他们。请问,如果他们不是『共产』党员就将放弃对这些人的帮助吗???????”

越立奇道:“小齐,问题不能这么看吗,没有党哪来的国家!我向来都是把国家和党视为一个整体。在我们国家,群众的思想是很落后的,因此需要我们对他们进行教育,一些宣传手段也是必不可少的吗。”云雄道:“对不起,我不这么看。”越立奇道:“小齐,这次采访文章上面很满意,我认为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文章很有文采,如果你不满意我的一些议论,那我们可以商量着斟酌修改好了。报纸已在星期日留下了版面,再经审核就将发表的,当然只署你一个人的名字。”云雄道:“我请求收回这篇文章,除非允许我对全市的,甚至全国的治安情况有了全面了解,用一些数字来说话,而且我要把我在采访中遇到的我认为不正常的事情写进去。”越立奇道:“小齐,这不要离开主题了吗?噢,当然也可以写,但这篇文章是不是先发出去?”

云雄正沉默着,思量着怎么回答,田子明和玉洁走了进来。越立奇忙放下这事,和刚从京都回来的田子明打招呼,问情况。田子明眼尖,问有什么说不妥的事了。越立奇满脸陪笑道:“小齐和我在稿件的问题上有些不同看法,他执意要收回就要发表的文章,请你们两位劝劝他吧。”

田子明自是站在越立奇的立场上,劝云雄还是把稿件发出去。玉洁因不是管这一摊,美眸忽闪着,未置可否。

云雄最后也只好同意。田子明临走时特意又看了云雄一眼,这年轻人平时倒没注意,一时也往心里去了。

田子明,玉洁,云雄三个人走了以后,越立奇的笑容收敛了,他来回踱起步来,一会儿他拿起电话。魏长更得知云雄要收回稿件不禁楞了一下,而越立奇含含糊糊并未说明原因,也没说云雄又变了主意。最后魏长更道:“稿件要坚持发表,这不是某个人的私事,这是组织上的需要,你要耐心说服那位小同志,告诉他,我们还会尽力让中央级的报纸转载的,这个他知道吗?”越立奇道:“不知道。”魏长更道:“那好,修改的稿件部里看过了,大家都认为很好,你抓紧一下。”越立奇连声应诺。

云雄当天又接受了好几项任务,以前的事他就不管了,也没兴趣去过问了。下班的时候,田子明打电话说让他晚上家去吃饭,又详细告诉了他家里的地址。

报社里有人家里办喜事,有人拿着本子到处收钱。云雄兜里没带那么多钱,去问柔温,柔温也愁着身上没带钱呢,问了几个也没有,想着结婚那天带去,仔细一算,那天还有事,脱不开身,而柔温因不熟,只随了半礼,一般是不必去的。云雄便和柔温开了玩笑,说和金副总编去借吧,她屋里有保险箱呢,再说苹果都吃了,还能差在几个钱上。柔温红了脸,道:“你别瞎说了,还不熟呢,再说借钱太难为情了。”云雄道:“那我打着你的旗号去试试,多报上些,把我的那份带上,要不行了,咱俩再另想办法。”柔温道:“那还不如我自己去呢。”云雄便笑,柔温更急,道:“你可别太无聊啊,我们怎么能往那方面扯?”云雄笑道:“往那方面扯?”柔温回答不上来,最后也想不出好办法,只好和云雄一起硬着头皮去借钱。

玉洁变了个人似的,眉眼低垂,神情谈适,给他们拿了钱,便再也不理他们了,对柔温自是看也不看一眼。柔温不知怎么,见了玉洁这样,心里便酸了一回。云雄也是打趣,并没往深了想,喜欢柔温的人又不是一个。

云雄给家里打电话,告诉不回去吃了。钱玉萍接的,道:“正巧有事要告诉你。”云雄问什么事。钱玉萍道:“你爸请他们厂一个叫程慧的姑娘和另几个年轻人晚上来家,你外面吃可以,但早回来些,你爸想让你见见他们呢。”云雄道:“八竿子打不着的,凭空特意叫我回去见什么?”钱玉萍道:“你爸总说那个姑娘好,今天我都早回来等着看呢。”云雄笑道“妈,你怎么也无聊了?”钱玉萍怒道:“别跟妈这么说话,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看的就应看了,不成也没什么,当交个朋友吗。”云雄道:“尽量吧。”便放下电话。

站着等车,云雄不自主地翻出笔和本子来,看着想着便提笔写起来。一辆公共汽车开了过来,他抬头看看,仍埋头写着。汽车开走了,车站上只剩下两个人,另一个却是云靖。

云靖下了班,不知不觉就走到报社这边来了,她远远就看见了云雄,也没打扰他,站在那观察了一会儿,现在见没有人,就走过来靠着云雄站好。云雄起初没注意,只闻到香喷喷的一股女『­性­』的气息,过了阵儿才发觉不对,抬头看见了云靖,楞了一下,奇道:“是你?”云靖瞪眼道:“我怎么了我?”云靖今天换了装,一身的牛仔服,紧贴着身,­干­净利落,头上也换了个发式,蕊珠卧月,星虹照海般的。见云雄又去写,云靖欲言又止,狠狠地瞪了云雄一眼,转开身不去看他,脚下采桑女似地发起了骄狂。

云雄合上本子时,还是低垂头蓬,惺松双眼,象个老僧顶戴笠子,神威内藏,立听紫微,神驰太华相妨,只一旁的云靖气了好久,可不管你是瑶台窥月,还是雾满霜天,反正来了『­性­』了,非让你先死上一回不可。没别的,先给个玲珑脚,自家占了便宜,现了个鸳鸯笑,手上又白『露』湿花般地在云雄脸上灿然而过,弄出的却是几道紫鳞痕。云雄『摸』了『摸』,似乎没破皮,只火辣辣的,他也不好哎呦出声。云靖邪火泄尽,嗤笑道:“记者都这个模样?象是真人出恭,高迹难寻的!拿个小本子在街上写写划划,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你掩了竹斋,封了道观就让我拿你没办法?想的美吧。”云雄皱了皱眉,这姑娘又在哪学的,好词也不得好说,总噎你个半死不活的,可自己总也弄不出遇枝便折黄金柳,见女吹萧,逢人送珠的轻薄相,便答不上半句话。这云靖仍是一副君去万里,妾断肝肠的愤恨样,谁让你看不见我的美了。燕草飞翻,碧玉『乱』题,莲生雪野,荷出幽泉的一通倾覆,弄得云雄的颜魂便入了西关,象兰蕙惹了白『露』,萤飞遇上狼烟,空弹着哀怨曲,也无人识你的音弦。云靖却是愈弄愈恨,愈恨愈爱,琼游旷野,怨盈倩门,芳心也不去自持了,零落起来看了。

又一辆汽车停下来,方解了围,救了驾。云靖亲热地,也是强行地挽着云雄上了车,然后就依靠在云雄身上,自己也不去握吊环,随着车一摇一摆的,她又把头倚到云雄肩上。云雄也不做声,秀木含霜般地向车窗外望。云靖恶狠狠地嗔道:“你怎么不说话?一副正人君子的怪模样。算你可敬,可亲,可爱好不好?嗳,我说话你听到没有?真可笑,那天就凭你还把我给弄哭了,回去我越想越气,真得报复你一下,你说吧,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好好,还是来文的吧,武的你更受不了,天生贱胚子。”云雄古松般挺立不动。云靖扬手拧腕,就打了他两记耳光,重也不重,只是够污辱人的。“怎么样,你服不服?”云靖仍倩笑涟涟,象吃到了人参果一般。云雄脑际一股火焰当空窜起,左臂一使力便把云靖的鸾凤凌玉腰箍紧了。云靖一时间眼光柔和而又『迷』离,头无力地在云雄的肩头靠了靠,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心里禁不住抖颤了一下,娇嘤了一声。“公平!”云雄狠狠地咬牙赞道,随即他松开了云靖。看到云雄没恼,云靖反倒有些气急败坏,一时间又失了温柔,弱柳扶风似地摇了摇腰肢,戏弄云雄道:“噢,是不错的,有知识,有教养的,最难得的是满有『­性­』感的,你知道作为一个『­性­』感的男人对女人的诱『惑』力吗?你尝过鲜了吗?”见车中的人侧目以视,云靖越发得了意了,故意摇了摇头,叹道:“可惜,还是个雏儿,含苞待放的!呦,别怕,羞什么呀?象我要强『­奸­』你似的。”

云雄知道越和她争越没好结果,反正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我死不开口,看你能蛮横到哪般田地。

正不可开交的当口,车下又上来了三个人,两女一男。男的云雄认识,叫施笑语,是个工厂的保卫科长,长他几岁。旁边一个女人温温柔柔,清灵含蓄,介绍之下方知她是施笑语的妻子,叫君琪欣。另一个姑娘的气质和云靖有些神似,孤傲骄狂,放『荡』不羁的,巧的是她也和云靖认识,叫日雅,她对施笑语和云雄都冷眼相视,淡漠异常,让人感到她骨子里都是冷的,见了云靖脸上虽没有欢天喜地的颜『­色­』,可眼中也含着一股子亲切和温柔。

施笑语告诉云雄,他正帮着日雅安排工作,下车间劳动她是宁死不­干­,厂里其它部门又不愿要,因熟人介绍来的,施笑语便东求西告地想把她落在自己科里,打水送报地­干­点杂活,又问了云雄的一些事,云雄略微回答了一下,又和君琪欣说了几句闲话。

这边日雅和云靖道:“你怎么在这?”云靖看了一眼云雄道:“日雅,我不在这能在哪?我们四海为家吗。”日雅道:“你还­干­这些个?”云靖道:“才不­干­呢,上班虽累些,钱少些,但时间一长你就习惯了。你回来多久了?改天我们聚聚。”日雅道:“我下山没几天!”云靖道:“你准备­干­点什么?”日雅道:“重『­操­』旧业我是厌倦了,可我要生存,要生活,这些天正想着呢。云靖,和你一块的可人是谁?”云靖听了这话心里欢畅,笑道:“我的未婚夫,我们来年就准备办事呢。”日雅知道她的,似信非信,道:“可我不会走了眼,我们的任何事他都­干­不来。”云靖道:“那你就帮我考验一下他,看看他是不是忠贞不贰,你有时间替我试试他,看他肯不肯和你睡觉,如果他肯了,我就不要了,送了你吧。”日雅这才笑道:“得了,云靖,到时他要是真的肯了,只怕我也不要这样三心二意的负心人呢。”云靖听了这话来了­精­神,见云雄他们也望着这边,朗声道:“听到了吗?小记者,你这一辈子只能跟了我,我不要也不会有人要你了,你就死心塌地地等着嫁我吧,别再有什么其它的幻想了。”施笑语见人家都熟到这个份上,竟还向云雄赞了几句云靖的美貌和品『­性­』。君琪欣听不惯云靖的话,只是微笑。

云靖一时象当真了似的,回身冲日雅笑道:“日雅,你说他怎么样?你是大学问呢!”日雅道:“他是挺有味的,否则怎么能做你的未婚夫?只是,云靖??????”日雅压低音声,道:“你仔细了,怎么的你还比我小两岁,你那遇火就着的『毛』病吃了多少亏,这二年多你是进步了不少,可你也别太自信,好好了解了解。说心里话,我可不放心,有知识的我也见过不少,到了节骨眼上,没几个能挺得住的,而且还清高的了不得,再说,你们般配吗?”云靖道:“我凑合着他吧,虽不十全十美,可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了。”日雅道:“云靖,就是他肯了,他家里的人还不一定肯呢。”云靖道:“日雅,哄你玩呢,我才不会看上他呢,他是不会懂得我们的心的。”谈到这点,两个姑娘都有些黯然。因要下车,施笑语,君琪欣,日雅和云靖,云雄告辞而别。

云靖又和云雄叽咕些稀奇古怪的『乱』话,最后淡淡地道:“难道让我晚上请你出去玩呀,你怎么就傻到这个份上了?”云雄听了云靖这话才哎呦了一声,想起自己坐车是要去田子明家的,幸好还没坐过站,和云靖解释了几句,最后说以后有机会请她出去玩。云靖呆呆的,低声道:“人家早坐过站了。”

云雄和云靖下了车。出于礼貌,云雄送云靖到对面的停车点,想等送云靖上车后自己再去田子明家。

云靖沐着晚风夕阳,戚戚然靠在站牌下的铁柱上,心下如草木枯萎了般,自己晚上又上哪过呢?

过去了两趟车,她都不理不睬,象没看到一样。云雄在云靖身边站了这么久,也感到一丝异样的情怀在胸中涌动,看着她的凄凉孤寂相,心下也有些不忍。她是美到了一种绝焕绝伦的境界,可仅是美,又怎么能打动他的心呢!云雄见云靖的头发被风吹『乱』,便自然地替她抚理了理。再有车来,云雄哄云靖上了车。这时候,云靖不再掩饰自己的恋恋不舍,上了车镫还回身看了云雄一眼,及至车开出去好远,她还尽力辨析着窗外云雄逐渐模糊的身影??????

云雄到了田子明家,田子明笑着让他坐下,随即喊道:“我说,客来了,茶也来吧。”云雄笑了,道:“社长,伯母是做什么的?”田子明道:“她,生孩子,做饭,洗洗涮涮,家庭『­妇­』女罢了。我的老伴,既没学问,又无相貌,只是『­性­』情随和,不招人嫌就是了。反右那阵子下放到她家乡,我娶了她还算我的造化呢,这就是世所谓,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慌不择路,贫不择妻中最凄惨的一幕了。”云雄笑了。田子明道:“唉?你笑什么?我说的可不假,其它三样,都是一时的,惟有娶妻是一辈子的事,马虎了或是一时激动选错了人,日后便有的苦头吃了。”正说着,外面走进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人,端着个瓷盘,瓷盘里是一个紫砂茶壶和两个磨砂花杯,她听到丈夫的话,对云雄道:“听他说的,象他是个救星似的。这个家没有他,还是个家,没有我,他也就象个牛棚中的老牛倌,再不会有更好的模样了。”云雄听了止不住地笑。

一会儿上了饭菜,云雄推了白酒,将就着喝了几杯啤酒。田子明老两口端盘布菜,极尽地主之仪。席间又说了些玩笑话,不觉便亲近了,平常倒看不出田子明是个幽默的主,而且家里还有这么个互容互让的贤妻。

田子明道:“古人留下的老话就是贴切,老伴,老伴,老来就是个伴当,再没有其它的功用。有病有灾的有个人照顾,问寒问暖的,就全知足了。现今这社会,越来越指望不上儿孙了,不用说观念变了,就是实际条件也不允许呀,他们一般没什么大出息的,收入还是赶不上我们。再说,不住在一起,也就是有个念想,­精­神上有个托靠,出了急事,首先到身边最急的,还是老伴。”田子明老伴说道:“你们社长在报社是个官,在家就象个小学生似的,等一,二年后我退了休,他更会任吗不­干­,就会拿着嘴皮子暖人,年轻时可不这样,这人越老越是猴­精­。”田子明道:“这是讲现实,要还象我们年轻时那样个活法,现在不成了两个老怪物吗。”云雄笑道:“社长,您调侃了,你们那代人活得挺充实的,值得我们学的地方很多。”田子明摇头道:“我调侃?这回你们年轻人可机灵不到地方了。前些天我去看一位老同学,大学那阵子他就爬格子,又气派,又风光,也不知『迷』倒了多少姑娘。这回见了他,除了爬格子没变外,其它方面大相径庭。他也是深有感触,他说写作这玩意,是你写的越好,看的人越少,艺术家的日子也难熬。他还说了个顺口溜,什么,现在这世道,惟有钱权才见好,我既不能把良心卖,又不能随着官老爷们瞎掰,就只能勒紧裤腰带。清苦一点对修身养『­性­』倒不坏,只是妻儿们免不了吃白菜,我咬牙倒里半勺猪油,妻子还要舀出来一半,可我还是认为,只要有知识,至少不能当乞丐。他说得差点让我流下泪来,可我们一合计,我们又算得了什么?让火箭上天的一等功臣的奖金不过一,二百元。不早有这种说法吗,搞导弹的不如卖茶蛋的,造汽车的不如修自行车的,炼钢的不如捡废铁的,我们这点小委屈实在不值一提。­干­活的不挣钱,挣钱的不­干­活;官大的嘴大,官小的嘴小。我们平头百姓,有嘴无心罢了吧!总想着自己一辈子兢兢业业,于国于家,无愧于心,总感觉着有奔头,可现在才知道,虚度了半辈子,混了三十年,面对你们,我已无荣耀可谈了,实在让人汗颜。先哲言知识就是力量,可在我们中国,知识常常便是一种苦难,一种难以摆脱的负担,??????得了,不谈了,接着吃饭。问问你伯母,这辈子我留过几回年轻人在家里吃饭?”田子明老伴道:“小齐呀,这些年你可是第一个。”田子明道:“怎么样?这荣誉可是双方的。”

云雄谦让了几句,道:“饭是好饭,可您也该把话讲完呀。”田子明语气还是那么平淡,没一丝一毫激动地道:“其实也没什么讲的,不读书,不求知,就产生不了对国家,民族的责任感,没有知识,即便正直善良,仍脱不了愚昧和低俗。知识,正直都有了,感到压迫和剥削了,那么便想反抗,改变现状,改变自己不公正的命运和地位。正义感使你为国家的民主,人身的自由而奋斗,可苦难也就此产生。同流合污,可以升官发财,力拒时弊,就要粉身碎骨,那结局将是悲惨的。”云雄道:“您看不到希望了?”田子明道:“看不到,我们那时代的人,都存在或多或少的报恩思想,可现在的恩人不是已经战死,就是已经老死,再就是朽毁不堪,早已忘记了党旗下神圣的誓言,战友们猩红的鲜血和破碎的肢体。革命时代已经过去,人自私的本『­性­』已无可遮拦地泛滥成灾了。主义成了口号,理想成了教条,已经不是这几年才存在的了,文革便达到了一个高『潮』,现在不过是这一高『潮』的延续,??????明哲保身和不劳而获已经成为很多人最为崇拜的两个人生信条。无法扭转了,小齐,几千年了,中华民族每一次的希望和向往都以失望和苦难而告终。我不是凭感情,我是凭自己的经历,经验,调查,了解,分析之后才下如此结论的,未来中国的走向,也只有如此了,没有与之抗衡的思想体系和政治集团,又没有文化程度普遍提高的国民基础。任何革命首先是人民的愿望,无此,任何革命和变革都是无源之流,无树之根,水流不长,树立不久,你空有万分的雄心壮志,豪情理想也于事无补,到头来惟有做学问这一条路,除非你不惜进监狱。齐云雄,现在的国家是很难治理的,国土资源已不堪十多亿人口的重压,在这么个小天地和落后的经济基础上,人人都想着钱,钱,享受,享受,你即便成了一把手,又怎么来满足他们呢?主义已经不顶用了,实惠才能打动人心的,对你们一些有创造力的年轻人而言,出国倒不失为一条出路,可国外再发达,终归不是我们大多数中国人的乐土。”云雄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地道:“您说的话,对我很有启发,对我触动最深的是我对国家的艰难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您的话不是无中生有的,对国家的现状您比我们了解的透彻,我们在这方面逊『­色­』于你们,可我们年轻,有时间,有­精­力,有勇气,有毅力,也有责任和义务改变国家的落后面貌。我不想出国也不会出国,因为我热爱我们的中华,我爱她的历史文化,她的山川湖泊,她那些勤劳善良的人民。中国是座大舞台,足够我们表演人生,挥洒青春的了。我们生于这个时代是我们的幸事,时代产生了我们是时代的幸事。惟愿这时代不辜负我们的真情,而我们更不会辜负时代对我们的希望和召唤,不会辜负祖国对我们第四代人的期待。??????只要活得长久您终会看到,??????中国会重现她昔日的荣耀和繁华,中华民族会当之无愧地成为伟大的民族,永远傲立在世界的东方,我坚信这一点。未来属于青年,胜利属于青年,世界的一切一切都属于卓智颖悟,正直勤奋,勇敢无畏的青春一代。青年属于中国,中国也属于青年!”

田子明微『露』笑意,道:“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你们比我们强,其实我们年轻时也想过,但现在仍能把这些挂在嘴上的就不错了。雪中是有杂质和尘埃的,可雪还是洁白的,但愿我们的党永远如此,虽然绝望和希望交织着,但我仍然信仰『共产』主义。”谈到这次去京都的事。田子明道:“本来是应该按能力,贡献来评的,但中国太大了,这个标准不好掌握,最后大致还是分配名额的形式。我们市只给了一个名额,市里指给了我们报社。原来有些退休的就不评了,这个是想给我的,可我也跟市里说了,该有的我也都有了,过几年就得退休,我们报社总得有一个高级记者,或是高级编辑支撑,外面看来就不一样了。市里让我推荐几个人选,我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你看我们社的三个副总编,谁更合适?”云雄道:“这个难题您自个解吧,我可帮不上您的忙,我在报社还是太短了。”田子明笑道:“也是,也是。”

云雄心里是想说玉洁的,他认为她业务能力最强,但这不仅是一种职称,最后还要涉及到下届社长的名位,再说,说了也真是没用,还不如不说,这事就是田子明说了也不算的。

过了些天,云雄真还去了印刷厂两次,可云靖都不当班,也就算了。那天云雄回家晚了,齐战真的生了气,但也没多提别的。云雄笑笑,人生就是事吗,烦什么。

转天又下起雨了,只是雨不大也不连贯,就那么不紧不慢地带着大家往秋天的深处踱去??????

彩芳和云龙这天赶了个晚上不补课,就约了一起去街里给彩芳买东西。云龙也不知道彩芳哪来的钱,成天价不住嘴地吃,还有的钱花。他哪知欧阳家人多,谁都给她俩个,韦刚,彩莲有时也给她邮钱,因此彩芳花起零钱来眼都不眨。到了街里也没买什么正经东西,不过是女孩子喜欢的一些小玩意,有云龙陪着,彩芳逛起街来更没个够,云龙却劝她别在这上面花的时间太多了,耽误了功课,彩芳心里嗔道:“没你我还不出来呢。”

等从街里赶回学校取车回家时,天已大黑。本来学校有车场,但彩芳为图方便,车子向来放在学校门口对过的住宅楼的下面。今儿一到这可傻了眼,九成新的山地自行车没了踪影,找了一遭也没有,彩芳都快急哭了,怨云龙道:“跟你上街就是费事,买东西也拿不定个准主意,现在误了时间,回来晚了,车子也丢了,你说怎么办吧?”云龙内里道:“谁没个准主意?都赖到我头上了。”

远处雷声响成一片,彩芳还不死心,还要找。云龙说走吧,彩芳赌气不动地儿,云龙只好陪着。

第一批雨点一阵速『­射­』,激得路上的灰尘扬起,枯叶『乱』跳,云龙被砸了一个趔趄,“我的老天,多大的雨点啊!”云龙仰起头,第二批雨点急坠下来,毫不客气地撞在云龙脸上,撞进他的嘴里,云龙这回有了准备,可还是被砸得一晃,他这才回过味来,感到这好象是人的拳头,只仍道:“算我倒霉,第一个大雹子就落在我身上,幸亏没打中脑袋。”彩芳的第三拳重重地捶到云龙的胸膛上,恼道:“都怨你,车子丢了,还没有伞。”云龙道:“天公发脾气,天母发娇气,怎么能怪我?”彩芳气道:“你还说俏皮话??????”云龙飞快地握住彩芳的手道:“好『­乳­』『­乳­』,我把衣服给你,你饶我一次吧。”云龙脱下上衣给彩芳披上,自己却打了个冷战。彩芳道:“你呢?”云龙道:“顾不得了,让我们快逃吧。”话未说完,云龙就拉着彩芳的手向家里跑。

到了家,云龙已经湿透了,彩芳好点,还没完全湿透。云龙抢过一个大盆,就不顾一切地脱下湿衣摔在盆里,然后穿着还向下滴水的­内­裤,伸手就向下扯彩芳的衣服。彩芳脱下外衣裤,内衣裤半湿着,云龙还伸手。“不??????”彩芳双手抱在胸前,脸儿飞红,不觉向后退了一步。

云龙这才觉醒,忙到自己的房里翻衣服,都穿过的,又上父母的房间找,终于找到一条白『­色­』的长­内­裤,是前些天钱玉萍给他买的,忙又扯了齐战的一件老头衫,方跑回云雄的单间来。

彩芳换好了,弄个被盖了,抱着膝盖望着窗外,还是愁,道:“咋办呀,车子没了,这回可真的要挨骂了。”云龙道:“车丢了就能挨骂?你们家不是讲民主的吗?”彩芳道:“骂你笨呗。死文雄这回可得机会了,只怕要乐颠了,可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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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平知道彩芳车子丢了,就给繁楼天挂了个电话,让他帮着找找,说不象是城郊人­干­的,他们一般不偷特别好的车子。繁楼天问了情况,便发下了号令,不消半天便找到了,赶着让送了回去,又告诉了林之平。

林之平闲着没事,就驱车到了学校,等课间的时候把彩芳找了出来,一同到了校门口。彩芳看到自己的车子就停在那,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忙过去检查了一遍,车子反新了许多。

林之平说车子找到了,我就走了,下回小心点。彩芳拦着给买了个冰淇淋,说我也不欠你的,咱们扯平。林之平感到女孩子挺好玩,边吃边站在校门口和她说话。没说上几句,彩芳大模大样地道:“­干­正事去吧你呀!别在这晃啦,影响怪不好的。”林之平还是笑,偶尔让别人命令一次,滋味还不错,便不再多说,上车走了。

云龙知道车子失而复得,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欧阳彩芳:很高兴大家到文学网来看《天『吟』赋》,我的遗憾是我的可爱和­精­彩迄今为止只有作者一个人知道,不过三个月里大家都会知道的,我真幸福,我最爱吃小豆包,晚上让妈妈给我做了吃。)

过了几天,林之平得了个闲,就借这个机会找繁楼天说聚聚,也谢谢帮忙的人,同局的兄弟茅升宇坐陪。繁楼天来了道:“谢什么?这是他们的荣幸。”林之平道:“你别拿人不当刀,事大事小总是求人家了吗。”

禾禾见了繁楼天带来的两个人就是不喜。左边的一位,走路横晃膀子的姿态颇得螃蟹国的真传,那质地式样新『潮』的西服穿在他的身上就是使人极不舒服,让人怀疑这个衣架是不是设计有『毛』病。箭式的棕红『­色­』皮鞋闪着幽光,可惜落在地上不走直线,不丁不八,好象它正逢闹肚子。最有特『­色­』的莫过于那张谁都有的面孔了,可你实在说不上那是一团疙里疙瘩的­肉­瘤,还是陷着两个转动不灵黑球的­鸡­ρi股。右边的那位也是脸挂横­肉­,凶态毕『露』,但在林之平面前,偶尔笑一笑也还挺妩媚的。

林之平素来也不喜欢与这类打打杀杀的人物交往,越这样,在这帮人物眼里越显了他的尊贵。

禾禾见服务小姐拿来菜单,翻开道:“黄油­鸡­卷,糖醋鲤鱼,清炒虾仁。哎,可别拿用水泡过的来唬我,味道不鲜可不行。还要孔雀牡丹,砂锅羊­肉­,荠菜圆子,嗯,行啦,之平,我就要这些。”接下来林之平几个又点了七,八个菜,一时酒菜上齐。来的两个人物也不在这口饭,只是为了个面子,喝了几杯酒便见机告辞。繁楼天也没动地方,摆摆手让他们自去了。林之平见繁楼天如此,也便不再客气。

茅升宇点上一支外国名烟,吐了几个烟圈,哼笑道:“之平,哥们儿交往中我最佩服你,心智高洁,城府幽深。黑道中成帮立派的话,你必是领袖人物,否则也必是­精­神上的首脑,智囊中的翘楚。哥们儿也算是要权有权,要钱有钱,纵横社会上自是一派风流人物,要什么,有什么,可吃喝玩乐后还是吃喝玩乐,无聊后还是无聊,也真空虚,不知活着是为什么?岁月蹉跎,容颜苍老,人未衰心却已经老朽了。”林之平道:“升宇,有时间读读书,听听音乐,其中自有一番肺腑洞天。潇洒风光的境界你也满高了,再品尝一下艺术的美吧。”繁楼天听了道:“平哥,中国人也就是这个小老样了,没多大蜡气了。兄弟们天生就是这么个素质,除了敬慕你以外,实在也没那个本事和情趣。俗话说隔行如隔山,何况人心呢。”看禾禾不在旁边,他压低声音道:“平哥,谁知你心里怎么想的,禾禾那妞,啊不,禾禾嫂子除了文化那方面比你欠缺点,其它方面也都百里挑一,她的那番情意我都看出来了,你怎么冷冷的不自在消受。说千道万,要说是混女人,当玩那妖冶狂浪之辈的,可那终归是一时的,静下来还能得到一个女人真心的眷顾,那滋味却真是上上的。老子虽不高明文雅,可那些红男绿女,­鸡­鸣狗盗,残花败柳却也从不入眼,攀高枝,寻闺秀,又入不了人家的眼。说实话,象升宇说的,这勾心斗角,滚来『荡』去的日子老子也过够了,吃吃喝喝也早腻了,就连先前看的那有滋味的录像也反了胃。唉,平哥,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虽从不象那帮小子爱人前炫耀,可是样样都比兄弟强。不爱的你不要,爱你的你也不要,你到底要什么?是不是得不到才是好的,我可真弄不懂你。”

这样的事,林之平自是不回答,只是告诉繁楼天做事要有分寸,多想着挣钱,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女人身上使劲。繁楼天诺诺连声,林之平的话比他爹的话还管用十倍。管用是管用,该不听的照样不听。

繁楼天又去讨禾禾的欢心,说到吃喝玩乐方面的事,两个人是遇到了对手。后来谈到孙启定,禾禾笑着说那胖子还打自己的脑筋呢。繁楼天来了气,冲禾禾道:“嫂嫂,兄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也是沾腥爱荤的猫,可老子终还懂得朋友妻,不可欺,在世面上混,义气交情从不马虎,不象孙启定那老小子,连***娘家二表姨都能兼收并蓄,世上女人凋微了,只怕连他自己的女儿都能打印,这王八蛋简直就他妈不是人。『共产』党,大厂长,政治流氓老『­淫­』棍,老子都不愿与他为伍,以前所谓­干­净的人如果脏起来,只怕是更疯狂。”

禾禾没人时还夸繁楼天真义气。林之平道:“嘴上谁不会说,孙启定固是好『­色­』,但做买卖还是守信誉,不象楼天那帮人,没别的本事,是一帮说翻脸就翻脸的主,强取豪夺,就是指他们这些人。”禾禾道:“他不是说他有许多买卖吗?”林之平道:“什么买卖?他们哪能吃得起那个苦,又不肯动脑,皮包公司怎么着还有些表格公章放在包里。他们最多不过是有个小本子,上面记着些人名和电话号码,拉大旗做虎皮,钻缝子挣钱就是了。”禾禾道:“那他怎么怕你?”林之平道:“打小就这样,再说你别看他面子上挺强壮,一手挣两手花的,我时常还得接济他些呢。过一阵儿看看,他要是块料,就帮他弄个正经买卖­干­­干­,老人的面子上也有个交待。”结账下来,自不少于千八百的数,林之平随手掏出一把钱就给结了。

禾禾午觉醒了后,坐在镜子前面整理自己,又发了阵子呆。林之平推门急急奔进来,快步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囫囵吞下,­唇­上的水珠也不擦,就奔到电话机旁,闪开衣襟,扯下领带,翻开内衣最上面的纽扣,深深吸了口气,才飞快抓起电话,手指颤抖着连点了六,七下。禾禾看到林之平面『­色­』赤红,额头汗珠微溢,神情极不安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放下手中的粉饼­唇­膏,凤梳墨笔,款摆着潜至林之平身旁。林之平看了她一眼,腮肌抽搦了两下,也不吭声。这次好象未挂通,他用手掌拍了两下话机,未等话机在跳蹦中停稳,又开始啪啪啪地『乱』点。禾禾默默地盯着林之平线条柔和,英俊潇洒的脸儿,越看越是喜爱,一时昏了头,禁持不住地往林之平怀里倒了下去,绯红倩脸直凑过去,­唇­儿吻了两吻。“喂,要魏总经理听话,我是林之平。”“喂,我就是,之平老弟,什么事?”禾禾感到林之平的身子一振,随即自己的双­唇­被用力吮了吮,重重的,十分粗横。林之平道:“老魏,最近又进了什么货了?详细说给我听听。”那老魏道:“这个月没进什么好货,日本原装的录放机进了二千台,赚头不小,可本钱太大,现今还压住我八十多万。彩电,冰箱也还紧俏,可哪家店里都摆着,小利而已。黄金部进了一百四十八万元的首饰,销量平平,指望不上。可气的是南方造的什么西班牙式家具,摆了二十多天,一件未出,我可上了恶当??????”禾禾感到林之平出气均匀了,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他固有的冷静和微笑,自己的­唇­儿又被他轻柔地吻了吻,美妙至极。禾禾嗅着男『­性­』的醉人气息,一阵销魂夺魄的眩晕使她抱紧了他。“好了,老魏,别弄来弄去总诉苦,你们那么大的商场,销售量多少,想想上交利税多少,几十万,几百万的不仅仅捐给铁道部和酒楼了。我是想和你谈笔生意。”“生意!”林之平的微笑更自然了,他想象得到对方现在的面相,他道:“一说生意,你的神经就绷紧了。其实没什么,我不过想买你的一批存货而已。”“什么存货?多少?”“黄金制品,全部。”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之平,哈,哈,莫测高深的,你开玩笑吧,统共着几百万呢,你有这么多钱?”“我没有,但有人有。”林之平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之平,这??????我想我得和几个副经理研究一下,货架上一时没了货,这可不正常??????”“老魏,别婆婆妈妈的,你跟我还来这套,推托要找个好点的借口。”林之平的口气严厉,面『­色­』­阴­暗。“那,让我想想??????”“别生意做多了,就忘了交情。”林之平的脸『­色­』仅仅在半秒内就变得温和了,他捂住话筒,吻了吻禾禾的鼻尖,道:“现在的人嗅觉都很灵敏,不过最后还得看脑子灵不灵,权利硬不硬。”

一会儿,那边回话道:“之平,可以,不过我要现金。”“没有,支票。”“支票?之平,银行取钱难啊。”“这个你放心,我会关照的。”“还有,之平,这价格,你既然全买,当然不能按销售价。”“痛快点,你说吧。”“我取常利的百分之三十。”“好吧,货单马上让人装在信封里送到我家,货先存在你那,或许几天,或许几个星期,支票明天给你。”

放下电话,林之平的手又开始发抖了,呼吸急促起来,终于,话筒又平稳地握在了他的手中。“找崔经理,我是林之平。”“请等等。”林之平用手托着禾禾的下颏儿,左右看了看,赞道:“真美!”禾禾又是欢喜,又是害怕,她一点也弄不懂面前这个男人在­干­什么,要­干­什么,一时冷一时热的。“崔经理吗?我是林之平,好些天不见,过的还称心?”“托老弟的福。啊,林老弟,有什么事吗?”“听说你们商场的黄金首饰不错?”“马马虎虎过得去。”“我想买啊。”“给现在和你住在一起的女朋友?”“你知道的还真不少。”“老弟人缘好吗。”“崔经理,你们那一共有多少?”“四百万吧。”“那好,我想全买下来。”对方半天没吭声。“林老弟,你想开首饰店吗?那样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崔经理,这货还要存在你们那,万望守秘。”“林老弟,真有你的,连给人考虑的时间都不给。”“公平买卖,我给你最需要的。”“什么?”“现金,全部现金。”“这,这还满有意思的,不过??????”“崔经理,现金我当面付清,这点货,你按进价给我好了,反正是公家的,我额外再多给你十万元,怎么样?”停了停,那边道:“林老弟,成交。”

整个下午,林之平打了十几个电话,他的眉头时紧时松,人也时笑时恼,有时大声喊叫,有时柔声细语,有时紧张万分,有时又悠闲自得,但一点点禾禾看出了些,他的紧张有时是真的,尤其在他打电话的间隙,有时他是故意做出来的,在打电话之中,悠闲的下面又怀着隐忧,就这样,一下午之中,林之平在十多种不同的形象中变换着,象个演员,根据不同的需要而弄出不同的话语和面相。开始『迷』『惑』不解的禾禾却越来越清晰地看出了林之平贯穿始终的,他的冷漠,他的节制,他的神秘微笑中包含着一种对外人的无情和蔑视。

林之平打完最后一个电话,扔下听筒,把禾禾轻轻抱到床上,半亲切半粗鲁地分开她的外衣,内衣,最后扯下她雪白的『­乳­』罩,把自己的脸深深埋入到禾禾的胸窝。他急促的呼吸弄得禾禾又痒又暖,心中十分的感动,这时她才发现她心爱的男人也有疲惫不堪的时候,他象失去了力气的『迷』路的孩子,在哭泣中突然发现母亲一样,猛地扑过来扎到她的怀中。他真的喊她“妈妈”了,一连喊了十几声,脸在禾禾怀里『乱』拱,弄得她麻酥酥的。他从来也没有这样过,别人也从来没这样过,太新奇了!禾禾感动得全身发抖,她竟能保护他!她便向怀里的男人付出了她所有女『­性­』的温情,那是成年女『­性­』母『­性­』般的疼爱怜惜之情,也有少女般的痴『迷』和敬仰,在这些温柔后面,也有她时隐时现的一种莫名的恐惧,她并不了解他呀!

禾禾紧紧抱着林之平,象抱着她的婴孩,她的宝贝儿,她的生命一样,她想尽量用她的一切来保护他,拥抱他。林之平有一阵子也好象想挣扎着脱出身来,可并未成功,反招来禾禾更加颤抖而有力的拥抱和一阵毫无规律的亲吻。有几丝泪珠滴到他的脸上,林之平于是放弃了挣扎,又去吮禾禾的**,有时用牙轻轻地咬一下,莫名地喊几声“妈妈”。

转天禾禾再问时,林之平矢口否认,气得禾禾嗔道:“你这么着,下回我再也不可怜你了。”两个人相处了个把月,竟相敬如宾,睡在一个床上时,林之平也不和她**,都让禾禾怀疑他是不是失去了男『­性­』的功能,但他从不在外面过夜,天黑便回来陪她,有了应酬,也全带着她,心里尚还满足,而那秋天的雨一样的拥抱和吻让这满足额外多了些趣味。男女方面,禾禾不喜欢主动,暗示了几次,林之平却不响应,自己也不再去缠他,那样,反倒让他看低了,可她实在一日不能没有这种男女的情爱,没办法,只好多吃,多睡,多出去玩。

林浩住的是高级­干­部区的一座两层小洋楼,因住惯了,就不想到别处了。今年秋他和林之平说过,找个机会维修一下,再把房前屋后的地松一松,种上些新花草,该用木质砖料的地方也不用省,市里已经答应拨些钱了。

看着天渐凉了,林之平想起了这事,回来和凄芳商量,说没事你在家照看着些,凄芳自是答应下了。因为用水泥,林之平便和水泥厂联系,白要些水泥,他不是怕花钱,只是怕费事。问了几家搞工程的,全都有活,赶着在上冻前把工程赶完呢。因为没什么技术活,林之平­干­脆让水泥厂出几个维修工,把活就包给他们­干­了,说­干­完了跟市委组织部算账。水泥厂几个领导都欠林浩的人情,自是挑选了人来帮忙。车队出的车就是野森的,让买个砖,拉个土什么的。林浩听说郊区有个地方的土质好,便让在院里几个地方重填了换上。为了方便,凄芳便让保姆中午为着七,八个人做午饭,一来二去地和野森也熟了。

野森象是野生的孩子,适应『­性­』极强,说话也与常人不同,因此凄芳没事就和他说闲话。这天­干­活的当口,凄芳指挥错了,白白浪费了不少水泥和沙石,野森因相熟,就斥她道:“你怎么就用半个脑子?”急着帮了去­干­,也没注意凄芳的脸『­色­』。

凄芳虽安静随和,可也从来不许人说的,生气之下转身走了。工友们看出来告诉了野森,野森方觉醒,找个机会给凄芳来赔礼。凄芳恼道:“我把你当朋友看,没把你当成个­干­活的,你怎么就不尊重人?”野森诡辩道:“你别生气,我其实那是在夸你呢。你们女人天赋过高,有时觉得没必要都使出来,所以常常只用一半。”凄芳气道:“我不喜欢和人呕气争吵的,你知道不对就别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你哄我开心。”野森见她没真生气,笑一笑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等全完了工,凄芳说你哪天家里来玩吧,这些天都是­干­活,家也不得进去坐坐,总是朋友一场。野森也不客气,这天真还来了,凄芳笑着把他让进门。凄芳的卧室里外两间,外间是会客,娱乐用的,雅致整洁。这野森跨进门,却是无­精­打采地靠在墙上,张目四望,神光外现,随口『吟』道:“‘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难得,难得,身为学子深是难得;可敬,可敬,因是女儿尤为可敬。噢,这个,借问凄芳姑娘,你也思舞剑江湖,创巾帼之伟业呼!非也,何以宝刀湛湛?”凄芳笑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寄存在这的,我怎敢夜夜『吟』唱《宝刀歌》。”“无知,无之知也,聪明自作,贻笑他人,可耻,可辱,尤可笑,然不可悔。”野森边说边游『荡』到窗旁,又道:“我们最可怕,最可悔的是失去好奇心。”他的样子好似一个饱学之士,满腹经纶,自命清高,又象个无赖地皮,郎三郎四,无所用心。凄芳正想着,野森又踱到一幅古『­色­』古香的山水画下。“山响鸟鸣,古亭悠然,幽幽呼之欲出。”凄芳听了笑道:“这是西湖的一个名亭,一个画家送给我父亲的,我喜欢,就讨了来。”野森仔细看了看,道:“这不是湖心亭,何谈名亭。”凄芳道:“那什么是名亭?”野森道:“湖心亭算是一个,还有三个统称天下四大名亭。醉翁亭,在安徽省滁县城西南琅琊山麓,据记为宋僧智仙修建,欧阳修作《醉翁亭记》,因而得名。爱晚亭,在湖南长沙市湘江西岸岳麓山腰,建于乾隆五十七年,原名红--绿@『­色­』#小¥说&网--悠不觉天际阳。悔不该虚度时光,衷心之情怎能忘!

泪光在他的眼中闪烁,他无声地叹泣起来,一会擦泪而卧,喃喃道:“有也得活,无也得活,且活着试试吧!”

猛地,野森忽地坐起,脸上显出焦灼的神『­色­』,愤愤地想:“什么有也得活?无也得活?什么且活着试试吧!我为谁而『吟』?为谁而歌?为谁而泣?为谁而悲呢?我为什么反复无常,这不是个懦夫吗?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可这怎么用理智能理得清呢??????”

拿过诗来又看了一遍,改了改,抛到一边,静静坐了会儿,心里又叹道:“唉,明天还要工作呢。”

那星空愈见着远了,那月亮愈见着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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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霍明祥一个多星期来一直盯着一伙赌徒,这天来了机会,便带上几个知近的,又找了派出所几个相好的,半夜里掏了窝。

房子里乌烟瘴气的,昏暗的灯光下十几个脸『­色­』灰黄的人聚在那。霍明祥先验明正身,便让一个人去收钱。收钱的人拿个大口袋,把能翻到的现金都装了进去,霍明祥估『摸』着有个六,七万的,有人还想收身上戴的金链一类的饰物,霍明祥没让动。收完了钱,登记人名和赌资,有说二百的,有说三百的,都记了下来。霍明祥让每人发一张五百元的罚款收据,训斥压服了几句,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因是弄惯了的,回来找了个地儿,先把应上交的万把元拿出去,余下去便自分了一半,霍明祥又留出几份,等着给该给的人。本来霍明祥不­精­此道,还弄错了几回,碰到硬点子上了,就把钱退回去也就算了,只是别泄了此中的机巧。

天宏和霍明祥在警校便最好,那时的霍明祥样样也不起眼,有些全仗着天宏帮。这一阵儿天宏却觉得不对劲,见霍明祥渐渐着和局里上下一些好吃好玩的人常在一起,分配工作也愿和他们搭伙,不像刚分配下来时和自己一起披星戴月,没命地­干­,而且见他的开销也惊人地大起来,抽的烟也都是上好的。

天宏这几天和队长老汪,还有几个队友跑外面的案子,一直没回局里,了了案回来后,老汪的胃病又犯了,住了院,他便照顾了几天,这天回到局里,正碰上霍明祥。霍明祥见了他喜道:“快去我那,我替你买了两双上好的皮鞋,你也换一换,脚上的都穿了几年了?有帮没底儿的了。”天宏本不想要,但不能伤了往日的情分,见鞋的大小,式样是自己平日里喜欢的,也就穿了。他问霍明祥道:“你一天不在队里,总往哪跑?”霍明祥嘻嘻笑道:“上面安排的,帮着下面抓些个赌,赶着国庆前后突击一下。”天宏道:“抢劫,强『­奸­』,杀人的案子一大堆,你个当刑警的管那些­干­什么?下面派出所不就都能处理了。”霍明祥道:“哼,天宏,人家比咱们肥着呐。”说了又不再往下说,找其它的闲话讲。天宏和他说了阵儿话,便回队里,求了件难办的案子,自去忙他的。

这天霍明祥带了两个人到一个宾馆去查夜,因同去的一个叫小沈子的认识那宾馆下面夜总会的老板,自给霍明祥介绍了,便在那玩了一回,因玩的高兴,又去了几回,自和那老板熟了,互相求着办了几次事。

有一次霍明祥无事一个人去玩,那老板把他拉到一个隔间暗室里,问他要不要小姐陪。霍明祥道:“只要穿便服来,哪回都有小姐陪呀。”那老板笑道:“祥哥说笑了,我说的是能带出去过夜的。我现今新来了几个,个大皮白,都俏得很,是道上朋友介绍来的,不是本市的,你喜欢我帮你物『­色­』一个,特满意的一个月出个几千元,就养起来,又­干­净又方便。”霍明祥想了想,还是没敢,只好说:“我哪有那些钱。”那老板笑道:“祥哥少钱就吱声,我愿交你这个朋友。”霍明祥见人家知道自己有钱的,便只好说:“等再安排吧,我现在没空。”那老板又道:“你也不能总是辛劳,这几年苦差事­干­下来,苦了痛的我全都理解。”霍明祥因这人是别的线上的人,自己并不托底,不好深说,便用其它话头打了开去,但自此之后,在这上也动了心思。

林之平倾力盘下了所有能到手的金货,开始还担心了几天,等几日后这行里的人都知道月把后金价要上涨百分之五十四后,就只好到林之平手中讨了。林之平按着合理的价都放出去,一票便赚了几百万的现钱。自此他名声愈振,道里的人都佩服他的眼光和魄力,找他办事的人自是愈发多了。

禾禾一时来了兴致,要去郊外的温泉游泳馆去游泳。林之平道:“你既想玩,就多请几个人去。”禾禾道:“你请吧,在这我又不认识谁。”林之平不想请在社会上混的那些人,买卖场上的人都有事,不能大白天的出去玩,而且也没太知近的,便问凄芳,谢东去不去,两个人因有事,都不去。林之平便给彩云打了电话,让她和文雄找几个人,赶个好天请出去玩。

日子到了,林之平开了车,带着禾禾到了欧阳家,让她坐在车里,自己上楼去请。彩云楼上看见了,便去换衣服,正找着,彩芳把林之平就领了进来。彩芳见了便对林之平道:“嘿,美不美,你看这线条,百里挑一呀!我姐早起吗,是练健美,哈,二姐,来一个造型呀??????”林之平忙退了出去,在门外道:“彩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彩芳大笑着腾云般地飘进了文雄的房间,咯,咯,咯地道:“笑死人了。”文雄问道:“怎么了?”彩芳道:“笑死人了吗,二姐在练健美,林之平在做评判,对我说,‘美不美,你看这线条,百里挑一呀’。”和文雄出了房门,见林之平站在那,余兴未尽地道:“你这个坏蛋,怎么能冒冒失失地闯进人家姑娘的闺房,涎着口水偷看人家二姐妩媚的倩姿。”

林之平脸也不红,道:“彩芳,你可别瞎说,我有女朋友,下面坐着呢,再者你二姐也不会看上我的,我涎不涎口水有什么用?”问彩芳去不去玩,女孩家说有地儿去,才不和你们搅在一起呢。林之平见彩云出来,还想说,彩云瞪了他一眼道:“哑巴。”他便不敢说。

彩芳出来见小李子和小乐天弄辆轻骑摩托车来,正说着怎么分配坐。见了彩芳,小李子乐道:“三姑娘,今个儿郊外去玩,我同你一辆车,怎么样?悠着呐!”彩芳嘟嘴不屑地道:“臭皮驴子,谁稀罕!我才不去呢。”边说边骑上车向云龙家去了.

小乐天和出来的文雄道:“骄傲的小公主怎么了?我们这做仆人的怎么伺候都打不起乐。”文雄道:“她大概去发表独家新闻。”小李子道:“是呀,三姑娘的独家新闻我可领教过,这个小彩芳,到处制造混『乱』,把人弄得要死要活,却还不恨她。”同来的长歌哼了一声,道:“因为她是个美丽的少女呀!这还不足以使你们这些大丈夫神魂颠倒的。”小李子,小乐天异口同声地道:“你别误会,长歌,我们只当她妹妹看,却都是爱你的呀。”长歌道:“啊,那我也不敢嫁两个人呀,你们倆天天口口声声亲了,爱的,却没有一点骨气,能忍得自己的爱人让别人窥视,怎么不互相拿着­棒­子打昏了,那才显了你们的忠诚呢。”小李子,小乐天齐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长歌听了更是骂,听到的人自都是笑。

彩芳今个儿来了云龙家,平地里就要起事的,傍着云龙读了阵儿书,就现了她多天来的心思巧妙来了,望着云龙的脸痴痴地说不出话来。云龙却没觉得怎样,既得了,也就不愿太费心思了,不象女孩总是情意绵绵的。

彩芳看了阵儿心里愈是喜欢,自家在那鼓捣了阵儿,柔声道:“云龙,我要打你了??????”云龙“嗯”了一声,也没理。女孩又道:“云龙,我真的要打你了??????”云龙道:“你­干­吗要打我?『­乳­』『­乳­』,你要我做什么,我去做好了,你也用不着打我呀,再说打疼了你的手我还不得心疼啊。『­乳­』『­乳­』,要是我有什么地方委屈了你,你就吻我好了??????”彩芳晶莹着大眼睛怔怔地瞪着云龙的脸,微红着红艳艳的小嘴儿。云龙见了奇道:“是我刚才说的话,也没什么呀?怎么又这样了?”彩芳慢慢伸出双手,颤抖着捧起云龙的脸,全身哆嗦着道:“云龙,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不知道怎么喜欢你才好,云龙,我是不知道怎么喜欢你才好啊!”她终于绵软了下来。云龙方才明白些,可不明白的仍是多,假装被感动地道:“『­乳­』『­乳­』,我知道的。”彩芳道:“云龙,我不要云散,再好的云彩我也不要,她们都会跑走的,变没有了的。云龙,我不是要打你,人家是害怕,不知道怎么喜欢你才好。云龙,人家不能没有你啊??????”云龙拥着彩芳温暖柔软,香喷喷的身体,有些感动了,可仍是一句抚慰温存的话也吭哧不出来,便用手拂了拂彩芳泪痕斑斑,赤热滚烫的脸蛋儿,心道:“这可爱的『­乳­』『­乳­』,真令人难以相信,一天里事这么多。”嘴上言不由衷地道:“『­乳­』『­乳­』,好『­乳­』『­乳­』,我也喜欢你,你慢慢地哭,我不离开你就是了。”彩芳听了这话,不再说什么,只是偎在云龙怀里一个劲地哭。

过了阵儿,云龙动了一下身体,以便舒坦些,可却惊动了已经消声了一阵儿的彩芳,她抱紧了云龙道:“云龙,我不让你走,云龙,你不走,云龙,我会死的??????”云龙心里道:“这都哪跟哪呀,凭空里翻出这些来。”嘴上仍说:“『­乳­』『­乳­』,好『­乳­』『­乳­』,我不会走的,你别急。”彩芳幽幽叹道:“云龙,人家舍不得你吗!人家,人家会死的。”云龙道:“我不走还不成吗。”彩芳哼道:“云龙,我害怕,人家要你抱我??????”云龙只好应了个景。

缠磨得久了,云龙一点点也神魂摇曳的了,等拥着彩芳送她回家,敲完了门,忽地在彩芳红红的小嘴上笨拙然而却是长长地吻了一下,然后便逃了,留下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彩芳一个人在那哭。

彩云刚巧回来不久,便把彩芳接了进去,见她泪雨滂沱的样,笑道:“这是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彩芳见了娘家人,委屈有了诉苦的地方,哭道:“姐,呜,呜,他,他,他吻我啦??????”彩云笑道:“谁吻你了?”彩芳道:“云龙呗!”彩云道:“那他人呢?”彩芳哽咽了一下道:“不知道,他一吻人家,他就没有了,人家也没有了。”彩云道:“那你是怎么回来的?”彩芳仍哭道:“我不知道啊!”彩云见弄不明白,便劝解了一会儿。等见了云龙问是怎么回事,云龙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本来不敢的,可她太美了,我一吻她,她就哭了,我怕你们见了,就逃了,彩云姐姐,我们不该吻吗?”彩云道:“可你不该逃走,应该呆在她身边,那天她哭了半天,我怎么哄也不成,以后你们的事自己去管,我可再不为你们『­操­』这个心。”云龙听了这话,见人家没怨自己,心里便得意了一番。只自那一吻之后,彩芳好一阵子再没缠磨云龙。

玉洁的办公室照例是宽敞而又冷落的,洁净优雅中自透着她的禀赋潇洒。令箭簇簇艳天的红云渐已散去,几朵待开的尚隐伏着,不知会不会再爆出一个火一样的花海。君子兰自有谦谦君子的风范,优雅万端,深深的绿意中浸着一品高傲的『­性­』格。

风儿吹过,窗帘卷飞起一角,无声地贴附到玉洁的身上,有一丝细络擦着她的鬓角掠过。时不稍逝,浅紫的物儿又悄然肃立了。

纯洁高贵,端庄妩媚的美『­妇­』人心中说不出地怅然若失,一股无法排遣的苦闷和失意拘捕着她,意『乱』心烦中总是神智昏『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脚居无定所,思绪亦梳理不通,莫名的急躁狂『乱』和天生的平静安详交错着,迫得她的脸儿赤红如血海之珠。她眼光游离中只想捕捉到点什么,然后紧紧握在手中,或是抱在怀里,可环顾四野又无一物可供她温馨缠绵,心中愈加痛楚难堪。玉洁呆愣着,手下纸上凌『乱』的全是一个人的名字,“柔温!”

报社这天休息,但玉洁仍来到报社,一个人整理些稿件什么的,这对她,是常有的事。女儿冰清在艺校,学的是舞蹈,就是周末也常不在家。都是一个人,在哪不一样呢!

她的工作便是怡心改『­性­』的工作,忙了一阵子,她也不再想柔温了,到了会客室的长条沙发里躺了,一双浅棕红『­色­』的高跟鞋抛到地毯上。会客厅只有接待宾客时才启用,它的管理人就是玉洁,平时她就喜欢到这间房里休息。为了满足高级贵宾的需要,客厅里的摆设也都很高级。平日,整个报社总是忙得不可开交,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有时工作太累了,她就到这间房里,边整理房间边喝上一杯茶水,听听音乐。今天,雅楼里却人迹罕见。

玉洁听着音乐,喝着牛『­奶­』,慢慢地心下便安适开朗起来,站起来随着音乐走起了舞步。

柔温这天也来报社,忙完了自己的活,便到门卫去和人闲侃,知道今天玉洁来过,但不知走没走,他便坐不稳了,心里想:“她就是不在,看看她的办公室,也等于见了她了。”主意已定,和人家打了个哈哈,转身又往报社里走。

柔温兴冲冲闯进玉洁的办公室,微微愣了一下,发现没人,马上象主人似地严肃起来,挺了挺胸,忽而听到会客厅里的音乐声,立即规规矩矩地站好,停了会儿,他看到还是没人来,便高抬腿,轻落步地走到虚掩的门旁,偷偷向里看。玉洁微微出了些汗,她取出手帕拭了拭,仍有些热,索『­性­』将外衣脱下来抛到沙发里,稳稳地走她的舞蹈。柔温看到玉洁的­精­彩表演大吃一惊,忖道:“这难道是我们的副总编?哦,她可真美!”心慧人便美,人美舞亦绝。玉洁的舞蹈虽没什么章法,可愈自然愈显出她独特的风韵来。柔温嚅嚅地,“她在做鬼脸,还,还抛媚眼??????屋里没有旁人吧?”柔温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半掩的门被他轻轻撞了一下,这声音惊动了正陷在柔情蜜意之中的玉洁,她“嗯”了一声,美眸向这发声的所在望来,问道:“是谁在那?”柔温晕头晕脑地又踏上一步,失声道:“是我??????”他喃喃地说不出话,眼睛却直直地望着玉洁的脸。玉洁这才看清是柔温,轻轻呼出一口气,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轻声道:“你可吓着我了。”看到柔温那样,她微皱了下眉,低低音声道:“你做什么?你偷看,偷看我??????你,你这孩子,太淘气了??????”柔温本来被玉洁的一连串表演惊呆了,他一下子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可玉洁的话却刺醒了他,也刺痛了他的自尊心,马上不服不忿地道:“淘气?我怎么淘气了??????”玉洁道:“你还抵赖,你这么没礼貌地闯进来,不是淘气是什么?”柔温道:“可我本来是想敲门的,可我只知道看,不知不觉,不知怎么就进来了。”玉洁道:“不知不觉?不知怎么?你呆了很久了!你这孩子,你这坏孩子??????简直让人气愤!”玉洁的口气怎么也强硬不起来,她努力保持日常的神态,可心里却空『荡』『荡』的没有底,也不知自己被人看着的是什么个模样。柔温感到受了委屈,道:“我是不好,就这么进来了,可是,可是你真美!”玉洁吃惊地低呼道:“你不要胡说,你不要??????天哪!”她心中叹息着。柔温道:“可这是真的吗,你,你真让人??????让人从心里喜欢,我??????”玉洁道:“柔,咳,你怎么起了这样的名字,你太放肆了,怎么能和我这么说话?”柔温道:“可这么说话有什么不对?”玉洁道:“你不好,你不该这么做。”柔温道:“那我该怎么做?”玉洁道:“你,你应该??????”玉洁下意识地竟向门望了一眼。“你要赶我走?”柔温神『­色­』黯淡了下去。玉洁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应该转过身去,别这么看着我。”柔温抬起已经微微低下的头,道:“我多咱看你了!”玉洁的脸又红一层,气道:“你这坏孩子,你当面撒谎,你这不是看我是在­干­什么?”见人家这样,柔温反来了胆气,道:“我,我没有看,这怎么能叫看,这是欣赏。”玉洁被柔温异样的亮闪闪的眸子弄得发慌,小声道:“你,你最起码别总这样看我呀??????”柔温道:“为什么?”玉洁窘道:“你,咳,你是好孩子,你应该听话。”柔温道:“好孩子为什么听话?听话的为什么就是好孩子?”玉洁道:“会有人来的,那就糟了,现在这个样,就会吞吞吐吐??????”柔温道:“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你看你多聪明。”玉洁象哄小孩子似地央求着柔温。柔温向前走了两步,离玉洁不到二尺,哼道:“你总把我当小孩子看,你又比我大多少呢?”“十二岁零二个月。”玉洁忽地停止了。“十二年零六十七天,我早算准了呢。”柔温有些得意地道。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玉洁感到自己有些站立不稳,微合上双睛,轻轻地喘息着。“你,你??????我简直想象不到,你是那么的美,美的惊人,美得成熟得??????咳,成熟的美了不得,你美得都快了不得了。”柔温带着哭腔又道:“我说不好了,我说不上来了。”玉洁的心房剧抖了一下,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软绵绵地偎到沙发里,她若再站着,非瘫到地上不可,她用一种悲哀的语调道:“你不能够,你怎么能,柔,柔温??????你知道你说了什么?你这孩子??????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说你??????你明白了吗?”柔温又向前踉跄了一大步,道:“反正我没伤害你,我从没想到去伤害你,可我怎么了?我实在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可你老说我。”泪水遮住了他的双眼。

玉洁突然从身体里涌出一股热浪,心中暖暖的,说不出来的暖洋洋,她忘乎所以地第一次热切地去注视柔温,柔温却哭着低头为她拾起旁边沙发上的外衣,而且极其自然的嗅了嗅,自然得玉洁来不及制止,柔温的这一举动让她感到自己已不安稳的心房又被什么东西无比美妙地触了一下。“谢谢你。”她无力地说。柔温却感到自己的心正在受到伤害。玉洁柔声道:“你怎么跑到我这来了?”柔温不出声,玉洁强做释然地替他答道:“哪都没人,感到我这好象有人,就跑来了!”柔温仍是一语不发。

玉洁见柔温一声不吭,自家暗叹了一声,去整理自己的装束,穿上了外衣便不再扣扣,手拉着衣襟轻轻掩了掩,丰满的双『­乳­』仍若隐若现地透过单薄的内衣发出阵阵的幽香。柔温偶然一抬头,眼神向人家那双颤颤的宝贝儿『荡』了『荡』,随即又移开来。玉洁拢了拢胸前的衣服,仍没有扣上扣子,既是美丽的女『­性­』有示美的本能,也因为这样被他看着,心中暖暖的,她实在是喜欢这样。

“你的采访好吗?”端庄着,玉洁小心地问。柔温赌气道:“我不归你管。”玉洁道:“我关心你啊!”柔温道:“可我不想谈这些。”玉洁道:“不很顺利,是吗?这不奇怪,你毕业没几天,实际经验少,现在不成功是正常的,你别灰心。”柔温道:“我不是在实习,我是正式工作,而且我写的稿子也发过,没什么不成功的。”玉洁道:“是吗,那我说错了,你别介意。”两个人又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玉洁又道:“你想不想家?”柔温道:“也想也不想,我都这么大了,再说想家多丢人啊。”玉洁禁不住笑道:“这有什么丢人的,你一个人住??????”柔温道:“嗯??????”玉洁道:“自己做了吃?”柔温点点头。一时间玉洁感到自己怪心疼的,又道:“要是能结婚就好了,就有互相照顾的人了。”柔温道:“我不结婚。”玉洁道:“傻话,人怎么能不结婚?”柔温道:“我就是不结婚。”玉洁一时拿他没办法,又不知说什么好,便说自己也要回家。

到了楼下,将出大门的时候,玉洁忽地站住,喊道:“柔温。”柔温转头看着她。玉洁轻叹了一声道:“以后当着人面不许那样看我,知道吗?那样影响不好,大家都会笑话你的。”柔温不言声。玉洁费力地又道:“好好工作,有些事别再瞎想了。”

孤零零一个人回到家,玉洁心下烦闷,不该说的说了许多,该说的却没说完,这么半吐半『露』的,是什么办法呀!她正凄凉着,还有个人在那大悲呢。这大悲之人却不是柔温,柔温悲也有些悲,可美的地方更多,今天又和玉洁胡混了这一场,看了个饱,闻了个够,总有些甜滋味的。

这大悲之人却是云靖。她是个『­性­』情狂烈的女『­性­』,这样的姑娘无论­干­什么,都有一股发自内心的热诚与急切,恨也恨的疯狂,爱也爱的疯狂,外力的阻力越大,这疯狂便会越强。

征服失败的结果常常是被征服,而在征服过程中因被征服而产生的痛苦比征服失败的痛苦还要大。云靖就是如此,她的本意是征服一个青年,好好戏弄戏弄他,可结果是自己不知不觉被征服了,一看到他,一想到他就心口发暖,鼻子发酸,头脑发热,手脚发僵。被征服了却没有征服对方,悲剧就此产生。云靖仍在努力告诉自己,自己想见他是想让他不好受,可自己却为什么不停地品尝酸,甜,苦,辣这些滋味?一点点她也不相信了,她只是一味地想:“我要见到他??????”被这种感情驱使着,她又来到了她日夜思念的人的身旁。

云雄今天却是主动来找云靖的,他上回问清了云靖的班次,知道她今天是白班,自己下班了便到印刷厂来等她。望着迟来的云雄,云靖又委屈,又怨恨,心里哭着想:“我对你多好啊,可你为什么不对我好呢?”无可更改地,她已经喜欢上了他。

云雄见了云靖便有些发憷,心里十分气馁,他知道她太难缠,是个实在不好惹的人,他心里害怕地想:“我的天,我就守信这一把吧,解释清了就别再招惹她了,她也不是自己能管的人,想『­操­』心也没那个本领啊!”他看到云靖见到自己不说话,愣愣的象是心里鼓着火气,便冒出一句上不着村,下不着店的话来。“云靖,我说不过你,我实在是佩服你。”早几天云靖听到这话会十分满足,今天却认为这是云雄对她的冷落,要疏远她才说这些恭维话,她想着想着泪水就流下来了,牙齿不时咬几下嘴­唇­,双手却叉着腰。云雄见了大为不解,不但她的哭他不解,更不解的是他没见过哪个女人,即便是男人,叉着腰,以一付毫无惧『­色­』的样子哭。他更害怕了,他知道一个女人有了异外的举动必有异外的因由,而且往往有异外的结果,再加上她这么个异外的人。“我的天,一定是我在什么地方触犯了她,或是委屈了她,这可怎么办?她这样的人靠求饶,靠说小话是不济事的。”

“他多好啊!他多好看啊!”云靖却是因为思念,她努力支撑着自己,任那泪水去流淌。“我不是要和你发脾气,我不是要气你啊??????”她颤抖着,抽泣着想。云雄见了道:“云靖,是我不对,我说了许多错话,冤枉了你,那天又不巧事先约好了,没能陪你,你就原谅我吧,你打我骂我我都不生气,以后我再不见你,再不惹你就是了,你就原谅我一回,好不好?”云雄那句‘我再不见你’的话象针一样扎在云靖的胸口,她感到呼吸都困难了,也不理云雄,失魂落魄地信步走去。

云雄跟着云靖向市内的一座山走去,可别人却在下山。到了半山腰,云靖才转身对着云雄站下了,可仍不看他。云雄见云靖不吭声,便也不再出声,就这么陪着她站着,也不敢看她,站了一会儿,他错开几步去看山景。

云靖因四周没有旁人,觉得和云雄越发近了,越发依恋他了,不禁哭出了声,想控制也控制不住,索『­性­』就随自己的心意,一时间脚都哭软了。“我要站不住了,你抱抱我吧??????天啊,他多好啊!”云靖的身体开始摇晃,眼睛也闭上了。云雄转身看到了这景,手足无措。这种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恐惧比灾难降临更让人受不了,他只想快些逃走,可又逃不动。云雄拿出手帕,走到云靖身前。云靖一沾到云雄的手,身子一颤,刹那间整个人就酥软了,直向云雄的怀里倒了来,双手推着他的肩,呜呜地哭。

“这可是真哭啊!”云雄从云靖颤动的身体里感到了,“可这是为什么?”他仍是不解的。云靖感到身体越来越冷,她第一次感到恐惧,而又不知这恐惧是什么,与生俱来的高傲狂暴,坚强不屈都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时何地,判断不出什么是自爱,自尊和自信,什么是希望,渴求和现实;她感不到自己的存在,她只是通过被一阵阵酸楚之情激动得无措的身体,探索着一个刚才还清晰可辨,现在却有些模糊了的青年。

云雄觉得自己如不抱得紧些,云靖就会从自己的臂弯里软下去,便用胳膊搂住云靖的腰。

一波奇妙的体迅柔曼地轻轻撞入云靖已经停止跳动的心房,随即便震颤着无声地向四周飞溢而去,有几股特别强烈的短波霍然如浪涌来,高高低低地,波波层层地冲向她的双『­乳­』,奋勇登上『­乳­』峰,用血中魂,情之灵柔润她那圆满无缺的峰中峰。云靖惊骇于她的双『­乳­』要暴涨而出了,而这外力带动着她的整个身体都力欲向前飞翔,她的头脑中一阵清明空旷过后,她飘飘若临虚的春风了,在飞翔中却触到了一个更沁软温柔之所,那所在无声地拥抱住了她,那拥抱带给她的是无比的温暖和苦痛,她痛楚得大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云雄有些羞愧地接受着女儿家挺进中丰满滑腻的双『­乳­』的迫击,羞愧于自己竟无法躲藏,无法回避,他下意识地感到自己这样是在冒犯她,是他天生的品『­性­』所不能容忍的劣行,可她的双『­乳­』愈迫愈近,愈迫愈深,不知不觉她已经开始融进了他的身体,一股随之而来的,无比美妙香甜之感也开始包融他了。云雄心中一暖,胸脯变得轻缓舒展,坦然地拥吻着那对踏着柔浪顽强挺入的不速之客。

云靖呻『吟』中的惊呼,把云雄整个灵魂都振出了巢『­茓­』,他一边安抚着那若起若浮的心神,一边向那发声的所在望去,轻声唤道:“云靖,你怎么了?”“冷??????”云靖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可这一声充满哀怨,恐惧,渴望的呼唤却把云雄刚刚沉入原位的心神又振散了,他眼神一时变得柔和而多情,怔怔中便『­射­』到云靖低垂的脸儿上,不知怎么,象是听到了什么,云靖竟也缓缓抬起头,在静寂无声里以十倍的怔怔迎上了云雄的眼神,对视中两个人好像从这面镜子里一下子看到了对方的心魂,也看到了自己的。

云雄看到了云靖眼中的泪水,泪网,和泪网后悸动的情怀了,以他人生的经验就可以知道这是什么,可他不明白云靖为什么要把这万人皆同,而又万人皆异的神光撒向他。云靖也清楚地,在几寸近的地方清楚地看到了一个使她感到无比亲切温暖的灵魂了,她的眼睛眨也不敢眨,只怕这一眨之下,这灵魂会离她飞逝,永不回还!渐渐地,她安然了,那眼睛和那眼中的灵魂使她安然了,安然中她感到自己的心更加冰冷,因为她虽然相信他了,可却开始怀疑自己了。“我冷??????”云靖喃喃地呻『吟』着,重又闭合上双睛。云雄知道自己应该吻吻她,而不管这一吻之下的后果,更不管将来会怎样,可是他又迟疑开了,他不知怎么吻,他从未吻过啊!他舐了舐炽热的嘴­唇­。

吻,云靖会的,然而现在她却仅仅望着云雄不敢一动,他是那么地令她不敢企及,她自惭形秽得失去了吻吻她已经信任的人的勇气,可她仍然渴望着,渴望得心儿在剧烈地抽搐,那痛楚再一次把她打入到无底的深渊??????

亲近之感慢慢地退去了,云雄已经不能去吻了,时机消逝了,他开始觉得她的奇异了,“她是谁?云靖?可自己前些天见到的云靖不是这个样子啊!”他没有吻她,虽然他也渴望着,渴望着去得到那肯定无比美妙的甘甜!

山风在刮着,那风儿疑『惑』不解地望着这两个人,她失望地白了他们一眼,她算准了他们是要吻的,现在,他们不吻了,于是她便在两个人的脸上,­唇­上一扫而过,把他们的气息和吻都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呼啸着远远跑开了??????

恢复了知觉的云靖忽地推开了云雄,踉跄着向山上跑去,漫无边际地走着。强烈的失落感,那种以持续不断的进击而强化的渺茫深深地控制这她的心智,她没有气力来思考她内心世界的变化,也无力来注意她周围的世界,跌倒了,便爬起来,她只感到旷野间的风是那么的大,那么的狂暴,而自己的心却没有一点与之抗衡的勇气和力量,而平时的她总是用一种自豪感和无畏感充实自己的胸膛,来领略这自然的美妙和凄『迷』,而现在她只感到冷,从里到外地冷,她好象在这个时间里想到了一切,一切失望过和渴望过的,然而却没有一幅清晰完整的图像出现。她的双手也没有了安身之地,不知摆放到哪,便在空中挥舞着扭到一起。

云雄远远地跟随着云靖,目光很少从她的身上移开,当他感到冷的时候,他便脱下了外衣,他感到更冷了,但他已经顾不了这些,跑过去将游魂一样的云靖裹好抱紧,不由分说地托起她,向山下跑去。到了山下,云雄已经累得手臂无力,双腿酸颤了,他再没力量向远处的车站走了,便打了个出租车。云靖的脸儿偎在他的颈窝,一动不动,象是已不在呼吸一样。

下了车,云雄仍抱起云靖,才走一步,他感到颈间被什么凉凉的东西浸了一下,便知云靖又流泪了。进了宿舍,拥云靖到自己的床上卧了,想离开,头颈却被云靖死死地抱着,缓了一会儿,他轻轻地道:“云靖,放开我,我做饭吃,你一定又冷又饿。”云靖的手臂无声地滑落了,可碰到了云雄的手又抓住不放,云雄又屈就着暖了一会儿,才脱开身来。

渐渐地云靖从『迷』『乱』中清醒了过来,她想起发生的事情了,并且看到云雄正在那边忙碌着,嗅到了煤油和食油混杂的气味。她告诉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冷淡,疏远,最后便是分离,离开这个她决定以陌生感来对待的青年。她怎么能不清醒呢!她一直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是谁,也记得日雅说过的话,这都是不可能,不可求的事情,还幻想什么呢?她能承受得起温暖和甜蜜,可那之后的苦痛她如何忍受呢?陷得越深,那苦痛便会越巨大,她根本忍受不了的!可当云雄再一次走到她的面前,她又忘了那苦痛,又『迷』离到云雄的眸光和体息所笼罩的氛围中了,再也挣脱不开那温柔和甜蜜带给她的巨大幸福感,能让云雄再抱一次,就是死她也甘愿啊!

云雄却不知道这些,他端着饭菜走到云靖面前,道:“云靖,吃些暖暖身子吧。”云靖努力闭上眼睛,好象这样便可以摆脱那柔情的诱『惑』。

“哦,一定是累坏了,工作了一天,又在山上跑了那么久。”云靖感到背后软软的。云雄道:“向后靠着坐吧,这样会舒服一点,”云靖仍是一声不响,身体无力地向后靠了靠,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云雄看到云靖面『­色­』奇异,闭上眼睛,不与自己说话,轻呼出一口气,坐到床的另一侧,背对着云靖,眼睛向窗外望去,自去想他的心事。

云靖看到热腾腾的饭食,心下愈加悲凉,“离开他,离开他??????他对我是一个陌生人??????他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对,对的,我不记得他的名字,我不记得是怎么和他相识的,不,我根本没有见过他,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他这个人,今天我离开他,世界上就没有这个人了??????可是,我也不存在了吗?离开他,我到哪里呢?没有我,这世界上也没有我??????”

“啊!”望着云雄宽阔的肩,云靖痛苦的哼了一声。云雄惊异地转过身,他看到了云靖那双虽然很美,现在却呆滞无神的眼睛,他拉起云靖冰凉的双手,道:“你怎么了,云靖?”云靖道:“我没有了,我没有了??????”云雄迟疑了一下,最终下定决心坐到云靖身旁,拥住向自己顷来的云靖的娇躯道:“云靖,都是我不好,你不原谅我我也不怪你。”“我不认识你。”云靖泪水向外涌着,『迷』茫之『­色­』愈发浓重地笼罩了她。云雄此时才发觉云靖的失态,才发觉她的神智已不太清醒,小声道:“云靖,你饿了,要吃饭的。”云靖道:“我饿了?”云雄道:“我喂你吃。”“你喂我吃?”云靖抬头想望望云雄,额头却触到云雄的­唇­上,她的身体微颤了一下,轻轻“嘤”了一声。云雄以为她答应了,便开始喂她饭吃。开始云靖却不吃,云雄以为可能是热的缘故,自己尝了一下,云靖这才吃了一口。以后每一口食物云雄都要尝一下,至少是用嘴­唇­轻触一下,云靖才肯吃下去。最后,云靖每吃完一口饭都要让云雄在自己的­唇­上吻一下,象是在让他报答她肯为他吃饭。

云雄开始非常诧异,慢慢他就习惯了,开始小心侍候云靖吃,自己有时也吃上一口。云靖先吃饱了,云雄想自个儿端了吃,却被云靖压住手,让他拥着自己,自己去喂他吃,自己便也可以去吻他。云靖脸上慢慢『露』出痴痴的笑容,第一次为心爱的人做事,她怎么能不笑呢!

吃罢了饭,云雄又倒水来,云靖吸吮了些,凑上去让云雄汲去了喝。云雄见她今儿第一次笑了,便不忍拂她的意,自个儿接了。最后一口水喝完,云靖便吮着云雄的­唇­儿再也不放开了,一直到吻得失去了力气,才泪流满面的瘫倒在云雄怀里。

云雄嗅着云靖的秀发,在她耳旁轻轻地道:“你喜欢这个样子就这个样子,要睏了就睡吧。”歇息了会儿,云靖又来吻他,云雄因怕她再流泪,便屈就着应承着,任她肆意痛吻吸吮。

渐渐缠磨着便到了夜半,云雄见云靖毫无离去之意,便只好说:“那你就不走吧,云靖。”云靖轻嗯了一声。

没有别的事做,云雄拉过被来给云靖盖上,云靖却把他也拉进去。云雄靠在床头,取了本散文集念给云靖听,当他再一次回过神儿来,发觉云靖偎在他的怀里已然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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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夏雪涛也是个多事的人,因见连日来云龙,彩芳的节目不断,笑话连篇,青春热情陶然处,便有些心烦技痒。

这天也该他出事,本来和孙凯,张猛,曲冠南,曲冠英等人私下说笑,已入了彩芳­精­灵的耳中些,姑娘家正气呢,他却又在下午自习课犯了老『毛』病,在彩芳的后面写写画画。任蓓早看见了,便给彩芳使眼『­色­』,彩芳在这方面象是个仙女般,估计差不多了,便伸手抢了来。

好几大张的,彩芳翻了『乱』看,果然见上面有叹彩芳,悲云龙的字样,却是两阙诗词。

叹彩芳

连绵细雨动秋寒,北地珠帘暗卷。伊人

凄切忍悲声,多少幽香奄奄。月入栏,

雪融花,暗将郎儿牵挂。君行半日去,恰似

几岁归。女儿芳心何滋味,请问湘妃竹儿妹。

悲云龙

神驹马,龙蛇走碧霞。但见仙宫人

飞舞,丹­唇­皓齿流芳华。朝歌金曲正奏,

銮殿美艳锦上花。轻灵神秀纵挥洒,风彩无

匹空嗟呀。莫言小子无滋味,远边极地俗家!

彩芳一时也看不大懂是什么意思,更不能认为是好是坏,但那喻意肯定是讥笑自己和云龙,不禁勃然大怒,因未下课,先自忍了,再没心做旁的,又翻夏雪涛的东西看,见上面言道:“炫耀才情实为为人之大弊病,有此浮躁心,其魂何以凝道深沉,虽聪明卓智之士需借激昂澎湃心创化境,然当中不可有丝毫虚荣心。忘我之心态多么美妙啊!为何非求外世外物之认可乎!虚妄之心终非大器之根基,然有一事仍例其外,即为君子心戚戚然,为学问,为世事,为己情而茫然彷徨,向天以叙心曲,发泄心中的苦闷,平衡心神,此不得不为也。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当需挺身而出,治国安邦,其才智『­操­』守何能不昭示天下;当需征服爱人心,其忠贞聪明岂可不为人知;当需求得世事功名,何能不深思熟虑,果敢机智以应战。但尔等仍要保持这样一种心境,无论外界如何喧嚣尘上,吾心都应安静平详,做一得意美事自娱便心足,不求非要得到他人的赞颂,得此方为成熟心。吾且信之,虽懂其理,若参悟融化为己之­精­血,实需永生之谨慎自省矣!”彩芳读罢,心中笑道:“这傻蛋可不在说自己吗,又是在哪弄的古怪?”接下去仍看,见上面道:“大人不见小人怪,让吾伤心动气者,皆世之大事也。”女孩又笑道:“这象说给我听的,我不生气就是。”仍念:“不论宇宙万事万物若何,吾心永固,宁静安详,任凭风雨动,吾身安若山。生死之关勘破,世之何事可惧哉!”女孩又道:“还成了禅呢。”叹息了一番。

下面又道:“不急不躁,实青年需明白之大涵养。年轻不等于气盛,吾辈风华绝代之士,愿献身国家之人,实应以事业为重,理智战胜情感,不让其无拘而坏德行前程,若此,则为大智之青年也。此非冷酷,亦非无情,而仍柔情至美。崇尚国家,理想未来,绝非飘渺之狂妄,而是卓智之成熟。真情意,真艺术,真『­操­』守不凡皆出自苦难中。自信到了极致便是狂妄,是十分有害于身心的,物极必反,可以知矣。美妙在有无之间,不因自信而无他信,恃才傲世,仍真自信也。极度自信可能是豪迈,如无虚荣心,果敢坚毅,那么达到自信顶峰者必是天才的领袖人物,而真英雄,真猛士之勇气毅力,『­操­』守品格皆出自此也。为人处事,自信断不可少,惟不使之流于粗浅草率,不可一世便可。人生才智优劣不等,人生贵贱高低不同,唯才学自信为后天享有者。世之常人自无回天之力,卓智之士却有补天之能。心怀博大,欲领袖群伦之心不是病狂;欺人厌世,方是丧心之小人哉!俗人陋汉,怎能窥见吾之胸怀浩瀚,无尽的才智,不世的才情,小人『­奸­』佞,怎么能洞察吾之苦闷彷徨,吾之忧伤凄凉,志不同道不合,再多的争论辩驳亦是枉然。闭上嘴儿,微合双睛,安心静气,处之若纷飞的落--绿@『­色­』#小¥说&网--扬漫步在自我的海洋

今天,我们不再幻想

也不忧伤

仁爱之火燃烧在我们的胸膛

大众之光照亮了我们前行的方向

世上并不只有哲人才富足

也不是只有诗人才高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

都有属于自己浪漫的泪光

我们的理想,是政治的解放

我们开始奋起,在向困苦进军

我们开始酝酿,要向罪恶冲撞

总有一天

新的生命之光将会出现在东方

不论我们的理想能不能实现

不论我们是否为此而献出生命

我们既不退缩,也不躲藏

我们更不投降

我们的心永远平静,安详

我们的知识永远深厚,阔广

我们的品格永远高尚,明亮

噢,我们的理想

永远闪耀着崇高和谐的光芒!

一曲终了,满座皆静,不仅仅是夏雪涛眼中闪耀着神奇的光。

半天,--绿@『­色­』#小¥说&网--悠浸透没玉宫。

请问清明今何在?慈祥老面为谁容!

接下来便哭个没完,女孩儿们又哄又捧地也止不住他的悲声,最后彩芳心烦难耐,嗔喝道:“夏雪涛,大家知道你委屈了还不行吗!你还逮着了,非得找个女孩儿来说爱你才住声呀,还诗人呢!诗人都象你这小老样呀?受了点委屈就扯个嗓子嚎个没完,你还是不是男子汉!”夏雪涛不再哭了,可仍梗梗着脖子。

男孩们见今天夏雪涛得了女孩们的宠爱,除了曲冠南素来稳重,其它几个都有些不是滋味儿。女孩们可不管这些,今天可得了乐了,于是你推一下,我拧一把,把夏雪涛又折磨了阵儿,最后玩够了,笑好了,才高高兴兴地结伴回家了。

彩芳回家自是大肆渲染了一通,家里几个人都笑:“有这么好的人,有时间请家里来让我们见见。”彩芳道:“再好还能比我的云龙好呀!”她本是无意,欧阳国难和宝宝却注了意,私下问彩云怎么回事,彩云见瞒不住了,便说彩芳可能是和云龙好上了,她只隐去了两个人接吻的那一段。

宝宝如梦方醒,捶打欧阳国难道:“都怪你老没正形,当着孩子也动手动脚的,现在好了吧,你的宝贝女儿都学到手了,你说怎么办?”欧阳国难道:“小孩子今个儿好明个儿坏的,当个什么真?”他却不信,“也没见几回面,哪有那么快的,再说男孩子,女孩子在一块,不一定就是谈恋爱,你若说错了她还不闹死你。”

宝宝去问彩芳,彩芳大眼睛一翻,矢口否认道:“没地事!”宝宝吃了个小瘪,也没办法,气苦之余自去找碴拿丈夫出气。

因约好的,孙凯,张猛,云龙结伴来到万光余家。万光余非常高兴地把他们迎进屋里,将一个正在织『毛』衣的中年『­妇­』女介绍给他们,这是他的母亲。『­妇­』人面无笑容地站起来客气地让三个人坐下,出去烧水沏茶给他们喝。

云龙四顾打量。房子共两间,他们坐的这间除了床,衣柜和一套木箱外,就是一张大桌子,桌子靠墙的尽头放着一个电视机。墙上空空如野,只在门上有一个大挂历。

张猛毫不拘束地坐下,跷起二郎腿,道:“万光余,听说你有几套好邮票,我们来欣赏观摩,怎么样?拿出来让朋友们开开眼,解解馋。”万光余道:“不行,我总共只有九百多张,四本还不满呢。”虽然这么说,他还是翻出了四个集邮本,四个人翻看起来。

万光余的母亲端进三碗茶,她后面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这少年细长的身材,相貌与万光余有几分相似,穿一身蓝白混杂的牛仔服,头发大蓬卷起,不灵活的眼珠儿向云龙他们转了转,嘴里不停地嘟哝着什么。

那『­妇­』人放下盛茶杯的盘子后,向裤兜儿里『摸』索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拿出一小叠钱,放在床上。那少年的手极为利落地抓过钱,飞快地点着,可马上那半枯半黄的面表上就『露』出无限的不屑之『­色­』,一只手攥着钱的一头,在另一只手上啪啪地打道:“就这几个臭钱!”“四块五还少吗?你成天就知道要钱。你上班才半年,花的比挣的还多。”那母亲无奈地说。那少年听了瞪眼道:“得了,得了,谁家象咱家这么穷酸,不给拉倒,少说废话。”

万光余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苦笑,不好意思地看看三个同学,伸手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道:“这是两块九,给你吧。”他心里只想让弟弟快走。

那少年横了万光余一眼,不客气地接过钱,脸上毫无满足感激之『­色­』,边向外走边自语着道:“四块五加上二块九是多少呢?二加四等于六,九,五,六??????到底是多少钱呢?”于是把钱放在一块,停下脚步数起来。

张猛沉声道:“一共是七块四。”“七块四,还不够玩半天电子小人儿呢。”这少年说着把头似乎很潇洒地一甩,走了。

万光余的母亲看着云龙,孙凯,张猛,困『惑』地苦笑道:“没办法呀!现在谁家的孩子都这样,老子挣三百抽小红梅,儿子开一百抽大红梅。唉,再过些年,大了就懂事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默默无语,早失了原先的兴致,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走了,万光余一声不响地送出来。走了很远,他们还看到万光余默默地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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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期中考试过后,彩芳和云龙有几天没打照面,姑娘家一心一意地读书学习,心下里也不十分想念。这一日放学时间早了些,晚上又不补课,彩芳和任蓓一­干­女孩在教室里说笑了会儿,突地心中一动,百无聊赖中又想起她的云龙来。

背着书包去找云龙,教室里没有人。曲冠英小声告诉她云龙回去了,言语间吞吞吐吐,躲躲闪闪的。姑娘家心下不耐,去问孙凯,张猛,两个人更是不肯说。这可把彩芳惹火了,指着他们骂道:“你们三个小蛤蟆固斗儿,还想鬼古儿我?今个儿我没工夫跟你们瞎扯,等明个儿看我怎么整治你们。”转身出了门,路过语文教研室的门口,看见曲冠南手抄在口袋里,木然静立在那,过去就拍了一掌道:“小南子,你受委屈啦?一天不吱声不吱气,神神秘秘的,是爱上人了怎么的?你在这­干­什么?我们班的同学都快走光了。”“我,我等我哥。”曲冠南脸通红,话音都变了,惊慌回顾。彩芳知他素日里便是个腼腆人物,也不在意,问道:“你见到我的云龙了吗?”曲冠南道:“他,他刚过去,回家了吧。”忽地他停止了说话,叶若新从一边转过来。彩芳笑着打招呼问好,曲冠南却低下了头。叶若新笑着进了办公室,路过曲冠南身边时瞟了他一眼。

彩芳走了几步回身道:“小南子,你的那种稿纸明个儿给我弄几打,用起来心里舒服,好不好?明个儿我也不亏你,给你带好东西吃。”曲冠南道:“不用,欧阳彩芳,你喜欢用就用,我有的是。”彩芳道:“那么,再见啦!”曲冠南道:“那就再见吧。”

等彩芳走远后,曲冠南又立了片刻,听到不远的教室中有重重的脚步声传来,知是孙凯他们,不禁叹了口气,移步迎了上去。

曲冠南,曲冠英,张猛,孙凯推着自行车到了校门口,迎面又遇上了叶若新,这时她已穿上了方格的呢布大衣,白『­色­』的围巾飘洒着,嘴角挂着安然的微笑。曲冠英,张猛,孙凯齐声问好,叶若新点头应承。曲冠南感到自己的手脚有些僵硬,明白直直地看着人家不礼貌,可他就是转不动眼珠,只是不敢去看叶若新的眼睛罢了。

叶若新顾盼间,美眸却『­射­』到曲冠南脸上,甜甜地一笑,道:“曲冠南,你那篇作文写的不错,立意,内涵都很独特新颖,层次也清晰,字迹也工整,只是遣词造句时要注意句子和婉通顺,要瞻前顾后,另外用词要力求准确,不能随心所欲。用些艳词丽句不是不好,但要恰当,过分了反倒不美,其实你应多读些课外书,不但词汇量能增加,不知不觉中语感也会增强,写起文章来就会得心应手,不必有意去修饰雕琢了。”曲冠南和叶若新不知不觉走到一起,其它一个鬼才,一个愣头青,一个淘气包早骑车走了。

曲冠南红着脸,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自顾自地走。叶若新又看了他一眼道:“曲冠南,你将来想­干­什么?当记者,老师,还是什么作家,或是当官?”“我??????”曲冠南看了叶若新一眼,转开了头。叶若新笑道:“看你腼腆的,当记者你是不行了,或许去当编辑?当官也不妥,老师呢?勉强吧,作家倒可一试,在你这个年龄,你的文化修养算是上乘的了。”曲冠南此时方道:“我喜欢电影,我想将来去­干­那个。”“想当演员!”叶若新惊奇地侧脸盯住了曲冠南的眼睛。曲冠南道:“我想当的是导演,我喜欢这个职业,我希望能拍出好电影。”叶若新赞道:“噢,真是难得,你可真了不起!”曲冠南一下子把从不示人的心中秘密说了出来,于是更不自在了。叶若新奇道:“那你要考电影学院?”曲冠南道:“也不,还是先进普通文科大学,先打好文化功底,再去考与戏剧,电影相关的学院,将来的好导演首先必须是一个学者,必须有很深的文化素养,那样才能排出真正的艺术电影来,或者这是我自己瞎想呢。”

女孩子中十个有九个曾经想成为电影明星,男孩子中十个有九个曾爱过电影里的女主角。叶若新也不例外,因此她便以异样的眼光和心思来对待曲冠南,而不仅仅以他是她的好学生这一点。

到了车站,直到叶若新上了车,招手让他走,曲冠南才骑上车,汇入到连绵不绝的车马人流中去了。

彩芳跑出老远才追上云龙。这云龙耷拉着脑袋,蹒跚着脚步,一歪一斜地正在前面踱碎步。彩芳心中火起,抢上去抡起书包就砸了一家伙。云龙不用回头,听脚步声和那直『逼』过来的少女气息,就早运气等着挨这下子了。挨了一下也没反应,彩芳转过来看云龙的脸,云龙头低得更深,这下把彩芳惹急眼了,扯耳朵,托下颌地使上了死力,云龙躲不开了,眼泪吧嚓地看了她一眼,“吧嗒。”竟真的落下两滴泪来。彩芳一时也有些慌了,以为下手重了,也不再怨他了,反心疼地哄道:“好云龙,我是和你闹着玩呢,弄疼了你,我给你『揉』。”云龙推开姑娘凑过来的温暖柔软的小手道:“我没哭。”可说着又落下两滴泪来。彩芳见了更是心疼,便拥着云龙到路边的花池台上坐下,哼道:“你怎么啦?傻乎乎地!几天没见就成这小老样了,真没出息,大男孩还哭鼻子,我又不是故意的。”云龙道:“我不是为了你。”彩芳问道:“你到底怎么啦?”云龙道:“我??????我不用你管。”彩芳急了道:“谁惹你生气啦!谁欺负你啦!是学校的人吗?”云龙答非所问地道:“哼,不讲理,有理­干­吗动手打人??????”云龙哼哼叽叽地抹眼泪。彩芳都快急吐血了,腰肢扭摆了道:“唉呀,你都快急死人了,你快说呀,到底怎么着了?”云龙道:“说出来你也管不了,有什么用?”彩芳道:“那,你说出来,我们商量着来。”

原来云龙期中考试才考了二十多名,留校是留下了,齐战却深为不满意,感觉着云龙是退步了,先些天云海的事又提醒了他,有些事就注意了。人有和气的一面,也有发威的一面,齐战在厂里虽是受人尊重,从不『乱』发脾气,可在家里有时却严厉异常,那天见钱玉萍收了他的一件老头衫,奇道:“这是新的,怎么就洗了?”钱玉萍回说:“那天彩芳让雨淋了,云龙拿去让她穿家去了,这才讨回来。”齐战这是一气,云龙因事和云海吵架,又是好几气,赶上昨天晚上云龙接电话,说久了些,后来放下电话,去捧了集邮本来翻着和电话里的人讲,齐战可来了气了,上去便夺云龙的本子往地下摔,云龙下意识地想夺,齐战气上顶梁,反手就打了云龙一个耳光,好象云龙不常挨打的缘故,皮­肉­方面便欠缺些火候,鼻子就出了点血。云龙拿手绢擦了,委屈了一夜,第二天一天里也没平服下来,现今那血手绢还在兜里呢。

彩芳见了血手绢,她的血便也上了天了,炸了肺般地跳脚骂道:“这个该死的老学究!齐老怪!无缘无故还打起我的云龙来了。好,好,你不讲理,姑『­奶­』『­奶­』我也不仗义了,云龙,走,咱们找他算账去。”云龙不流泪了,问道:“找谁算账?”彩芳撸胳膊挽袖子地道:“谁打你找谁呗,再找几个好人去评评理,问问他,打人对不对?”云龙都快气乐了,道:“彩芳,你得了吧,那总是爸爸呀!”彩芳道:“爸爸怎么了?爸爸也得讲理,他吓唬谁!”云龙道:“老子和儿子间的事,怎么说得清,哪有理讲,我才不敢去呢。”彩芳大怒道:“他压迫你不知反抗,人家帮你,你又帮他说话,简直就是个小奴才,人家怎么就爱上你了!”不让云龙再说,拉了就走。

齐战还正在家,彩芳进屋便气虎虎地冲他喘粗气。齐战见云龙在那,无­精­打采的,一看就是有错误的样,便命令道:“以后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再让我看到你妈给你们洗衣服,我饶不了你们。”彩芳心道:“好,这当着我还敢这么霸道呢,平常不知横到什么份上了。”她却忘了人家的事和她什么相­干­。

齐战数落了云龙一通,云龙垂头而立,不敢吭声。齐战说完了就回自己屋里坐了,却忽地发现身旁站着个人,一手拉着云龙的手,气呼呼地瞪着他,不是彩芳又是哪个。齐战心中不快,道:“没事你们就都出去吧。”这话把彩芳的眼泪说下来了,嚷道:“我问你,你­干­吗打我的云龙?他犯了什么错了?”齐战停了停,冷冷地道:“你也回家吧,我打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听了这话,彩芳好玄没气疯了,哭了嚷道:“你打儿子!你打老子我也不管,可你­干­吗打我的云龙?他怎么的你了?哼,打我的云龙就不行,即便我的云龙错了,说服教育还不行吗?­干­吗打得他鼻口窜血?你这个蛮不讲理的老顽固。人家的云龙,人家还不忍得说呢,三,五天里也舍不得打上一下,你就没深没浅地往死里下手哇!我告诉你,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不允许搞白『­色­』恐怖,什么夫权,神权,父权,皇权之类的玩意儿早就****踏在脚下了,你现在还想反攻倒算呀!我告诉你,你打我的云龙,让人家心疼,惹急眼了把你这个不讲理的大坏蛋送到派出所去。”说完气鼓鼓地转过来娇声安慰云龙道:“云龙,你别怕,有我呢。以后我不打你了,让你打我,好吗?只是你别委屈了,人家心里也怪不好受的。”云龙低眉缩眼,在齐战面前,哪敢吭声。

齐战看了个目瞪口呆,听了个张口结舌,彩芳一口一个“我的云龙”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可女孩指着他的鼻子数落的这些话,却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他打生下也没经过这个,一时也发作不得,也不知说什么好,反指着云龙喝道:“云龙,外屋地你站到墙根去,先反省反省,等你妈回来我们一起研究你的问题,你还说不得,碰不得了,我说一句你常有十句在那等着,云雄也没这样过。”本还想说今天还领人来家里闹,可看彩芳的样子,也不知怎么压服她,气得开门走了。

云龙溜溜地面冲墙站好了,一声也不敢吭。彩芳拉也拉不动,急道:“他不是说他说一句你有十句在那等着吗!现在怎么瘪茄子了?”“他那是形容吗。”云龙低声低气地叹道:“完了,『­乳­』『­乳­』,我这回可真遭了难了,我爸他真生气了,你可苦了我了,你痛快够嘴了,我却等着挨罚吧。”彩芳道:“他敢,我今个儿就不走了,他打你个试试,我放把火烧他个底朝天。”云龙拦也拦不住,这彩芳哗哗地打开了电话。

欧阳国难,宝宝,彩云,文雄,云雄,柔温得了信儿便都赶来了。钱玉萍先回来的,齐战也被她劝回家了。

大家听了故事的原委,个个哭笑不得。柔温更是得了星星般地去瞧彩芳,心道:“好家伙,这还没过门呢,老公公便先弄得不敢回家了,要过了门,还不得天天有人给跪着。”

彩芳见家里人来了,翅膀更硬绷了,振振有词地诉说了一遍,自是她占了十成的理儿。

欧阳国难和宝宝还能怎么说,自是说彩芳不好,没礼貌,急着向齐战赔礼。见欧阳国难和宝宝也弹压不住彩芳,齐战可真泄了气,无形中就有点畏惧女孩子了,尤其是她的伶牙俐齿,说话象机关炮,打得他昏头转向,不知说什么好。

四个大人互相应和着说些大家都能接受的话,说到高中生不应该处朋友,谈恋爱那一段,齐战忍不住旁敲侧击了几句。彩芳耳尖,早听了去,和彩云,文雄,柔温道:“真卑鄙,处朋友谈恋爱怎么了?又不是偷来抢来的,我还和云龙睡过觉了呢,又怎么了?”“『­乳­』『­乳­』!”云龙吓得瞪直了双眼,差点没晕过去。这下屋里听到的人都作声不得,面面相觑,宝宝先醒了过来,惊问道:“『­乳­』『­乳­』,你们做什么了?你们怎么能,能一起,一起睡觉?”彩芳道:“我困了,乏了,烦了就和云龙在一起吗,我喜欢,千金难买我愿意,你们管不着。”云雄,文雄,彩云,柔温几个便对着笑起来。宝宝有些急了,斥他们道:“你们还笑,当哥哥,姐姐的,也不好好照顾自己的弟弟,妹妹,出了事,谁担得起。”“妈,你说什么呀?我和云龙睡觉怎么了,出什么事呀,真难听。”彩芳也明白了,看了眼云龙,羞得总算是低了回头。

文雄气道:“妈,她说的睡觉就是大家一起玩时,她乏了就靠着云龙歇一会儿,有时也睡一觉,不是,不是就那样了??????咳,你管那么多­干­吗?让她去呗,她要是真能吃了苦头,大家才高兴呢。”宝宝听了又把文雄骂了一通,方领着彩芳回家去了。

钱玉萍自是替爷俩排解了,云龙也知道该多用心学习,不应该老和彩芳缠在一处,爱心便自淡了些。

这彩芳是一刻也安定不下来的,见云龙受了委屈,便想法去讨他欢心,几次下来云龙爱理不理的,心里也不介意,忽地想到有回上街,云龙在书店古典文学柜台前站了好久,看上了一套简明二十四史。彩芳想着那是二百多元钱呢,自己怎么有呢?

脑袋一转,她便有了办法。

这天文雄正坐着,彩芳便过来哄捧着说些个小话,文雄不禁得了意,大手一挥道:“是不是又想要钱,嘿,不给!”彩芳娇笑说:“不是。”文雄道:“那­干­什么?”彩芳温柔地眯了大眼道:“看你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帮不好呢,算我白­干­,帮好了呢,凭你赏呗。”文雄气道:“那还不一样?”彩芳道:“那不一样,我又不白要。”文雄知道彩芳绝对不会唱歌给自己听的,便当着欧阳国难,宝宝,彩云的面点了两首歌,说一首伍元钱。哪知彩芳却真真正正地唱了两首,唱完了还要唱。文雄扔了拾元钱气道:“别唱了,唱到天黑,我这个月除了给『共产』党­干­,再就是给你­干­了。”说完抱头而去。

彩芳拾了钱自是欢天喜地,宝宝笑问这回怎么肯唱了,彩芳拍手欢喜道:“唉呀,就当是喂了通驴呗!”宝宝气道:“这可把爸爸妈妈都带上了。”欧阳国难和彩云也自哭笑不得。彩芳不管这些,接下来鼓起小嘴又想法从欧阳国难,宝宝,彩云手里各讨了拾元钱。

转天找时间又把自己玩厌了的几个饰物,硬塞给了云雄,也讨了拾元。柔温见了问为什么,彩芳便说了,柔温便也要给,彩芳说我不要小孩子的钱,柔温问谁说的,彩芳笑他道:“你们那个叫玉洁的阿姨呗。”柔温听了暗暗咬了阵儿牙。后来柔温的钱也要了,却把他脏了的衣服什么的拿去不少,回家用洗衣机帮着洗了。

这天又去了凄芳家,正好林之平和禾禾也在,便把帮忙听赏的故事说了,先在凄芳那鬼古儿了一会儿,又去问林之平有什么要帮忙的,林之平笑道:“有时间你便去我那,帮着你禾禾姐­干­些什么,现在却没旁的事。”怕彩芳失望,又道:“既是个高中生,我便考考你,你要是能自己写首诗来,我至少给你一百元。”彩芳便让他出题,林之平道:“我爸喜欢钓鱼,前儿又有人送他幅钓鱼的画,还少了一首诗,你给填上吧。”

画拿来了,果是绿水青山,波『荡』云飘,林森石密的景。彩芳歪头想了半天,提笔欲写又止,好半天才胡『乱』题了几句,凄芳帮衬着提了两句,改了一遭,真凑了一首诗来,诗曰:

钓趣

满园花皆静,碧湖水澄清。

堤畔人冥坐,沉默如老僧。

所为求妙趣,得与不得中。

日罢收杆走,闲心隐神通。

末了,拿了『毛』笔便在画上题了,因从小这『毛』笔字上宝宝用过心,真还难不倒她。

林之平知道这是个不给阳光也要灿烂的主,不敢多夸,反往回了说,笑道:“写的不大好,给一百元是多了点,但冲着上门服务这个热情劲,也值了。”真给了一百元钱。彩芳道:“你别后悔啊!人家这可是劳动所得。”林之平哭笑不得地道:“我后悔什么?”彩芳得了这么多,欢天喜地地道:“哎呀,不后悔就成,就是后悔也晚了,别想我还给你。”

小李子,小乐天也跑不了,可这回却是自家受了点委屈,强忍着让人家『摸』了下脸蛋,一人又给了拾元钱。找天宏却没找到,霍明祥给了伍拾元,彩芳送了他一个自己花了伍元钱买的碧玉雕的小佛像,用铜链吊着,而且求人早已在上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素像,那素像是在那佛的胸腹上。霍明祥见了说就要这个,天底下你的命最硬,有了佛和你一起保佑我,这辈子都可免去血红之灾了。彩芳以为他说笑,却不知霍明祥什么都­干­外,还真信这个。

打点了一下钱也够了,便欢天喜地地偷着一个人去买了回来,剩下的钱自己又买了一条绿『­色­』大绒灯笼裤和一件黑『­色­』菱形皮块拼成的小马夹。她正高兴着,却不知云龙这边有了变故。云龙平素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彩芳这么闹,静下来便对女孩子的娇蛮使『­性­』有些不满,那天又赶巧遇上了柔温,连小李子,小乐天『摸』脸蛋的事都说了,心里更是不喜,便觉得两个人并不般配了,再者彩芳靠着聪明读书的品『­性­』他向来是不以为诩,前时常忍着,现今却都浮到海面上来了。

这天是周末,特意为躲彩芳,云龙便和野森去了凄芳家。凄芳只见过一面,野森打公园里见了后,又遇了一次,说了些话,便把野森当了好朋友般的人物看了。凄芳安排云龙到自己的卧室读书,自和野森去说话。

秋愈见着深了,太阳也不觉得那么烈了,连树上的叶子也保不住,反而鼓动着风儿来『乱』吹,枯枝『乱』叶便满天飞舞起来。秋意正浓处,彩芳娇媚万端的姿容直落入云龙的眼中。男儿的眉头拧紧了,气苦之余,一种非甜非咸的滋味涌上了心头,他只默默地望着窗外的枫树发呆,彩芳进屋了也不理。

女孩见了她的云龙,兴奋得三跳两蹦地奔过来,一双­肉­鼓鼓的小手急急切切地便往男孩的手里塞。云龙心里一动,下意识地拥握了她,温润滑腻的柔劲让他的心颤了颤,可男儿的自尊仍让他不理不睬。彩芳未注意这些,嘴里咯咯笑着便将丰阔的额头顶到云龙的脑顶,­唇­儿前探,实实在在,不由分说地印上了一个热吻,然后哼嘤了一声,火热丰满的娇躯玉体便软了下来,随着一双**的当先着陆,整个人也偎到了云龙的怀里,滚烫的脸蛋要死要活地贴紧了。

云龙不在意地拥了拥,点点的ji情和爱意也没有,他自己都有点惊奇自己的态度和感觉。彩芳笑道:“云龙,十足啦,终于弄足了,哼,哼??????你吻吻人家吗??????”见云龙未动,自己便转动­唇­儿痛吻了一番,末了仍闭着眼哼央道:“人家还要,云龙,我还要你吻我。”话毕,红着脸儿幸幸福福地等着爱的降临。

今个儿女孩将新买的衣裤上了身,马夹里是一件米黄『­色­』的家织薄『毛』衣,『毛』衣内雪白的衬衣也浆过,领檐处括挺硬朗,满头乌丝前面用个半圆形宽边杂花的发夹拢着,后面用紫绸缎带束着,腰间一条绿『­色­』水牛皮带,带上系着七、八个小银铃铛,一动便发出天音般的声响,脚上是一双簇新金『­色­』矮帮丝缕环绕的小蛮靴。胸前颈上垂挂的是红『­色­』楠木雕成的山月交杂的异形饰物。这一遭打扮,越发显得女孩清俊娇美,妩媚异常了,只是今天云龙却不认这些个。

“就知道娇气,没个头了??????”云龙没头没脑地嚷,早甩开了女孩子的手,停了停,『­乳­』『­乳­』回过了神,睁开湿漉漉『迷』『惑』不解的美睛望着云龙气愤的脸,奇道:“咦,发癔症了?发烧了?没呀??????”女孩拎耳朵,扯尾巴地检查了一番,噗嗤一声又笑了,又送给云龙一个吻,“我明白啦,你嫉妒啦!”云龙道:“我没有。”彩芳道:“就是,就是,你看,这是我骨弄来的钱买的书,你喜欢得不行的那个。”“我不稀罕。”云龙冷冷地道。女孩这次真的愣住了,瞪着美丽的大眼睛问:“云龙,你怎么啦?”云龙看也不看她,哼道:“娇生惯养,怎么就没有责任心,­干­吗和人家讨钱?不是自己挣的钱,一分一厘也不能要!”彩芳道:“人家给他们唱歌,跳舞,写诗,讲笑话了吗,人家又没白要。”云龙道:“没白要?人家有什么义务?凭什么给你钱?又不是你爸爸。”彩芳道:“人家还不都是为了你,人家受了那么多委屈,你不暖暖人家,还这样??????”云龙道:“不­干­不净的钱就是不要!”彩芳听了最后这一句,愣了半晌,泪如泉涌,哇的一声哭开了,一会儿就成了泪人,哆嗦成了一团,连步都迈不动了。云龙一旁仍恶狠狠地道:“哼,说不出理了,又拿这个来吓唬人,我再也不吃你这套了。”彩芳悲切中想找个倚靠,朦胧中便往云龙的怀里栽,云龙一跳,闪开了,女孩腿一软,瘫跪到了地上,手儿下意识地仍向云龙退去的方向伸了伸。云龙冷冷地说:“你不要自尊,我要,我才不要别人的钱呢,没有钱,我宁可不买。没有书是痛苦,可没有骨气更痛苦!”彩芳看到云龙虎虎生生,意气风发的样儿,芳心剧烈地颤抖着,委屈又到了云霄外,凄凄咽咽地哭道:“云龙,你抱抱我,我受不了了,云龙,你抱我呀??????”云龙气得跺了下脚:“这可真是没个救『药』了。”黑着脸,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彩芳的脸儿刹那间苍白如雪,­唇­儿却变得紫红,失声地喊道:“云龙,你别走,你让我死吗!不,云龙,我爱你呀??????”云龙一路里没了踪影。

凄芳,野森看到的是一个雨打芭蕉般的女孩,她连着哭得死过去好几次,却仍喊着云龙的名字。凄芳也问不明白,只好好言好语劝慰了一番。

一连许多天,云龙除了看书就是看书,一句话也不说。钱玉萍先觉察了,和齐战说,齐战却认为云龙改好了,知道学习了,便不关心了。一天云雄晚上回来,钱玉萍详细着问了,云雄说记着前些天是有这么档子事,不买书了吗?他不高兴什么?玉萍问什么书,云雄便把知道的说了。钱玉萍心细,知道云龙骨子里象他老子似的,彩芳又是那么个­精­灵玩意,恋不恋爱的倒不打紧,可别伤了两家的情份,去问云龙,云龙正苦着,便都说了,玉萍听了劝道:“彩芳全是一番好意,你怎么能冷了人家?你们还都小,谁不能有些错,彩芳贪玩,你正应该近着劝她呢,怎么能就远了,我们家是从不委屈人的,你对的固然应该坚持,可错了或有什么不周之处,也不能任『­性­』顶着,那你还不如了彩芳呢,真正的好男儿连死都不怕,还怕女孩子给的点委屈呀!妈妈也喜欢彩芳,你们在一起玩妈也不反对,只是别分了心,好好在一块读书,比什么都强。”云雄也劝道:“云龙,彩芳的『­性­』儿别人都知道,偏你不知道?她现今大概最听你的话呢,真象你说的这样,她老委屈着,还不耽误了功课呀,你呀,你怎么不好好想想,彩芳最是个多愁善感,有情有义的女孩。”听人家一说,云龙又想起彩芳的诸般美妙和好处来,心里便有几分悔意了。

到了学校,自是读书,闲了便找任蓓,傅蕾问彩芳的事,两个人都说不知道,只是彩芳这些天变了个人似的,一天里也不言声,也不打仗,整天里都是看书,连课间都常常不出门。云龙知道了便又悔了一场,心道:“唉,大概真的委屈她了!”

欧阳国难一家见彩芳不惹事,谁还敢去惹她,连文雄都被压服着忍了撩人的瘾,怕着影响彩芳的学习。云龙来打听自己,彩芳听说了,闷闷的中午饭也没吃,这边的云龙也一样,吃了一半便吃不下去,盖好了收起来。

下午里两个人都有了心思,便找机会往一块去,远远地对了几回眼,这边云龙尚未怎样,彩芳却委屈得心里直哭。

学校里又不好怎样,放了学彩芳便往云龙家来了。齐战开的门,见是彩芳,便吃了一惊。大人不见小人怪,又不能失礼,只好让进来。云雄和云龙说的当天就和彩云把事说了,彩云自也和彩芳说了些,最后道:“你也不能太任『­性­』,和齐伯伯那样,云龙到底是儿子,你训他爸爸,过后他心里能是滋味吗?再者你娇气任『­性­』,也不怪云龙。”想到这,彩芳期期艾艾地滴着泪哭道:“那天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说话,那么没礼貌。”心里也哭着想:“云龙,你就原谅了我吧,我再不那样了。”

齐战最看不得人凄凄惨惨的,何况这么个娇滴滴,水灵灵的小女孩!他让着我们的『­乳­』『­乳­』坐下,安慰道:“没什么,你还小呢,谁没有脾气不好的时候。”彩芳道:“不是的,云龙不知道,有时候我是故意气人的,我故意不讲理,呜呜,我不该那么做??????”齐战心下十分欣慰,想来还是欧阳国难和宝宝教女有方,不禁对老朋友十分感激,自己的面子已经挽回来了,胸中敞亮,大度俨然地道:“唉,知道不对就好了,伯伯怎么能怪你呢。你云雄哥也气过我,可好了不就一样了吗,别难过了,晚上吃了饭再走,让云龙送你回去。”听到说云龙,彩芳暂时停止了饮泣,眼泪吧擦地道:“他能回来吗?”齐战道:“谁?”彩芳道:“云龙呗!”齐战道:“啊,能,他晚上不常出去,就是有事出去也从不忘了告诉我们。”彩芳又哭道:“呜,呜,我不吃饭??????”齐战道:“你吃啦??????”彩芳道:“还没呢,我都饿坏了,中午我就没吃,云龙也没吃。”齐战感到十分心疼,你看看,小女孩就是这么多愁善感,犯了点错误就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忙劝道:“啊,别着急,你钱阿姨在做呢,一会就好了。”彩芳仍哭道:“云龙不会让我吃的,他会赶我走的。”齐战道:“啊,我也不生他的气了,他不会怪你的,我一说他就听了。”彩芳道:“不是,不是,是我不好,是我任『­性­』,他那天还说,好,『­乳­』『­乳­』,你再别上我们家,你再别找我,我再也不理你了,理你,再理你就让我变成大熊猫,唉嘿呀??????”彩芳哭的有声有『­色­』,象唱歌似的,齐战自是不住地劝慰,弄到最后便感到自己象是欠了人家什么。

云龙回来有一会儿了,他不声不响地站着听了一会儿,便到厨房帮妈妈做饭。

吃饭时彩芳不再哭了,也真是饿了,大口小口地吃起来。齐战,钱玉萍看着女孩天真自然的样,心里大是喜欢。当着爸爸妈妈的面,云龙也不吭声,他正眼也不瞧彩芳一下,自顾自闷头吃饭。吃完了饭齐战让他送彩芳,他不置可否,看女孩准备得差不多了,便当先开门走了出去。

彩芳后面跟着走了一会儿,方凑近了悄声哼道:“云龙,我以后再不任『­性­』了,我一定好好读书,你,你就还和我好吧,云龙??????”见云龙仍不出声,最后带着哭音央道:“云龙,我都准备好了,我准备变成大熊猫了??????你就,就真的永远不理我了?可是,你就看我一眼吧,云龙,你就还和我好吧??????”云龙皱着眉,低着头,仍是一声不响地向前走,象是完全没听到女孩子可怜的哀求,没有看到女孩子人见人怜的面容。云龙的沉默是无形的,可又是如此锐利。彩芳被男孩子在无语中凝聚的那种萧杀之气摄去了魂魄,那简直再不是什么委屈,哀怨,而是亘古永存于人类心底的对大自然中未知事物的莫名其妙的恐惧的延续。彩芳身体激灵灵地打着寒战,控制不住地哆嗦成一团,脚步踉跄,摇摇晃晃地跟着云龙,她刚才还哀求地喊着云龙的名字,可现在却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忽地,云龙停了下来,双手一上一下慢慢『Сhā』入口袋里,昂然而立,静静地望着远处树梢上破碎的夕阳,不回头,也不言声。几乎已经崩溃瘫软的彩芳撞到云龙身上,头脑中清醒了一下,心底涌上一股喜意,这喜意不是为旁的,而是接触到云龙身体带来的不可遏制的甜蜜。马上这喜意就飘离了女孩温柔的身体,继之而来的仍然是无尽的恐惧,眼前又模糊成一片。

彩芳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一只手抓住了云龙的右臂。两个人都沉默着,云龙一动不动,也不反抗。彩芳终于忍不住了,想一下子扑到云龙身上的渴望象鱼儿希望得到水儿一样强烈,她几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最后她决定什么也不顾了,就是要抱住云龙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四肢全都不听使唤了??????几乎在同一时刻,云龙千呼万唤般地侧过他笔直的身体。彩芳张着嘴儿,啊,啊地什么也说不出来,泪珠儿噗噜噜地滚下。

云龙心底发着狠,赌着气,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要的就是这个任『­性­』胡为,蛮不讲理的女孩的凄楚哀婉,『迷』离失魄的样子。无论心底怎样诅咒发誓,怎样咬牙切齿,可这一回头,一切便都完结了。望着被痛苦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彩芳,云龙也不禁『­色­』变,心下忽地着起慌来,刚强倔强消失了大半,男孩的宽厚温柔又溢满了胸膛,虽仍有点忿忿不平,可那已经是第二位的思想了。

云龙张开双臂,把直跌向自己的『­乳­』『­乳­』抱了个满怀,爱怜又是习惯地在女孩的脸蛋上贴了贴,偎了偎。“哇”地一声,彩芳终于放声大哭,其声之大令街边高高杨树上正笑他俩的几百只麻雀愕然中一齐闭上了嘴巴。“到底是谁错了!”云龙不禁问自己,男儿为什么这么没骨气,被女孩家的一点眼泪就赚得失去了主意,抱着人家的身体不舍得离去,如果这样下去,一切不又都前功尽弃!

云龙心下气恼懊丧之余,忽地抬手在彩芳丰满滚圆的『臀』儿上重重打了两掌,流泪道:“叫你任『­性­』,叫你任『­性­』。”下手之重吓得周围十几棵参天大树都失声惊叫起来,树身摇动,树叶纷落,而树上几百只麻雀被气得一齐谩骂开了,一个说:“这个臭云龙,就知道欺负女孩。”一个说:“不对,这女孩该打。”另一个说:“该打也不能下死手呀!”还有一个平常喜欢悟禅的道:“不下死手能让她明白吗?当头­棒­喝,你不懂。”有个更机灵的却道:“不对,不对,那是打的ρi股,没打头。”云龙听得心下不耐,大喝了一声,才把他们都吓跑了。

可这两掌对被无数感情缠绕的彩芳来说又是那么地美丽,原来嗓子眼卡着一口痰,现在吐出去了,凝固的血脉又都畅通无阻,分成七、八十块的五腹六脏又都复合,所有的知觉也恢复了,所有的感觉又重现了,眼前一片光明。灿烂的鲜花,巍峨的山峦,浩瀚的大海,奔腾的江河,一切的盛景在重现,一切的荣耀在聚合,一切的美丽,幸福又都汇合成了一体,好象世界本来就是如此,从来就是安详平和,温馨徐缓,从来就是这样的美妙和完满??????

云龙被彩芳脸上的异彩惊呆了,那红艳的微笑,明亮的双眸,是『­乳­』『­乳­』的,可又不是『­乳­』『­乳­』的,那么似曾相识,可又叫不出名堂。云龙难得地瞪大了双眼,而不是无论遇上什么事,都习惯地皱起眉头。

“云龙!”彩芳清清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让云龙回到了现实,知道自己抱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今生今世,不离不弃的『­乳­』『­乳­』了!

彩芳感到云龙从来没有把自己抱得这么紧,她流泪,他也哽咽着,仍是一句话也没有,眼中虽然晶莹闪耀,可却没有一个泪珠儿滚落。忽地,象是天边掠过一道彩虹,女孩刹那间懂得了男孩的温柔,那含着歉意和热爱的无尽的温柔,于是她紧绷绷的身体在滚烫中舒展了,那幽怨丛生的心田在微风中润湿了,所有的悲戚哀痛『荡』然无存了,剩下的是一股狂热的冲动,一股来自宇宙深处,发自芳心腹海的绚烂的温情。

宝宝把两个人接进屋,望着一脸愧『­色­』的云龙,便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又受了云龙的气,可又不好当着云龙的面发作,心疼地抱过女儿想安慰安慰,可『­乳­』『­乳­』被别人一碰便哼哼着『乱』踢『乱』蹦。宝宝不禁气结,埋怨云龙道:“你和你爸爸一个脾气,就不能让着她点?她怎么也是个女孩,打小也没受过委屈,你们呀,一天也不知闹些什么。”

文雄早听到了,拍着手笑着喊好,“云龙,好样的,好好­干­,就这样修理她,别客气,别听咱妈的,都是她给惯坏了,再这样下去,我在家都没立锥之地了。”

欧阳国难也发觉了女儿光彩照人,迥异往常,他挠挠头,围着云龙和彩芳转了两圈,想了想,“啊”了一声,停了停点点头,又“啊”了一声,转身开门想出去,忽地回头喊了一声宝宝。“嗯”,宝宝应了一声。欧阳国难象是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沉『吟』片刻,看看女儿,又看看妻子,点点头,不知所以地又“啊”了一声,才走出门去。

宝宝的脸儿刹那间飞红了,回身去看,见文雄鬼模鬼样地在那笑,斥道:“去走,你懂什么?”说了她也走开了。

文雄笑道:“嘿,知道吗?这是咱爸喜欢咱妈呢。”

彩芳噗嗤一声笑了,云龙便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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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凄芳和林浩一同吃饭,小保姆一旁站着,小心地伺候,这时林之平和禾禾进了门。今天禾禾穿了件­肉­『­色­』紧身『毛』绒裤,黑『­色­』的超短皮裙,外罩一件米灰『­色­』貂皮镶边的鹤『毛』大氅,戴一顶灰呢鸭舌帽,脚上是长腰黑『­色­』鹿皮靴,手中拿着一只­精­巧的软皮肩包。

林之平坐下吃饭,禾禾进了林之平的房里又换了件羊『毛』披肩过来坐了。林浩对禾禾的蓝眼紫­唇­早就反感,今天见了更是不喜,又不好说禾禾什么,他对林之平道:“天渐凉了,屋里人少空『荡』『荡』的,冬天间你能搬回来住最好。”林之平回道:“我一个人住惯了,上班办事也方便些,再说我一回来,我那帮朋友来了您又会烦的。”林浩又告诫了几句,林之平也问了市委里几件内部消息,便都不再说话。

吃罢了饭,林浩说去李部长家坐坐,他外孙子今天晚上回来,那男孩也喜欢他。林之平和凄芳都应了。林之平说我送您去吧,林浩说不用了,还是跟市里要车吧。凄芳打了个电话,一会儿车来了,林浩穿上外衣自去了。小保姆家住本市,并不留宿,忙完便也回家去了。

禾禾玩了一天,说累的再迈不动步了,就别回那边去了,林之平只好依她。禾禾跑去看电视,剩下林之平和凄芳兄妹俩,凄芳道:“哥,妈不在了,爸就是最知近的人了,你也不能总冷冰冰的。”林之平默默看了凄芳一会儿,道:“凄芳,有些事你不明白,其实真正给人以深深伤害的往往是他最知近的亲人,这一人生经验又在我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证实。”停了停,又冷笑道:“多么和谐的家庭!没有争吵,没有矛盾,没有政治经济危机,一切都漠然无觉,一切都冷若冰霜!”凄芳也不太懂哥哥,但她是爱他的,便不再吱声。林之平又问了凄芳的一些事,语气却柔缓无比。凄芳说工作上倒没什么,只是自己的小提琴,谢东说不够好,最好能再买一个,林之平便记下了。

凄芳要看个电视剧,问禾禾看哪个,禾禾说也正要看这个,便一同去看。林之平却未坐到禾禾身边,反拿本书跑到宽大的双人沙发里躺了,让凄芳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揽着凄芳的腰,一手翻书去看。凄芳把手压在林之平手上,边看电视边和禾禾说闲话。林浩又打电话回来说就在李部长家住了,不回来了。凄芳问用不用添衣服,林浩说不用,便挂下了。

电视剧里极具刚阳之气的男主角正对极具­阴­柔之美的女主角抒发着自己的感情,他道:“为了爱情,我会暂时放弃事业,为了事业,我会永远放弃爱情!我的事业是对国家,民族的现在和未来的深深崇拜和热爱,它是博大­精­奥的,它超越了自我,这伟大的事业也只有在超我中才能实现,才能日趋成熟和完美。我的爱情是我对爱我的她的现在和未来的深深眷恋和亲情,它是幸福和甜蜜的,我会爱她超过爱自己,她也可以如此,但我们不能爱对方超过爱世界上很多高尚美好的事物,否则我们就成了自私的自我。在放弃公德,天赋的对社会的责任后,我们无论多么深厚,多么美好的爱情都将逐步衰亡。我们只看到在事业的追求中得到真正的爱情,而没发现沉浸在爱情怀抱里的丰功伟业。无论哪种选择都是痛苦和寂寞的,然而诸种令人心酸的失望,令人颓废的失败后面都会有我一颗真诚向上的心灵,因此我要说,为了爱情,我会暂时放弃事业;为了事业,我会永远放弃爱情??????”女主角自是感动,禾禾和凄芳也赞了两句。林之平冷笑道:“这都是谁瞎编的东西?”凄芳道:“听说编剧就是我们市的一个诗人,他写的第一个剧本,挺轰动的呢。”林之平又冷笑道:“什么轰动?连只外国母耗子下了只五条腿的小耗子都能上国际新闻,我们的新闻界还能弄出什么轰动来。”凄芳道:“可这剧挺好呀,人家说的多富有哲理。”林之平冷笑道:“情人之间不能过多地进行哲理『­性­』的争辩,这样会使爱情黯然失『­色­』,在深刻的领悟中,两个人会由于极度的互相敬重和理解而使爱情变得价值渺小,过多的理智会损伤想象,使感情失去支撑,失去根基。任何相同职业间的人都会产生爱情,唯有思想家,哲学家之间不会产生爱情。凄芳,如果一个男人只把你当朋友看,他会讲他感兴趣的东西,但他一但爱上了你,如果他是个聪明的男人,他会藏起自己来,只谈你感兴趣的东西。”禾禾听了笑了问:“那女人呢?”林之平道:“女人?女人要更复杂,我只懂男人的心,我不懂女人,否则我就不会痛苦了。我只知道一个,带有艺术气质的男人追求女人总是奢求完美,但完美的是想象,不是艺术,更不是人,有时候连想象也不是,仅仅是希望。”林之平言罢叹了口气,再不说什么了。

谢东停了两周的课,说他要参加一项比赛,他得准备一下。凄芳无聊中发现许多天没见到野森了,也不知他在­干­什么,便打了电话,野森还真在,说我晚上去你家坐吧。

吃罢了饭,野森说出去散步吧,天还不晚。凄芳加了件宽大的『毛』外套,便和野森出了门,沿着板油马路向住宅区后面的高地上走。

凄芳觉着四周的景和人都令她怡心快意,对野森道:“说点什么吧,优美一点的。”野森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无声也是一种至美,也想的,象这样,夜晚微风徐徐,漫步郊野,我便常想怎么没有人来和我一同欣赏这清悠的雅致,淡寂的­精­美,怎么没有人来领略夜的温馨,风的轻柔,花的芳香。每每这时刻,我或激动浪漫,或平静安详,常常闭目长思,仰空断想,或心喜或心凉,那不是平时的我,可又是真正的我,人生的奥妙呦,只有自己去思量!”凄芳看着野森沐浴在夕阳晚辉中的侧影,心里叹道:“这是颗高傲,纯洁,正直,诚实;有时软弱,有时刚强;有时封闭,有时开放,包融了诸多顽强不屈,进取向上的品德,还有着许多与众不同,惊世骇俗的敏感,聪悟,多情且不容于世的孤寂彷徨的心灵。这心灵还没有成熟,还不是完美的,可她的天赋是令人满意的,只要不放弃默默的求索,不放弃象他自己说的对自己和国家的爱,不放弃耐心地忍受苦难的品质,她终有一天会灿烂辉煌,昂扬屹立在东方这块古老而又神奇的土地上大放异彩的,可这是我需要的吗?我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呢?”

两个人又谈了许多,野森也叹服凄芳的安静淑雅,没有一丝骄狂俗气,不知不觉跟凄芳说了心里话,“我痛苦过,失望过,可我知道,我在什么时候都抱着对自己深深的自信和对国家前途命运的深深责任感,而我未来成功与否的内因也在于此,我是幸运的,我会不停地奋斗,耐心等待,那成功和幸福之神的到来!我以前的生活都是白昼,没有给我以黯淡的感觉,可那快乐是多么的浅薄,我什么也不懂。现在,每当沉思持续下去,我就进入一种状态,图画般的美妙世界。我好像坐在大地的极处,遥望西方夕阳正在降下,余辉越来越暗淡,即将为黑夜所代替,终于黑夜悄没声息地潜入了,我不得不忍受那无人忍受得了的黑暗。一点点,我才知道,我应脚踏实地地集聚,到明天,才能自豪而无畏地睁开双眼,张开双臂,去拥抱那奔涌而至的灿烂金光。这段黑暗无论我愿不愿忍耐,我都必须忍耐,否则光明永远不会到来。这段路才是我人生旅途中最艰难,最困苦的一段,然而它却能造就我——一个青年!”

说了野森不再言声,俩人一同默默地走。山上遇到了熟人,凄芳只好陪人家说话,也没介绍野森是谁,野森便站开些,转首眺望远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市景。

凄芳临野森走时说:“赶明个儿我上你那拜访一下,怎么样?”野森道:“荣幸之至,不过却是委屈你了,我那又冷落又孤寂,你能习惯吗?”凄芳道:“我也喜欢呢。”野森也未当真,以为是客气话,说:“你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地方你是知道的,门钥匙就放在门边墙上第三个砖缝里。”

过了两天,凄芳买了不少吃的,家里安排了一下,便打了出租车去郊外。

因路远些,凄芳便和人家攀谈,又知道了繁楼天的不少坏事,自己的哥哥人家也知道,万幸还没什么诋毁的话。凄芳问人家怎么知道,那司机说:“都在社会上混,有头有脸的怎么能不知道,我们市有个千、八百万的也没几个,哪能不知道。”此话一出,吓了凄芳一跳,问有什么证据,那司机说:“大家都这么说,要什么证据?错不了的。”见凄芳是常打车的主,也不敢多要钱,取个整便开车走了。

凄芳环视野森陋舍,心道:“虽不整齐,倒还­干­净。”见地里已空无一物,也没有人影,便不在多看,开门进了屋。

因是第一次烧火炕,凄芳弄得灰头土脸,终于把买的一个大猪肘下到锅里,盖好了,又去用电饭锅焖饭。野森虽一个人住,却也没什么值得她收拾的,无事便进了野森的卧室,房里只书桌上凌『乱』些,她却不敢给整理,怕真弄『乱』了。

书架上的书很多,整整齐齐摆着,她顺手取出一本,却是一本《雍陶诗集》,翻着看了看,也没多大的趣味,合上时发现书的副页上题着一首诗,诗曰:

工死韵乏意更缺,雍陶篇章少新格。

绞尽脑汁方与就,若为诗仙不可学。

看了心里笑道:“又狂妄了,可真应了‘却将丑语诋他人’的话了。”又抽出一本,却是《李白诗选解析》,翻开来,副页上果又题了一首,诗曰:

可惜天才不同世,可怜文采不复来。

诗山幻海无穷尽,千古一人李太白。

凄芳心道:“这话说的还可以。”又笑,“能让他夸的人还真不多见,这李白若在,可也真够荣幸的,这个野森哪,怪怪的。”

又翻了几本,有的有诗,有的没有,一会儿便有些厌了,便过去躺到野森床上,见枕旁有一套《红楼梦》,自捡了看,见第一卷副页上也题了首诗,诗曰:

梦红楼

文采盖华宇,至情动昆仑。

大梦初觉醒,红楼伴我行。

凄芳见了叹道:“这首诗还有些趣味。”感此诗之韵意正合了自己往日的心思,心中不觉便动了动,见旁尚有两大本的《全唐诗》,又拿过来观瞧,见也有诗一首,诗曰:

诗唐

品格至天生,意象辉煌成。

浩瀚宇宙大,唐诗共繁华。

凄芳见诗不觉心魄动『荡』,心道:“上一首的秀雅凝练自是好,可还及不上这首的气势宏大,神韵高远,见了那么多人写诗,今儿才真见了一首还过得去的。”好奇心便动了,起身桌上细看,又找到了一首才写完的诗,其曰:

国事

京都高楼连宛起,官仓洋卧次第丰。栋

梁仍自饮清苦,志士怅然涕泪横。星许成绩

称伟业,腐败神虚无人承。但只闻,众生奋

勇识大体,领袖铿锵喊号声。因为公仆少,

主人要多劳。

凄芳读了此诗,怅然无语,心中不是滋味儿,闷闷地坐了一阵儿,又翻,却翻出了野森的日记,细细看去,不觉入『迷』。

野森下班回来,远远见自家灯火闪烁的,大为惊奇,进屋见到锅里做的,又是一喜,待见凄芳在屋,更惊喜的不知所以,见看自己的日记,也不在意,就要出去给凄芳买酒。凄芳知道他是不抽烟,不喝酒的人,就说:“我也不喝,要喝就从家里带了。”野森点头道:“笨牛,笨牛,这山村野店,向哪能弄好酒来。”便也不提。

凄芳又帮野森做菜,野森欢喜道:“这真是蓬荜生辉!你这一来,今年春节都不用买香了,这股子女儿家的美妙,足以绕梁三月,余韵千里。”凄芳羞道:“你也学他们那些不正经的,说这些混话,你再这么说,我可再不来了。”野森道:“还能来!我的天,真是梦里一般,凄芳,你不知道,你今天来这,比平时在别处见你让人高兴十倍。”见野森高兴,凄芳心里也挺满足,神魂便有了几分『荡』『荡』悠悠。

两个人以水代酒,幕天席地般地开了饮了,说到相契处,两个人都觉得醉醉的。凄芳问道:“野森,一直一个人住吗?”野森说是,凄芳奇道:“三十也一个人?”野森道:“一个人自有一个人的趣味。”凄芳道:“那可是除夕守岁之夜呀。”野森道:“那又怎样?”凄芳道:“《东京梦华录》上说,‘除夕士庶之家,围炉团坐,达旦不寝,谓之守岁。’这就是说守岁不应该是一个人,人多才热闹呢。”野森方黯然些,说:“一个人也没什么,我习惯了。”停了停,象自言自语地道:“我在哪哪就是我的家,我快乐的日子就是我的节日。”

自是谈到诗,也少不了音乐。凄芳道:“诗固然是极美的,音乐也同样伟大。我真想不出,乐者是怎么写出《广陵散》,《高山流水》,《十面埋伏》来的,那是听不完,听不尽的呀。”野森听了正应了往日的心声,接道:“诗是无声有形的乐,乐是无形有声的诗。其两者,形相异,质相若,都是自然的缥缈意趣会于心灵的­精­致韵泽,殊途同归,境界融汇,其志,其意,决不相左。因此我读诗好似在听音乐,听音乐又好象在读诗,它们都可带我进入一个神奇『迷』人的世界。那所在无欲无私,无情无『惑』,空灵清秀,旷远辽阔,却又深邃古奥,幽艳凄『迷』,其缤纷的『­色­』彩,涤『荡』的情怀,高洁的意趣恰似澎湃绮丽的朝霞暮霭,其蕴涵的出尘夺魄的馨慧之气,之形,之貌,恰似宇宙不朽的容颜。诗,乐之韵道,出乎心田,超乎宇天,其隐于荒郊大泽,山峦深渊,是我们血络筋脉,骨骼灵­肉­中的静寂妍然。”凄芳笑道:“我的天,快过了。”野森道:“不过,我还没说完呢。”凄芳忙道:“快说吧。”野森道:“诗家是理『­性­』,卓智的,对常人而言,他们又是天慧丛生,ji情『荡』漾的先知先觉。他们无所不察,又无所不得,其风范,其『­操­』守都可做世人的楷模,他攻夺的是先人的遗憾,震颤的是你的心魄。他探查到自然宇宙,人类心灵的最神奇莫测的地方,他经历着旷古的ji情和茫然,他忧伤,痛苦,然而他又在这腥风血雨中复活超脱,在参悟,修行中生长,在失败,畏惧中品尝生活;可能也有不足,但他仍有无人可及的知觉,丰富的表述和不朽的风格。”凄芳听罢笑道:“这肯定还要说乐者了,那就快说完吧,然后­干­了我们杯中的水酒。”野森一脸崇敬之『­色­』,接着道:“乐者的心是感『­性­』,聪颖的,也是深沉厚重的,她风采翩翩,宛若天边长虹,海际云霞,她晶莹丰润,天纵的万种风情。特别的感觉,神奇的韵音,加以创造『­性­』的临摹,勾勒,她放弃文字,可激越的正是语言的留白之处,不及之所,她补充着,超越着,将人和自然共有的美质情愫聚合,无知无觉中,她的指下便飘出摄魂夺魄的鬼音魔韵,渗透入你的骨脉­精­血。她默默注视着,观望着,在不厌不弃的若即若离中捕到人和自然无拘的风情和至美。诗、乐的妙处正在于无形,无『­色­』,无味,无觉,可她们又比一切有形,有『­色­』,有味,有觉的天际银河,高山湖泊更有气势,比­精­灵的万物更有润泽,她们的幽婉凄然,狞厉广阔,与日月同锦绣,与天地共辉煌。诗曰:『吟』者律者同参道,古来天际无定河。天光云影飘渺处,千朵万朵梨花歌。”停了停,野森又道:“音乐我是不懂的,诗我是常作的,在我看来,好诗都是兴来之作,而非凝思之果,只是这结尾的一首诗不是最好。”凄芳摇头道:“这个我不同意,我认为,任何好的文学作品,都是作者长期思考的结果,兴至亦为神思理悟的积累,勃发的ji情正是苦心酝酿,惨淡经营到了一定程度自缢而出的,无有高洁卓智的品质和埋头苦­干­的­精­神,文兴也好,诗兴也好,都是永远不会到来的。”野森眼睛亮亮地赞道:“真真是个好姑娘,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凄芳也。”凄芳脸红道:“谁希的知道你,疯子似的。”不知想到什么,低头噗嗤一笑。野森不以为然地道:“喏,又言不由衷了,女儿家让人最不懂的,便是这了。”

凄芳喝了口水,吃了口菜,又问野森道:“前阵儿学术界有对‘女『­性­』诗歌’方面的讨论,你注意了吗?”野森道:“知道些。”凄芳道:“那你对这个问题是怎么看的?”野森道:“我还是不说的好,我出口便伤人的。”凄芳笑道:“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我知道你,不轻易的夸赞人,其实你心里火热着呢,我们又不是外人,你怕谁会怪你?”野森道:“可你也是个女人啊!”凄芳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要领教了,你要说的不恰当,我也真饶不了你。”野森道:“其实我也挺糊涂,不知‘女『­性­』诗歌’到底指的是什么,女人写的诗歌?男人,女人共用写的关于女人的诗歌?女人写的反映中国当代新女『­性­』生活百态和心理百态的诗歌?还是仍加上男人写的?”凄芳道:“看来我们是无法立即确定这一概念的内涵和外延,任何概念都有模糊的一面,我们通指的‘女『­性­』诗歌’正处于发展之中,任何人,哪怕他再聪明,再卓智,也无法给未来的事物下定义。”野森道:“那就把‘女『­性­』诗歌’仅定为我们时代的产物,探究这二十世纪后叶中国女『­性­』在文学圣殿中诗歌部分的堂奥。”

凄芳给野森又倒了杯水,道:“我这儿先谢了。”又给野森夹菜,野森忙道:“别,这我都有点受宠若惊的了,再这样,你不怕把我给宠坏了?”凄芳气得打了他一拳,道:“又没正形了,快说吧。”野森不敢嬉笑,正容道:“先前的中国女『­性­』的诗歌仅有诗而无歌,她们仅能抒发自己的心曲,悲叹自己的不幸,而没有能歌颂自己作为人类母体的神圣存在,没能不仅作为女人,更作为人去认识世界,创造艺术和自己不同于男『­性­』世界的生活。今天的‘女『­性­』诗歌’,是觉醒的中国新女『­性­』发自内心,发自肺腑的诗与歌,是她们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作为女人,作为人,作为中华文化的继承人和发扬者,对自己,对国家,对世界的超越和礼赞,从这一划时代的进步来说,她们的成就要高于激昂慷慨的男诗人们。她们已超越了她们的前辈,而男诗人们却远远没有。她们象现代中国其它领域的新女『­性­』一样,抛弃的要比男人抛弃的多,创造的要比男人创造的多,而她们的文化底蕴和社会处境又是那么的难堪和糟糕,但她们更是可敬。她们每创造一份与男人相当的­精­神财富,付出的心酸和代价要高于男『­性­』几倍,尤为可敬的是,她们除了相信依靠自己的双手和头脑外,从不指望和依靠其它任何人,去得到她们的灵魂和身体所需要和渴望的幸福。我们男人应该为这时代有这样的女『­性­』而感到自豪,而从婚姻角度上看,这更是男『­性­』的一大幸事。”凄芳听到这笑道:“这不是夸我们呢吗?我都快『迷』糊了。”野森道:“还没说完呢,要不今儿都挑好听的说?”凄芳笑道:“别,这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再这样,你不怕把我给宠坏了?”野森却没来打她一拳,笑道:“我知你是不让人宠的,谁宠你谁得不了好,当然,你哥哥例外,但我这人一般说人爱先说好话,后面才是批评呢。”凄芳道:“只要是对的,批评我也是爱的,我可不是不讲理的人。”

野森点点头,接着道:“我想,不应该把‘女『­性­』诗歌’定为女权运动的一种诗歌形式,‘女『­性­』诗歌’应该更广泛的多。中国新女『­性­』要摆脱和抗争的不仅是受男人奴役和压制的地位,更多的是来自中国五千年文化对女『­性­』潜在的束缚,她们要抗争的更多的是来自发展中的世界的各种挑战,她们不但要取得在人类社会中的公正地位和无尚尊严,而且要创造世界。她们不仅为自己的苦闷,寂寞而愤怒,而呐喊,更多的是为了社会的正义,公理和对国家的强烈责任感去愤怒,去呐喊。”

野森也为凄芳倒了杯水,方道:“女人并不缺少智慧,而是缺少勇气和毅力,不是缺少知识,而是缺少训练,缺少象男人那样,被他人,被自我,无情地投入到冷酷复杂的现实中去历练。”

凄芳叹道:“却也在理,可这是希望,不是批评。”野森笑道:“平常女人是爱折磨人的主,今天怎么你却反其道而行之了?”凄芳哼笑道:“估量一下你的深浅,你折磨谁?想的美吧,我不欺负你就是了,你还是别动这个心思,说你的吧。”野森看着凄芳赞道:“真美!怪不得古人说灯下看女人,越看越美。”凄芳半羞半恼地斥道:“野森,我告诉你我是不吃这套的,别让我看低了你。”

野森自又规矩了,道:“诗是空灵飘逸的,也是澄彻宏大的,好诗莫不如此;而女诗人们清新典雅有余,深邃厚重不足,其诗常常如同她们的外貌一样纤细,灵巧,滚圆而富有弹『­性­』,纤细中有弱不禁风的缺点,灵巧中有足踏失空的遗憾,滚圆而富有弹『­性­』中虽散发着女『­性­』的至美至妙,但仅仅是温柔可爱仍难得有诗之上品出现。女诗人喜欢幻想,喜欢顾影自怜,厌弃外界的­干­扰,但总不能摆脱世俗的影响,灵魂深处更是忘不了男人,哪怕是男人对她们的非礼和歧视。她们在自我陶醉中作诗,享受片刻的温馨,而一离开诗,离开她自持,自重的世界,她们便彷徨无依,­精­神紧张,语无伦次。女人的心灵是脆弱的,而诗不是脆弱的心灵能够抒写的;因此战战兢兢的女儿们因承担不了诗的坚强和雄伟,便语如鸳鸯失偶般不停地呻『吟』,诗亦如小鸟遭侵时唱出的悲歌,既解脱不开心底集结的苦闷,也振颤不了读者的心魂。为了幻想而幻想,为了诗而诗,凄凄冷冷,悲悲切切地寻求赞同和理解,不得便忧伤失望,美丽的大眼睛浸着泪花错齿痛骂男人的无知和肤浅,世界的冷酷无情,为什么容不下她们敏感多彩的心灵;但男人和世界永远不会崇拜小女孩委屈的眼泪,也不会欣赏盆土中些许小花的摇曳。”

虽见凄芳已在那暗暗咬了牙,野森却不管,接着道:“幻想,想象力丰富,理想,这不是一回事。女『­性­』理想的底蕴不雄厚,那她就写不出赋有时代­精­神的战歌,想象力丰富,但却仅流于挥霍,那她就无法登入诗的圣殿高『吟』娇美,挥洒艳丽。幻想的结果应是摆脱幻想,幻想而不放弃,不从中参悟出人生的奥妙,诗的­精­髓,那她永远只能诗风平平,诗音淡淡,诗韵寂寂,诗品,诗格亦冷冷落落,无以超脱,拘偎在一块娇柔孤美的营养基上空泛的『吟』唱,在一片轻缓舒展的静静湖泊上漂泊,永无终止,永无结果,只能眼巴巴看着男儿们神魂激昂中纵帆远行,独落下一行清泪,暗自饮泣,空自叹息,呜呼哀哉!”说完野森便笑,要逃,凄芳早过来了,也忘了家教礼仪了,掀翻了野森骑到他身上便打。野森叫道:“我又不是说你,­干­吗打我?冤枉死人啦。”凄芳怒道:“不是说我?那­干­吗说最后几句时拿贼眼瞄我!”野森喊道:“好姐姐,再不敢了。”凄芳气得更打。野森笑着喊:“快停下吧,别让人照了像了。”凄芳果然停下,四顾道:“谁?”野森笑道:“还能是谁,这屋里除了眼睛,再就是镜子呗。”凄芳还要打,野森道:“还没说完呢,说完了一遭打吧。”凄芳果不再打,气得也乐了。

野森道:“女诗人们常抱怨诗评家们不能对女诗人的诗从纯粹的诗歌价值和艺术的基本要素上进行各种分析,而总是掺杂着形形**的大丈夫式的宽容和偏见。可是不管怎样,男人天生就是***的,不仅需要她,敬重她,有时也夸奖她,恭维她,虽免不了小题大做,调侃一二,也不是定要判明是非的事情。女人首先是女人,其次才是诗人,如果女人硬要先做诗人而后做女人,成为诗女这种我们尚未接触过的生物,男人至少在第一批诗女消亡以前还消受不起她们的美。不要忘记,男人也是怀旧和忠贞的。男人首先***的是她的女『­性­』魅力,而不是诗『­性­』魅力,我这么承认虽然很痛苦,很掉面子,可我仍然要说实话。和一个出『­色­』的男『­性­』在一起,我会感到快乐,兴奋,激动;会大笑,大声喊叫,持着自己的观点寸土不让,和一个出『­色­』的女人或者说充满女『­性­』魅力的女人在一起,我感到的是幸福,是沉醉,不但可以毫无遮拦地畅所欲言,更会情不自禁地以温柔还以温柔,并且要象孩子一样和她淘淘气。以我的经验看,女人都喜欢男人把她当成女人看待,需要男人欣赏她的女『­性­』美,尤其是出『­色­』的女人更是如此,她们和男人相处得越融洽,她们的女『­性­』意识便越强,她们越希望你赞美她们的女『­性­』魅力;如果这时你严严肃肃地把她当成自己的同『­性­』,或是什么诗『­性­』的,她不生气才怪呢,而之后是不喜欢你,因此我劝告那些写诗的雌『­性­』好宝宝们,要先做好女人,再做诗人,最后成为自己希望的不让须眉的人。这么说可能又要得罪有才华,有志气,有理想的我心爱的人儿,可人类文明史告诉我,男『­性­』至少在诗歌领域的成就要远远超过女人。女人看问题不如男人看问题那么透,是有许多原因的,女『­性­』要正视这一点;再者女人普遍缺乏男人所拥有的那种宏大的气势,那种赤热的真诚和热情洋溢,女人热情洋溢中总要溢出些撒娇之情,这样作起诗来就难免有杂质了。”

凄芳听了默默无语,心里已不在听他说话,而是想着他这个人。野森见凄芳不理他,也不敢惹人家,下地将饭菜重热了端上来。

凄芳走时借了两本书,又挑了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要了,说是放在自己家的台灯座上正合适。

野森送凄芳下山回家。天已极凉,在路上堵了半天方才堵到了一辆车。凄芳上了车,摇下车窗,道:“你那钥匙换地方了可告诉我一声,别下回来进不了屋。”野森点头道:“我有时出车,一走好几天,你再来,还是先打电话到厂里,那样就不会差了。”凄芳道:“你也换身衣服,别家里外头都象个司机似的。”野森点头道:“谢谢关心,我记下就是了。”凄芳不再说什么,又静了几秒,方让车开走了。

谢东到了省城先住下了,才拎着琴去见苗韦长,他住的是家私人旅馆,四个人一个房间的,他不放心琴,只好随身带着。苗韦长是音乐学院的老师,兼着一个系的副主任,见了谢东忙让到办公室,道:“还是我送你的那把琴?”谢东望着老师半白半秃的脑袋,恭敬地道:“带了快二十年了,再没比她亲的了。”苗韦长道:“哪有,不过十四,五年。这琴虽不是上好的,但是老货,音质倒很纯正。”

谢东给苗韦长买了两瓶酒,两条烟。苗韦长也没客气,收到柜子里,转身又道:“小东呀,你这件大衣可真不错,哪买的?”谢东尴尬道:“一个朋友,也是学生的哥哥硬送的,现在穿它还真有些热呢,但我没再好的了,只好穿了来。”师生又说了会儿闲话,苗韦长有事出去了,告诉谢东等着,中午一起和他出去吃饭。

隐隐的,谢东感到许久没见面的老师好像有了变化,可又说不出来,便静静坐下想他的音乐。中午时分,谢东和苗韦长到了一个大宾馆的餐厅中,在门口便有人和苗韦长打招呼,让往里去。在靠窗的一个位儿坐了,苗韦长向四周看了看,低低地对谢东说:“小东啊,我还是和你说说吧,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这次比赛,这个,有很多选手把评委都拜访遍了,这已经是我吃的第十几次饭了,有的选手很有来头,捧场的人很多,哪方面的都有,老师啦,亲戚啦,朋友啦,还有一些当官的。本来就只取十名,为什么请有关人员吃这么多次?大家心里都有数,今年评不上,还有明年呢,先预支个人情,其实谁也不为比赛那点奖品,你想想,在省里获奖,回去对提级,提­干­,入党都顺当,最主要是名气,一得奖,再有人请去演奏,身价倍增。小东,实话告诉你吧,今年获奖者都已经决定了,甚至连名次都排好了,今年,今年你大概是不行了,等明年,我帮你想想办法,怎么说我知道你的水平,就是参加全国比赛你也行,只是这次就算了吧。”

谢东开始在这么多人的聚会中尚有些腼腆,也不东张西望,听了苗韦长的话,他愣在当场,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道:“老师,您是说还没比赛,可结果已经有了?”苗韦长道:“怎么说呢,大家都是这个意思。”谢东道:“您也是评委啊!”苗韦长道:“可还有九个评委呢,我论资格是排不上当评委的,还是教委李主任一句话??????啊,不谈这个。”谢东道:“什么李主任?”苗韦长道:“啊,他外甥女也参加这次比赛。”谢东忽地闭住嘴巴,望着让他感到陌生的苗韦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苗韦长和旁边的人寒暄,没注意谢东难看的脸『­色­』。谢东呆呆地看着脚下的琴盒,半天里他又举起自己手指纤长的双手看??????

宴会开始了,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拉着一个二十多岁是姑娘给在坐的人问好。“请多关照”,“请多指教”,诸如此类的客套话不断送进谢东的耳朵。谢东看到那姑娘脸上反倒很害羞的样子,蠢手蠢脚地也说不上话来。

“这个初步预定是第六名到第七名之间。”苗韦长偷偷对谢东说,他仍没注意谢东铁青的脸。谢东望着刚进门来使他有些受宠若惊的艺术家们,觉得他们的笑意里似都对他充满了鄙夷之情。苗韦长又贴近谢东的耳朵说:“这次十个评委里有几个不是纯搞音乐的,但为了搞平衡,也只好将就凑合。”

片刻间,布菜让酒之声充满了整个灯火辉煌的大厅。谢东看着喧哗的场面,感到自己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捧起琴盒,泪水无声地滴落了,他取出那幽红的小提琴,用琴布轻轻拭了拭,走到大厅的中间,微合上眼,拉起他­精­心准备的乐曲来。

《梁山泊与祝英台》,这本是描写两个男女爱情悲剧的曲子,今天不知怎么却合了他的心意。谢东用心地拉着,他感到自己从未如此热情洋溢地拉过,也从未感到自己有如此好是乐感,头脑和手指都清灵无比,那么地和谐统一。随着曲调哀怨缠绵地徐徐流过,大厅里的人慢慢静了下来,先是惊讶,一点点人们开始倾听,当看到泪水从谢东脸上流过,才发觉这青年的异样神『­色­』。谢东没有感到自己流泪,他只听到遥远的天际传来一缕缕优美的乐曲。

曲子终了,谢东长长出了口气,他的眼睛与苗韦长的眼睛相遇,他得到的是老师不满的斥责,这个本质上是个艺术家的人是懂得谢东的心情的。

谢东忽地抱琴向门口走去,目光从在座的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好象要努力记住他们似的。忽地,他颤抖着双手举起小提琴,狠狠地摔在地上。虽然有一层红红的地毯衬着,骄傲的小提琴仍然碎裂了。提琴碎裂的刹那,谢东下意识地向回走了一步,一只手向前探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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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谢东回到团里,几个哥们儿问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也没说什么,问他的琴哪去了,他说丢了,大家更奇,下班时在门卫房,管送报的人递给他一封信,他看看信皮,是乡下家里来的信。

到了凄芳家,凄芳忙让进去坐了,又倒茶给他喝。坐稳了,谢东方才打开信看,信是他的二妹谢珠写的。

信上写道:“哥哥,你好吗?我们都很想念你。妈妈她虽然很累,可是身体还很好。哥,我们平常还叫她娘,可我喜欢妈妈这个词,城里人都是这么叫吧?我们家里只有你叫妈,我真羡慕你。

哥,我们学习都很用功,只是二哥总是磨着娘要开拖拉机,要娘想办法走门路。走门路是要花钱的,我们家没有钱。娘为这事偷着哭了好几次,我都看见了,可我没说,娘不愿让我们看到她哭。

哥,娘不让我们过多地帮她­干­活,她总是叮嘱我们好好读书。今年我们这收成不好,麦子只收了往年的七成,而且麦粒也不饱,其它种的一些收成也不好。有很多事我不知道,可是化肥越来越难买了,农『药』常常有假的,真的有的『药』力也不够。娘不让我们管这些事,可收割那阵子,她好些天都没乐过。收割的时候,我们也都去帮忙。

小弟也很听话,他晚上和我睡在一起,已经不『尿』炕了,他没什么玩具,现在正拿着泡沫块擦玻璃听响玩呢。哥,城里是什么样子?我真想看看,电视里的真好!

哥,我们家今年只剩下一千多元钱,可这还是好的,有的家­干­了一年活,到现在连买双袜子的钱都没有,可是不管怎样,明年还得种麦子,种田的只能种田啊。哥,我不明白,为什么打了那么多粮的人家却要挨饿呢?国家的形势不是很好吗?我们这也有些有钱的,可他们都不种地了。他们不种地,可拿什么给国家创造财富呢?他们剥削不剥削别人呢?我学习很好,老师们也喜欢我,我在学校很快乐??????”

信纸的背面又是几行字,却是他母亲口述,谢珠代笔写的,上面写道:“吾儿安好,家里都很好,地里收成也不错,加卖猪的钱有一千多呢,节省些,明年也够了。娘没钱给你娶亲——(娘哭了),你自己想办法——(娘用手巾擦泪)。谢诚不争气,有时读书不用功,可家里他帮我­干­的活最多。有空儿就回家住一阵子。苗老师还能见到吗?他可是个大好人,见到他捎个话,有工夫来家做客,我们全家等着??????”谢东看罢,叹了口气,闷闷坐着无语。

林之平,凄芳都是聪明人,发现了便问怎么回事。谢东不好隐瞒,照直说了。林之平听了笑道:“你可真实在的可以,摔哪门子琴,要是这样的事遇上一个摔一个,这世界上可就再没有琴了。”凄芳对林之平道:“人家正悔着呐,你还说风凉话。”林之平道:“谢东,咱们也不是外人,关上门搞艺术,自是你自己的事,可开了门到了社会上,你就该活络一点,冷酷一些并不是坏事,它会让你少受许多伤害。”

知俩人是谈不拢的,凄芳又和哥哥道:“你要能帮就帮一下,帮不上你就别瞎指挥,一个人一个活法。”林之平笑道:“别的忙帮不上,帮你联系个活,挣点钱,出点名什么的还能做到。谢东,过些天咱们局里袁成理儿子结婚,想请个乐队以壮声势,那些长头发,穿花格衫的上不去台面。我劝他找些真懂艺术的,他就让我帮着联系。怎么样?你帮着组织一个,钱我给你去谈,亏不了你们。”谢东听了道:“要是个弦乐队,七、八个人也够了。”林之平道:“别,再多些。”谢东道:“那就组织一个轻音乐队,没有二十几个人可下不来。”林之平听了道:“成,人越多越好。”

谢东回团里和几个哥们儿一说,便都愿意,说到时候谁没事就去。初定了一下,还真凑了二十几个人。一估计价钱,谢东心就凉了,这没个三千元也下不来呀,便给林之平打电话。林之平一听哈哈大笑,道:“人家就要这个面子,还在乎这几个钱?你说三千,我给你要五千,到时候演奏的好,当场还会给赏钱的。”听到赏钱这两个字,谢东心里怪不是滋味儿,但想到能挣些钱,也就不再多想了。

袁成理儿子结婚时,段家明和皇甫凤也来了。因为有一笔买卖,几十万的现金需要当面交接,段家明自是不让公司里其它人办。孙启定身旁随着个林之平从来没见过的姑娘。因这买卖是林之平,袁成理,孙启定均分收益的,便先在袁成理家交结了。孙启定让刘跟定将钱带走。林之平也未带钱走,对袁成理道:“这几个钱先放在你这,改天有时间我再来取。”然后大家驱车到了婚礼场。

李玉,李令哥俩也到了,正找林之平,见了忙拉到一边,求着办一件事,说是一个哥们儿的弟弟进了局子,在教养院呆了快十个月了,爹妈急得快疯了,说不管怎样,只要人回来就好,求了几个人都没办成。林之平听了骂道:“一天净给我弄这些事,我是他娘的神仙呀!”挡不住李玉、李令苦苦哀求,一问那男孩才十七岁,偷东西也没得几百元,不够判刑,公安局自批了教养三年。林之平想了想,道:“事办到这个地步,硬放是不可能的。这么着吧,就弄托捕吧,转天我给检察院的老洪打个电话,让检察院把案子接了,批捕了,快点判,都不用再托人,公事公办,也就能判个半年,判完了人也就能回家了。他还小,没有公职,耽误不了什么。”李玉、李令喜形于『­色­』,千恩万谢地去了。待见了繁楼天,繁楼天也骂:“什么哥们儿,是李玉这小子在舞厅看上的妞儿的弟弟,哥们儿?他有什么哥们儿?哥们儿他能下这样大的力?”林之平道:“我准知道他们就没有好事,可见了你摇头晃尾巴的,爹妈的面子总得看呀。”见繁楼天这些天手头紧,又甩给他两千。

转脸见了孙启定,孙启定见旁边没人,小声问林之平道:“之平老弟,皇甫凤那妞儿弄到手没?滋味怎么样?搞艺术的丫蛋儿我也上过,味道总有些不同,不知这个怎么样?”林之平皱眉道:“这个你就放过吧,我都弄了一脸的屎了。再说别因小失大,误了买卖,人家不­干­这个的。”孙启定盯着远远的风采『迷』人的皇甫凤,咽了口吐沫道:“让过了可真让人难受!”林之平道:“我说老兄,要弄就弄几个正经稳妥的,别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见了女人就眼蓝,几个月就修一回枪,到老了什么病都找上你了。”孙启定道:“现在这世道,舒服了算,哪管那些个,不是艾滋病就不怕。”林之平说了个“玄”字,不再理他,自去和其它人应酬。

皇甫凤和禾禾在一块说话。禾禾听人家说话那么涵蓄有条理,又见人家清秀脱俗的劲儿,心里不是滋味儿,因感着是家里人,就问了些那边的情况。皇甫凤自是笑着介绍些,谈到林之平,皇甫凤却不多加评论,只说是个­精­练的人物。禾禾见人家滴水不漏的,也深问不得。

谢东他们演奏得很好,新郎新娘家的各又赏了一千,把包的那场舞会的乐队也辞了,让他们帮忙到底。记账到段家明名下,段家明拿了一千,林之平也拿了一千,繁楼天和新郎也熟,也拿了二百。几十张桌子一拨儿下来,袁成理就收了五,六万,因这酒店便是物资局下属的,只要个本钱,也能省个一、二万。烟了,酒的平时积下的也用不了,又能省个万,八千的。只这一场婚礼,袁成理就成了十万元户了。

因晚上还有一拨儿重要的客人,林之平也没多缠着袁成理说什么,反劝他抽个空休息一下,人闹闹的,也吃不下什么,只因不愿拂禾禾的意,只好陪着。段家明也和他说了几句闲话,但他不愿往深了谈,半生半熟的做起买卖来更便当些,闲了一个人拿着个古铜钱币抛了玩,皇甫凤见了端了杯酒过来,问道:“你这是­干­什么?”林之平道:“决定些问题。”皇甫凤道:“用这些占星术?”林之平点点头,道:“我也使用占星术之类的玩意儿来决定事情。我常常是用古钱的正反面来代表自己两个不同的决定,但我和别人不同的是,当钱币抛向天际还未落地时,我就知道自己想要选择的方案是哪个了,我从不用向下看看铜钱是什么状态。我的这种占星术只不过是用一种强迫的方式,让自己在一秒钟内做出最后的决定罢了。”皇甫凤道:“你不去听听那边的人都在说些什么?都是『政府』的,说话挺有水平的。”林之平冷冷地道:“我不是什么道德的倡导者和清谈家,也不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君子,更不是智者和勇士,但我至少有自知之明,该闭嘴巴就闭上嘴巴。”

皇甫凤坐下来,看着谢东他们道:“看着他们,我真想哭,哭的不是他们,而是我自己。他们当中有几个算得上是真正的艺术家。他们在­干­着自己喜欢­干­的事,可我呢?放弃了自己的特长,也是最可宝贵的。”说到这,几乎要落下泪来。

林之平见一旁没人注意,忙道:“小妈呀,你快别这样,别人还以为我给弄哭的,那笑话可大了。”见皇甫凤镇定了,才又道:“生活本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它不因崇高的说教和赞美圣诗而改变,也不理会你悲哀的呻『吟』和愤怒的嚎叫。社会更多的是改变着人,而不是人塑造社会。就象你改变不了我,你的感情和思想都太微薄了,不足以论道的。对于复杂的社会而言,再伟大,再有道德,没有力量的依靠,没有智慧和谋略,对现实是无用的,如果你硬要如此,一意孤行,那你只能自取其辱,到头来受到伤害的只有你自己。要脱俗,首先要入俗,不入俗者,永不会成为脱俗的人,也得不到你向往的,平静幸福的人生。没有物质基础,你搞什么艺术?因此,皇甫凤,艺术固然不应该放弃,但钱能挣还是应当去挣的。”皇甫凤道:“一心怎可二用?”说了这话,皇甫凤便不再说什么,林之平也不再说,待禾禾兴尽了,相携而去。

林之平自己开的一个公司出了点『乱』子,他请的经理和会计算计了他一下,知道呆下去是没好的,便携了十几万的款子南逃了。生意场上也避免不了这些事,林之平也未太上火,人家跑了,出了自家势力范围,你奈他何!接下他便用上了心,千挑万选地又聘了一个经理,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名叫艾诚,毕业八年,生意场上也混了五年,因有好几层关系牵着,林之平还放心。只是会计没让艾诚自选,自己找了林浩的一个老战友的孩子兼了。林之平这日正和禾禾在家闲说话,艾诚带着妻子孩子来了,禾禾自去照顾呣子两人,留林之平和艾诚到书房说话。

艾诚把公司的情况和自己对市场的估计,公司未来运营计划全盘托出,林之平深感满意。谈到公司的『­性­』质,艾诚道:“之平,我们公司是私营的,现在虽然各种税款几乎不太交,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弄不好便给人留把柄。”林之平道:“这我也知道,只没人敢收我的税,我也没那工夫『­操­』这些心,你说怎么办?”艾诚道:“办假企业,戴红帽子。”林之平道:“什么假企业?”艾诚愣了一下,道:“你不知道?”林之平笑道:“大概没你知道的多,你说说看。”艾诚道:“就是私营或个体业主,以乡镇,村的名义,到工商管理部门办理营业执照,弄成集体企业,这样可免税三年,或是上交某些单位固定金额的利润,来换取营业执照,如果是学校,甚至可以免税,还有的搞所谓的福利民政企业,安排几个残疾人,钻国家的空子,占国家的便宜。最佳的­干­脆“承包”“租赁”集体企业,成为企业法人。企业上下亲信一条龙,公字下搞私营,这类的钱捞的最足,而且没风险,赔了都是国家,集体的,挣了自是名利双收,只要有背景,没人动得了,合理合法,民举官亦不究的。”一旁的林之平笑了,道:“你懂的还真多,分门别类的,事情看上去很复杂,你一说还真简单了,这样的事多得去,今年我就『Сhā』手了不下七、八件,本以为只是小人情,却原来出入这么大呢,但我有工作,做不了企业法人呐?”艾诚道:“找个亲戚挂个名不就成了。”林之平点头说好。

艾诚一家走后,林之平把事和禾禾说了,让她去做企业法人。禾禾道:“我不­干­,你们净弄那些个违法的,弄不好你把我卖进去我还不知道呢。”林之平道:“禾禾,我好心给你找事做,你怎么反推托?前儿你不还羡慕人家皇甫凤吗?现在动真格的你还往回陷了,真没出息。”禾禾好胜,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谢东那一次便挣了二千元,又自添了一千,买了一把小提琴,因还有一千的积蓄,便邮回家去五百。自那婚礼一炮打响,便常有人来请,但林之平告诉他别随便应,也别压价,跌了身份,一个月里出个二次,三次也就行了。谢东听了自应了,又找了个时间给苗韦长写了封道歉的信,邮去些礼品,师生便也和好如初,只是自家心里各自有数罢了。

谢东也帮了林之平一个忙。原来有个艺术世家出身的人,前几年出外留学,也做起了买卖,因钱紧,便将家藏的一把西洋古琴拿出来卖。带出国太麻烦,拍卖公司一经手,又得被分去二、三成的钱,加上税收,几乎便要折去一半,便想在国内私下处理。为这事,林之平特意从京都请了几个人来鉴定,一致认为是真上品,最后谈价到六万美元,林之平咬咬牙买下了。

这天晚上谢东请了几个团里的人,一齐来到林家,传看了一番,都赞不绝口。谢东试拉了几个曲子,更赞道:“我们音乐学院也有两把好琴,可还是不如这把琴纯正,拿这把琴去比赛,二流选手也会得奖的。”凄芳听了笑道:“别说玄啦。”谢东道:“这你还不懂?古语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比如交响乐队,不同的乐队奏同一个曲子,可你听起来却各有各的韵味,那是绝不一样的。”凄芳笑道:“这可真高深了,我可听不出来。”大家自是又赞了一番那琴。

林之平因几天来处处顺手,大赢了几票,更兼得讨弄了一把好琴送给心爱的妹妹,心里满足异常,傍晚与禾禾又一起去了天河王宫大厦吃喝歌舞了一番,临近午夜,方余兴未尽地驱车回至家中。

浴室中破天荒地和禾禾同洗了一回,侍候着禾禾变得舒服服,香喷喷的,然后将她径直抱到雄鹰俯视下的宽大双人床上,轻吻了吻,便要去书房。禾禾边看那木雕的,林之平称为飞高望远,嘴尖爪利的雄鹰边道:“之平,这么晚了,还做什么?”林之平道:“我读会儿书。”禾禾娇声缠道:“人家陪了你一整天,到晚上了你却让人家孤单着一个人,好没良心。”林之平想了想,道:“也好,今天便和你睡。”禾禾幸福地哼嘤了一声,待林之平紧贴着自己躺下后,不禁欢喜得发起抖来,喘息道:“我知道,你是喜***的,你不是一个不正常的人。”林之平笑道:“我什么时候说我讨厌你们了?”禾禾道:“没有,噢,之平,我想,我想要你??????就一次,一次也行,我忍不住了,我真的受不了了。”黑暗中,林之平的眼中闪着神奇的亮光,他的手温柔地抚『摸』着禾禾仍颤抖不止的滑润的娇躯,吻她的眼,她的­唇­,她的腮颈,最后又去吮她饱胀的一双『­乳­』儿,语调柔缓地道:“禾禾,你真的爱我?”“我不知道。”禾禾暖得哭了起来,她紧偎着她视为命根的男儿的身体,回报以她更加慌张和混『乱』的吻。“你爱我哪呢?”林之平幽幽叹了口气,“我也喜欢你,可我早晚会伤害你的,禾禾,我不是个好人,不是!从来都不是。我们这类人对任何人都不会承担责任和义务。你知道我的痛苦是什么吗?禾禾,我没有勇气继续堕落下去,不是没有愿望,欲求再这么无所事事地晃悠下去,是没有勇气去伤害我喜欢的女人,因此对于你,太让我伤脑筋了。”禾禾喘道:“你是不是爱彩云?”“不。”林之平肯定地说。禾禾道:“你骗我,你们互相对视时的眼光,我看到过,你从来没那样看过我,你不愿看我的眼睛。”林之平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道:“你嫉妒了?”禾禾道:“不是嫉妒,我就是想哭,我恨你,我也恨我自己,不明白你却又离不开你。”禾禾的泪水滚到林之平­唇­上,他舐了舐,“唉,我何尝又明白过你们哪!”林之平长叹了一声,又不吭声了。

禾禾在哭泣中,那­肉­体所蕴藏的旷远神秘的情yu和渴求在委屈『迷』茫中却升腾了,她双手在林之平怀里探寻着,身儿也便趁势融化入了男儿俊美挺拔,年轻结实的火热之中了??????

林之平尽心尽意的温存使禾禾心中着实感动,平日他对她的冷漠她便全忘记了,只是一心一意想着他的好处,他那些让她倾倒沉醉的亲切话语和温柔态度。林之平不停地在禾禾耳边说着温存话,曲意逢迎她近乎无休止的贪欲。在无尚的快慰中,禾禾狂『乱』地呼喊起来。

几朝风雨过后,软软中禾禾又看到了林之平亮晶晶的瞳人,她害羞地将头埋到林之平赤热的胸怀间。这爱是那么地奇特,她从来也没有得到过,那巅峰的刹那辉煌爆裂的热力折磨得她几乎死去。无论怎样,她得到了他的爱,她感受到了心爱的人儿对自己全部的真实,这可能是虚幻的,可怎么能是呢?这时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虚幻才是假的,那极致美妙的痛快淋漓又怎能是假的呢?

“抱我,不要离开我。”禾禾喃喃呓语着,拥抱着她的幸福,也尽量延续着这幸福,让她慢些离去。林之平悄声道:“睡吧,禾禾,我喜欢你,你累坏了,睡吧,我还会给你的,只要你喜欢。”禾禾半哭了道:“你真好,我再也不离开你??????我愿和你一起去活,一起去死,只要你要我,我就不离开你??????”她在林之平的轻柔之吻中进入了梦乡。

这一刻,林之平的心中也很感动,一种奇妙的满足和惬意也浸透了他的整个身心,然而从始至终,他纯粹的『­性­』就一直潜伏着,潜伏在一种无比奇妙的情愫中,张扬的仅仅是其中的一部分,他固有的冷漠仍固执地高居在云巅,微笑着,傲慢地审视着这一切。

不知不觉中,他拥紧女儿家温润的玉体,也便沉入到黑暗浑浊的深渊之中,不知踪影,不知所在了。

一切的一切都隐没到了黑暗之中。

早晨醒来,禾禾仍紧紧抱着林之平不放。林之平以为她没醒,便在她­唇­上吻了一遭,当他想停止时,却发现被吻住了,他在被中打了一下禾禾的ρi股,道:“你还没够啊!”禾禾不语,仍是吻,林之平没法,只好等她缠磨够了,才起身穿衣。

吃早点时,禾禾容光焕发地道:“那个艾诚挺不错的,人和气不说,反应也快,我这几天学了不少东西呢。”林之平道:“你能学些东西最好不过,有你在那,我也放了不少心。”禾禾道:“你总不相信人。”林之平冷笑道:“我连我爹都不相信,你让我相信谁去?你爱的人越少,你的弱点便会越少。”禾禾气道:“那我呢?”林之平笑道:“行啦,宝贝儿,你例外。”又记起什么事地说:“对了,我忘了一件事了。”起身到房里拿出二万元钱。禾禾不要,林之平道:“一万邮给你爸妈,告诉他们你有正经事做了,让他们放心,剩下的你留着零花。老在外面,吃饭什么的,不能没钱,以后我不能天天和你在一处,你身上没钱怎么行。”禾禾不再说什么,低着头忽地哭了,林之平哄道:“要想家就坐飞机回,哪来那么多泪水?”禾禾仍哭,林之平又哄了会儿,说了些趣话,方将禾禾弄乐了。

皇甫凤自回到广州,也没闲着,又连着出了两趟远门,待闲了些,广州的天也大凉了。

这天休息日,她一个人去公园闲坐,遇到了几个写生的学生,旁边看了会儿,有个高高的男孩见她美丽动人,便画了一幅素描给她。皇甫凤自接了,放眼看去,真有七分神似,便谢了人家。

孤单单又一个人去看电影,未看完便退场出来,到一个火锅城吃了顿涮羊­肉­,觉得腹内热乎乎的了,才往家走。

到了家又打开电视看,看到中途又看不下去,便关了躺到床上。她住的是一种公寓楼,房租虽贵,但室内设施齐全,全不用自己添,而且会客室宽大敞亮。她的会客室与众不同,室内铺着一块大地毯,只一面靠墙处放着两把折叠椅,茶几也是可折叠的。另一面墙上镶着一块大镜子,她把这地方当做她的练功房。

倒了杯水,皇甫凤到椅子里坐了,她默默地凝望着镜中自己那漠然无觉的青春脸庞。彻底地厌倦了,彻底地厌倦了她的工作,她居住的环境,尤其是天天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些人。她不知什么时候起习惯流连于烟酒之中了,在五光十『­色­』的喧嚣杂『乱』的生活中,她不知不觉地失去了纯真,也失去了作为一个芭蕾舞演员所应具有的艺术素养和尊严。

舞蹈生涯的清苦,劳累使她走到了这个远远看来美丽多姿,文明发达的城市。逐渐地,她得到的甚至超过了她原有的渴望和期盼,而且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少女成为一个受人注目的职业女『­性­』,仅仅用了三年。然而,每当夜深人静,独坐沉思的时候,她却感到说不出来地落寂和孤独,心中有无尽的苦楚无法排遣,最后,便沉陷入烟云酒乡中求得一时的解脱,可这解脱过后,却是更深沉的痛苦『逼』上心来,没有一个可以倾吐心事的亲人,没有一个可以畅谈理想和抱负的朋友,有过,她却失去了他们,在她离开属于她的舞台的那一天起。她仍然爱着她曾爱过的人,固执地为他坚守着贞洁,可现在她却越来越无力来保守这份贞洁了,她不知哪一天会失去她,她为此而感到恐怖,她也为他们不能结合而痛苦。他要是个有钱的人该多好!可他真有了钱,他还会具有她所热爱的那些品质和艺术素养吗?三年了,她不敢给他打电话,甚至也不给父母打电话,她就一个人这样生活着,生活在被金钱包围的世界里。

皇甫凤换上了练功服,打开音响,随着轻缓优雅的乐曲翩翩起舞,舞蹈中,她欣喜地发觉她对舞蹈的感觉仍在。

维也纳街头的枯叶在飞旋,多瑙河水在奔流,天鹅在呻『吟』,维纳斯在顾盼,大幕徐徐拉开,掌声,旋转,掌声,旋转??????飞舞中,皇甫凤一跤跌倒在猩红『­色­』的地毯上。多么柔软的草地呀!多么可爱的自然啊!她心中叹息着,挣扎着,饮泣着??????不知不觉,她在忧伤和痛苦中睡了过去。半夜,皇甫凤被电话铃声惊醒了,她以为是段家明或是公司里的人,便懒懒地拿起电话,同时找个被来把自己围上。电话中却是长时间的沉默,她唤了几次也没人回答,什么声音也没有。

忽地,象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她失声惊叫,喊出了她爱人的名字,接着她便听到了对方传来的饮泣声,她也便泪流满面了。他说他自她走了以后,一年前也和人去做买卖,但现在赔了,他说请她原谅他的无能,他最后不再哭泣,告诉她他仍然爱她,但他没有能力娶她,只祝她健康幸福,能嫁个好人。皇甫凤只是哭,说不出别的。不知什么时候电话被挂断了,皇甫凤便瘫到了地上,直到哭得无力,才卷曲着身体睡去了。

段家明因为叔叔出国未归,整个公司他一人担着,这些天觉都少睡,知今天皇甫凤要来上班,心中便极愉快。

皇甫凤穿着一件半旧的薄呢风衣,也未梳妆,脸上一片的静寂。见了皇甫凤段家明便喜欢,忙让坐,皇甫凤却不坐,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段家明打开看,却是一封辞职信。信中对公司有诸多的建议,也写了她的感激。“这一天终于来了,该发生的到底发生了。走了,要走了。”段家明神『­色­』黯淡,脸额发青。

段家明言辞恳切地挽留了一番,奈何皇甫凤去意已决,便只好与她谈工作方面的事。皇甫凤又呆了三天,她一直穿着那件半旧的风衣。第三天晚上,段家明请皇甫凤到酒家吃饭,素日里私交好的同事和朋友也到了十几个,大家至此仍然劝皇甫凤留下,说她这样走了太可惜。皇甫凤微笑着向大家解释,声言决定的不可逆转。大家见劝不动,默默饮了阵儿酒,也无心情跳舞,各自散了。

段家明送皇甫凤回到家,到了一看,室内她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在几个皮箱中,大部分东西已经邮走了。他闷闷地坐下道:“其实你和我都是一样的,都在努力追求自己的东西,但都没有得到。”皇甫凤道:“那有我的事业,爱人,父母姐妹,我不能不回去,就是再上不了舞台,我也不会遗憾,再不回去,我将彻底失去这些,请你原谅。”段家明叹了口气,道:“在我们这个国度里,任何领域,西方世界所标崇的公平竞争根本就不存在,我们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比资本实力,技术手段,比不过外国人,比权利,比不过官老爷和他们的万藤千枝。我们只有做生意,­干­事业的些许头脑和经验,再就是越来越见凋零的一点做人的骨气。皇甫,­干­实业的前景黯淡,我不知会不会成功,但我段家明再没有其它人生的本领了,只有硬着头皮­干­下去,过一时是一时,不敢大谈前途广阔了。我并不一身清白,白手起家去搞资本积累,­干­净的人不多,这就跟凭着一双赤手盖不起大厦一样,但我仍然是为了一项事业,一种荣誉去­干­的,我不为了吃喝玩乐,虽然我也有聚敛金钱的酷好秉『­性­』。我捐款,决不是发善心,最起码现在还没有这个实力,是广告,是宣传,是为了维持被普通人称为经济暴发户的我们和现实社会之间一种心态的微妙平衡。为了生存,我不得不遵循现世流行的经济原则,服从当代的人际规章。我们首先要能生存,其次才谈到发展,标新立异,在政治经济界只能自触霉头,想去实现实业救国的理想只能是一句空话,自己的生活和­精­神都拯救不了,何谈去帮助别人。”皇甫凤道:“我理解你。”段家明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谢谢你,给我跳个舞把。”

皇甫凤一舞终了,四下看时,段家明人已经不在了,她愣愣地站在房间中央,心中不是个滋味儿,想到人世间得到某些东西就要失去另外一些东西,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转天,段家明打电话给皇甫凤,除了节制而有礼貌地再一次向她祝愿和表示敬意外,再就是要赠送她一笔款子,说是报答她几年来对公司做的贡献。皇甫凤思量了一会儿,默默地接受了,她知道,她接受段家明的不是钱,而是友谊,一种男人对女人特别的眷爱,她不接受,他会更伤心的,另外,她虽有积蓄,但再多些钱,对她回家后的生活只有好处,她知道,她的生活道路仍很漫长,可她有信心能生活得更美好,想到这,皇甫凤脸上几天来第一次『露』出舒心的微笑。

飞翔的客机载着皇甫凤飞向她的下一个梦想天堂,不一定如预想的圆满,可她在追求,追求下去,梦想总会变成现实的吧??????

(柔温:我不关心谁来文学网看《天『吟』赋》,我只知道女人是比男人更为高级的一种生物,不过大家不要怕,跟我学两手吧,看我是怎么被一个极品美『­妇­』人弄回家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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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立冬,云雄忙完自己的工作,闲着没事就到柔温这边来,迎头看到他提着几个塑料桶向外走,便问:“柔温,你这是­干­什么?”柔温道:“听说过几天豆油要涨价,组里有几个人脱不开身,我正好没事,他们打发我去买豆油。”云雄笑道:“这还当起小工来了。”柔温笑道:“这点小事,何足挂齿!赶明个儿我有事了求他们,谁好意思推托,多方便。”云雄笑道:“你也学着鬼子六了?”柔温道:“我也爱­干­这样的活呢,一天屋里闷着,都透不过气来,哪如在外面跑有意思。”云雄道:“我没事,陪你去吧。”柔温递给他两个桶,道:“那敢情好,多个伴更不寂寞了。”

两个人出了报社,走了五,六分钟,来到一个议价粮店,也真热闹,里里外外排了三行纵队,柔温挑了一个短些的过去站了,把桶都堆到一边去,待排到了再去取。

云雄一旁道:“你爱在外跑,没磨着组长弄个拷机装备上?”柔温掀起外衣,在腰上拍了一下,道:“喏,才上了身,最新式的,二千多呢。我们组这次分配了四个,让我熊来了一个。”说完孩子般地笑了,又掀开云雄的衣服,哼道:“得,没有我这个好,你那是个老式的,已经淘汰了。”更是得意。云雄笑道:“还不一样用,你那个还能传出花来?”柔温道:“那可不一样,这个多神气,用起来多舒服。”云雄笑笑,又问道:“这阵儿怎么不太往我们那去了?”柔温道:“太忙了,今天下午还有采访呢,再说总去,人家还不烦吗。”云雄笑道:“谁烦你?我们组里的人总念叨你呢,说有个一,二天见不到柔温就怪想的,盼着你去陪大家说话解闷呢。”柔温吭哧了一会儿,道:“人家不让去。”云雄道:“谁不让去?”柔温窘道:“还能是谁,你们的女大王呗。”云雄道:“这你可错了,我们副总编越喜欢的人越不肯说的。”柔温点点头道:“和我们的副总编一样,不过他越不喜欢的人越不肯说的。”

排到了,给压油的是个姑娘,柔温因买的多,­干­脆进到里面,嘴中嘿嘿哩哩地跟人家说话,下手又去帮人家压,不知怎么就碰到了人家的手,那姑娘脸红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退到一边告诉他该压多少。自己的压完了,还没走,又帮着压了几个,搭了几句话,才兴尽提着桶和云雄一起出来。云雄见那姑娘一直拿眼望着柔温。

云雄出来对柔温道:“你别老拿那种眼光看人,殷殷勤勤的,让人家误会。”柔温奇道:“误会什么?”云雄笑道:“以为你爱上人家了呗,你没看见那女孩一直拿眼瞅你。”柔温道:“不讨厌就是了,哪来那么多爱!见一个爱一个,我还不得累死了。”

云雄只是笑。回到报社,柔温组里的人连云雄也谢了。叶草和一个叫葵麦鸣的年轻人过来问云雄,“听说没?我们社长把他那评高级记者的名额给了你们副总编,我们这边这个一直寒着脸呢。”云雄愣道:“没呀,我不知道。”叶草诡秘地一笑道:“你不知道谁知道,人家都说你是社长的小高参呢,年轻一些的,田子明那老头最得意你,你还不知道?”云雄道:“我你们还不信,我说这个谎­干­吗?”葵麦鸣道:“我们信你,只不过以后先得了什么内部新闻,也别瞒着我们,再过十年,这还不是我们的天下。”云雄笑道:“这可真冤枉人了。”忙细问了一下,才知田子明已把自己的想法汇报到了市里,上面打下来,让他再考虑考虑。“什么考虑?就是不同意吗。”葵麦鸣老谋深算地道。叶草接过话道:“谁得了这个职称,也就得了社长这个位儿。听说田社长这小半年间便要调到市委高就呢,好像是个什么科技委员会。他这一走,能担我们社这副担子的还不就那么二、三个,老徐也是个副总编,可是个老病号,半闲半休的,又是个党外人士,剩下的可就是两个人了。”正说着,午休时间到了,大家便散了。

越立奇这些天遇到了三件大愁事。田子明让贤是一件,还有一件是他的妻子回了农村老家,要住些日子,家里没了旁人,家务事方面就成了困难。另一件愁事就不仅是不快了,简直令他心惊胆战。前些天市里开会遇到魏长更,魏长更特意问了些玉洁的事,末了便言说自己年老孤独,寂寞无伴的事了。越立奇是个­精­细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一下子心里就凉了半截。总得想个办法解开这个结呀,这倒也难不倒他,他是认识金璞的,便打了个电话约出来,先谈了些其它的话,便将魏长更的意思,全盘托出。

金璞听了心里哼了一声,嘴上却道:“这事也不是不可能,论职位也般配,只是我们家玉洁的『­性­』个别,我说的话她不见得听,再者魏部长年龄也偏大些,又要退休了,怕玉洁是不会肯的。前几年她有个同学叫種志华的,现在在省文联,好象有阵子有那么点意思,可我也从未听玉洁提起过。我知道玉蓉也给她提过几个,条件都还不错的,可她人都没见就回绝了。现在她比前几年­干­的更好了,我更没法说她什么了。”越立奇见这是不肯的,便不敢再深说,自去给魏长更回话,魏长更也未置可否,点点头也就算了。

这天下午柔温又去团市委采访,又见到了玉蓉。玉蓉因他太幼稚,曾给田子明和越立奇打过电话,让派个老成些的来。田子明回说人都要有个过程吗,你那也不见得都是些老成的人。越立奇说他采访,回报社自会把关的,误不了你们团市委的事。

玉蓉秉『­性­』不象姐姐,倒与金璞有七分象,她这一步步­干­上来,总也借了些哥哥的力。丈夫原是个工程师,现今也当了市属厂的厂长,但她仍埋怨丈夫没出息,连自己都不如。有个儿子她管教的极严,本想着能成材,不知怎么『­性­』格总有些软弱,不如爸爸,更不及母亲半分。团市委要组织个节目,今个儿是调演彩排,一个小报导而已,柔温照着规章记了,便拿个相机到处照相。柔温这在玉蓉看来小流氓样的举止,怎么能不让她反感。柔温知她是玉洁的妹妹,却不往她跟前凑,你要说他也没个机会。

上回玉蓉便和玉洁说过柔温,气愤之余便道:“我就是有儿子了,要不我非当儿子抓回家去好好管教管教不可。”玉洁只是笑,恕不奉告的样。今天玉蓉忍无可忍了,待散了会,便让人把柔温抓了来。柔温一进她的办公室,还以为有额外的采访任务,便恭敬地求教。玉蓉看了他一会儿,道:“你是个摄影家还是个文字记者?上一次我就见你象匹小马驹似的东钻西钻个没完,今天又没命地照相,你能用上几张?”柔温却不以为人家是在训他,争辩道:“照多了回去挑最好的上,这才算工作负责呢。现在报社也提倡多专多能,我还得多学些才行呢。”玉蓉道:“你的报道稿写好了?”柔温道:“还没呢,都记在心里了,开始的那些讲话我可都记到本子上了。”玉蓉要了来看,也看不明白,怒道:“这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柔温道:“这是速记,我­棒­着呢,差不了的。”玉蓉方想起记者有这档子本事,便拿出自己的秘书备的一份稿子给他道:“这都是政治工作,你可别打哈哈,弄差了,我追到报社去扒你的皮,你仔细着。”柔温道:“那哪能呢?咱多咋是那样的人了。”

玉蓉正气着,可巧玉洁来了电话,姐俩便说了些私事,也不理柔温。柔温心里道:“哼,还教训我呢?自己都公私不分的。”最后玉蓉本想说,“你们那个宝贝儿正在我这呢。”可和姐姐刚才都互称你的,也未改口,电话里便和玉洁抱怨了几句,说出了“你那个宝贝儿正在我这呢”的话来。

两边的玉洁和柔温都吓了一跳。玉洁知柔温口没遮拦,这不知又要胡说些什么。柔温听人家对玉洁称自己是宝贝儿,不定在说自己什么呢,又是好奇又是急,竟站起身凑到玉蓉身边来。玉蓉更气,道:“越说你越不成样子,这还上了脸呢。”便对电话里的玉洁道:“你和他说两句吧。”便将电话塞到柔温手里,也不理他,开门出去了。

玉洁无奈,只好道:“柔温,你还好吗?”柔温以为人家是真关心,回道:“挺好的,就是有点饿了,中午我就没吃饱。”玉洁听了答不上话来,心道:“你吃没吃饱和我什么相­干­!”可真没相­干­吗?心里不禁怅怅然。

柔温问道:“哎,你这些天也好吗?”玉洁冷冷地“嗯”了一声。柔温又道:“听说社长把那名额让给了你?”玉洁还是“嗯”了一声。柔温喜道:“那将来社长的位儿不就是你的了吗?”玉洁又“嗯”了一声,柔温赞道:“我真佩服你。”

玉洁不愿再和他瞎扯,命令道:“采访完了快回报社整理稿件,明天就要见报呢,你误了事,晚饭也吃不上了。”柔温心里甜甜的,“欸”了一声,心道:“她可真美,声音都这么好听,那皮了,­肉­了的还不定美到什么份上呢。”不待玉蓉回来,得意洋洋地去了。

小意自上次去了齐战家,后来又因事去了两次,一家几口人都喜欢她,她不知不觉着和云海比旁的男孩子还近些,今天她约了个女生一同去学校写墙报,因那同学有事,她便找了云海同去。

小意和云海溜溜达达地来到学校。看门的老人拦住他俩,道:“今天星期天,只有几个老师在备课,你们不许进。”云海道:“我们是这个学校的。”老人道:“我知道,你一次把球踢到了传达室,险些打翻我的饭盒,你们这些男孩子,死淘。这是学校的规定。”小意道:“我们不捣『乱』,今天是来写班级墙报的。老师安排我来写,他也是我们班的,他朗诵好。”小意想拿云海那么一点优点来掩盖他的诸多缺点,好让人家放心。看门的老人打量了小意一下,问:“你们俩是哪个班的?”小意道:“李玉兰老师那个班的。”老人道:“噢,李老师,你们谁负责?”小意俏生生地道:“我,我是班长。”老人道:“你还是个班长?小姑娘不错的,小伙子,你的球得留下。”“留下吧。”小意劝道。云海放下他不愿离身的足球。

进了楼,云海问:“你怎么还当了班长?你哪有班长的样子?他们怕你,我才不怕你呢。”小意回道:“我也不知道,小学时候,老师看我好玩,让我当班长,就这么一直做下来了;再说,我也不用你怕呀,你怕你爸爸就够了,他们本是不怕我的,可他们也怕老子,还不好贴服他们。”云海答不上,想了想自己,也骄傲不起来,叹道:“唉,我学习不好,当不了­干­部,三好生也评不上。”小意安慰道:“谁也不能十全十美的,你语文好,朗诵更好。”云海一听这话,得了意,道:“那有什么?妈妈说我天生嗓子好,我唱歌也好呢。”两个人边忙着,小意便让云海唱歌听,有了显白的地方,云海便唱了几首。

男孩子的声脆,传得远,可就把他们的校长羽平山招了来。羽平山进屋看到两个人,心道:“这两个小家伙,跑到学校来唱情歌,可让我抓到了。”可现在年轻人能唱的歌,十首里有八首里是情了爱的,倒冤枉了云海和小意。羽平山问:“你们星期天来学校做什么?不知道学校的规定吗?”两人吓了一跳,小意不知怎么,一时有些害羞,躲到云海身后。羽平山看到他们俩的样子,更信了几分自己才刚的判断,可是他却不知怎么来说两个孩子。“我们来写墙报,校长。”到底小意经的多些,镇静下来。羽平山道:“老师知道吗?”小意道:“不知道,但我是班长,现在没人,写墙报效果会好一点。”羽平山心想:“没人当然效果好,现在这孩子??????”便道:“我认识你,你叫小意,你手里拿的什么?”他看了看小意手中的书报,是一些课外读物,有一本《『­妇­』女世界》入了目,翻了一页,“女『­性­』『­性­』行为揭秘”的标题便入了目,忙合上,道:“你们什么都看,懂得了吗?”“写墙报用来参考的。”云海回答,一边的小意抿了下小嘴,小声咕哝道:“懂了还不看呢。”

羽平山知道小意平常便是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好­干­部,也便放了心,嘱咐了几句便走了。两个人­干­完了活,便坐下来歇着说话。小意问云海道:“云海,你长大了准备­干­什么?”云海笑道:“这话我刚会走就有人问了,今天你还问。”小意道:“你说呗。”云海道:“我长大了想当飞行员,或者警察,实在不行我就去当足球教练或是裁判,还不行,就去做买卖,挣大钱呗。”小意笑了。云海问:“你呢,小意?”小意道:“我还没想好呢,我爸爸妈妈告诉我不用想那么早,现在就是好好读书,等念完了大学再决定­干­什么。”云海道:“大学有什么稀罕?我爸爸,妈妈还是大学生呢,可我爸爸还没你爸爸和气呢。”小意摇头道:“不对,我爸爸,妈妈说了,说他们年轻时耽误了,现在因读书少,吃了许多亏呢。因此他们一定让我念大学,说我考不上他们就攒钱让我念自费,总之不能不念书。我们家条件没有你们家条件好,你再念不好书,可对不起爸爸妈妈了。”云海气道:“谁给他们念书?小意,你哪都好,就这点不好,象个小老师似的,比真老师追的还紧。”小意驳道:“敦促你们用心读书,是老师交给我的任务吗,再说上你们家,你爸爸,妈妈还授权让我监督你呢。”“好,好。”云海也没兴趣辩了。

到了校门口,看门老人把球递给云海,说道:“再踢球到『­操­』场,别什么地方都踢。”小意替云海答应了,礼貌地告了别,云海却不理不睬的。路上小意又批评了几句,云海怒道:“你也快赶上彩芳姐对龙二鬼子了,管起人来就没个完。”小意脸红了,咬­唇­斥道:“你净瞎说。”

回来小意和云龙闲说话时把这事说了,云龙想了想,道:“我给你想办法,保证让他服服帖帖,比我爸跟着他还管用。”小意不信,道:“哪有那么神奇的事。”云龙找钱玉萍要了本影集,打开取出几张照片,想了想,将底片拿出来,对小意说:“你去洗几张,保证他以后服服帖帖。”小意还是不信,奇道:“这能成吗?”云龙道:“保准成。”

云雄喊云龙,云龙忙去了。云雄带云龙上街买东西,哥俩肩并肩地走。云龙矮一点,对这他从不承认,但他承认因为有了这个哥哥而时时感到自豪。云海却不以为然,常常气愤地道:“他有什么好的?他上班了,不给我零花钱,哪象个男子汉!太小气了,妈妈还哄我说他在攒钱娶嫂子,抠门儿,谁能嫁他。”云雄却不生气,告诉他,第一爸爸,妈妈不让他给,第二个,他的钱自己确实有计划用的地方。虽这么说,云雄有时也还给云海买些他喜欢的东西,只是不给他钱,他挣的也确实不多。当记者的,总得有几套好衣服,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真需些钱,管你舍不舍得,工作需要你就得买。

云龙不知从哪知道了云靖的事,鬼鬼祟祟地问道:“哥,嗯,云,那个云什么的姐姐怎么样了?”云雄心道:“这世界上可真没什么秘密。”便道:“你还真行,连名字都弄清了。”云龙又道:“哥,听说那姐姐挺美的,你向她表示了没?”云雄道:“表示什么?”云龙道:“你想娶她呀。”云雄道:“你想的倒美。”云龙哼道:“还不说实话,柔温都看到了,她都在你那过了夜呢。”云雄心下虽惊,面上却不慌,道:“我得罪她了,她恨的不理我了。”云龙道:“为什么?”云雄道:“我说她太美了,我配不上她了。”云龙道:“谎话。”云雄道:“那你说怎么回事?”云龙道:“你肯定欺负她了。”云雄道:“对,我突然把她抱在怀里,足足吻了十分钟,然后她气哭了,再就不理我了。”云龙拍手笑道:“要这样可真成了,按我的经验,她生气也是假的。”云雄心道:“这还给我上起课来了。”嘴上说:“我们不象你和彩芳,那是你们没有的苦恼。你们的生活太平稳了,没什么事需要考虑,爱就是爱了,为什么爱?爱会怎么样?要承担什么责任和后果,你们还都不知考虑。”云龙道:“考虑什么?『­乳­』『­乳­』她才不让你考虑,疯起来就没完没了,有一次她缠着我吻了半天,然后就哭,后来不哭了,只是愣愣地望着我,我拿起她的手,她的眼睛就随着来看我的手。我说句什么,她就看我的嘴,我抱她在怀里,她就一声不响地偎着我。我开始吻她,她马上就哭了,我越是吻她,她越是哭,泪流满面,身体也颤个不停,我于是开始安慰她。任何一个人这时候都会比任何时候都温柔,都显得聪明和高尚,可我正相反,我也不知我说了些什么,语无伦次的,我相信那是我一生中说的最糟的一次话,完全不用脑子想一想就说,有时候没完没了地重复一个字或一句话。我后来回想起来真后怕,怕她因此而不满我的表现。不管怎样,我当时说的话真是没有力量透了,可是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好象听到了最伟大,最美好的声音一样,激动不已,有时痴痴地呆望着来回答我,有时加重哭音来回答我,有时责备我,说:‘你坏死了。’每当我有一阵不适时的沉默,她都会抬起脸,用渴求的神情问,或者在我怀里挣扎着吻我说:‘你怎么不说了,我要听的!’可我说什么呢,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词句,一切都是在平时看来毫无用处,也毫无魅力的语言,天哪,她却喜欢听!说我说的是最好的话,又问我平时为什么不说?只一味地冷落她,可是我以前的恭维话说了千千万万,美丽的许诺和誓言不知说了多少,她都不屑一顾,可现在我驴­唇­不对马嘴的时候,她却喜欢了,我真怀疑她是不是失去了理智。以至到后来我和她闹别扭的时候,她就会问我为什么不能象那天一样,说些醉人温暖的话,鬼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女孩子的心思真是难以猜测。”云雄笑道:“你以后会懂的,但现在仅用你的真诚和感觉就够了,彩芳那个鬼古灵­精­,现在也只是要这个,其它的,慢慢的自会跟上来的。”

到家时云海正闹得天翻地覆,可什么也没找着,奔到钱玉萍房里问她:“妈,我小时候的相片怎么让龙二鬼子偷去了?那是我的呀。”钱玉萍笑道:“好儿子,那怕什么呀?”云海道:“可是,我什么也没穿,让人多不好意思。”钱玉萍笑道:“你才一岁,有什么呢,你哥们也都一样,一周岁时都给照过什么也不穿的相呀。”云海喜道:“真的么?太­棒­了!云龙的光ρi股相呢?妈,他害惨了我。”钱玉萍道:“他一起拿走了。怎么了?你们又做什么了?”云海恨道:“他拿着我那光??????什么也没穿的相片威胁我,要给小??????我们同学一人一张,这我可怎么办?我没脸见人啊!”钱玉萍笑道:“那怕什么呀?没人会笑话你的。”云海急道:“可是,他要给了女同学,我可怎么办?求求你,好妈妈,你要回来,我期末给你考进前十名。”钱玉萍道:“好,那好好学习,考好了,我给你要回来。”云海道:“那不行,那就晚了,妈妈怎么也来威胁我。”他在母亲身上『乱』撞,钱玉萍笑着把他抱在怀里。小意随着云雄,云龙走进来,正好看到了这个场面,她见云海的样,脸儿便红了,羞羞地喊道:“钱阿姨。”钱玉萍欢喜地道:“小意啊,快进来坐。”

“云海。”小意红着脸叫了一声,又不说了。“小意,你都听到了?”云海扑过来抓住小意的胳膊。“听到什么?我刚来。”小意道。云海哼道:“相片的事,你真没听到?”小意道:“我不会骗人的,我要是骗你,你不理我好了。”云海迟疑地放开手,盯着小意通红的粉­嫩­­嫩­的脸蛋,道:“你当然不会骗人,都是云龙不好,这家伙太坏了。小意,以后你可别听他胡说八道,跟彩芳姐姐在一起,什么都学到手了,他是个大坏蛋。”云海又气得哇哇地叫开了。

钱玉萍道:“小意,到阿姨这来,他们兄弟疯起来,都是这个样子,热血沸腾的。”小意『摸』了『摸』被云海微微抓疼的手臂,走到钱玉萍身边,道:“阿姨,他怎么了?受委屈了?你看,他都快哭了,你哄哄他吧。”“气死我了,我怎么会哭。”云海团团直转。

云龙走过来得意洋洋地道:“你猖狂什么?没见有客人吗。小意,你再不用怕管不了他,刀把子在你手里,你就随心所欲地使吧。”钱玉萍不知他们说什么,自去­干­自己的事。

小意说王大力他们找云海,把云海骗出了屋。到了外面,云海四下观看,嚷道:“王大力,快出来吧,看见你们了。”小意在一旁笑,道:“没有他们的,我骗你的。”云海奇道:“你骗我?好小意,刚才你还说不骗我。”小意道:“我不是故意的,没别的法,一着急就这么说了。”云海道:“到底什么事?”小意道:“去没人的地方,我给你看样东西。”云海道:“你先走,我过会儿去。”小意道:“我们一起走吧,再不,我等你,你有事吗?”云海道:“让人看见,又胡说了。”虽然叨叨着,他还是和小意一起走,低着头踢球。小意心眼里甜甜的,默默地跟在后面,偷偷瞄着云海,不时也看看四周,到了没人的地方,方拿出一件东西放在手心,道:“你看。”

云海一下子跳了起来,先央着说了几句小话,抽冷子就抢了来,道:“这东西可不能落在你手。”小意仍笑,一张手,又是一张。云海还想抢,这回小意却不给了,道:“事你也明白了,以后我怎么说你怎么听就是了,要不女同学就会一人一张。”云海诅咒发誓了一番,小意信以为真,便还了他,自己只留了一张,又劝道:“你不好好学习,考不上好高中,怎么上大学?”听了这话云海虽心中不乐,怕人家打埋伏呢,低声下气地应了。

此后,云海仍是老样,功课上仍不用心,小意的心便渐渐地冷了。女孩子是分不清什么是崇拜,喜欢和爱的,只云海不用心功课,自是让人不敬佩。

云靖自上次与云雄一会后,便再没见到云雄。几个亲近的姐妹知道了,便都劝云靖死了这条心。有个姑娘说你愿和他玩玩就玩,别当什么真。云靖差点动了手,便和人家翻了脸。这个姑娘叹道:“这云靖可真变了。”若有男人来缠她,云靖立眉道:“姑『­奶­』『­奶­』要嫁人了,谁再近我的身我和他局子里见,要不咱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因日雅近来工作安稳,云靖闲了便和她走动。日雅仍劝她,别太痴情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什么好女不嫁二夫。云靖驳她道:“那你总跟我念叨天什么宏的­干­吗?人家抓了你还老想着。”日雅不语,后来才说:“想想就是了,­精­神有个寄托呗。”云靖道:“那我和他在一起说话不也行吗!”日雅笑道:“仅仅说个话倒没什么,只是别来真格的,否则他不好,你更不好。”云靖黯然道:“我只想和他能在一起多呆一会儿,其它的事一点也不去想的。”

终于云雄来请,云靖便和他一起出来。上了车,两个人不愿别人听到他们说话,便都不吭声。车里有两个刚下班的工人,身上有个还穿着劳动服,当中一个道:“昨个儿我儿子回来写作业,来问我,我一看鼻子差点气歪了。你说那老师出什么题不好,问是地球围着太阳转还是太阳围着地球转,你说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慌吗?管它谁围着谁转,和我们什么相­干­?”另一个道:“是呀,现在这学校也不地道了,净赚小孩子的钱,前些日子还一人一天两瓶汽水呢,不买不行,你说说,我那女儿天底下最怕老师,可最不怕我和她妈,你能怎么办?牛不喝水强按头,『­奶­』『­奶­』个熊。”咕咕哝哝地都是些俗言俚语。

云雄笑,云靖却有些难堪,羞羞地低头不语,看了场电影,出来又去逛夜市,到了海产品的摊位上,有个六十多岁的老汉也没上床子,道边支开场面,正卖海蛎子。云雄看了道:“这东西好吃,下面条做汤加进去,没比的。”云雄便要买。云靖说:“去你那吃晚饭?”云雄道:“随你。”云靖便亲用笊篱去捞,待算账时老汉算错了,云雄帮他算了阵儿才算准。云靖笑问道:“你连账都算不清,还出来卖货?”那老汉拢拢身上的黑棉袄,回道:“嘿,为了生活呗,一家里大了小的,还不得出来挣个仨俩儿的。”云靖听他回话有趣,样子声调都似他人一样的,便倚在云雄身上笑。

云雄的房里仍很简单,一张木板床,一个红木写字台,一张办公椅,书柜中放着些书和本子。云靖因云雄不让她帮忙,就坐到写字台前,翻云雄的书看,看不进去便又『乱』翻,恰巧翻了个影集来,怕云雄不让看,便挺直身体挡住云雄的视线。

云雄往上端吃的,道:“委屈你了,云靖,只好请你多包涵了。”云靖听了笑道:“你怎么总很谦虚,怪模怪样的,这是你最大的缺点。”“我最大的缺点!”云雄也笑。云靖正『­色­』道:“我不懂就是不懂,懂了就说懂,你们爱谦虚的人最累,懂了还要说什么不懂呀,不太懂呀,这却也不是说谎吗?只不过比我们高级一些而已。”停了停又问道:“云雄,你算不算你们喜欢说的正人君子,就是品德高尚一样的人。总有人对我说自己怎么怎么有道德水平,他知道的谁又怎么怎么出息了,后来久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骗人的。”云雄笑道:“这个我可说不好,有时我也说谎,但大多是善意的。”云靖怒道:“又来了,说谎骗人还说是善意的!连你也不老实。”云雄笑而不答。云靖想了想,道:“对,你是在笑话我,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和你走的不是一条路。反正,反正我也不嫁人了,这世上也没有好男人,而且,没人能控制得了我,我是个自由的人。”云雄道:“假如有好男人呢?”“有好男人!”云靖面『­色­』苍白,无力地注视着云雄不再微笑的眼睛,她道:“你有喜欢的女人吗?”云雄道:“这个,当然有过的。”云靖仰首道:“如果你不是个童男子了,而且你做了很多错事,她会原谅你吗?”云雄道:“我想会的,既然我承认做了错事,就变得不同以往了,古语尚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呢。”云靖摇头道:“不会的,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就会败坏女人,他们却一无损失,而又在意的很,他们唯一不能原谅女人的就是这事了。”云雄望着她坚信不移的面容,说不上话来。

云靖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便有些微醉了,和云雄讨,云雄却再也不给,她又忘了她才说了什么,又去缠云雄,云雄默默地接了,心中十二万分地不喜。

云靖将高耸的胸『­乳­』压到云雄肩上,微眯着眼道:“云雄,我美不美?”云雄心里第一次有些厌烦,不是因为她这个样,而是因为她不快便借酒浇愁的心态,也不看她,冷冷地道:“外表的美不是真正的美,人的美,人的价值,人的一切真正可爱的东西在于他的灵魂,如果再通过他的形体恰如其分地加以运用,那么他的美才能达到最高境界。”云靖忽地拿出一件东西,笑道:“云雄,这个小宝宝是谁?只有稀稀疏疏的几绺头发,眼睛多亮!云雄,你看,他还冲我乐呢。你瞧他的小样,谁见了都想亲亲。云雄,我亲了。”云靖快活地在那个两寸的相片上亲了一下,笑道:“他被我亲了还笑呢,你看他胖胖的小手,多­嫩­呀,那肚兜上写着‘为人民服务’,这小家伙还能为人民服务,站都站不稳呢。你看,小­鸡­子鼓鼓的,小腿也不老实,多么好的小宝贝儿,哪个妈妈有了这么个宝宝可美死了。我要有儿子就要象这个小宝宝一样,他还要随我的姓,我的儿子吗,他还一定聪明伶俐,乖巧听话,不,不要听话的孩子,那样太没胆气了。我要好好打扮他,教他说话,识字,然后背诗,再教他琴棋书画,让他无所不能。也带他到公园去玩,去郊游,地上铺上一块大布,三个人团团聚聚地吃啊,玩啊,拍啊,照啊,我们的小宝宝被造就成一个天才,让他去学法律,当最大的法官,去惩治天下所有狼心狗肺的坏蛋??????”

云雄听了云靖这番话,心中不禁一热,轻轻捧起云靖的手,审视着自己儿时的相片,不觉痴『迷』在另一个世界里,一忽儿,他听云靖叹道:“本不能的事情还多想什么,到头来痴人说梦一般。唉,云雄,我喜欢相片上的这个小宝宝,他是谁呀?我真想亲亲他呀!”云靖向云雄怀里靠了靠,以支撑她已绵软的身体。云雄笑道:“你很想吻他?我给你领来你会吻他吗?”云靖道:“我会的,他是谁的儿子呀!他妈妈好福气呦。”云雄道:“他大了,不如相片中那么天真可爱了,你还要抱在怀里吻他吗?”云靖道:“嗯,他会可爱的,云雄,你告诉我吧??????”云靖深深埋下头。云雄轻声道:“只不过,是你在他的怀里呀!”

本已猜到的,可云靖的内心仍被云雄这句话说得一颤,呼吸轻到了消失的程度,她极为迟缓地扭动着身体,将她的一双『­乳­』儿送入云雄的胸怀,不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紧紧地靠在云雄的怀里,她便觉得喘不上气来,“宝宝原来是我们的云雄,是我的云雄??????”云靖还是流下泪来。云雄后悔刚才自己的态度,哄道:“只不过他没有学法律,不是法官,不能依照法律审判罪犯,许多事上,他的能力还不够。云靖,有时候,知识并不等于能力,能力也不等于权利,有了权利也不等于掌握了真理,就是拥有了真理也不能解决任何不属于她的范畴的事情。”云靖哭道:“云雄,我不想听这些,我不懂的,我答允要亲小宝宝的,现在我要吻他了??????”云靖抽搐着,动情地用自己滚烫的双­唇­辗转着吻上来,疾风暴雨般地向云雄倾吐她内心积聚着的复杂情感,渐渐她的吻不象开始那样急切狂『乱』,犹如在茫茫旷野上『迷』失了方向的路人,踯躅踉跄着,失去了主张。云雄无奈,只好去接受她的恐慌不安,一点点,云靖的吻变得专注凝重起来,不象是品尝,而是在探究着什么。

咸咸的泪水从云靖紧闭的眼中大滴大滴地淌下,流过两人赤热的脸面,流入两个人的­唇­间,流进爱恋和亲情的深处。云靖终于移开了自己的­唇­,她委屈,失望地哭起来,几乎绝望的情绪笼罩着她的心,“这就是爱吗?我爱上他了?可也仅仅是爱,再也没有其它。”云靖抬起头,推开云雄,恶狠狠地盯着云雄似悲似喜的脸,嚷道:“看到坏女人的样子了吧!再一次看到我疯狂放肆的丑态了吧!后悔了吧!知道你们那样的人不会接受我了吧!”云靖努力地想做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然而那笑却极为凄楚悲凉,这笑深深刺痛了云雄的心。“我不是正派人,即使正派而愚昧无知我照样痛恨,他们和坏蛋一样,都不能创造幸福,都不能,永远也不会,你也不会的,你也不能的??????”说完云靖便要走,云雄也不拦她。

云雄拾起地上的相片,放到云靖手中。“不,我不要??????”云靖脸上现出一丝恐惧之『­色­』,无来由地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云雄抓起云靖的手,硬塞进去,道:“你不要,那我就撕了它。”什么也顾不得了,刚才的一刹那,那小小的相片和云雄一样,已经成了她的命根子,她怎么能让他有丝毫损伤。

小小的相片一到手,云靖只觉得身体暖暖的,心里也安定了许多,无比的哀怨中便有了一个小小的满足。她不让云雄送她,云雄也不强求。

连着几天,云靖也未见到云雄,便一个人傍晚拿着那个相片看,坐在上一次和云雄来的山的下面,想她的心事。云靖心里哭着想:“他从来也不吻我,也不抱我,这次也不留我和他一起睡了,他根本就不爱我。他要是爱我不会让我走的,不会让我痛苦的??????我要是能让他爱我该多好呀!天天和他拥在一起睡觉,多美啊!”

眼儿晶莹中,抬头望去。夕阳西下,霞光满天,远方是一层层深浅不一的落日辉光,令整个世界都罩上了一股闲雅舒适,充满了静谧安详的晕彩,温柔中弥漫着一种『­色­』的芳香,给生灵们以无边的幻想。这时,落日的萧条并不给人以破落沮丧之感,而有欣欣向上,马上就要进入另一个繁荣境地的暗示。这一暗示,往往让人的心神平抚,更给经受灾难和痛苦的人们以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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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云雄报社见到柔温,上去就打,柔温嘻的嘻的地告饶道:“饶了我吧,下回再也不敢了。”云雄道:“长舌大耳的,还侦查起我来了,快说,都告诉谁了?”柔温笑道:“没告诉谁,就告诉了那个叫小『­乳­』『­乳­』的一个人了。”云雄更气,骂道:“简直就是混账!那不等于告诉所有的人了吗?她更是一个眼尖嘴快的主。”柔温道:“好,我下回见了她就说是骗她玩的,保定给你挽回不良影响。”他心里却道:“你也知道苦了,看你下回还敢『乱』讲我和玉洁不。”云雄再三叮嘱他别『乱』讲,自己没什么,云靖就在报社的印刷厂,要是传开了,影响可就大了。柔温心道:“还唬我,连床都上了,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总归是好朋友,再者也知道别人的私隐应该尊重,以后果然不再『乱』说。

这天玉洁的女儿冰清来报社玩,点名要见柔温。被人拎了去,见冰清和她名字一样的女孩,喜不自胜,挑着好话恭维夸赞了半天,末了又约冰清出去玩。冰清道:“你和我出去玩,你拿不起那个钱的,改天去游泳馆吧,一个人有十多块钱就够了。”报社里的年轻人听了纷纷报名,连云雄也拉上了。冰清因这阵儿和金璞的女儿闹别扭,金璞家也不好去了,这周末能聚这么多人玩,便高兴地还要招人,大家知道是艺校的女孩,美的总是多的,便都高兴。

玉洁知道了也没深说,只是给冰清拿了些钱,让她别花旁人的钱。彩芳知道了,自是要去的,便又拉上了彩云,本想让云龙去,可云龙不愿花钱,便说不想去了。

近周末的这天,市里来电话让玉洁去参加一个座谈会。因天渐冷了,玉洁连方巾『毛』围脖都上了身。

坐车到了市府,下车一问,又说改在市文联了。玉洁忙又驱车赶去,才上文联大楼的台阶,尚未进门,種志华便迎了出来。玉洁倒是一愣,问道:“志华,你怎么在这?”種志华笑道:“特邀嘉宾,我昨天到的,也没来得及和你联系。”玉洁道:“你这几年书一本接一本地出,也该歇歇了,再写下去,拿自己的骨­肉­当材料啊。”種志华笑道:“可不是,我正想停一阵子呢,可稿约不断,短一些的文章还得写,应个景罢了,大部头方面我可江郎才尽了。”玉洁给了个妩媚的笑道:“这还差不多,没因出息了些便见了我翘尾巴。”種志华笑道:“疯子,傻子见了你也会聪明些的,我怎么能那么不济事,分不出个眉眼高低来。在你面前炫耀,没的找羞吧。”玉洁满足地笑道:“志华,和你妻子还没复婚?这也五,六年的了。”種志华道:“儿子,女儿倒还是自己的,妻子早是别人的了。”玉洁笑道:“活该,四十多岁的人了,功成名就,还那么死心眼。”種志华笑道:“要能遇上及得你半分的,我也就不会一个人过了。”玉洁笑道:“别说这个了,你在文联,什么女『­性­』接触不到,前阵儿听说省文联有个主和自己的女秘书,还是女下级的,闹得沸沸扬扬,不是你吧?”種志华道:“我倒是真想,可总也遇不到合适的。”玉洁笑骂道:“这几年肯定不会老实的,越来越油嘴滑舌了,谁知你背地里赚了多少年轻女孩子的眼泪。”种志华道:“这你可孤陋寡闻了,现在是大款吃香,不用说我们,权小点的都得靠边呢。”

两个人进了大会议室。人倒不多,三,五十人,又都是熟人,谁也不拘束,会议未开始便谈天叙地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会,只是省里因这些年各种出版物太杂『乱』,就想公开向在校的大,中,小学生推荐一些图书,开了一部分书目,先来征求一下各文化单位的意见。

会议条条道道,清清楚楚,左右不过是些场面话。散会后自有走的,剩下尚有十几个人没走,私下里谈些体己话。历史的,科学的,政治的,经济的,自都简单,只有深浅之分,没有不规之虑,只是到了小说的科目,见了分歧,哲学书籍自也争执不下,对叔本华,尼采之流的思想『­性­』虽有保留,但还都怜其文采­精­华,超人一等,自然,存在,先锋一流的,也自成其派,不能禁读。

玉洁本还听着,偶尔也『Сhā』上几句嘴,后见他们说的不合了自己的意,便不再多说,自去想自己的心事。这些天柔温越发地张狂了,逮着了便死命地看,全忘了自己的告诫。亏得社里人人晓得他就是那么个『­性­』儿,也没疑到她身上来,最多不过认为柔温这个『毛』孩子自作多情罢了。有一天在外屋和人争论,竟说:“两个人倾心相爱,却不能结合,世上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吗?”这话她知道是说给她听的。“谁和他倾心相爱了,这个调皮鬼,讨便宜,怎么着也不知足。”玉洁心里骂道。“可这是什么呢?是一种极度的情投意合的亲情?自己真的象爱一个孩子一样地爱他?有的,但绝不是全部。一种相知与共的神秘友谊?一个苦闷,寂寞,渴望爱的心灵对倾心异『­性­』的眷恋和仰慕?仅仅是喜欢?有的,可也不是全部。是自己对社会,人生些许忧伤,失望后的­精­神寄托?可他怎么配呢,或许也有一点,更不是全部。他呢!只是他一种调谑人生的开心游戏?他内心不象他外表那样?他到底二十六岁了呀!不,那神态,举止,那语言,他装不出来的,不会是一幕他­精­心策划出来的爱情骗局,他永远不是那样的人,我怎么能不相信他的纯洁呢!不是他一个人,是我们两个人有意无意,弄出的虚虚幻幻的恶作喜剧?我们会至始至终都抱着同样的心愿,还是不停地变幻游离?是感情的冲动,心魂的痴『迷』,还是理智的不冷静,放纵无羁?噢,天哪!我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象个小女孩,可还不如个小女孩!”玉洁心里叹息着。又能怎么样呢,玉洁最后忧怨地想,“他是纯洁的,我和他在一起也会纯洁的,我们是不该受人指责的。”

耳旁忽听文联副『主席』孟繁宇说:“跟什么样的人,就成什么样的人;读什么样的书,就难免不照着做。爱情小说对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女孩们的暗示『­性­』是极强的。比如《******》,当然她不是爱情小说,仅是一部花了许多笔墨描写男女之间『­性­』关系的世俗小说,但她的影响不很大吗!智者见智,『­淫­』者见『­淫­』,至今尚封禁着,能说不对吗?我不同意有的同志放开一切的观点,那样是会误世的。”文联的秘书长璋畿平接道:“孟老的话很对,一部作品,思想『­性­』,艺术『­性­』是应该统一的,我们不能因为一本书的艺术『­性­』很强就认为是一本值得广泛推广的好书。我个人认为??????啊??????”他停下来四下望望,志得意满地点点头道:“这全是我个人认为,歌德《少年维特的烦恼》虽然有其负面作用,但他的爱终归是正常的,合乎规律的爱,当然结局稍微偏激了些,维特的死是不应该的,是有争议的。劳伦斯《查太莱夫人的情人》虽然男女之间的事写得很『露』骨,很直白,但那终归是两个成年人,我们都不能说他们的人格,品质有什么欠缺,他们展现的仅是自己的世界。从这一点上说,我们可以不让学生们看,但我们不能指责这两个作者和他们的绿『­色­』∷小说,不能自拔,直至共同幽居,这无论怎样说都是不正当的,不健康的,而让学生们去读这样的书,他们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呢?那肯定是极端不良的,这很令人忧虑。”

玉洁不知为什么,猛地站起身,旁边近处有几个人诧异地将目光『­射­』向她。玉洁感到这一切的一切她都顾不得了,她也不愿去顾忌了,这与她心中激动的感情相比,又都算得了什么呢!

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几缕冰冷的雨丝伴着清新的空气扑到她红润的脸上。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神,缓缓转过身,美眸环顾打闪间,明耀着一道奇异的光辉,嘤口启处,曼声道:“只要有正直,善良的品质,坚贞不屈的­精­神,纯真美好的『­性­』格,再加上浪漫的真诚,那么即便是一见钟情,爱情仍然是可信的,无比美好的,其幸福的程度只与两颗为爱而『迷』醉,而颠倒的心灵的资质成正比。他们越聪明,爱便越妩媚;他们越天真,爱便越美妙;他们越是不顾一切,爱便越摧心裂胆,无人可以匹及;他们越坚强,爱便会越健康,越美满。爱只属于两个人,他们的世界是独立的,是不应为外力——世上所流行的规章,世俗所遵循的准则来束缚的,爱是不可分割的,爱是不可­干­涉的,这不仅是尊重个人的尊严和私情,也是尊重天赋的人权,自由呼吸,自由欢笑的不可剥夺的权利。因为爱情,十四岁和二十六岁能说明什么?幽居,**何罪之有!坠入情网为什么要自拔?奇特,不可思议,难以理解,令人吃惊,怎么说都可以,但绝不是畸形。编者的话让人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如此地胡涂,其思想也必然是混『乱』不堪的。”说至此,玉洁忽地停了下来,她感到自己因激动而说了过火的话,怎么也不能进行人身攻击呀。她羞赧地略低低头,以表歉意,接了仍道:“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或者男孩,认真庄重地对自己的爱人说:‘我们应集中­精­力学习,不应该沉醉在小儿女的柔情蜜意之中,我们应该等待,让爱情之花在更成熟的岁月去开放,结果。’你不感到恐怖吗!这样的孩子的成熟,理智不比他们的恋爱更可怕吗!这又是可能的吗?由此可以看到,我们以成年人惯常的标准来要求男孩和女孩们是多么地荒谬,多么地可恶!尤其是对那些比我们的内心世界还要丰富的孩子们来说更是可悲。我们应该做的是帮助,爱护,甚至满足孩子们的需要,暂时承担他们不能承担的责任。我们无权不让他们去爱,我们只有权把我们的关心,爱意和人生经历,经验告诉他们,什么样的人值得爱,爱要注意什么,要真诚,不要虚伪,要认真负责,不许玩弄感情,欺骗爱的人是没有好结果的,他们永远也品尝不到爱的甜蜜!

明白了爱,知道了爱,去爱了,这便是成熟的。有些人到了八十岁人格仍不健全,理智仍不成熟,可已经四世,五世同堂,这难道不更加可笑吗?这不是更大的罪过吗!虚伪的卫道士永远存在,可真正的,一尘不染的爱情也永远存在,他们可以破坏,阻止,甚至毁灭美好的爱情,但他们永远摧毁不了两颗执着相向的心,两个为对方真诚悸动的魂灵。世界是人的世界,生活的逻辑是追求幸福,美满,纯真自然,美好的心灵下没有苟且的欢娱。结局不是生活的全部,十四岁的少年可能比许多二十四,三十四岁的所谓成年人都要成熟。虽然我也希望孩子们早熟晚恋,而不应该早恋晚熟,但我仍要说,早恋是无比美好的,是正常的,正当的,是应该认真努力去拥有,享受的!”

房里的人们感觉好象到了宇宙的尽头,玉洁的话语固然令他们错愕不已,而玉洁此时全身所放『­射­』挥洒出的慧美润泽,天姿风采,却倾倒了所有的人,他们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迷』醉,不为别的,只为了能继续欣赏到玉洁美丽的面容和她溢着芳香的身体,那魅力无穷的气质风华。

聚会散时,種志华亲送玉洁回报社,一路上默默无语,只惊讶地一直看着玉洁。

種志华一到报社,各种广播预报便开始了。柔温不呆不傻的,便听到这个種志华就将任省文联副『主席』,人家在学术界,文艺界的赫赫声名。几年前的陈年老账也被几个老地下工作者挖掘了出来,以不让欧阳彩芳的勇气和胆量大肆渲染了一番。柔温立刻蔫了下去,霜打了一般,及见了種志华的人品风流,更是心灰意冷,最后远远看见玉洁和種志华执手相别,恋恋不舍的热情劲,他便觉得自己已经死去了。

在报社院门口,市文联的车等着,玉洁正向種志华告别。種志华道:“玉洁,我刚才实在无法相信,如果我闭上眼睛,看不到是谁,我一定以为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在那挥撒青春的娇美呢。”玉洁笑道:“看你说的,我不过一时兴之所至,便说了。”種志华接道:“玉洁,如果我要求回来,很容易的,至少也会给我个作协,文联『主席』之类的当当,或是到文化局,我??????”玉洁却没让他再说,道:“志华,我们做同学,朋友不是很好吗?不是一直是别人无法替代的吗?我们为什么要改变这种关系呢?如果可能,这种关系几年前就会结束。志华,我们都不是『迷』信的人,可我仍相信感情是一种机缘,是自自然然的,是强求不得的。十年来我是很苦,但不能和自己倾心相爱的人结合,却更痛苦。”種志华沉默了会儿,道:“玉洁,有旁的人了?”玉洁忽地想哭,泪水在眼眶里含着,柔声道:“我不知道,有也是不可能的??????”種志华轻叹了声,道:“玉洁,你是对的,我一直都不真正了解你,连这点都做不到,我们可也只有缘做朋友了。”玉洁握着種志华的手道:“志华,你早些成个家吧。”種志华道:“谢谢你,玉洁。”便不再说什么,上车去了。

玉洁回身正迎上柔温。柔温眼中发着绿光,“看看,眼里还浸着泪呢,这不是为离别而伤心是什么!”柔温心中凄苦不胜,恨自己既没气质风度,又无学识造诣。

玉洁见了柔温心中便暖暖的,因为心情还未平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在左近无人。玉洁已走过两步,“柔温”两个字才喊出口,她也不得不转回身,去看他,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两个字是怎么蹦出来的。柔温抬头看了玉洁一眼,又转脸去看旁的。玉洁也不知自己要说什么,略站了站,叹了口气,转身款款走回去了。

柔温半死不活地回到办公室,一坐,便再也没了动静。云雄快下班时来告诉他晚上有聚会,他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又去想他的心事。

玉洁回到办公室,处理了些事情,儿女之情便消逝了,又恢复成往日的她了。快下班了,玉洁边收拾桌子边想,“得早点死了他的心,否则会对他伤害的更深,而且对工作也是个影响,可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完,应该找个长些的时间和他单独谈。”决心已定,玉洁便来到柔温的办公室,当着几个人的面便对柔温说:“冰清借了你的书,我要看两天,晚些时候还你。”柔温赌气不吱声,也不看玉洁。

玉洁哪能怕他,早有人送了椅子来。玉洁优雅万端地坐到柔温的侧旁,说道:“我求你一件事,明天我要上街买东西,怕拿不过来,你帮我一次怎么样?”柔温哼了一声,玉洁问道:“你难道没有时间?”柔温道:“我有的是时间。”玉洁道:“那很好,早晨八点,我在家等你,只怕要一天的时间。”

越立奇的眉『毛』拧紧了,此时他正坐在里间屋里,他的眼中放出一股­阴­冷的光来,他本要走的,因玉洁和柔温说话,便静静坐下来听。

柔温收拾好了,起身就走。玉洁随后跟出来,到了走廊里命令道:“你随我来,我要取包呢。”柔温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听到玉洁平静安详的声音,感觉不同了,赌气的心立刻就去了大半,愣愣地随着玉洁穿廊越楼地走进她的办公室,站在外边屋里冰雪侵浸了般木立不动,肖则琦,刘昌顺,霍姐几个人笑他他也象没听见一样。

一会儿,柔温和玉洁并肩在街上走,玉洁看了他一眼,心里不知怎么便有股子欢喜,和他一起在街上走走便这么暖人,可真好!于是道:“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柔温道:“不。”玉洁道:“为什么?”柔温哼道:“我和云雄他们约好了。”玉洁道:“那好吧,就等明天。”柔温撅嘴道:“你怎么就作准我听你的话!”嘴上强硬,柔温手中却接过玉洁硬塞到他手里的小包。玉洁瞟了他一眼,道:“你这孩子,又瞎说了,因为我比你大很多吗。”柔温道:“大很多又怎么样?”玉洁道:“你还是冰清的朋友呢,我能不把你当小孩子看?”柔温不满地白了玉洁一眼,道:“我和冰清不是朋友,我们只是认识。”玉洁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她想好的开头语还没等说下句,就被柔温否决了。“反正总有办法说服你。”玉洁心想。

因是下班时间,车上的人很多。玉洁和柔温挤上车,到了里面方宽松起来,但仍人挨着人。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柔温的眼亮亮的,可玉洁感到柔温用力想躲开她。因人多,他也只得和她靠在一起。玉洁望着窗外,也不吭声了。

站了一会儿柔温开口了,“你,你天天都坐车,坐这么挤的车?”玉洁奇道:“怎么了,让不怎么回家?”柔温一阵心疼,可马上又觉得自己的心痛毫无缘由,不禁有些『迷』茫。

又到了一站,上的人更多,柔温一手拎着玉洁的包去扶吊环,一手禁不住伸过去紧紧把玉洁抱在了怀里,嘴里小儿吃『­奶­』般地嘬嘬道:“我,我??????”玉洁忽然感到一阵晕眩,心口堵堵的,惊慌之下也不知怎么办好,反努力抽出手来,这一来她和柔温靠得更紧,小腹和大腿都紧紧贴到柔温身上,她不敢动,也不敢挣扎,慌『乱』中没地儿放的手便抚了抚柔温黑油油的头发,喘道:“看,多『乱』,不去烫了也该好好梳梳,嗳,你这孩子??????”可她的手却再也放不下去,只好在不住晃『荡』的车中搂住了柔温的脖子。

柔温死死盯着玉洁的眼睛,又习惯地伸出舌头舐了一下嘴­唇­,道:“我,我??????”玉洁看了便道:“不要总把舌头伸出来『舔』嘴­唇­,时间长了会­干­裂的,你这孩子,什么也不懂,真叫人没办法。”柔温道:“我,我从明天起一起和你坐车,我不能天天让别人这么抱着你。”玉洁心中一时没明白过来,道:“你这孩子,又胡说了??????”柔温道:“反正我不骑车子了。”玉洁忽地明白过来,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根,气道:“你想象力倒挺丰富,平日我一个人坐车,怎么会让人拥着??????而且,往日我下班都很晚,那时人就少了。”“反正,反正我不骑车子了。”柔温又上来了孩子般的固执劲儿。

玉洁没想到事情越来越糟,自己不但没有劝上一句话,却不知不觉这么样让他抱在怀里,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她自己,她非常喜欢柔温如此有力的拥抱,这是语言无法形容的温暖幸福之感,她感到自己正在失去往日的矜持与自信,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软软的,醉了一般。

“到站了。”玉洁看了看窗外黑亮的柏油路和五光十『­色­』灯光下的人行道,可柔温却一动不动,也不出声。“你这孩子,怎么了?到站了。”玉洁看到柔温眼里异样调皮的目光,她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她此时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软弱,在这拥挤的车上,被孩子般的柔温抱着,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可立即又慌张地想,“要是天天坐车在他怀里该多好啊!”

过了一站,柔温才拉着似醉非醉的玉洁向外挤,自己先跳下车,未等玉洁反应过来,回身抱过站在车蹬上的玉洁。玉洁羞不可当,只觉几十双眼睛一齐注视过来,其实天已大黑,谁都急着回家,哪有人注意他们俩。

柔温揽腰托『臀』地把玉洁抱到人行道上才放下来。“你??????”玉洁又羞又恼,身子转动不得。“地下有冰,我怕你摔跤,你没见今天下小雨吗!一到地上就冻上了,谁让今年寒流来的早了。”柔温口齿清晰起来,显见着心情好了。玉洁哪听得进那么多,仍望着柔温的脸,又羞又愧,“你,你竟敢??????”柔温见到玉洁急了,反倒不怕她了,争辩道:“刚才在车上也是抱着的,下车怎么就成罪过了?”玉洁快气哭了,嗔道:“那一样吗?那是被硬挤在一起的。”方说完,她才发觉此话苍白无力,转身走时,脚下滑了滑,险险摔倒,这一下又被柔温拥了拥。玉洁羞的不知所以,直到柔温半拉半拥地和她进了一个茶座,她才清醒过来。

玉洁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到一阵音乐时断时续地传过来,再就是一些不住晃动的人影。

一个身穿蓝『­色­』制服,红围裙的姑娘走过来,道:“两位要些什么?”说着递过一个大本子。

柔温尽看着玉洁说:“我没来过这,一次也没来过。”

玉洁瞟了他一眼,心里叹道:“天哪,这不是和情人幽会差不多了吗!”

柔温见玉洁不理他,便慌『乱』地拿过大本子翻开,胡『乱』点了几个,便递给人家,看到那姑娘在笑,便道:“你看什么?嗯,嗯。”他­干­咳着挺了挺身。那姑娘道:“你要了三个菜,却点了两个不同的汤。”柔温道:“什么?噢,是吗,一个汤够了。”人家又道:“菜呢?好事成双,也不能成单的呀。”柔温瞪眼道:“菜?随你的便,反正能吃就行。”那姑娘仍在笑。

玉洁清醒了些,美指轻弹,要过菜谱,重又点过,又要了瓶上好的葡萄酒。

一时饭菜上好,柔温端碗就吃,吃了几口发觉玉洁未动,忙道:“挺香哩,你也吃吧,我不喝酒。”

玉洁抿嘴笑笑,不再理他,独自慢慢享用,那景就是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在吃饭。

柔温的心又沉了下去,又开始敬畏起面前这个高贵的『­妇­』人来。玉洁一直没再说什么,喝了一杯酒便也吃饭。

吃罢了,柔温帮玉洁整衣,玉洁也没拒绝。因只一站的路,两个人便往回走。路上柔温终于开口,说报社的同事说種志华怎么怎么地好啦,怎么怎么地事业有成啦。玉洁听了便明白了,可又不能骗他,只能否认那些传闻。柔温听了仍没有底,可又不好深问。

待到了家,玉洁陪他站了会儿,忽地叹了口气,轻轻说:“明天来了再说吧。”直到见柔温走远了才上楼。

柔温蹒跚回至云雄这边来,见云雄和野森正在那,一问,已走了好几个了。野森虽见柔温次数少,但和他熟的却快,云雄自也不是外人,见了便把事说给野森和云雄听了。两人一致认为应该写封信试着追求一下,谁让你不愿开口,又帮着合计了一下措辞用句。

玉洁回家卧在被中,感到勇气,自信已经脱离了她的躯体,满眼里都是柔温的影像。“一切都决定了,一切都不可改变了,明天就可以结束了。噢,让我想想他吧,我只想他一会儿,以后再不想他了,再也不了??????”玉洁的泪水无声地滴落了,静静地滑到枕上。柔温白天完整的形象在她心房的抽搐中来到了,她无力地挣扎着想使这图象更清晰些,可越这样,那图象却越来越模糊,最后在她的饮泣中消失了。“让我想想他吧,我仅仅是想想他??????让我看见他吧,他是一个多么好的孩子啊!他很幼稚,不,不,是招人喜欢??????他的眼睛多么的亮呀!他的身体是多么的温暖!多么地和谐!他的大腿,饱满,结实,富有动感,多么地有力啊!多美啊!”玉洁在激烈的悸动中昏过去片刻,她惊恐地把双手抱在胸前,全身卷曲,禁不住瑟瑟发抖。“他要是在这该多好,该是多么的暖啊!他还会象在车里那样抱着我吗?”玉洁心痛得轻哼了一声,软软地卧着,忽而她哀怨地想,“我再也不理任何人了,我再也不嫁任何人??????,可是,还和他说话吗?噢,他说过天天要和我坐车,他说到就会做到的,他不会骗我的,他从来都是这样的,说到做到??????噢,他的身体是多么地暖啊,真冷啊!我真冷啊??????噢,我在他的怀里了,那是他的胸膛,他在用手抚『摸』我,抚『摸』我??????他又吻我了,咬着我的­唇­儿了,他也落泪了,他也哭了??????他抱得多么紧啊??????他在吻我了,我什么也不管了,就让他永远抱着我吧??????

早晨,柔温换上一身自己喜欢的白底红杠的运动服,想了想不妥,便换下来,穿上套头的白『­色­』『毛』衣,褐『­色­』老板长裤,家里邮来不久的棕『­色­』皮鞋。穿风衣冷些,穿皮衣热些,便穿了件在校时穿的亚麻质的半大外套,­精­­精­神神地出得门来。

冰清开门见是柔温,便瞪眼道:“咦,不明天去玩吗?你今个儿早早跑来做什么?”柔温道:“你妈妈求我陪她上街买东西,她拿不了。”冰清欢喜道:“那可是太感谢了,今天我就得闲了。快到厨房吧,妈妈在那呢。”

玉洁穿件半开领的大红绒衣,系一件百花围裙,正在炒菜。柔温觉得怪来,大红大绿的东西,玉洁向来不穿的,今个儿怎么破了例?玉洁却不让他­干­,让他到屋里坐。柔温便出来,推开冰清的房门问哪个是玉洁的房间。

进得玉洁房来,便觉馨香四溢,柔温自是骨软筋酥,迈不动步。玉洁的房也与众不同,没什么屏风壁挂,古画横陈的景,全是乡村田园的风情,家俱的深『­色­』油质闪着幽光,一半是居室的,一半是自然的。柔温坐在玉洁梳妆台前,望着玉洁的卧床发起呆来。

玉洁做好了饭,却不见柔温,问冰清才知去了自己房里,心道:“这可是『摸』着鼻子就上了脸了。”她却忘了刚才没说清让人家上哪个屋里坐。

妈妈还未想好今天上街买什么好,冰清已把自己的列了单子来。

大商场的各种商品琳琅满目,服装的格子间一间挨一间,象『迷』宫一样,衣服饰物一排排,一列列,式样千变万化,都送了你也穿不完似的。电视机层层叠起,直到顶棚,柔温硬拉着玉洁站着看了会儿。到了高级音响的地方,柔温更是迈不动步,喋喋不休地与玉洁大谈了一通超保真音响的好处才过去。玉洁在工艺美术品的地儿站了许久,有个标价两万多的翠绿『­色­』玉石镂雕而成的空心团花天宫飞球让她注了意,叹赏了番那物的玲珑剔透,美妙绝伦,方才与柔温走开。

玉洁伴着柔温整玩了一天,勾肩搭背什么的虽没有,携手揽腕却避免不了,柔温你哪能禁得了,得机会就在玉洁手上『摸』『摸』,身上靠靠,玉洁又不好说,只是由他。原想说什么的,玉洁可是都忘了,也和柔温一样地高兴,一样地笑,走在鳞次栉比的大楼间,鱼鳞般的人群中,身体轻飘飘的,全不知自己是谁了。中午去吃牛­肉­面,玉洁因吃不惯牛­肉­块的味道,一筷一筷夹给柔温去吃,有两块还直接送到他的嘴里,连旁边都有人在打量他们了。今天玉洁才第一次发现柔温的好口才,哪有往日语无伦次,磕磕巴巴的一点样子。体育上,滑冰,帆船,体『­操­』,球类的,全部条条是道。专业方面也极懂的,但他只是不以此为荣罢了。说不明白的他也有一套自己的理论来圆通,说得玉洁不住地笑,心道:“怪不得社里人都喜欢他,果是个给人灵感的人呢。”

晚上回家吃罢了饭,玉洁方要说些,柔温却见冰清不在时把个大信封硬塞给了玉洁,说虽早了点,新年贺卡总是不能少的,见他眼神异样,便知不会有什么好话在里面。

柔温哼哼着,又说晚上电影好,半劝半拥着玉洁出了门。玉洁心想:“也好,待看完了电影,夜深人静,再没旁人打扰,自是好说的。”玉洁向来是早睡早起的,两个电影里看了一个便困了,见柔温兴致正浓,也不好扫他的兴,便半倚着柔温的肩打了个盹,醒时见电影未完,仍去看,手不知不觉就『Сhā』到柔温的臂弯里,拥揽着,心下才安定些。

散场了,玉洁不禁怅然若失,白天的快乐一下子都没有了。柔温跟着她向外走,玉洁心道:“要和他说呀,否则没时间了。”柔温忽然拉了她一下,道:“我方便一下,你等一会儿。”说完,他便穿过人流消失了。

玉洁望着宽阔大庭中的人流,忽然发现自己身边没了人。“柔温!”瞬时她的意志力瘫软了。“他去哪了?还不回来,这让我可怎么办呀!”见大庭中的人流越来越疏,玉洁紧张得不知所措,身体动不得半分,直到柔温走过来,她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不等柔温伸手,反先抓住了柔温的胳膊。半倚半偎中,玉洁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呢喃道:“我太累了,太困了,我想睡觉。”“睡就睡呗。”出得门来,碧空当头,柔温感到天上的星星都是他的,送玉洁到家,也未再缠缠,礼貌地道了别便走了。

百无聊赖的,乏而无睡意的玉洁打开柔温的信看,自是又胸热心跳了一回,全都是些热烈温柔的恳切话,浪漫语,再翻了那贺年卡去看,上面却是一首诗,诗曰:

玫瑰秉清『露』,妩媚向南栽。

嗟哦空自叹,眼高人不来。

玉洁凝美慧,温柔始俊才。

何日桃李艳,芳尊一笑开。

只那诗名不伦不类,什么‘爱我吧’,定是他自己陶制的物儿,看了又是气又是笑,越这样,越觉得爱煞,想了一会儿又自是伤感,心里却不怪柔温,反怨云雄,知道又是他那边捣的鬼,调三窝四的,无奈中拿起昔日丈夫的相片,更是伤感。

最后玉洁卧在被中,哆嗦着想:“我该怎么办?告诉我吧,我的丈夫,我的亲人,我该怎么对待他?怎么对待你?这事情,这事情我从来没考虑过,我怎么能预料到呢?谁知他一下子出现了,谁知他会爱上我。他年轻,有礼貌,可爱,不,这太简单了,他非常好,非常好。我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呢?我喜欢他呀!可这又是哪种喜欢呢?是爱情?不会,肯定不是,这早想过了。友情!不,比这要多呀。需要他的身体?嗳,我的天,这更不能是,不应该是,可,可我又怎么想到这上面来了??????可他真可爱,走路那么的轻捷有力,他的皮肤是那么地红润,他的眼睛,他的嘴­唇­??????哦,可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拒绝他,这样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的。拒绝他!可怎么拒绝他?只有去伤害他,可这会使他的自尊心受到无比的打击,他会非常痛苦,我有这个权利吗?天哪,他肯定会哭的??????伤害他,这是残酷,可也非常有效??????不能冷冰冰和他说,要和和蔼蔼地告诉他,要找机会自自然然地和他说??????要让他知道我比他大很多,还有,我们不合适??????他会怎么想呢?他会怎么说呢?噢,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呢?明天他在哪吃饭呢?可不要饿坏了他,他会不会出事?他是骑车的,会不会让车碰了,噢,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啊??????”越往后玉洁越昏沉,自是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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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厂里的进口设备晚预定的天数到了,全厂上下一片忙『乱』。齐战忙中偷闲地与程慧说:“这套设备挺复杂,国内不知谁对它有研究,我们能打听的路子也都试过了,有些地方还是找不到适当的人来指挥『­操­』作,卖我们设备的外国公司破产了,原来的人员四散了,再者万里迢迢,上哪去找,还是在国内想办法,有些平常不起眼的人,却不定在哪一门专得深呢。”程慧道:“我关系也不多呀,再者对这设备我也不大懂的。”齐战道:“有些地方我告诉你,只你负责管这事就行了,这些天别下现场。你们年轻人脑子快,腿脚利落,你们不跑谁跑?”因是工作,没有推托的余地,有困难也得­干­。

因需翻译,程慧便到外贸局找凄芳,让她帮忙。凄芳听了道:“翻译好办,可你要找的人不一定能找到,只是盛情难却,我试试吧。你把你们厂那套机器详细情况列个表给我,局里我帮你查查资料。”程慧道:“你查吧,看看国内什么地方有这类专家,这件事可真烦人,我可给弄得头昏脑胀了。他们说外国佬在这套设备上就赚了我们四百万美元。技术引进,说的好听,实质上是拿钱买我们自己造不出来的机器,而且远不是最好的。”凄芳道:“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技术也是商品吗。”她看着程慧的头发道:“你今天穿的这套西服可真不错,只是化妆水平还不行。”程慧道:“我以前从不化妆,上次别人送我一盒化妆品,生日礼物,包装可真­精­美,我也挺喜欢的,就自己关在屋里瞎弄,肯定不好看。”凄芳笑道:“你放心,绝没有起反作用。等我给你介绍一个这方面的专家。”程慧道:“我看你就是专家。”凄芳道:“不,我一般也不太化妆的,没有研究。”程慧道:“那你给我介绍的人是谁?”凄芳笑道:“暂时保密。”程慧道:“凄芳,最好别是个男的,男人决不行,我不喜欢。”凄芳道:“我明白,其实就是个小伙子也没什么,有时异『­性­』效应能创造奇迹。”程慧笑道:“我看你外国书看多了,有时也不是什么东方淑女了。”凄芳道:“引用一两个概念并不能说明我异化了,骨子里我们还是中国人。”程慧问:“什么时候给我介绍?”凄芳道:“机会很多,总之你总跟云雄他们在一起就能碰到她。”程慧道:“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凄芳晚上回家,恰巧京建军来了。他是个驻外使馆的官员,三十出头,因度假回国休整。人是林浩的战友介绍的,和凄芳见过几面,凄芳也没什么表示。京建军级别低些,还没带家属的资格,对婚姻的事也不急。

今天凄芳抓住了便把程慧的事说了。京建军说:“把资料给我,等我回京了查查。”凄芳道:“军情紧急,还是打电话吧。”京建军笑了,说好。吃罢了饭,又说了会儿闲话,京建军自去了。

林浩晚上回来问怎么样了,凄芳道:“什么怎么样?”林浩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现实点,差不多就行了,婚姻吗,主要看人品和家世,京建军都不错,文化水平,职业也般配。”凄芳道:“爸,你别『­操­』心了,我不急的,你多问问我哥吧。”林浩道:“我不管他,他是成年人了。”凄芳道:“我不是成年人?”林浩道:“不一样,你是个姑娘家。”

凄芳闷了一会儿,又去想野森,说爱吧,那是过分的,她不是那样的人,一时半时里便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但野森到底是个不错的人,只是这些天两人有些不高兴,人家都有男朋友了,又明确拒绝了,野森还在那么没命地爱,凄芳感到不可理解,说了几句,野森便寒了脸,头也不回地去了,凄芳也生了气,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呀。

林之平倚着门冲凄芳说话,正想心事的凄芳吓了一跳。林之平道:“凄芳,冬天到了,有时间和禾禾上街,也添些衣服。”凄芳道:“多的都穿不过来,还买?”林之平道:“一年一个款式,不买也,再者禾禾也有个伴。”凄芳气道:“我不陪她去,要陪你自个儿去陪。”林之平笑道:“禾禾即便没有好处,也有用处,再者这些天我还真少不了她,帮忙什么的倒不打紧,只是她没骗我的心。”凄芳气道:“我不会管你这档子事,要管,我不累死也得气死。”林之平笑道:“好妹妹,我最听你的,有了禾禾,我不沾别人就是了。”

凄芳和禾禾真上了次街,又重做了头发,原来的发型打『乱』,将两侧头发紧贴向后梳理过去,于脑后卷成两个发髻,紧贴头部,额头刘海花纹向内卷起,越发显得她文秀淡雅,高洁不凡,又买了套西式套裙,西装反领短式上衣,双排扣低开领,筒式西服裙,后开缝,束腰带,质地是纯羊『毛』厚花呢,『­色­』调素雅沉凝,与那发式却是相配。禾禾买了好几套裙裤,她最喜欢这个,今天连累着凄芳也学了她。凄芳也不再厌她,看那个景便知是上了床的,到底是哥哥的人了,爱屋及乌,也只好喜欢了。

好些天没见到野森了,凄芳给厂里打电话,回说今天歇班。凄芳准备了一下,带些东西,便打车去了郊外。

凄芳到了地儿,下了车,缓步移上来,心中惴惴不安地看着野森的房门出了会子神,拿着一束鲜花的手不住地抖动,她微微地感到有一丝凉意。“这是怎么了?女孩子给男孩子送鲜花!”

孤寂的冬日和那些失意的人一样,都给人以惆怅和凄凉之感。下午郊外路上是冷冷清清的,在这偏僻的地方只偶尔有几个急匆匆的行人走过,伴着远处隐隐约约的机动车的鸣叫。红『­色­』的枫叶变得灰暗而破碎,被风吹得漫山坡翻滚个不停,极为美妙而又单调地发出一片瑟瑟之声。当这些声响在阵风过后停下来时,凄芳就听到了自己一颗热烈跳动的心声,接着她又听到了开门的声响。

一个满是黄褐『­色­』淤泥的黑皮靴伴着主人的左脚有力地踏出来,接着野森整个身体随着第二只黑靴更加稳重,准确地踏出而移出门来。“咔”的一声,门被锁上了,凄芳心中又是一动。

凄芳低下头,偷瞄着野森的那双脏靴子。

野森见了凄芳,却是没理,仰头望着半­阴­半晴的天,失去了往日的热情和持重,面无表情地冲凄芳点点头,默默地扫视了一下四周,抬腿从凄芳面前走过去。

凄芳抬起头,看到了许多她陌生的东西。

野森步履沉重地向山上走,如果他是被悲哀和苦涩罩住的话,凄芳可从未看过哪一个人可以用体姿如此准确地表达自己的心情,她好象从那双靴子不住地踏行中听到了他心中的叹息声。

野森双眼愣愣地凝视着远方灰蒙蒙的太阳,任那寒风『荡』起他蓬『乱』的黑发,当远处一群鸽子又高高掠过时,他眼光『迷』茫地随那群鸽子上下起伏起来。凄芳感到他特有的『­骚­』动和暴躁,随着鸽群的最后远去,野森垂下眼,静静地望着地上的枯草败叶发了会儿呆,又慢慢将视线向天边推去。

凄芳无言以对,站在野森的侧后方,冥立不动,她后悔自己知道了他的心事,可怎么能怪她呢?谁让你写了呢,谁又让你说了呢。凄芳心里叹道:“他真象是他说的那样的人吗?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有五,六年,而且那爱不但不减少,还在不断地加强,我的天!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有着怎样的灵魂?他一天心里在想些什么?多么令人感到惊讶和陌生啊!”凄芳怜惜地注视着她现在感到奇怪的人,努力去感觉着他。

半天,野森语气冰冷地道:“是你啊,凄芳,你来­干­什么?”凄芳走上一步,微笑着温柔地把花举到野森胸前,说道:“这花好看吗?还有香气呢。”“那又怎样?”野森恶声恶气地咕哝了一句。凄芳道:“你不喜欢?”野森道:“为什么喜欢?”凄芳道:“有七种花呢,白的,粉的,黄的,红的,紫的??????香味各异,花姿不同,你能说她们谁比谁更美,谁比谁更好?”野森看了一眼凄芳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对不起,我现在不想谈花,我在思考问题。”

停了半晌,凄芳叹道:“你爱她!可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爱呢?你能说明白吗?你能理智地讲清吗?”野森听了怒道:“我的事情不用别人管,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私人感情。”凄芳没有一丝惧『­色­』,反倒向前又踏出一步,道:“你无权不让别人关心你,你的朋友们都忌讳这件事,一提到这他们不是闭口不说,就是摇头叹息,我真感到好奇呢。”凄芳用手指柔曼地拢了拢腮上的鬓发,野森看了呆了呆,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色­』,道:“无来由,很多东西都是无来由的,可我的爱不是无来由的,我相信这世上只有我才适合她,也只有她才适合我,我相信我的眼力,我也相信我的感情。”凄芳气道:“可事实呢,她明确表示过,不可能!”野森眼中怒火更盛,道:“谁告诉你的?”凄芳笑道:“怎么,你还想吃人呐!”野森哼道:“那是她发昏,那是她判断失误。”

凄芳跺了一下脚,气道:“这是事实,你应该冷静想一想,你的感情有多少实在意义,爱也不能不要理智。”野森道:“滚它的理智吧!爱不需要理智,她需要的是发自肺腑的赤热真诚!啊,燃烧吧,火,我就是要让自己痛苦,就是要伤害自己,这样我才好受,这样我才能不把刀子『Сhā』入自己的胸膛,这样我才能使我活下去。我知道,我根本不能冷静地判断爱是什么,怎样去爱,怎样得到爱,狂热的感情从来不允许我考虑这些,不给我在大脑中腾出位置来思考,我根本也不想要,去爱就够了,还要其它­干­什么!”凄芳气道:“你这是爱情吗?你这只是一种少年时代遗传下来的压抑的幻想,是一种梦幻般的渴求,从她不爱你而你却不重新认识自己就是明证。爱吗,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你这种持久的单恋只会耗尽你所有青春的­精­力,只会摧毁你自信的城墙,只会使你痛苦,最后让你颓废,一蹶不振,只会荒废掉你其它方面的更重要的事情,你这等于沉溺于失败而不能自拔,简直就是个懦夫蠢汉,或许单恋是一种更伟大的爱情,可在我看来却是不伦不类,这样的爱,没有实在的生命力。”

野森黯然道:“我本来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我本来就没有什么高明之处,可我的爱没有错,她没有伤害别人。痛苦,我甘愿忍受,如果在爱的时候还想到其它别的什么,那简直是罪过,是亵渎!我为什么要改变我的所作所为?它们不是被人『逼』迫而产生的,它们是自然而然爆发的。啊!一切都顺其自然吧,一切都去缥缈游离吧,我不能强迫我不去爱,不能,永远也不能??????”凄芳叹息道:“天哪,你错了,你不应该再去爱,快停止吧,这不现实也根本不可能实现。多可怕啊!她有朋友,她的拒绝仍没有使你清醒,你对她的不是爱,只是一种你执拗的自我感情求索,只是你自己创造的稀奇古怪的东西,甚至与她无­干­,而你却把她也牵连进去,你这样会伤害她的,更会伤害你自己。”野森的眼睛模糊了起来,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知道几年来我的生活吗?你知道我是怎么来待她的?你根本想象不到,你永远也想象不到,你作为女人永远也不知道她对我来说是多么的可贵和可爱!”凄芳尽力用手捧着自己被刺伤的心,她无力地道:“天啊!你这不是爱,是毁灭,不知道有多少东西要被你这莫名其妙的感情毁灭掉,你创造的只有两个人才能创造的古怪的感情会毁灭一切希望,一切你本来不应失去的珍贵的爱。”

野森粗暴地喊道:“够了,您不理解我,您永远不会理解我,请您走吧,立刻走吧,让我一个人,一个人来安慰和劝道我自己吧。毁灭了怕什么?毁灭了就再创造!”凄芳绝望地流下了眼泪,道:“你难道看不出我在关心你吗?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伤害了我吗?”野森吃惊地呆视了凄芳片刻,随即又狂躁地吼:“同情吗!我不需要同情,请收回您的怜悯,我伤害,我为什么?我怎么能伤害您?您难道还要给我已经混『乱』的神经制造更大的混『乱』吗?”凄芳滴泪道:“你真的除了你所谓的爱之外,再也容不下什么了吗?再也没什么可关心的了吗?”野森惊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您算不上我真正的朋友,我不用您来教训我,我知道我该做些什么,我从来没有放弃我所热爱的。”凄芳叹道:“你连自己都解救不了,还谈什么解救别人,更谈不上什么国家,民族,在个人私情上你都错误百出,你还能有什么正确的态度去对待国家,你这个自命清高的自大狂。我原本以为你仅是内向高傲无比,可今天我又发现你的内心也懦弱无比,你这个不可理喻的狂徒,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无聊男孩,你什么也不懂,根本不配去谈爱情,你根本就不配。”说至此,凄芳也有些疯狂,她气坏了。

野森杀人一样地看着凄芳,吼道:“好了,您杀了我算了,您痛快我也痛快,快拿刀子来吧!您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折磨我,讽刺我,挖苦我,啊,您还不如杀死我,对,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爱!”一阵猎猎风过,野森忽地跑开两步,仰天长叹道:

爱神啊,我诅咒你!

你不要再高唱什么礼赞

虚抛那毫无价值的怜恤

默许我爱人的离去

是你一生最大的不义

爱神啊

不要再到这来

你已经失去了我的友谊

谈诗的日子已经逝去

你只能背着卑鄙死去

我的感情

你也该死

爱上了就只管爱

不睬余下的悲喜

主人的生死

你垂目不理

自己的欢娱

却牢牢心记

你,你这混账的私欲

啊,太阳

你是什么东西

我的爱已经死亡

你为什么还要闪光

你这最无耻的幽灵

等到来年

我断绝了你的吃食

就不饿扁了你

宇宙和规律们

为什么还因循着旧习

难道直到我要埋葬你们的时候

才会向我的愤怒屈膝

可尊敬的天和地啊

为什么还不为我哭泣

为什么还不用雷电,狂风,暴雨

劈裂,掀翻,冲尽这无聊的情yu

我那高贵的心灵啊

你破碎吧,焚烧吧

你快灼炼出坚强和崇高吧

让我在你升腾的火焰中毁灭吧

在那永生永世的灭亡中

再塑造一个

耐得悲伤,耐得孤独,耐得失败

的冷酷的­精­灵吧!

凄芳大哭起来,痛道:“你这个刽子手,杀人犯,屠夫,你这个十恶不赦的疯子,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真是罪过,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样?”

象是倾吐掉了胸中的郁闷愤恨,野森反而安静了许多,道:“东海水流尽,冰川亦化­干­。欲移吾之志,还比登天难。我就是无法改变了。”凄芳扑上来用力在野森肩上,胸膛上『乱』打,哆嗦着悲道:“天哪!快救救这个人吧,救救这个不知羞耻,没有骨气的人吧,救救这个失去了人『­性­』的误传的谬种吧。天呦,这世界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呀??????”凄芳呻『吟』着牙齿打着寒战,无力然而却努力地去打野森。

野森被凄芳打得不耐,闪开身,反笑道:“够了,古典美人,我不喜欢任何人随便碰我的身体,我不允许你这么对待我。别哭了,我不愿看到女人哭??????”两个人撕扯成一团,野森怎么也摆脱不开凄芳,他索『­性­』躺到冰凉的草地上,闭上眼呼呼地喘气,道:“我讨厌浪漫,古典美人??????”凄芳瘫在野森身上,仍哭,却无力再去打了。

野风朔朔,芳草凄凄,无边的云不断涌来,整个田野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气,旷地是平坦而又寂静的。左右的山也快沉入黄昏了,夕阳最后的一抹余辉已经开始收敛自己的艳丽,向地平线退去。

野森平静下来,出神地倾听着周围的一切声息。凄芳早已不在哭了,也默默坐在那出神。

野森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凄芳,突然发出古怪的笑声,断断续续,不明所以地笑个不止,道:“这小女孩,哈,哈,哈,这小女孩??????”凄芳狠狠打了野森一个耳光,骂道:“谁是小女孩?我是你阿姨,我比你大。”野森停了停,又笑起来,凄芳毫不犹豫地又打了他一个耳光,可野森仍是笑,只不过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打他,目光灼灼,蛮横地盯着她看。凄芳感到他好象要把自己扑倒在地上,那眼中的怪火让人害怕??????

凌厉的英气逝去,野森半跪在凄芳面前,轻轻放开她的手,道:“我一直很清醒,现在反倒糊涂了。”凄芳舒了口气,才感到那怪火本是她常见到的热情,是自己看花了眼。

野森站起来,随手拉起凄芳,道:“别凉着了,大姑娘家的,怎比得上傻小子火力壮。”看着玉立而起的凄芳又道:“你刚才眼中有一股怪火,现在没有了,真奇怪。”“这个人才撒谎呢,他的眼中才有怪火呢,反倒说我。”凄芳心虚地想。“天快黑了,该吃饭了。唉,空气真好??????”野森自言自语着,好象忘了刚才的事,他又是凄芳往日里见到的那个人了。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野森叹道:“这山多美,这草多香,这风多么怡然自得。嘿,凄芳,这地方真让人住不够啊!自然真美啊!人离开那嘈杂的市区,能得到这一片沃土,这一块自由的空间去任意畅想,就是『迷』茫,在这也可以变成启发人心智的东西呢。在这你可以任意高歌狂舞,这片凝聚灵气的旷野都会以最大的耐心和热情抚慰你,平静你『­骚­』然无望的心田。”凄芳嗔道:“你是个不需要同情的人,你一直很正常,谁都对你甘拜下风。”野森笑道:“我没有说这样的话,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青年罢了。”凄芳气道:“又谦虚了,你这个被古怪的自豪和自尊充满了胸膛的野兽。”“什么?”野森转过头,认真地问。

凄芳哼道:“没什么,我想人一生中总会遇到一些困『惑』不解,伤心无措的事,可人总得走出来,不能让过去来主宰现在和未来呀,这不是你信仰的吗?”野森笑道:“又来教育我了,又有人来指引我前行的方向了,噢,还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儿家。”凄芳气道“女人怎么了?是女人塑造了男人,我们女人常常比男人更伟大,更清醒。”野森回道:“女人喜欢现实,有时仅仅承认现实,只能用眼睛看,而不会用头脑思考,因此总免不了浅薄。”凄芳怒道:“男人总自以为是,总相信自己的疯狂,见到人家姑娘只看了一眼就惊叹找到了永生永世的爱情,因此总脱不开愚蠢。”野森道:“人言,女人是温柔的,坚强的,可也是祸水。”凄芳回道:“男人是坚强的,温柔的,可也是罪恶。”

野森说不过,只好往旁的扯道:“你刚才好象说你爱上我了,为什么爱上我?我可并没有说我爱你呀,我可知道了女人的歇斯底里是什么样子了。”凄芳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红了脸,可马上反驳道:“那都是你惹来的,你这感情的奴隶,感情的狂徒,彻头彻尾的一个妄想狂。”野森拍手笑道:“看来我还有点感染力,可这算不上什么魅力呀?只是一点丑态,就惹来了你这么多的可爱,还说爱上了我,可你为什么爱上了我呢?这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了。”凄芳不理他,道:“因为我爱值得爱的。”“噢。”野森故作惊讶。凄芳道:“我爱那有上进心的??????”野森道:“噢!”凄芳又道:“爱那坚贞,有博大胸怀的??????”野森又“噢”了一声。凄芳再道:“爱那忠诚国家,而又有个人尊严的??????”“噢??????”野森的脸严肃起来,不再嬉笑。凄芳接着道:“爱那思想深刻,知识渊博,不感情用事,但热情满怀的一切人。”野森叹道:“天啊,我配不上你了,凄芳,你说的人存在吗?”凄芳白了他一眼,道:“当然存在。”野森问道:“谁?”凄芳勇敢地迎着野森专注而充满了惊讶的目光,道:“当然不是你,你想的美吧!”说到最后自己也笑了,认为这一回是自家占了上风。

野森似笑非笑地盯着凄芳看,道:“真的?”凄芳道:“我永远不会说谎的。”野森笑道:“这样最好,否则这世上又会多一个刽子手,杀人犯,屠夫了。”凄芳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与他对抗,她感到很累,和他在一起难道只能是累吗!

回到房中,赶紧生火吃饭,野森去烧炕,凄芳去炒菜。饱了腹,凄芳见时间还早,自坐到野森床上去看书,野森坐到书桌前看他自己的。

凄芳知道该转移一下野森的注意力,正好看到一段文学评论,便问道:“野森,什么样的人写批判现实主义作品?”野森也未回头,道:“受压迫,思想深刻,作风严谨,不好幻想的作家。”凄芳又问:“什么样的人写讽刺现实主义作品?”野森道:“受冒犯,思想活跃,『­性­』格开朗,看问题敏感尖锐的人。”凄芳摇摇头道:“『­性­』格开朗倒不全是。”野森又道:“生活满足,知识丰富,道德深厚的人写幽默现实主义作品。受压抑,年轻气盛,有许多美好的想象,敢恨敢爱的人写浪漫现实主义作品。理想现实主义作品,什么人都写,但在我们国家,大多是那些空想多于幻想,虚假多于真诚的文笔拙劣,思想混『乱』的人写出的­干­巴巴的东西,那些为了政治的文学,为了当权者宣传的现实主义作品,到最后总是写理想现实主义作品,一律和乐融融的美好图景。他们从不写悲剧,即使写也是以最后的一种正义的胜利,光明即将到来的暗示来结束他的创作。”

凄芳又道:“写小说也求一种韵律美?小说自是小说家心灵影像的一种折『­射­』,用文字转个弯写出来,文字终归是文字,总不能成了音乐吧?”野森听了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小说应是由文字组成的音乐,是作家内心涌动的ji情汇集成的不朽的旋律,但有一点要明白,即便你是宇宙的中心,你也是狭小的,你仍然是世界的极小部分,你的心胸再宽些,以旁观者的慧眼卓智观察,理悟宇宙,那么你发现这才是真的伟大,一个人竟拥有两个宇宙,两个世界,你的心灵与你看到的宇宙相平衡,相融合,一点点,你发现所谓的中心不过是自封的暂时的,不可确定的,而真正的中心是隐藏在宇宙中看不见,『摸』不着的玄机和规律,那是第三世界。一般的人只拥有第一世界,极少数人能拥有第二世界,而只有灿若朝阳而又廖若星辰的美妙­精­灵才能探触无尚的第三世界的奥秘。作家不是作品的中心,不是作家让他创造的人物颤抖,而是人物让作家颤抖,不仅是作家塑造艺术人物,艺术人物也造就了作家。现实主义作品要求作者有科学的态度,要节制甚至放弃仅属于自己的ji情和冲动,评判过去,揭示现实,展望未来,遵循生活的规律,而不是自以为的原则。当然作家可以有仅属于自己的作品,但这样的作品在他的艺术成就中必然不是最主要的,最­精­彩的一部分,而谁仅仅发泄自己的苦闷彷徨,痛楚凄凉,那必然要走火入魔,必将因背弃艺术创作的规律而陷入泥沼之中不能自拔,他所谓的真知灼见对于生活,对于世界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再伟大的个体,他仅属于自己的内心世界对于整个人类和宇宙而言都太渺小了,太微不足道了。艺术家可以自信,可以目空一切,但这仅仅永远是他的感觉,而不是艺术的真谛。”

凄芳笑道:“野森,可屈了材料了,这不成了文学评论家了吗。”野森摇头道:“不,为国家,为民族的政治民主而献身,这才是我的追求和荣誉。可人民也应该觉醒,也要为自身的解放而努力奋斗,只让少数人抛头颅,洒热血,其它的人坐等革命成功,等着吃果子,这是道德的吗?为这样的人民献身的革命者是可悲的,是愚忠愚孝,是不值得的。不是人民普遍觉悟的革命并不是革命,只是一种****政权的人事变动,一种权利的更迭,上台和下台的是一路货,苦难始,苦难终的仍是大多数人。”野森讲话至此,两眼发直,喃喃的象自语般地又道:“一个人一旦唤起了人民的热情,那么他就千万不要使这股热情熄灭,以后他取得胜利的关键不在于他的博学,机智,伟大,人民持续不断的热情就会把他推上国家政治舞台的最高峰。”凄芳听罢,却是不解,也不再言声。

凄芳回至家中,先把硬拿来的那双黑皮靴替野森收拾好,末了偎在床上长思,想了半天也觉着捉『摸』不透野森这个人,不觉落落寡欢的,又想到母亲,更是伤感,半昏半沉间,落笔写下一首诗来。诗曰:

忧怨女儿曲

男儿多大志,奋勇向上游。

志不信天欲,风雪共同酬。

忧怨闺中女,锦线织绣球。

低头问可爱,肠断有谁留。

又看了一遍,叹息了一番,方自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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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施笑语和君琪欣刚到他妈家不久,哥哥施笑言和妻子疑人也来了。

说了阵儿家长里短,施笑言便张嘴与妈妈和施笑语借钱,说是又看好了一个饭店,要兑下来,手里这个饭店兑出去了还差些,想着和大家张罗。施笑语问了那饭店的地点和情况,却也支持,只是手下钱不多,拿不出多少。施笑言道:“大家帮忙吗,又不光指你一个。”君琪欣对这些事向来是听丈夫的。

只是他们的老妈气道:“笑言,上回做买卖就借了一回钱了,才还上没几天,这又来借,有了什么闪失,可怎么办?让你安心上班你不­干­,站柜台卖了阵猪­肉­也挺好的,一天也能挣一百多,非开什么饭店,非要那个老板样是怎么的?”施笑言道:“妈,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象我爸,老了除了一身病,还得到什么了?再者上班那几个钱够­干­什么的?抽烟喝酒还不够呢,再上班,除非扎上脖子。”老太太道:“就是这买卖­干­的,花钱也大发了,说也不听。”施笑言道:“有本事挣钱还怕没本事花钱?花多花少都是自己吃苦受累挣的,没什么不光彩的。”虽是说,老太太到底疼儿子,答应再拿几千,等家里老爷子回来了说不同意,反倒帮儿子解劝。

施笑言的饭店地方倒不错,紧挨着轻工服装市场,原先的老板因另有买卖­干­,价格上要的还合理。交结完了,施笑言便接过手来。厨师,服务员什么的,把原来的带过来,因饭店大了些,又聘了一个省二级厨师。大红证书也看过了,可没用上几天却发现这老哥的厨艺比自己只稍强些,便客客气气地辞了,又聘了一个,用了几天,方才满意。

这天开门正忙活着,一个制服客骑着三轮摩托停到门前,那人正正衣襟,昂然进得门来,坐下来点上支烟,翘起二郎腿,就说要找老板。施笑言问什么事,那人道:“我是卫生防疫站的,你这饭店有卫生合格证吗?”施笑言道:“开饭店怎么能没有这个。”那人要看,施笑言道:“在区里你们夏主任手里呢,他批的。”那人打开一个本子翻看,道:“我这底子上怎么没有?”施笑言道:“是直接批的,在他那存了底。”那人咕哝道:“这也不合章程呀。”但不知人家什么底细,只好待回去问。

过些天这人又来,见了施笑言客气了许多,说是有这么回事,但办证和缴费是两码事,他是专管这片的。施笑言心知肚明,留着吃了午饭,说了些小话,打发走了。如此这般的事,一个月总有几起,而且开销比原来那个饭店还大些,但因这个效益还可以,施笑言也未放在心上。疑人下班自也来帮忙,孩子放到她妈家。

因施笑语公安方面认识几个人,这方面的开销便免了,有施笑语的面子,这些人连饭也不好意思来吃,但弟弟总是要请的。这日施笑语和君琪欣来了,却不见施笑言的人影,问疑人他哪去了。

疑人气道:“出去给你打电话就再没回来,肯定又去­干­那营生去了。笑语,你也劝劝你哥,嫖他倒没有,可赌却总劝不了,有时出去收账,人便不回来,回来了钱也拿不回来,问他就说没要来,我转天给人家打电话,说已经给他了。”施笑语听了一惊,道:“多长时间了?在家打些个,也不会几百几百地输呀!”疑人道:“新上的玩意儿,街里有好几家呢,都是电脑的,沾上有一个多月了,我这还没算算少了多少钱呢。”

半天里施笑言还没回来,菜都凉了,后面帮忙的小厨师道:“我知道在哪,我带你去。”施笑语便跟了他走来,到了一个门脸破烂的地方止了步,见有联道:神仙到此止步,君子流连忘返。横批:拿钱。里面乌烟瘴气的,施笑言正在人丛中坐着。小厨师不敢朝面,赶紧先回去了。

施笑言又玩了会儿,方和施笑语回来。吃饭的时候大家便都好言好语相劝,施笑言答说再不玩了,一场风波也就过去了。

到了家君琪欣与施笑语说:“再别借大哥钱了,原先我是不说的,他怎么着也难改好的,不读书,没什么正经的事做,闲了还能­干­什么好的?我们借的钱你也别指望了,要是还不了,我们也就不要了,只是再不能去跟他填那个窟窿,那是个无底洞,我们单位就有人沾上了这个,弄得快倾家『荡』产了。”施笑语不知就里,笑道:“哪有那么严重。”也没放在心上。

过了阵儿厂里有人偷生产材料,抓了一问,方才明白了厉害,又打电话去家里劝了施笑言几次。施笑言嘴上答应,暗地里却已着了魔了。

日雅在施笑语科里­干­得挺好,人也安静许多。因他们是大厂子,安全科也配了一辆吉普车。原没有司机,只科里几个会开车的谁得着谁开,这些日子交通整顿,科里只施笑语有驾驶证,旁人没有,便误了几回事。厂里有票的人虽多如牛『毛』,施笑语却硬顶着不让再添人。厂里领导知道他素来也是个脾气大,敢作敢为,不好惹的人物,便不强求。

施笑语想把这个角『­色­』留给日雅。和日雅一说,日雅道:“这也远水解不了近渴呀。”施笑语道:“你平日开车水平不错,我磨着厂里出几千元,托人快些办下来就行了。”托的人却是霍明祥和天宏。霍明祥和施笑语说:“你找天宏吧,交通队管这事的科长和天宏直接打过交道,办过案子,比我面子大,我帮你劝劝天宏就行了,他有时太认真。”天宏不敢答应,打电话去问,那科长笑道:“天宏,旁人自是不行,要是你就是小事一件了,你把人带来,多着一,二个星期,快则三,五天,也就行啦,我给你直接办红票。”

天宏开车来施笑语这,见面才知道是日雅,吃惊不小。日雅有好几年没见到天宏了,可她一直记着他的,见了面反冷冷地没什么话说。天宏和施笑语打了招呼,带了介绍信和支票,与日雅去了交通队。办完事出来,天宏主动请日雅去吃午饭,日雅也肯了。

天宏问了日雅近来的许多情况,日雅赶着便说了些。说完了闲话,两个又是无语。

后来日雅问道:“你还没成家吗?”天宏苦笑道:“成天忙案子,没有时间,再者,还没合适的。”日雅道:“你这话却是骗人,听说你一直追你同学的妹妹,好几年了。”天宏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追,也出去玩过,但还没到那个地步,她也没表示过什么。”日雅问:“她家里是做什么的?”天宏便说了,连彩云的工作,人品,『­性­』格都说了些,话里自有许多溢美之辞。日雅听了默默无语。天宏知道日雅和家里的关系缓和了,亲戚们也不太歧视她了,便又鼓励了几句,只遇上女『­性­』,他总是嘴笨,不会说话。日雅却不在乎,反而喜欢,笑道:“你还记得不?抓我的那次,我跑,你追上了我,我打你,用手里的皮箱打你,可还是被你抓住了,抓得我的手臂好疼。”天宏道:“我知道你打不过我,我可没下死手,要不,你可一下也碰不着我。”日雅道:“你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女的才那样?要是个男的早踹趴下了,是不是?”天宏微笑不语,算是答应了。

天宏又劝了日雅几句,多珍惜现在的工作,别再失去了。日雅听了叹道:“有总是不知足的人,可大多数人要是有了好些的工作,好的家庭,谁能做那些事。也就是现在这样,要是我没了工作,没了关系,我也不知我会怎样。”

日雅和天宏回到施笑语的办公室,施笑语正跟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工人谈话。原来这孩子的母亲得了癌症,住在医院,因病重,医院批的『药』的量不够,亲戚朋友帮着弄些来,经他的手时就偷去了些,拿去卖了,家里发现了说了也不听,又不敢报告公安局,知厂里的施笑语平日里有些威信,让他帮着压服压服。

天宏问了几句,买『药』的那个地皮他也知道,便警告了那小伙子几句,便回局里了,见到霍明祥也说了,霍明祥笑道:“管那些闲事­干­吗?你说的那个小子前个儿我还见过,原来还是个打仗的主,现在老实多了,何必再去惹他,只要没什么大案子,又不是上面布置下来的,就少管吧。”天宏本也想管,因手里案子多,忙得暂时就顾不上了,但他也记下了这个人。

这皮蛋货认识强汉,知他的未婚妻绵绵和天宏是同学,又极要好,这天因知道了信便来求强汉。强汉的铁杆死党混天也在。混天因平日里惧怕人家,便也帮着买好,说了些溜边顺沿的恭维话。

那人说再不上那孩子手里买就是了,求天宏放他一马。绵绵道:“你们可能比我更知道天宏,他那个人,­干­的那个工作,我一个同学,怎么管得了人家,我只是一个中学老师,有什么面子?人家怎么会买我的账?”自是推了。这地皮不得要领,便也告辞去了。

绵绵见外人走了,就训斥强汉和混天道:“你们只做好买卖就行啦,别老和这样的人扯,扯长了,总会出事的。”强汉道:“你不懂,在社会上晃『荡』,买卖做长了,什么样的人不打交道?谁也是不能太得罪的,只是你今天说的话也挺有水平,象我老婆。”绵绵气道:“嫁不嫁还两说呢,要不是我爸我妈让你哄住了,你以为我会理你呀。”混天在旁打趣道:“哎,旁人不说,我知道,你们却是有爱情的。”绵绵听了他这话气笑了,道:“听你们这样的人嘴里说出爱情两个字来,只是让人好笑,你们一天里都是些没正经的,还说起爱情来了,别再骗别的女孩子了,能­干­净老实些,我也就烧高香了。”混天道:“我当然不相信世上有什么真正的爱情,活得舒服才是真格的,人生还不就是享受,高调唱得最响的人,往往追求起个人私欲来,反比谁都厉害。我只崇拜我自己,再就是钱,其它的都是胡扯。”绵绵气道:“这不是现了原形了吗!”逐不再理他。

强汉又说了些不地道的话,绵绵更是不喜。强汉见人家真生气了,他便现了无赖相,待混天走了,不知羞耻地便跪下,学着评书里的词儿道:“皇天在上,我跪在下,我爱绵绵势不可当,但有失礼不察之处,荒唐急切之心,还望海涵一二,且饶我去,大恩大德,铭记在心,来世必报。”心里却说:“你要睁一眼闭一眼也就罢了,让不我骂你三天三夜,咒你断子绝孙,谁管你什么老天爷。”

绵绵虔诚地划着十字,念道:“主啊,你饶恕这个不懂事的人吧,阿门。”强汉虽不和绵绵信这些,但也不敢说人家信这个不好,跪在那低着头憋着笑,可还是吭哧吭哧地发出异样的响声,看着绵绵的柳腰玉腿,不禁又昏了头,心中嚷道:“亿万能的主啊,你还是快点把她赐给我吧,一百万个阿门呐!”又哄了会儿,绵绵方有了好脸『­色­』。强汉见人家好些了,便搂着求欢,绵绵自是宁死不肯。

林之平知道他们圈子里的一个子弟从狱里出来探亲,便约了繁楼天,李令,李玉一同去了。

出来的这小子叫­干­­干­,诈骗没脱了­干­系,被判了几年,正在监狱服刑,因是三年内的,连市都没出。

繁楼天见了­干­­干­上去打了一拳,道:“你小子他娘的是怎么钻出来的?”­干­­干­道:“咳,不过是所长一个眼神,管教摆摆手,武警点点头,晚上回来会朋友,睡老婆,屁大点事,当个什么?”林之平坐下道:“行啦,你别吹了,快弄吃的吧。”

­干­­干­的老婆也是个­干­部子弟,早准备好了,忙端上来。林之平道:“就说会儿话吧,别再扯别的了。”­干­­干­问:“平哥,你那个妞呢?”林之平道:“和我妹妹在一起,回去我再去接她。”李令,李玉也上前见礼,说着客气话。

这­干­­干­因进了监狱,眼界自觉着宽了,话反比以前多了,满桌子大多是他一个人讲。繁楼天素日也是个拔尖的主,便嘲笑­干­­干­还有桩事没结呢,媳『­妇­』常被人堵在家下要钱,高兴什么呀。林之平一问他,果是不太该做的事,气道:“不该弄的钱也弄,你鸟屎糊了眼啦!你以为你是谁?以后自己尊重些,急眼了,兔子也不怕狼的,统共不过几万块钱,凑着兑齐了付给人家。你们这群王八蛋,什么时候能知足?你们嘴下省一省,也能开个银行了。”见­干­­干­手腕上有铜钱大的一块紫斑,问道:“­干­­干­,这是怎么弄的?”­干­­干­道:“湿疥,不过早好了。”繁楼天道:“什么疥?”­干­­干­白了他一眼,道:“这你都不知道?疥疮吗,在那里­干­的湿的,总得染上些。俗话说,疥是一条龙,先从手上行,腰部盘山寨,ρi股扎老营。得了­干­疥还好些,抹些硫磺膏,搓热了皮肤,那虫出来了也就『药』死了,可湿疥麻烦象,总得留下象记号,弄不好血里都带毒的,不过也没什么,打几针就好了。那地方也不白呆,怪锻炼人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样样来吧,谁也急不得。”林之平气道:“别胡扯了,先过了这关吧。”

走时见­干­­干­当着人面就和他老婆楼脖子,『摸』ρi股的,林之平又冷冷地道:“­干­­干­,你们晚上少贪点,明早起别误了卯,人多眼杂的,讲究个分寸。”繁楼天也笑着跟了溜缝道:“对,天下谁个没有丑,不『露』是好手。”­干­­干­自是应了,和老婆送出来。

林之平和繁楼天等人各自告别,便回林浩这边来了,进屋见禾禾靠暖气坐着,弄个薄被和凄芳盖了,正在向凄芳学织『毛』衣。林之平笑道:“这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出息的紧呐!”禾禾媚笑道:“上身用买的大致都还行,下身的却不合体。我学着给你也织一件,只是我发现太难学了,按我的这个速度,一天什么不­干­,一个月还不知能不能织完我的这件呢,你那件到春天间儿差不多也就织好了。”

凄芳笑道:“哥,禾禾手也不笨,成了手,只怕比我还快些。”林之平道:“花些钱买不就行啦,浪费那个时间­干­什么?”凄芳笑道:“你别管了,闲着修修『­性­』也是好的。”林之平问禾禾是在这住还是回自己那。禾禾自是要回去,说明个儿再织吧。凄芳笑道:“谁也没指望你,能织这几个钟头,就很不错了。”

回到自己这边来,林之平问了禾禾些公司里的事,禾禾道:“平常和你一起出去应付场面,我觉得我挺在行,这回有几次我自己和人家谈,都有些发蒙,要不是艾诚在旁边提醒着,个个都得弄砸了。”林之平道:“这也是长进了,你知道厉害就好,钱不是那么好挣的,满天满地就那点东西,你多了,我就少了,人的心思还不全在这上面。”禾禾道:“倒也是,因此这些天你没见我都少花钱吗,也不是为你省,就觉着来的怪不容易的。”林之平大喜道:“这回可真的要脱胎换骨了。”禾禾羞道:“换骨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个女的,还得受你们欺负。”林之平忙道:“我不欺负你就是了。”

禾禾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落下泪来,道:“这么着,我总觉得象没有根似的,我还真不如回去的好,爸妈守着,找些事做。”林之平听了有些感动,第一次哄着她主动求欢,不想禾禾却不理他,独自被里卧了去睡。林之平脱了衣服,进了被中搂着禾禾道:“做买卖现在学还来得及,再者我也并不怕你出错,你见的那几个,都是不敢骗你的主。”禾禾仍哭道:“早知现在,读书时用些功,也不至于一步步弄到现在这个份上。”林之平喜道:“今天你可净说些爱人的话,也知道不读书的害处了。”禾禾又道:“可现在什么都晚了,什么书我也看不进去了。”林之平道:“不晚,比如你现在想­干­什么,就可以找这方面的书读,便是小学毕业的,日久天长,也能成大学生的。”禾禾方笑了,道:“你别哄我了,我多咱能成大学生,那太阳还不得一天从西边出来两回。”林之平下手『乱』『摸』,禾禾嗔道:“人家要你爱的时候,你冷冷的不理,人家和你说些正经话了,你又来胡缠。”林之平笑道:“还不是因为你现在可爱了吗。”禾禾道:“再可爱也不如人家彩云,原汁原味的。”林之平道:“哪来那么大醋劲,彩云和我什么相­干­?”禾禾道:“你哄我吧,我才不傻呢。”心里知道林之平是在讨自己欢心,怎么也是高兴,也不再推拒他,缠缠着爱了一回,便睡了。

早起,艾诚就来了电话,说有时间让林之平白天去一趟,有重要的事情面谈。林之平先跟局里通了电话,问了没什么大事,就告诉上午不去了,和禾禾驱车到了艾诚那。

艾诚先夸了禾禾,说她聪明能­干­,悟『­性­』强,方说道:“之平,我才得了个消息,有一笔一千七百万的项目,正在招标,全是程控电脑方面的,这笔买卖的净利润能达到百分之三十,好些个公司,还有外市的,都争着要上呢,但有两个问题对谁都挺棘手,一是得先预垫三百万现金,二是时间短,任务重,质量还要保,否则不但挣不到钱,弄不好还得蹲几年呢。”林之平说哪有那么严重的,艾诚道:“这回是签死合同的,是我们市一家大公司的工程,配套的,这个误了,间接损失可就大了,因此没把握,谁也不敢立接的。”林之平道:“要是我们接,货源,技术方面你有把握吗?”艾诚道:“货源大部分便是人家开列的单子,正常购进,剩下的我粗算了下,只要资金到位,误不了的。你知我是学计算机出身的,为这事,我的导师,还有比我技术好的同学我都打过招呼了,需要的话不在本市的也能来,只要给的价钱合理;但这工程只怕我们接不过来,这可是正经买卖,我们公司的信誉和规模不一定能入人家的眼。”

林之平想了一会儿,道:“既这么着,咱们就­干­。这些天旁的我也不跑了,咱们就­干­这个,五百万呢,­干­什么不挣?”艾诚道:“那三百万现金怎么筹措?”林之平异样地看了他一眼,道:“只要肯定能挣钱的买卖,我自是能弄到钱。”也未动地方,先把三百万的款子划到艾诚的账户上。艾诚见他足不出户,便调来三百万,不禁大为惊讶,实在不知他打那弄来的这些钱。林之平又念叨道:“也得给你配辆车,我是谁都认识的,你没人认识,坐辆好车,便就认识了。”艾诚道:“那敢情好,说实话真缺这个呢,也不是不方便,有了车,见人说话都觉得底气足。”林之平道:“既是­干­大买卖,就得舍得下大本钱,小里小气,永远也成不得大事。”又叮嘱艾诚用心些,艾诚道:“有我三股红利呢,真成了,十五万呢。”林之平愣了一下,道:“就是一百五十万,该你得的就是你的,我做买卖从来只要自己那份,别人的那份我是从不动心的。都成了你的,你还­干­什么买卖?去抢劫得了。”艾诚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林之平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家尽心吧。”

中午便把李玉招了来,林之平知道他在汽车方面有许多关系。李玉一听这事,笑道:“来着了,平哥,东面这阵正过来一批,南面那家转手过来的,到了我们境内,奔驰300才要人民币七万元,上户口用去五万,十二万就可以提回来。”林之平笑道:“可真不错,这比我坐的车高好几个等级,却还不及它价钱的一半。好,我就要这个,虽不最好,但也够用了。”林之平走不开,便让李玉带钱将车提回来,不放心,又给本市交通队打了电话,让重新整理了一番。他和李玉道:“这回两头都安顿好了,再不易出什么事了。”李玉见了林之平的手段,自是佩服。

为了揽下这项工程,林之平在市内最豪华的酒店摆了豪门宴,一下子到了三,四十人,连艾诚手下的几个部门经理也一同请了去,一下子便花去了三万多,吃喝歌舞加小姐,自是一样不少。

艾诚手下的魏仓私下与他道:“早听说林之平是个大手笔的主,今儿可第一回见了真章,这花钱就象不是自己的。谁都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的道理,可到了关头,别人不说怎么花,我手是得颤的。”艾诚摇摇头道:“之平至今我还弄不懂他,我只知道能挣大钱的人总是不最重钱,但之平还不是纯粹­干­事业的人,他这样,一定还有什么原因,他的『­性­』其实是非常激烈的,在买卖上可能还能控制住,但说不定在旁的事上要吃亏呢。”魏仓听了不懂,道:“也没听说他有什么纰漏?”艾诚道:“或许我错了,或者时候还没到吧,总之这是一种感觉,是感觉就不总是对的,但没有感觉,可更是什么也做不成。”魏仓笑道:“行,这车咱老板没白给你配,水平也长了。”艾诚道:“这回对大家来说都是一次难得的机会,用心在工程上是正经。”魏仓点头称是。

忙了几天,这日林之平回家,见京建军正和父亲说话,也未打搅,客厅里已听到凄芳房内的琴声,知谢东也在。禾禾今天不知怎么来了兴致,自告奋勇去帮小保姆做饭,两个人叽叽咕咕地也不知说些什么。林之平无事,也看不进去书,便在客厅里打开电视看,一通歌曲和广告过后,便是新闻,他素日里本来少看这个,今天却注了意,从头看到尾。

对京建军,林浩已肯了一半,京建军对凄芳也大有好感,只是外交界出来的人,话语更加仔细慎密,不轻泄内心的情感,彬彬有礼是十足十,没一丝轻浮自夸和热烈火爆的劲儿。吃饭时禾禾没上正席,和小保姆在厨房吃了,自是有体己话说。

林浩正位儿里坐了,谢东,京建军左右陪着,林之平坐在京建军下首,凄芳打了个横。席间除了林之平,没一个酒上特烈的人。林之平能喝却从不『乱』喝的,也只稍饮了几盅白酒。京建军喝的是白兰地,林浩喝了啤酒,谢东,凄芳皆饮的是大瓶的香槟酒。京建军被让得有些不好意思,道:“这白兰地和香槟酒,在国外也是上好的,便是百万,千万富翁也只是品,也舍不得畅饮的。今天这让我喝了一瓶,我怎么喝得了。”林之平道:“平时也没人喝这些个,放在家里都是摆样,我是喝不惯的,你愿喝这个还不能者多劳,推托什么?”林浩自也是让,道:“建军,愿意喝走时再带几瓶,我知你愿意喝这个,和他说了,他一下子弄回两箱来,我尝了一口,喝不下去,就吐了,外国的东西,也不全好啊。”因是冬季,凄芳只让林浩喝了一瓶啤酒,便不让喝。林浩拧不过女儿,只好作罢。席上自也没冷落了谢东,林浩和京建军都找话和他攀谈。

席罢林浩又出门找相契的老人谈天,一是让年轻人聚聚,二也是躲事,否则电话不断,你就得不着个清闲。吃罢了饭,禾禾和小保姆出去看电影,问林之平今晚在哪住,林之平说还是回自己那边。禾禾便说看完电影自己直接回去,打车也很方便,说着便穿上前儿林之平给她买的灰白相杂的裘皮大衣出门去了。

谢东略坐了坐,也告辞去了。凄芳因小保姆走的早,便亲自到厨房去收拾,只剩下林之平和京建军闲坐了说话。京建军虽来了几次,林之平都没得着谈,今儿有了机会,便问了许多护照,外汇兑换之类的事情。京建军知道的自是回答。当林之平问到移民去哪个国家好时,京建军道:“你好好的,问这个­干­什么?你现在这样,在国内还能有发展,到了国外,你就会一筹莫展,不用说风俗人情,经济,法律的东西你不适应,就是外语这关你也过不了,当寓公,那是很憋屈的事。”林之平道:“我死也不会出去的,只是好奇而已。以后条件成熟,凄芳要是出去可得早做打算。”京建军道:“你都不能出去,凄芳一个人怎么出去?打工并不合适,投资,又哪来几十万,上百万的钱呢?”林之平笑而不答,京建军见了这个景,也不好深问。

谈到京建军的本行,林之平道:“你们外交官给人的感觉是挺神秘的,你怎么看自己的?”京建军笑道:“这个不能『乱』讲,只当在家里说话。这职业其实也没什么,不搞情报什么的,也和国内任职一样,照章办事罢了。使者吗,最高的境界也不过是原则把握的牢,随机应答机敏些,再多些审慎和观察力,也就是个好外交官了。”林之平道:“这可是谦虚,实际可真不那么简单,将心比心,我还不知道我­干­的这些吗,真要能出类拔萃,都极不易的。”停了一会儿,林之平又问:“南面也消停了好些年了,这阵儿怎么又是照会,又是抗议的,那不都是我们的土地吗?收回来不就结了,自己的东西向人家抗什么议?”京建军不知林之平是在考他,知他也是个口密嘴紧的人,便道:“国际惯例,即便是非法侵占,如果超过了五十年,非法也会变成合法。现在有些岛屿,最多的已经被人家占了快三十年了,再这么着,有个十几年,除非靠打仗夺回来,否则可真是人家的了。不用说这百十万平方公里的海域,这一百多年,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也失去了,从这点上看,中华民族这百十年便是个大失败。二战我们说是战胜国,可一没得到应得的经济赔偿,二又失去了外蒙古,琉球群岛,胜利在哪?死了几千万人,可真都是白死了。国共两家一仗打下来,虽是有了结果,但两个大国里,一个要联合,一个要对抗,更是糊涂账了。弱国无外交,蒋经国当年代表国民『政府』张口都没有用,时间这么久了,可更难办了,琉球群岛给了都不要,蠢到什么地步了!”林之平道:“再没别的法了?”京建军道:“世界到了现今的时代,人人厌战的,竞争已主要转移到经济和科技上来。政治也好,军事也好,更不用说外交了,都是为和平和发展服务,这倒不是口号,将来大致是靠文化来融合了,现在的国力,能守住版图就不易了,还哪有力量向外发展,再者中华民族向来也没这个传统。”林之平听了笑道:“谈到文化,你是怎么看的?”京建军道:“中华文化壁立东方数千年而不衰,可以与西方文明相抗衡,一是她内力强大,自成一个系统,二是这种文化下的人群聪明善良,包容『­性­』强。人类历史上曾产生了十六个古代文明,现今流传下来的不过四个,而这当中中华文明最为灿烂,最可贵的是中华文明不是以宗教为基础的文明,而是以文化艺术为基础的文明,因此她才得以不断发展,长盛不衰。西方文明的主要价值也是文艺复兴以后逐步发展体现出来的。学术界总有中西合璧之说,这真是小儿之谈,中西文化虽不势同水火,可也是极其不同的两种文化,能够和平共处就已不错。当代西方社会,真正了解东方文化­精­髓的人凤『毛』麟角,加上许多白种人对黄『­色­』人种,黑『­色­』人种的先天优越感,他们某些方面是歧视我们的。不用说西方发达国家,便是当代日本人对当代中国人心里便多有不尊不敬,这实也怪不得人家。”林之平笑道:“这可听不懂了。”京建军道:“这本来就是个极其复杂的问题,但有一点西方人不如我们的是,正象我们当年夜郎自大,鄙视四夷,墨守成规一样,西方某种程度上对我们的不屑一顾也是个大失败。我们当代中国人,正由于落后,因此才去了解世界,学习,移民等等,我们了解和吸收的西方文化要比西方了解和接受东方文化要多得多,这也是我们能够赶上和超越他们的一个基础。一个民族,只有她的文化消亡了她才能真的消亡。只要一个民族的人民对自己的文化有信心,热爱她,那他们就能永远地向前,向上发展。我想,人类会融合成一个民族,当中还会有许多次战争,甚至是毁灭『­性­』的,但终会产生一种新的文化;当然,我们肯定是不会看到了。有人说当代美国便是一种新的人类文明,这我不同意,其实从文化上讲,美国文明只是西方文明的一个阶段,并没有创造出一种内涵深刻的新的文明,或许正在向那个方向发展,但现在还没有达到。我想,总有一天,地球上不会再有什么纯粹的白种人,黄种人,黑人,而都是混血人,那时,新的地球文明也便会产生了。”林之平笑道:“太远了,太远了,凄芳便不会爱听的。”一旁的凄芳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听?”京建军道:“凄芳,这都是闲说话,不当真的。”

凄芳用一个白瓷盘托出一个龙凤环绕的茶壶和三个百花交映的茶杯,倒了水,京建军和林之平谢了,便自端了去喝。

京建军又道:“科学技术,经济活动,这本身便也是一种文化。中华文化发展至今,在这一点上实在让人家拉的太远了。中国人,平均的文化水平太低了,在我们国家,不识字的人被定为文盲,在西方,不能理解当代文明,不能掌握一门技术,常常也被看成文盲的。人家的大学入学率高的达到了近百分之四十,我们呢,近年才达到百分之二,三,这我认为便是一种关键。在我看来,一个国家经济的发达,与意识形态的关系要远远小于与受教育程度的关系。如果我们有一半的人口受到了大学以上的教育,不论是什么主义,我们也不会比西方发达国家落后。国家是没有这个能力和财力了,只有靠中国未来的几代人去牺牲某些个人的幸福,去自己学习,自己去追求完成了。只是,唉,别再束缚人了,否则,再耽误几十年,真不知是什么样子!”

往日也未见京建军如何,今日听了这番话,林之平倒未往心里去,凄芳却深有感触,这些也是自己从来未听说过的东西呀,她不禁问道:“你是怎么看待你的未来的?”京建军道:“不会比你高,有多大的才智就发挥多大的才能,只要能尽力,也就是无怨无悔的人生了。”凄芳听了亦是叹服。

京建军走后,林之平问凄芳怎么样,凄芳道:“慢慢了解吧,一时半会儿怎么能真正了解一个人,怎么就能知道适不适合自己。”林之平道:“我给你弄些《易经》之类的书看看,你成了个算命女先生,我也借光。”凄芳道:“你轻闲去吧,我不信那个,你信你自己看去。”林之平道:“那可不全对,人生是­干­出来的,也是算出来的。你一天总是等,总是看,我什么时候能得一个和你一样的宝贝儿抱抱?”凄芳红脸道:“喜欢孩子自己娶媳『­妇­』生去,缠着我­干­吗?”林之平道:“我是不要孩子的。”凄芳道:“为什么?”林之平冷冷地道:“我们姓林的根不正,种不纯。”凄芳气道:“又胡说了。”林之平却不再说,冷笑了笑出去了。

有好几天里,林之平有事找繁楼天,打了电话却满市里找不到,家里也没人。繁楼天的父亲反向林之平打听繁楼天的下落,说这几天有人找上门来,说繁楼天给人家办事没办完,人就找不着了。

林之平知道繁楼天有几个窝点,便亲去了他素日里最隐秘的一个。一敲门,繁楼天大白天便穿着睡衣来开门,猫眼里见是林之平,便放了进来。

繁楼天帮林之平脱下紧身的黑皮大衣,又接过『毛』围脖,道:“之平,你怎么找来了?”林之平气的也不说话,黑着脸进了里屋,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姑娘围着被坐在床上,正在抽烟。林之平退出来对繁楼天道:“是近的?是远的?”繁楼天道:“随便招来的。”林之平道:“打发她走,我有话和你说。”

繁楼天不敢隐瞒,照直说了。原来是外地来的一拨做生意的,繁楼天接了人家几万块钱,说给罩着地面,可一有了钱,便出去玩,误了人家的事,因不是特知近的人介绍的,索『­性­』不管了。人家是来开个冷饮厂,几十万的设备都拉来了,场地也租下了,可执照和地面上的事却弄不拢,就那么­干­闲着。林之平奇道:“这什么天了,还上冷饮?”繁楼天道:“南方人吗,鬼子六,说是特殊配方,再者那些东西,冬天我也常吃了去火的。”

林之平把繁楼天拎出来,只好又帮了他一次,赶着把执照办了,让人家在年前能挣到钱,末了对繁楼天道:“我的一个公司新接了项工程,我也没工夫守着,你去帮我照看着,几百万的设备呢,别让他们动了手脚,你常去走走,一般的山猫野兽也不敢近前的。”繁楼天自应了去了。

回家林之平又给繁楼天的爸妈打了电话,说给找活­干­了,让他们放心。繁楼天的父亲也是官场上的人,只是管不下儿子,见繁楼天和林之平在一起,便去了块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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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柔温这日和云雄在一处说云靖的事。云雄道:“自是你知道的最多,可云靖是你不好把握的人,她的那个『­性­』,我总也弄不大懂。”柔温笑道:“得了吧,女孩子都那样,不管原先怎么狂,怎么烈,一旦爱上了,和你上了床,全都水一样的了。”云雄笑道:“看不出你还挺有经验的,可这话对云靖却不见得恰当,她可比你我经的事还要多些呢。”柔温笑道:“书本上的知识也是经验吗,是不是你先看不上人家?要那样你可别害人家,等她爱得死去活来的工夫,你甩也甩不掉啦。”云雄气道:“我甩不掉?你倒挺高看我,我入没入人家的眼,只怕还两说呢。”柔温道:“论条件,你们也般配,站在一处,我先嫉妒个死,拥了吻的了你也承认了,那还不作准成!我也看见几面了,那个美劲儿,真不比玉洁差呢。嘿,要是没有玉洁,说不定咱俩还得成冤家呢,行不行的我也得去讨讨欢心。”云雄笑道:“这回承认了,看上我们副总编了。”柔温道:“也就是跟你说这事,别人我才懒得理呢。”云雄道:“野森也知道些。”柔温道:“他是个不爱多说话的人,这样的事人家不会瞎讲的。”云雄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真不如你呢,我真羡慕你那个热情劲,装也装不出来的。”柔温笑道:“这敢情好,我正急着怎么脱光了这身幼稚的皮呢,还有人嫉妒起我来了,我要是能又搂又抱地得了去,我美都不知怎么美呢,还能象你这样?到了这步田地,还愁了。”云雄苦笑道:“我爸我知道的,只云靖这个出身,他便会先不肯的,到了关键的时候,只怕我妈也得站在我爸一边。孝不孝的先不说,可总也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啊!其实这也都是我自己往远了合计,云靖不知到底是什么心呢。唉,说到这,我也有些糊涂了,事赶着事,一遭一遭的,我真不知是不是爱呢。说心里话,云靖她挺值得尊重的,我心里挺怜惜的,她的父母离婚,都不在本市,她一个人,真需要人疼呢。”柔温哼道:“我也不是一个人,她怎么就不疼呢?”云雄气道:“你怎么能和云靖一样,家里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宝一样的人。”柔温却仍叹气,道:“玉洁她才真难懂呢,总是那么个劲儿,说冷吧还不是冷,说柔吧还不是柔,总象是被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拢着,离她近了,你都觉得那气息迫人,不自觉地就老实了,尤其在报社,到了哪一站,几米方圆全是她的领地,不论谁走进去你都觉得怪怪的,不那么合适,那个種志华还行,可是玉洁说了根本没那回事。”云雄笑道:“就差你了,你哪天走进去我拿个镜子远远地给你看,看合不合适。”柔温道:“我能控制得了腿,还不知能不能控制手呢,要是忍不住『摸』了一下半下的,在报社,我还不是一个死!”

两人坐了一阵儿,柔温道:“你先帮我分析分析看,我和玉洁到底能是什么个景?”云雄道:“想想看,她亲口说过她不爱你吗?”柔温道:“当然没有。”云雄笑道:“那就好,那你感觉她十分讨厌你吗?”柔温想了想道:“不,她和我说话有时也吞吞吐吐,半含半『露』的,也没个整话,我感到她好象有说不出来的隐情,还有一丝我不理解的内疚。”云雄拍手道:“成,这都说明她爱不爱你还在两可之间。”柔温道:“这几天她又不理我了,看也不看我一眼,打上次去她家,再也没机会去。在报社,她女神似的,谁敢沾个一星半点儿,再说,细想起来,我比她差的太多了,我没一样能比得上她,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云雄道:“别泄气,这事我不这么认为,就是真不成,也要最后去核实一下。”柔温疑道:“核实?怎么核实?”云雄道:“办法很多,比如,比如想法弄到玉洁的日记,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谁让你不敢直接去问她,上回的信也没回音,再写信也不知怎样。柔温,你不知道她那天对我说了什么,当然你理解她冷冰冰的样子,她说:‘齐云雄,工作当然要做好,可是工作以外的事情,就是你不该管的事情要少管。’说到这,她停下来,用她那独有的眼光警告我说:‘聪明的小孩子,你要明白。’我气愤,她那神情完全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她伤了我的自尊,我要报复她,我要帮助你得到她。”柔温道:“云雄,这世上可能只你一个赞成我,不笑话我,可偷她的日记?这怎么行?这可违法。”云雄道:“是违法,可你愿意进牢房两年,还是愿意失去她?”柔温咬了通牙,狠狠地道:“好,云雄,就这么办,不成也就是不成,也砍不了头的。”云雄又道:“剩下的你自己去想吧,可是我还向你提一个建议和忠告,当你确信她爱你,如她日记中所说,你还是要让她亲口对你说,最少是要点下头,玉洁她太含蓄了,之后,你要立即占有她,占有她的身体,知道吗,毫不客气地去得到她的身体,在这之后,她才会完完全全是你的玉洁,而不再由于种种其它方面的原因而违心地拒绝你。这不是吓唬你,她有可能这么做。“柔温差一点跳起来,可腿软得又跳不起来,吃惊得说话都发了颤,道:“占有她!你是说??????可这怎么可以??????我,我??????云雄,说实话,我没有一天不渴望得到她,她美丽的一切!事到临头我却怕我不敢那么做,我爱她,想要她,可我更怕,更不愿伤害她。”云雄道:“这也不是什么不道德的事,我不是说你核实了以后才那么做吗!”柔温道:“可我怎么敢,我怎么做?”云雄道:“你吻她,一直吻下去,然后非常自然的,她就归了你,你也归了她。她比你成熟,她什么都懂,她会教你的。”柔温赤红了脸额,喘道:“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云雄道:“你再犹犹豫豫,才怕真失去了她呢。”柔温终于道:“孤注一掷!好吧,我做一次赌徒,不行我就死在她面前,看她心疼不心疼,她要心疼,我自是如了愿了,她要是不心疼,也就死了吧,活着也真没什么趣味了。”说出此话,柔温轻松多了。

云雄笑道:“我们男人好象天生有狂热追求的权利,因此才会使世界上的出『­色­』女『­性­』很少有孤独的。我相信,孤独的女『­性­』中又有一个要被清除出孤独籍,而进入幸福的国度了。女人真幸福啊!玉洁,我是懂些的,她这样的拒绝你,还是头一次呢,以前的不理就完了,偏对你,慌慌张张的,连我也训了,根本没这个必要,她这样,更说明她心里对你特别呢。”柔温听了这话,信心也有了,不禁叹道:“云雄,你想象不到,你根本想象不到,我没有她会怎么样!我简直就不能活。”云雄笑道:“柔温,我想象得到。”柔温又上来了孩子气,争道:“不,你想象不到。”云雄笑道:“我们都别太认为自己的爱就一定比别人更深厚,我们互相鼓励着去爱就够了。”柔温也笑了,道:“才刚还不承认,现在不是说爱了吗?”云雄道:“你现在就在这事上功夫深,一句话也不会忘。”柔温道:“话还能忘,就是她的一个眼神我也能咂『摸』半天呢。”云雄笑道:“这话还是等去和你的玉洁,我们的副总编说吧,跟我们说可都是白白浪费了。”柔温想了一会儿又愁,道:“云雄,还有一个很为难的事,冰清她怎么办?这小家伙和彩芳一样的娇气『逼』人,假如她不同意,我就没办法了,并且我想也只有通过她才可能接触到玉洁的日记。”云雄笑道:“别人把你当小孩子看你不高兴,可你又说别人是小家伙。冰清如果不爱上你就没有什么麻烦,如果她说她爱上你,也是可以改变的,她年轻着呢。”柔温这个倒放心,说的:“她是不会爱我的,她一点也瞧不起我;再者,我没有和她那样的女孩子打交道的可能,学校里什么样的没见过。我们不会产生默契之情,那种微妙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从现有的迹象看,我们只有友谊,我怕的是她不会接受我这个爸爸。”云雄笑道:“那你就找机会多巴结她,比如她过生日什么的,你送布娃娃之类的东西给她。”柔温也笑了,道:“这些小恩小惠,十七,八岁的姑娘是不会上当的。”云雄道:“当然送东西不是主要的,你笨拙了点也没什么,只是让她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一片真情,十有**她会被感动的。”柔温道:“还有玉洁家里的人呢?”云雄笑道:“这你不用管,你赖上了就不走,剩下的让玉洁自己去处理。”柔温道:“云雄,我们这不都成了­阴­谋家?”云雄道:“这可不是­阴­谋,这是取得成功必不可少的手段,是手段就没有好坏之分。”两人计议已定,便各自行事。

柔温早就和冰清打成一片,请着出去了好几次。买东西冰清是不要的,说妈妈不让她收别人的东西,可只是吃玩,柔温刚上班,这点工资,几天就花光了,连云雄都笑他道:“妈妈还没追到手呢,女儿先把钱给花光了。”柔温也是不怕,打电话跟家里要。省城的父母一听,便明白了,这是儿子处朋友了,大力支持,还特意跑来了一趟。

老两口住在柔温那,云雄让柔温住他那,自己回家去住。老两口几天里见了许多人,先是把云靖当成了柔温的朋友,彩芳,冰清也耀了回眼,回话说不是。赶巧一天彩云,凄芳也来了趟,老两口都看蒙了,一问,还不是。等去报社见了几个年轻姑娘,仍没一个是,柔温怎么问也是不说,最后老两口见了田子明,越立奇,玉洁等人,托付了些话,留些钱,叨叨唠唠地回去了。走前柔温他妈道:“家里只剩你一个,钱倒不差,只是你可选好了,带回家给妈看,让大家也都欢喜欢喜,社里的人都不错,云雄那小伙子更好,我们走了你有事多问问人家,虽然你学历高,可人家工作长呢,而且妈知你那个『­性­』,到六十岁也长进不了多少,一辈子也消不下去玩心。”柔温的爸爸道:“找个成熟些的,年龄差上差下不打紧,当然小二,三岁最好。这报社条件不错,回省里也强不了哪去,再者你离我们远些,反能更出息些。”柔温自是满口答应,哄捧着两个老人高兴,两个老人知柔温没什么恶习,也放心。

一天柔温又请冰清出去玩,冰清不去,说:“我妈让我远着你些,不让花你的钱,再说这把你爸你妈都花了来,弄不好还不把我强娶了去!”柔温道:“我也是爱玩的,大家高兴吗,只是钱省些也就是了。”冰清道:“那等放假吧,这一阵儿玩的也有点不象了,也不怪我妈说。”柔温见人家没封口,便说过些天再联系。

这天到报社,柔温见到玉洁,因心里有鬼,也不敢多看,便要逃走,玉洁反叫住了他,问道:“柔温,你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怎么总见不到你的人?”柔温怕人家把信还他,站得远远地道:“工作忙呗。”玉洁道:“我不是问你这些,我是问你有天有稿子让我审,怎么叫你也不去。你仔细着,别当报社是幼儿园,我可是不会宠着你的。”柔温只好道:“再有这事我一定去。”玉洁看了他一会儿,不再说什么,摆摆手让他走了。

田子明将越立奇和玉洁请到自己办公室,把自己的最后决定和两人说了。越立奇自是满口的赞同话,玉洁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田社长,我工作时间短,报上去条件不够批不下来,不就耽误了旁人吗?”田子明道:“这事你放心,这十几年的工作成绩和写的东西拿上去分量够,差上差下的,会批的。”谈到几个月内他就要走的事,田子明道:“我走以后,社里的人事安排上面自会决定,我虽去市里,但心还在报社,大家还会常见面,互相关照也是不能少的。”越立奇见人家在话语方面比自己还熟络,只好道:“我们自然希望您在这­干­到离休,大树下面好乘凉吗,您一走,这担子真很重呢。”玉洁也希望田子明留下来。田子明道:“那个单位的情况我也了解了,我是很合适的。”玉洁道:“您到底当了三十多年的编辑,记者,怎么还能有更合适的!”田子明笑笑不语。

越立奇走后,田子明轻轻问玉洁道:“小金,我本不该问的,这是你个人的私事。”玉洁吓了一跳,不知怎么回事,脸不觉的红了,低下头来。田子明道:“这些年我关心你很不够。”玉洁仍羞着,道:“看您说的,关心不关心,大家心里都有数。其实,您为报社做的已经够多了,有许多我是这几年才知道的。”田子明笑道:“别夸我,都是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停了停,田子明笑道:“听说最近着有不少人在追求你,这可是大喜的事情,你独身这么久,总得找个人吧,条件适当降低些,我说这话你可能心里不愿意,但你平素不问不理任何人的劲儿也不对。我也要走了,你在我眼里也算年轻人,我便给你些忠告。”玉洁抬起头,道:“您请说吧。”田子明道:“你要嫁对你当社长有帮助的,那就早些,要是嫁没帮助的人,就晚些,我该做的也都尽力了,我无力的也强求不得,剩下的事全由你了。”玉洁心中『乱』跳,脸红得朝霞一般。田子明仍笑嘻嘻的,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无法懂啦,可我近六十年的人生经历告诉我,不是所有有道德的人都能得到幸福,可得到幸福的只有有道德的人。你是个非常完美的女『­性­』,我希望你能幸福。看看,我这老头子话说多了,快要惹你们烦了。”玉洁轻声道:“您都知道了?”田子明却不回答,道:“你自己的事最后总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别人知不知道能怎么样呢?”

从田子明那回来,玉洁却不敢多想,工作占去了她整个的身心,直到下班时头脑才属于了自己。玉蓉打电话来,说晚上去她那。玉洁道:“一家人都来吧。”玉蓉道:“哥哥一家我也叫了来。”玉洁道:“好久没聚了,都让来吧,家里也热闹些。”

金璞来了先把自己的一儿,一女,还有玉蓉的儿子,加上冰清,叫来训话,道:“你们四个在一起,冰清最大,她说话你们就得听,她有错,有我们大人说,你们几个小的不能没礼貌。象这样,没个长幼尊卑的,将来工作了怎么和同事相处?现在家家兄弟姐妹都少了,你们就该象亲姊妹兄弟一样,不能疏远了,将来长大了,都互相着帮些。”两个男孩自是答应,两个女孩才好不久,比平常还近些,更是答应。金璞见孩子们听他说,心满意足地过来与玉洁,玉蓉叙话。

柔温的事金璞连影儿也不知道,但種志华他却知道,还有着其它人,便跟着玉洁『乱』提,道:“玉洁,没大的变故,那什么高级记者,高级编辑的你也能得去,社长什么的大致也跑不了,这样的市里真没条件太合适的了。我用心些,看省里有什么人帮你物『­色­』一个,要行就去省里,一下子能上两,三个台阶呢。”玉洁笑道:“不用,真能当上社长我也便满足了,这也住惯了,不想再动地方了。”金璞思忖道:“種志华各方面条件还行,只是他搞文的,没什么势力。”金璞才说到这,玉洁不高兴了,道:“哥,你官儿还没当够啊!在市里你也差不多十名以里的人物了,还信这些个。”金璞道:“没有,三十名也进不去呢,挂了名没有实权,一样不顶用。”玉洁不愿谈这方面的事,反和嫂子和玉蓉谈些家常话。金璞见『Сhā』不上话,便自打他的电话,一打便没个完。

三个女『­性­』在厨房做饭,玉蓉道:“姐,我打小就是崇拜你的,年轻时你比我胆大,现在你又比我成熟稳重,我这当妹妹的真为你的婚姻愁呢。”玉洁道:“玉蓉,别说这些了,还是说些正事吧。”玉蓉道:“有什么正事,工作上去一天­干­一天就是了,有什么可说的。”

吃饭时玉洁想起一件事,问金璞道:“前些天有一个部门搞选举,不内定一个年轻些的人吗?怎么后来却选了个退居二线的?”金璞笑道:“出了些差头,机器坏了,要举手表决,虽不准备选他,可他资历老,名字列在前头的,表决时,人都在场,谁好意思不举手,一下子就又都通过了,闹了个大笑话。虽这么着,他们那早是那个年轻的在担着了,他也不过挂个名。”谈到市府的工作,金璞道:“现在什么都不差,就差个钱,也都是为了这个钱,有了钱谁都能玩得转,没有钱,谁听你使唤。市『政府』也连年的赤字,银行拿钱也困难,有些个窟窿越弄越大,都是愁人的事。”玉洁道:“哥,政治,经济我不大懂,只这么下去早晚不是个事么?”金璞摇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缺钱了,老百姓身上想法收呗,不过要掌握好,维持个最低生活水平,这个『政府』还是得保的。也有些人搞得太不象话,捞的太狠,弄了钱还往外国转。前些天有个造纸厂的工人就联名上访,厂长跑了,全厂开不出工资。你当怎么着,这厂长先是让儿子开了个分厂,后来又在加拿大和外国人合开了一个厂子,其实全是他自己的。前一阵儿不知怎么又在银行弄了五百万,大概也觉得不好,便办了护照,出国了。这家厂子新账老账加在一起早就资不抵债了,连市府帮着说话,银行也不给贷款,现在全停了产,钱是一分也拿不出来了。这样的事,现在越来越多了。”玉蓉气道:“这样的人真该枪毙,国家都是让他们搞坏的。”金璞道:“你们那没沾上钱,沾上了钱,一个样的。”玉蓉道:“我们下面也办了几个公司呢,我们可没象他们那样,挣了钱也是大家分的。”金璞笑道:“你们那才几个钱?什么个规模?好了坏了的对大局有什么影响?还不是靠『政府』的名头挣些零花钱,你还当了真了,真让你去做买卖,用不了三天也就淹死你了。”玉蓉因不懂得经济方面的事,也不好跟哥哥争这个,道:“反正我一身的清白,我是没『乱』拿一分钱的。”金璞道:“这个你又错了,不『乱』拿一分钱的人最后拿的才最多呢。”自是争了一番,因水平的不同,兄妹间也分不出个高低来。

冰清走路也带着三分的舞蹈,金璞便又对玉洁道:“冰清也及不上你一分,上艺校我就劝过你,现在社会上『乱』『乱』的,歌舞场上出息不出什么人的,从头到脚都是轻飘飘的一群。”玉洁道:“冰清功课不上心,搞文艺还有些天赋,也只能由她,只是生活方面我看得紧,不会出什么差错。”金璞道:“等毕业先­干­着,看有机会我给她联系到部队去,那里安稳许多,待遇也高。”玉洁道:“凭她自己的本事吧,不能再宠她了,越宠越没个骨气了。”金璞道:“女孩子要个什么骨气,找个好工作,嫁个好丈夫,也就是了。”金璞如此说,他妻子怕玉洁不高兴,将丈夫数落了几句。金璞虽外面强硬,家里还是惧内的,便又说了几句圆通话,方应付过去。

(林之平:到文学网去盗版《天『吟』赋》吧,这和我无关,只是,任何人也不要动我的父母家人,这是我最后的底线!至于其它的,我蔑视真理和正义,但不蔑视美,美好的和美妙的,比如那个小彩芳!)

报社到了一批同行,来参观学习,田子明,越立奇,玉洁都抽空陪着。玉洁这边的工作便由肖则琦暂时兼管了,组里因霍姐年长些,便也代管些事。别人倒没怎样,刘昌顺却苦了许多,因和霍姐平日里便冤家一般,现在一个得势,那个自然明里暗里要受些委屈,虽不是来真的,都是些调笑的事,但也够刘昌顺受的。

本来刘昌顺今天家里有事,想请假早走,霍姐就是不放走,反安排许多工作让他­干­,恰巧柔温来了,便和柔温诉苦,让帮着说说。柔温道:“我还是个小字辈呢,净让人说,我怎么帮得了你?”刘昌顺道:“我不是让你说她,我是让你帮着跟我们副总编说说,反映一下下面的真实情况。”柔温道:“我和她怎么说?我最怕她呢。”刘昌顺因一时情急,说漏了嘴,更给霍姐抓住了把柄,又折磨了他一会儿,才放他去了。

因有领导来,魏长更也亲自陪同,没人时便将越立奇叫到一旁,对他道:“你们社里最近群众有没有什么反应?”越立奇不知他什么意思,便道:“组织上决定的事,大家能有什么意见,只是老田若真的走,大家认为社长的人选从我们这出好,外来的不熟悉情况,弄不好一些年轻人不买账,耽误了工作。”魏长更沉下了脸,道:“现在是有些年轻人越来越不象话,言语上也放肆很多,真该再来一次运动好好地纠正纠正。”越立奇自是说是。

这参观团还真没白来,因为对报社的环境和工作状态很满意,还将一辆轿车赠给了他们。上级领导满意,魏长更自是更说玉洁他们工作负责,党『­性­』也强一类的话。众人对玉洁的印象最深,谈得拢的,还有些人留下了名片,一个司长级的人物对玉洁道:“你就是个女的,我得避嫌,要是个男的,我非得带了去当贴身秘书不可。一个单位里,总得有几个人物撑着,你在这真有几分委屈。”玉洁笑道:“基层的工作也得有人­干­好啊,一环一环的,少了哪一节都不成,再者现在的工作我还应付得了,再重要的,只怕才力不济,会误事的。”那司长道:“活到老学到老,谁能一下子便上了天。”魏长更见人家话都唠到这个份上,对玉洁更是另眼看待,向着越立奇的心也消淡了不少。

玉洁和越立奇也谈过。玉洁自不隐瞒,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越立奇因素日对玉洁感觉是异样的,也说不清是爱是恨,是怨是怕,心里虽不得劲儿,话里仍是滴水不漏。玉洁没那么多心计,见谈得拢,自去高兴她的,她倒不在乎什么名位,只是一个单位,关系不好,工作起来实在别扭。

玉洁对柔温仍是想的最多,一个人的时候,十有**都惦念着柔温,可却连一个说话的知己也没有。诸多的想法不断地变幻游移,一会儿是肯的,想和他在一起,一会儿又觉得不可能,还想和他说不行的,可一见了柔温却一点勇气也没有了,实在不知该怎么说。这不理他,也算是拒绝的了,可他的信为什么自己不急着还他?也舍不得烧,而且有时还拿出来看一遍,要是别人,脱不掉这两个结果的。要是真嫁给他,会是什么结果呢?玉洁一往深了想,便觉十二万分的不可能。最现实的,再过十年,二十年,岁月摧得人老,他还会象现在这样吗?那时他可是最有魅力的季节,自己能留得住他吗?世上不老的只有英雄的业迹和智者的话语,自己是挣不过岁月的磨蚀的,一旦春花秋月的时节过后,还能留得住他的心吗?只图一时的快乐,是道德的吗?可真有十年,二十年,不也就够了吗!自己还求什么呢?哪怕只有一次,一次能和他在一起,让他抱着,便不也是一种真正的美满吗!玉洁每思至此,神魂便失去主张,心也空空落落的,没有一丝的生机,她越来越忍受不住这种折磨了,虽再未流过泪,可真还不如流的好,这样强忍着,她常痛苦得全身颤抖。想柔温想到深处,没有一丝的爱意,全是委屈,全是恨,可又不知恨些什么。她也恨自己,一生以来第一次地恨自己,那是年轻时完全没有的情感,那时她除了爱便是希望,哪有什么恨呢!可无论是爱,是恨,她压服着,每当人前,她自己都感觉不到了,到了报社,她只一味地工作,仍是很晚才回家。

冰清仍是那个『­性­』儿,今个儿住学校,明个儿在家,后个儿不定去哪住,金璞,玉蓉家轮流坐庄,好同学,好朋友家里也能凑个宿,不过都得是玉洁允许的人家。晚上回到家,玉洁见冰清没在家,自个儿做饭去吃。今个儿不知怎么,玉洁感到格外的寂寞孤独,­干­什么都没­精­打采的,吃罢了饭收拾好了,又有人来电话,连着接了几个,不过都是工作上的事。后来又接了一个,却是柔温打来的,说找冰清,玉洁问道:“什么事?”柔温道:“没什么,我向她打听点事。”玉洁道:“她不在家,晚上也不会回来了,有事你明天找她吧。”柔温哼哼叽叽地说不出一句整话。玉洁想挂可又挂不下,想说也没话说,半天里柔温才道:“玉洁,你就一个人在家吗?”玉洁心里气道:“这挨着炕沿就要往里头上了,他越来越胆子壮了,连玉洁也叫上了。”便道:“我不一个人还能留个男人在家呀!”说了又后悔,好好的和他发什么火,说这个话­干­什么。那边听柔温哼哼道:“玉洁,你还看电影吗?今晚上还有音乐会呢,你想去听吗?”玉洁道:“你找别人看吧,我没时间。”柔温道:“你不一个人吗?你也不能老工作呀,那还不累坏了,你也得偶尔松弛一下神经,那样­干­起活来才更带劲儿呢。”玉洁气道:“我说了我不去,你还要怎么着,快说吧。”柔温咕哝道:“那我也不去了,可一个人闷闷的,怪没趣的。”玉洁气得挂上电话,方去倒了水喝,柔温又挂了来,理直气壮地道:“不看电影说会话还不行吗,你不也没旁的人说话吗?”玉洁气道:“你有话快说吧。”柔温停了会儿道:“我那本书好看吗?”玉洁道:“好看,和你一样好,我都舍不得看完,天天在枕边放着。”柔温惊道:“真的,那你说书里哪段最­精­彩?”玉洁道:“孙猴子让如来佛压在五指山下那段最­精­彩。”柔温哼道:“原来你没看,你哄我。”玉洁气道:“你又不是我儿子,我哄你­干­什么?一天里满嘴的都是胡话。”柔温喜道:“这回承认我是大人了吧,其实我早就长大了,我什么都懂。”玉洁道:“你都懂什么?你说给我听。”柔温道:“我不敢说,一说弄不好你又生气了。”玉洁道:“你多可爱,从来不招人生气的。”柔温停了阵儿,又道:“反正我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我是什么也不怕,也不管了。”玉洁怕他往下说些什么胡话,自己下不来台,接道:“柔温,你要没别的话我可要挂了,我要睡觉了。”柔温哼道:“这些天你十一点前从来不睡的,今天怎么睡这么早?”玉洁惊道:“你怎么知道的?”柔温道:“我看到了呗,我天天来你这,你不关灯我是不会回去的。”玉洁又惊又喜,又怨又痛,呼道:“柔温,你在哪?”柔温道:“就在你们楼下的公用电话亭里,我早就来了。”玉洁心里一阵激动,问道:“你冷吗?你吃了吗?”说完自个儿又后悔。柔温道:“冷就冷呗,外面冷比心里冷强。”玉洁沉思了一会儿,道:“柔温,你回去好吗?明天还要工作呢。”柔温不吭声,玉洁叹了口气,恼道:“那你就上来吧。”柔温道:“不,我不上去。”玉洁奇道:“那你来­干­吗?”柔温道:“能离你近点呗,你要什么东西都不给我,我就上去。”玉洁没明白,怕他冷坏了,只好道:“你上来坐坐,暖暖再回去。”

玉洁让柔温靠暖气坐了,送上杯热水。柔温倒哪也不看,轻叹道:“玉洁,你还不明白吗?”玉洁愣了会儿,静静地道:“你那信我看了,已经烧掉了,我也不会告诉旁人的,就当是过去了,你以后别再瞎想了,我一点也不生你的气。”她象个大姐姐似的拉起柔温的手,自己心里反被弄得一颤,却强忍着,道:“以后在报社再也别那么看我,好不好!你还叫我怎么说你,现实一点,你真不是个小孩子了,就是现在结婚也不算早啦。”柔温冷水泼头了般,脸刹那间变得雪白,抽回手,心若死灰,站起身,再不看玉洁,开门出去了。柔温关门的一刹那,玉洁也死过去了。

不说柔温回去自哀自怜,自伤自悲。这边玉洁脱衣上床,卧在那,泪水便向下流,半天里回转了些,取了本《汉魏六朝诗鉴赏辞典》看,当读到‘有所思’,‘孔雀东南飞’,‘上邪’几段,不禁伏在枕上,泪如泉涌,心痛欲绝。朦胧中披衣取笔写下一阕歌来,其润漫古调,虽是简洁,却浸染着真情实意,诗曰:

何日花高飞

天府遇仙子,向前言大痴。吾今得一子,

年少且无知。胡『乱』黑天地,信口浸雌黄。无

缘亦强辨,有理更陶情。枕间多凄怆,夜长

不得眠。谁人知肺腑,温存真心肠。遥遥太

河畔,清纯何再来?『露』湿朝阳去,月隐光不

现。风雨虽携伴,相偎不相依。一子冲天去,

一物入地化。女儿千古同,男儿万世变。得

爱便不惜,任妾珠泪挂。沉滞寂寞久,孤独

任无涯。矜持芳心定,安泰如山若。千般百

番怨,爱意难相弃。暗自祷苍天,赠吾有心

郎。双目生碧『­色­』,脸额润飘扬。胸『­乳­』始为开,

拥君上高堂。冬日沉香久,树深隐缤纷。霜

雪洁人衣,何日花高飞。

却说这天晚上云雄回到家中,见一个柳眉长发,俊眼修身的姑娘和齐战在说话,心下便猜定是那个叫程慧的姑娘。齐战一介绍,果然是。程慧早笑着站起来,道:“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可真是个大忙人,我们连拜见一下都不成。”云雄见程慧『­性­』格开朗,不是羞羞答答一类的女孩儿,也很喜欢,只是当着齐战,只好按往日家中的礼法与程慧应答。

吃罢了饭,云雄将程慧让到自己房中,道:“先前那次失了礼,你也就别怪了,有机会给你补上。”程慧笑道:“不用了,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哪那么多说道。”云雄道:“我爸爸把你当了花木兰一样的人,我这辈子是断不敢再惹你了。”程慧回不上话,脸红了起来。云雄也自知失言,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程慧道:“用你说。”

云雄对程慧笑了笑,讪讪地道:“咱们这代人大都这样,别人还说开放的了不得,其实骨子里都腼腆得很,十几岁里便定了型,再也是改不了的了。”程慧道:“这有什么不好,一天­阴­阳怪气,轻轻飘飘的那些就好吗,人还是稳重些好。”云雄道:“可是太呆板了。”程慧道:“呆板可不一定都是傻子,固道深沉也说不定呢。”云雄道:“听我妈平日说你,真是了不起的人物,你们厂就你一个吧?”程慧道:“有一个就有两个,除了吹牛不如你们以外,你们能­干­的我们也一样能­干­。”云雄笑道:“行,我佩服你。”正说着,柔温耷拉着头进来了,自是找云雄讨办法。

程慧第一次遇上这么个主,上来了劲儿什么也不顾了,好一通控诉,听得程慧忍不住偷偷地乐,心道:“这哪来这么个宝儿?自己­嫩­得象根葱似的,爱起女人来却偏挑最成熟的果子摘,这还有个不碰壁的?这个劲儿,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也看不上眼的,还想去打动人家的芳心。”

云雄却没丧气,帮着分析了一下,说还是按原来计划好的去做。程慧一旁听了笑道:“这我也得帮个忙了。”柔温听了这话眼睛亮了,道:“你怎么帮我?我可真得好好谢谢你了。”程慧气道:“我们女人帮女人,我凭什么帮你?虽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没有好事的,刚才还纯洁的了不得,现在却『露』出黑心肝了。”柔温奇道:“我们又没说,你怎么知道?”程慧道:“你简直就孩子一个,看到你的脸也就看到你的心了,你瞒谁去?”柔温没了动静,半天道:“你就是个女的,你要是个男的,早就『迷』倒了,不见得就如我呢。”程慧道:“真正有魅力的人,谁都会『迷』的。”

谈到些正事,程慧道:“也真是难办,我们这国营的还行,集体的冬天可全放了假,二,三十岁的人,就那么­干­闲着,全都浪费了,能看书也行,可又有几个看书的?放假了好几万,可你去图书馆看看,照样冷冷清清,我真不知道这帮年轻人在家都­干­什么?”柔温听了道:“这个我知道,前个儿我还采访了一个工厂,放假了一些,大白天在门卫室就赌上了,全是一群爷们儿,我也没给他们照相。我还陪一伙日本人参观过,你知道他们私下对我说什么?他们说你们这厂里仨一群,俩一伙地到处闲侃,在他们那就算是罢工了。其实他们不了解我们的国情,两个人的活十个人­干­,可不就得闲个七,八个吗。先前有个电影演员还说电影界也分吃,玩,混,­干­四种呢,­干­的要养活前三种,那还是搞艺术的,更别说工人了。”云雄道:“还得看自己有没有骨气,只要自己肯­干­,总会出息人的。”程慧摇摇头,笑笑不再说了。

柔温容不得人心里存话的,对程慧道:“好姐姐,你长得美,说话也美,再讲几句罢,我喜欢着呐。”程慧笑道:“人小鬼大,你倒挺会讨人欢心,说不定还真能把那个姐姐或是阿姨的骗到手呢。”柔温道:“怎么是骗,我可是一番真情。”程慧笑道:“好了,你不做坏事,我不揭你的底就是了。”柔温道:“那你就说罢,我们可还等着呢。”程慧道:“我先前也这么认为,有骨气,肯­干­,就能出息人。可你本职工作­干­的再好,人家不说你好,你便不能好,前阵儿市面上不流行这么个绝对吗,‘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横批是‘不服不行’。”柔温想了想,道:“真绝!人家这是怎么想出来的。”程慧道:“你­干­的多,不一定得到的就多,这已经不是一种劳作,一种经济活动,而是政治,纯粹的政治,因此凭个人光­干­好本职工作还不行,还要努力去维护或者建立一种公平的制度。说有骨气,必须用在这上,否则你越有知识,创造的财富越多,你反被剥夺的越多,受压迫的越深。”云雄听了大应了往日的心思,不禁叹道:“了不起,女孩能有这样一番见识不枉我们认识你一场。”程慧听了怒道:“女人怎么了?你怎么也瞧不起女人!好你个齐云雄,你原来也是个大男子主义者。”柔温接道:“程慧姐,当然是女人比我们强,我深有体会,这个事我肯定是帮你的,你又美又能说,真让人从心里往外爱呀。”程慧已经知道了他的『­性­』,斥道:“你也得改改,老这个『­性­』,就真得了,早晚也会失去的。我倒用不着你们欣赏,可总得互相尊重吧,我们就真有不如你们的地方,可你们就能离开我们?”柔温喜得上前便拉人家的手道:“好姐姐,我是离不开了,你快帮帮我吧,说说你们最爱男人的什么?”程慧气道:“这还用问,忠诚呗,我最恨三心二意的男人,没爱上便罢了,爱上了便要忠贞不二的。你这见一个爱一个的『­性­』,谁敢收你回家去。”柔温拍手道:“这回成了,这回玉洁可算是我的了。”程慧气他道:“别自个儿在那美了,说不得又是一桩单相思呢。”柔温道:“不会的,我用忠诚暖着她,早晚还不得了。”程慧本想说那也不见得,但见柔温欢天喜地的样,也不好扫人家的兴,人家愿意浪漫就浪漫去吧,那苦也是乐的,失败了也不见得是坏事,遇硬便回才真是没出息呢。

程慧走时对云雄道:“再有什么玩的,可别忘了我。”看了一眼柔温,又道:“再者,我也真舍不得这个好孩儿呢。”云雄只是笑,柔温见人家喜欢他,却是从心里往外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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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大诗人崔京华仍来学校,叶若新也把他当好朋友看,热情周到。孩子们见的大诗人次数多了,也不以为奇了,看到他对自己的老师殷殷勤勤的样,心里便有了几分不喜不敬,而大诗人见的场面多了,自然更不把孩子们放在眼里,慢怠了几次,双方渐渐着互相都失去了魅力。

孩子们的语言当然尖酸刻薄,自己的老师无论怎样都十全十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话就送了大诗人不少,什么失去天真的人永远不会成熟,自顾自地骄傲永远不是一种好品质,诗好不见得人好,腿勤不见得心诚,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只是私下谈论,还未入叶若新的耳。孩子们不大不小的,不­干­涉人家的私事的道理也懂,便没当面给大诗人难堪,不主动和他搭话也就是了。崔京华来去匆匆,匆匆来去,更未留心这些。

新年渐到,几天里又收到了两次稿费,崔京华便买了一束玫瑰花和一张­精­美的贺年卡,这天送到学校来。叶若新见了羞道:“这上百元的,你破费这些­干­什么?送个卡也就是了。”当面打开了看,当然是表达衷肠的一通话语。崔京华道:“过些天文友们聚会,我想请你去,可再别推托了。”叶若新笑道:“晚上有一阵儿还行,整天的我可没有时间。”崔京华道:“通融一下吗,再这样下去,你可成植物人了。”叶若新道:“这期末了,事反多,我断不能分心的。”崔京华见请不动,只好约春节期间去参加他的聚会。叶若新便答应了,只是告诉他以后别再买玫瑰花了,影响怪不好的,还没到那个份上呢。崔京华不管你怎么说,只要收了便好,说了些闲话,便自去了。

后面有一会儿,彩芳和曲冠南来了,两个见人家事完了,才和叶若新道:“有几套复习题还没邮来。”叶若新问是哪个,两个人回答说是我们班自己买的,不是学校统一买的那些个。叶若新道:“去邮局了吗?”彩芳道:“他们几个男生去了,还没到呢。”叶若新心道:“这要不到可误了事了。”正想着,彩芳好奇,便拿那花看,还闻了几下,眼神瞟处,看到了贺年卡上的几行字迹,唉呀呀,什么呀,净是些­肉­麻的话,心里便不喜。

叶若新还有事,便打发两个人去了,走时对曲冠南道:“和你一桌的晋魏光语文不好,多帮些。”曲冠南自是点头。回到班里,彩芳便把这事和同学们说了,几个男孩子,女孩子一寻思,正巧着送贺年卡呢,便选最大,最好的送老师,多写上几句话,暗里劝讽一下。男学生自是不敢,彩芳,任蓓,傅蕾几个却写了。等叶若新接了一看,恭贺新春快乐之类的话自是不少,有的还明写上了孩子们对大诗人的不满,她也没往心里去,笑一笑也都收起来了。

曲冠南想了许久,也想不出写些什么好,平平淡淡的话不如不写,可喜欢,敬慕的话也写不上去,到底写了一个又撕了,便再也不写了。

满天满地的贺年卡早惊动了教导主任赵君启。孩子们什么话都有他固然不喜,更不喜的是传闻有两个学生在学校里就手拉手地走,弄明白了才知道是彩芳,云龙他不熟,也没印象,也不大理会。这天课间正巧遇见彩芳到处分发贺年卡,和云龙拉着手在教室里看,赵君启便内里动了气,心道:“教了这么多年的书,还真没人敢向自己挑战。男孩,女孩子们有些私情,但在学校里从不『露』分毫,今天这两个小祖宗胆子可真大,眉挨眉,脸贴脸的,真是无法无天了。”他哪知拉个手什么的,对彩芳和云龙来说,实在是太普通,太自然的事了。

赵君启赶了个全校广播会议时,便点了这事,人名虽没说出,可谁都知道是彩芳了。赵君启有一句话用了个拉拉扯扯的词,他虽自觉用得妙,可彩芳入了耳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自认是受到了污辱,本还有些愧,这回可再不羞了,气愤之余,大庭广众之下不但拉云龙的手,其它男孩有不厌的也拉了手说过几回话。赵君启自是听了去,去和校长说这事,那校长因和宝宝熟,打个哈哈就过去了,也未在意。赵君启内里不痛快,便让学生会的­干­部把彩芳找了来。

彩芳来了便气昂昂地一站,小脖一扬,道:“赵主任,你叫我什么事呀?”赵君启不知来者不善,当着好几个老师和学生道:“欧阳彩芳,学校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学校里是不允许谈恋爱的,你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校规,你知道吗?”彩芳气道:“哪条规定了来着?再者谁说我谈恋爱了?我就是和同学们好吗,好又怎么啦?得不到的便嫉妒啦!”赵君启听了气道:“不管你怎么说,谈恋爱在学校就是不允许,你要收敛自己不检点的言行。”旁边也有老师劝了彩芳几句。彩芳见说不过,气哭了,道:“我多咱谈恋爱了?我和谁谈恋爱啦?我就是没谈恋爱。”赵君启道:“和男同学总在一起也不好,这是有关校风的事,满院子拉着手,我们市还没见一个呢。”彩芳见又有其它老师劝,又那么多人,发不出火来,心里全是委屈,听着连和云龙在一起都限制了,不禁哭道:“我可以不和云龙谈恋爱,可你们不能不让我喜欢他,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赵君启险些气昏过去,道:“欧阳彩芳,你的问题我也不和你说了,让你爸爸,妈妈来学校一下,我和他们讲。”彩芳哭着被人劝走了,自是哭了一大场。全校沸沸扬扬,全都知道了。云龙吓得缩起了头,心道:“话也不能那么说呀,自个儿还承认了。”不敢去见彩芳,可孙凯,张猛,曲冠英的一通埋汰,便觉对不起彩芳了,遇事还能让一个女孩扛着?自己怎么就没胆量?云龙虽是安分听话的孩子,骨子里的胆量到底有多大,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呢,越想越是心急,怎么也得赶去安慰安慰呀。

放学的铃声响过,云龙神不外掠,匆匆忙打点好行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教室,疾风快雨般地闪进文科班的府门,迎头和任蓓撞了个满怀,女孩子哎呦了一声。不假思索地,云龙伸手托住任蓓的腰肢,当地转了个半圈,然后退步腾挪间,一式流星赶月,扑到彩芳的桌旁。彩芳神『­色­』黯淡,凄凄惨惨地咬着­唇­儿在那发呆,见云龙来了,抬头望了望,忽闪了一下大眼,又低头自去撇了小嘴受委屈。云龙也不吭声,利落地收拾好彩芳的家什,然后连同自己的书包一遭甩上肩头,探手拉起他的『­乳­』『­乳­』。

彩芳偎着云龙,脚步踉跄地走出教室,她的下­唇­仍紧紧咬着,大眼睛中隐隐闪着泪光。走到二楼楼梯口时,彩芳忽然望了一眼对面的教导处,哇地一声哭出了声。云龙心痛之余,也不知怎么安慰他的『­乳­』『­乳­』,便低头在彩芳脸蛋上贴了贴。哪知彩芳好象找到了救星,抬头便接了个吻,云龙便感到自己的眼前也朦胧一片了。走走停停,既开了戒,这彩芳便再不怕了,吻个不休,两个人早忘了身旁不息的人流和那许多惊讶而又难以相信的目光了。

两个人千辛万苦般地终于移到了教学楼和学校大门间那一块黄金宝地,彩芳再也迈不开步,身体哆嗦成了一团,委屈得心里全是女孩的狂烈和娇柔妩媚。

渐落的夕阳从未有过地美丽!恰在此时,无数行连绵不尽的流云彻地而起,掠向霞灿的西方,十几种深浅不同的辉光一同映照在了天地之间,这说不尽的灿艳便打动了云龙的心神,一时他好象想到许多,可又什么也未想,他整个地被『迷』醉了,他的胸中满满的,浩渺难言,平静中,他听到了自己心房的跳动声,而略一留神倾听,伴着自己的尚有一颗美妙的心儿在噗通着。

忘记的天,忘记了地,忘记了对方,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他们该不该做,忘记了他们还在校园里,两个人相拥如平常在家中一样长吻起来??????

老教条赵君启被人拉出门,他看到这一切,差一点昏了过去。学生们隐隐藏藏,指指点点已够惊世骇俗,学校门口已有过路的人探头探脑,品头品足,这简直让他感到恐惧,他不知怎么办好。那校长也站到他身边,却一句话也没说。

彩芳吻罢多时,痛快够了,便抱着云龙的脖子哭道:“云龙,人家受委屈了??????”云龙“嗯”了一声,彩芳仍哭道:“我们没有做坏事,他们说我和你谈恋爱,我多咱在学校里和你谈恋爱了?他们随便冤枉人,我受委屈了??????他们­干­吗不让人家和你在一起?人家不能没有你,反正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又拥了拥云龙,还觉得有话没说完,还有苦闷未发泄尽,她柔声问道:“云龙,你爱我吗?”云龙道:“我爱你,『­乳­』『­乳­』,我永远只爱你,只爱你一个。”彩芳听了大为感动,哭着大喊道:“云龙,我要和你**??????”云龙吓得赶忙抱紧,可彩芳仍嚷道:“我要天天和你**??????我要生一百个小孩??????我全要男孩!”

彩芳的喊叫声一字不漏地灌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也便巨雷般轰响在赵君启的脑际,他呆在当场,一语也无。

“云龙,你最好了,你比他们都好。”到了校外,彩芳兀自柔声地对云龙道。云龙知是没力气骑车的了,便陪着赶紧坐公汽,再不敢久留。

彩芳和云龙尚未到家,宝宝已经接到了电话。那校长倒还十分冷静,连彩芳的“全要男孩”的话都学给宝宝听了。彩云和文雄也听到一半,全都是不相信的。直把宝宝气了个半死,忙着向那校长赔不是,说回家了一定严厉管教。那校长心道:“这严厉管教了近二十年,也是这个样,只是信送到也就是了,其它的再也是不管的了。”

一通哭,一通喊的,吃饱吻足,彩芳舒服多了,回家时已经变了个样,脸蛋红扑扑的,又神采奕奕的了。云龙送他的『­乳­』『­乳­』到了家,本要开溜,宝宝却不让走,气得一时也不知从哪下口。文雄看到云龙,见那个样,信了**分,拍了拍云龙的肩,道:“有你的,云龙,噢,佩服,佩服??????”说完便笑。彩云瞪着秀美的大眼睛,一脸的新鲜,一脸的不可思议,问云龙道:“你们吻了?”云龙低头道:“嗯。”彩云又问:“在学校?”云龙又道:“嗯。”彩云惊道:“当着上千人?”云龙红了脸,道:“嗯。”彩云抚了一下胸口,叹道:“我的天哪!就是神仙拿你们也没办法了。”宝宝这时才缓过神,问彩芳道:“你都说什么话了?啊,你都说什么话了?你还不羞死吗!”彩芳气鼓鼓地喊道:“我怎么了我?他­干­吗当着那么多人污辱人家?我喊什么了怎么的!都怨他,都是他给气的,他这个死教条。”宝宝上来便要打,彩云,文雄忙拉,彩芳不服不忿地挺着胸脯道:“给你打,给你打,我明天还去喊,气死他们。”宝宝打不着,气道:“等学校开除了你你就老实了,我是没脸给你们讲情了。”又气云龙道:“你也不好,就由着她的『­性­』子闹,平常都是怎么叮嘱你的?她发泼,你怎么也没了理智?”云龙自是作声不得。彩云自是帮云龙说话,到了宝宝也不再气云龙,自己的女儿什么样她又不是不知道,反央了云龙在外面要多照顾彩芳,多约束她。云龙听了忙应下,暗里拉了彩芳的小手给提醒。彩芳心疼云龙,怕他连带着挨整,也不死倔了,哼哼着没了别的动静。

因外国设备到了,全厂大­干­,欧阳国难总是很晚才回家,有时便连班不回来,今天虽回来了,宝宝见他疲惫的样,心疼得赶紧忙着弄吃的,也顾不上说彩芳的事了。

转天赵君启到市教委开会,遇到了另一个学校的同事,因他和自己的工作一样,便把事说了。那人笑道:“本来学校制订归制订,而且这项也从未列条款,就是列了条款,实际情况就很难说清楚了。我们校认为不许谈恋爱,只是为了使学生集中­精­力在学习上,也是为了保护一些女学生不被伤害,至于没什么危险的,也就不管了。老赵,这两个学生的品质学业怎么样?”赵君启道:“平时倒是好学生,就是在这件事上太不象话了。”那人笑着劝道:“得了吧,如果学生的品质没问题,我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的学生,不是我们所能管得了的,再说你们那还是重点高中,一个个都鬼古灵­精­的,弄不好还有损自己的形象。别说拉个手,接个吻,就是坠胎的事我也帮着家长处理过呢,你还能真把他们开除了?学校虽不能变成歌舞酒楼什么的,可也不能弄成修道院,现在这时代,我们是左右不了的了。”赵君启见没得到支持,便消了几分气,回到学校,那校长又淡淡地告诉他,已经和彩芳的家长通了电话,家里会好好教育的,便又丧了几分气,过后也不再提这事了,后来听那机灵的彩芳也逢人讲过他说的不全不对之类的话,气也便消了。

一日,放学后孩子们都没有走,连云龙班的张猛,曲冠英,孙凯也都来了,加上任蓓,傅蕾,叶清淑,韩小娜,曲冠南,夏雪涛等,十几号人便发开了了议论。任蓓道:“我们主任他不认为恋爱是件美好的事,而认为是件肮脏的事情,因此他才反对,他倒不是坏,只是太愚昧无知了,他什么也不懂,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我挺可怜他呢,他净说一些可笑的话。”傅蕾因自己的好朋友受了委屈,也帮道:“可不,他不能体会我们的感情,他不配来向我们进行说教,可他还当主任,因此,我还挺恨上面那些人,怎么不换了他。”叶清淑道:“事情也不能全这么看,彩芳确实也过火了些,那么多人,我的天!她是怎么做出来的?还有云龙,平常也没见他那个胆呀,可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彩芳见夸自己的云龙,心下高兴,道:“我的云龙就是好吗,我才不愿理他们呢,我才不管那些呢,我就是要和云龙在一起,唉呀,那真是美得你肝颤呐!”韩小娜道:“你悄声点,学校里到底人家说了算。”彩芳气道:“咱们自个儿说体己话,他还有脸偷听呀。”任蓓笑道:“想想也怪有趣的,本是难堪的事,可让彩芳一弄,还是弄朵花出来了,不信你们看云龙的脸,不正开着花呢吗。”大家去看云龙,果见他含羞带愧地偷着笑,不禁大笑起来。傅蕾道:“真笑死个人,美死个人了,这回你们俩可真成我们学校的新闻人物了,评个十大杰出青年什么的,肯定榜上有名,那通喊,快把夏雪涛的诗都比下去了。”叶清淑道:“我们这个月的青春格言是什么?”任蓓道:“让我一次吻个够呗。”韩小娜道:“那最佳口头语呢?”傅蕾道:“那还用说,就用美得你肝颤这句。”大家又笑了一回,都道这话应时应景,肯定你流传开。

气氛活跃了,男孩子们也上来打趣。夏雪涛装成赵君启的样子,道:“啊,他们竟然当着我们的面就,啊,众目睽睽之下,啊,还说没谈恋爱,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曲冠英也是个爱闹的主,装成女声娇声道:“我们就没谈过吗,谈恋爱又怎么了?都是让你给气的,明个我还要吻呢,你能怎么着。”说完便跑,彩芳追这个跑了那个,一个也打不着,气道:“赶快过来趴下,把ρi股翘起来,否则我更饶不了你们。”两个男孩子真怕了,齐道:“欧阳彩芳,你饶了我们吧,今个儿就打吧,秋后算账可更没个头了。”两个人过来,彩芳便每人身上敲了两记,其它的女孩也助了几拳,又大笑了回。张猛道:“吻就吻呗,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我倒感到挺美的,看了舒服,还让人怪羡慕的,啧啧,旁人想吻还吻不着呢,”素来稳重的曲冠南也道:“咱们主任他向来就是个弄巧成拙的选手,适得其反的事比我们所有的人加在一起做的还多,本意是坚决,不许,最后呢,徒增两个人的情意尔!”

任蓓道:“看到了吧,我们女孩子的感情是专一的,我们如果爱上了一个人就会爱一辈子,实在难以改变,除了云龙,你们个个薄情寡义的,有的追女孩子追一阵子就不理了,美其名曰地还说什么,她不爱我我还爱她做什么?可我们不,我们不论我们爱的人是否爱我们,我们都全心全意地去爱他。不管别人怎样,最起码我是如此。”夏雪涛故意惊道:“咦,我这不就和你一样的吗,任蓓,你说的对,除了我和云龙,他们都是没心肝的,你可不要因为几个败类就看低了所有的男人。”任蓓斥道:“你就艺术幻想去吧,你是最没正形中的一个,我才不希得理你呢。”夏雪涛道:“女孩子总口是心非,我见的多了,嘴上说不理,心上不知怎么想呢,那肝还不定怎么颤呢。”要跑,傅蕾帮着抓住,几个女孩子又是一通死捶,夏雪涛气道:“我又没得羊角风,也用不着你们帮我镇静,我怎么一开口就挨打?”女孩们齐道:“谁让你口没遮拦,满嘴的屁话。”夏雪涛道:“好,我也见着文明的了,唉,别打,我服了还不成。”傅蕾道:“你有骨气点吧,别总嘴上的功夫,我最讨厌畏畏缩缩的男孩子了,遇事没有主见;另一种可恶的是下流粗野,还自以为挺有吸引力的无赖。说到实处,我们最喜欢男孩子的是他们博大的胸怀,还有温柔,我们希望他们只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和顺一点,在人多的时候坚毅一点,哪象你,挨了点打就告饶。”孙凯帮夏雪涛道:“我们是不和你们一般见识,让着你们,真以为怕了你们?你们才软弱呢,动不动哭鼻子,又怕热,又怕冷的,娇气得不行,动不动互相着还弄些个小别扭,起因不过全是些个小事。”任蓓听了驳道:“你们男孩子就好吗?你们有很多人不知出于什么品『­性­』,还自称是什么社会人,见人不爱说真话,虚头巴脑的,而且还爱卖弄,有时候几个人在一块闲谈,勾心斗角,互相扯皮,讽刺,表面上看好象含而不『露』,实则我们女孩子一眼就能看透。你们每个人说话总认为比对方强,一点也不谦虚,各自以为在谈话中都占了上风,自以为把对方愚弄了,而且还把这场景在事后津津乐道地说给人听,好象是什么伟大的事似的,其实呢,欺骗和高傲的谈话根本就无所谓谁比谁高明,结果只是暴『露』自己恶劣的品『­性­』和习气。我每每看到你们在一起互相揭短,互相敌视,互相的不服气就为你们感到悲哀,感到可笑,你们这样的男孩子永远不会打动我们女孩子的心。”孙凯急道:“你可是说我吗?”任蓓白了他一眼,道:“你要真是那样的人,我理都不理你呢,还能和你说这些个。”孙凯听了这话方笑道:“这才是夸我好呢。”曲冠英道:“别美了,不说你说谁?只是人家任蓓含蓄,不和你一般见识。”女孩们听了笑道:“这可不说着说着就来了。”张猛打了曲冠英一拳,道:“真没出息,又让人抓了短了。”女孩们更笑,一齐拍手道:“了不得,这个还动了手了。”

傅蕾笑罢道:“我们女孩子对诚实问题最是敏感的,有个哲学家说女『­性­』有欺骗的天『­性­』,那么就算他说对了,但会欺骗人的人对别人的欺骗警觉最高。我们女孩子的直觉就比你们强,你们装出诚实的样子只能骗年幼无知的女孩子,对我们或许一时得逞,但很快就会暴『露』,假的永远真不了。我们感情或许软弱,理『­性­』或许不如男人,可那是跟优秀高尚的男人比,和你们比,我们比你们强。”曲冠南道:“我不同意,人总有好有坏,你不能自己讨厌某个人就产生不恰当的偏见。”任蓓道:“你说的不对。”曲冠南道:“她的话就是由于一种偏激的感情吗。”傅蕾笑道:“算你对还不成,我真是恨铁不成钢,你们什么时候能长成男子汉呀。”听了这话,男孩们都不吭声了,无人再能应答。

叶清淑道:“你们别总是情了爱了的,还不太早了点吗?读不好书,一切都会成空的。我还是那句话,赵主任总体上还是对的,如果没有他压服着,那学校还真『乱』了套呢。你看看咱们学校哪有外来的小地痞来捣『乱』?还不全是他的功劳?再说他天天七点没到就上班,晚上回去的也晚,工作多负责。”彩芳听了也反驳不了,哼了声低了头。夏雪涛道:“反正粗暴地压服总是不对,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总管我们那么多­干­什么?”任蓓道:“行啦,叶清淑说的对,学习是最重要的,守纪律也是应该的,我是­干­部,我也得维护这个。”夏雪涛道:“我真不爱只读书本上的书,我什么时候能用全部时间去读自己爱读的书呢?”叹了一声又道:“我们又不是机器,象个齿轮似的转个没完,要不是我爸,我妈看得紧,我还能多看许多好书呢。”曲冠南道:“得,真那样你还考不考大学了?”孙凯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读不上大学也没什么了不起,哪行哪业不养人。”张猛道:“太对了,这方面不行不说明那方面不行,人不能一棵树上吊死,自己应按自己的条件去选择的,够不上的硬去够,更蠢。”傅蕾道:“张猛说的也对,人应该活得舒心适意,没必要自寻烦恼。我们学校有一个连考了四年了,越考越不行,人也快变傻了,四、五年的只翻这几本书,大好的青春也真是浪费了。”说到此大家都有同感。张猛,曲冠英,孙凯都说考不上都另寻生路,绝不再遭那个罪。彩芳拍手笑道:“别人成,曲冠英是甭想了,哥哥不如弟弟,你爸,你妈也跟着羞呢,真考不上,你看他们让你复读不?”曲冠英低了头,道:“越『逼』着越考不好。”夏雪涛道:“这可就见了自由的伟大了。”

一直没太言声的云龙此时也走过来『Сhā』话道:“自由也得看什么样的自由,自由不意味着不负责任,刚才人家叶清淑说的对,我们不能只图眼前快乐,一点不愿吃苦,那样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大家奇道:“咦,这个人还说起这话了,这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自己闹的比谁都不象,现在反教训起人来了。”彩芳见说的人多,也打不过来,替云龙争辩道:“我们才不那样呢,我们常鼓励着好好学习,一起玩笑也是闲着的时候,能在一起也不用惦念了,要生拆开了,才真失了魂呢。”大家见彩芳这个胆量,什么话都敢说,也真没人能驳她。云龙见彩芳这时候能听进去话了,忙又道:“彩芳,你以后真就象说的这样吧,别再闹了,家去我听你的就是了。”大家听了又笑:“真成了一家子了,连私房话也不避人了。”

说到崔京华,孩子们都来了气,彩芳道:“你瞧他那小样,一脸子的神圣,可一见了我们叶老师,又猴­精­地一样,满脸地堆笑,见了我们,又象圣人了,拿腔作势的,真烦死人了。”任蓓也道:“可不,有次我想和他说句话,他只哼了一声,连理也没理我就过去了,臊得我差一点钻到地缝里去。能写诗也别那个骄傲法呀,真怪的我们老师还看上他了。”傅蕾道:“有学问的人都那个样子吧,心里想的事情多,自然无关的事就不注意了呗。”韩小娜道:“可礼貌总不能失去吧?”曲冠英笑道:“看看你们,还管起老师的事来了,你们能管得了吗?”任蓓气道:“去去,我们关心自己的老师,与你什么相­干­,一旁听你的下巴磕去吧。”孙凯道:“那你们还不帮帮自己的老师,弄他出个丑?”任蓓摇头道:“我们可没你们那么多坏点子,再说老师比我们大好几岁呢,什么不懂?还要我们帮?弄不好反倒添『乱』子,只是我感觉他对我们这样,他对我们老师弄不好也有几分假呢。”傅蕾道:“反正我们也给老师提过醒了,再也不好帮了。”彩芳听了气道:“光提醒不顶用,他要是敢骗我们老师,我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大冬天里弄光了扔到湖里去淹死,冻硬了送到学校生物室去做标本。”大家听了笑道:“还是彩芳狠,他听了这话只怕再不敢了。”

曲冠南,夏雪涛两个一直没吱声,各想各的心事。夏雪涛往日里赞的最多,现在同学们不喜欢的多了,他也拧不过。曲冠南可不象几个女孩子那么想,他观察的最细,想的最多,心道:“大人的事还能象你们小孩子想的那样,我们老师要是自己无意哪还能让他来,还收他的花。”想虽想,自己的心思不能让同学们看透,闷闷不乐地­干­坐无语。

又聚了会儿,七嘴八舌地说了阵儿其它的话,孩子们便散了。出得校门天已经黑透了。叶清淑的车子没了气,黑天里也没地方打,因孙凯和她家近一些,加上天黑,大家便让她坐孙凯的二等车,然后挥手告别,各骑上自己的车子去了。

孙凯平日里也陪叶清淑走过,小学时便在一个学校,也很熟,并不拘谨。到了叶清淑的家,叶清淑让孙凯上楼坐坐,孙凯推托不去。正说着,叶清淑的母亲正好回来,见了两个人便黑了脸。有这个年龄的女儿,做母亲的最担心这个,对孙凯便没有好脸『­色­』,斥女儿道:“怎么总回家这么晚?今天不是不补课吗?”叶清淑道:“放学在学校和同学们说了会儿话。”她母亲道:“你车子呢?”叶清淑道:“坏了,大家让孙凯送我回来的。”她母亲拉了女儿便上了楼。孙凯咬着牙,差点嘴­唇­都咬破了,一时恨得也迈不动步了。叶清淑过了会儿向楼下一望,见孙凯仍站在那,着了急,撒个谎便跑下楼来,对孙凯道:“你别生气,我妈她误会了,她刚才去学校找我,扑了个空,心里不高兴。”孙凯哼了一声。叶清淑求道:“你回家吧,让不别人看见了再告诉她,更了不得了。”见孙凯不吭声,自己也不好走,便陪着站着。

孙凯和叶清淑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孙凯抬头望着叶清淑道:“我,我们从小就缺少一种文明的熏陶,缺少与异**往的教育,到现在我也不知应该怎样对待你,也不知道该怎样对待我自己。我们的上辈,不论是工人,农民,­干­部,还是有相当文化知识的人,他们对男女关系的理解是多么地肤浅,是多么地可笑。女孩子被警告不要同男孩子随便来往,如果来往了他们就会莫名其妙地不舒服,还用种种方式来­干­涉,有的人甚至不惜动用武力。不要笑话我,我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我也看到我姐姐经受过什么样的生活,二十多岁了,天黑了就不让出门,谁来请也不行。我们男孩子从这种环境中得到了什么?压抑!压抑!压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想是天真烂漫的少年生活过去后,我们就变得呆滞,无聊,毫无可爱之处,在失去了天真纯洁之后,我们没有得到新生活所应有的知识和情感,我们不得不延续我们的父母所经历的生活,封建,守旧,空洞,无味,难道一生只与一个异『­性­』来往过的人才是纯洁的吗?”叶清淑道:“孙凯,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孙凯气道:“为什么!难道你没受到伤害吗?你妈她看我的那极度怀疑的目光仅仅伤害了我吗?我喜欢和同学们在一起,喜欢和你们说话,交换我们对周围事情的看法。我们在一起玩,为什么一定要谈情说爱!我们为什么要被别人怀疑要做坏事?他们没有权利不信任我们,更没有权利来­干­涉我们的友情,没有权利压制我们一切美好的渴望。”叶清淑急道:“我不许你说我妈妈的坏话,她总是妈妈,她整天为一家人忙碌,从不抱怨,怎么说她也是对我好。”孙凯气道:“你这个小孝子,十足的小糊涂虫,我怎么把自己的心事说给你听了。他们都有值得我们尊重的地方,可在许多方面我们仍不得不蔑视他们,而且要背叛他们,他们要为他们错误的观念和行为付出代价,他们要受到惩罚。”

叶清淑看着黑暗中孙凯亮亮的眼睛,惊道:“你要做什么?”孙凯走近了道:“我要吻你一下。”叶清淑吓得向楼洞里退去,惊道:“你,你不能??????”孙凯不知哪来的一股虎劲,一下子把叶清淑拉到怀里。叶清淑挣扎着小声喊道:“你放开我,放开我。”孙凯道:“我要让所有的人知道,不是情人之间才可以接吻,一件事情总有多种含义,这不是吻,这只是喜欢。”叶清淑不知所措地哭起来,道:“孙凯,孙凯,你不要这么对待我,不,绝不允许你,你??????放开我!”孙凯道:“你告诉我,你讨厌我吗?”叶清淑急忙摇头,道:“可你不许吻我。”“不,这是尊重,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发自内心真诚的喜欢。”孙凯急速地在叶清淑的小嘴上亲了一下,自己也哆嗦起来,他也哭了,道:“叶清淑,我不是要伤害你,你要是恨我就打我吧。”两个人抱在一起哭,半天里叶清淑醒转了,方才推开孙凯,急忙向楼上跑去??????

过了几天,孙凯找了个机会私下见了叶清淑,说有话说。叶清淑红着脸道:“你简直就不要脸,你是个坏蛋,你还有脸说什么?”孙凯道:“我发誓一辈子也不向任何人说这事,就是砍我的头我也不会说的。”叶清淑道:“就这事?”孙凯道:“就这事,再没别的了。”叶清淑摁了一下他的脑门,气道:“你敢透一点风出去,我非让彩芳她们杀了你不可。”孙凯笑道:“­干­吗让别人动手,你自己­干­什么去?”叶清淑道:“我们女孩子的事,你们臭小子管不着。”孙凯道:“好,欧阳彩芳的话你也说了一句,这样最好,蛮横一点也是可爱的。”叶清淑又红了脸,气道:“你再保证一次。”孙凯举起手:“对天发誓。”叶清淑道:“不念完大学我是不会谈恋爱的,你自己不许瞎想。”孙凯道:“你还不信我吗?打小我们就认识的,只有我怕你们的份,怎么能欺负你。”叶清淑又叮嘱了几句,方才一块石头落了地,她自是谁也没有说了听,女孩子家总有女孩子自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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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彩芳和云龙的事,钱玉萍和齐战一点也不知道,倒是云雄从彩云那听到了些,虽是如此,他仍有三分的不信。这日彩芳来了,他也没来得及问,他在家常帮钱玉萍­干­活的。这些天齐战格外忙,钱玉萍越发不让他­干­一点活了。云雄劝道:“妈,家务活你也不能一个人­干­呐?”钱玉萍道:“他们都太笨,稍­精­细一些的活,一­干­就是一团糟,完了我还得给收拾,不过外面跑个腿,­干­个力气活什么的,他们也免不了的。”云雄笑道:“我要是结婚了,一定公平,家务活一定担下一半来。”钱玉萍笑道:“别嘴上瞎许愿,你爸他虽­干­的少,但从不拿这些话哄我,他能­干­的便­干­,从不言声。”云雄道:“这些年我一个人惯了,­干­家务还真不打憷,只是云龙和云海,这方面的能力太弱了。”钱玉萍道:“有这个心就好,将来娶了媳『­妇­』,能多疼些,别委屈了人家才好,才是我的儿子。”云雄道:“妈,我真看好了一个姑娘,只是不知她看没看上我,我真有点怕她。”钱玉萍喜道:“是不是程慧那姑娘?你可快让妈放心吧,我现在最愁的就是这事。”云雄道:“妈,不是程慧。”钱玉萍奇道:“你们那天不谈得很相得吗?要不是我说缓着点,你爸都快和人家提这事了。”云雄笑道:“快别招惹人家,误了人家的事。”钱玉萍道:“那她是谁?我见过的?”云雄道:“您先别问,等我们真能成,我再带回来给您看。”钱玉萍见云雄不肯说,也不好再问。

这边的彩芳,先是和云龙看了会儿书,不知不觉便偎到云龙身上来。云龙低头看书,只是由她摆布。拥着云龙,女孩不知怎么就悲从心中起,呜呜咽咽地又落下泪来。云龙见了心下纳罕,不知究竟,只好哄捧道:“『­乳­』『­乳­』,别哭了,还没委屈够啊!自己折磨自己,你不是发傻吗。”边说边用手轻轻拍抚她的腰背。彩芳暖得越发止不住了。过了一会儿,云龙要离开,可乍一分身,彩芳哇地一声哭喊便把云龙定住了。云龙吓得忙又拥住了,抚慰了半晌才又平息了些,便再不敢说走了。女孩微合着眼,嘟着嘴儿,流着泪嗅嗅云龙的颈项,『摸』弄着手儿让云龙拿捏,末了自己又咬着云龙的­唇­儿缠磨着玩起来。

云雄进来见了,点点头,道:“这可真得信了。”彩芳见云雄来了,方有些讪讪的,虽不再吻了,却仍靠在云龙怀里。云雄坐到椅子里,道:“彩芳,大哥哥劝你一句,玩了乐的也有个分寸,说说也行,可别当真去做,否则,我们当哥姐的也是个死。”云龙不好意思,自低了头去看他的书。彩芳却不在乎,忽闪着大眼道:“如果相爱的女孩,男孩不能进行­肉­体的结合,这至少会损伤爱情,但他们常常没有能力承担后果,社会,家庭又不允许,他们自己又不甘‘堕落’,这是多么可悲呀。我说呀,**也没什么了不起,该爱就爱,即使它日不再相爱,这段美好的生活仍永远是一种幸福和美满。我们又不是小和尚,小尼姑,­干­熬着­干­吗?”云雄知这事她能说便不会去做的,要做了,便不会象现在这般自如了。望着女孩圆滚滚的整个娇美的身子,不禁喜欢道:“有人说彩芳,这个,很有魅力,而且??????很『­性­』感,现在看来不假。”云雄就想逗彩芳说话,因为女孩的话每每新奇可乐,与众不同。彩芳羞道:“唉呀,你说什么呀?人家还是个孩子呢,怎么能说那个词儿,你这人真糊涂。”她红了脸嚷。

云雄近前『摸』了一下彩芳滚烫的脸蛋,笑道:“你还是个孩子!哈,哈,彩芳,不过我听你刚才的**哲学,可真感到惊讶,我实在不相信这会是一个孩子说出来的,你如果没什么真实的经历就这么大谈,可是会吓坏你的妈妈的,再说也会让爱你的人怀疑你的纯洁『­性­』。”彩芳道:“这都是我看来的吗!这,云龙知道,我们一起去买的书,一起看的。我们说的都是书上提到的,只不过再有自己的一点看法吗!再说,书上说亲吻,嗯,亲吻也是**的一部分,这我当然有那么一点??????唉呀,云龙,你帮我说,云雄哥太坏了,我不能再跟他讲了,他会把我的秘密都敲诈了去,那我可就要受他的挟制了。”

云雄故作奇异道:“好啊,云龙,真想不到你会是这样的人,到了现在还脸不红,心不跳的,想想我爸我妈会说什么?云龙,你现在可是不太朴素了,胆敢和一个女孩子大谈什么**,什么需要。”云龙争道:“哥,这是很正常的。”“天啊!没想到你中毒已经这么深了,已经无可更改地很自然了。”云雄夸张地叹道,他心中却说不出来地想大笑,他努力憋着。

云龙拉过彩芳的手,道:“哥,这是有原因的,书上说没有革命的理论就没有革命的行动,我们是在找我们需要的理论。”云雄道:“你们需要**的理论?你们两个?”云龙道:“是啊,我们不知怎么办好。”云雄道:“什么怎么办好?”云龙道:“我们不知怎样爱才合乎道德,并且也能兼顾我们的渴求。”那边的彩芳的脸蛋已经十足地红透了,她将头顶在云龙肩上,不敢一动。

“到底是怎么回事?”云雄装作不解,他是想要他们俩自己讲出来,他对问题的大概有了估计,可还是忍不住想亲耳听听。云龙满脸困『惑』之『­色­』,道:“怎么说呢??????”彩芳哼央道:“我们不是坏孩子,我们不是坏孩子,云龙,你说呀。”云龙揽着彩芳,在她的腮旁吻了一下,道:“『­乳­』『­乳­』,我们不是坏孩子,我们这么做没有错。”云雄微微吃了一惊,道:“你们??????”彩芳抬头道:“云雄哥,我们没有做坏事,我们??????你有云靖姐,我不知道你们好到什么地步,我不知你们亲吻之后是什么情形,可是云靖姐没求过你什么吗?”

云雄的眼神黯淡了片刻,轻声道:“我从来没吻过她,只是她吻我,她从来没求过我什么,她不求人??????她只是吻我,都好象有些不清醒了,可想来我每每也晕了头。”彩芳道:“有一次我受了委屈,回了家,一直委屈到云龙来,我打他,咬他,他吻我??????我感到委屈,我也吻他??????后来我不知怎么就象我没有了??????我心里好想,象着了火??????我不知道,我就是想要云龙,要他爱我,我幸福死了。”云龙吻吻彩芳的脸蛋儿,接道:“我当时??????我受不了了,我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我感到我吻『­乳­』『­乳­』的含义与以前的完全不同,我好象变成了另一个人,我片刻也离不开她,只是没瘫软就是了。”“怎么办呀,云龙,我爱你??????我要你??????可我们不是坏孩子!”彩芳又和云龙贴了个脸。云雄看了笑道:“历史在重演?”云龙反驳道:“不,哥,现在可同那一次完全不同,我当时感到不好,可我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是好的还是坏的,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该发生,可是还没有人来,我已经没有力量抗拒了。”云龙的描述好象刺激着彩芳又想起了那天的事,她脸上洋溢着异彩,喘道:“我们不是坏孩子,云龙,你说呀??????”云龙道:“我们不是坏孩子,从来就不是,『­乳­』『­乳­』,别难过了。”彩芳叹息道:“书上说的东西我都忘了,我不知怎么办才好,要是再发生那天的事,我不能再咬你了。”彩芳用­唇­儿在云龙的脸额上摩擦。

云雄问道:“她咬你?”云龙的道:“嗯,我当时是急中生智,可我想当时我已经不知理智为何物了。我让『­乳­』『­乳­』咬我,她倒真听话,咬得可真狠,我的嘴­唇­差不多给她咬掉了。”云雄笑道:“怪不得野森说你碰上了什么艳遇,我反驳他,他说你和那鬼古灵­精­的公主在一起,说不定会怎么样。”彩芳气道:“野三木说的不对,我不是公主,我是『­乳­』『­乳­』??????我鬼古灵­精­,他才稀奇古怪呢。”云龙忙压下女孩一只将要挥舞起来的小手,道:“她咬得我疼死了,我清醒了不少,谁也不会知道,『­乳­』『­乳­』当时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她那时可真美!”彩芳心里被幸福充满了,悄声道:“云龙,我再不咬你了。”云龙点点头,又道:“后来有几天,我们之间不知怎么了,突然好象不认识了,互不说话,都有点傻傻的。”云雄听罢叹道:“在这个问题上我实在没有什么高明的见解,不过我想,一对相爱的人,在要做某件事时,当不知是错是对而暂时不做,这至少是对的。决定怎样去爱不会只是一次,诱『惑』也不是靠努力克制就能解决的,你们要从本质上去认识这个问题,既美好又危险的问题。”

彩芳似懂非懂,问道:“云雄哥,可我感到受不了,我实在忍不住了,我爱云龙为什么还要克制?我早晚会天天和他在一起的。”云雄摇头道:“不,彩芳,将来的很多事情是不能预料的。你将来成为云龙的好伴侣,当然,我非常希望这样,希望你们能相爱一生,可这也只是假设而已,你们只是高中生,将来要上大学,要工作,你们对社会的认识会提高,你们自己也会提高,还会认识更多的各式各样的人,最主要的是你们的感情可能会因以后对事物的不同认识而改变,爱情也可能会随之瓦解。”彩芳摇头道:“不,不会的,我什么都可能改变,可就是对云龙的感情不会变,我不象你们想的那样,把云龙看得那样好,比谁都强,可是不管怎样,我只喜欢云龙,我只爱他。我总感到他本来就是我的,我本来也是他的,人总不能嫌弃自己吧?那我们就不会分开。我和云龙在一起说不出来地舒服,我爱他吻我,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反正我就离不开他了。”云雄沉默了一会儿,道:“彩芳,你有很多的感情我体会不到,我也没有什么标准去衡量你和云龙,你们按自己的标准去做吧,但爱是要承担责任的,爱的理智也便在这了。”云龙接道:“哥,我们的事自己决定,我们会承担一切的后果。”云雄道:“云龙,有的事情是你们所不能承担的,我以前以为我能承担的许多责任和痛苦,现在发现我并不能承担,不能很好地承担。”云龙问道:“是云靖姐姐的事吗?”云雄苦笑道:“不只是她的事,还有许多。”

彩芳这会安静下来了,又是平常的她了,朗声道:“我们不怕,只要我能读好书,我妈什么都得让着我,我爸就更不用说了。我们就是想想,也没真那样,就是真那样了,他们也没办法。”云雄气乐了,道:“你们就是少年不知愁滋味,这样的日子你们也过不了许久了,再不变得坚强点,你就是有泪河,泪海也不够你倾覆的。”彩芳道:“哪有那么玄的,我多坚强,我多咱哭过。”云雄笑道:“行,你这张巧嘴神仙也能说倒了,我不和你辩了。”

吃饭时彩芳找上了齐战,问道:“齐伯伯,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齐战愣了半晌,去看钱玉萍,钱玉萍只是笑。齐战道:“这个问题说复杂还真复杂,说简单吧也好回答。”彩芳道:“先说简单的。”齐战道:“简单的,不过是读书,工作,家庭,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过的。”彩芳又问道:“那复杂呢?”齐战回道:“说复杂也不复杂,就是活得有点意义,能创造出来点什么,几百,几千年后人们还记着有你这么个人,这样,至少我认为活得有价值。”彩芳道:“我不同意,要我说呀,人活着就是要快快乐乐地,就是死也要敲锣打鼓地去,一天总是唉声叹气,愁眉苦脸,身旁人的安宁就先给破坏了,这还是道德的吗?”齐战没明白过来,道:“谁又这样了?”彩芳道:“你呗,你要不老压制着我的云龙,云龙肯定还要可爱许多呢。”齐战方才明白是说自己,虽也是不让人说的,但彩芳说了他却不气,只好道:“做父亲的没有点威严还能算是父亲?”

转过天来,下了一场大雪,满天满地白花花的一片。期末考试完了,城市里的几十万孩子都自由了。新年已过,春节在即,大家又都盼着过年,现在不是为了那口吃的,全为了那个热闹劲儿,再就是发一笔小洋财。

雪还没停,凄芳便请大家到家里玩。这天下午,文雄,彩云,彩芳,云龙先到了,谢东虽没有课,但也没旁的事,便也来了,云雄也到了,云雄本想着自己和柔温来,可经不起柔温掇弄,把云靖也请了,柔温好事,把冰清也掏弄了来,四个人结伴来到林家。林之平,禾禾也未出门,在家准备吃喝,本想再拉上程慧,回话说脱不开身,还有几个也都有事,不能来,林之平那边的人他自是一个也未邀。

林之平,禾禾,凄芳正说着话,文雄和彩芳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地进了屋。凄芳见了笑着对彩云说:“这个小『­乳­』『­乳­』呀,就没个安生的时候,一天不是哭就是笑,这场雪也没压下她丁点的蛮『­性­』。”云龙拍着身上的雪花道:“才刚还弄了团雪塞到我的脖子里呢。”彩云也脱下身上的『毛』呢大衣道:“她非要走了来,说踏在雪地上听响好玩,可也不一定,雪要是停了,她们可就得去扫雪。”彩芳听了道:“谢天谢地,可别停了,让我玩个够吧。”

谢东和野森一前一后进了门,谢东进门便笑道:“彩芳来没来?她要没来我可回去啦,她要来了我也得回去了。”彩云笑道:“这怎么说。”野森道:“他是说她不来便没有趣,她来了又折磨人。”听到的人都笑,彩芳上来一人捶了一下,道:“给你们活活血,大冷的天,别让凉气浸在心里。”两人便笑,又说话逗她玩笑。

冰清和云雄先进的门,冰清的靴子不知怎么都弄湿了,先让云雄帮她脱,放到暖气上去烤。凄芳笑道:“这又来了一个。”因有不认识的,便给大家介绍了。柔温也进了门,进门就问给准备了什么好吃的,点心水果的先上来些,客人要先饱饱肚子,大家又笑,及至云靖进了门,房里的人都是一愣,那穿着,那气质,那个美劲儿,都是迥异常人的。云靖和大家都生,便觉拘谨,云雄又不在身旁,话都不知怎么说。开始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柔温的伴,待云雄走过来看到他们之间的眼神,方知这是和云雄一起来的。引见过了,大家东一个,西一个地在大厅里坐了。

冰清和彩芳叽叽呱呱地象两只鹦鹉,早凑到云靖身旁,瞅着云靖腰间的六把­精­巧的飞刀看新鲜。云靖给她们抽出一把,刀锋极利,冷森森的。两个人问哪得的,云靖说山上和人学的,两个人也不明白,问能不能教教她们。云靖道:“学刀却不能先碰刀,先要练眼力,腕力,腰力,还有定力,等差不多了,还要先学投石子,反正我是这么学的,以后才能由轻,重不同的刀中选适合自己的,然后才是正式练刀。”两个女孩又道:“那就没什么窍门吗?”云靖道:“先要特别喜欢,窍门也有,老师告诉我的一句话是‘要快,要准,要狠,身心合一,化然物外。”两个女孩听了咂嘴道:“这可学不得了,太玄妙了。”待云雄坐到自己身边,云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坐在那发呆。

谢东过去给大家弹了一首钢琴曲,完了说弹的不好,见笑了。大家都说,这里数你了,又让拉小提琴。谢东说今天不想拉,没感觉,便不拉,大家也不强求他。

彩芳和冰清待禾禾进来了便围着她说话。一旁的凄芳优雅地用小刀削着苹果皮,和彩云面对面,互相笑『吟』『吟』地轻声曼语。柔温,谢东,野森,文雄,分两拨在那下棋。云龙独自去看电视,只是把声音调到最低处。林之平却自陪云雄和云靖说话。

彩芳扬着眉问禾禾道:“禾禾姐,你们那好玩吗?”禾禾看了眼不远处的林之平,道:“住常了,谁还注意她的好坏,反正有好有坏。”冰清道:“你们那有很多大宾馆,高楼,还有高速公路,是吗?”禾禾道:“嗯,可也都盖起来没几年。”彩芳问:“我们市你喜欢吗?”禾禾道:“当然喜欢,要不我怎么来这。”冰清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和彩芳对视了一眼,悄声问:“禾禾姐姐,你是为他来的。”禾禾又看了一眼林之平,缓缓点了点头。彩芳小声问道:“你们同居了?就是,就是一起睡觉了?”禾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中竟有了泪光。两个女孩见了这景,知道问不下去了。彩芳便闲问道:“禾禾姐,你喜欢看电影吗?”禾禾道:“喜欢,我最喜欢看电影了。”冰清问道:“这几天都看了什么?”禾禾想了想,道:“好象昨天和凄芳一起看的,什么代价的。”“《疯狂的代价》”冰清抢过来说。彩芳道:“我也看了,只是这电影的名字起的不好,青青把那坏蛋踢下楼去怎么能算是疯狂?我看很正常。”冰清反驳道:“我看电影的名字起的挺好,开始我还以为又是什么大杀大砍的片子呢,看完了才觉得名字起的好。”彩芳来了气,把冰清推倒在沙发里,下手去痒她,道:“我说的就是了,你还敢以小反上,看我不痒死你。”冰清笑着躲藏着滚到凄芳这边来,笑出了眼泪,喊道:“大家评评理,大家评评理,和她的意见不一样了就老虎ρi股『摸』不得了。”彩芳笑着还要往冰清身上扑,彩云却抱住她,道:“好『­乳­』『­乳­』,别闹了。”

看到这两个女孩子笑成一团,下棋的几个都转了来。柔温喊道:“云龙,快来吧,你的彩芳叫你呢。”云龙当真奔了来,正正经经地问:“『­乳­』『­乳­』,你叫我什么事?你可别怨我,我才刚看电视,没听见你们说什么。”大家看着彩芳大笑起来。彩芳看着云龙恼道:“谁叫你啦!就你道道趣。”云龙挠了挠头,道:“我怎么又错了?”柔温笑道:“云龙,你没错,谁都没错,错的是外面冷,屋里热,再说是『­乳­』『­乳­』,高蛋白的东西多了,自然火就大,只不过你还不知要忍受多少个春天呢。”彩芳跳起来拧住了柔温的耳朵,骂道:“你也成怪话大王了,看我不撕烂你那张嘴。”柔温越这样越高兴,正等着和女孩们亲近呢,不恼反提鼻赞道:“嘿,又香又甜。”彩芳气红了脸,又去摁柔温的鼻子,这回柔温可痛了,忙躲了,彩芳方笑道:“这就是你疯狂的代价,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讨我的便宜。”

文雄问道:“你们刚才说的《疯狂的代价》是不是才上演的那个?”冰清道:“对呀。”云雄看了一眼云靖,道:“我们也看了,挺好的。”柔温叹道:“唉,冰清还说这电影好,可我却差点睡着了,青青是挺美的,可我也得不着啊!看着还怪馋人的,多难受。”大家齐喝道:“他一说就下道,快弄外面拱雪堆里闷死。”柔温听了忙告饶,道:“我正经,我正经。”大家又笑。

禾禾道:“这个电影的开头,结尾有两段女『­性­』『­祼­』浴的镜头,以前的电影也没这个,可我却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好象是说明点什么。”柔温见没人再收拾他,便又高兴了,道:“这个好回答,还不是为了上座率,这帮人一听有『­祼­』体,还不呼啦啦齐去观瞧。其实导演还没太大的胆子,隐隐『露』『露』,『迷』『迷』蒙蒙的,这帮小子都喊看了不过瘾呢。”彩芳斥道:“不对,肯定不对,人家导演能象你那么坏心眼?那是表达青青和兰兰的姐妹情意,告诉你青青是多么地爱她的妹妹,洗澡也一起去,就象我和二姐似的。”野森帮道:“彩芳说的对,只要看看电影的内容就知道编导的水准,他们肯定不是为了哗众取宠才拍那两组『­祼­』浴的镜头的,谁大喊看了不过瘾,那仅仅表面他自己低下而已,丝毫无损这部电影的艺术价值。”谢东也道:“我认为这电影的思想『­性­』很深刻,艺术『­性­』上也算上乘,但还不是最佳。”文雄道:“现在的电影,能得还行两字就不错了,向哪弄得最佳来。”

禾禾气道:“我的话还没人回呢,你们别瞎扯别的。”文雄道:“我笨,好看我就看,看完了也就忘了,哪能想那么多。”谢东想了想道:“表现一种美吧!可又不全是,我也说不好,总之,是编导的一种趣向。”问林之平,林之平说我没看。凄芳和彩云都笑而不答。大家见云雄和云靖一直不太说话,便去看他们。云雄道:“你们不说这个我也没想到,我可真说不好是为什么。”转头去看云靖,云靖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些窘,低头道:“我想,那『­祼­』浴的目的就是要告诉观众,女『­性­』的身体是美的,是圣洁的,不要去玷污她,亵渎她,要学会尊重女人,要去爱她,爱她的身体和灵魂,不能去践踏和摧残,这是编导者一种呼唤和希求吧,是一种启蒙的意识促使他们用这段无声的镜头来表达他们心底对女『­性­』至美的敬仰和热爱,这就是我的理解。”

几个男儿的眼都亮了,有些好奇地紧盯了云靖看,半晌野森叹道:“还是女人更知女人心,我们是不能及了。”凄芳笑道:“这有什么奇的,你们是男人吗,总喜欢从自己的角度去看女人,当然常常就显得笨。我们女『­性­』的心是相通的,因此有时会比你们看得清楚些。真正伤害青青的不仅仅是罪犯『­奸­』污了她的妹妹,而是作为一个女『­性­』,目睹社会对女『­性­』不公正的待遇,而从内心发出的凄苦和惆怅,她报了仇,也伤害了自己,她更多的仍是伤害了自己。世人以愚昧的,不理解,甚至没有人『­性­』的态度来对待兰兰事件,更可悲的是兰兰的未来,最后有一个镜头,预示着兰兰的堕落,或许,这是我想错了,但那又能说明什么呢?一个坏人能伤害几个好人,一本坏书能伤害成千上万未成熟的心灵。青青最后发自肺腑的哭泣完完全全表达了『­性­』别歧视带给女『­性­』的种种苦难和悲哀。”

男儿们听了,更是叹服。彩芳道:“对,青青没有罪。”林之平笑道:“这由不得你,听你们说的我也明白些,无论怎样,法律会判定青青有罪的。”冰清气道:“如果法律判定青青有罪,那么青青仍然是无罪的,有罪的是法律,是法律的制定者们。”林之平摇摇头,道:“当我们不能超越某些事情时,我们要学会忍耐,忍耐??????不过,最终是会得到补偿的。”不知想到了什么,林之平不再说话。

野森轻叹了声,道:“大概伤害青青的我们也有一份,这不仅是一个刑事案件,这是政治的,也是文化的,我们每个人怎么能脱了­干­系。”

不想一件小事引来这么多的惆怅,禾禾笑道:“跟你们在一起真是累死了,还是活动活动赶了吃饭吧。”众人四散去忙,云雄看着云靖道:“我又服你一次,云靖,你真聪明。”云靖难为情地低着头,这么多人,她也不敢和云雄太亲热,只暗暗拉紧云雄的手。

席间,野森说明天谁有空去他那玩,他正好有几个同学放假回来,约好了中午聚齐。凄芳问是谁,野森道:“东方夜寒,泛光华,韶醒,律磊,或许还能有一,二个。”因不熟,林之平,禾禾自是不去,凄芳有事也不去,云雄笑说改天吧。柔温这几天正忙自己的事,问冰清去不去,冰清道:“我先不去吧。”彩云,文雄也不去。野森道:“我就这么没人缘吗?”彩芳挺富有同情心,对云龙道:“咱儿明个儿去吧,你看他可怜不是见的,苦苦地哀求。”云龙自是听她的。野森恨道:“谢东也肯定去不得了!”谢东笑道:“今天已经破例请了半天假了,明天可再不行了。”

外面的雪仍下个没完,林之平说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先送走了文雄,彩云,彩芳,云龙,回来又送柔温,冰清,云雄,云靖。野森和谢东都自去了。

柔温和冰清在玉洁楼下下了车,天已经黑了。冰清请柔温上去坐,柔温说什么也不上去,却打听冰清这几天里的行踪。冰清哪知他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也不隐瞒,全说了。末了柔温却仍叹气,冰清道:“好好地又叹什么气?”柔温道:“后天晚上市里有台晚会,报社里的头都去参加,晚饭你妈不会回来吃,我买些东西来做了吃怎么样?”冰清想了想道:“后天晚上我住我姨那,不过晚上你早些来,不用买东西,做了给我吃就行。”柔温不知怎么,一步步走到这个份上,心里反没了喜意。冰清摆摆手上楼了。

玉洁正在卧室里审阅稿件,见冰清吃完了,便让她自己看电视,自己仍埋头工作。

云雄送云靖到了她的宿舍,进去坐了。云靖给他倒水喝。云靖一间屋有两个人,另一个女伴出门未回。房里连个电视也没有,灯也暗,云雄说怎么不换换,云靖唉呦了一声,道:“差点忘了,前几天我们刚打厂里要来一个,因不会弄,还放着呢,你帮着换上吧。”云靖找来凳子,云雄上去换灯管,云靖在下面扶着。云雄道:“你扶我的腿才行,光扶凳子,还是不稳。”云靖哆嗦了一下,抓住云雄的裤子。云雄道:“靠紧些,我倒不怕摔,只是别弄坏了东西。”云靖方才把自己的身体靠紧了些。云雄下来时摊着手,去洗,洗完了转身见云靖拿个『毛』巾呆呆地望着他。云靖此时已经将外装脱去,上身仅穿了件白底黄花的针织『毛』衣,有一缕头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转到脸前来,半遮住了她的脸面。

云雄擦­干­手道:“我该走了,太晚了。”云靖一句话也不说,只愣愣地盯着云雄看。云雄自穿衣出门,他道:“你回去吧,云靖。”说完又走,待走了几十步回头看,云靖反又向前走了十几步,见云靖穿的少,怕她冻着,忙走回来怜惜地道:“云靖,等有时间我还陪你出去玩,快回吧。”云靖眸子闪着晶光,一句话也不说。云雄没法,只好拉着手把她送回去,送到门旁方才放开,替云靖打开门。云靖慢慢靠在门旁,头仰着,仍是不说话。云雄道:“别冻着了。”说完再不回头,径直走上大街,踏着厚厚的积雪,顶着纷落的雪花,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走出几百米,云雄突然感觉不对,回身看时,见云靖仍穿着薄薄的一层『毛』衣站在五,六十米的地方,因天黑,也刚能辨认得清。云雄边往回走边脱下大衣,心道:“这是怎么了?”云靖双手抱在胸前,低垂着头,仍是不言声。云雄忙将大衣给她披上,道:“你疯了!冻坏了怎么办?就一个人,谁照顾你?”云靖缓缓抬起头,张开手,云雄看到了自己儿时的相片。云靖把云雄的大衣还给云雄穿了,回身向回走,再也不回头。

快看不见云靖时,云雄方才有些醒悟,喊着云靖的名字向她跑过去,待到了云靖身旁,她已经向他的怀里跌了来。云雄忙紧紧地用大衣拥了抱紧,入怀一片冰凉。云靖在云雄怀里挣扎着身体,看上去是要摆脱爱人的拥抱,可实际上她依次递展着自己美妙的身儿,让突凸和凹隐的所有部分都去与男『­性­』雄浑的身体缠绵,触碰,她推拒他的唯一目的是让云雄更有力地抱紧她,而她的扭动只是为了让两个人贴得更紧,靠得更近。渐渐的,一股暖暖的醉人的温馨弥漫开来,云靖头脑昏沉沉,心儿空落落的,泪水滚滚不断,流之不尽。云雄小心着,不敢有一点闪失,他感觉到了,心下悲苦不胜,紧抱着云靖,也发不出音声。云靖的魂魄已随雪花飘落了,优雅地在神奇的宇宙漫天的雪海中漫步着,一会她被淹没了,无尽的甜蜜整个包融了她,凄楚地还想哭,却已哭不出来了。“让我去死吧,云雄!为什么我就舍不得你?我一直想让你这样抱着我的,可你一直不,每一次你都抱我的,这次我怎么能离开你,你抱我吧,永远地抱着我吧,我的云雄,再也不要离开我??????”云靖的心儿在最后的沉陷之际深深地叹息着??????一切都消失了,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云雄没法,只好打了个车,将云靖抱回自己这边来,待将云靖抱到床上,她就象睡过去一样。云雄帮云靖脱了鞋,拉被给她盖好了,自己坐在她身旁,轻轻握住她的一只手儿发起呆来。

云靖在梦里感到自己到了一个黑暗朦胧的世界,仍是漫天的雪花,脚下是无尽的深渊,她身旁什么也没有,她冷得抱紧自己,一忽,她奔跑起来,也不知跑了多久,天地仍没有尽头,仍是满天白雪飘飘,余下的仍是昏暗莫辨的世界。她渐觉着累了,她想倒下去,坠入那深渊吧,再也不用挣扎,再也不用悲伤,一切都会结束,一切都会在她倒下去之后结束的??????

半夜里云雄感到云靖病了,满口的呓语呢喃,也不知说些什么,忙抱着她打车去了医院。医生见两个人相偎相依,还以为云靖是他的妻子,对云雄道:“你妻子就是着凉得了流感,病毒『­性­』的,现在正流行着呢,回去给她多加些衣服,多喝些热的东西,养个三,五天就好了,但不能反复,一反复,身体更弱,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可好不了。”待打完一个吊瓶回到家,已经是下半夜二点了。云靖口齿清晰了些,一个劲地喊云雄,喊冷。云雄也不知怎么办好,半夜里上哪去弄热水袋来。柔温虽住的近,和他一样,从不用这些东西的,一『摸』云靖的手和脚,果然都是冰凉的,只额头仍然很热,自己的身上倒热得很,可也不能当热水袋用呀,就这么让她喊着,也不是个办法,自己也实在是困急了,也没旁的地方睡,昏沉中脱了外衣,光膊赤腿地进到云靖被里,任云靖紧紧偎到自己怀里,挣扎着再听不到云靖喊冷时,也甜睡了过去。

早晨,云雄醒得准时,他半侧着身体,云靖整个卧在他怀里,一条腿压在他的身上。云雄一动,云靖也微醒了些,便将头偎到云雄项间,死死拥着不放。云雄也不敢挣,大悔昨晚太鲁莽了。一切都这么不可思议,和云靖在一起,每次不是拥着,就是吻着,可爱还没说上一句呢,自己道貌岸然地说彩芳,劝云龙的,自己却比谁走的都远。

云靖偎了会儿,抬头说要喝口水,要漱口,又让云雄自己漱口。云雄要穿衣,云靖死活不让,就让他披衣去弄了水来,自己漱了口,稍饮了些,又让云雄漱口,云雄推不过,只得照做了,末了仍让云雄抱她再睡一会儿,云雄哆嗦着进了被来,云靖早扑了上来,将鼻­唇­偎在云雄颈间,边吻边喊云雄,又喊冷。云雄心里只是叹气,全失了主张。

柔温来喊云雄上班,方救了驾。云雄忙穿衣起来,犹豫了一下才开门。柔温见了云靖一点不惊讶,没敢往里走,也不敢和云靖打趣。云雄说自己晚到会儿,让柔温替他言语一声。

云靖也未再缠云雄,吃罢了饭便让他走,只也给他两片『药』,让云雄过半小时后吃下,预防些,怕自己传染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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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彩芳和云龙说话算数,这日果真来到野森家。野森开门见是这两位,忙笑着让进去,对彩芳道:“这才刚到了一个,你们来的也早。”彩芳和云龙进屋见一个戴眼镜,穿一套黑『­色­』西服,系红领带的青年坐在那。野森忙给介绍,说是律磊,学法律的。云龙还不习惯和生人见面握手,彩芳大大方方地握了手,问声好。

脸颊清癯,鼻高眼凹的律磊沉静严肃,没一丝嬉笑的样子,彩芳不好立即去折磨人家,只好去弄野森,在他身上拧了几把,道:“我是不会­干­活的。”野森道:“你找书看去吧。”彩芳高高兴兴地进了里屋,到野森桌旁坐了翻书看。

律磊看了眼一旁的云龙,对野森道:“你比不得我们,尚有半年书读,你工作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安个家?”野森笑道:“爱我何曾不想,但功业未果,何言家室之事。”律磊笑道:“果还是老样子,什么时候改一改才好。”正说着,听门外有人远远地高喊野森。彩芳趴窗一看,见一个浓眉大眼,额腮坚挺硬朗的男儿,穿着一件军大衣,踏着厚雪大步行来,到了院门口,顺手推开半人高的柴门,行路的速度没受丝毫影响。彩芳知这又来了一个,忙走出来看。

泛光华进门跺了跺脚,将鞋上的雪振落,脱了军大衣,『露』出一件灰『­色­』的『毛』衣来,奇的是他的左臂有一道一指宽的黑『­色­』绸箍,左胸靠里的衣襟上挂着一朵一寸见方的玉石雕就的白花。野森尚未说什么,彩芳已经好奇地凑过来。野森忙与这新来的青年道:“欧阳彩芳,和这外面的世界一样清新。”彩芳伸手道:“见到你很高兴。”那青年盯了彩芳片刻,点点头,用力握了下彩芳的手,虎目灼灼地道:“胸戴白花,臂缠黑纱;每谈国事,泪如雨下;我,北大泛光华。”说完又点点头,与云龙,律磊招呼过了,方昂然就坐。

野森,律磊皆不以为奇。野森道:“许久未见,这又­精­道了,那两样东西也变得­精­美隐秘了,不知道的着还以为是饰物呢。”泛光华道:“论疯狂,你天字第一号,我向来甘拜下风。怎么样?还是那么爱的?越来越深?越来越纯?”说完和律磊皆大笑不止。野森淡淡道:“行啦,别提了,过去老远的事了。”

因约好的时间也到了,还有没来的,野森让他们先坐着,他出去接一下,他也未穿外衣,抬步推门出去了。

律磊对泛光华道:“这回聚得好,等那两个活宝来了,我等着看热闹。”泛光华道:“这大半年的没见了,不知都出息成什么样的物儿了,不过谁也变不了多少,我是一点没变。”正说着,又听到院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先进来的是个胖头大耳的青年,一脸的满不在乎,一脸的调侃,他说他叫韶醒,彩芳握手时怕他象泛光华一样,自己先使了力。韶醒叫道:“好女孩,够了,不要再过多地给我以温暖,我会承受不起的。轻轻地握,虽然这是一只充满了自信的男人骄傲的手,但他现在很软弱,因为他受过伤。”一旁的泛光华笑道:“这半年又不知折了几阵,刚进门就和人家女孩子弄起聪明来了。”韶醒道:“行啦,我这双慧眼从不看错人,这个主天生就是我的克星。”彩芳不明白他们说什么,又去看另一个,和野森几乎同时进来的。这个青年高挑的身材,极为清秀,脸上总有一股似笑非笑的静穆劲,气质上,却有三分与野森神似,冷冷落落,不拘言笑的。他穿一条米『­色­』长裤,上着一件白『­色­』褐边的厚『毛』衣,纽扣是一种椭圆形木质大扣,长处有两寸光景。他白面无须,线条柔和,那眼中象是浸着一股淡淡的悲哀。他也握了彩芳的手,道:“我叫东方夜寒,学的是国际金融。我没泛光华那么激烈,自报姓名还能口占一绝,也没韶大官人那样的才气,见了异『­性­』便一片的温柔。”大家皆笑起来。彩芳感到这些人个个怪而好玩,可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主。

律磊笑道:“欧阳彩芳,社会虽然还很不美好,但正在不断地变得美好,其中的原因就是一些高尚的人们在不懈地带动着世界前进。”说完看着几个人便笑。彩芳不解其意,自道:“人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该多好,总有人把世界说的那么糟,我怎么不知道?”韶醒看着彩芳叹道:“漂亮的人一定聪明,可聪明的人不一定漂亮,今天见了彩芳,再想想我,我才知世上这么一说是对的。”野森道:“聪明的人一定漂亮,可漂亮的人不一定聪明。”律磊点头道:“对,聪明便是漂亮,可漂亮不是聪明。”泛光华道:“没有无聪明的漂亮,也没有无漂亮的聪明。我喜欢聪明的漂亮,也喜欢漂亮的聪明。”东方夜寒笑道:“我爱漂亮,可我更爱聪明。”彩芳听得头都大了,嚷道:“你们说的人家都不懂,反正人家又聪明又漂亮,谁管你们胡说些什么,云龙,你说对吗?”云龙道:“对。”彩芳妩媚开心地笑了。众人见女孩如此可爱,七嘴八舌夸了一番。彩芳见了此景,开心至极,不禁拍手大声嚷道:“只有傻瓜笨蛋才只用脑而不用心呢,云龙,你说对吗?”云龙道:“对。”彩芳更喜,拉着云龙的手道:“云龙,你最好了。”云龙道:“对。”彩芳笑道:“怎么你什么都说对?”云龙还是道:“对。”彩芳更笑,花枝『乱』颤的。

众人又夸了彩芳一阵儿,哄得她自告奋勇去厨房烧火,帮着野森抱木头,好把炕烧热,让屋里更暖一些。云龙也去帮着­干­。

谈到女『­性­』,回转来的野森笑道:“与女『­性­』有十谈十不谈,诸位可曾知晓?”大家说你说来看。野森:“十不谈是,不与女人谈政治,谈艺术,尤其是诗,不谈历史,不谈哲学,不谈战争,不谈禅,不谈男人的苦闷与彷徨,不谈成功不是最后的结局,不谈男人的责任和女人的权利,一句话,不谈她们不知道和知道了反而更糟的一切东西。要谈家庭,谈爱情,谈音乐,谈电影,谈友谊,谈儿童,谈化妆与服饰,谈她的优雅与美丽,谈今天不等于过去,明天我会更爱你,谈我挣了钱肯定都给你,一句话,谈她的智力所能理悟,她的虚荣心所能喜爱的东西。”听到这,韶醒跳了起来。道:“这是诬蔑,前阵儿我在学校见过一个女孩,那个修养,没比的,更印证了我素日里信奉的一个观点了,那女孩夜寒也看上眼了,也动了凡心了。”泛光华道:“先别说夜寒,先说你的。”韶醒道:“我从来就认为,人类世界最美丽的事物只有两个,人脑和人体。”大家道:“这谁不知道。”韶醒道:“我还没说完呢。”大家道:“你说吧,说不好待会席间罚酒。”韶醒道:“美丽者何也!男人的大脑和女人的身体也,因为一切艺术和思想中最伟大美好的部分都产生于男人的大脑和女人的身体。它们互相匹配,互相温柔,永无极致。男人的眼中发出的是智慧与理『­性­』之光,女人的眼中『­射­』出的是灵与­肉­,情与魂之采。”

东方夜寒和律磊不想听,知道肯定又是一通奇谈怪论,便到外间让云龙,彩芳进屋歇着,他们烧火做饭,他们宁­干­这个,也不去听那个。

彩芳,云龙进屋时,野森正问道:“这何以为证?”韶醒道:“信不信就是了,确切的证据我是没有,但男人和女人总是不同的。比如接吻吧,吻心爱的人和被心爱的人吻,感受是有相当大差别的,甚至是截然不同的,当爱人在怀你抱着她肆意痛吻,辗转反侧,无休无止时,这是一种热情的疯狂给予,你心中压抑的爱得到宣泄,她洋洋地通过你的­唇­,奔流不息地流到她的身体里,你会感到香,会感到甜,你激动,狂喜,热情洋溢,兴奋不已;可当一个人被爱人抱在怀里,被他的温柔和热吻包融时,你的最大的感觉便是什么感觉也没有,那是一种『迷』醉,吻的继续会使你处于一种生理上半昏『迷』的状态,你神志可能是清醒的,可你的手和脚却不听使唤,也不愿使唤,只是一味地接受,那是真正纯粹的接受,没有香甜的感觉,因为『迷』醉使你的这些感觉器官的功能暂时失灵了,最高『潮』时,你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朦胧中只是一个朦胧的物体在朦胧的世界中飘浮,这样,两个人才能体验到真正和谐美满的幸福,才能达到心理和生理上的交融默契。男人的伟大在于给予,女『­性­』的伟大在于能够容纳,爱人是痛苦的,被爱才是幸福的。男人的生命力在于创造,女人的生命力在于保护,支持,鼓励这种创造。女人也会有创造,但总与她的生物天『­性­』有矛盾之处,女人有时不是不懂,而是不愿去懂。”野森道:“话是不少,但我只欣赏一句,爱人是痛苦的,被爱才是幸福的!”

彩芳听得似懂非懂,想到自己素日里和云龙的遭遇,也觉得他的话里有几句真言,也好奇,便认真去听。

韶醒又道:“为什么爱一个人常常是痛苦的?因为爱便是一种煎熬。一个女人,面对着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爱但不爱她的,一个是爱她但她不爱的。一个男人,面对着两个女人,一个是爱他但他不爱的,一个是不爱他但他爱的。爱时一定很复杂,但论及婚嫁,又极简单。这个女人和男人的取舍正好是相反的,也只有这样,婚姻才能是美满的。女人要嫁她爱的,男人要娶爱他的。女人若嫁了她不爱的,那么婚后的生活必将是无法协调的,她不会给他以温柔态度,她会挑剔,斥责,是无穷无尽的怨愤和不满足,他怎样的卑躬屈膝都无济于事,因为她不爱他,而他同样地粗暴无礼,婚姻便将瓦解。女人对爱的幻想不因感情之外的任何因素,哪怕是至高无上的理『­性­』而有丝毫改变,她心中永远向往着,那个她哪怕得不到的爱的偶像,她只对他才会付与她全部的温情和热爱。一个男人即便娶了一个他狂热眷爱的对象,但仍然不会幸福。他所做的一切一切仅仅是为了使她能爱他,但这不可能,而让他以理『­性­』服从感情,让他处处迁就她,承受她的冷言冷语,那将是痛苦的,他的自尊是无法容忍的,最终会使他对她的爱冰释雪化,而且可能也消融掉许多男儿的豪情和责任。沉湎在感情的漩涡中,常常会毁了一个男人,因为好男人是理『­性­』的,充满责任心和义务感的。仅用感情的温柔,男人是融化不了女人的心的。聪明的女人和男人,都会采取与他们本质相应的选择。即便他不爱她,她仍会幸福,他便是她的一切一切,他的不满,冷漠,只会调动起她更炽热的温情,她得到了美满便会去适应,如果他尊重婚姻的契约,不背叛她,哪怕是多么残酷的苦难她都会忍受,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消融他心底的冰结,用她女『­性­』无尽的温存抚平他心头的创伤,她会迁就他,体贴他,原谅他,皆因为她不爱旁人,这女『­性­』巨大的耐『­性­』和持久的忠诚至少会使婚姻永远不会瓦解。被爱是幸福的,他的心虽然仍是落寂的,郁郁寡欢的,那也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他的痛苦是卓智的痛苦,他会用理智压制这种痛楚,使之不能够影响他其它的工作和生活,虽然他不爱她,但她给予了他即便得到了他爱的也得不到的许多美满和幸福,虽然存在着苦楚,但他的身心仍将是满足的。好男人不会伤害任何女『­性­』,何况是他的妻子,他会彬彬有礼地待她,不让她受到委屈,男『­性­』宏大的胸怀和品『­性­』便在此发挥得淋漓尽致,一点点,这表面上的和谐常常就幻化为真正的美满,甚至会产生真正的爱情,虽然他心中仍存在隐痛,但理『­性­』会战胜感情,他全身心便会慢慢全属于她了。我想,如果我遇到这样的尴尬事,我宁要爱我的,也不娶我爱的。”

彩芳听完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可累死我了,不管对错,说清一个问题可真难,我这辈子也不会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韶醒道:“我或许说的不对,这只是我的一种信仰,但这是我深思熟虑的信仰,而信仰对我来说,常常是难以改变的。未来的男女如果不异化,我想这将是持久的真理。”泛光华这时过来道:“爱情我是不懂的,我既不是理论家,也不是实践家,但婚姻前人早有定论,男人娶的是美貌,女人嫁的是权势,这也是持久的真理。”野森笑道:“女人放纵的是情感,因为她富有,爱的却是理『­性­』,因为她缺乏。”

彩芳听了道:“老弄那么复杂­干­什么?去爱就是了。”逐不再去听,找她爱­干­的事去做。云龙虽『Сhā』不上言,但也听得津津有味。

泛光华闲了劝野森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何必纠缠在过去的痛苦中不能自拔呢,现在对我们每个人而言才是最重要的。”野森道:“‘危邦不入,『乱』帮不局,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唉,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天『­性­』如此,如何逃避得开呢,古语虽善,然无用于吾哉!”彩芳正好从旁边走过去取东西,听了道:“什么?”野森笑道:“没什么,我是说爱情微妙难以言喻,但该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彩芳听了道:“那当然,我的云龙就是我的吗!”野森道:“你都怎么去爱呀?”彩芳取了东西,听东方夜寒喊她,忙道:“怎么说呢,可说了你也不懂,野森,你还没爱过吧?得了,我也不跟你说,都这么大了,你自己慢慢会明白的。”说完忙出去了。

野森心道:“世有可教可用者,可教不可用者,不可教可用者,不可教不可用者。这个小『­乳­』『­乳­』算哪一种?可真说不明白。”

韶醒忽在里屋里道:“这又写了首什么诗?我怎么看不懂?”泛光华忙过去看,也看不明白。诗曰:

愆阳绕东城,伏­阴­暗藏生。

凄风芭蕉树,苦雨做龙声。

野森过来道:“因画题的诗,没什么实在意义。”俩个人让他取了画来,果见画面破烂不堪。画上是一段城垣,一面在暗红的太阳照耀下,尚有一丝生机,另一面占了画面的三分之二,却是一个小人昂立一株树下,抬首远望,天有雨下,地上绿茵遍野。两人看了皆不懂,野森也未说什么。

东方夜寒过来看了说:“好象是要表现一种心境,可马致远的《天净沙》在前,再没人能超过了,这样的体裁,不必再做了。”知野森不会画画,问哪来的,野森说是从旧书摊上买的,因大家都觉得无趣,再不看了。

因律磊的学习一直很好,谈到学业方面的事,便让他说。律磊道:“这法律学的,弄得我­干­什么都想着是不是法律所允许的,也想着就是法律不允许,我怎么能变着法让它找不到我的『毛』病。将来当律师,最优秀的大概就是那些将有罪的人辩成无罪,那样你才能红,才能挣大钱,但我们国家又没必要,律师几乎是多余的。”大家问:“这倒怪了,报纸说过些年最热门的职业就有你们这些人。”律磊笑道:“其实说律师,不如谈法律。”大家说你讲吧,我们长长见识。

律磊因大家都是同学,说也无事的,便道:“法律是由人来制定,由人来解释,由人来执行的,而在中国,法律从来没有成为一种神圣的制度,它在总体上是残缺不全的,每部法律又是漏洞百出的,解释起来更是面目全非,一时一调,朝三暮四,至于到了执行这一领域,法律已经不知为何物了。其实在中国,还存在着两种势力更强打的不定之规,不法之律,一是政治特权,二是传统的封建伦理。如果法律只做些惩办­鸡­鸣狗盗,欺三骗五的勾当,它永远只能是特权的助手和腐朽的中华伦理的附庸。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现在仍然是适用的。普通人们的意识中依靠的是人情,而不依靠法律,特权者运用的是强权暴力,也不依靠法律。法律只能惩办一些小民,但对强大的社会势力和道德伦理却无能为力。刑不上大夫,只要不过分,权利不倒,贪污受贿者并不总能受到法律的制裁。现在的贪污受贿已经是极普遍的社会现象,这是一种制度的问题,当然也是人的伦理问题,而解决特权败国和传统伦理不适应国家发展的问题,已经不是现行法律所能做到的了。比如判刑的人,如果无权无势,无人无钱,当然照章办事,但有权有势的人触犯了法律,即便逃避不开,但也总能解脱开许多罪责。现代社会,权和钱常常是可以互化的,这个也不必多说。”

停了停,律磊道:“暗的不说,公开的在执行领域就有许多不公平的地方,比如抓到卖『­淫­』嫖娼的,卖『­淫­』的常常受到教养,或是送到女子自强学校,这样一关就是二,三年,跟服刑的人一样,基本上是丧失了人身自由。我几个月前去实习,就是随一个综合调查团追踪卖『­淫­』嫖娼现象,有的当场就照我刚才说的那样做了。这其实便是一种不公正,在这一领域,买方的罪责更大一些,但结果他们受到的惩罚却极小。有些外国人或是有钱人,三,五千元对他们而言是九牛一『毛』,简直谈不上是惩罚,这样做,甚至等于国家的法律开了个价格,实际上是承认嫖娼的合法『­性­』。”律磊低头叹了口气,忽地不说了。

野森道:“这说的好好的,叹哪门子气?”律磊道:“我接触了一些现实的事,很是困『惑』,也很忧心。”泛光华道:“但讲无妨。”律磊方道:“**这个问题是很复杂的问题,你很难一时说的清。对于人的行为,什么是道德的?什么是不道德的?我想,如果一个人的行为没有给他人和社会带来危害,而且是自发的行为,那么即便这件事不是有道德的事,但也肯定不是不道德的,而法律,社会的公理惩罚的应是不道德的事,至于其它范畴的事,那些纯粹私人的事情,社会无权­干­涉。一个女人在其不是被强迫,而是为了求生存出卖­肉­体换取金钱,或是对方愿意承担的责任,这不是不道德的,也不是违法的。说一个女人卖『­淫­』会给社会带来混『乱』,因此不许,可以说正是社会的不公正的一面促使女人去做这痛苦的营生。说到这样的女人卖『­淫­』会给嫖客的家庭,妻子带来耻辱和不和,这更是无稽之谈,嫖客的所有责任应由他自己承担,而不是**。一个**,仅仅为了生存而卖身,这并不是她的耻辱,而是社会的耻辱,尤其在她有其它才能可以为社会创造更大的财富,却因为受社会中某些恶势力的迫害而卖身,更是整个社会的耻辱,这样的女人是圣洁的,当她停止卖『­淫­』,那么她的身体也是贞洁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贞洁。什么样的卖『­淫­』是需要制止的,是被强迫的卖『­淫­』,在这里,需要清除的是黑势力,应该拯救那些无辜的女『­性­』,给她们以正常的机会和自由去重新生活。当然,也有一个社会永远不能消除的卖『­淫­』的因素,任何人都有生活得更美好的欲望,有一些人,用正常的竞争手段无法满足这种欲望,因而就要采取其它的不正当手段。女人,有的女人就是如此,她们不一定为生活所迫,只是由于懒惰和无能,使她们不能得到她们梦想的生活,尤其是物质生活,因此她会采取卖『­淫­』这一手段来取得,从某种角度说,卖『­淫­』业的收入是相当可观的,社会是无法消除这些女人的,现实的社会不是完美的社会,也永远不存在完美的社会,消除人们不正当的欲求,这是不可能的。”

彩芳早就不再去听,要去帮厨房的东方夜寒忙活,拉云龙去,云龙却不去,彩芳气道:“瞎听啥?她们都是坏女人,他们还净替她们说话,嘴馋叉叉受苦,活该!”云龙道:“叉叉?什么叉叉?”彩芳白了一眼,气道:“叉叉就是叉叉,傻子。”大家听了都愣怔在那。

吃饭的时候,大家又闲谈些各自的事。律磊自是说去当律师,但他说他专心研究经济方面的事,想做经济纠纷方面的律师。泛光华道:“别的行当我是不知的,计算机电脑业却在将来是个大发展的势头,如果可能,留校任教也行,我们学校的设备还可以,现在正在搞这方面的实业开发。不留校的话,毕业后我想去私营或是合营的公司,先当一名职员,将来有机会开自己的公司,当老板。”东方夜寒道:“现在有十个青年,会有七,八十个人希望他们能开公司,当老板。”彩芳接道:“这可说玄了。”东方夜寒笑道:“这可不玄,他们的上下左右,不都希望着?”彩芳问道:“那你将来想­干­什么?”东方夜寒道:“我希望能成为一个经纪人,做金融生意。说到我这行,也挺有发展的,我的专业是国际金融,将来也­干­这个。我们国家的信誉还行,筹个资什么的国际信誉度还很高,不象有些国家,他们的『政府』就是自己国家最大的犯罪集团,谁去和你周转资金,谁敢贷给你钱,­肉­包子打狗一样的。”韶醒叹道:“看来这几位将来定都是款爷了,我这个中文系的有什么大发展?当老师一类的我不想­干­,光靠工资,实在是仅能维持个温饱,将来我想当个自由撰稿人,或是办个报纸,杂志什么的,反正得自由一点的,我可坐不惯办公室的冷板凳。”泛光华笑道:“冷板凳是人人要坐的,越不想坐的人,只怕坐的越久。”问到野森,他睒睒眼睛,笑道:“我能­干­什么?当个司机就是了。”律磊笑道:“别谦虚了,我还不知道你,固执得象块铁,你除了不敢拿着颗原子弹到处『乱』扔外,还有什么你不敢说,不敢做的。”众人皆笑。

彩芳不信,道:“野三木,真有那么大本事,哪天使出来大伙瞧瞧,瞧好了,我先给你赏。”野森道:“赏什么?”彩芳掰着手指道:“才买了一本书,挺好看的,还有二姐要织完的一个白围脖,还有我的枕头大笨狗,还有前儿个上街买的一个胸针,可漂亮了,我还有个钢笔,可不能给你,那是云龙送我的,还有,还有??????”彩芳想不起这两天在她生命中最新鲜,最好玩的东西了,便眯着大眼,嘟着嘴儿想。几个男儿便笑,心里都道,这才真是个宝儿呢!

泛光华笑着道:“彩芳,我讲两句?”彩芳吹了吹额际的发丝,娇声道:“泪如雨下,你说呗。”泛光华道:“怎么叫我泪如雨下?”彩芳奇道:“你自己介绍的,叫泪如雨下怪好记的。”云龙道:“她就会给别人起外号,得谁给谁起,野森她不叫野森,非叫野三木,她二哥她都『乱』叫,什么钢头,铁块的,文雄哥和她打了好几仗,还是我帮着劝的,她才不叫了。”大家又笑,彩芳打了云龙一拳,道:“你懂什么?我从不『乱』起外号的。”泛光华道:“帮我给韶醒起个外号?”彩芳道:“你不要说两句吗?”泛光华道:“先给韶醒起完了再说。”彩芳道:“那他有什么特长和爱好,你介绍介绍。”泛光华道:“他最愿意说女人,一说到女『­性­』他眼就亮,魂就飘。”彩芳不在意地道:“那就暂定叫花心太岁吧。”泛光华,野森,东方夜寒,律磊皆笑,律磊拍手道:“好,名不虚传,两个皆是名不虚传。”韶醒气道:“这不冤枉人吗?彩芳,叫护花使者还差不多,还有谁能比我更崇拜你们。”彩芳摆摆小手道:“我先记着了,等下回有了好表现,再改个适当的,现今儿就叫这个吧,还要听泛光华的呢。”韶醒苦道:“太感谢了。”大家心里憋着笑,平日也是个利嘴儿,今个儿却被一个小女孩轻轻拿下了,连个不好都不得说。

泛光华笑罢对彩芳道:“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要看到希望,要感到太阳的温暖,要有外来的一种人格力量和思想的支持和鼓舞,才感到有勇气去战胜一切,另一种人天生便有一种奋斗不息的品『­性­』,他们有着无穷的创造欲和创造力,他们不需要太阳给予他们以力量,而是他们给予自己以力量,他们本身就是一个太阳。岁月的苦难,人生的艰辛,黑暗的重压,孤独,寂寞都不会使他勃勃的锐气,那种追求幸福和人生真谛的进取心有一丝一毫的消减,相反的是,外部环境的恶劣却恰恰锻造了他们的毅力,使他们的生命力得到激发,使他们在不断成熟中创造一个我们感到惊讶的新世界。”彩芳听了惊叹道:“这是说谁呀?说你自己!”泛光华摇头。彩芳“噢”了一声,道:“是说野三木。”泛光华道:“等他死以后再下结论吧,现在太早。其实在我们周围这样的人有许多,只是我们不注意罢了。”

彩芳道:“你说的多好,你比我的云龙还会说些。”云龙窘道:“我怎么能和人家相比,你别糟践我了。”彩芳道:“不如咱们就加把劲呗。”东方夜寒,韶醒,律磊也笑。泛光华道:“彩芳,其实你才是这样的人,你才是个无所畏惧的人,我服你。”彩芳见人家夸她,便也回报道:“泪如雨下,你肯定也行的,你不要谦虚了,我认不错人的。”泛光华摇头道:“曾几何时,我也ji情满怀,幻想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可现在我才知道,那时的情感,从本质上讲不是发自内心的,只是受别人,受历史中英雄们的豪言壮语和辉煌业绩的影响,我本质上不能成为一个伟大的人,我承担不了巨大的责任感和荣誉感下艰苦卓绝的大量学习,思考,工作。崇高感让人付出更大的­精­力和体力,在这方面我败下阵来,我无力承受青春的ji情要求我做到的,我的才智已经到了头,再努力只会使我的­精­神崩溃,我经历过太累,太乏的过程,我决定放弃我的理想,成为一个伟大的政治家,而适时适力地生活,我从幻想走向现实,这就是现在的我,但我的渴望并没有消竭,只不过我作为一个衡常意义上的公民去渴望,而不是以伟人自居,当有那么一种伟大的思想,或是一个伟大的人领导了一个伟大的事业,我将服从他,跟随他,在这伟大的事业中找到我应有的职位,并去尽责,同时得到我应得的荣誉和地位。责任心和义务感是两刃剑,缺乏了不足以称伟大,过多了又使人太疲乏。”

彩芳笑道:“瞧你们这劲,可真够骇人的,我们班有个叫夏雪涛的,一肚子古怪,肯定能和你们说一块去。”泛光华道:“那有时间请来见见吧。”彩芳说好。

律磊来的早,第一个告了辞,哥几个都没动地方,说你自去吧,反倒是彩芳,云龙送了出来,律磊笑道:“你们屋里暖着吧,别受了寒,都没穿外衣,再者我们这些人惯常了,不拘这些小节。”彩芳道:“赶明个儿有时间去我们家玩吧。”律磊道:“那敢情好。”说完便走去了。

韶醒和野森旁边下围棋,云龙过去看。东方夜寒没事了,和泛光华一起哄彩芳说话。东方夜寒对彩芳道:“你们现在的同学都想些什么?爱不爱学习?”彩芳想了想道:“想什么的都有,有想当政治家的,有想当军事家的,有想当导演的,还有想当老板的,想当科学家的好象还没有,想当老师的也少,总归是想当有权,有钱的人多,当然,想有个好爱人的更多,我也不知我想­干­什么,能当歌星也挺好,台上一站,小歌那么一唱,大家一鼓掌,可真­棒­!”东方夜寒笑道:“彩芳,你这么美,这么聪明,光是当歌星,影星什么的我看都屈材料。”彩芳奇道:“那还能­干­什么?”东方夜寒道:“不管­干­什么,只是得先静了心,慌慌张张的总成不得大事。”彩芳道:“这个我懂,我什么也不怕的,我有妈妈,我还有云龙呢,再说大家都喜欢我,我一天到晚快活死了呢。”泛光华笑道:“你大概是天上星宿中的快活神,无悲仙下了凡的,这个让夜寒帮你观摩观摩,他这方面小有心得。”夜寒道:“别听他说,打坐什么的也常有,其实我仍不信这些东西的。”彩芳非让给个说法。东方夜寒没法,只好道:“你的阳气冲天,柔气普地,再没人能比的,太公在此,诸神退位,姜子牙死后,我看也就属你了。”泛光华道:“错不了的,夜寒的天眼慧目难得一开,今儿个法语一出,仙佛榜上定会高高列下你的大名。”彩芳听了撇嘴道:“做人好好的,当神仙有什么意思?真成了神仙,只怕屁也不敢放一个,最后耶儿还不都得憋死啦,我才不希罕呢。”泛光华和东方夜寒哈哈大笑,都道:“这彩芳,佛也没奈何的人啊!”

韶醒和泛光华一路先去了。野森送彩芳,云龙,东方夜寒出来,一直送他们到了车站,对东方夜寒道:“有事就来,没事就别来啊。”夜寒笑道:“这还有两个人,你只当我一个?”彩芳气道:“好,这是送人还是撵人?”云龙道:“你不最幽默吗?连笑话也听不出来。”野森笑道:“撵谁也舍不得撵你。”

回了家,野森自己屋一细看,被彩芳翻了个『乱』七八糟,枕巾下是一把围棋子,被里扣着两只碗,笔筒里『Сhā』着三根葱,收拾了半个小时,又翻出了四,五处埋伏,方才­干­净。

彩芳和云龙到家时,彩云正在家。云龙一看,彩云果然是在织一个『毛』围脖。彩芳说累了,要歇歇,拉了云龙要去床上躺着,云龙说什么也不­干­,留下来陪彩云在客厅里说话。彩云对云龙道:“你这样学校是留定了?”云龙道:“嗯,这次又往前多考了几名。”彩云道:“可真得考上,让不你能­干­什么?你天生就是个书生种,连彩芳都打不过。”云龙笑笑,道:“彩云姐,你说爸爸,妈妈,或是老师有了错误怎么办?”彩云笑道:“你一般怎么办?”云龙低头道:“忍着呗。”彩云笑道:“你这不知道吗,我也和你一样,不过我比你大,我们家,孩子大了就管得少了,我们家挨管的就只彩芳一个了,可她又是最难管的一个,反过来管爹妈,管哥姐,连你爸爸也都管过了,不过也没什么,她现今到底惧了一个人,倒是让人始料不及。”云龙奇道:“她还有惧的人!”彩云道:“她天天和我一个屋里睡,我还能不知道她?梦里也喊你的名字呢。”云龙道:“反正她要是不对了,我可就不怕她了,我现今才不怕她生气呢。”彩云喜道:“那你可多影响着她点,多鼓励她好好学习。”云龙道:“不用你说,我们两个心底早就发了狠了,学校里闹到那个样,要是再不用心学习,什么也考不上,不得羞死吗。”彩云叹道:“谢天谢地,这回我们可省心了。”

云龙进屋见彩芳在那小睡,也不敢打搅,热乎乎的脸蛋儿上轻吻了一下,出来和彩云告辞回家去了。

宝宝和文雄回来了,因买来文雄平日喜欢吃的鱼,文雄撸胳膊,挽袖子地下了厨房。宝宝得空进了彩芳的房间,见她仍死挺在那做美梦,过去脸蛋上掐了一把,道:“这小肥猪又在养膘了,再养可就够刀了。”彩芳醒了,气道:“谁是小肥猪?云龙说人家和大熊猫一样可爱,我要是小肥猪,那你成了什么?”宝宝气的在她的ρi股上又打了一掌,道:“晚上睡吧,黑白颠倒,脑筋非『乱』了不可。”彩芳只好拿了本书,因耐不得寂寞一个人,便跑到彩云身旁坐了去看。宝宝也去忙着做饭。

彩云织着织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停下来问道:“『­乳­』『­乳­』,你知道什么是结婚吗?”“那有什么呀,就是天天和云龙在一起呗!”彩芳鼓起嘟嘟着的嘴儿,噗地吹开额上的几缕发丝,大眼睛不以为然地眨开来,手中摆弄着云龙送她的钢笔,在正看的书上点来点去。彩云笑道:“这也算回答?对你来说仅仅是和云龙在一起?”彩芳道:“那当然了,不和云龙在一起,还能和爸爸妈妈过一辈子啊!二姐怎么也糊涂了。”姑娘家说罢又哼了一声。彩云也笑,道:“好吧,那除了天天和云龙在一起,还做什么呢?”彩芳道:“玩呗!”彩云又问:“除了玩呢?”彩芳道:“看绿『­色­』∷小说(ww

二十四

云靖体质很好,隔天烧就渐退了,但身体总弱了许多,亏着这两天云雄一直陪她,呵护备至,因此她­精­神倒好,只是云雄再未和她同床睡觉,虽仍留她过夜,自己却等她睡了便去与温柔挤了睡。

这是个星期天,柔温计划晚上去玉洁那,约了野森,凄芳,彩云,文雄,还有程慧来,中午准备在他房里开饭局。

云雄上午陪云靖去医院打了针,回来又吃了『药』。云靖不愿再躺着,云雄便在她背后加个小被,让她半靠着坐在床上,又怕开门有风吹着,取了一个白『毛』巾,叠好了系在云靖头上。因昨晚自己独睡,云靖便有些心神不宁,可早起便忙,人来人往,也得不着机会与云雄亲热,见这人尚还没到,便让云雄坐到自己身边来。云雄无奈,在她身旁坐了,又只好握了她的手。

云靖呆呆望了云雄一阵儿,泪就向下流。云雄道:“云靖,你有什么委屈就说给我听罢。”云靖幽幽地道:“我说我爱上你了,你会信吗?”云雄低下了头,没了音声。云靖又叹道:“你不会懂得我的心的。”说完又哭。云雄陪笑道:“云靖,我知你与众不同,我唐突了你,我是配不上你的。”云靖不再言声,推开云雄的手,说要自歇一会儿,云雄讪讪地起来。

过到柔温这边,野森已经到了,正和柔温说着什么,见云雄来了便道:“凄芳不硬让我来,我可真不想来,这一天一混就过去,书也看不成。”正说着,程慧和徐美贞进了屋,柔温见额外多来了人,更高兴,忙互相引见了。凄芳,彩云,文雄也来了,文雄进屋就嚷:“你们都是些读书人,总拉着我­干­什么?我有我自己的乐。”云雄道:“柔温这正有大事呢,凡熟些的都请来问计呢。”本来柔温也不想把自己的私事告诉别人,奈何实在让玉洁『逼』急了,没了主心骨,才想了广纳良言这一招。野森就是一个字,“冲。”完了又道:“临阵退缩,按律当斩,杀无赦。”云雄今个儿也没心情多言,只说按既定方针办,文雄说不出个四,五,六,徐美贞头遭来,也不好开口。彩云稳重些,和柔温道:“试一试吧,不行也别死缠个没完,那阿姨的情况我也听说过,真是不可思议,这样的事只有你柔温才弄得出来,别人可真没这两下子。”柔温气道:“怎么能叫阿姨?那我成了什么人?不『乱』了套了吗?”程慧笑道:“我们现在先从冰清那边论,等你成功了,再从你这边论,不过怎么弄也弄不好这个身份的。”凄芳幽幽地道:“柔温,冰清我也见过,她你都折服不了,她妈妈就能爱你?你可别把喜欢当成了爱,自己受伤不说,还给那阿姨带来麻烦,这事你想过吗?”众人七嘴八舌的,柔温又失去了主意。文雄问明了事情的缘由,咧了咧嘴道:“我的天,差着十几岁呢,怎么可能?打死我我也做不出来,还不得让人笑死!这事也只你柔温行,敢作敢为,我可真服,不过也不能光说不练,让不还是白搭,可是怎么做?我的天,头痛,头痛。”文雄胡『乱』说了这通,柔温更蒙了,最后跺脚道:“死活我也顾不得了,反正是得见的,不行我也就死了这份心,唉,你们别怕,我不会到河上砸个窟窿钻进去的。”大家齐笑道:“你钻窟窿我们怕什么?”柔温气道:“啊,还朋友呢,连这点同情心也没有哇。”凄芳笑成一团,道:“还是个孩子,原来是要同情呢。”程慧道:“再同情也不能替那阿姨去爱,有什么用?动不动就要钻窟窿,要死要活的,我可惹不起,爱不来。”大家听了更笑。

笑够了柔温,凄芳,彩云,程慧过来见云靖。程慧心里叹道:“光听凄芳说过,这可真是个美的了不得的主。”云靖强作欢笑,向程慧问了好。大家问起来,云靖便说云雄哥哥一样的人,最热心不过,自己病了,他便主动照顾自己。

彩云见云靖身旁有针织的活,便拾起来接着做,有了个差头,便去问云靖怎么织。云靖红了脸,道:“是云雄织的,我不会­干­这个。”凄芳走过来拿了看,道:“呦,还真不比我们差呢,云靖可真是得了个好哥哥。”云靖脸儿更红,咬着­唇­儿低了头。云雄见了却奇道:“她也会这样!难得,难得。”程慧对这活也不在行,身上穿的一直是家里人给弄的,见有了机会,便让彩云教她。

野森自找了本书看,云雄陪徐美贞说话。柔温和文雄到这边屋问女儿们要吃什么。凄芳伸手从坤包里取出个皮夹,几十张钞票里拎出两张,道:“我捐二百元,给柔温宝宝拿去买糖吃。”文雄不等柔温说什么,先接了说谢了。柔温窘道:“我请客怎么能反花你的钱?”凄芳笑道:“等阿姨到手了,我这当姐姐的就不给了。”柔温道:“你比我还小呢,怎么也成了姐姐?”程慧笑道:“只要有钱花,当儿子也不相­干­。柔温,我们这圈里不会有人认你做哥哥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虽挨了说,柔温却不生气,和文雄高高兴兴地去了。

柔温晚上到了玉洁家时,果然冰清一个人在家,见柔温来了她喜道:“你来了可真好,让不总冷冷清清的。”冰清到冰箱里『乱』翻,鱼­肉­的弄了一小盆,柔温见了问:“这是­干­什么?这么多。”冰清道:“你做了吃呗,没有饭菜了,都得做新的,妈妈晚上回来还得吃些呢。”柔温因这几个月的锻炼,也能做几个象样的菜。

冰清吃完了饭,看了看表,赶着要走,让柔温帮她收拾,说:“你要不走也行,就当是我的朋友,就睡我床上,我不在乎这些个,妈妈回来了你也能帮她做些吃的。”柔温含含糊糊地答应了。

柔温在冰清的屋里坐了会儿,没什么趣味,有一阵儿便想逃走,可终究舍不得,离玉洁已经这么近了,再努努力只怕就怀里拱了去了,怎么能撒手。进了玉洁的房间,那股子女『­性­』的媚香自酥了半个身子,东『摸』『摸』,西瞧瞧,没一个不爱的地儿,没一个不喜欢的物件。玉洁的书柜和书台都­干­净整洁,一丝灰尘也没有。柔温在那宽大的皮椅中坐了,心里叹道:“我怎么就不早生个十几年的?否则天天坐在这儿的不就是我吗!”桌上一个小书架上果然翻到了玉洁日记,按前后的顺序便知三,四本里最后的一本是最近尚未记满的。柔温将人家的日记捧在手里发了颤,心似铸了铅般的,说死也不敢翻开去看,就那么身抖心颤地一直坐了下去。世上万事,总是说了容易,做了难,他再找不到白天拍胸脯的感觉了。

玉洁开了一天的会,晚上又去看演出,因为是官方组织的正式活动,也不好半道里开溜,一直坚持到结束,已经午夜时分了。玉洁坐在车里,望着仍灯火辉煌的街景,心里却无一丝喜意,回家又能怎么样呢?仍是冷冰冰的一个人,冰清晚上也肯定不会在家的,她是更耐不得冷清的。

开了门,玉洁疲惫地将自己的身体移进房来,“冰清??????”她喊了一声,知冰清不在家,她心里叹了口气,走到餐厅里犹豫地坐下来,倒了杯水来喝,喝了一口却再喝不下去,心口堵堵的。柔温这几天又不知哪去了,总也看不到他。为什么一到报社就想看到他?这不和小女孩一样了吗!玉洁想到这不禁脸红心热,身体火烧火燎的。

柔温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息,步都迈不动了,就是想逃也逃不走了,就等着死吧,他没了一丝一毫先前的勇气。

玉洁一进自己的房间就感觉有异,奇怪的是她没有感到丁点的害怕,她打开壁灯,果见是柔温坐在她桌前的椅子里,手里拿着她的日记本,双眼怔怔地注视着自己。玉洁还是没有感到诧异,好象事情原本就该如此。两人默默地互相注视了片刻,玉洁听到一个女人在说话,“你有事吗?”“我,我没有看,可我想看,想知道??????”她看到这大男孩羞愧地低下头,可马上又迫不及待地抬起头,象是要说什么,可是却没说出来,只是毫不掩饰地贪婪地盯着她看。“你为什么要看我的日记?”“这是谁在说话?”玉洁心中暗暗地问自己。“我,我??????”柔温站起身,走了两步,带着哭声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一见到你便喜欢上了,而且越来越喜欢,越来越想和你,和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玉洁听到一个女人冷冷地说。

过了许久,屋里有人说道:“你走吧,我要睡了。”玉洁看到泪水从这大男孩的眼里流了下来,进而她听到了他的哭泣声,她不明白,因为她知道她没有说任何话,可他为什么哭了?玉洁的视觉渐渐模糊了,她感到很疲乏。“要发生什么事了。”玉洁头脑中尚存的一线清醒使她做出了这个判断。

玉洁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床上,看见柔温正握着她的手。玉洁不知道自己的手怎么让他握到的,她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柔温已经坐到她面前的地毯上,他望着玉洁的眼睛道:“我很不好,我知道我比你差很多,可我会的,我会好好爱你的,玉洁,我爱上你了,这是没法改变的。”停了停他又道:“我可以走,但你得告诉我,你爱我吗?你喜欢我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泪水从玉洁的眼中倾泻下来,她无力地瘫到床上,没有放开柔温的手。

柔温凑近了些,玉洁已感到了他炽热的体息,这体息让她颤抖,让她『迷』茫,同时又使她僵硬的身体开始柔软起来,她听到了柔温似乎又委屈又气愤的声音,“玉洁,玉洁,你知道吗?因为你,我让人瞧不起了,今天大家在一起,嗯,我说我就是不敢见你,嗯,他们,他们嘲笑我说:‘柔温,你这个胆小鬼,糊涂虫,一点男人的胆量和气概也没有,真是个十足的笨蛋。’我就说:‘我才不笨呢,我还挺聪明哩,我知道尊重人,我才不愿伤害她呢。’他们就讽刺??????”柔温擦了擦眼泪,委屈得一时断了语句。

玉洁手抚着胸口,然而那暖流却不由自己地在身体里周游,说不出的柔情蜜意在包融着她。柔温哼道:“讽刺我,说我不懂女人的心理,嗯,还说我象个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说:‘你难道让一位高贵的『­妇­』人向你求欢,让她动手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如果被拒绝了,她怎么办?可你呢,装成调皮的样子跟她闹,真被拒绝了也没什么??????’可他们不知道,我也怕哩,我怕你拒绝,我怕伤害了你哩,可我还是要见你,要问问你,你是真的讨厌我吗?玉洁,告诉我吧??????”

“不,不,噢,这都是什么啊!”玉洁低着头抽泣起来。柔温握玉洁的手更紧了,他柔声道:“玉洁,你多美啊!你这么美,可不让人看,不让人『摸』,不让人吻,不让人爱,这难道不是犯罪吗?你对自己太不公平了,你总得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啊!一想到你十年??????就一个人,我就心疼得受不了??????我还想,就是我配不上你,我也要帮你找一个人来爱你,可我知道我不会那么做,我只是想一想,要找也只能找我自己,因为我太爱你了,爱你爱得不能再爱下去了,再爱下去我就会死的。”

“怎么办啊!噢,噢??????柔温,你别说了,我受不了了,求求你,别再说了??????”玉洁大哭起来,语无伦次。柔温不再哭了,他神『­色­』坚定,轻轻靠到玉洁身上,央道:“玉洁,我要和你睡觉,我要在你怀里睡觉,我要你天天抱着我,我也抱着你。反正我就是不走了,直到你答应我,让我和你一起睡觉为止。今天你不让我和你睡,我明天还来,就在你床边和你说话,你让我走我也不走,你要是报告警察,让他们抓我,那我就跟他们走,可他们要是一放了我,我晚上还来,反正直到你答允我,让我和你一起睡觉,在你怀里睡觉为止。你怎么委屈我我也不走,嗯,我都想好哩,我知道你也喜欢我,要不,你现在为什么哭哩。”

一股酸楚之情一下子涌上玉洁的心头,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碎裂的心房的声响,往日所有的孤独,痛苦,『迷』怨,希望,一股脑地冲入她的心怀,她挣扎着向床边爬了爬,便跌到柔温的怀里,抱着柔温哭得整个人都酥软了。柔温将玉洁拥到床上,忙放开手,喘道:“玉洁,你不要哭吧,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办哩,我心疼啊??????”他抖着手去抚玉洁的肩,但尚未碰到又缩了回来。玉洁却哆嗦着靠过来,仍是哭。

半天里,玉洁方好了些,她嘤着要水喝,柔温忙跑出去倒,回来发现玉洁正靠在卧室门上等他,手抚胸口,双眼『迷』离,她哭过了,人似乎也好受些了。柔温伺候着喝罢,放下杯子,忍不住去抚『摸』玉洁的腰肩,他见玉洁那妩媚的姿容和神采,不禁痴呆了去。又一次靠偎在柔温身上,玉洁在一股热流袭过全身后,双腿软得快支撑不住自己了,陶然间她只看到了柔温那激动的眼和急切的­唇­,她从心里发出了一声近似哭腔的轻唤呻『吟』,她想挣扎,想去摆脱一种无形的压力??????

柔温把玉洁抱在怀里,他的身体马上随着玉洁剧烈颤抖的身体抖动起来,他已不知谁是这的主宰和源泉了,他清清楚楚地触『摸』到了他渴望已久的身体,她的双『­乳­』,她的小腹,她的手臂,全都在自己的怀里了,而且柔软着正紧贴他的皮­肉­。玉洁眼前漆黑一团,那视觉中唯一的眼和­唇­都消失了,可是马上她的听觉也沉陷了,她挣扎着想去寻找刚刚失去的一切,她本能地感到那是她不能缺少的。

柔温看到玉洁紧闭的眼中泪水泉一样地涌出来,正在她洁白如玉的面颊上流淌,她的手正在抓紧他胸前衣衫,可那手儿又抖动得渐渐无力了。“柔温??????”从遥远的天际飘来了一声呜咽,玉洁在这呼唤后面好象看到了一个人的模样,正在向她微笑着走来,然而是飘忽的的影像??????实体消失了,继之而来的是无尽的黑暗,她的心在黑暗中正坠入一个不可知的深渊,她恐惧得高喊。

“玉洁,玉洁。”柔温听到玉洁喊自己的名字,惊奇之余也被玉洁痛苦的神『­色­』弄蒙了,他更紧地抱着玉洁。玉洁清晰地听到了柔温的呼唤,她的身体一下子停止了下坠,她落到了一片阳光照耀下的温暖的海洋里,可瞬间那呼唤消失了,一切又转变了,阳光和海洋不见了,仍是黑暗,她仍然在无声地急遽地坠落,向一片混沌,一片被『迷』雾覆盖着的混沌坠落。“柔温,柔温??????”在坠落中她『逼』迫自己想起了她真正需要和渴望的东西了,她不得不投入她­精­神和­肉­体得以依靠的那股力量了。柔温用力吻着玉洁的­唇­,仅有的一点苦涩已经破碎着四散了,他被玉洁温润饱满的玉体所给予他的甜蜜整个地陶醉了。“柔温,柔温??????”玉洁挣开的片刻便仍呼喊,柔温却不容她躲避,他终于又捕捉到了她的­唇­,吮着再也不放开。

温暖,温暖,玉洁只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她狂热地吸吮着,被吮着,抽搦着轻轻地呻唤呢喃,以她秋果般成熟的身体去迎受她梦幻般的,他的同样热烈的回报。撕扯中两人退去了一切的遮拦,一同陷入到绵软的繁花环绕的温柔之乡??????

拘谨在羞愧中『荡』然无存,矜持在呻『吟』中化为乌有,掩饰顿时冰消雪融般地失去了踪影,一种与生俱来的孤傲和节制,那种女『­性­』顽强而又敏感的自尊在不住退却,退到心灵深处,以她惯有的冷静安详去窥探,注视这无比美妙而又庄严的一切??????接踵而来的是极度的欢喜,一种压抑许久的渴望,伴随着阵阵期待已久的悸动和无法言喻的­肉­体的甜蜜,玉洁想哭,想笑,想叫,想死??????眼前光明和黑暗交织着,那是怎样的混『乱』和『迷』醉呀!玉洁默默地承受着,品味着,接纳着??????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妇­』人,一个美焕绝伦,妩媚无匹的『­妇­』人在痛苦和幸福之中飘游??????

早晨,玉洁在睡梦中苏醒过来,甜蜜安适,缠绵慵懒的感觉仍拥抱着她,她动了动丰满的娇躯,很是舒坦,身下温暖柔软,而且身上好象也被什么柔软温暖的东西盖着。玉洁努力向着那柔软的所在靠去,一股醉人的气息飘入她正渐渐清醒过来的大脑??????

唿地,几乎闪电一样,玉洁猛然间感到自己正趴卧在一个人的怀里,吃惊使她迅速觉醒了,她支起了上半身,看到的却是一张睡的正香的青春脸庞,又动了动,玉洁才感到自己和拥着自己的人都是一丝不挂,皮挨着皮,­肉­贴着­肉­,赤身『­祼­』体地相拥在一起。

“天哪!”恐惧,惊奇,一无所知中潜隐的焦急,还有一种微微悸动着的­肉­体的甜蜜,更多的是无以伦比的堕落感和羞愧难当之情。玉洁挣扎着想再看清些,然而这诸般感情的力量太强大了,一下子就又把她投入到了一个空冥的世界,整个把她打晕了,她那挺着括满双『­乳­』的躯身又回到了那充满浓烈的男『­性­』气息的温柔天地。柔温在这一刻也醒转来,他立刻模糊记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来,他不由自主地抱紧他怀里真正的娇媚,抚『摸』她,吻她,哼哼哩哩地又说起了温存话??????

玉洁想回忆些什么,可头脑中一片空白,混沌『迷』瞪,没有一幅清晰完整的图像,只是在她的灵魂和身心深处有一种旷远的情愫在悸动。“多么的暖啊!多么的暖啊!噢,天哪!这都是什么呀??????”热吻中她又忘记了刚才突来的清醒下的诸般情感,抽搐中她好象看到一道金光灿灿的极光从至高至远处疾驰而至,正推开重重的雾霭,翻开层层的蓝绿『­色­』的波浪,蜂拥而入,温柔地伴着她漫步而行,她捕捉不到这神圣的­精­灵,然而她又在拥有着他,她不禁大叫起来,然而却又听不到一丝声音??????渐渐的,她好象一朵浮云漂泊起来,身下是雪白的云浪,身上却是无尽的黑暗,然而她不再怕那黑暗,因为黑暗中不时有星光闪烁,偶尔还有五颜六『­色­』的光带掠过,她一会儿飞速地跟着奔跑,听到呼呼的风响,一会儿又垂臂静立,任那来自天际的激昂和振『荡』将她高高抛起??????

柔温小心地顺应着玉洁的动作,任由她吸吮,拥紧,罩住,直至被她整个地包容吞噬,融化到她的身体里,一切上下,里外的感觉都消失了,他忘记了**,进入,只任那温柔自然地颠狂着??????

玉洁听到了亲吻的啧啧声,也听到了一个女人轻声的饮泣,继而是一股非常熟悉而又难以言语的醉人的体香沁入心脾,瞬间她便望到了一切,又忘记了一切,任那轻柔的颤慄再一次融化她,任自己在无比曼妙的浪漫的情流中飘浮,任那撕裂贯穿她的物儿的侵入,那冠头处的热力烫得她哆嗦不已??????“多么的好啊!”她的心灵和­肉­体在一同地叹息,在叹息中她又一次深深地『迷』醉了??????

玉洁再一次醒来后便真的清醒了,柔温背冲着自己在沉睡,也不敢叫醒他,自下地去方便,那下­体­微微地有一股炽热和轻痛,却也顾不得这些。待重又回到床前,看了一下表,已是中午时分,玉洁不知是该穿衣,还是再回到被里暖一下,正犹豫着,床上的柔温一把把她拉入被中,扯去了她的睡衣。玉洁羞得闭上眼睛,轻轻地喘息着。

柔温印上去几个吻,手儿不老实地在玉洁的丰『­乳­』美『臀』上『乱』『摸』『乱』『揉』,拿捏抚弄。玉洁感到柔温的宝贝贴着自己的下­体­,虽然安静老实,但终是难堪的事呀。玉洁轻唤道:“柔温,你别这样。”柔温哼了一声,手停了嘴未停,仍到处『乱』吻,末了竟移到玉洁的胸怀去吮她的一尊**。麻酥酥的,玉洁也不舍得他停下来,滑下手儿轻抚他的脸颊,她觉得身体内外又是一片的温柔。又缠磨了阵儿,柔温面含满足的微笑,吧嗒了一下舌­唇­,卧到玉洁怀里,紧紧抱着,再不出声,此时玉洁方敢睁眼去看他。

柔温抬头看到玉洁怔怔地望着自己,自己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多么奇妙无比的事啊!多舒服呀!这十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生活经验所能理解的一切!他知道她是他的副总编,他敬佩她,崇拜她,爱她,她是他心中的神袛,可她现在却**着光洁莹润的身体,颤着一双丰腴的**,以从未有过的形象和姿态,和他相偎相依。他简直不敢看她那双成熟聪慧,澄澈晶莹的美眸,然而他又不能不去看。玉洁和柔温便这样不可理解地,茫然困『惑』地对视了良久??????

最后还是玉洁挡不住羞,抿着嘴儿笑了,她在柔温身上掐了一把,嗔道:“坏蛋,你折腾死人了,你把我都累坏了,弄得人现在身子还软软的。”柔温哼了一声,动了动,想换个姿势以便趴卧得舒服些。这一动,又触动了玉洁的身体,也触动了玉洁方才安静审慎些的心田。玉洁感动得在柔温脸上贴了贴,嘤声道:“你都做了什么呀?你这个坏蛋,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呀!”说完了美的又笑,眼中闪着泪花。

两个人起床做饭去吃,互相深情而又害羞地望着,都不敢说太多的话。临柔温走时,玉洁闭着眼睛又拉着接了几个吻,在他身上抚了几下,方恋恋不舍地放柔温去了。

报社召开了全体大会,田子明正式宣布年后他将离社,同时他又介绍市委决定社长的继任人选直接从报社选任,具体人选尚在考虑中。前几天玉洁便得了高级编辑的职称,为这,她也上台说了几句。大家都以为她因为得了这一职称才红润满面,异常的­精­神,却不知柔温和她的故事。

玉洁看到了柔温,正和低头沉思的云雄说些什么,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却连忙闪开。玉洁心里祈祷道:“小祖宗啊,你可不能和别人『乱』讲啊!”她不知柔温却不是和云雄说她。云靖一直情绪不稳定,那天大家走了后,便没给云雄好脸『­色­』,也不让他碰她,晚上便回自己的宿舍去了。云雄要送,她坚决不许,云雄心下十分凄凉。柔温没和他说与玉洁在一起的事,只是和云雄高兴地说玉洁已经允了他了,然后又劝云雄快点向云靖进攻。云雄气道:“进攻!我怎么进攻?云靖她是由得你支配的人吗?我能守住自己的一份安静就不错了。”柔温道:“床上拿下不就结了,这还是你教我的,你怎么自己反糊涂了?”云雄气道:“谁拿谁?”柔温道:“谁拿谁都一样,只要能在一起就好。”云雄道:“我也和云靖拥着睡过,可你想象的那事我们可做不来。”柔温点头明白道:“时机未到。”云雄叹道:“算了,云靖我是弄不懂的了,我也不再奢求了。”柔温奇道:“弄不懂什么?”云雄苦道:“她一时便又拥又抱,又哭又叫,一时又冷若冰霜,说她根本就不爱我,骂我狼心狗肺,不知羞耻。或许是我错了,因为她长得太美了,弄得自己神魂颠倒,自作多情。”柔温道:“你说过你爱她吗?”云雄气道:“这样的话怎么能『乱』讲,讲了就得负责,再者就是说了她便会信吗?你不和她在一起,你不知道她反反复复的样子。”柔温再问,云雄只是叹气,再不说什么,落落寡欢地一个人在那呆坐。

田子明会上又讲了一件事,说省里办了一个学习班,为期三个月,各大报社抽调年轻的记者去学习,然后在夏天前后支援省里各县级报社,暂定时间是三年,工作关系还留在本报社。这一项活动唯一诱人之处便是能开两份工资。本报社开基本工资,其它待遇不变,新的接收单位根据来人的职务另定一份。即便这样,报社里也没一个人报名。越立奇也在台上鼓动了几句,仍是没人响应,正尴尬着,云雄站起来,说他报名参加。田子明,越立奇,玉洁都感到惊奇。刘昌顺急得当时就离开了座位,到了云雄身边,道:“云雄,你疯了?等老肖能升了副总编,我们组说不定让你当组长,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却要离开,你不傻吗?”云雄笑笑道:“三年也不长,完了再回来吗。”刘昌顺叹道:“三年后你知道是什么样子,你还能有机会吗?”云雄道:“我还年轻,出去多经历些,没有坏处。”一旁的柔温气得都不跟他说话了。

会后,田子明,越立奇,玉洁都挽留他,云雄笑道:“这怎么又不让去了?我们社真的一个人不去,也说不过去呀。”三人见他决心已定,不好再说什么了。报社里还有一个人报名,只是此君人缘差些,工作能力也不强,本来就是一个县城出来的,便报名参加,想着换一个环境。云雄好好的,换什么环境?报社里的年轻人,平日与云雄相好的便也来问,云雄只回说:“话已经说出去了,后悔也晚了。”众人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由他了。

柔温一天里也没找到机会和玉洁说话,下班时在报社门口遇到了玉洁,因人多,两人只是互看了看,也没说上话。

晚上柔温和云雄一起回到宿舍,柔温气道:“你这一走,不就扔下我一个人了吗?我知道你,是不是自感着失了恋了,便想躲逃开?”云雄点头说是,柔温气道:“不是,就是云靖不成了,你这个条件,什么好女孩找不到?原以为你稳重老练,现在我才发现你这么地固执。”云雄道:“县一级的报社也确实缺人,我下去忙几年,也没有坏处。”柔温道:“这可是你青春里最好的几年,你扔错了地方,一辈子都耽误了。”云雄笑道:“不会的,再有合适的女『­性­』,我会争取的。”柔温气得当时就去找云靖,把这事说了,云靖点点头,道:“他怎么做对。”柔温道:“你爱不爱云雄?”云靖道:“爱能怎样?不爱又能怎样?”柔温跌足道:“得,我是弄不懂你们了,真急死我了。”云靖知道了云雄的最后一句话,她的心立刻便死透了。柔温走时说他仍愿和她做好朋友,她也没听进去,满耳的都是云雄的那句伤人心的话。

云雄回家和齐战,钱玉萍说了。齐战倒不觉惊奇,未置可否,钱玉萍却大是不乐,这好好的,到下面去­干­什么?可事已至此,也只好随云雄去了。

晚上很晚云雄才回到宿舍,云靖却正在他的屋里坐着,平静得没一丝异样。云雄问她来­干­什么,云靖说就问你去学习班的事。云雄道:“一半是因为你,一半是因为工作。”云靖点头道:“我们还是好朋友,是不是?”云雄说:“是。”两个人沉默起来,云雄便感到云靖离他远了许多。最后云靖点点头,对云雄道:“再有玩的事,仍叫我一声。”云雄点头说好。云靖强忍着才没让泪水流下来。

柔温在电话中和玉洁说他想见她,玉洁却说太累了,明天报社里再见吧。柔温问冰清在没在家,玉洁说在家,柔温没办法,怏怏不乐地说:“要不你上我这来。”玉洁羞道:“柔温,你快别再浑说了,我怎么能上你那?”柔温道:“怎么不能?云靖就在云雄那睡了好几次了,你来,云雄会替我们保密的。”玉洁气道:“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呀,柔温,别再闹了,让我们再想想,有许多事都需要我们再想想。”柔温道:“想什么?反正我是离不开你了。”玉洁哄劝了好半天,柔温才答应今个儿不见了,明天却非见不可,玉洁没法,只好答允了。

柔温闷闷不乐地回到云雄这边来,云雄正呆在那出神,云靖站在门旁,一副要走没走的样子。柔温感到自己还是幸运的,便说天晚了,云靖你就留下吧,让云雄去我那住。云靖却不回答,去看云雄。云雄见了这景,也只好留云靖不让走。云靖却变了脸,骂道:“你们都当我是娼『­妇­』了,是吗!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是不会再任人欺负的了。”柔温急道:“云靖,这怎么说?我是好心留你,没有恶意。”云靖道:“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那些个两面三刀的人,我是说那些个伪君子。”云雄也急了,道:“云靖,你是说我吗?”云靖哼笑道:“我哪敢说你,你多纯洁,多正直。”忽地她掏出云雄儿时的相片,便要撕碎,柔温见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忙上来死死抱住云靖去抢。云雄道:“云靖,我们不能做夫妻,难道就不能做朋友吗?”云靖听了这话,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直流了下来,扑过来哭着打云雄道:“你这个骗子,你让我爱上你你就不管了,我恨你,我再也不会爱你了。”云雄道:“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爱你了?”云靖更哭,气道:“你还说没说,你这个骗子,你背地里什么都说的了,可你为什么还要抱我,吻我,你为什么要说那些骗人的话?”云雄道:“我没骗你,我不敢爱你,因为你不让我爱你,是你一直拒绝我的。”两个人说的净是些不着边际的胡『乱』话。柔温也不好劝解,呆着也不是,道:“你们俩好好谈吧,我回去睡了,我肯定不会出去『乱』说就是了,你们就放心吧。”

云靖见柔温走了,对云雄道:“你怎么是爱我了?你爱我还做这些伤人心的事?你走的远远的,让我上哪找你?我们怎么再做朋友?你这不是骗人是什么?你说爱我,可你从不主动抱我,吻我,我多想啊,就是我配不上你,你怎么能与别人说我的不好?”云雄争道:“我什么时候说了?”云靖道:“你还不承认,更见得你在说谎了。”云雄争不过,一旁呼呼地喘气,坐到床上,再不理云靖。

一切全都『乱』了,一切都弄不明白,云靖彻底地被突发的事情和云雄的态度弄得失去了主张,那爱不因恨而减少,反而因恨而增加,一旁看着她爱入肺腑的云雄坚毅的脸庞,十二万分地割舍不得,一会儿又绵软着缠到云雄身上,委屈得使劲地哭,哭累了便偎着云雄不住地呻『吟』。挡不住云靖哭,云雄一会儿也心软了,不再呕气,哄着云靖说些小话。越这样,云靖越得了理,死拥了不放,云雄怎么劝分开睡,她都不言声,到底是云雄拧不过,和她到一个被里拥了睡。云靖的腿脚不客气地全缠到云雄身上,这才不再咬云雄,轻轻喘息着,一会儿气息平抚了。云雄才说了个“我”字,便又被吻住了,云雄无奈,只好在心里叹息。云靖囫囵够了,方转个身,让云雄抱了,拥了云雄的一只手到怀里,幸幸福福地睡去了,什么忧怨,担惊害怕之类的,一时也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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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玉洁也说不清自己的情感是怎么回事,和柔温的一番云雨唤醒了她沉睡多年的**,或者说情yu,爱欲,但远离了柔温,那一切便又隐晦不可辨晰了,坐在报社自己的办公桌前,她又回复到现实中来,想到了她的责任,和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环境,细细思量去,自己与柔温仍是不可能的,如果她得到了社长的职位,她的一言一行都有关整个报社的荣辱,她怎么能纵惯自己的私欲而有负于她的职责呢?

可怎么对柔温呢?自己该怎么把握他?偷偷的,不可能,也不道德,纸里包不住火的,再者总这样下去,结果会更糟。自己怎么一步步走到现今这个地步来的?可玉洁不后悔,不是因为那爱成了既定事实,而是因为她太喜欢柔温了,如果存在爱情,那么这爱情便不仅是­精­神的融洽,也是­肉­体的爱恋啊!

玉洁不知道,报社里的人虽不知她和柔温已经颠鸾倒凤地爱了一遭,可也渐渐发觉了她对柔温的依恋之情,再掩饰,言谈举止间也难免不『露』出些痕迹。大家私下自也谈论,没入了玉洁的耳,却入了田子明和越立奇的耳。田子明早知道了的,他淡淡一笑,男女之间的事他见过的也多了,人家自己的私事你闻问­干­什么?工作还不够­干­的呢。越立奇虽知道,心里一半着凉,一半的是不相信,他不相信玉洁会看上一个『毛』孩子,更不可能和他成什么夫妻。玉洁那慧美无匹的天仪风采,小孩子怎么能得了去。柔温也只是一种青春式的疯狂,持续不了多久,可是,这小子也有让人不讨厌的地方,他总这样,玉洁一时寂寞,不会弄出什么丑事来吧?一想到这,越立奇便坐卧不安,他希望自己能当社长,能永远领导玉洁,不能和她成夫妻,但至少可以天天见到她。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停妻再娶地的,这是有关前程的事,再者,玉洁也不会爱上自己的呀,可用什么手段能得到她呢?越立奇便陷入了苦恼之中。他不知道,这是个误区,他的出发点便错了,他只想着自己的渴望,却从来没有考虑过玉洁渴望的是什么。

越立奇与魏长更偶尔提起这事,魏长更笑笑,告诉越立奇不要传播流言蜚语。谈到社长人选的事,魏长更却未透『露』是谁,但说过市里也需要人,问越立奇愿不愿到市里工作。越立奇听了这话,心里又是一凉。

田子明已经不太管事了,两天里倒有一天在市里开会,办事,他私下又找过越立奇,玉洁,还有报社其它部门的负责人谈过话,他知越立奇恨他入骨,但他到底是按自己的意愿做成了几件事,有人恨他,他也不在意了。

这天下午,柔温自来约玉洁。玉洁心道:“你也太大胆了,我掩盖还掩盖不过来呢,你却自己揭短。”可当着众人的面,只好装出一副正常交往的样子。这些天报社因新分来了一辆车,玉洁早晚也有车接送了,再也没坐过公共汽车。今天因有柔温,不好去坐,只好等报社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方和柔温相携出了报社。到了街上,柔温见没了熟人,便把手伸到玉洁腰间,拥她到怀里。玉洁没法,只好由他去了,再者,她也觉了亲昵着舒坦。

柔温一路里全是些鬼话,这几天又遇上了什么新鲜事,一件件地说个不休,到了家,冰清也在,这才老实了些。冰清因柔温也算常来,以为这回又是帮妈妈­干­什么,也未在意,吃完了仍出去玩她的,言说晚上不回来了。玉洁见柔温听了冰清的话就开始不怀好意的睨视她,暗中咬牙瞪了他几眼,柔温才又老实些。

柔温待冰清走了,关好门,扑过来先搂着玉洁接了几个吻。玉洁不主动应和,却也不推拒他。慢慢的柔温也发现了玉洁的冷漠,奇道:“玉洁,你不舒服了?”玉洁叹了口气,进到房里坐到床上,呆呆发怔。柔温见这样,以为玉洁是害羞,便笑道:“玉洁,我告诉了他们,说你也喜欢我呢,把他们都羡慕坏了。”玉洁静静地问道:“他们都说些什么?”柔温笑道:“什么也没说,全是我一个人讲,他们都听傻了,他们崇拜嫉妒死了。”玉洁道:“他们都有谁?”柔温道:“云雄,凄芳,野森,彩云,程慧,还有文雄,他们都保证不出去『乱』说的。”玉洁道:“他们真的没问你什么?”柔温道:“也问了些,有一个问我,‘柔温,你怎么知道人家喜欢你?’我跟他们说,‘玉洁亲口告诉我的。’又有一个问我,‘柔温,你爱过了吗?’我骗他们说,‘还没呢。’嘿,他们就信了,还问我,‘那多咱爱呀?’我又骗他们说,‘赶明个儿吧,总得选个黄道吉日吧。’后来他们又说混话,说,‘柔温,读书人吗,不在个什么黑道白道,只要妙到便好。’还问给不给看,我又骗他们说,‘给看。’他们又问什么时候,我说下辈子吧。他们嘲笑我说,‘就是,你就等下辈子再和人家去爱吧,这辈子你别指望了。’嘿,玉洁,我们把他们都骗了吧。”玉洁都快气哭了,道:“你还没『乱』说,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不让我见人了吗?”柔温道:“我巴不得他们知道呢,一想到他们目瞪口呆的艳羡样,我心里真是美死了,象彩芳说的,每个汗『毛』孔都止不住地向外面散仙气。”玉洁叹了一口气,转开脸,轻声道:“柔温,你想过吗?我们可能吗?我们可能永远在一起吗?我们不合适的地方太多了,我真不敢再这样下去了,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不知该不该爱你。”柔温奇道:“玉洁,你说你不敢爱我?”玉洁黯然道:“是的,我不敢,一切都太奇妙了,一切都令人难以想象,我怎么敢那样呢?”柔温听了道:“玉洁,你为什么不敢爱呢?为什么不敢来爱我?不敢爱的人,没有追求幸福勇气的人还能说是成熟吗?还值得爱吗!你为什么总把话藏在心里,不对我说,我可全说了,说的比想的还要多呢。玉洁,你太成熟了,你是一个大人了,我哪都不如你,你可要负责呀,你懂的比我多呀,你要是不要我了,我怎么办呐?再说,我们都爱过了呢!多好啊!多美啊!我还要呢,今天晚上,反正我来了就不走了,我还要和你爱,我还要和你睡。”柔温心下发急。

玉洁抚慰地拍着他的手道:“柔温,你乖乖坐着听我说,感情有时是不顾一切的,但她终归仅仅是感情,你想到过以后吗?别的或许还可以弥补,我们都可以不在乎,可我到底比你大很多。虽然,虽然我们有过,可那并不是最重要的,生活在一起,仅仅有爱也是不够的,而且我们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也说不清,理不出个头绪??????柔温,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不要自顾自地只知和我闹。”

柔温自经了那一夜的良辰美景,春风几度,和玉洁单独在一起便一点也不拘束了,回忆着那疯狂的夜晚,心中格外有一种旷远『迷』惘的情致,再者望着玉洁美丽的容颜,她腮边­唇­间那妩媚的润泽,更觉得心『潮』澎湃,那渐渐感觉模糊的­肉­体的甜蜜又『逼』上心来,他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好奇,在玉洁说话间便伸开手臂,直把玉洁紧紧地抱在他青春火热的胸膛上,让那对丰满挺括的**直陷入他的身体,­唇­儿鼓动间便吻上了玉洁的­唇­。玉洁挣了挣,便放弃了抵挡,美腕柔臂也攀在了柔温的项上,缠绕中倦怠慵懒地迎合俯就他,接受爱人热烈滚烫的柔情蜜意。这身体互融的体迅惊醒了她处于空冥之中的神魂,身体的高度渴望和觉悟使她幸福地轻轻呻『吟』起来,身体卷曲着,努力向柔温怀里靠去??????她叹息着道:“哦,哦,这都是什么呀!”柔温听了道:“玉洁,我和你,是我和你在一起??????玉洁,我爱你。”玉洁化了一般地叹道:“天哪!多么的软啊,多么的暖啊,噢,多么的好啊!”

过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玉洁哭了起来,躲避着柔温,不让他再吻自己。柔温心下掠过了一丝苦痛,柔声道:“玉洁,是我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了吗?可我没有说什么啊,我不想伤害你啊!”玉洁不理他,越哭越重,哭泣之声时断时续。柔温见玉洁要推开他,有些惊慌,手足无措地四处看,象是想找个什么东西来解救玉洁,解救自己。柔温道:“你别再哭哩,玉洁,求求你,你这么哭,让我怎么办?”玉洁仍哭,柔温终于急得也落下泪来,他摇着玉洁的肩道:“玉洁,你是生我的气吗?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做,我不该偷偷到你房里来,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玉洁,我知道你非常好,我配不上你,可我爱你啊!好,好,你别哭了,我再也不来了,我再也不让你伤心了,你让我怎么着,我就怎么着,我一切都听你的。”

猛然,玉洁抽泣中几近疯狂地扑在柔温怀里,用尽全力地大哭起来,用手撕扯着柔温的衣服,用力而又是无力地『乱』打他的胸膛,哭道:“你啊,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以前,以前你都在哪啊!让我上哪去找你啊!我不是讨厌你,可我不知为什么不能,这不是我的错,柔温,你委屈我了??????”柔温震惊地望着怀里的玉洁,他不知她为什么又变了一个人似的。玉洁冤家坏蛋地嚷着,手在柔温被扯开的衣里『乱』抓,柔温感到胸间火辣辣的。玉洁娇嗔道:“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我等得好苦啊!柔温,你害死我了,你走,你让我死吗!你为什么要折磨我,是你一直在不理睬我,躲着我的。”柔温一时清醒地明白了,便去看玉洁,她的脸儿赤红,火一般地灼人,一双慧美的眼睛似闭似合,泪水滚滚而下,鼻翼在不住地翕动。“坏蛋,你是个坏蛋,柔温,你太坏了??????你这个冤家呀,扔下我不管??????”玉洁半叹半怨地道。柔温的­唇­被两片火热的­唇­贴上了,被两排抖动的牙咬住了,他挣不开,也不想挣开,他只是抱紧他的玉洁。

只一会儿,玉洁便自感昏昏沉沉的了,眼前又是一片空濛『迷』幻,头脑中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柔温的双手不老实地到处抚『摸』她的身体,暖洋洋中玉洁不禁燕语嘤声,呢喃呻唤起来,泣道:“你为什么『逼』我,非要我说出来,我爱你,我是爱你的,没有你我也活不得,柔温,柔温,为什么你伤我的心,你走,你让我去死吗!”

柔温贴着玉洁的耳根悄声道:“好玉洁,那我们就在一起吧,管那么多做什么哩。我什么也不懂,你比我大,那才正合适呢,再说,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多好啊,玉洁,多好啊,你都忘了吗?我们爱的多好啊!反正我只要你。”玉洁泣道:“柔温,可是,这世界上并不只是我们两个人,别人会怎么说,怎么看我们?”柔温毫不畏惧地道:“别人怎么说,我们管不着,我们怎么爱,他们也管不着,再说,我们爱也爱过哩,你要是不要我了,我怎么办哩?好玉洁,好姐姐,好阿姨,你就给了我吧,有你我还会要旁人吗?”玉洁气道:“你啊,你啊,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啊!柔温,我都不懂得自己的心,我怎么会爱上了你。”柔温笑道:“我知道,我明白,玉洁,因为我能满足你。我不成熟,可我不如你的地方你也喜欢,就是哩,我们爱的好不好?”玉洁羞道:“坏蛋,才只一次呀!”柔温贴了贴玉洁的脸,笑道:“可是好不好?”“嗯??????”玉洁含糊其辞地哼了一声。柔温孩子般得意地笑了,道:“好玉洁,神仙也不如我们快活舒服哩,太神奇了!太美妙了!谁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美的事哩。”玉洁羞嗔道:“柔温,别说了,我受不了了,你呀,淘气,调皮,总是不知足。”她感到有一万只小手正在『揉』搓她。柔温把玉洁抱到床里,两个人相拥相偎,连绵不绝地痛吻起来。

天早已透了,房里面对面也看不真切,喧闹了一天的街面也静了下来,天地一片的清寂无声。玉洁的美面仍赤热滚烫,窗缝中吹进的丝丝寒风象是向她奔来了,给她带来了外面世界的讯息,柔温笨手笨脚的,可她心下却喜欢万分,卧在他的怀里,使她象沉入了温暖的海洋,时起时浮,飘飘『荡』『荡』的,她的柔情千种,爱意万般,那心灵的『迷』醉和身体的欢欣使她整个地进入了自然的世界,她就这么感知着他们,包括她的柔温。

此时,身体的炽热并未完全夺去她冷静的思想,而是同那冷静交织在一起,她清晰地感觉到了柔温的动作鼓捣,听到了他愈见急促的喘息之声和向她涌来的热浪。玉洁不再回避,冷静地为自己褪去裙裾,帮柔温卸掉他的遮拦,探玉手在人身上游走,把他那健美的身体拉向自己的怀抱??????

柔温拥抱着玉洁,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他只觉得自己被神奇的温柔世界包融了,他整个地陷入了那个缤纷多彩,艳丽『迷』人的空冥世界,心飘魄『荡』中意『乱』情『迷』。到处都是暖暖的,柔柔的,软软的,到处都散发着醉人的异香,他只想把自己快崩裂的身体中的­精­血骨气融花进去,渗透入那个美妙的天地。

一个温热而富有韧『­性­』的物儿滑入了自己,刹那间玉洁抖动了一下身体,随即一丝痛感现了现,再下来,一股炽热的火焰便顽强地燃烧起来,整个淹没了那难以言尽的痛楚,她那纯粹『­妇­』人的成熟的心,她那卓智慧美的眼眸,都在感觉着,观察着,安详地品尝他猛烈地进入带给她的极度的快乐幸福。上一次他们都是在神魂颠倒****倾爱河,涌波--绿@『­色­』#小¥说&网--『荡』漾飘游在那美妙之上的,她来不及记忆,甚至来不及品尝,他的每一次进入她的感觉似乎都消失了。现在,她才第一次冷静地审视这一切,一点点,美妙的她才发觉,这冷静的爱其实更深沉,更热烈,尤其到了最后,那热烈和安详交汇之际,在那旷远辽阔的大地上奔驰的­精­灵儿是多么地可爱,多么地摧肝裂胆,她主动任自己被他攻入,被他钻透,她自动放弃她的一丝清醒,任他吞吃,取用。于是,玉洁呼喊起来,忘记自己的存在,努力追寻那从破碎的身体中溢出的魂魄,与她遨游于渺渺无尽的幽深古奥,神话般的奇『迷』世界之中,追寻中她得到了她梦幻中渴盼的那种燃烧的火焰??????

好半天,两人相拥着慢慢回转来,玉洁抚着柔温的胸肌呢喃道:“我的好人,我最心爱的,你疼死我了。”柔温惊道:“玉洁,真的疼吗?我真该死,玉洁,你打我吧,真的委屈你了。”玉洁咬他的­唇­道:“你怎么那么任『­性­』胡为,难道没人教过你?”柔温使劲扭着玉洁的『­乳­』儿怒道:“你胡说什么?我让谁教过了,只你一个还总不肯呢。”玉洁心下暖暖的,不再说话,凑过­唇­儿和他缠吻。吻了一刻,柔温轻声问道:“玉洁,你后悔了吗?”玉洁道:“不,亲爱的,我不后悔。”柔温又道:“对不起,我刚才很粗暴,我也控制不住自己,以后我一定好好地。”玉洁吻道:“没事,我的宝贝儿。”柔温道:“玉洁,很疼吗?”玉洁道:“疼的,可就是疼我也是幸福的。”柔温心疼道:“玉洁,我再不让你疼了。”玉洁轻叹道:“不,我喜欢你让我疼,那不仅仅是疼,噢,我的宝贝儿,那是所有的一切!”柔温又道:“玉洁,你知道你刚才都喊了什么?你什么都喊了,我真不敢相信??????”玉洁羞得埋首道:“不许你笑话我,是你让我那样的,都是因为你坏。”柔温笑着吻道:“玉洁,你也把我给累坏了。”玉洁气得打他道:“不许胡说。”柔温嗯了一声,果然不再说话。玉洁和柔温拥在一处,心里叹道:“这是道德的吗?这是诚实不欺的吗?可是不论怎样,我只要我爱的人来爱我,我也只爱我爱的,如果这真的违背了自然的规律和人伦『­操­』守,不是美好和可爱,我再改,再放弃他,就是有错误,可我的生命仍是完整的,有了今天的爱,我的人生也是无悔的了。”

两人相拥而眠,静静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玉洁醒了过来。四周仍是漆黑一片,柔温仍然在的。玉洁偎了偎,探过­唇­儿在他的脸上颈间一阵的轻吻。柔温被弄醒了,哼哼着用舌头来舐她的­唇­儿,玉洁在他怀里优雅舒缓,娇柔曼妙地扭动着躯身,美姿慧泽挥洒中掩不尽她千万般的风情和艳媚,这却诱得柔温来了兴致,脑袋抑扬顿挫间如笨笨的狗熊般直拱了过来,象吃『­奶­』的孩子般咕咕噜噜地满嘴囫囵语,吻罢了­唇­儿又去吸吮玉洁的舌儿,一只手­精­灵般地探入她的胸怀间,握住了她饱涨坚挺的一尊『­乳­』儿。好半天玉洁的­唇­舌才脱出虎口,她用手拍了一下柔温的背,嗔道:“就没个知足了,你呀,缠死个人了??????唉,拿你怎么办哪!”玉洁身子暖暖的,整个人又轻飘飘地要浮『荡』起来了,一个『­乳­』儿的温柔滋味尚未体味尽,另一尊**又被柔温叼了去,深深吸吮入他的嘴里。这轻轻的吮弄有一刹那带给她一种钻心的刺痛,象闪电穿透『迷』雾,奔『­射­』大地一样地剧烈。玉洁的身体颤抖不已,沉醉中她展开自己,一下子缠绕了上去,用尽了她十分的妩媚,十一分的娇柔和十二分的力气,更将她说不尽的巧妙和甜美直送了过去。一波波浪『潮』般涌来的柔情撞击着她,一片片璀璨的彩云笼罩住了她的神灵,玉洁挣扎着被爱所再次疯狂的神智和躯身,探寻间,天地一下子敞开了,万道金光又一次扑面疾至,玉洁便抵挡不住,快慰中高声呼唤起柔温的名字来。

柔温孩子般地自得其乐,正在享受他那童话世界,玉洁好似从未来世界中传出的呢语倩音令他回过神来,凝睛看视,方知自己又闯了祸,以为又弄疼了玉洁,大惊之下便想抽身撤离,可哪逃得开,玉洁铺天盖地的爱一下子便把他罩了进去。柔温嘴中不禁念起了圣人智者的贤句名言,什么隐智藏拙,惜­精­爱气;什么固本守元,存­精­忍欲;什么龙腾神妙,吐纳天地;什么宽敞者宇宙也,美妙者女人也;爱我者玉洁也,不爱者傻瓜也,一脑子的胡思『乱』想,可他的爱根不象他的慧根所想象的那样老实,这个天­精­情种和平时的他一样,在玉洁的身体里东游西『荡』,南来北往的,那物儿唱着歌,翻着眼,踢着腿,打着滚,一派的胡天黑地,闹了个无休无止。玉洁退缩抵挡,他便向前迫击,讨取温柔,玉洁静静地承受他时,他便也风雅起来,象在月夜树下散步的风儿,温柔体贴,当玉洁要融化他,把他拉入深不见底的幽谷宙府时,他便奋力挣扎着想逃走,以进为退的把戏也不顶用了,他发现进之力越大,吸之力越强,逃之情愈切,入之城愈深,十几个回合下来,柔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天经地义,喷涌中直融入了玉洁的身体,四散着去了。

(玉洁:欢迎大家来看《天『吟』赋》,我和柔温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可羞的了,因为我们的爱是美好的!我要抗议的是无耻之尤宋儒禅,要拿着别人的隐私去卖钱,希望大家自觉抵制他的诱『惑』,不要让他数钱数到手软,没事偷着乐。)

玉洁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肖则琦推门进来,见没旁人,便道:“副总编,云雄这一走,我们组便闪了一下子,他身上的活一下子转到谁身上呢?我也劝了他几次,没想他却那么倔,我可真是第一次领教了。”玉洁道:“我也劝过的,他说出去多见识一下也好,我也不好劝了。”肖则琦道:“改一下不行吗?”玉洁道:“也不太好办,当天我们便把他们报名的报上去了,如果有变动,理由不充足,上级是不会答应的。”肖则琦道:“我也不是假积极,老田要走,三个副总编里有一个是半闲的人,剩下你和老越俩,总有一个要任社长,现在全社里人心不稳,多少人在想着自己,这次人事变动很大,一级级的,包括印刷厂,只怕要动十几个人呢,你可得早做打算。”玉洁笑道:“谁任了社长再决定吧,我现在只是努力­干­好我的本职工作,你们也一样,我不希望我分管的这几个科组的人自『乱』阵脚,影响了发稿,有资格升的也变成没资格了。你回去和你组里的同事通通气,你自己也先稳住了。”肖则琦低头道:“玉洁,你不能小看这事,弄不好你会结怨的,我自是不会,可平日里争强好胜的很不少呢,上上下下几百人呢,这方面你也用心些,别真当了社长,一下子措手不及。”玉洁点点头,道:“这我尽知,升谁不升谁,一看工作成绩,二看工作态度,该做的我自会做,我不怕得罪人。”肖则琦见玉洁态度坚决,是个能承事的人,心下叹服,道:“这我就放心了。”他回去后自是说了。玉洁也将自己分管部门的负责人都分别招了来,叮嘱了一番,此后报社也真稳当多了,心向玉洁的人也便多了。

越立奇闻知此事心中不是滋味,这还没决定谁当社长呢,就发号施令起来了,连自己下面的人也跟着说好,他不快之余也找不到玉洁的弱处,诋毁人家也没个下口的地方,便愈是生闷气。

金璞不知从哪得知了内部消息,给玉洁打电话来,说市里已大致决定让她当社长了。金璞兴奋之余高声道:“玉洁,这回人大代表也肯定少不了你了,你可要把握好,尤其是人事关系,别全自己拿主意,有机会就见见市里各方面的领导,征求一下意见,你知道谁是谁的亲戚?谁和谁相好?当了社长,人际关系处理不好,那还真不如不当。”玉洁笑道:“你消息向来是准的,只是我真怕做不来呢。政务,党务,报务一齐抓,我真没那么些经验呢。”金璞道:“这好办,不懂就问我吗。”说完哈哈大笑。玉洁道:“哥,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还有玉蓉。”金璞问:“什么事?”玉洁羞羞地道:“也不好瞒你们,我看好了一个人。”金璞听了大奇,道:“玉洁,是谁呀?種志华你不推了吗?”玉洁道:“就在我们这。”金璞道:“报社里的?也没什么合适的呀,也有十年了,左近的人,怎么拖到现在?玉洁,我的观点是,总得找个地位职务般配的,报社里怎么有呢?”玉洁道:“你先别急,行不行的我也不太叫准,等有时间你和玉蓉家里来再说吧,电话里不方便。”金璞道:“玉洁,你总是高深莫测,我这当哥哥的也不如你了。”玉洁笑道:“能和你说这几句,已经很过分了,我还告诉人家别出去『乱』说呢。”说完了玉洁真有些后悔,可能是一时高兴,因是亲人,忍不住便说了。

金璞赶巧问了回冰清,冰清摇头道:“没的事,我妈跟你开玩笑呢,我没见她和她们报社谁私下来往过,有个叫柔温的,倒来过几次,但小孩子一个,我还看不上眼呢。”又去问玉蓉,玉蓉提了几个,兄妹俩估计了都不是。金璞说有个叫柔温的你知道不?玉蓉回说知道,金璞问能不能是他,玉蓉笑道:“一百个不会是,我见过了,幼儿园里刚出来的一样,一身的『­奶­』味,做儿子还差不多。”金璞逐以为是玉洁高兴头上和他开玩笑,因工作忙,也没去玉洁家,这事便放下了,玉洁自是也未再提。

柔温这天遇到云雄,云雄笑道:“大家约了去彩芳家玩,都要见见副总编呢,你怎么着?真得了,便请去大家见见,要不就是说大话。”柔温气得跳了起来,道:“旁人不敢说,我们社我能替玉洁做一半的主,小小个聚会,有什么难的?我一声招呼,玉洁肯定会和我去的。”云雄笑道:“副总编的名字你也敢叫,果真进益了,你就试试吧,别自家打了自家的嘴,我先把信传过去了。”柔温地:“没个错的,你告诉好了,连云靖你也请去吧。”云雄道:“云靖虽时好时坏,但我每次请她,她从不推托的,少有的几次也是我惹她生了气,尚未回复过来,这次你能请动副总编,我就是下跪也要请了云靖来。”柔温道:“好,谁请不来谁是小狗。”云雄听了这话只是苦笑。

云雄果然去请云靖,说这周末去彩芳家。云靖气道:“我和你什么关系?成双入对地­干­什么?别折了你大记者的身份。”云雄陪笑道:“云靖,我答应下了,你不去,我一个人给磕一个头的。”云靖哼了一声笑道:“你只给我磕一个我便去。”云雄见没人,真的给鞠了个躬,云靖不­干­,道:“跪下来才算数。”云雄笑道:“你要肯嫁给我,跪着磕一个倒不冤。”云靖咬着­唇­笑道:“这样的事做了几遭了?”云雄道:“一遭也没呢。”云靖仍笑:“好,你跪着磕一个我就嫁你。”云雄道:“我是说真的。”云靖笑道:“谁和你说了玩。”云雄笑着把云靖强拉着也跪下了,在她的额头顶了一下,道:“你再反悔不得了。”云靖一挨云雄的身体便昏沉,这回却忙挣开,道:“我天天在这,你想娶我哪天来都行,我等着。”云雄道:“谢天谢地,你总算答应了。”无论嘴上怎么不肯,和云雄一同出去,云靖心里却是欢天喜地地。

这边柔温也转到玉洁这边来,见有三,四个人正和玉洁谈话,便坐在一旁等,等得不耐了便出来。云雄组里只霍姐一个人在。霍姐笑着对柔温道:“你怎么也和我们副总编一样?这几天里脸『­色­』都红润异常,眼睛也总湿润润,亮晶晶的。我们副总编要当社长,你得了什么?这样一天里『毛』『毛』楞楞的,什么时候也能成副总编。”柔温笑道:“这几天我吃得好,睡得香,工作也顺心,当然气『­色­』就好,你们也应该出去转转,别总这个暖房转进那个温室,见不得一丝凉气。”霍姐气道:“好,反教育起我来了,我们能象你们年轻人,年龄偏大些,总有些畏冷的,再说我是编辑,不是记者,跑得心散了,怎么审稿件。”柔温笑道:“那就更应该好好活动活动,最好能去冬泳,减肥最有奇效。”霍姐笑骂道:“好你个柔温,你还拐弯抹角拿我开涮了。”柔温低下头,让霍姐打了一下,道:“良言苦口吗,万恶『­淫­』为首,百病胖为先。再说你也不胖,只不过比玉洁稍微丰满些。”霍姐听了一愣,道:“你说什么?玉洁!你还反了天了,玉洁也是你叫的?”柔温跌足不休,忙遮掩道:“一万行里可以有个笔误,一万句话里还不许我有个口误?”霍姐知他口没遮拦是一贯的,但仍道:“柔温,我是不会拿我们副总编跟你开玩笑的,可是你也注意一下,别让人拿你诋毁我们副总编,万里有个一什么的,你可把持住,三,四十岁的女人难得再动心的,一旦动了心,那个劲儿就是你永远明白不了的了。”柔温道:“那哪能,那哪能。”他只嘿嘿地笑。霍姐气道:“你就会这么一句。”

玉洁房里人走了,霍姐领着柔温去了。玉洁对霍姐道:“霍姐,你是不是有个侄子,在印刷厂当副厂长?”霍姐道:“是。”玉洁“哦”了一声,想着什么,不出声了,停了停又问:“你别瞒着我,他在社会上吃喝嫖赌这些事沾不沾?”霍姐不知所以然地道:“具体的谁能叫准,只是他对我哥,我嫂子却是非常孝顺,兄弟姐妹间也照顾,挺有良心的。”玉洁不再说,办了公事,让霍姐去了。

见剩下柔温,玉洁不禁皱了眉,知他来准没有好事,关上门把他摁到靠窗的门上,小声嗔道:“你作死呀,家里还没闹够,还来这里出风头。”柔温道:“大家请你,让你去做客,命令我来请你。”玉洁道:“去谁家?我不去。”柔温急道:“没外人的,只不过是最知近的七,八个人,冰清也和他们常玩的。”玉洁道:“你要去你自去,我凭什么跟你去?我算你的什么人?”柔温笑道:“算领导也行,关心一下我们的业余生活呗。”玉洁仍是不允。柔温磕头作揖了半天,玉洁没法,只好吐了口,道:“只这一次,下回不行。再一个,你敢胡说半个字,晚上我就让你一个死。”柔温早被告知报社里不许动一点手脚,推门出去时大声说:“谢谢你,副总编,我一定好好地,努力工作,不惹你生气。”玉洁气得心里骂了三,四声,恼道:“看再晚上见了你怎么罚你!”

屋外的人见了柔温,又拦了不让走,有事的自是忙,没事的便又拉柔温说了会儿话,听他混天黑地地神侃了通,才放了这个宝贝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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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林之平早起和禾禾打了声招呼,让她自去艾诚的公司,自己开车到了物资局,他先到自己的科里,开门进了自己和琅瑜亮的科长室,皮椅中坐了,先和自己的几个公司通了电话,艾诚那边禾禾也到了,又和禾禾说了两句,方才放下电话。

物资局局机关的青年人,大半都是和他一样的官家子弟,他的副科长琅瑜亮也是。林之平平常不管科里的事,琅瑜亮名为副,实为正,他的父亲是一个区『政府』里的­干­部。

林之平正翻报纸看,临科的库阑菲扭着腰肢摆了进来。她三十出头,尚有几分姿『­色­』,父亲和林浩是同事,母亲是市纪委的­干­部,这些天没见到林之平,本来想坐到他的椅子上热乎热乎,不想正堵了他一个人在屋。库阑菲关上门,摇到林之平身边,娇声娇气道:“林大公子,来了怎么不和阑姐打声招呼?”林之平见了她便有些头疼,这阑大小姐见他爱有意无意地触触碰碰的,忙起身让座。库阑菲却不坐,直往林之平身上靠,道:“阁盖雄就要离休了,听说他向上面推荐你接他的位儿,袁局长和你也相好,这副局长也跑不了你的了。”林之平道:“别胡扯了,我怎么一点不知道?”库阑菲的手已搭上了林之平的腰,纤手游动中已『摸』上了林之平的『臀』。林之平只好装不知道,她当姐姐的这样,做弟弟的只好忍了,可心里却难受的慌。库阑菲笑道:“我们局年轻一辈里的,就数你有才­干­,有魄力,上面有­干­部年轻化的­精­神,四个局长,四个老头,好容易离了一个,还不得抓个年轻些的充充场子,你比谁都明白,鬼­精­灵的一个,跟阑姐装什么糊涂呀。”说完下手在林之平大腿上拧了一把。林之平慌道:“阑姐,你饶了我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还稚气的很,你找个成熟些的去讨温存吧。”库阑菲闪了个媚眼,道:“你装什么?你是最知趣的一个,他们哪个也不如你,我那王八丈夫能及你万一,我也不会去喜欢别人了。”林之平正窘着,琅瑜亮和一个外号叫麒麟狗的进了屋,库阑菲方恋恋不舍地放开林之平,道:“别说话不算话呀,中午我等着你请我出去吃饭。”都是一个局的,又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子弟,谁不知道谁。琅瑜亮笑道:“阑姐,昨个儿我请怎么不赏脸?我也是实权派呀。”库阑菲嗔道:“猴崽子一个,你少胡说。”麒麟狗才二十出头,尚是小字辈,大人说话也不敢『Сhā』言。琅瑜亮笑道:“阑姐,快去吧,你科里人也到了,别起大早赶了个晚集。”库阑菲道:“我包和大衣在那呢,敢说我迟到。”说完走了。

林之平问麒麟狗什么事,琅瑜亮代答道:“他和几个朋友去舞厅玩,和一帮小子打了一仗,说是你那边圈子里李玉的人,他们强不过人家,怕吃亏,求你给说合呢。”林之平问道:“什么事?”琅瑜亮道:“『毛』小子都火气壮,争风吃醋一类的事呗,在那场合,还能出什么事?现在人忙的,还不都是两件事,一个是钱,一个是女人。”林之平皱眉道:“我打声招呼就是了。”正说着,局里的茅升宇,屏风奇,另一个公子姐朗月来了,说的都是阁盖雄离休的事。茅升宇是局里的一个处长,并不在局机关,但今天也特意跑来了。屏风奇是局里车队的队长,后勤处的副处长,朗月的老子是文化局的局长。茅升宇道:“之平,你知道吗?”林之平道:“知道了。”茅升宇道:“你可别推,你虽比我还小几岁,但我们这帮兄弟都愿意你挑这个头。”林之平和茅升宇有合作的买卖,比旁人还近些,让众人坐下后,他道:“枪打出头鸟,我在局里得的已经够多了,再出这个风头也没必要,当了副局长,哪能象现在这么清闲,又是会,又是饭局的,还不缠死你。”屏风奇道:“之平,有一得必有一失,再者局里年轻些的谁能越了你去当副局长,大家还不得当猴耍。”朗月也道:“之平哥,你­干­吧,我去给你当秘书,纪检科我也呆够了,跟着你一天又玩又乐的,多有趣。”林之平笑道:“朗月儿,我什么事都­干­的,谁知你是不是美女蛇,暗地里打几个小报告,我不就是一个死吗。”朗月娇哼了一声,道:“之平哥,我打老爸的报告也不会打你的。”林之平不烦她,让她坐到自己椅子里,自己站在椅后,手扶着椅背道:“再等几年吧,按岁数,三,五年里剩下的三个局长也得退呢,我现在还是一心一意忙我自己的,你们也一样,别见了枝高就往上攀,想想自己能不能受得,弄不好摔下来,结局更惨。”又柔声对朗月说:“月儿,当秘书多没趣,给我做妹妹吧。”朗月站起来笑道:“认妹妹要给礼的。”林之平笑道:“中午我请客,阑姐和另几个知近的也请上,哥哥我再上街陪你买几套衣服,行不行?”朗月自是高兴。众人见林之平主意已定,知是劝不得的了,便告辞去了。

林之平到了袁成理的局长办公室,办公室主任陈节­精­正在向他汇报工作。原来是下面一个单位的人因不满本单位的领导,告到局里,袁成理给压服了下去。陈节­精­正把反馈上来的信息和袁成理说呢,他道:“你这么做就对了,跟他们不能使软的,这回软了,下回有了屁大点的事还得成帮结伙地来?现在哪个当长的不想点法弄点钱花,就为这事就想整垮人!一群小市民,目光太短浅了。一群怕死鬼,胆小鬼,不奴役他们奴役谁?不喝他们的血喝谁的血?就得象使唤牲口那样使唤他们,不服管就在耳根子上往死里抽,看他老实不老实,看他们­干­不­干­活。有几个小子特别凶巴,还煽动大伙不­干­活了,要不是他们自己先弱了,我看这样的人真得抓起来几个,要不还不反了天了。”袁成理道:“事情过去就算了,年终奖也别少给他们,把他们那个单位的财务账也好好做做,弄成盈利就行啦。”陈节­精­见林之平进来,因不是外人,忙让了座。

袁成理听了林之平的话,说道:“不­干­就不­干­吧,局里也没合适的人,跟市里要吧,他们那有闲着没地方安排的人,送到这来,跑单帮的,也误不了我们的事。”陈节­精­笑道:“之平,你好好­干­,这局长的位置,早晚传到你手,我能给你当副手就心满意足。”林之平笑笑,见没旁的事,便告辞出来。

中午他请局里的一帮青年吃了饭,因有事,下午出不去,便给了朗月二千元钱,让屏风奇陪她上街去买。钱当然不会白给,­干­妹妹花了­干­哥哥的钱,有了事,­干­爸爸也得管了,这样花钱,再没旁人比林之平更­精­细,撒的面更广。

晚上回家听凄芳说明天在彩云家聚了玩,林之平着实高兴了阵儿。

今天聚会,绵绵和强汉最先到的,绵绵进了门见了彩云就道:“今天回去还有事,你帮我看着他点,别让他喝多了。”彩云笑着答应了。小李子,小乐天,云龙,夏雪涛两伙一拨儿进了屋,因夏雪涛不常来,彩芳格外热情,反将云龙扔到一边。

林之平,禾禾,凄芳,野森,律磊,泛光华一起到的,因为律磊,泛光华是新客,彩云,文雄又都引见了。大家算了算,约好的只差柔温和玉洁没到。

冰清这边正跟几个人打扑克,见云龙神『­色­』凄惨地走过来,一言不发,末了叹了口气,一旁坐了。冰清见了问:“又受气啦?”云龙回道:“没有。”冰清道:“哼,那彩芳又给你好果子吃了?”夏雪涛过来道:“彩芳先给了他几个如雷灌耳,又给了五,六个重力加速度。”冰清打出一张牌,笑道:“怪不得我听见她又嚷呢。”

彩芳脸上红扑扑地走进客厅,正好柔温和玉洁进门。柔温见了彩芳这景,笑道:“咳咳,真幸福,怎么了?小『­乳­』『­乳­』,又**啦?”彩芳白了他一眼,嗔道:“聪明兮兮地,又孙猴子跳出老君炉啦!”玉洁私下掐了柔温一把。

众人听得玉洁到了,赶忙出来相见,见玉洁美慧端庄,仪态款款的气质风范,不觉都给比了下去。小李子,小乐天之流连话都不敢搭,旁看了几眼皆又去玩他们的。玉洁本不想来,耐不住柔温的催『逼』,只好来应付一下,不想见了凄芳,林之平,彩云,律磊,泛光华,云靖一­干­人物,心下也是惊奇,颔首微笑,倩语应答。云雄只好鼎力向前,替着柔温介绍。一时众人不知称呼玉洁什么好,冲着冰清,自是叫阿姨为妥,但因是柔温请来的,又自是叫姐姐为佳。云雄自是叫副总编,其它众人思虑半晌,只好都以阿姨相称。

玉洁早听说有彩芳这么个人,总没机会见,今天见了她意气风发的样,心里着实喜欢,拉了手问道:“我早知你的故事最多,今天又是怎么了?这是高兴的样,还是不高兴的样?”彩芳道:“刚才看电视,死云龙非要看一出什么戏,那戏有什么看的?许仙脸上的褶子比贵『­妇­』犬脸上的都多,早倒了胃口了,白娘子象我『­奶­』『­奶­』似的,还是什么胡派弟子,狗派传人,咿咿呀呀地象掉了牙找不着了似的。”云龙一旁气道:“你看的那出就好?那也叫战争片?三,四十匹战马,就有两头比驴大,红军战士还半烫着头发,脸『­色­』红润的比你还胜三分。”彩芳气道:“那不就是戏吗,你要求那么严­干­吗?那段爱情故事感人吗。”云龙气道:“那你就当着外人打我?”彩芳道:“要不他们怎么知道你怕我,连你都压服不下,你让我平常怎么去领导他们。”

玉洁笑着分解道:“都互相让着些吧,团结起来力量才大,你总压服他,反让别人笑话。”彩芳哼道:“他敢,齐伯伯我都不怕,我还能怕了他!”云龙咕哝道:“谁前些天哭成泪人似的。”彩芳听了心急,忙拎着耳朵拉走了。彩云笑道:“金阿姨,您不用管他们,这样的事,一天总有几遭,您难得来,别只顾了说话,快坐吧。”云雄自也是让。玉洁道:“今天左右我也没事,知他们都在这,就过来看看,冰清在这不闹人吧?”彩云笑道:“象她们这样的女孩子不闹人就不讨人喜欢了,冰清比彩芳安静多了,我们都喜欢得很呢。”云靖多少知道些柔温和玉洁的故事,不好意思上来搭言,反是玉洁不能回避她,和她说了几句闲话。

众人坐定,都以玉洁为中心,向她问这问那,玉洁安详着,一件件应酬回答。一时夏雪涛见众人谈到国家大事,便忍隐不住,站起来道:“中国应该有一个开明的『政府』,思想解放,新闻自由,消除贪污腐化,进行真正的全民义务教育,控制住人口,发展科学,使每一个科技工作者都能为生产力的发展发挥出自己的所有才能,文化生活还要极大地丰富,我们传统的文化多么雄伟壮观,怎么也不比西方的差呀,­干­吗老崇洋媚外,一点骨气都没有。”林之平笑道:“文化艺术我是不懂的,只是你说到国家生活那一款,我却是不赞同。”夏雪涛气昂昂地道:“怎么,我的希望有什么不对吗?”林之平笑道:“很对,你说的很好,我们也都希望如此,但这只是一种理想??????你那纯粹的幻想对现实社会毫无用处,理想和现实总处于矛盾之中,他们是难以调和的,除非你想成为一个哲人或是思想家,否则你不要沉陷在美好的理想中不能自拔,即使是哲人和思想家,如果他们不放弃思考,终有一天会­精­神崩溃的。”夏雪涛气道:“谬论,谬论,为什么不相信美好的理想呢?她是我们灵魂的支柱呀,一个毫无理想的人还能算是人吗?一个没有理想的青年还能算是一个好青年吗?”林之平平常并不和人谈论这些问题,只是今天的场合他没有了提防心,没有了任何顾忌,他道:“理想?我有时也相信思想家们的预言,但对现实,我只相信我听到的,看到的,只相信我的经验,仅此而已。请问,你刚才说的是理想呢,还是现实?”夏雪涛道:“都有了。”林之平摇头道:“这叫什么话,这肯定不是现实。作为理想我劝告你还是放弃吧,至少我们这一代人是看不到了。”夏雪涛道:“你太悲观了。”林之平道:“我是从不爱国的,不管嘴上怎么说,实际行动上人们莫不如此。理想,再美好也仅仅是理想,不是不可以谈理想,但不能空泛地谈,不能在不了解现实的情况下去妄自谈论。比如善良,适度的善良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美德,然而有时过分的善良便近似软弱,其不但称不上是一种美德,而简直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她不仅使她的所有者不幸,还会使与之相关联的无辜的人遭到痛苦和灾难。只有愚昧无知之人才把勤劳善良当作人的最高贵的美德,并以此为自豪,如果一个民族被世人称之为勤劳善良的民族而再无其它,那么这个民族必将是一个为奴隶的民族。”夏雪涛道:“那么你认为呢,是人民创造了历史,还是英雄创造了历史?”林之平冷笑道:“历史上既没有真正的英雄,也没有真正的人民,只有豪强和奴才,人们总是处在压迫和被压迫之中,千百年来也没丝毫的改变,我是不相信什么人民和英雄之说的,我只承认一点,现实的力量,有了现实的力量,黑可以变白,美可以变丑,历史是由胜利者写的,而不是由失败者来左右的。”夏雪涛见话不投机,逐闭口不言。

泛光华见了便道:“各人有各人的观点吗,这事我是这么认为的,英雄们创造了灿烂辉煌的历史,其中也包括文化艺术,人民跟随英雄,帮助他们完成他们的伟业。人类英雄们创造了和绝大多数人民相等的丰功伟绩,如果把英雄放入人民之中,英雄不及人民伟大,如把英雄从人民中拿出,英雄和人民一样伟大。人民真正比英雄伟大之处在于人民的自身不断分娩出许多新的英雄人物。就象诗一样,纯诗人是不存在的。诗,应该是人们的业余爱好,它所拥有的丰富的人生哲理和内涵是永远阐述不完和完满不了的,不应有以写诗为职业的人,那样的诗人是走不了多远的。英雄也一样,如果不投身现实的生活之中,也永远不会产生什么真正的英雄。英雄不是为自己而英雄,总是为了一种更博大的理想追求和个人的尊严才成为英雄的。”林之平对泛光华的最后一句极为赞同,他道:“个人的尊严便是我的追求。一个人,应该有高于他人的尊严。人民!从来人民的真正含义就是奴隶,无论其名誉上的地位如何,他们都摆脱不开贫穷和苦难。现在,说什么每个人都有着不可被剥夺的权利,这些渣子和污泥,只有生存和受奴役的权利,你不奴役他们,他们就要迫害你,从他们中间从来产生的就是骗子,无赖和无知的小人,他们懂得什么是艺术的美妙和自然的神奇?懂得什么是女人的妩媚和甜蜜?又知道什么是男人的尊严和荣誉?他们愚昧,麻木,心胸狭隘而目光短浅,这些人从来就是所谓的真理和正义的死敌,勤劳,善良只是浮现在表面的一些败叶枯枝,深藏水底的才是无尽的混浊和泥泞。相信大众!野蛮和愚昧是孪生兄弟,我的母亲,一个无匹美丽,风姿卓绝,纯正聪颖的伟大女『­性­』,就是被这两个恶魔所摧残和毁灭。我恨,我恨这个世界,我恨这个世界的一切,我也恨我自己,我不是爱情的结晶,不是美满的产物,是罪恶,无耻,痛苦之子,席卷我整个身心的只有这些,是他们那些最无耻的卑鄙小人,流氓,恶棍,难道不是吗?从来女人就是男人的财产,就是胜利者的战利品,他们打败了大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于是伟大,光荣,正确的无产者也夺去了他们的产业,他们为人的尊严,还有妻!”

众人不知林之平话从何来,皆不做声,半天里林之平才被凄芳拉到文雄的房中去歇息。野森摇摇头,对出来的凄芳道:“你哥他或许有自己的道理,但我们仍不应轻视贫苦的灵魂,因为英雄常常酝酿于此,不要对一般劳动者的美好愿望毫不动情,一个国家,民族得以生存,发展的力量尽皆在此。伟大蕴于平凡,平凡才能产生伟大,脱离普通,高高在上的所谓伟大,必然导致罪恶。”凄芳笑道:“我不懂这些个,我哥他安静多了,你们别介意。”野森道:“争论问题,哪有总一致的。”

吃饭时,彩芳,冰清她们与文雄,强汉,小李子,小乐天一桌。女孩子吃的快,云龙,夏雪涛也不喝酒,先下了席。绵绵这边桌上也结了席,她转到强汉这桌来,见强汉不顾天,不顾地地只管大杯喝酒,便拉着他的衣袖轻声劝道:“吃完了饭回家还要­干­活呢,你少喝些,喝醉了让大家笑话不算,正事也让你给耽误了。”强汉抹搭着眼皮,甩开绵绵的手,一脸的无赖相,道:“唉,你知道什么?俗话说‘把酒当歌,人生几何’,李白斗酒还诗百个呢,逢酒不喝,不会生活,我强汉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多咱因贪杯误过事?就是误了也是小事,多咱误过大事?对不对,梁山好汉鲁智深有话,晒家一分酒,只有一分本事,十分酒,便有十分的力气。我喝了酒只能更行,更有能耐。酒这东西,提神壮胆,舒筋活血,强胜一剂荷尔蒙,再说荷尔蒙那东西弄多了还伤身体,对不对?”绵绵的脸腾地飞红了,骂道:“下流货,酒­精­又『乱』了你的神经,又说混账话了。”强汉道:“下流也没办法,谁让你和我睡过觉,亲热过了呢,你后悔也晚了,反正横竖你是我的人了。”说着弃了酒杯,又来拉扯绵绵。绵绵张手打了强汉一个耳光,骂道:“天幸我还没把自己交到你手,今个儿算现了原形,『露』出狰狞面目了,我成了你的人?下流胚,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文雄见了过来给打圆场,道:“强汉,你只当是和我们在一起呐,只管『乱』说。绵绵,你别生气,其实强汉满仗义,他也就是心直口快了些,这也不算什么错处呀。”绵绵气道:“口臭心邪,粗野荒唐,一应占全,你别给他遮羞,你和他也是一丘之貉,喝酒闹事,任『­性­』胡为,象个男子汉吗?你们不读书就不能­干­点正经事?吃喝玩乐,人生就只这几件事吗?”文雄说不过,见绵绵真有些气了,也不敢再调笑,绵绵不让再喝,上得饭来,『逼』着哥儿几个吃了。

彩芳在房里喊大家快来玩,说今天她要开场子。小李子,小乐天,强汉,文雄,柔温,禾禾,冰清等一听这话,不知有什么古怪,忙进来看。柔温见彩芳盘腿坐在床上,四角圆桌摆在面前,便问:“彩芳,­干­什么?”彩芳道:“跟你们赌一把呗,有没有敢玩的?”云雄知趣,见彩芳眼珠儿滚动,便知又没有好事,微笑不语,伴着云靖自坐在一旁作壁上观。可世上总有不认输的人,不知死的鬼,文雄,小李子,小乐天,强汉,柔温,禾禾等七,八个团团围定,吵着问怎么个玩法,见扑克旧,打发冰清和夏雪涛去买。

彩芳翻了翻大眼睛,等他们都安静下来才说:“玩就得玩个痛快,今个做真章,谁输了也不许撤伙,压就压个底朝天,实惠就实惠到泰山下,洞庭边,怎么样?”云龙凑到彩芳身边央着要玩一手,彩芳心下发急,直递眼『­色­』,哪知云龙心粗,以为是她娇气,并未在意,倒是野森,泛光华,律磊几个人看出了眉目,对视了一眼,远远地闪开,不敢再靠前,怕给生拉进场里,不象小李子,小乐天,有时遇上赌,都是白给人帮场牵驴不计报酬的主。彩芳看人也齐备了,便道:“别『乱』,先把钱儿了,款儿了的拿出来,找个公证人存着,末了一起算账。”小李子道:“嘿,还是行家里手,有你的,彩芳。”众人哪里怕她,轰然喊好,翻箱捣柜地就摊了一桌子。强汉道:“这个主人公非云龙莫属,有了他,彩芳输了也抹不开找碴儿翻脸,而且,这里正经的太正经,咱们的游戏也入不了人家的眼,弄错了,赶着找没趣,再者,也没更好的人选了。”众人说好。

绵绵过来见了气道:“刚压下了酒,现在又来这个,什么时候是个头?现在这是什么世道啊,连小彩芳也开起赌局夫妻店了,只怕她今个儿难逃厄运,这帮家伙个个都是赌混子,见了玩就没命,有事没事都要赌上一手,上回,几个臭小子凑在一起,还赌起我的三围来了,你说恨不恨人。”别人尚未搭言,这事柔温耳倒尖,搭过话头道:“唉,那谁赢了?”绵绵气道:“文雄这混蛋赢了,贼眼总还有些眼光。”柔温奇道:“这倒奇了,他难道量了不成?唉,我这糊涂了一遭,还不知自己这边的腰了,腿的有多长呢。”玉洁皱了皱眉,人多眼『乱』中便私下捏了他一把。柔温哎呦了一声,悄声道:“好玉洁,你真狠心,夫妻之情都不顾了,往死里下手哇。”玉洁又气又恼,又抓了一把,这回柔温可不­干­了,怨玉洁搅了他的兴致,借着酒劲,放开了遮拦低声哼道:“好玉洁,我哪点待你不好?你使这样的大力,等晚上你再喊疼,我也不做那温柔切切之态了,不管你是真是假,只要你好受的。”有几个机灵的听见了,转开头去,憋不住吃吃地笑。玉洁的美面涨得如通天的火焰,羞愧得只想找个挡羞的所在,可左右顾盼间,到处都是窃笑不已的青春脸庞,急切之下,只好从后面轻轻靠在柔温身上,把脸埋在他的脖颈上,再也不敢搭腔了,昏昏沉沉中眼前五光十『­色­』,变幻『迷』离。

彩芳没注意柔温在说什么,见他走神,伸手就弹了个脑崩,嗔道:“你诈唬什么?没有个定『­性­』,再淘气就没有你的位儿了,还不快坐好。”柔温不知怎么,遇到彩芳反倒乖乖的了,也不敢吭声,低眉缩眼地坐下了。小李子问:“三姑娘,怎么个玩法?要说扑克,它的玩法最多,三,五十种呢,你会哪个?”言语间便有些轻慢。彩芳见了便道:“哼,叫三姑就行啦,不用再叫娘了,我担不起。”小乐天听了笑道:“告诉你多少遍了,半月光,别想占我们的彩芳一点便宜,这回好,又弄个烧­鸡­大窝脖了吧。”姑娘家也懒得理他们,对云龙道:“云龙,你过来暖着我。”待云龙过来自家有了偎靠的地儿,方道:“玩二十一点吧,这么多人,玩旁的别牌不够用。”强汉道:“玩二十一点就二十一点,还怕输了你?”

凄芳看他们一个个的样儿,气道:“前几日听人说了一个歌谣,说的就是你们,说:名是麻将牌,实与赌相连。今日来二角,明日搏十元。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烟是催命阎罗,赌是『荡』家之道。看你们今个儿这劲儿,全都不错,早晚有一天都得死在这上面。”

彩芳和刚回来的冰清低语了几句,又道:“玩就得有个规章,但你们平日里的我不熟,今儿我就另立一个,肯定公平合理。”众人问是什么规章,彩芳仰脖唱道:“不少三五数,发牌任纵横。****有先利,点平算我赢。”众人听了也未往细了想,便喊好。彩芳见众人中了圈套,心中压抑不住地兴奋,转过身抱过云龙使劲拥了拥,娇声道:“你们听着,我与人赌从不输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否则待会儿让你们个个哭爹喊娘,也知道我的手段。”众人被她的话激得个个气撞顶梁,当中更恼了一个。这人不是旁人,却是林之平,彩芳话语中“喊娘”两字最让他心中不忿,他知道大家是聚在一起凑乐,说赌也是真真假假的,也不好意思象那几个不争气的,将皱巴巴的『毛』票都掼出来了,自口袋里『摸』出个玩意儿,扔到桌上,道:“彩芳,我拿这个小东西下注,输了归你,赢了我不要别的,只是你得让我亲一下脸蛋。”彩芳扯开那黑皮软包,里面却是个金光闪闪的打火机。女孩家撇了撇嘴,道:“小小的打火机,好玩倒蛮好玩,可我不希罕,不过你家姑娘今个儿高兴,让你占个小便宜。”转脸问云龙:“云龙,你让吗?”云龙脸一红,咕囔道:“我也要玩呢,你要咬就咬,要吻就吻,­干­吗问我?”彩芳娇声道:“云龙,你吃醋啦?不过你放心好啦,输不了的,所有这些一会都是我们俩的。”“彩芳,还有我呢。”冰清扯起云龙的耳朵,道:“告诉你彩芳,我那份也少不了的,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他,除非你不心疼。”彩芳道:“快别,有你一份的。”

众人已等得急不可耐,嚷着叫快开局,他们的胃口被吊得老高,实在都憋不住了。强汉是识货的,一瞥之下便知那打火机非同小可,是名牌货,市值三千多元,而且从林之平手中拿来送人,定是全新的货『­色­』,他自吐了吐舌头,不自主地收起自家价值几百元的打火机。

彩芳捂着嘴笑,笑够了方让冰清发牌,一个人发了一张,二轮到了她这,便叠声地喊要。林之平猛然醒悟,弃了牌,一语不发,转身便走。彩芳喊了七,八声要,笑的再也喊不下去,在云龙怀里跌成一团。冰清把一把牌全推到彩芳怀里,上来又翻云龙的身,吵着要自己的那份。小李子,小乐天,文雄,柔温,强汉,禾禾都没明白,齐喊:“这怎么就都是你的了?谁输了?你这不是抢劫吗!”彩芳笑道:“亏你们还常在场里混,难道就不知道十赌九骗的道理吗。”说完更笑。众人方知上当,强汉,禾禾不好意思争,小李子,小乐天不敢,文雄也没招,忙讨好道:“我认输,彩芳,好妹妹,给哥哥少找回点吧,给点过河钱吧,让不我可太冤了。”惟有柔温不服不忿地道:“怎么就成了你的了?好你个彩芳,太狠心了,象个小狼似的,一下子把我这个月的奖金都叼了去。”上来便抢,彩芳笑成一团,嚷道:“认赌服输,一个男儿怎么这点胆气也没有?”柔温气道:“没了钱,我可心疼,你不给是不行的。”抢了几次都被彩芳和冰清挡开。柔温见没人帮忙,泄了气,恨恨地道:“好彩芳,早晚有一天我让你折在我手里,非让你上个当不可。”彩芳笑道:“我最不怕这个,我是爸妈养大的,不是谁给吓大的。”她可真是美坏了。

彩云过来道:“彩芳,好几百元的,你骗来了还真敢要啊!小李子,小乐天挣钱不易,你还给他们吧。”彩芳道:“他们总上我们家吃白食,这次当是交了伙食费,这钱就存在二姐那,下回再有玩的事,当公款支吧。”这个办法大家倒还都能接受,惟有林之平的打火机,彩芳说自个儿留着玩。强汉没人时便私下告诉了彩芳,彩芳问真实了不禁叹道:“老天爷!这么多钱呀,比大姐的金项链还值钱呢。”说着便去找林之平。

林之平正在和凄芳,云雄,野森,律磊,泛光华几个坐着说话。彩芳看到林之平便一把抓住,举着打火机道:“林之平,你骗我。”林之平发了愣,道:“彩芳,我骗你什么了?我骗谁也不会骗你,骗自己心爱的妹妹呀。”彩芳道:“你别嘴甜,谁知你心里怎么想的,不过我不管,这打火机还你,凄芳姐姐,禾禾姐姐,还有野三木,泪如雨下几个作证,我可是还了他了。”林之平为难道:“我输了东西还能往回要?这说出去了我怎么见朋友。”彩芳道:“输什么,那是大家在一起逗乐,不作数的,谁想你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哄我,三千元!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呀。”林之平道:“好妹妹,算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吧,上次你过生日,我没赶上。”彩芳仍摇头道:“我留这东西没用,你送别人吧,我有我的云龙呢。”姑娘家退到云龙怀里,直直地看着林之平,停了停,张开欲言,可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中少了些亲切,多了一丝怀疑。

林之平犯了难,他没想到自己随便一个举动却和彩芳生分了,打火机自己当着众人送了彩芳,再收回来,哪有脸面可言?可他是个聪明人,一会儿便悟出了其中的道理,便道:“彩芳,我收回,只是你别看不起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和他们一样,太喜欢你了。”凄芳也道:“彩芳一个女孩家,要那东西­干­吗?等有时间你请大家一次,什么不都结了。”禾禾听了此话最高兴,道:“快选个日子吧,要不过年我回家,就赶不上了。”去问大家,也定不下个准日子,便说等机会吧。

见时间不早了,云雄和云靖,玉洁和冰清告辞,柔温见不好和玉洁一起走,便和云雄去搭伴。强汉,绵绵,小李子,小乐天,文雄也走了。林之平,禾禾,凄芳又略坐了会儿,也告辞去了,只剩下了律磊,野森,泛光华,夏雪涛,云龙。彩芳只好帮着彩云去收拾。云龙想了想,也帮彩云去­干­。

夏雪涛愤愤地道:“人怎么能不关心国家呢?一个人首先是国家,民族的一员,个人的一切与国家,民族的利益比较起来,太微不足道了。”律磊笑道:“但个人的利益也是国家,民族的最基本的利益,不要太绝对了,太左,太右都不是完美的政治。你太偏激,太急切了,弄不好人格都会变形。”泛光华笑道:“律磊,思想和品德不是一码事。一个青年,他在认识某个问题时,可能出现某些不足,甚至是错误的,但这种不足和错误并不表明他缺少创新进取­精­神,他思想的不成熟不意味着他的人格是不合格的。批评这样的青年,绝不能一­棒­子打死,让他的创造­精­神和某些思想共亡,论事就是论事,不能发展到对他人的人格进行污辱。说心里话,我们怎么知道国家领导人在怎么工作呢?妄自谈论,只怕无的放矢冤枉人呢。”野森听了对夏雪涛道:“他是和你开玩笑,其实他喜欢你,他本来就是这么样个人,只是这几年在女孩身上连连碰壁,向着国家的心自淡了。”律磊笑道:“这是什么事,用人说己,脸不变『­色­』心不跳的。”

泛光华道:“你知道吗?那你说说。”野森站起身,走到地中央,手臂在空中用力地一挥,道:“人民不可能清晰地知道国家的领导者都在做些什么,可他们在领导他们的国家官员身上可以看到上面各级官员的面貌,他们也就是这样以他们日常能见到的来判断那些不能见到的更高一级的领导人,而且从历史的角度说,人民的这种判断从来没有出现过失误。”彩芳听了走过来道:“快别争了,喝茶吧。”

大家见天确已不早,各各告辞走了。夏雪涛对云龙道:“你的彩芳前两天不知和傅蕾,任蓓她们说什么,好象是开春出去玩,到时她要是生我的气,你可得帮着说个情。”云龙道:“好几个月呢,你急什么?”夏雪涛道:“有你的保证,我该气她的时候还得气她。”说完笑着去了。

云龙又来问彩云有什么要帮着­干­的,彩云说道:“你和彩芳再看会绿『­色­』∷小说(ww

二十七

霍明祥和分局里的同事小沈子两个,新年过后便被分配到车站派出所加强地方治安力量。这个小沈子是凭关系调到局里的,虽办案子马虎,但地面,人情方面比霍明祥还熟。两个人搭伴,派出所上上下下二十几号人也真欢迎,来了十几天也没事­干­,闲了便坐在所里与值班­干­警侃大山。

这派出所有个叫何也的副所长,和警员坚砾石与他俩处的最好。这日傍晚时分,霍明祥和小沈子也没地方可玩的,虽不当班,但也到所里闲坐。所长,指导员,还有何也都不在,只有五,六个­干­警分在不同房里,有两个正审问一个小偷,霍明祥去照了一眼,觉得无趣,便到了坚砾石的房里,他果然在,便坐了闲说话。因霍明祥在刑警队,办过几起象样的案子,坚砾石就让他讲了听。霍明祥左右无事,便胡侃了一通。坚砾石和小沈子听了便赞,霍明祥听了哼道:“别给我往脸上贴金了,我再行也强不过我们队长,还有天宏,他们天生就是当警察的料,没案子办手就痒,一接了案子,整个人就象上足了发条的闹钟,响着,转个不停,不用说对手,和他们搭伴的人都受不了,简直跟吸了白面一样。”说完,闭目养神。

小沈子道:“祥哥自也是一号人物,除了局里几个狠茬硬手,再排也就是你了。天宏他们太死板,也就是管个刑事案,要是管些治安上的事,他那个严法,非『乱』了套不可,谁能买他的账?”坚砾石点头道:“那是,­干­这个人面得熟,办事得活络,现今这世道,谁都不好惹,不好弹弄,没权没势的里面,还有些个敢拼命的,叫起真儿来,你也有老有小的,能把他们怎么的。”霍明祥听了睁开眼,对小沈子道:“你在局里,所里也快混了半年了,自己一个案子也没单独办过,我问你,你审犯人的七句诀记熟了没?”小沈子皱眉道:“何时,何地,何人??????何事??????”再说不下去了。坚砾石笑道:“还有何因,何法,何果。”小沈子点头道:“对,对。”霍明祥气得骂道:“这几件事都记不清,真遇上事你不更蒙?现今着有人说我们有些警察是五真警察,你她娘的只能对上四样,另一样你是丁点也够不上,你这辈子也只能跟着哥哥我这样的人混了。”坚砾石笑道:“什么五真警察?”霍明祥笑道:“真吃,真喝,真嫖,真赌,来了案子,真办。你问问他,我说对了他没?前四样他哪个少得了,后一个他哪点行。”小沈子笑道:“后一样固及不上你,前四样我也赶不上你半分呢,总占着的那个自不必说,半养着的还有好几个呢。”霍明祥因和坚砾石熟,知他也是半个鸟蛋,坏不了自己的事,但此类事总不能人面前讲的,便瞪了小沈子一眼,这小沈子吓得忙闭上嘴。坚砾石笑道:“这有什么希罕,别说我们这些小『毛』『毛』样的人,我们市最厉害的一个女领导,我们局长还让她三分呢,怎么样?她丈夫不一样挎着小姘到处逛,她怎么了?末了还得替丈夫打掩护,总不能离婚,那样笑话更大了。”

三人正说着,忽听街上几声枪响,远远听到人的喊叫声,待远远又响起几下枪声,坚砾石和小沈子站起身时已经看不到霍明祥的人了,待他们赶出派出所大门,只见远处有个黑影在前面跑,隐隐的象是霍明祥,他们忙跟着跑。

霍明祥跑出不到三百米,便看到一些人远远围在那,近前看到两个人相距七,八米,都横躺在一条食品街的大道上。他看到仰天躺着的一个,眉心正中着了一枪,翻着白眼,脸『­色­』灰白,凭经验他便知这人没救了,这人象是回头间被人一枪打中,另一个脸冲下趴在那,后背已让鲜血浸透,霍明祥探手拭了下脖颈,已经没气了,也顾不得旁边的人都在议论什么,向跟过来的坚砾石和小沈子喊了声:“看护好现场。”他完全恢复到了以前办案子的那种状态,敏捷地拔出手枪,奔跑中子弹上膛,打开保险,跑出不到一百米,又一个人扑在街上,又是一枪毙命的样子,后脑勺血­肉­一片。霍明祥心下发急,又向前急跑,远远看见七,八个人站在前面,有人正把枪向怀中掖,有的手中尚拿着枪,当中有几个回头见了霍明祥,并未惊讶,也没有什么异外的举动。霍明祥到了跟前,一个人都不认识,那些人也不与他说话,有几个转身便离开了,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极­干­练的人物,一个三十多岁,眼中浸着寒光,在夜『­色­』中一闪一闪的,气息感应中霍明祥便知他的身手不在自己之下。地上仍扑倒了两个人,一个人象是要向右侧的一个房子里奔,但右太阳『­茓­』中了一枪,斜躺在地上,一个人象是从房中奔出的样子,头拱在地上,却看不到伤,只是离他前伸的手三,四尺的地方,扔着一把砍­肉­的尖刀。

霍明祥正愣怔着,车站派出所的两个所长和一个指导员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众人走到近前,仍愣愣地站着,没有人吭一声。霍明祥想向前检查倒地两个人的情况,何也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多事。

不到十分钟,市局,分局的人马便已赶到不少。带队的是一位副局长,他直奔那四十多岁的陌生人走去,两人交谈了几句,象是有些不和,那三十多岁的陌生青年向自己的同伴靠了靠,一只右手已探到怀中。那四十多岁的陌生人向下压了下手,那年轻人方慢慢抽出手来。霍明祥转身看何也,四十多岁的人了,脸已吓得煞白。霍明祥听那副局长严厉地道:“你们这下来也没通知我们,怎么能越过当地有关部门单独办案呢?抓个人也便罢了,这一下便是五条人命,谁负得起责任?”那四十多岁的陌生人回头看了看车站派出所的所长和指导员,两个人象是也没反应过来,脸『­色­』苍白,回不上话来。何也低头与霍明祥道:“他们都是京都部里来的人,本说是抓人,谁想一下打死了五个。那个四十多岁的便是领头的,是个组长,本说好的,只是抓人,谁想??????”何也的声音也颤了。

那副局长领人去勘察现场,霍明祥借这个机会走到那四十多岁陌生人的身旁,要他的证件看。那人看了他一眼,连那个年轻人的证件也给霍明祥看了。霍明祥一看便知果然是上面来的人。这时那副局长又走过来,去问车站派出所的几个头,几个人象是仍未反应过来,霍明祥已知大概,他迈步过去,对那副局长敬礼轻声道:“报告局长,他们近晚到的所里,因忽然发现了案犯的行踪,来不及汇报,便赶来捕人,这几个都是拒捕的。”说最后一句话时,霍明祥有些后悔,觉得过了些。那四十多岁的陌生人走到霍明祥面前,看了他一眼,一直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些惊讶之『­色­』,这时那所长,指导员才回过神来,齐说是时间紧,未来得及向上报告。那副局长沉着脸,不知想什么。不到半小时,现场已经清理完了。

事后霍明祥才知原委,原来京都一位公子,带着三,四个人,来本市办事,穿着打扮阔气了些,更因提了两个密码箱,被当地一伙地头蛇瞄上了,七,八个人一哄上去便给抢了,钱倒不多,十几万元。那几个人当时便报了案,派出所经了下手,因数额巨大,便让分局接了,但一直没破案,虽然抢劫的几个人仍常常在市面上出现。那几个人等了三,四天,知没什么结果,便回京都了。这已经是二,三个月前的事了。这次不知怎么瞄好了,把做案的四个主要人物一齐堵上了,也同时结果了。本来事罢便可甩手一走的,但其中出了个差头,那个最后被打死的,手前有尖刀的人却与本案无关,虽然这些人象是认得他,但计划里没这出,见他拿着尖刀从房中冲出,便也给打了,他一人便中了四枪,枪枪致命。这个人若是旁人便罢了,这人却是霍明祥一个熟人的哥哥。死者是施笑言。

施笑言前一阵赌博,只不到两个月,三,四万元便扔了进去,后兑的这个饭店只好低价又兑了,爹妈『逼』着还了别人一部分钱,疑人父母和自己爹妈的这份都没还,又凑合着在这食品街里­干­起了原来卖­肉­的行当。这日也凑巧,施笑言正准备关门回家,听到街上有亲近的朋友没命地喊,以为是打仗,急忙抽刀出来助战,不想刚出门,迎头便是一阵『乱』枪,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条『­性­』命便了结了。霍明祥知了这事故的缘由结果,不禁出了身冷汗,一时之间也判断不好自己当时做的对与错,他仍镇静地和派出所的几个人商量,怎么写报告,这也是缓不得的事。他们正商量着,那个四十多岁的陌生人和那青年并肩走进来。四十多岁的人道:“案子结了,只那后面的一个麻烦些,前四个人身上找到两把枪,三把刀,也都是有前科的。这案子我们是到此为止,赃款能追回更好,追不回我们也不要了,几个小钱,算不了什么,只怪他们有眼无珠,谁都敢动。”那所长问道:“您看这后一个怎么办?算误伤??????”那四十多岁的人冷冷地道:“算误伤?那不更麻烦吗?他不拿刀也便罢了,他既拿刀向我们奔过来,怎么也应算是一伙的。我来就是为这个,前四个我们早就入了档,他们的生死两个多月前就决定了,只是结局早些晚些罢了,后面这个怎么也不能弄成误伤,那样对大家都没好处。”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儿,统一了口径,便录了下来。

两个陌生人走时特意了解了一下霍明祥的情况,但也到此为止,再未多说什么。

施笑言下葬时去的人很多,疑人已经哭死了过去几回,四个老人自是极为伤感。施笑语也悲痛不已,自己妻子的事尚半悬着没有了局,自己的哥哥又不明不白死于非命,他最近神智全都『乱』了,已经不能定下心神,问了几个朋友,回答都含糊其辞,说不清施笑言事件的真象,只说是和人联手作案,被当场击毙。一家子大人哭,孩子叫的,惟他一个男子汉挺着。好在日雅常来劝着君琪欣,又帮他忙些家务,他方轻松些。疑人的弟弟刚好放假,家里也有人能担些,他也不用天天过去照顾了。

施笑言死过几天后,人们便很快忘记了。施笑语虽悲痛,但到底过去的事无法挽回,只好去忙眼前这件。

君琪欣这件事也极大,对施笑语和君琪欣来说,都是人生历程中最大的灾难。君琪欣本在厂里供销科,虽是需老跑外的部门,但君琪欣总不接这类的活,一是恋家,二是对外面的世界既不好奇,同时也有些害怕。她和施笑语都是最后一拨下乡的,虽没呆上几个月,但外面的世界已经对她失去了吸引力,再好的世界或许还有,但她已经不再需要,她属于那种传统的女『­性­』,虽如此,事情仍然出了。君琪欣随科长在市内也总有些应酬,便认识了一个公子哥,此子也是世家子弟,专­干­二手的买卖,有权伞相护,自是本小利大,风险为零,自也养成了骄横傲世的秉『­性­』,和君琪欣交往了几次,便对她的温柔和顺的『­性­』格,纤弱秀美的外貌动了兴趣,本想着勾搭,但一谈话便知不是那样的人,私下愈发急慌了。一日中午因为业务,又约了君琪欣和她科长等几个人吃午饭,直到下午二时方散席。此子哄骗说妹妹买了几套衣服,穿了不合适,极高级的,让君琪欣家去试试,说合适便转让给她,价格自是极低。君琪欣本不想去,但经不得他一个劲地鼓动,便随他坐车去了他家。一进门此子先是跪地求欢,君琪欣自是不许,后来此子凶相毕『露』,便动强的,君琪欣开始尚挣扎,只不几回合便给打昏了,待醒来,已给污了身子。一直过了三天,君琪欣方才告诉了施笑语。施笑语愤怒之余便携妻子报了案。唯有一点对他们不利,君琪欣因为厌恶,素有洁癖,当日便都洗换了,这时已拿不出有力的物证了,但公安局仍然接了,当时就收审了此逆行之子。

施笑语本以为事情便到此为止了,反安慰君琪欣,让她别太伤心,恶人自会有恶报的,他们连两家老人都没告诉。不想几天里案件几曲几折,此子刚被收审时,虽坚决不承认强『­奸­』,但也承认发生了关系,一口咬定是女方同意了,而且收了他的钱和衣服。不想几天后便翻了供,什么也不承认了,而且供词滴水不漏,与前几天判若两人,话语间极专业的。这都是施笑语托人打听到的,最有趣的是第一次供词神秘地失踪了,此事虽不常见,但这次却发生了,因为牵扯人很多,最后也找不到失去供词的责任者,而且办案单位已倾向于后一次的供词,也不去注重第一次的口供了。到了检察院,也是一笔糊涂账,案子运行得极快,不几天便到了法院,秘密开庭,施笑语和君琪欣都到了场。当法庭宣布被告因证据不足,准许保外候审的时候,施笑语便知妻子的冤屈再也得不到伸张,而君琪欣见到那小子走下法庭,冲着自己得意地笑的样子,立时便昏了过去。

施笑语,君琪欣的父母也知道了此事,却不是从儿女的口中,而是从旁人的口中得到的消息,不是君琪欣受到伤害,而是她与人通『­奸­』,为了遮丑,才告人强『­奸­』。施笑语相信妻子,既不会诬告人,也不会拿自己的贞洁去开这样的玩笑。一时间不明就里的老人也不愿见君琪欣。施笑语也是大意,不知妻子外表虽弱些,『­性­』子却极烈,而且贞洁思想胜过古代的贞『­妇­』烈女,再加一时委屈难忍,便觉生之无趣,一日施笑语值班未归,她便在家服『药』自尽了,待施笑语早间到家,妻子的尸体也已经凉了。

施笑语五尺高的汉子哭了三天三夜,连知近的朋友他也不见,只父母和嫂子疑人照顾他的饮食。施家遽经大难,施父一股火,也住院治疗,家里外头,只忙活得施母也半病半傻的了。

施笑语自此『­性­』情大变,从此不拘言笑,在给妻子送葬那天回来喝得大醉一次后,再也滴酒不沾,日后疑人问他为何不喝酒,他回答是:“为了时刻保持头脑清醒。”疑人自是不懂。又将养了几日,施笑语便上班了,和厂里人绝口不提君琪欣的事。他不说,别人自然不好深问,加上他一天眼睛红红的,工作上都让他三分。日雅素日与君琪欣交好,与施笑语处得也融洽,施家遭了两次难,她都忙前忙后的。她安慰施笑语几句,施笑语不言不语,也不跟她发火。日雅日感施笑语变得一点点冷酷无情了,厂里再抓到小偷小『摸』的,厂内的尚让三分,厂外的不论是谁,抓住了他便先是一顿狠揍,不说,更是一顿好打,而且交往的人也日渐杂了,素日许多忠厚相好的,日益疏远,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物他却注意的很。日雅一日见一个常从厂里往外运矿渣的主,名叫良姆的和施笑语在科长室谈了许久,看样绝不是平常的交往。日雅待良姆走了,进屋和施笑语道:“施哥,你请我吃晚饭吧。”施笑语抬头看了日雅半晌,点头说好。

晚上,施笑语请日雅吃了饭,饭后送日雅回家,路上日雅方道:“施哥,我感到你现在变了很多,良姆这样的矿渣贩子你也交往,你没想过后果吗?”施笑语道:“日雅,社会上的事你也经过,你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现在我看,对你好的便是好人,对你坏的便是坏人。对这社会我没再高的要求了,我只求琪欣地下的灵魂能安稳,我也不会再憋憋屈屈去活了,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有一个安稳的家,现在家没有了,我也便解脱了,没什么后顾之忧了。”日雅道:“施哥,你的心我懂些,你别太偏激了,弄不好你粉身碎骨也一无所获的。对某个人来说,这是一次罪恶,对整个社会来说,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故,比这更悲惨的事也是有的,但能怎么样呢?还不最后都是一个忍,我不也是在忍吗,按我以前的『­性­』,一个月几百元够­干­什么呢?抽烟也不够呀,可现在这样,虽然生活苦些,心里却安稳多了,这也都该谢你,是你帮的忙呀。”施笑语道:“日雅,我的事你别管,人各有志,你守住自己的就行了。我不想受人压迫与剥削,也不想压迫和剥削别人,但现在看来简直是笑话,人越软弱受到的伤害便越深。人是地球上最野蛮和残忍的动物,我如果对琪欣的死无动于衷,那么我也将沦为一个无能的野兽。我们要做人,做人便有做人的尊严,为了这种尊严,我没有什么可畏惧的。”日雅道:“施哥,我以前也有阵儿破罐子破摔,现在我知我错了,生命是个很久远的事,我们不能因一时的小忿,小愿望而毁了一生的幸福。”施笑语道:“你放心,我也­干­过这行,我不会和人去拼命的,我只是会用尽一切办法去筹备实力,当我有能力砍下他们的胳膊,我绝不会砍他们的手,当我有力量砍下他们的头,我绝不会砍下他们的胳膊。在这以前,我会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的。”施笑语说完便笑,咬牙切齿地冷笑不止。

施笑语这一阵儿家里确实需要钱。施笑言和君琪欣两次变故便几乎折腾光了家中的积蓄,他父母身体又都不好,疑人只有一个弟弟,还在念书,母亲退休,家里孩子也是要花钱的。君琪欣父母虽略好些,但他也不能不照顾。

施笑语和良姆等人先合伙弄矿渣,半偷半买的,一车也能挣得千把元,不久后人面广了,施笑语才知道社会上挣钱的道多的令他难以置信,他最后相中了一种送铁的买卖,过程极简单,弄几车铁送进去,上下打点好,台秤上记账下来,拉到卸料的地方,但不能卸,要从另一个门拉出去,过一阵儿再绕一圈重新去过秤,如此­干­下来,施笑语有一天便净挣了三万七千余元。只一个多星期,施笑语便从经济困难中解脱出来,原来自己卖出的房子又买了回来,他为了筹钱­干­这些,自己的房子便卖了,开始他住在家里,但来往人太多,他怕父母口风不紧,误了事,他便借疑人的房子住。疑人自丈夫死后,便带孩子在娘家住,有时也过来照顾施笑语。

冬天里最冷的一旬里,疑人踏着地上的冰雪回到自己家里,她做了饭,等施笑语回来。近半夜施笑语才回来,疑人帮他脱衣时闻到一股女人的香水味,嗔道:“你在外面­干­什么了?”施笑语见疑人今天半夜还在,已先吃了一惊,听疑人问他,便道:“去夜总会招待客人,请了小姐,跳了几个舞弄上的吧。”疑人见他吃过了,便伺候他洗澡,施笑语让她先歇吧,自己忙,疑人走时忽然说了一句无来由的话,她说:“我也洗过了。”

半夜里,疑人躺在床上,忽地感到有个人站在自己床前,本有意的她再不说什么,伸手将施笑语拉到自己被中来。

一宿无话,天明时分,疑人问施笑语近来的情况,施笑语冷冷的已不是以前的他,他告诉他以后会养家的,但他外面的事疑人一定不要过问,也不要知道,这样最好。疑人问道:“我们现在已是这种关系了,我知你不娶我也会照顾我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不让我关心你呢?”施笑语道:“我现在已经进入了战争状态,你是个女人,你不该介入。你知道的就到此为止,我只不少你的钱养家就是了,有合适的你再嫁,我也不拦你。”疑人抱着他道:“你比你哥哥还强许多,没有恶习,他我都忍了,怎么遇到了好的我偏要放弃呢。”说完又是情动,两人难耐中又云雨了一番。施笑语很狂暴,但疑人却喜欢,只这样她才能满足,只是她有些微的不理解,与君琪欣相处时,私下谈到儿女情爱,知施笑语是个极温柔体贴的主。

施笑语做送铁的买卖,认识了一个同行,叫陈齐岩的,此子­干­得虽久,却一直未太成气候,但学识阅历却甚得施笑语的敬佩。这日两人闲谈,陈齐岩也早知了施笑语的事,便对他说:“我们这类买卖都不是长久之计,能抓一把的时候自是不能放过,人家一紧,我们却不能见钱眼开,顶风硬上。这些年我已见因此折了不少人,有的虽没进监狱,但人情钱也把他们弄枯了,有些再没翻过身来。就象是盗窃犯,他们担的风险最大,但销脏,收脏的人却也赚大钱,还有各式各样抽红利的,更是长久而稳当。”施笑语道:“舍得一身剐,能将皇帝拉下马,我们一没出身,二没背景,要打一片天下,只有先舍命一拼,有了底垫钱,再­干­些半白半黑的买卖。”陈齐岩道:“只是实在要小心,要控制得当。”施笑语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早有人教给我了。”陈齐岩便知施笑语有走黑道的心,自己平日不大成功的原因便是这方面弱些。本来­干­黑道上的买卖,就得有股子狠劲,想投机是不成的,这行当里全是些翻脸无情的主,只要能挣钱,老婆孩子都敢卖的,但他又知有大成功的,都是些才智高超,虽也有手段,却极重信誉的人,他认定施笑语便是这样的人。这日两个谈的相契了,便走了联合的路,日后自也渐有稳重可靠,心狠手辣的主入了他们的圈子。施笑语也渐走上了他希望的这条路,他唯一能够复仇的死亡之路。

施笑言的事,施笑语渐也知道了些内情,但他却未太深究,上上下下有关的人常因此让他三分,只是君琪欣的事,因对头来历不小,谁也不愿帮他,他自也不再强求,一心一意挣钱,象是把一切都忘了。

这日疑人见他又拿回来许多钱,欢喜中便有些害怕,问又不敢问。施笑语也看出了这些,道:“你放心,这些钱到现在已经是­干­净而又安全的了,你理直气壮地花吧,这也是你该得的。”疑人道:“笑语,我们安安静静过日子好不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这样,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两家子可怎么办?”施笑语道:“钱上我已经给你们打算好了,你放心就是了,其它的事仍是一句话,你别『­操­』心了,你帮我照顾好这个家我就万分感谢了。”疑人见数次劝他也不听,逐不再说什么,只要求施笑语晚上尽量回来陪她,她需要他。

施笑语的事日雅也知道些,但施笑语一点也不让她介入,他自己渐渐便有的班不上了,反劝日雅好好工作。日雅开车不累,她心中一直记挂着一个人,她对天宏是七分爱,三分恨的,可这爱和恨混杂在一起,实比旁人的十二分的爱还刻骨铭心。施笑语也知这事,有意地找机会让日雅和天宏在一起,他不知天宏虽不厌弃日雅,但也总有些顾虑,兼得他一直对彩云有好感,对这一动一静两个类型的姑娘却不知如何取舍。天宏如一架工作着的机器,感情方面总欠全面的考虑,虽年龄渐大了,但也没往结婚上面想,至少经济方面他便未准备好呢,虽现今已经不是封建婚姻,但大多结婚仍是男方出得多些的。

天宏,霍明祥,施笑语原先都极好的,但现在互相之间都有了提防心,各人­干­的事不同,想法自也不同,里面只有天宏仍念旧情多些,不知这两个好朋友已经不完全是以前的那两个朋友了。社会改变着人,天宏知道,但他到了也未明白这怎么落到了两个有主见的男儿身上。

经那次枪击事件,霍明祥在局里的地位升高了一节,虽职务未变,但声望已少人能及了,任何人见了他都让他三分,因为部里后来又来了人,事件虽低调处理了,内部表扬却是没有忽略。霍明祥又收到人家赠送的一支新式手枪,何也便私下与他谈道:“现今的社会是群雄纷起,军阀割据的时代,就象这回这事,要不是上面派人下来,我们是难以处理的,那帮小子最坏也就是逃到外地去,他们又没损害我们的利益,还常孝敬些,你怎么好伤害他们呢。上面来处理了,我们也没意见,这些打打杀杀的主也怪令人头疼的。”霍明祥道:“你看这对我是什么意思?”何也道:“我看十有**是相中了你,你再机警些会来些事,办几个像样的案子,说不定这根线牵着,你还能­干­上去呢。”霍明祥道:“那你看我最主要应该表现什么?”何也道:“我们上些年纪了,到了这份上还没争上去,也就没那个野心了。你现在要向上争,一要有能力,二要忠诚,要让用你的人放心,否则你还不如不向上争。”霍明祥笑而不语,此事上他便真动了心。自和上面的人有了交往后,私事上他也极检点起来,任何人也不让知道了。

施笑言的事他心中一直不安,做起事来暗中帮了施笑语不少的忙,后来施笑语势力渐起,更是与施笑语走得近了,私下也解释过施笑言的事。施笑语倒不瞒他,说哥哥的事他一辈子也不想非弄个什么说法,自己只想在这市里发展,哥哥虽冤些,到底是一次意外,弄清了也只不过多赔几个钱,有些人写写检查,最不济降一,二个人的职,而这又是不可能的,他也都明白。霍明祥见施笑语也日益明白事理,兼这件事都是自己一手安排妥当,再无后患,更是心满意足,后来施笑语的钱他也收了,帮忙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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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林之平和禾禾一些天来相安无事。禾禾仍对林之平心含怨愤,林之平却对她相敬如宾。禾禾不知林之平怎么这一阵儿一直温柔款款,不再变幻游离,时­阴­时晴了,大概是人疯狂不能总疯狂,总要安静的。

禾禾早醒,林之平偎在她的怀中,睡的正香。昨晚又是春风几度玉门关,现今儿她的身体尚慵懒倦怠,柔波环绕,尚未挥尽所有的妩媚娇柔,心满意足中便扶过林之平的头来亲吻个不休。禾禾『臀』上早被拧了一把,禾禾咯咯笑着挣扎道:“你­干­吗拧人?我怎么的你了?”林之平哼道:“你个小『­骚­』狐狸,昨晚天一黑就浪个没完,现今还不知足,不拧你你不知节制。”禾禾笑道:“我昨儿从你书上看了一句,叫什么‘二八佳人体如酥,腰下伏剑斩愚夫’,害命谋财,你怕不怕?”林之平死劲把禾禾往怀里抱,禾禾喘不上气来,求饶道:“我的爷,你饶我吧,我今天晚上让你满足,好不好,**时我再不欺负你了。”林之平道:“你再说这样的屁话,我弄死你。”禾禾笑道:“还正人君子呢,昨晚的温柔哪去了?我要哪样你给哪样,你体贴人就不能长久点?”林之平淡淡地道:“今日和艾诚,楼天有事,你早起不必去艾诚那,中午我们一起去酒店。”禾禾娇声道:“好人,再爱一遭吧。”说完拥过来又吻。林之平推拒不开,却也没有兴致,气得在禾禾身上『乱』拧『乱』搓,禾禾被痒得娇喘个不休,笑得个半死不活的,又缠磨了阵儿,禾禾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这才兴致勃勃地起身穿衣,下地去做早点。林之平也穿衣下地,帮她忙活。

禾禾吃早点时对林之平道:“之平,你到底想怎么对待我?我们这在一起已经有半年了,对你我是认可的了,我呢,你喜欢我吗?”林之平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我当然喜欢你。”禾禾喜道:“那你答应娶我啦?”林之平冷笑道:“你又疯癫了,从哪又谈到娶了嫁了的。”禾禾气道:“我可是对你一片真心,你要是现在要了我,我一辈子都会对你死心塌地,再不想旁的人和事了。”林之平道:“难说。”禾禾气得过来坐到他的腿上,打了林之平一个嘴巴,嗔道:“你说谁难说?人家一心一意地待你,你怎么就不说句暖人心的话?爱的时候我什么都喊的,你却一声不吭,今晚我也要你什么都喊。”林之平道:“我是说我自己难说,我知昨儿,知今儿,我却不能知明个儿怎么样,你让我娶你,到头来还不是空欢喜?再说我们现今这样不挺好吗,我又没限制你再爱旁人,有了好的你只管去嫁,嫁妆从我这拿,多了不敢说,十万八万的还不在话下。”禾禾却不理这些,追问道:“你叫不叫?”林之平道:“叫什么?”禾禾道:“**时你也要喊,我想听的。”林之平苦笑道:“禾禾,这上面我也服你,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这话也敢往外说。”禾禾气道:“你又哄我了,你才胆大呢,你什么坏事不是白天里做的。在艾诚那我才知道,你也是个又偷又抢的主,只不过方法手段比繁楼天那帮人文明高雅罢了,其实更厉害,几十万,几百万的,嘻嘻哈哈地就从国家那到了你们手里。”林之平道:“这你也别怪我,我不弄别人也弄的,难道你想让别人踩在脚下?没了权势,受气受憋的还不全是你!我要是没点本事,你会跟我?”禾禾委屈道:“人家是真心喜欢你的人吗,人家是替你担心,真出了事,你有了什么好歹,晚上我抱着谁找舒服去,再说还有凄芳,你爸爸你怨得紧,可凄芳你是爱的。”林之平听了叹道:“难为你这片心了,禾禾,我还真有点爱上你了。”禾禾把头埋在林之平耳旁道:“之平,你别生气,我和你说,我经了那么多男人,只有你最能让我满足,谁也比不上你温柔体贴,爱的时候总想着满足我,一点也不欺负人。”说着禾禾竟落下泪来。林之平道:“看看,我又没说不要你,平地里又伤什么心?”禾禾仍哭道:“我好不好?你爱不爱我?”林之平言不由衷地道:“禾禾,你也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不信去问楼天,谁也没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久。”禾禾听了这,破涕为笑道:“那你­干­什么不娶我?”林之平笑道:“我还年轻,再等等看,说不定还能遇上更好的。”禾禾气得打他道:“叫你胡说。”林之平反笑道:“你也知道羞了?”禾禾幽幽地道:“想我没看到,你和那个彩云眉来眼去的,说不定背地里你们也有一脚半腿的呢。”林之平正『­色­』道:“禾禾,你怎么说我都行,你别『乱』嫉妒,彩云­干­你什么事了?再说我和她怎么了?”禾禾道:“你嬉皮笑脸地一看她,她便常躲着你的眼睛,还脸红,这不就是有古怪吗。”林之平气道:“你以为世上谁都和你一样?谈到男女事情上,大萝卜脸有红似白的,比什么都美似的,会羞才是真美呢,你要能再有一半彩云的劲儿,我可能真要疯狂着追求着娶你呢。”禾禾又气又恨道:“你这不承认了吗?你还说你们­干­净,反正你要她我也不管,只别想甩了我。”林之平道:“我的姑『­奶­』『­奶­』,你禁声吧,别人听去真要笑掉大牙了,你平日里也是个昏天黑地的主,这点小事就不能自持了?”禾禾道:“小事!哼,这有关我们一生的幸福。”林之平问道:“谁?”禾禾道:“废话,还能是谁,我们三个人呗,林之平,你说,你是不是我们两个都想要?哼,原来你比谁都下作,无耻。”说完又哭。林之平哄道:“你老这么提醒我,指不定我真按着你说的去做了,可你也不想一想,彩云是那样的人吗?你可以不相信我,这一阵子你们也没少在一起玩,你还不相信她?”禾禾又停了泪,道:“她不愿你不会骗吗。”虽这么说,心里却好受多了,又道:“我把什么都告诉彩云,让她恨死你,再也不理你,那样你就永远是我的了。”林之平叹道:“你们女人哪都好,就在这事上爱钻牛角尖,我是服了你们了。”禾禾道:“你要能真心真意地待女人,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怨的,只是你三心二意的,才真让人恨呢。”

林之平亲手去帮禾禾梳妆,一会儿又把禾禾哄得欢天喜地的了。

上午没事,林之平和禾禾去了图书馆,馆里的人与林之平都熟,都和他打招呼。禾禾叹道:“你可真行,什么样的人都认识。”林之平道:“行什么?一星期来个三,四次,有几个月他们也都认识你了。”林之平借书看,禾禾专翻些画刊看,一些影视,服装杂志什么的。近中午,约会的时间到了,林之平过来帮她整理,携着她到了楼下。上了车,禾禾凑过来在林之平脸上亲了一下,道:“今天没那个孙启定吧?”林之平道:“怎么?”禾禾道:“我烦他们这些人,一见他们我浑身就不舒服,一个个贼眼兮兮的,恶心死了。”林之平笑道:“再和他们有应酬,我不带着你就是了。他们那样,也不是我能改变的,自守自家的庄田也就是了。”禾禾靠在林之平肩上,幽幽道:“要是能有一个男人真心爱我,我什么都肯给他,就是为他去死,我也心甘情愿的。”林之平推她道:“坐稳吧,我要开车呢,你怎么着都成,只是别去死,还都有百十年的好活呢,你今天不快乐,不等于明天没幸福。”

他们到的地方极壮观,二十多层的白瓷砖镶嵌的大楼,顶层尚有一个圆形自转式大餐厅。宾馆大门外几十辆各式高级轿车一排排,一行行,气势『逼』人,还没上台阶,这富贵气已扑面而来了。台阶下老远便铺出红『­色­』的地毯,几十个花篮比人还高,招摇着象是几十位迎宾小姐,花枝『乱』颤的。禾禾拉着林之平的手登上了这座帝王城般金碧辉煌大厦的台阶,不禁赞道:“好气派,我总以为我们南国才有,你们这也毫不逊『­色­』,今天又见了一个。”伸手『摸』了『摸』门脸前一根圆滑晶莹的玉柱,叹道:“雕栏画栋,这玉石外镶的是一种暖玉呢,真­精­彩!”林之平看也没看那团团缠绕着绿龙绿凤的玉柱,只是把禾禾被寒风吹开的紫貂大衣的襟摆拢了拢,柔声说道:“快进屋吧,别冻着了,这死冷的天。”

进门两侧各有一名穿着红『­色­』制服的迎宾小姐和先生。“欢迎光临,二位请进。”他们谦卑地各鞠一躬。入得大厅,禾禾虽常惯了,仍是被弄得眼花缭『乱』。雪白的大理石地砖已不让人惊奇,玲珑剔透的十几盏各式各样的吊灯也属平常,中间水池中的仙姿美景也很常见,那水喷得老高,落下来虽细碎了,却一点溅不到池外面来,足见设计的匠心独到了。这厅中最为独特的是侧对服务台的地方有一尊长方石桌,桌上是浓缩的楼园的模型,其真其丽,更胜本楼几分,禾禾叹着看了一番,道:“只这一景,没个几十万也下不来的。”林之平笑道:“几百个人物都是象牙雕的,汽车模型只怕不比真车便宜多少,没有个三,五百万,造不下来的。”禾禾听了又赞了回好。

俩个人上了楼,到了预定的座位,艾诚却已经在了。林之平和禾禾坐下了,林之平道:“艾诚,前几天听说你丈人病了,你怎么不?车也有,方便的。”艾诚道:“实在太忙,顾不得的,好在我妻子也没怪我,我­干­这个经理,她很支持的。”林之平道:“人不是机器,该休闲就休闲,别挺垮了。”艾诚道:“忙过这阵儿再说吧。”林之平道:“这工程完了,给妻子买个链子吧,女人吗,最爱这个。”艾诚道:“我们家这个却不太爱这个,准备着往儿子身上花呢,又是钢琴,又是书法绘画,还要请英语老师,我的天,十几万呢,我钱还没有呢,她却给设计好了。”林之平听了便笑,道:“是个好妻子,好母亲,你可别委屈了人家。”艾诚笑道:“大凡读书的人,钱都愿往­精­神消费上花,她也是大学毕业,看那劲儿,她儿子不出国留学,她是死也不肯罢休的,连清华,北大都不往眼里放了,哈佛,剑桥什么的她还要挑挑捡捡呢。”林之平笑道:“厉害,好厉害,这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正说着,繁楼天也到了,仍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派头,左手一个女孩,眉目清秀,穿着驼『­色­』长大衣,配一条暖棕『­色­』,图案是菱形『乱』花的大方巾,粉灰『­色­』的水洗布上衣配一条灰『­色­』的粗条纹灯芯绒裤,脚上一双白『­色­』的鹿皮快靴,端的爽快怡人,右手的女孩着米黄『­色­』的紧身中短裙,腰间的碟结带飘舞不休,人面桃花,身材高挑,也是个妩媚妖娆的主。繁楼天见了禾禾,眼便亮了,扔下两个女孩子给林之平,艾诚招呼,缠上禾禾去跳舞,走时也没忘倒杯酒。

繁楼天拥着禾禾的腰肢,满面欢喜之『­色­』,裹了一口酒,道:“好嫂子,你说我现在是什么感觉?”禾禾道:“你这鬼画符会有什么感觉,大不了想入非非臭美呗。”繁楼天在禾禾的脸蛋上虚抢了一口,道:“我是真心的。”禾禾道:“真心的?你们这样的人还有心吗?有心也是黄黑相间的。”繁楼天道:“那分对谁,世上最大的骗子也不是谁都骗的。”禾禾道:“那当然,他当然不骗自己。”繁楼天望了一眼正恭恭敬敬,彬彬有礼地听那两个女孩说话的林之平,低低地道:“禾禾嫂子,我真羡慕你们。”禾禾道:“羡慕什么?”繁楼天道:“恩恩嗳嗳,如鱼似水。”禾禾道:“哼,你怎么知道这些不是假象?”繁楼天怔了怔,又望了一眼林之平,咕哝了一句,道:“平哥就是神秘莫测,可我从小就跟着他跑,我知道他至少不讨厌你,而他的不讨厌,就和我们的十分热爱,特别喜欢相接近了。”禾禾的美睛亮了亮,道:“你说他喜欢我?”繁楼天道:“至少现在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讨厌你。”禾禾用手指戳了一下繁楼天的脑门,道:“小楼子,你可不许骗我啊!”“『­奶­』『­奶­』个熊,你再说这话我可要反脸不认人了。”繁楼天有些急眼。禾禾轻轻笑道:“好个沉不住气的男子汉,就这样个表现法,还想找机会上我呀。”繁楼天脸上变了『­色­』,道:“姑『­奶­』『­奶­』,你饶了我好不好?在我们市,我如果算半个蒋介石,你整个一个宋庆龄,呸,呸,这比喻不恰当,我该死,我该死,一句话就污辱了三个伟大人物。”禾禾道:“伟大人物?我!”繁楼天道:“我也说不清,反正是盖了,之平就是我的天,这辈子我认了。之平那『­性­』子我略知一二,重女轻男,你天天和他在一起,那对我而言你便是天上天。”禾禾心里舒服得不行,眉眼飘过去,罩住了林之平,幽幽叹道:“真象你说的那样就好了,他不冷不热的,常常让你不知所措,可温柔起来又让人受不了,『迷』得人都分不清爱和恨了。”繁楼天道:“嘿,这不就结了,这就叫领袖气质,繁楼天虽然不才,也不会瞎崇拜。”禾禾道:“别互相吹捧了,总用这些手段去骗小女孩。”繁楼天道:“谁骗她们?是她们主动贴上我的,再者说我繁楼天为她们从不心疼钱,要是节约着点,我也不是三,五千万的款儿,而是亿万富翁了。”禾禾道:“得得,少跟我说你那些风流韵事,谁希罕。”繁楼天道:“是了,姑『­奶­』『­奶­』,禾禾嫂子,禾禾姐,我听你的。”禾禾道:“你就不会找一个好女孩?”繁楼天道:“咱这种人哪配,就这么对付着活吧,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怎么在社会上混?”禾禾道:“如此来说,你还可以救『药』。”繁楼天道:“救『药』大概也不必,一个人一个活法,达不到幸福,甜蜜,就去满足,去舒服也就是了。娘希匹,整个国家都『乱』七八糟的,由得了我吗。”禾禾道:“哼,国家太太平平的,要你们男人做什么?”繁楼天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知道吗,这是我的人生哲学,不需辩论,不必争吵,在我看来,能注重人伦,孝敬好父母,爱护好自家兄弟姐妹,尊朋敬友中再讲些信义,也就是圣人了。”禾禾想了想道:“倒也是,可人总要有真情,讲责任。”繁楼天道:“你呀,大概是爱上啦,就不理智了,就开始幻想美好的世界了。美好的东西只是人瞎想的,社会里哪有。”禾禾道:“我相信有,我得不到我也相信。”繁楼天道:“好好,就算有吧,但我不需要。”在轻曼的音乐中,忽听耳畔有人『吟』道:

春意自古存四海,芳华雨『露』岁岁开。

清明妄念随汝意,功过福祸人自栽。

抬头望去,却是林之平,也和一个女孩在跳舞,那女孩一脸敬佩之『­色­』。禾禾看了气道:“好,你带来的好人,他这不又勾搭上了?”繁楼天道:“让不怎么叫男人呢。”禾禾气得打了他一掌,推开他,道:“你个死鬼,找个女妖吧,我是不稀得理你们了。”逐坐过去与艾诚说话。

上菜时,有一个中年经理模样的人被繁楼天介绍给林之平,不过是买卖上的事。待那人走后,林之平把繁楼天拉到一旁,问道:“这人比孙启定怎么样?”繁楼天道:“一个样,这老兄也是见到萝卜爱萝卜,见到白菜爱白菜的主,五八年的避孕套——老皮子了。”林之平气道:“我是问办事­干­净劲儿上,再者你和他的关系。你们那帮人,江湖义气也该讲的,你同他骗人,还算是半熟的人,不怕将来留后患?”繁楼天哼道:“我这阵钱紧,顾不上那么多了,我们几个特好的不算,其它的,什么江湖义气,哥们情意,酒桌上指天发誓,不济事的,动了真格的,火烧眉『毛』,刀压脖子,谁顾了谁?**卵子平常倒亲,到了舒服的时候,**进去了,把卵子就给扔到外面了,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他们别想跟哥们儿来这套。这时代,钱比亲爹还亲三分,有了钱,天王老子我也不管了,我才不惺惺作态,没了钱什么也没有了,眼珠子都抠下去了,留着眼眶子­干­吗?刚才艾诚还跟我讲了一番道理,事业责任什么的,全是狗屁,我才不佩服这帮小子,现在一个个象个人物似的,国家,民族地不离口,归根到底还不是被踩在下面才叫唤,有朝一日升了天,掌了权,有几个还记得当初许下的诺言?就是初衷不改的,也早就成了牺牲品了,爱压迫谁就压迫谁,没动到老子,老子管那么多呢。”林之平摇头道:“人还是讲些人『­性­』的好。”繁楼天借着酒劲,哼道:“人『­性­』,人『­性­』就是自私自利,尔虞我诈,老子也没犯王法,你奈我何!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契约经济的时代,签了合同,受骗你也活该,你不懂是你蠢,要名声?那东西顶饭吃?有了权有了实力,比有道德强煞万倍。『毛』爷爷在世的时代,谁敢对他放个响屁,说个不字,敢你就是个死,现今这时候,又多加一样,除了权利,谁敢对钱放个响屁,说个不字?”

林之平也不接他的话,道:“这个人胆气怎么样?”繁楼天哼道:“他也是个狼心狗肺的主,不过是兔子胆,喜欢虚张声势,没什么大主见。”林之平摇头道:“多了解些,说不得是个城府幽深,狡猾老道的主。”繁楼天胸脯拍得震天响,道:“之平,你放心,这事上出了差错,你砍我的脑袋。”林之平静静看了繁楼天一会儿,缓缓道:“无情无义,最好不过,我喜欢这样的人。逢人固是不可全交一片心,说话办事也要留后手,进身退步,不能失了章法。”繁楼天道:“我懂得。”林之平斥道:“你懂个屁,能拿钱套钱,拼命­干­什么?你有几条命?来了真格的,你也鸟蛋一个,想我不知道你。”繁楼天道:“有老爷子在,谁也不敢的。”

回到席上,艾诚问林之平道:“听说要升你做副局长,怎么回事?”林之平道:“组织部也讨论过了,有人提了,还不全通过,内举不避亲吗,老爷子在那一坐,谁能不举手,不过我不想­干­。”艾诚道:“我可真不懂的。”林之平道:“感觉上­鸡­头要比牛尾高贵的多,但实际上,牛尾要比­鸡­头更有价值。”艾诚点头笑了,再不问这事。

繁楼天见了林之平这样,又聪明地道:“之平,我看你一天总是忧虑的样,我可真不理解,我有你十分之一的钱,我还不得乐死。”林之平因有女孩在,安静地道:“适量的忧虑和痛苦,于人的健康和修养决不是无利的,它使人沉入思想的海洋而免于浅薄;过度的,不必要的,缺少理智的忧虑和痛苦才是有害无益的,它会使缺知少识的人变得凶狠,野蛮,使自私自利者变得更­阴­险,而且会成为一种危险,病态的对他人和社会的仇视,即使人格高洁者,陷入其泥沼中不能自拨,在落落寡欢中也会丧失许多宝贵的时间,慢慢意志消磨,失去许多勇气和美好的愿望与追求,岂但玩物丧志,其实不论什么事物,人们只要涉入其中过甚,也就是过分沉『迷』,都不会有什么好结局。适可而止,节制生活,这是一项不可多得的人生素养和成熟的品质。”话及至此,林之平停了下来,点上一只烟,看着窗外正当空的艳阳,没头没脑地道:“女人,给我自信的是她,打破我的幻想的是她,使人忧虑,痛苦的也是她,最可怕的是她们在给你自信的同时,突然离开,让你一下子坠入痛苦的深渊,一下子失去自信。我可以承受一个女人对我的漠视,甚至仇恨,也受得了女人的小气和歇斯底里,我受不了一个女人在友好的交往中突然的冷漠,我***,可这种冷漠不论是真正的厌倦,还是女『­性­』羞涩,撒娇天『­性­』的需要,她们生活的一种技巧,都会使我这『­性­』情中人在莫名其妙中灵魂遭挫,身心受伤,可怕的是隔阂因此产生,我古怪的自尊和禀『­性­』使这感情的裂隙会变得不可弥补。世上破镜重圆是有此说,可谁真正见到过呢?除非是化了重塑,可来生来世谁又知我们是什么样的货『­色­』!”众人听了不懂,唯禾禾象是悟了些。

艾诚笑问道:“之平,你说一个人,或者一个领袖的个人魅力在历史上会发生多大作用?”林之平想了想道:“一个领袖的魅力对于他取得权利至关重要,它仅仅次于他的治国政策而排在第二位,至于政绩,以前反对他的人的多寡,都不会在民众的脑海里留下太多的印象。少数人才崇尚理智,大多数人需要的是疯狂,尤其在社会大动『乱』,大变革之际,个人魅力会征服一切。”艾诚点头道:“我完全赞同你的观点。”林之平眼中忽地『­射­』出一道光,问道:“你问这话必有深意。”艾诚笑道:“我们这几个公司,职员近二百人,你是老板,如果是为了从事一项事业,你就是领袖,我们跟随你,必须能看到光明,这我们就要从你的私德上寻找这种光明的依据。你如果以吃喝玩乐为荣耀,我们的组合不过是暂时『­性­』的,早晚必将瓦解,抱着这样心态的将军和士兵是无法打胜仗的。”林之平看了艾诚半晌,忽地笑了,道:“你话还是没说完的。”艾诚道:“现在成败是不足以论英雄的,未来我们必将和西方发达国家竞争,我们从商办企业的,必须有新的­精­神状态和组织法规,现今中国人的心态,放到世界竞争的角斗场上,只能一败涂地。创造和索取的最大不同是创造必须是世上无有的,而索取的必须是世上存在的,创造是一种对人生,对宇宙的征服,它给你带来的快乐是一种真正的快乐,而索取只是小心翼翼地贪占别人的便宜罢了,这种状态在中国也不会持续很久。”林之平道:“你不用再解释了,这个我懂了。”艾诚又道:“把消灭官僚制度的权利交给官僚主义者们是永远不会有什么收获的,其结果只是新官僚代替了旧官僚,就同封建时期的改朝换代一样,形式上好象是坏人下了台,可是好人却仍然没有上台。企业,应该永远充满活力,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新生的东西总会有不足的,可未来总是他们造就的。”林之平听了笑道:“好,你比我高明,大道理讲了,你喜欢的人也留下了。好吧,前天敢顶撞我的人你就留下,给他加薪,鼓励他的勇敢,但不要升职,以免他得意忘形。”艾诚笑道:“今天是我十分高兴的一天,我再没旁的事了。”他招了招手,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走过来,并未说什么。林之平倒了一杯酒,送给他,又举起自己的酒杯,道:“­干­了这杯回去好好工作吧,我们都有不对的地方,我有不对,可你不能当面顶撞我,我再不对也是老板,总得有点威严吧,尤其在我们国家,暂时还不能照搬西方的那一套。”那青年不喝白酒,换了一杯香槟,­干­尽便去了。

繁楼天笑道:“你们总把事情弄得这么繁杂,我听着都累了。”林之平道:“人活着还是复杂一点好,白痴一样的,有什么趣味。”繁楼天道:“你是说我?”林之平道:“我希望不是你。”禾禾排解道:“繁楼天也有优点的。”繁楼天笑道:“还是禾禾嫂子知道我。”禾禾笑道:“就是泡女人的­精­神头足。”繁楼天气道:“这还是夸我呀!”

下午林之平去局里,禾禾回到林浩这边来。凄芳未回来,谢东却在练琴。禾禾心下正闷,抓住个人便问些心里想的,冲谢东道:“谢东,你们男人都爱什么样的女人?”谢东笑道:“有魅力的。”禾禾气道:“废话,具体一点。”谢东道:“不和男人说废话的女人。”禾禾气哼哼地道:“你说之平他怎么就不爱我呢?”谢东道:“之平他怪一点,他对女人的依恋要多于爱,你再成熟些,多包容些人,别太任『­性­』了,他不就爱你了。”禾禾闷了一阵儿,说不上话。

晚上凄芳回来又和谢东去练琴。禾禾便缠着林之平回他那边去。林之平这些天也累,便和禾禾打车回了家,车也没开。

林之平在书房看了阵儿书,中午的酒劲还没过,身子有些乏,过禾禾这边来,见她穿件红『­色­』的绒衣,外披件『毛』外套,正在台灯下织『毛』衣,那股劲儿挺清新温柔的,一时兴至,便上去吻了吻,脱衣上了床,手伸到禾禾的大腿里暖着,『摸』了一会儿笑道:“禾禾,你真是好皮肤,又­嫩­又紧??????”他的嘴被禾禾捂住了,随即灯被关下了,他听到一阵窸窣的脱衣声,未几,一个光滑的身体游进他的怀中。禾禾轻声道:“之平,过几天我就要回去了,走以前我一定让你告诉我,你爱不爱我?”林之平沉默不语。

禾禾把手『摸』林之平的脸,『摸』遍了又向下移,半天里『摸』到他的手方才停下,唏嘘道:“之平,你和我说实话吧,我不会怪你,不论怎样,只要你还需要我,过了年我还回来陪你。”林之平道:“不说好不好?你不一直随心情吗?”禾禾流泪道:“这回不,这阵子,我离开你,哪怕只一会儿,我就受不了,就想能见到你,见到了你,便什么都好了,心也不慌了。之平,说你爱我吧,你要了我吧??????”林之平身体一紧,拥住了禾禾,道:“不,禾禾,我们不要互相欺骗,我们不会存在爱情,你不懂得我的心眷恋的是什么,你不知我的魂魄所企盼的是什么,我固守的道义,准则又是什么,联系我们的仅仅是动物的**,那一点点低级的快乐和甜蜜,这是痛苦的纽带,是锁链,是蒙蔽我灵智的黑暗之暮,我摆脱不了是因我不是个圣人,也不是阉人,和你**,我从来不感到幸福,没有,只有无尽的痛楚和无穷的忧虑。”禾禾捂着脸撞到林之平怀里,哭道:“我爱你,我不明白你,可我会理解你的,我只知道你痛苦我便伤心,我知道我配不上你的家世,我知道我的过去不是纯洁的,可见到了你,你给了我希望,我悔悟了,不论这可不可能,可我愿为你去死,之平,我爱你,我不会厌弃你的。”林之平哆嗦着推拒禾禾,不耐烦地道:“你走开,不要碰我,我沾不得的,禾禾,我不愿意伤害你,你走吧,让我一个人,让我就一个人吧,崩溃,毁灭,消失,还有死亡,死亡,死亡??????”林之平眼光『迷』离,苍白的脸上浸着奇特的红润,恰似一个婴孩,禾禾借着月光,痴呆呆地望了片刻,知他又入了他往日最无常的状态,拉他的头偎在自己的胸『­乳­』间,不敢再哭,探手取过一个『毛』巾,擦去林之平额腮和鼻尖上的汗珠,他出了一身冷汗,全身冰冷。禾禾心疼之余,情不自禁胡『乱』吻了几吻,哄道:“好宝宝,别怕,我不怪你,我不离开你。”林之平一动不动地躺着,慢慢地平静下来,呼吸也平稳了,他望着禾禾的脸,凑过去亲吻她的红­唇­。禾禾心中充满了女『­性­』的温柔,涌动着母亲般的情怀,她喃喃地道:“好宝宝,一切都会好的,你长大了,你是大人了,不许欺负女人。”林之平呢喃道:“妈妈,妈妈??????”禾禾哼应着吻他的­唇­,不时贴贴他的脸。林之平自言自语般地问:“禾禾,我会好吗?我还能爱吗?你不嫌弃我?”禾禾泪水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她扯下『­乳­』罩,将紫红『­色­』的**喂到林之平嘴里,林之平哼了哼,贪婪地吮起禾禾的『­乳­』儿来,又伸出一只手抓着她的另一尊『­乳­』儿,紧紧地护着,象怕别人抢去了似的。

不知何时两个人做起爱来,一点点林之平又象个成年的男人了,可他仍不呼喊,只顺应着禾禾的动作去温柔。

禾禾与林之平爱罢,浑身汗珠儿滚滚,娇躯因极度的满足而微微颤抖不止,身心安泰中燕语呢喃,不住地亲吻这个令她快慰已极的人。林之平偎了禾禾一会儿,待她稍微镇静了些,跳下床,打些温水来为禾禾擦拭,末了自己也擦了擦。禾禾微睁开美睛,见林之平的物儿仍直直耸立,不禁吃吃笑道:“坏蛋,弄得人家死去活来那么久,自个儿还不知满足。”林之平躺回禾禾身边,吻着她,抚『摸』她,温柔而舒缓,悄声问道:“够了吗?”禾禾幸福地“嗯”了一声,娇媚万端地扭动着身躯,靠过去,伸手握住了林之平,林之平皱了皱眉。禾禾轻声道:“之平,你来吧,你还没满足呐。”林之平吻了吻禾禾道:“你满足了便好,我无所谓。”说着忽然飞身跳起来,抄起老板软皮椅,直向落地的玻璃屏风砸去,顿时晶光四溢,万刃横飞,然后又接连三下,将另三扇屏风砸得粉碎。完了,他弃了椅子,泥塑般立在那,一动不动。

禾禾愕了愕,跳下床,扑过来抱住林之平,却感不到他有一丝的颤抖,惊道:“之平,你怎么了?”林之平转过身,神情漠然,冷冷地道:“发泄!”随后推开禾禾,看也不看她,直走入自己的书房。禾禾赶紧将地上的玻璃收拾了,四周又翻捡了会儿,方走到书房。

禾禾发现了血,吓得差一点惊叫出来,可马上忍住了。她急忙找来『药』水和纱布,给林之平包扎,幸好伤口不深。林之平却在抽烟,烟火时明时暗的,他望着手臂上的血向下淌,却不吭声。

禾禾和林之平坐飞机回到自己的城市。林之平送她到机场时才告诉她自己也去,把禾禾高兴坏了,一路上都不住地唱歌,到了家,把林之平介绍给家里人,说是自己公司的老板,送她回家,也是来公­干­。禾禾的父母打禾禾邮回几次钱和照片,认定女儿是在一个公司工作,便也高兴,见了林之平的温柔体贴的样,更是放心。留林之平家里住,林之平说在宾馆定了房间了,两位老人也再未强求。

转天林之平和禾禾又飞到广州,商场自是要逛,认识的人中也走了几个。和林之平有业务往来的人,林之平买些礼物送去,因未得信,大家都惊喜不已。玩了两天,禾禾说皇甫凤不知怎么样了,林之平道:“见见段家明吧,虽最近没接触,到底是老客户了。”按电话号码打了电话,段家明接的,约好晚上出去。林之平对段家明道:“清淡一点的地方。”段家明笑道:“去游艇玩吧,那上面什么都有。”

南国虽是冬天,但林之平却觉得如初春般喜人,携禾禾在预定的地方,一个公园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一会段家明开车来了,还陪着一个与他年龄仿佛的中年『­妇­』人,介绍了知是他的妻子。

知皇甫凤不在了,林之平和禾禾都觉得意兴阑珊,加之南方和北方请客的说道不一样,因不是业务往来,林之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均摊制,便觉了和段家明不投缘,玩了不到两小时,便说乏了,送禾禾回家,可回去一细想,又觉了段家明有理,便释然了,又住了一天,和禾禾又飞回东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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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这些天都放假,彩芳和冰清好的一个人似的。冰清晚上便和彩芳常常一个床上睡,叽叽嘎嘎个不休。人说三个女人在一起能赶上一群鸭子,这两个青春宝贝儿,一个便可顶几群鹦鹉,百灵什么的,也不知她们哪来那么多话,说不完,讲不够。彩芳不但宝宝,彩云,连云龙都疏远了。冰清更是如此,别人都不理了,这一阵儿,彩芳这便当了她的半个家。

这晚上,看罢电视,两个女孩自是和文雄,彩云争辩了一番,人家不回口了,她们便自认取得了完全的胜利,洗漱之后便都钻进被里。冰清说被里凉,便往彩芳被里凑。彩芳道:“跳舞也不能总节食,总这样,你怎么挡寒?我才不管什么腰挑呢,得了好的我就使劲吃,饱饱的去睡觉,那才舒服呢。”冰清央道:“好姐姐,你暖暖我吧。”说了往彩芳怀里拥。彩芳气道:“你这手脚也不凉的,身上也热乎,占我的便宜­干­吗?”冰清道:“怪不得云龙喜欢你,这一身的,全是爱人的­肉­,香喷喷的,一遭抱在怀里,你们可是舒服死了,不象我,连个拉拉手的人都没有。”彩芳笑道:“柔温不老往你们家跑吗?”冰清道:“他小孩子一个,淘气的很,我才不稀得理他呢。彩芳,你的云龙怪好的,你让我和他睡两天吧,我们不过分,就互拥了睡,再不­干­别的。”彩芳气得拧了冰清一把,道:“死丫头,你瞎想什么的?和云龙就是好,就是爱,能抱着他,吻他就蛮好了,还要旁的­干­吗?”冰清道:“鬼才相信,你要没和他一个被窝里睡过,让我死我都肯。”彩芳道:“睡觉怎么了?我常和他拥了睡,可从不脱衣的,他的手哪都『摸』,就这不『摸』。”冰清笑道:“哪不『摸』?”彩芳把冰清的手拉过来按在自己的**上,道:“就这不『摸』,我拉他他都不『摸』,不过他的胸脯我可『摸』过的,让人家晕陶陶的。”冰清道:“等明天我去气云龙,他的宝贝儿我先得了。”彩芳挡不住她『乱』『摸』,推笑道:“疯丫头,快放手,你痒死我了。”冰清嬉笑道:“好姐姐,你爱我一遭吧,咱俩个做一回夫妻吧。”彩芳在冰清身上『乱』拧,笑道:“真疯癫了,快禁声吧,让别人听了传出去,你还不羞死吗!”冰清叹道:“我要是有云龙一样的男孩爱我,我非找机会扒光了他拉到我被里不可,说说是了,总是纯情的那一套,我都快读够了。”彩芳听了气道:“你别贬低人,再说你绝不能和男孩子胡『乱』来,没结婚,绝不能让他们碰你一根指头,谁要是对你有那心思,赶紧一腿蹬了。我的云龙这样我才喜欢,我才敢和他什么都闹,什么都说,高兴了,我也什么都喊,然后也就好了,什么都过去了。我们还没爱够呢,我都想好了,等大学毕业了我再和他**,那时就谁也不会说我们不好了。”冰清道:“真是晶玉一样的人了,我可耐不了那么久。”彩芳道:“你别傻了,你一点不比我差,怎么会没人爱你,只是你自己别太心高就跑不了他的。”冰清道:“不说了,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一天里搂着抱着的什么都能得,我呢,一天排练,演出,累个贼死,你想我有那些心思,想想罢了,我不喜欢的人,看我一眼都烦死了。”彩芳笑道:“这才好,我才放心。”冰清说要睡,彩芳说:“你别搂着我呀,这样谁都睡不舒服,你还真把我当男人了?”冰清央道:“好姐姐,你把我当了云龙吧,那被怪凉的,我不过去了。”彩芳没法,道:“那我过去。”冰清抱着不让,彩芳没法,困意又上来了,便不再争,和冰清相拥着睡了。

早起,两个人跑到外面,天还半黑着,俩人便往公园跑步去,她们都有早起的习惯,还真不睡懒觉。

公园里的人可真不少,有打拳的,有舞剑的,有的没什么章法,甩手踢腿地在那『乱』舞,还有几十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由一个银发老太领着,在跳老年迪斯科。清新的冬息中,浸满了两个少女的欢快和体香。一个骄傲而天真的声音道:“她吻我了!”一个爽快的声音问:“谁吻你了?”彩芳咯咯笑道:“风呗。”冰清打了她一拳,气道:“你又浪漫上了。”彩芳仍笑道:“噢,真舒服吗。”

两个人蹦跶了会儿,便又携手往回走。冰清叹道:“你是没比的了,唉,我要是也有了什么云啊龙的了,我也会幸幸福啊,柔柔蜜呀,天天暖呐,夜夜香噢??????”彩芳听了不在意地道:“怎么了?我的云龙就是好吗,反正,反正人家就要和他在一起,嗯,他不说人家也知道,他也最喜欢吻人家呢??????”冰清气道:“你别总馋我好不好?”彩芳道:“你有本事自己夺去,他要真爱上你,我就让给你,我才不嫉妒呢。”冰清丢开彩芳的手,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远远地在寒风里喊道:“你别臭美了,别把云龙当成什么白马王子似的,他那样的主,满街里都是,他好?我逗你玩呢。”说了便跑。彩芳气得在后面嚷:“冰清,死丫头,下回再见了我非掐死你不可,你别跑。”越说冰清越跑,咯咯笑着不见了。

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毫不客气地照在两个人『­祼­』『露』在被外的手臂时,柔温首先醒来了,随着呼吸的加快,他的睡意渐去,微微侧过身体,把玉洁重又揽到怀里,小心翼翼地亲吻起来。玉洁轻哼了一声,身子向柔温靠了靠,仍然深睡未醒。

昨晚两个人又是一通缠绵。柔温虽是初生牛犊,乍练新手,但是勇气可嘉,不惧虎狼般地往玉洁身上直扑。玉洁更多的是恢复,恢复到一种曾有的状态,用成熟去感知那爱的奇妙和宏伟,她慢慢地体味,慢慢地适应他,然而有多少的亲切温柔啊!每每爱时,玉洁心下感动得直哭,她多么爱他呀!任何感觉对她来说都不仅有一种蕴意,都是那么的复杂,难以言喻,他带给她的幸福和欢乐,连他自己也是不知道的。玉洁心里千万遍地发誓和柔温要厮守终生,永远也不离不弃。柔温哪管这些个,孩子般地尽讨温柔,只要能和玉洁相吻相拥,便是至美至妙,每每颠鸾倒凤,风雨交加中,玉洁呼喊他时,那便是他最得意的一刻,他尽展的是他青春的火热和欢快,他只有这些,再没有其它。

冰清打开门,直接走进厨房,发觉没人,她不禁感到奇怪,平日妈妈的早饭该做的差不多了??????她走到玉洁门旁,侧耳听了听,没什么动静,她伸手推了推门,门虚掩着。

冰清走进妈妈的卧室,发现窗帘没有拉开,便奔过去拉开了窗帘,憋得不耐的阳光一下子涌进了房间,使房间里顿时温暖了许多。

床上的柔温早见到了冰清,惊骇得不知所措??????

冰清转过身喊道:“妈??????”随即她被惊呆了,良久,她浑身颤抖地道:“你,是你??????你把妈妈怎么了??????你??????”柔温红着脸,支支唔唔地道:“我,可你怎么回来了?”冰清看到了床边柜上的两个空杯子,她越发颤抖得说不出话来,嘬道:“你,你把妈妈灌醉了,就,就??????天啊??????”柔温虽然不太难为情,可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他下意识地去吻玉洁,同时避开冰清那双大大的眼睛。过于疲惫的玉洁在睡梦中又向他偎了偎,撒娇般地“嘤”了一声。冰清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昏了过去,几秒钟后她才大哭起来,道:“这是怎么了呀??????”柔温心下得了意,道:“我爱你妈妈,你妈妈也爱我,就是这么回事哩。”玉洁被惊醒了,她看到了冰清后,惊得手足无措地支起身,两个人『­祼­』『露』的上身全落到了冰清的眼里,冰清又羞又恼地哭道:“你们做什么呀??????”玉洁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无力地重又倒在柔温怀里,她的双『­乳­』一触到柔温火热的胸膛,全身又禁不住战栗起来,幸福之情立即充满了她的全身。

冰清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玉洁静静地卧在柔温怀里,叹道:“我们再也躲不开了,只是不要吓坏了她。唉,不要看她平时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在乎,其实她实在是什么事也没经历过,可能正是这样,她才什么也不怕。柔温,你让我怎么办呐,唉,你呀??????”柔温吻了吻玉洁,玉洁气得掐了他一把道:“你这个坏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个心情,除了闹,你再没旁的本事啦?”柔温哼哼着不应,玉洁没法,和他吻了阵儿,末了轻喘道:“我们总该和她解释清啊,可我怎么和她说呢?”柔温听了道:“玉洁,交给我,我不都说了吗,我爱你,你也爱我,只告诉她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她别反对就行了。”玉洁气道:“你想好了,你哄不好她,有你罪受的,不管怎样,女儿我也是要的。”柔温道:“玉洁,没事的,冰清不是不通事理的,我多好,她只会高兴。”玉洁叹道:“你让着她些吧,她到底比你小,再说我们这样,你都成了长辈了。”柔温望着玉洁慧美的面容,也叹道:“太神奇了!玉洁,我有时,不,我永远也不相信,我在报社里每天遇到的那个玉洁会是昨夜里的你,我得到了你!我真象是在梦里。你知道吗?玉洁,这些日子我在报社每次遇到你,我都想,这是我的玉洁吗?这么美的人儿竟会爱上我,竟会在晚上跟我撒娇。”玉洁气得在他肩上咬了一口,道:“胡说,谁和你撒娇了。”柔温笑道:“这还不是吗?玉洁,在报社,我实在敬畏得你了不得,不用你告诉我,我也不敢去碰你的,不知怎么,一见你那样,我就失了勇气,不是怕你,你那样儿太『逼』人了,太美了,简直不舍得碰一下,能望两眼,便满足了。”玉洁平详的心被柔温的话触着了,她心下欢喜,妩媚地嗔道:“你都是跟谁学的?先前你不定怎么坏呢,就会跟我假温存。”柔温发誓道:“天地良心,我什么你都得了,什么都是你教我的,除了我自己,你知道的我最多。玉洁,睡在你怀里可真暖啊,就是死我也肯呢,天地间再没有比这再美的事了,我们天天在一起睡觉,这样过一辈子,神仙也会嫉妒疯了的。”玉洁羞道:“柔温,听我一句话,到外面别这样,有什么话,晚上只回来说给我一个人听,你是我的,你只是我的。”说完了,玉洁按不下心中的激动,闭上眼又和柔温去吻。柔温心里三呼万岁,正合了他的意。

本说早早就来,可云龙还没到,彩芳吃完了饭,等得不耐,给齐战家打电话,钱玉萍告诉说云龙已经走了,这才消了气,哼着歌等云龙来。过几天去野森那玩,彩芳和云龙商量着带什么礼物去,今天儿就是为了这事,再者还要告诉夏雪涛,还有云雄和云靖。

彩芳看到闯进来的冰清的样子,吃惊不小,问道:“怎么了,冰清?”冰清哭着说不出话。彩芳把冰清拉到自己房里,问道:“到底怎么了?”冰清道:“羞死人了,柔温,他,他??????”彩芳更奇,道:“柔温怎么了?他欺负你了?”冰清道:“不是的,他和妈妈睡在一起了,不,妈妈一定不会这么做,一定是他强迫妈妈。”“啊??????”彩芳瞪大了双眼,惊道:“柔温!”冰清道:“就是他,他还当着我的面吻妈妈呢,妈妈也不好,连衣服也不穿。”彩芳立即被正义感充满了胸膛,怒道:“你是说他**玉洁阿姨?好小子,没了王法了,你亲眼看见的?”冰清点了点头,彩芳问道:“那你做什么了?”冰清抬起泪水莹莹的双眼,不解地问道:“做什么?我只跑到这来了。”彩芳气道:“你是说你没当场抓住这个坏蛋?”冰清道:“抓他?我不知道,再说他也没有穿衣服啊!”“反了,反了,好小子,这个天下头号的大坏种!”彩芳脸被憋得通红,她拉起冰清就往外闯,迎面正碰上了云雄和云龙。哥俩儿看到这两个少女的神态奇异,不禁都是一怔。云雄的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他有了某种预感。云龙感到两个人比平时都要美,不自觉地也笑了。彩芳的肺都要气炸了,怒道:“你们还笑,云雄,你是不是跟柔温那小子很好?”云雄点头道:“是啊。”彩芳骂道:“你这个大坏蛋,十足的大坏蛋!”云龙一旁感到可乐,道:“跟柔温好就成了大坏蛋?”彩芳一腔的怒火又全冲向了云龙,嚷道:“臭云龙,你也不好。”云龙奇道:“『­乳­』『­乳­』,我怎么了?我可没有惹你呀。”“反正你们都不好。”彩芳连气带急也快哭了。云龙看到『­乳­』『­乳­』的神态感到很有趣,他便笑了。彩芳气得跳着脚嚷,吼道:“不许笑,你们都是大坏蛋,只会欺负人,气死我了,呜,呜??????”这回她可真哭了。两个少女抱在一起大哭的样子实在可爱极了。云龙甜嘴巴舌地一旁看着,挠了挠头,他真想把他的『­乳­』『­乳­』从冰清那夺过来,享受这得之不易的美。

云雄认为有必要弄清事实的真相,他拉过冰清的手,问道:“冰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冰清转身靠到云雄身上,道:“羞死人了!”云龙借机把我们的『­乳­』『­乳­』抱了个满怀,爱得毫不犹豫地在她的脸蛋上狠狠亲了两下。彩芳嚷道:“不许你吻我,你这个趁火打劫的笑面虎,你们只会欺负人。”云雄把嘴贴到冰清耳旁,轻声问道:“是不是柔温和你妈妈在一起?”冰清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停止了哭泣,微微点了点头。云雄舒了口气,心道:“这回西洋镜可戳穿了,柔温多少得经点磨难了。”嘴上却道:“冰清,别急,这事我知道早晚会发生,你又不是不知道,柔温喜欢你妈妈。”冰清仍是恨恨地道:“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云雄道:“两情相悦,极自然的事,你相信我好了,柔温不会伤害你妈妈的。”冰清迟疑着点了点头,云雄她十足十道相信。彩芳却还在喃喃地道:“现在什么都晚了,打死他也没有用了,这个大坏种,我逮住他非杀了他不可。”云雄笑道:“还不晚,再过十年才怕晚了呢,彩芳,这回却是你担错了心。”

玉洁坐车到了报社,田子明在她的办公室等她,说今天去市里开会。玉洁问什么事,田子明笑笑,说去了你就知。

安排了一下工作,田子明,玉洁,越立奇同车到了市里,不过是宣传工作会议,魏长更主持会议,仍是传达文件,末了市委书记到会发了言,先拜了早年,不过一些赞扬感谢的话,希望之辞也是有的。因没什么争议的事,会议气氛融洽,大家都欢喜。

散了会,田子明,玉洁,越立奇被请到魏长更办公室。市委,组织部的几位领导也在。魏长更笑着对玉洁道:“玉洁同志,组织决定老田调离后,你任报社的社长兼书记,任命的文件今天就下发。市里有关领导都在,看看你有什么问题?有要求就尽管提。”玉洁愣了一下,看了眼越立奇,道:“这太突然了,我一点准备也没有,当社长,我经验还不够,再说社里同事们??????”组织部李副部长道:“我们全盘考察了,仍然是你最合适。报社同志们的意见我们也征求了,老田,越副总编,还有另一位住院的副总编我们也谈过,一致认为你合适,魏部长也是这个态度。”

田子明只是笑,越立奇心下难受,面上却也微笑着。魏长更手一挥,道:“谁天生也不能什么都行,组织已经决定了,再者立奇也暂不调走。”玉洁奇道:“老越也要调走?”魏长更道:“宣传部也缺人,有个副部长马上退居二线,我们准备调老越上来。”玉洁道:“那可就剩我一个人了。”李副部长道:“­干­吧,玉洁同志,你是有才­干­的,过几天你就习惯了,再说,怕苦怕累还能算是『共产』党员。”说到这大家都笑。

回到社里,玉洁觉得自己的神魂仍飘飘『荡』『荡』的,坐在办公室里,和跟进来的田子明道:“田社长,您这一走,我怎么领导?”田子明笑道:“回到家了还谦虚,也真该换个人整理一下,你也不用客气,凭你的眼光安排吧,我相信你能­干­好。”接下来报社里的同事得了信,有事没事的又都来祝贺。玉洁素日虽然冷傲些,但没任何人反感她,人缘却是极好。

云雄和柔温同来的。柔温美得笑道:“副总编,大喜大喜呀!”玉洁偏着头,咬着牙笑,心里恨得紧。云雄道:“我们来不仅是给你道喜,过两天出去玩,还请你的,柔温说他面子不够,大家让我请,您可得去。”玉洁气道:“你们快出去吧,家里的事家里说吧。”说完红了脸,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该这么说的,都是该死的柔温给闹的。云雄拉着甜嘴巴舌的柔温出了门。

下午报社开了会,玉洁以社长的身份发了言,她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道:“大家还当我是原来的金玉洁好了,我虽当了社长,但我对报社和自己的感觉仍然没有变。过几天会有些人事变动,我希望大家能正确对待,不要象有些单位,一逢这关节就一片混『乱』。我要求大家各安其职,尽心尽力,做好工作。对我工作有意见可以当面提,我错了自会改正。同时我也宣布一件事,我决定在报社办个三产服务公司,独立核算的营业『­性­』公司,一是挣些钱,补贴一下报社的福利,二是安排一些报社职员的家属,有的家生活有困难,有的子女没工作。我们虽然是事业『­性­』单位,但近来中央也提倡我们文化事业部门办企业,以文养文,我想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大家对这件事都感新奇,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玉洁最后道:“大家有什么好建议会后可以提。”

散了会,玉洁留下了印刷厂的副厂长霍金明。霍金明三十四,五岁,是财会专业的大专生,工作也有十多年了,调入报社倒不久,但工作极得力。玉洁也不多讲别的,直接告诉霍金明,由他任服务公司经理,同时兼管报社的后勤和福利工作。霍金明笑道:“社长,您怎么想到我的?”云靖道:“还是叫你吧,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叫您可折了我的寿了。”霍金明道:“我当经理可以,但我有个要求。”玉洁道:“什么要求?”霍金明道:“您得放权,人事权,业务权,否则我不­干­。”玉洁点点头,道:“这可以,我选你就是为这个,我的主要­精­力仍然要放在报纸上,我对你也有一个要求。”霍金明道:“什么要求?”玉洁道:“我要求你下属公司的财务要清楚,同时你不能­干­违法的事,会签责任状的。你­干­的好,年底你该得的奖金我保你不少,但如果你贪污受贿,我也兼着书记,正管你,到时别怪我翻脸无情,别想着我回护你一点,你可仔细着。”说到这玉洁的脸已经冷下来了。霍金明心下怵然,敬畏地看了玉洁一眼道:“社长,现今这社会不送些礼,什么事也办不成,社里我能保,但社外就得活络些,人情费总得有啊。”玉洁点头道:“这个我晓得,交谊费,待客费你也可以支,但你只记住一件,报社不是你和我的,上是国家的,下是报社这三,四百人的。”

霍金明举手发誓,心知这回遇正了人,跟正了主。玉洁严肃有礼,豁达开通,一般的男领导也比不得。谈到工作,霍金明道:“社长,这事我也早想过,也有些腹案了。”玉洁笑道:“真没选错你,还真是个有心人。”霍金明道:“报社有十几辆车,这个开销是极大的,我们社原本就有个小修理班,师傅的手艺极高,因为报社待遇好,而且稳定,许多私家修理厂私下聘任都没挖走,我知他们有的班余也出去­干­活的。这事上我想,把报社,包括印刷厂的车组成一个车队,除自用外,还可以外租,同时买些设备,办个汽车修理厂,我们场地很大,足够,人力也有,效益一定不错。”玉洁听了点头说好。霍金明又道:“印刷厂也可以对外承印,现在的面还是太窄了些,总也放不开手脚。资金方面,印刷厂可以自筹,不用报社财务上再负担了,这事,我和厂长早谈过了,只是一直权利职责不明,小打小闹,挣不到大钱。再者,我们报社地处市区繁华街道,三面临街,场地很大。我想将报社外墙打掉,三面各建一排门市房,外租,这个收入稳定可靠,而且还不『­操­』心。”玉洁道:“你钱从哪来?”霍金明诡秘地一笑道:“借­鸡­下蛋,贷款吗,而且要快,年初正是借贷的好季节,开春就开工,快些,就是都盖三层楼,秋天里也能用上了。我知道,除了报社担保外,全得靠您的关系了,这方面,报社里您最行。”玉洁听了道:“这事太大,我自己不能决定,等我再和其它同志商量一下。”霍金明道:“商量什么?越副总编也不管事了,上面也不会管的,现在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要行,到城建去批,贷款,招标承建,时间可不等人。”玉洁沉默了阵儿,道:“缓两天,这事太重大。”霍金明又道:“还有报社的老浴池,占地太大,不如扒倒了,上面也拨了款,再建一个新办公楼吗,这样,报社北角的老三层楼也不用废,加固一下,也可以外租,我们这地点好,门脸阔,早有人动了心思了。”玉洁听了道:“这样吧,细节的事你和有关的同志再商量一下,写个切实的计划,报社新班子组建了,讨论通过,马上就办。”霍金明说好,­精­神百倍地去了。

玉洁给金璞打了电话,金璞听了笑道:“玉洁,市里管这事的真有我一个,就是银行不行,市财政上我也帮你想办法,你好好­干­吧,我几个铁哥们听了都高兴呢。”玉洁气道:“你的铁哥们关我什么事?”金璞道:“他们自也是佩服你,我都让他们多留心些,真得帮你找个好男人了。”玉洁气道:“你别胡说了,我谁也不找。”金璞笑道:“这一当了社长,果真架子大了。”玉洁得了金璞的话,自是高兴。

玉洁又将肖则琦请来,告诉他自己向市里提名他做副总编,让他去安排他负担的任务。肖则琦道:“云雄不走便好了,霍姐和老刘都说让他当组长,他这一走,只好霍姐­干­了,她工作也负责,只是有些女人家的小『­性­』。”玉洁道:“谁能十全十美!我不许你歧视女『­性­』,霍姐就霍姐,我同意。”肖则琦又道:“越副总编真的去市委宣传部吗?”玉洁道:“是的,今天去市里,领导也这么说的。”肖则琦点头道:“这也是一喜一忧,老越他是个有些事往心里去的人,你以后也小心他些。”玉洁道:“小心什么?”肖则琦道:“我说了你别不高兴,有人,有人看见你和柔温在一起了,听说老越便跟魏部长提过,魏部长让人了解,这人正好是我的老同学,他跟我打听,我还没回话呢。”玉洁脸红了,也不看肖则琦,停了会儿,她慢慢地道:“你去吧,这是我的私事,我会处理好的。”肖则琦道:“社长,你掌握好,有些事我不了解你,可我们这些人都希望你能­干­下去。”玉洁点头道:“我尽知了,你去吧。”玉洁心里几百面大鼓一齐敲,羞得无地自容,到底是瞒不住的,该死的柔温,都是他,缠人缠个没完。

下班后,玉洁做好了饭,端上来,冰清正拧着柔温的耳朵骂:“快接着交待,还­干­什么坏事了?”柔温见玉洁来了,呲牙咧嘴地求饶道:“都说了,再没有了,剩下的都是小孩子听不得的了。”玉洁气鼓鼓地坐下,让俩个人坐好了,自己也吃不下饭,怎么说给他们听,他们怎么懂。

冰清隔一会儿便打柔温一下,怎么也不解气,妈妈怎么就让他混上手了?看样是免不了做夫妻了,可怎么做夫妻?谁能同意?想着想着,气得也不吃饭了,摁住柔温又是一通打,骂他不要脸。柔温美得不行,争辩道:“谁不要脸?你妈要是不喜欢,我能得了吗?”玉洁听了也不理他,道:“你们都好好地吃饭,让我静些不行吗?”冰清低了头吃饭,也不好意思看妈妈,道:“他怎么当爸爸?他哪有一点爸爸的样?讲给朋友们听,还不都得笑死。”柔温听了不­干­了,气道:“我早就是成年人了,我早就成熟了。”冰清驳道:“大人­干­吗偷偷地?”柔温道:“我们愿意。”冰清道:“好,这话是大人说的吗?彩芳都不总说这话了。”柔温道:“那是她变傻了,麻木啦。”冰清道:“你就是小孩子一个。”柔温哼道:“象小孩子怎么了?象孩子,他活着不累。”冰清道:“你不累,可你不为旁人想想?”柔温道:“反正我看挺好的,我只为玉洁着想,旁人我也顾不得了,只要玉洁喜欢,怎么着都成。”冰清也不好当着妈妈再打,索『­性­』不吱声了。

玉洁叹道:“你们两个,都不是省心的,谁也别说谁了,都消停些。”

柔温晚上自也是没走,拥着玉洁去睡了。玉洁在他怀里,昏沉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慢进入梦乡。

云雄晚上到了家里,钱玉萍说刚才有个姑娘打电话问你在家不,我说不在,她就挂了,也没有说是谁。云雄点点头,也没往心里去。一晚上,谁和他说话都心不在焉的,也不知想些什么。钱玉萍见儿子这样,以为工作上有不顺心的事,也不好打搅,云雄不在家睡也没硬留他,只是走时给他带了些水果。男儿心粗,爱吃却总想不起去买。

云雄回到宿舍,已经十点多了,去柔温那,见门上的暗号就知今天玉洁没在这,他又是去了玉洁家。玉洁有几天晚上,本是来和柔温说话,末了却没走了,被柔温硬留下了,早晨却遭了不少罪。玉洁不肯偷着走,虽然也怕外人见,可越这样,玉洁越不愿苟且着,云雄便帮了忙,和柔温一起陪玉洁去报社,这样,一时也还遮了人的耳目。

云雄进了自己的房间,读了阵儿书,整理了一下稿件,见没太急切的,便上床睡了。半夜,云雄听到有人轻轻敲门,初始以为是做梦,后来才感觉是有人在敲自己的门。他披衣起来,边开门边道:“柔温,怎么半夜里回来了,钥匙丢了?”却没人应声。云雄开了门便往回走,见没人进来,只好反身打开门。一股寒风吹了进来,门外站着的却是云靖。云雄吃了一惊,忙将云靖拉了进来,关上门,一看钟,已经下半夜两点了。云雄惊道:“云靖,这么晚来­干­什么?”一『摸』云靖的手,冰冰凉。

云靖两眼无神,哆嗦着椅子里坐了,头垂着,丰厚的黑发遮住了她的半个脸。云雄匆忙套上件『毛』裤,给云靖倒了杯水,奇道:“云靖,有急事吗?”云雄东问西问了七,八句,十多分钟里云靖仍是一声不吭。云雄抚开云靖的头发,她已经泪流满面了。幽幽地望了云雄一眼,云靖低着头仍哭。云雄心念一闪,问道:“云靖,你什么时候来的?”当从八点问到十一点时,云靖微微点了点头。云雄惊得险些摔倒,叹道:“三个多小时,你不是疯了吗!”忙去脱云靖的鞋,那脚如冰块一般。云雄不忍再说云靖,拉她不起,便抱起云靖,将她放到自己床上,拿被盖了,脱去棉袜,将云靖的脚放到自己怀里。云靖挣了两挣,见挣不动,伏在被上呜呜地哭。云雄气道:“云靖,你再这样,我可再不和你做朋友了,有什么委屈,也别这么糟践身体,一日冻,百日寒,一辈子都好不了的。”无论云雄说什么,云靖只是哭,渐渐云雄觉悟了些,心下黯然,叹道:“云靖,有些话我也早想说,咳,我也不知是不是爱你??????”云靖忽地不哭了,抽回脚,卷曲着,怔怔地望着云雄。云雄不敢望她那双忧怨『迷』离,摄魂夺魄的美睛,叹道:“其实,我离开报社,一是我不愿在家,在家,我总象被束缚着似的,另一件,我确实想躲开你,我想我是爱上你了,可我们有太多的不可能,你总不让我了解你,我至今也弄不懂你心里想些什么,你一会一种心态,一种脾气,我都蒙了。我至少一走便是三年,三年后,什么都会改变了,云靖,你也要多保重,过了年我就去学习班。”云靖忽地大哭起来,云雄端水过去让她喝,云靖真的喝了,大口地喝了,喝完了仍哭。云雄『摸』她的手脚,仍是冰凉。

云雄没奈何,好容易等云靖哭的轻了,方才央求道:“云靖,你饶我吧,只要不杀我,怎么这都成,明天还要上班呢。”云靖抬头看了云雄半晌,轻轻道:“我要你抱我睡。”云雄张口结舌,半天里道:“云靖,我们不是说好再不这样了吗?我不怕的,可旁人知道了,你怎么办?”云靖哭道:“我不管,我受不了了,你爱不爱我我都不管,只你在一天,我就和你在一起,只要还能见到你,我就等你,你要永远不见我了,我就去死。”云雄听了奇道:“云靖,这怎么说,好好的死什么?”云靖仍是哭,道:“你满嘴里全是假话,可假就假吧,横竖我早晚也是个死,再也没旁人能骗我了。”云雄听了不解,心道:“她这又是怎么了?”不敢强嘴,却脱不开他的习惯,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做了几年记者,云雄这方面却训练成了。

云靖让云雄帮她脱衣,云雄咬牙闷头做了。云靖的脸红红的,已不在哭,痴呆呆地只望着云雄看。云雄叹息着关了灯,滚到云靖被外,又拉过一个被给自己盖了,床也太小,转不开身,挺直了身便要睡。猛地,云靖从被中爬起身,哭着下地就要开门,云雄急得摁住她的手道:“云靖,你­干­什么?”云靖哭道:“我还是去冻死的好,再也不受人羞辱了。”云雄道:“云靖,你好好的,从今以后,只要你说的,我全听,好不好。”云靖靠在门上,赤着身,冷得打颤,哭道:“我要你抱我睡!”云雄不敢再装糊涂,脱了外衣,拥着云靖一个被里卧了,方宽松许多,也舒服许多。云靖身上冰冷,整个人都偎在云雄怀里,腿也缠到云雄身上,呢喃道:“云雄,你要我一回吧,就是明天死了,也值的,我也没白投生一回。”云雄吻她道:“云靖,你冻坏了,别说傻话了,暖好了身子就睡吧。”云靖手伸到云雄的怀里『摸』索道:“云雄,多好啊,你又抱我了,你又要我了。”说了便哆嗦着吻个没完。云雄挣扎不开,手只揽着她的腰肢,再不敢『乱』动,直到云靖吻乏了,喃喃着睡去,自己也才沉入梦乡。

云靖睡梦中感到自己落在一个花海之中,百鸟朝阳,万凤飞舞,许多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都在冲她欢呼着,可顾盼间,她忽然发现身边的云雄不见了,她狂喜的心又收紧了,哭着去找,到处问,可走不完的路,问不完的人,只是没有她的云雄,她最后哭喊着,失去了力气,一头跌向了一片黑暗的世界。

云雄被云靖哭醒了,说了几句话,云靖都不应,仍是『乱』喊,心下痛楚,摇了几下,云靖才醒转来,吓得仍哭,感到自己是在云雄怀里,方才镇静了些,抱着云雄大哭道:“云雄,还是让我死了吧,我实在受不了了,你怎么就不知道人家的心!”云雄哄道:“云靖,现在不好好的吗?你不就想这样吗?我又没违你的意。”云靖哆嗦道:“我要你天天抱我睡,天天和我在一起。”云雄叹道:“云靖,你当我不想吗?要不,你就真嫁给我吧,只是委屈了你,你这么美,这么好,我怎么配呀。”云靖吻道:“抱我,云雄,我冷。”云雄感到云靖身上赤热一片,手脚也不再冰冷,只不忍拂她的意,用手拥紧了。云靖透不过气来,弃了云雄的­唇­道:“云雄,明个儿你还抱我睡吧。”云雄困得不行,含糊着应了。云靖心中方安定了许多,『摸』索了会儿,暖暖地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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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一提到出去玩,彩芳和冰清是两个大积极,早早拉着云龙便跑到凄芳那等着集合。野森,谢东都在,不一会儿,韶醒,泛光华来了,又呆了会儿,文雄打电话来,说上午来不了,下午才有时间。一会儿,又有几个人打电话来,说你们先去玩吧,下午才到。

谢东说有事,不出去了。彩芳建议去看电影,生拉着大家穿衣出了门。到了电影院,凄芳掏钱买了票,彩芳抢了拿着,等挨个儿进了门才把票数给人家。

野森,彩芳,云龙,凄芳,泛光华,冰清,韶醒七个人挨排坐了。彩芳靠着软椅,伸展着她的娇柔的腰肢道:“这家电影院最好,又宽敞又­干­净,这地儿才真是享受的好所在。”两边拍着野森和云龙,叹道:“人多可真好,太热闹了。”高兴地叫了两声,别人把零食传到她手里,便客气地又让了别人些,剩下的放在云龙怀里,自己抓了吃。那边的冰清也是一样,大家都让她们,谁也不和她们一样。

电影开演了,这才安静了。看了会儿,野森起身道:“你们看吧,我不看了,外面等你们。”彩芳奇道:“好好的怎么不看了?”野森道:“我既受不到思想上的震撼,又得不到艺术上的享受,观之何益?”彩芳道:“那钱不白花了?怎么也坚持看完呐。”野森道:“我们已经浪费了金钱,就不该再浪费时间了。”野森的身影隐入到剧场后面的黑暗中去了。彩芳抓了一把没抓住,愕然道:“这电影挺好的,你陪我们吗。”可哪有野森的影子。

电影完了,韶醒凑到彩芳身边道:“你别跟他比稀奇,他的脑袋里充满了莫名的希望和古怪的忧郁,是一个奇异的欢乐混杂着痛苦的思想者,一个坚强杂糅了软弱的混合生物,没有人知道他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他灵魂深处隐藏着什么想法,酝酿着什么情感。他最好的朋友,我们这几个,也不完全了解他,他有时思绪飞扬,幻想岐生,有时又寡言少语,难以接近。他常常说一大堆象是自言自语式的话,神情激昂,然后又象病人呓语般地自答一串妙语,常常听得我们莫名其妙,不知所以。我生活了这么多年,再未遇到过类似他这样的人了。你今天遇到的只是他的小古怪,他的不近人情,不分事理是一贯的。你要能降服他,再没有人你对付不了的了。”凄芳一旁听了抿着嘴笑,泛光华见了道:“你别笑,他发了神经,你一样受不了。”凄芳道:“别说玄了,她那套,我早领教了。”泛光华笑道:“这倒奇了,他这人向来不喜欢和人交心的,你怎么得了?他不象韶醒,喜欢向女『­性­』献殷勤,怎么会跟你无话不谈?”凄芳道:“你们别贬低他,我挺喜欢的。”

彩芳出了门,见野森走廊里椅上坐着,不知哪弄了本书在看,上去抢了道:“快听去吧,有人喜欢你呢。”野森皱皱眉,起身拿回书,道:“我要是你爸爸,我一天打你三遍,你不知看书的人是不能打扰的吗?”彩芳道:“得了吧,文化还没我高呢,还教育起我来了。你有本事,象我一样能把柔温制住,我就服。”野森也不和她争,自和大家一起走了。

到了林家,林之平,禾禾,文雄,彩云,小李子,小乐天,长歌都在,过了阵儿,云雄,云靖,玉洁,柔温坐车也来了。林之平见人差不多了,便和凄芳在家里取了不少吃喝,大家分着拿了,下得楼来。知人多,林之平特意弄个面包车来,剩下几个人坐不下,便去打车。玉洁不好用报社的车,让那司机回去了。

玉洁,柔温,云雄,云靖仍坐在一辆车里,路上玉洁开口问云雄道:“你的女朋友也见过几次了,你怎么总不介绍?”云雄道:“你问她吧,我不知该怎么说。”云靖红了脸,拉着云雄的手道:“你别听他瞎说,他一肚子坏点子,让人弄不懂他,记者是机灵,可他太鬼了。”玉洁笑道:“你这可冤枉他了。云雄工作认真,不该说的至多不说,谎话从没一句的,这我可了解他。”柔温前面坐着,听了道:“云靖,你得了个好主了,云雄能沉得住气,比我强多了。你说他,他还说你难捉『摸』呢。我看,你们俩都难捉『摸』,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比彩芳还古怪。”玉洁道:“你说你们硬拉了我­干­什么?我一坐,碍你们的眼,大家玩的都不尽兴。”柔温道:“你不来,我一个人就没趣了。”说着车到了山下,那司机不再往上开,付了钱下了车。远远看见彩芳和冰清在野地里疯跑,文雄在后面追,小李子,小乐天拍着手笑,柔温见了笑道:“肯定彩芳和冰清又折磨他们了,我快他们怎么挨折磨的,可真好,这么玩才有意思呢。”说了当先跑上山去。

面包车上的人也都下了车,一伙一伙地往野森的篱笆院走。凄芳笑问泛光华道:“野森还有什么『毛』病,你说了我听。”泛光华听了笑道:“野森的不足是他以自己理想中的道德标准去要求自己,也去要求别人,他总是不切实际地伤别人的自尊,有时就象是一个失魂落魄的孤家寡人。友谊是建立在互相敬慕之上的,而不是建立在互相攻击和指责之上的。”韶醒听了接道:“野森他太急切了,我们也就是和他处久了,知他的秉『­性­』,不在意就是了,旁的人,真难接受他呢。”

野森开了门,大家蜂拥而入。彩芳和冰清抱了柴薪去烧大锅,连着烧热炕。一会儿炕便热了,女子们拉了被上了大炕,男儿们各找椅子空地里坐了。彩芳和冰清兴尽了,便到野森里屋去鬼弄。野森,文雄,小李子,小乐天在外面忙。一会儿冰清出来帮忙,见门边站着一个人,清清静静的,也不认识,知是野森的朋友,便道:“哎,你也进去坐吧,还有地儿呢。”东方夜寒冲她微微一笑,道:“坐着怪累的,站着满好的。”冰清看了几眼,也弄不懂,咕哝了一句道:“净是些怪人。”自去捣『乱』。小李子见她又向灶坑里使劲塞柴火,气道:“你怎么不把自己的胳膊也放里烧了?不是你家的东西就不心疼了?”冰清道:“不要『逼』我生气啊。”小乐天听了笑道:“冰清,还是帮我吧。”冰清跳过去问道:“你鬼古什么呢?”小乐天道:“我烀肘子,还管焖饭。”冰清见了道:“你不都弄上了吗?”小乐天道:“陪我说话解闷也是革命工作吗。”冰清呸了一口,转身又进屋。

云靖正给长歌重新做头发,将整束头发梳好,分成多缕,一缕缕做好,盘旋重叠,自然高过头顶,花纹曲折蜿蜒中象是一朵蘑菇。彩云见了道:“长歌做这头型怪异了些,盘给凄芳才别有一番韵味呢。”韶醒见了忙跟道:“这发型配晚礼服最佳,清清秀秀的女子用了好,那才典雅稳重呢。”柔温听了攻击道:“你懂什么?看云靖弄吧,这她才在行呢。”云靖听了道:“他们说的对,只是长歌做了也不难看。”长歌要了镜子看,气道:“怎么不好看?”文雄进来看见,出去跟小李子,小乐天道:“我们那个妖­精­又变了身法了。”两个人急抢进去看,见了都笑,道:“拿刀割了,下锅里炖了吧,文雄准爱吃。”长歌下地追了去打,打不过,忙喊彩芳,冰清帮忙,禾禾听了也下地帮着打。凄芳见了气道:“玉洁阿姨最烦这个,你们还闹。”柔温听了拍手笑道:“快叫我叔叔吧,这回不用说乖宝儿,哥哥我也不当了。”玉洁红了脸,离着远,也够不着拧他,便拿眼瞪。有几个听出来的便笑。云靖听了笑道:“也真得给柔温一个说法,他喜欢当长辈,冲玉洁妈妈的面,叫他柔温爸爸好了。”玉洁知掩饰也没用,也不再脸红,自和凄芳,彩云说话,不理他们这些爱胡闹的。

野森见大家都有人陪着说话,便自进了里屋,接着看他的那段书,见房里被人翻『乱』了些,便小事收拾了一下。

彩芳和林之平道:“之平哥,你教我开汽车吧,教会了,呆会儿回去我开车,对,我开车,太美了。”说着拍手笑。林之平道:“骑自行车还得学几天呢,开汽车?你那『­性­』先就得改改,手舞足蹈的,还不净往沟里开。”彩芳缠了一会儿,见人家不教,没什么可玩的,便找野森,四周瞧了瞧,知他一定又看书去了。

彩芳刚要进里屋,云龙看到一把抓住了,道:“『­乳­』『­乳­』,野森看书不喜欢人打扰,你打『乱』了他的思路,没的找苦吃。”“哼。”彩芳曼妙地就地一转,斜了云龙一眼道:“今天还没折磨他呢,他一个人在那,正好得机会了。”云龙道:“你肯定会吃苦头的,野森最不愿他在沉思默想时受­干­扰,你惹了麻烦,触了霉头,待会儿可不要哭鼻子,我可忘了带手绢儿。”彩芳白了一眼,道:“你带了舌头就行。”泛光华听了笑道:“彩芳,和我们玩不也好好的?”韶醒听了也道:“你要什么我们都有,肯定会满足你的。”彩芳听了白了一眼,斥道:“一个白痴生活在一群聪明人里,永远不会成为一个聪明人,可一个聪明人生活在一群白痴中间,却早晚要成为白痴。”说完推门进了野森的房里。

彩芳进来见野森正坐在桌前看书,上去扯了耳朵道:“野三木,大家都在那边说话,你装模作样地在这­干­吗?”野森回头道:“彩芳,可不可以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彩芳听人家求她,得了意,道:“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野森皱了皱眉道:“我在想什么时候能不客气地把你赶走。”彩芳道:“这不算数。”野森又道:“那我就是在体会云龙吻你的时候感受到的滋味儿。”彩芳一下子红了脸,气愤不过,手里抓了东西满屋子『乱』扔,嚷道:“我就是要打扰你,看你能怎么样?”说着她又唱起歌来。野森见了气道:“不要随便侵犯我的领地,不要在我的房里『乱』放东西,这样会打『乱』我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秩序。”彩芳仍唱,野森怒道:“在智者和哲人面前,一个美丽但却无知的小女孩,需要的是闭住嘴巴,而不是叽叽喳喳。”彩芳高兴地拍手道:“傻乎乎地野三木,我就不,我就不,气死你,气死你。”

野森眼中慢慢喷出火来,他双拳攥紧,走到彩芳跟前,双眼直视着彩芳。彩芳哪怕这个,挑战般地仰脸道:“你想怎么着?”野森猛地抓住彩芳的肩膀,用力把她转了个身,一脚踢开房门,就把彩芳整个惯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摔在早已等在门口的云龙怀里,道:“云龙,你快娶了她吧,让她生下一打小『­乳­』『­乳­』,弄得她­精­疲力竭,那样大家都安静些。”彩芳挣着还要过去报复,云龙早死死抱住了,文雄,柔温得了机会,趁『乱』上去死拧了几把。韶醒笑道:“嘿,你们也别说,谁家要是有了十二个小孩子,那也怪有趣的。吃饭的时候,我们的彩芳一吹哨子,小家伙们就一齐忙忙碌碌地抢吃的,还不作死这个小妈妈。”彩芳没打到旁人,云龙反挨了几下,心下又气又疼,哭道:“我今个儿和你们拼了。”云龙劝道:“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你越这样,他们才越高兴呢。”彩芳不服不忿地哭着『乱』蹦,云龙也贴附不下。

云靖,彩云过来,连拉带劝地弄到炕上,人堆里给安排个位儿坐了。云靖骂柔温几个道:“好了,你们这些无风也起浪的捣蛋种,欺负一个小女孩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和我比试比试。”凄芳坐到彩芳身旁,拍了拍她颤抖的肩,道:“这可爱的『­乳­』『­乳­』,碰了钉子就哭,这算什么呢?人要是碰上一点小事就气个半死,还怎么平平静静地生活。”

云雄炕边上坐了,笑道:“文雄越来越不成气了,纠集了这么多人来压迫彩芳一个,还净­干­趁火打劫的事。”长歌,禾禾,彩云,冰清,连玉洁都笑着帮说了两句。文雄见人家势大了,就跑了,小李子也跑了,小乐天没跑了,被柔温抓住了,他气道:“你们惹了祸,剩我一个留着领罪呀。”大家听了笑,凄芳道:“好,耗子动刀,他们先窝里反了。”小乐天见跑不掉,只好道:“好好,我们错了,你们现在人多了,我们服了。”

泛光华一旁道:“你们这也是不公平,本是野森的事,怪旁人­干­什么?”云龙爬上炕,到了彩芳身旁,劝道:“『­乳­』『­乳­』,你不要怪野森,他没有错,你今天的事本来做得就不对,你还要生气就冲我来吧,我不能让我的朋友随便受你的气。”“就不,就不。”彩芳噘着小嘴嚷,可心里的怒气已因爱人而平息了大半。凄芳见了笑道:“这就对了,生活中有些波折没什么坏处,只是不能太过分,也不能太夸张,如果这样,反倒不美了。”野森也走出来了,冷冷地道:“适可而止的确是一种难得的美德和习惯。”彩芳听了道:“你少教训我,没有云龙在这,你想我能饶你。”玉洁听了笑道:“这才好些,又要起事,真是天生个好战分子。彩芳,听阿姨的话,不和他们一般见识,我们仙女一样的人,理他们做什么。”彩芳见玉洁也夸她,高兴地冲云龙道:“云龙,我好不好?”云龙道:“好。”彩芳又道:“就是,玉洁阿姨也说我好呢。”

凄芳问野森道:“你看的什么书?津津有味的,客人扔下了都不管。”野森道:“一本小说,没什么稀奇。”彩芳听了扬声道:“反抗世俗,但不能远离世俗,因为文学必须为社会的发展服务,而文学启迪的正是尚没成为文明的,有教养的世俗之徒。”大家听了便笑,玉洁道:“到底是个不让人的。”彩芳听了更来了­精­神,冲野森道:“我知你是不愿和大家在一起,今天请大家也是凄芳姐姐『逼』着的,那天还和我说什么饭桌氛围利于交流感情,但不利于理『­性­』思维,其实还不是说你们男人自己,我们女孩多咱喝醉过?你们这帮大坏蛋,上了酒席宴,三杯酒下肚便和乐融融起来,空话,大话,假话,废话,献媚话,马屁话倾巢而出,理智无踪,原则尽失,做起人来既不冷静,也不诚实。现今着,我最喜欢的七种可爱的动物,让你们闹的,都在中国处于灭绝的边缘了。”韶醒听了奇道:“怎么又说到这来了,那是哪七种动物?说了我们听听。”彩芳哼了一声,道:“大熊猫,大象,大老虎,--绿@『­色­』#小¥说&网--家,大政治家,大思想家,还有大丈夫。”韶醒听了愣了下叹道:“生我者,女人也!死我者,亦女人也!”数双美目不由自主地将视线移到韶醒身上。禾禾最是不耐,嗔道:“大耳贼,你瞎哼央什么?见了几次都鬼头鬼脑,说话也不正经,半吐半『露』,又酸又臭,别烦我们啊,恼了姐几个,烤你的全羊。”彩芳更横,啈道:“你怎么事?你说明白啊,你妈生你养你咱们管不着,可你说谁死你活你了?”文雄不忿,帮道:“小女孩懂什么?瞎起哄。”泛光华听了道:“欸,人人都有发言权,谁大谁小,谁行谁能,事理上见,对不对,彩芳。”彩芳才要跳起来大叫大嚷,被泛光华这么一摩挲『毛』,舒服多了,抛个媚眼道:“还是泪如雨下明白事理,不象有几个吊死鬼似的,成天价长吁短叹,一身的秽气。”韶醒又叹了一声,道:“我永远也不会懂女人的心的,我***!知道吗,我爱你们,爱你们的美慧,你们温润,你们的聪颖,你们的妩媚,也爱你们的无知,你们的骄横,你们的无情,还有你们的不定『­性­』。我全身心都贴服了,可怎么还满足不了你们的虚荣心呢?对不对,云龙?”冰清听了来拧云龙的耳朵,道:“你原来和他们是一伙的,装的象个人似的,还混到我们堆里来了。”彩芳听了忙分解,道:“你上当了,他故意埋汰云龙呢,我的云龙才不象他那样呢。”冰清道:“你又护着他了。”彩芳道:“你别欺负我的云龙,反正他今天没有错。”

凄芳看众女子们没搭腔,便道:“韶醒,我们是有不足的地方,可我们若十全十美了,要你们男人­干­什么?你也别得意,只是你阅历短,还不知我们的好处,你这伶牙俐齿的,倒也说不过你,但我知有个人能治得下你,今个儿程慧不在,她若在时,你只怕就要收敛起自己的骄傲了。”冰清听了对韶醒道:“花心太岁大耳贼,你既懂得这么多,就给我谈谈爱情吧,这事我最想知道呢。”韶醒听了叹道:“爱情我肯定是不敢谈的,她太伟大,太圣洁,太崇高了!我于爱情而言,我的资历和才智都是不足的。婚姻是美好而现实,自由和平等的,这我还有些心得。”冰清听了道:“差不多是一码事,你说给我听,就说你自己的就行。”

韶醒见大家都安静地望着他,只好道:“天道苍苍,人海茫茫,人之品『­性­』『­操­』守,总是不同,但我想,世之婚姻者,莫不有几款几项之规章法则。其一曰品德,其二曰才智,其三曰经遇,其四曰特质,其五曰品好,其六曰相貌,其七曰年龄,其八曰门户,其九曰职就,其十曰前程。品德者,人之品『­性­』『­操­』守,道德伦理,本质之善恶也,其为婚姻之根本,志不同,道不合,爱情终将背弃,婚姻亦将瓦解,有德无德,如同水火,其势必不相容。我想,我是忠贞爱情的,如果存在的话。对感情认真负责,有时因过于执著而流于放纵,现今尚没有迹象表明在不远或很远的将来有堕落的可能。男女平等主义者,虽有时看好男儿,但绝不歧视女『­性­』。”冰清听了笑道:“这还推销起自己来了。”彩芳听了道:“悄悄地,让他说吧。”

韶醒已进入了半沉『迷』的状态,接道:“才智者,才学智力,文化水平也。其为婚姻之基础。才学相称,智力相当,文化水平相近,乃两个人融洽相处,长久不相厌弃之必然。我吗,基础知识大学三年,某些专科领域达到了大学讲师和副教授水平,均衡来看,相当于硕士生。其它方面不敢说,但文学方面足够任何人享受三年,且不用夜晚引经据典,白天高语寒暄。”冰清听了又『Сhā』嘴道:“说着说着还吹起牛来了。”凄芳笑着抱住她道:“让人家说吧,说完了再评论。”韶醒也不理她们,道:“经遇者,经历遭遇,所见所识也。婚姻之历史缘由。人制造着不同的生活,同时,生活也塑造了不同的人。婚姻不要求当事双方有着共同的经历——现实中也是罕见的——但要求双方至少明了理解对方的遭遇,尤其是非常规的。我的经历纯是一介书生型的,社会经验太少了些,可怨不得我自己。”冰清听了冲野森道:“野森,这一条你说说你吧。”野森看了眼凄芳,道:“我吗,同龄人中,社会经验不贫乏,处于上中等,但未经实践检验,属理论型选手。政治见识和立场已由我的身份地位表明了,有自己独立的,不依附于他人的见解,但尚不成熟,不深刻,好的是不人云亦云,流于世俗。”冰清还要说,被人捂了嘴了。

韶醒道:“特质者,人之独特『­性­』格本『­性­』也。婚姻之生物因由。婚姻希望的是修身养『­性­』,扬长避短,互重互敬,相容相让。美满的婚姻,『­性­』格上常常是互补的。”彩芳听了拍手道:“这个不用旁人说了,野森这款我知道,他本『­性­』激烈急躁,有时软弱,懒惰,常常感情用事,不客观,不冷静,酷爱幻想,人格双重,是个天生的大怪物。”云龙忙捂了她的嘴。韶醒续道:“品好者,人之品味修养,兴趣爱好也。婚姻之黏合剂。人生于世,与社会的消费欲是有差异的。相同的兴致会使婚姻兴趣盎然,丰富多彩,甚至『迷』人神魂,『荡』人心魄,人没有好的爱好,只怕如野地枯骨,没有丁点趣味,谁会爱呢。”柔温听了『Сhā』嘴道:“这款我最­棒­了,你们谁也比不过我。我吗,吃、喝、嫖、赌、抽,五样皆不爱,坑、绷、拐、骗、抢,一项都不敢。爱好者,不过音乐,下棋,电影,散步,调皮捣蛋,读书看报,反正有趣者都有兴致,好玩者都爱不释手。嘿,要是我不好,品味不高,玉洁会喜欢我?”玉洁最不喜张扬,气得没法,只好垂头不理他。众人怕玉洁难堪,谁也不敢笑,都咬着嘴­唇­。

韶醒又道:“相貌者,人之气质外貌也。其为婚姻之独特保留节目,婚姻要求其是喜欢不相厌的。哥儿爱美,姐儿爱俏,尚美之心,人人皆有,不仅以此为凭方为聪明之举,亦是婚姻之一大幸事。健康自然便足矣,无此二者便无所谓美。我挺喜欢我自己的,丰满是丰满了些,奈何父母所赐,天憾我无怨,饥饿疗法,拔苗助长,只怕结局悲惨,因此放任自流二十余载而未加人工修缮。­精­神方面,如果每一个人都有一点病的话,吾亦难免,否则我情绪稳定,人格正常。年龄,自然要求其相近,婚姻常使之失常。门户者,家庭出身也。婚姻之社会基础,常常要求的是门户相当。家庭是重要的,亲人也是重要的,未得到家人祝福的婚姻,幸福之中难免夹杂着一丝苦涩,一道莫名的隔阂。”旁人听到此,尚未有太大的波澜充溢心底,惟玉洁心中长叹了一声,望着柔温不知愁苦的样,不禁伤感。韶醒仍道:“职就者,职业也,其为婚姻之经济基础,物质保障,其伤害不了爱情,却常常左右着人的婚姻。前程者,前途发展也,其为婚姻之希望。我想,思考婚姻都离不开这十****则,然仍有法上之法,爱情!心灵的感应和默契,无此,婚姻虽存若亡,没有任何现实意义,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我深信之。”

韶醒言语及此,谁的心不动呢?云靖,禾禾,凄芳,野森,林之平,云雄几个,心里都是大动,连柔温都觉出玉洁的忧郁了,他当着众人也不好意思和家里一样太亲热,便拿眼瞧,玉洁也正看到他的眼睛,又叹了一声,扭头不再看他。

林之平手中的电话响了,他起身到外面接电话,禾禾起身跟出去,听林之平正说:“我们之间没什么不可原谅的,做生意就是了,你不可信任,但可以合作。”电话里的人不知说什么,林之平见禾禾来了,揽了她的腰又道:“不,我们是在谈生意,不论交情,因为是你为了私欲首先背弃了她。骗人是允许的,而谁都欺骗却是愚蠢的。”说完关上手机,对禾禾道:“不屋里暖着,跟出来­干­吗?我还会跑了?”禾禾道:“你还告诉人家遇事不动怒呢,自己怎么又忍不住了?”林之平道:“这个人太可气,他穷光蛋的时候,午饭都常不吃的,我们几个帮他,现在成了气候,马上就变了脸,早知如此,真是何必当初,我和他若以前不好,他也骗不了我,就是骗了我,我也不会生气。”禾禾道:“过去就算了吧,”林之平冷冷地道:“我最恨我爱的人骗我,你不会吧,禾禾?”禾禾笑道:“只要你别太坏了,让我不敢亲近你,我是不会负你的。”林之平点点头,拉着禾禾进了屋。

禾禾靠着林之平坐下,身体微微发颤,向林之平靠了靠,神『­色­』凄『迷』。林之平侧头看了看禾禾,轻声道:“要吻吗?”禾禾无力地点点头,差一点就要哭出来。林之平又道:“不行,这种场合不适合我们的,等晚上家去,我自给你。”彩云旁眼吃惊地看到这一切,她那不解而奇异,还有一种或许是嫉妒和怨恨的眼神和林之平正望着她的眼光相遇了,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林之平的头转开了??????

彩云感到自己被人重重打了一­棒­,她忽然感到什么都明白了,她也知道他们了,可他们这样,自己难受什么呢?或许便是爱了,可这爱是多么地混『乱』啊!自打林之平和自己闹了一回后,不知怎么,心里总对他恋恋不舍的,虽也知他丑事不少,可仍脱不去一股爱意。禾禾她也知道,也不嫉妒她,甚至同情她,她善良的天『­性­』就是如此,可今儿亲眼看见这景,仍然忍不住心里作痛。神魂悠悠『荡』『荡』中,彩云便对其它的再不注意了,蹙眉低头去想她的心事。

云靖独自进了野森的里屋,柔温见了告诉了云雄,道:“你那个宝贝儿又变了脸『­色­』了,快进。”云雄忙跟进去,见云靖坐在野森的椅子里,正呆呆出神,一股子媚艳落魄的景。云靖见云雄到了近前,身子便靠到他身上,仰脸拉云雄接了个吻,然后轻轻推开云雄,道:“云雄,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们的出身,我们的过去不一样。我自己的错误,我会一个人承担的,我不会强加给别人,硬让你接受,可是,你不要说我卑鄙无耻,我就是爱你,我一想到要离开你,我就说不出来地难过,我只想这最后几天,我能和你好好地过。”云雄道:“云靖。”云靖让开身,让云雄坐下,自己坐到他怀里,捂住云雄的嘴道:“云雄,不要说了,让我们静静地坐一会儿好了,就坐一会儿。”云雄不敢再言声,他心里突如其来地升起了一股敬重之情,现在才知道云靖的本『­性­』有极沉静的一面。云靖抚着云雄揽着自己腰的手,轻声道:“云雄,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云雄道:“什么事?”云靖道:“你先答应我。”云雄微笑道:“答应。”云靖无力地道:“下一辈子我一出生你就要和我在一起,永不分开!”云雄道:“为什么不?”云靖闭上眼,红晕浮面,轻轻地说了声谢谢,缠着云雄,再不吭声了。

外屋里,野森仍捧了书在一边看,冰清见了道:“才刚就因为这打了一架,那个才住声不久,你又来了。”野森道:“不努力学习不行啊,否则几年后,我在后起青年的眼里还不成了老古董,从他们成长的阶梯变成了绊脚石。”冰清气道:“这不,又说大话了,怪不得大家都说你狂傲得没了边际,果真是不屈你的。”野森道:“天才和疯子就是一线之隔,可一般的疯子只是与常人不同,没有超越常人之处,他的疯狂于世无补,与人无益。天才不仅仅是疯狂,疯狂的仅是他的一种状态,一种非常高超的,纯粹理智和颖悟的高级状态。要创造,必须有不同常人之处。一般疯子的大脑象个房子,你不断地填充实物,无论它多大,终归会满的,当他承受不了时,­精­神便会崩溃。可天才不一样,虽然他的­精­神也不能超脱物质而独存,也空虚,也寂寞,也痛苦,但他却能超越于物质之上,去达到一种神奇的境界。物极必反,物欲享受到了尽头便是痛苦,而­精­神思虑到了尽头却是创造,一个是低而下,一个是崇而高。”冰清听了不懂,只是道:“物欲有什么错,花钱怎么了?享受怎么了?孩小钱大,懂吗?这是『潮』流。”野森只是苦笑。一边的彩芳又要来瞧稀奇,韶醒见了忙讨好道:“彩芳,不用理他,他就是那么个玩意儿,碰到狗屎也要闻一闻,捻上一根稻草也能引申出一番哲理。”彩芳道:“我才不那么小心眼呢,我才不记仇呢。”柔温听了也道:“可不,人家彩芳最公平了,要不云龙能爱她。”这句话捧到点子上了,彩芳自是得了意,美的不行。

上饭上菜时,小李子,小乐天里外端的最多,玉洁看了不公,对冰清,彩芳道:“人家刚才­干­的最多,现在还让人家­干­?你们也帮着­干­些。”彩芳道:“他们就是­干­活的命,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谁让他们不念书,没见识了。”彩云,凄芳,泛光华,韶醒忙帮着去­干­,文雄见了笑道:“你们还当了真了,这么多人,更『乱』了,都悄悄坐着吧,等再有了机会再­干­你们的。”几个人见事已至此,也就回去坐了。

原来小李子,小乐天今天来了不为旁的,带了两支气枪,到野外来过瘾,这有站脚的地方,又有饭吃,何乐而不为呢,厨房­干­活,便已吃了个半饱,不怕饭桌上让人说他们能吃而丢脸了。

吃罢了饭,小李子,文雄,小乐天,彩芳,冰清,禾禾,长歌,柔温都去争着打枪,林之平,云雄,云靖,玉洁,凄芳,彩云等也都陪了去。韶醒,东方夜寒,泛光华,野森几个便收拾碗筷。不一会儿,凄芳和彩云走回来,对野森道:“快生火吧,这几个坏蛋还真打下鸟来了,怎么说也不听。”果然不一会儿,彩芳,冰清,禾禾,长歌,柔温便吵吵闹闹进了屋,彩芳半哭着骂道:“他们净欺负小鸟,小李子最坏,一枪一个,打得倒死准。”柔温一手一个拳头大的鸟,进了厨房便要热水,说秃了『毛』用,长歌,禾禾也一人拿了一个。这边正闹着,玉洁,云雄,云靖,林之平,云龙几个也回来了,都说该往回去了,彩云便说过两天我们家里去玩吧,大家说好。

小李子,小乐天,文雄,一人都拿了好几只鸟儿,小李子叹道:“要有真枪就好了,打个兔子什么的,晚饭都有着落了。”烤好了大家拿了来吃,也别有一番风味,只彩芳不吃,云龙也不敢吃,眼见着别人在那解馋。

凄芳,林之平,禾禾到了家,谢东也在,却低头想着什么,一问才知是团里出了些事。他们团的副团长酒后开车,出了车祸,当场便撞死了,老婆,孩子都是重伤,还有几个团里的人也受了伤。这一下,废了台车不算,又要不少医疗费,团里帐户上本就紧巴,这一下,预定春天买一些乐器和其它用品的款子也搭上了,年底分红便只好往后推了。

谢东组织的那个松散的演出团也出了危机,有几个说谢东太黑了,自己每次都拿个一两千的,别人平均却不到二百。谢东问林之平怎么办,林之平道:“你组织的这么个新东西,两边的价都由你掌握,挣钱你就­干­,不挣钱你就不­干­吗。他们也一样,这也是买卖,价值规律在起作用,跟什么道德的无关。你得的多,说明你值,你的劳动值这个价,不过和他们解释清。”

转天谢东到了团里,把有关的人都请了来,二十几个人,占满了半个屋子,他道:“我也不知会闹到这个份上,本来我还想请些我们团唱歌,跳舞的去,规模再大些,现今既这样,我也不能说散,只是大家再选一个头出来,我还拉我的小提琴。”众人里面有和谢东好的便帮他,有和他不好的便提意见。团里有些人也来旁听,常出去唱歌,伴舞的人知道牵线的辛苦,大多帮谢东。吵闹了一通,这班子仍是不能散的。最后讲好,谁给联系到活,给五百,谢东仍算是头,组织什么的仍由他负责,也得五百,演出费另算。谢东自是同意。

冬天间结婚的人少,过生日,做寿的人却不减。谢东因已出了名,人们却只信他,大多仍是找他,便是旁人介绍来的,也非见了谢东的面才行。林之平看着妹妹的面子,没有事也硬给安排了几个活,大多是公款消费,不用自掏腰包的那些个。

(宋儒禅:欢迎到来看正版的网络小说。被盗版的可惜,看盗版的可羞,在第一线做盗版的可耻,幕后抽红分肥的可恶,而最后隐在云雾之中我们看不见的那个人,可怕,因为被盗版的,看盗版的,在第一线做盗版的,都是他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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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彩云因大家今天要来玩,早早起来便忙着收拾,彩芳也跟着紧围拢。欧阳国难见女儿们高兴,他也高兴,对宝宝道:“我们再年轻一回多好,也能跟孩子们一起乐乐。”宝宝气道:“好什么?这一过了节假日,家里也呆不下,他们会朋友,我们这当爹妈的一个劲往外撵,今天我是不出去了,也看着他们些,别又是一个赌。上回彩芳真真假假的,连林之平几千块钱的东西都哄了来。”彩芳听了气道:“我不早还他了吗?你怎么还说这些个?真烦人,再说才来家玩了几次?你才往外撵人呢。”欧阳国难道:“我今天有地方去,我不陪你们打仗了。”说着他让彩芳帮着穿上皮大衣,开门要出去。宝宝气道:“这家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也不管管孩子们,说也不说一下。”欧阳国难在门外道:“一厂子几千人呢,还不够我管的?在家我就是休息,没地方呆,我到旁处找事做。你是妈,你爱管人,你管吧,我坚决支持你。”彩芳笑道:“看咱爸多有水平。”宝宝气道:“你们乐吧,只是别再疯癫了。”她便去邻居家闲说话去了。

禾禾到了,说凄芳有事不能来了,林之平一会儿到。彩云忙让她进屋暖着,禾禾道:“一点不冷,这裘皮大衣穿着都热呢,就是脚凉些。”彩云让她到暖气处去暖,禾禾笑道:“不用了,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长歌到了,说小乐天,小李子跑没了影儿,今个儿不来了。彩云忙让她和禾禾去说话。正说着,程慧哈着气,抖着手进了门,说谁给焐焐手脚,冻坏了。禾禾笑道:“赶巧今个儿柔温没在,要不这宝贝儿早一个踺子翻来了。”停了下喊文雄,文雄跑了来问­干­什么,禾禾笑道:“­干­什么?没看见慧姑娘冻坏了,快敞开怀给人家焐焐手脚。”文雄真拉了程慧的手,一焐,果然冻透了,笑道:“真的冻坏了。”程慧因为熟,而且文雄的大手又厚又暖,果然便让他焐,也好堵堵禾禾的嘴。文雄又把程慧拉到自己屋里,让她上了床,拿个小被搭在腿上,一『摸』脚,也冰凉,心疼道:“怎么弄的?也不知照顾自己,多大的姑娘了。”程慧气道:“别给你脸往鼻子上抓啊。”文雄笑道:“你的手真软乎,握了可真舒服,咳,我要是有了文凭,配得上你,我肯定会追求你的。”程慧气得反笑了,道:“你们这些坏蛋在一起才几天,好处没学到,油嘴滑舌的一套倒互换了不少。你们没几个争气的,要我怎么说你们好呢。”文雄笑道:“该降低条件就降低条件,云雄不行了,旁的就没好的了吗?”程慧气道:“你听谁胡说的?”文雄道:“『­乳­』『­乳­』呗,她亲耳听齐伯伯对钱阿姨说,云雄要能得了你,齐家祖坟都能冒回青烟了。”程慧听了嗔道:“原来我是给你们挑挑拣拣取乐的,哼,别说是厂长,总工的儿子,就是局长,部长什么的,我看不上眼,一样踹到一边去。我靠自己便过得很好,用不着巴结谁。”文雄听了道:“说着了,怪不得爸爸也说你好,整个一个女八路。”程慧手脚渐暖了,抽回来道:“你有这个心,快去门旁等着去,一会儿还好些人来呢,比我漂亮的多得是,赶着焐正了一个,你家祖坟也能冒回青烟了。”文雄咬牙道:“他们的先别管,我失去了这么多的热量,你怎么谢我?”程慧道:“你自个儿讨吧,你非把自己弄成和柔温一个档次的,我就把你当儿子养吧。”说到这,自己脸也红了。文雄趁着这个空档,上前在程慧脸蛋上抢了一口,道:“这是你自个儿给的,可别恼啊。”说了便跑。程慧气得下地追他,跑到彩云这边来,文雄藏到禾禾身后高笑道:“程慧说什么也要谢我,说吻一下才行,我怕羞出来,她还撵来了。”程慧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该死的小狗蹦,说着说着还动起手脚来了,死文雄,今天我不打出你屎来,我就不是你姑『­奶­』『­奶­』。”大家听了拍手笑。文雄道:“好,这上班没几天,别的没学来,骂人的功夫倒成了大师。”程慧被他气得浑身『乱』抖,到底抓住了文雄,死捶了一通,禾禾,长歌都帮着助拳,连咯叽带打的,等彩芳赶来,文雄已经笑瘫了,连连告饶。彩芳跟上去也打了几拳,文雄道:“欸,你怎么也打我?”彩芳道:“她们都打了,我没打着不就吃亏了吗,大家都得了乐,­干­吗偏扔下我?”姑娘们更笑。

正笑着,云龙和冰清进了屋,还有一个小女孩也进了来。彩芳忙过去拉着手叫小意。大家一看,这小姑娘和彩芳,冰清站在一处,比这两个还清俊,更难得小小年纪那个稳重劲,别有一番晶莹润泽,便都喜欢。云龙道:“小意今天去我们家,让我硬给带了来。”小意见了这许多生人,羞道:“云龙哥从不骗人的,他说云雄哥也来,我才来。我爸爸妈妈说现在坏人多,不让我随便和人出去玩的,这回却不怕,知和云龙,云雄哥哥出去玩,我爸爸妈妈都放心,只是说云海不好,他太调皮了。”大家笑着都去拉她,更弄得小意失去了主意,直怕失了礼。程慧指着文雄道:“小妹妹,你记着,这个是最近才学坏的,还有几个**狂,还没到呢,不过你别怕,还有能压服得住他们的人。”彩芳听了拉小意道:“走,咱们玩去。你不用怕,有我呢,他们那帮坏东西来了,我有法治,我要他们『尿』『尿』,他们就不敢挤出屎来。”程慧听了气道:“我可得问问欧阳厂长,这儿子,女儿都是怎么教育的。”彩云听了笑道:“自己才刚还一句呢,还说旁人不检点,慧姑『­奶­』『­奶­』,我才替你羞呢。”程慧气得过去打了几下,道:“那是一回事吗?文雄不用臭嘴拱我,我能说那话吗?”长歌听了这话又去打文雄,禾禾也赶去打,冰清见了笑道:“今个儿怎么了,这做客的反倒打起主人来了,来了新客也不管了。”大家都笑得没了力气。

正前仰后合的工夫,云靖,云雄进了屋,云靖见了这景问:“这是怎么了?得了什么宝贝儿?说给我们听听。”彩云笑道:“前个儿还听柔温说又闹了要散,今个儿又成了我们了,这不就是个宝儿吗,大家快笑吧。”大家都笑,云靖赶着去打彩云,大家见又应了刚才的故事,更是笑得打跌。云靖拿眼睛一扫,文雄先自怕了,不敢笑了,被云靖赶上抓住了,让他说,文雄道:“你怎么专挑软柿子捏,这一句话半句话怎么说得完。”云靖道:“我知你现在和柔温成了一伙的,他今天不在,全是你捣的鬼。”姑娘们齐声说是,云靖道:“怎么样,没冤枉你吧?”拔出刀反压在文雄脖子上,姑娘们五,六个的,又死捶了一通。程慧笑出了眼泪,道:“让你坏,这回现世现报,都不用等明个儿。”文雄这回挨了几下真格的,腰眼上,大腿麻筋上早着了几拳,他惹的人太多,程慧,长歌自不用说,禾禾,彩芳,冰清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反倒是云雄,云龙哥俩给拉开了。云靖谁也不怕,只一沾云雄的身体仍是老样子,身子就向下软。文雄挣开了吼道:“我怎么这么倒霉,你们一天拉手的拉手,贴脸的贴脸,我才不过碰了一下,­干­吗就打了我三顿?这还有没有王法了?”禾禾道:“你悄声吧,再占便宜加倍揍你,惹急了,把你扒光了倒吊到门外大树上去。”文雄听了此话,不敢再强辩,瞅个空儿溜了。

今天柔温更倒霉,姑娘们平常没少受他的气,今天一进屋看见都在这,美的把玉洁都扔到一边去了。玉洁见云雄也在,便叫他到厨房,问道:“前几天我安排的那些事,社里同事们有什么意见?”云雄笑道:“玉洁,多和田社长聊聊,他经验是多的,我怎么说!你现今是社长,我是个普通工作人员,我怎么好打小报告。我倒不是怕别人说什么,只要你公正,我便支持你。”玉洁叹了一口气,道:“这当了社长,便变了许多,还真恭敬起来了,我都不习惯。有的平常好好的,现今忽然间便觉得远了,高处不胜寒哪!我快四十岁才真的读懂了这首词。”云雄见玉洁黯然的样子,道:“玉洁,是你想的多了,其实谁都没有变,骨子里的,地位一变是打『乱』了些,但只要你应付得当,还会好的。”玉洁气道:“你说的太玄妙了,其实等于没说。”云雄道:“不同的人不同的对待法,你不能软了,你仍然象以前一样,做你该做的,你仍是无人可及的,至少在我们报社是如此。”玉洁叹道:“霍金明任命他的当天就送礼来了,虽是吃喝上的,可也价值上千元呢,冲这我就有些后悔了。”云雄默默无语,道:“玉洁,这是你的事,我无权过问。”玉洁叹道:“我现在才发现我一个朋友也没有,有了柔温,可我的世界仍有许多部分是孤独的,比以前更孤独了。”云雄道:“玉洁,你要我做什么呢?”玉洁道:“我要你做我的朋友,做我的闺中密友,只我们俩,别人谁也不许知道。”云雄笑道:“玉洁,我呆不了许久了,一走又要三年??????”玉洁道:“不怕你远,我只要你关心我,不论你到哪,要常给我打电话,写信也行。”云雄看着玉洁恳求的眼光,郑重地点了下头,说道:“玉洁,我接受,你让我感到骄傲。”玉洁低下头,轻声道:“你抱抱我好吗?”云雄迟疑了一下,走上前,轻轻拥了拥玉洁。玉洁长长叹息了一声,似乎轻松多了。

他们在这互吐心曲,里面的柔温杀猪般叫唤起来。柔温一进门尚未怎样,姑娘们见玉洁走了,便把他骗到彩云房里,『乱』抛媚眼。这可把柔温美坏了,趁机拉拉这个,『摸』『摸』那个,正高兴着,云靖,禾禾,程慧,长歌,冰清,还有彩芳,互传了一下眼神,一下子便把他摁到床上,把手的把手,按腿的按腿,彩云递了一块板子来。云靖亲自上阵,下了七分的真力,十几板子下去,柔温还以为是玩笑,边告饶边讨便宜,道:“姐几个儿饶了我吧,下回再不敢了,再『摸』,一定往正地方『摸』。”禾禾气不过,接过板子第一下就使了十成的力,这柔温疼得喊叫起来,又是几下,便打软了,姑娘们又下手在他身上『乱』拧,也不知是谁,把他的命根子也掏了。柔温魂飞魄散,悔得阿姨,姑『­奶­』『­奶­』地『乱』叫。彩云见打重了,忙又往回抢板子。

玉洁和云雄进了客厅,见小意红着脸,和云龙站在门旁,象是刚逃出来的样。玉洁也没理柔温,正恨得牙根痒痒,自己也恨不得揍一顿呢。好半天,柔温才被拉出来示众,文雄一旁木­鸡­般,不敢嬉笑,内中叹道:“我算是捡着了,疼不疼的不说,这张老脸可就丢尽了,传出去,以后还怎么见人。”

柔温一手提着裤子,一手高举,道:“我发誓,下回一定做一个懂礼貌,守纪律的好公民,不调皮,不捣『乱』,保护『­妇­』女儿童的合法权益,同时我也感谢姐姐妹妹们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殷切期望,一定痛改前非??????”彩云笑道:“好了,好了,别显白了,言多有失,你还没挨够打呀。”

大家这回带着三分的真,见了玉洁,真有些不好意思,各各问了好。彩芳心眼多,装好人地娇笑道:“柔温哥哥,你别生气,等会多给你吃些好的,养养就没事了。”柔温去文雄房里躺着歇息,不住地唉呦,玉洁不放心,跟过去看。这边彩云,程慧,云靖,长歌在客厅里坐着说话,禾禾,冰清,小意在彩云房里弄她们自己的玩意。

文雄和云龙下象棋,看到彩芳半跪着,拿自己被吃的子摆弄着玩,就说:“眼见着我就不行了,你还不帮帮我,反倒落井下石,真是女大不中留,才十八岁就这么外向,真嫁了人,只怕见了我不打招呼,还会踢两脚,云龙,这样的女孩可要不得。”“姐姐。”彩芳气得喊。“怎么了?”彩云走过来。彩芳道:“二哥他欺负我了。”彩云气道:“你又把她怎么了?文雄,你就不会让她安静一会儿,她十八岁你就一定当她十八岁看?”文雄笑而不答,专心走棋。彩芳恨得牙根直痒痒,可坐在云龙身旁却一点火气也发不出来,那委屈一冲一馁地在她的心房里『乱』撞,最后央求云龙道:“云龙,你快吃死了他吧,他气了我呢。”“那当然,文雄这盘又不成了,除非悔棋,否则没改。”云龙合着手向后挺起身,他的左脸额正好贴在彩芳的­唇­上,那样子却象是彩芳在俯身吻他似的。

彩芳无声地贴着云龙滑坐下来,一只小手『摸』索着握住云龙的一只手后就悄悄地伏在不动了。“不算数,不算数,你们两个对付我一个,一个专心致志,一个搅『乱』我的思路,把我都弄得没步了。”文雄不管那边的几个人笑他,只是坚持不让地嚷,要重走一步棋。“文雄又要悔棋了,真赖!”禾禾过来指点着文雄的脑门道。文雄气道:“谁悔棋?他这盘不是靠真才实学,靠的是内助外援得的手。”程慧道:“文雄就是输不得,跟谁都玩赖。”可文雄仍是愤愤不平,面红耳赤地给自己辩护。长歌笑道:“文雄,你下不过人家也没什么,赢得起便输得起,那才是条汉子,现今悔棋,才真让人家笑话呢。”文雄道:“长歌,你不帮我反帮他们,你也胳膊肘向外拐,调炮往里揍了?”长歌气道:“别让我羞你了,谁和你是一帮的?我才不愿理睬没骨气的人呢。”文雄气道:“你有骨气,工资全买了衣服还不够,还跟爹妈要,想我不知道。”长歌道:“好,我看你娶媳『­妇­』不花爹妈一个钱,我便服你。”

正说着,绵绵和强汉走进来,强汉看见这情景就喊:“好家伙,肯定是文雄下棋又输了,他这样我见多了。”文雄气道:“欸,你一句话不问怎么就知道我输了?”强汉笑道:“你要赢了,嘴还能在脸上,早跑到后脑勺儿去了。”文雄站起来道:“你要不服就杀一盘,来,来,马上就下。”强汉笑道:“你现在不象是下棋的样子,赢了你也不仗义。”文雄气道:“欸,强汉,别当着绵绵就硬充好汉,你的棋艺谁不知道,外号皮『毛』二百五。”强汉道:“我不和你下,韶醒在后面呢,你和他下吧,有本事你就使,我看着。”

律磊怀中抱着一个大布包喜滋滋地和韶醒踱进来,看到云龙喜意更盛,道:“我算你八成就在这,看我拿来了什么?刚邮到的。”他说着向彩云要了刀子裁开那布包,叹道:“嘿,货真价实的云棋,这棋盘就要了我八十八元,可还是便宜。”那围棋盘外壳是一种带花纹的硬木削成,上面漆着一层与木『­色­』相当的亮油,闪闪发出诱人的光,云龙用手弹弹,铿锵作响,棋盘面上象是镶着玻璃制品,细看去又不是,盘底是细密的暗『­色­』花纹,棋盘略带翠绿『­色­』,看着清爽可爱。那十九道上下纵横的线络清晰润目,交错中充满力感。云龙伸手『摸』『摸』,入手又滑又凉,用力细品之后才发觉盘面涩重。云龙爱不释手,不错眼珠地看。众人也觉得很好,也夸了几句。韶醒点头赞道:“难得的上品。”律磊美得咧开了嘴巴,道:“还有好的呢。”他又从袋内小心地捧出两个黑褐『­色­』皮袋,拉开拉链,小心地退出两个『­乳­』白『­色­』的瓷盂。“噢!”彩芳惊呼了一声,抢上来捧过一个,那瓷盂上是一幅栩栩如生的人物山水画,一个五缕长髯,面如重枣的中年文士捻须微笑,他后面是一个清装小童,手拿拂尘。文士对面是一个青衣青帽的青年,齿白­唇­红,眼珠滚动,面有困『­色­』,两人正在对弈,他们侧面的一个木制阁楼上,一个身穿翠绿『­色­』长裙的小姐模样的女子抚扇而观,旁边有两个穿红戴绿的小丫鬟侍立,她们侧面木架上尚有五,六只七彩的鸟儿在飞动。文士的身后是一座假山,山后尚有一潭紫『­色­』深水,青年的身后是一片竹林,隐隐中有太阳的光芒映在竹枝竹--绿@『­色­』#小¥说&网--然自得地拿起茶,谢了彩云,笑着吧嗒了一口,才要装模作样地放下,彩芳却哼着要喝,自己却又不伸手,云龙只能捧稳了,屈就着伺候她喝。不想彩芳却一下子给喝­干­了,喝完了忽闪着大眼睛向云龙努嘴。云龙开始不解,看了一眼才知道她是让自己拭­干­她­唇­角的水珠,忙向口袋里『摸』手绢儿,可却被彩芳用手压住,她脸现红晕,眼睑低垂,双­唇­已不安地开始蠕动。云龙没法,小心地问:“一分钟吧?”彩芳摇头,云龙又道:“那两分钟吧。”彩芳仍摇头。云龙道:“三分钟总可以了吧,我还要下棋呢。”彩芳这才合上眼,“嗯”了一声。云龙拥过彩芳,鼻贴鼻,­唇­缠­唇­地接起吻来??????

直到律磊落了一子,说话叫他,云龙才停下来,看了一眼棋盘,胡『乱』应了一子,转脸看到彩芳眼角含泪,并且轻轻地呻唤,发出只有他才明白的信息,就知他的『­乳­』『­乳­』又动了感情,实在不忍心冷落她,便抱紧女孩颤动不止的柔软身体,任她肆意痛吻吸吮。

律磊半晌才又落一子,抬头看了两人一会儿,气道:“你们的游戏什么时候结束?我说云龙,你下棋就是下棋,还兼顾什么第三产业。”可两个人却不答话。律磊耸了下肩,下地去换热茶,自己倒完又给别人去倒。文雄在自己房中和韶醒下象棋,强汉一旁帮着指步。文雄见了律磊问道:“你怎么不下了?”律磊道:“下棋就不能为人民服务了?”说着又转到彩云这边来,见大家说的正欢,也『Сhā』不上话,便溜边坐了去听。

彩芳和云龙这通吻,天昏地暗,林之平推门进来两个人也未发觉,只不过已不是在吻,而是彩芳伏在云龙怀里感动得哭,口中唤道:“云龙,云龙??????”云龙吻了吻她的眼角,舐­干­她的一行清泪,柔声道:“『­乳­』『­乳­』,我明白,我知道??????”彩芳道:“云龙,人家好喜欢你呦!”云龙道:“我知道,『­乳­』『­乳­』,你慢慢哭,我不走??????”

一丝淡淡的笑意从林之平的嘴角滑了出来,可瞬间他又恢复到原来平静的状态,因为他听到有人开门走出来了。

禾禾看到了林之平,惊喜地就要往林之平怀里扑,道:“之平,你怎么才来?让人家这阵等。”林之平看到彩云异样的目光,更兼得人多,他­干­咳了声,将手『Сhā』到裤兜里微侧了下脸,禾禾伸着手,尴尬地站在当场,再也笑不出来了。林之平也觉过意不去,方伸手要拉禾禾,禾禾一甩手,扭脸走了,不理他。

韶醒见了彩芳和云龙的景,不禁叹道:“这个云龙,哑默悄声的,其实哄女孩子的道行最深,真真是猎艳之佳士,弄情之好手。”云龙见了律磊笑着说道:“这盘棋我认输,点角这几子已被包打­干­净,我也不必逐鹿中原了,本来这盘棋我就不行。”律磊笑道:“有了个小彩芳,你连争胜的心也扔了,可别让女孩子的温情泪水消融了男儿的壮志豪情。”云龙笑道:“我哪有那些个,你说笑了,反正怎么着我也不委屈『­乳­』『­乳­』。”彩芳见小意都走了来,自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身拉了小意的手屋里去了。

宝宝到底不放心,走远了也便罢了,这没走远,还是回来看,见了玉洁,不禁笑道:“你也来了,彩芳怎么也不早点叫我,连陪你说话的都没有一个。”玉洁笑道:“我看着他们玩,也挺好的。”宝宝道:“走,咱们说咱们的去,不理他们,和他们在一起,没大没小的。”彩云和长歌也帮着宝宝和玉洁做饭。宝宝对玉洁道:“你们家柔温也是个淘气没边的主,一和彩芳见面就打,只是他秉『­性­』倒好,闹是闹,总是让着这些当妹妹的。”玉洁道:“家里和冰清也一样。”宝宝笑道:“你们俩成了一对,真是不可思议,我可真有些不懂。”玉洁脸红道:“我也不懂的,可得了,又有什么办法。”宝宝道:“登记了吗?”玉洁道:“这几天吧,等他回省府见了爹妈,再说说,才成。”宝宝道:“别拖了,登了记,也就堵了所有人的嘴了。”

中午又开了两席。宝宝,玉洁,林之平,禾禾,律磊,彩云,云雄,云靖,小意一席,云龙,彩芳,冰清,韶醒,强汉,绵绵,文雄,长歌,程慧,柔温是一席。本让程慧上宝宝这边来,程慧笑道:“我得去希罕柔温,还没喜欢够呢。”小意也要过云龙这席来,玉洁道:“他们都是闹的主,弄不好便吃不饱,再者他们那人也够多了,还是在这边吧。”小意听了方在玉洁和云雄之间坐了。云雄下面是云靖,律磊,宝宝挨着玉洁,下面是禾禾,林之平,彩云。

这边韶醒挨着云龙,云龙旁边是彩芳,强汉,绵绵,韶醒下手是文雄,长歌,柔温和程慧,冰清看着哪个男儿都烦,便坐到程慧和绵绵之间。柔温听了那边喊端菜,便起身去帮着端,见彩云一个人在厨房里,忍不住又说了两句鬼话。彩云回来向玉洁告状道:“柔温又说混话了,怎么就改不了了?今天已经脱了层皮了,还这样,我真得想个招法贴服他不可,有更狠的,玉洁妈妈可别怪我。”玉洁笑而不语。宝宝道:“柔温虽比你大,但闹就闹吧,你当他是小弟弟就行了,他要真的不闹了,他还就不讨人喜欢了呢。”云雄也替柔温辩道:“我和柔温在一起最久,他遭的罪最多,其实是你们欺负他。”剩下的人中唯有禾禾好开口,她道:“谁欺负他了?你们又上纲上线了,不压服他些,更上了天了。”大家都笑,互让了喝酒吃菜。

这边韶醒见了彩芳招人爱的样,便拿话逗她道:“彩芳,你知不知道你们家云龙在围棋上的本事?”彩芳道:“你说了听吧,说好了,自是有赏的。”韶醒认真地道:“云龙下围棋的天赋,那种大局意识,相当于职业围棋九段棋手;其胜负感,斗志,即临危不惧的勇气相当于职业八段棋手;其敬业­精­神,就是爱棋度,热爱围棋的程度,相当于七段;他布局谋篇的棋力相当于六段;中盘搏杀角逐的功夫相当于五段;其关子水平四段左右;实战经验三段上下;他掌握定式的多寡和摆谱的局数和二段一般;他下围棋时弄的其它花样比一般初段选手还要多。因此,你的云龙根据我的估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实乃棋坛俊杰,可以无愧于业余二十九级横纲的称号。”

女孩子的脸儿刹那间象世上最美丽的花儿盛开了一般,绽出无尽的娇柔,妩媚和欢喜,用肩撞云龙道:“我早就说了吗,我的云龙最­棒­了。云龙,韶醒哥说你行,你肯定行。”云龙气道:“我要成了横纲你和冰清还不活剐了我。”大家皆笑。冰清也没明白,但知韶醒话里肯定没有好话,便对彩芳道:“你先别得意,这花心太岁不定埋汰你的云龙什么呢。”彩芳笑道:“不怕,大体上都是夸的,有一两句批评的话我们也该接受呀,咱们都是好人家儿女,不能不讲理。”冰清气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赖人。”

强汉和文雄,柔温猜拳,柔温猜不过,输多赢少,可长歌,程慧都帮他喝,反倒是强汉喝得最多,绵绵不帮他,反骂了好几通。强汉道:“再不来这乐了,连白酒都没个喝,大冬天里喝一肚子啤酒,明早肚子也暖不起来。”大家笑他道:“活该,谁让你见了赌,见了酒就没命。”强汉道:“这你们可错了,咱们酒是喝,可真不往醉了喝,喝醉了酒的人,比小偷都磕碜,再者真喝多了,媳『­妇­』弄不好真能喝丢了,利害得失这些事,我还­精­明。”绵绵咬牙道:“你戒了酒那才显得你的真心呢,当初也不是没发誓过,哄上手了便又现了原形,反正你们男人我也看透了,清心寡欲的也没几个,你能真记住今天自己的话,我也算没白认识你一回。”强汉道:“绵绵,别说就认识一回,嫁我也该嫁的,你这么说,我还真有些心凉。”绵绵道:“你也仔细了,这时代也变了,是你一时,不一定是你永远,重新选择的权利,谁都有的。”强汉放下酒杯道:“好,这么说,今天我就不喝了。”柔温见了笑道:“我今天也真喝倒了一个,下回就再别跟我充强汉了。”绵绵伸手过桌来打了一下,道:“我才劝好些,你又撩拨他,你看我告诉玉洁妈妈不。”柔温这才老实了,又去笑文雄,文雄也不和他一般见识,知妈妈在家,也不敢多喝,便也放了酒杯。柔温手里还一杯,只好和程慧讨了把欢喜。

程慧正听韶醒说话,也没注意,柔温的酒便洒了她身上些,待发觉了,裤子上已经湿了一块,忙喊彩芳取『毛』巾来擦了。彩芳借机到了那边桌上,添油加醋地告了柔温一状。程慧这边听了笑道:“你们别全信彩芳的,这回柔温真不是故意的。”彩云接道:“你放心,她说的话我们从不全信的。”程慧听了道:“这才好,要不枉死城里真要多添不少屈鬼呢。”两屋子里的人听了这话都笑起来。

林之平和禾禾回到家里,已经是近午夜了。一进门禾禾便扑过来哭着捶打林之平,道:“你今个儿为什么要那样待我?你让我怎么见人,你为什么这么冷酷无情?”林之平木立不动,脸上先现出一丝不耐之『­色­』,可马上就消失了,静静地道:“禾禾,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这阵儿我也一直是你的,你还争什么?我们亲近过了,我也不会『乱』哄你,你说你受委屈了,让我给你赔礼,有什么意思?你呀,就是书读的太少,一点深沉的气质也没有。”禾禾听了这话才转悲为喜,擦眼泪道:“之平,你不要再那样对我了,我太伤心了,我受不了啊,我也是有自尊的人啊。”林之平拥住了她,沉『吟』片刻,在她冰冷的­唇­上吻了吻,道:“弄些茶我们喝吧。”禾禾在林之平的­唇­上吻了一下,看到林之平没什么表示,便又吻了一下,欢天喜地地道:“你歇着吧,我给你弄。”

林之平进屋也没闲着,动手将屋里收拾了一番,他天生便好整洁,一点也不比凄芳差,倒是禾禾浪『荡』惯了,家务上松散许多,她的内衣,­内­裤常由林之平代她洗了,外面的衣服固然能送去浆洗,小物件却只能自家处理了。

两个人拥在被里,禾禾央着爱了一遭。风平浪静后,林之平对禾禾道:“以后外面你多听,多想,少说些话,听些我的,回家我听你的,尽由着你,好不好?”禾禾正暖着,娇道:“之平,你抱我睡吧,只要你让我在你怀里睡,我什么都听你的,明天我也读书,也学着有教养。”林之平抱紧了禾禾,道:“禾禾,你很美,也很聪明,你身上的气息也很醉人,抱着你我也喜欢。”禾禾听了叹道:“我的爷呀,我终于听到暖人心的话了。我的宝贝儿,你要吃『­奶­』我现今也给你。”林之平果央了吮了一阵儿。禾禾轻轻笑着,欲儿又动了,笑着又缠绵了通,两人方相拥而眠,一起进入了那空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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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将近年关,又是铺天盖地的一场雪,整个天地白茫茫的一片,风也紧得很,吹得雪花漫空飞舞个不休,稍微有点缝隙的所在,她便直钻进去,柔柔地扑卧在那,层层叠叠地拥抱在一起,冷气在她们肢体间游走,不让她们融化,努力延续她们洁白无邪的生命。树枝也集结着无数的雪儿们,每当寒风吹落了她们,另一批后继者便又呼啸而至,重新占领她们所应享有的峰巅。大路上,车马行人将雪儿们碾平,践踏而过,毫不留情,然而雪儿们愤愤不平中,便在体外聚集起一片晶莹,引得车儿打滑,行人跌碰,每当有人摔在地上,雪儿们便发出噗噗砰砰的笑声。

从报社里走出一个人来,咯吱咯吱地踏着积雪前行,他的欢快,连雪儿们都不厌弃,随着风往他身上扑打,和他亲热,这个人便是柔温。

一上午里,柔温都在整理稿件,下午去采访,那单位正离玉洁的家不远。这一阵儿,柔温几乎天天和玉洁睡在一起,只偶尔有事,才回宿舍住一晚,因此他连玉洁家的钥匙都有一套。在街上他给玉洁打了电话,告诉他回家自己做了吃,弄好了,还能睡一会儿。玉洁又叮嘱了一番。

柔温因道路拥挤,没坐车也没骑车,迈开大步便跑,十几分钟里便跑了一半的路,见路上情况好些,方才坐了车。到了玉洁的地方下了车,雪更紧了,风也更大了,柔温缩着脖猛跑,到了玉洁家的楼下,见一群孩子在那玩,各式的铁锹『乱』扔了一地,互相着搓雪球打,有些怕冷,都猫在楼洞里避风。柔温走近些时,有个穿着过膝红『­色­』棉外套,绿裤,脖上套着粉『­色­』头套的小女孩正被两个男孩追打,向柔温这边跑,一头撞到柔温身上。男孩们没住手,仍扔雪团。女孩背上挨了一下,柔温面积大,反挨了两下,有一掷正撞中脑门。柔温听到一连串的尖声喊叫,“打到别人了,快住手吧。”男孩们住了手,看着柔温不知怎么办好。柔温见了反笑道:“没什么,不碍事。”孩子们见这个人不恼火,方不怕了。那个小女孩藏在柔温身后,跳着脚骂道:“死文斌,臭桥伟,你们再打个试试?”男孩听了便绕过柔温去抓那个女孩,柔温见了怕女孩吃亏,忙伸手护住了,那女孩钻到他的腋下,娇笑着仍骂。柔温心道:“这又是个彩芳一样的小刁顽。”

到了楼洞,几个在避风的小女孩叽叽喳喳说着柔温,有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对柔温道:“大哥哥,你不用管她,她是最爱闹的一个,她要是不折磨人,或是不让人打,她便一时也不安生。”另一个穿裙式大衣,戴白手套的小女孩也笑,道:“她才刚先在人家脖子里灌了雪了,现在男生们都来了,她才吃了亏,要是一个半个的,她还不怕呢。”柔温怀里的小女孩哈着手道:“冻死我了。”打她的两个男孩也跑过来了,道:“活该,冻死你。”又喊另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让她别把手套给她。柔温一问,才知这些孩子都是小学四年级的学生,上午来扫雪,扫了一层,雪还下,见是中午了,老师便说等下午雪停了或是小了些再扫,这十几个路远的,索『­性­』不回家了,便在这楼洞里挺一会儿。

一阵儿风过,有几个孩子穿的少,跺着脚喊冷。柔温一点也不讨厌孩子,见这一个个活生生地招人爱,便道:“上我家暖吧。”孩子们都说不去,惟那个被人打,说是叫雅倩的女孩说去,自取了铁锹,便摧柔温快上楼,她也好跟着暖暖。这一有了带头的,孩子们便不管了,噼里扑噜地往楼上滚,整个楼洞里全听到他们在喊。

及进了屋,柔温一点数,好家伙,整整十七个,八个男孩,九个女孩。柔温道:“你们班都在这了吧?”雅倩道:“我们班六十二个人呢,还没全来,都来了,你这房子就装不下了。”女孩们大多安静,看着男孩们别『乱』动东西。玉洁这三室两厅的房子,装十几个人倒还不挤。孩子们见了玉洁,冰清的相片便问是谁,七嘴八舌地。柔温说一个是玉洁阿姨,一个是冰清姐姐。一个叫飞雪的女孩问柔温叫什么,柔温说了,孩子们便都笑,说女孩子也没他的名字好听。

柔温见中午了,问孩子们吃不吃饭,孩子们齐道:“不吃了,晚上回家一块吃。”柔温道:“那怎么行,就在我们家吃吧,我给你们做,只是人太多,我们下面条好了。”孩子们起先还谦让,见柔温是真心,便都高了兴,有的说都饿坏了,现在就想吃呢。柔温洗了几根葱,切了两棵白菜,下了几斤挂面,又取了二,三十个­鸡­蛋下了锅。一时做好了,孩子们便上来抢了吃。柔温道:“都别客气,吃饱了,下午就不冷了。”忙『乱』中,孩子们还弄打了几件东西,柔温一个劲说不碍事。几个说话最多的,柔温也知道了他们的名字。胖乎乎的女孩叫天月,穿裙衣的叫满莹,还有一个女孩,是学习委员,叫隽永。男孩除了叫文斌和桥伟的,还记住了两个叫夜生和宏雨的,其它的也说了,他一时也没记住。

吃完了饭,孩子们都聚到玉洁房里,男孩子都坐到地毯上,女孩子们有的上了床,有的坐了皮椅,柔温没了地儿,后来女孩子们拉他在床边坐了。男孩子们要打电视看,女孩子们要听音乐,柔温最后给下了判决,说听音乐,孩子们一致同意。柔温长这么大第一次成了权威,有这么多人拥护他,不禁得了意,蹦进冰清房里捧出一堆录音磁带,让孩子们挑了听。这些孩子,人小心可不小,愿听的都是正流行的。麦克风『Сhā』上了,有几个还跟着唱了一曲。一时间,孩子们开心至极。及谈了话,柔温更是惊得张口结舌,孩子们懂得的之多,之深,实在是他不敢想象的。

先是雅倩问柔温睡哪,柔温说当然睡床上了。雅倩听了道:“这房里总共就两张床,你这么大,还能和妈妈一个床上睡呀,可是妹妹也不能一块睡呀。”柔温听了道:“我就睡这床上,和你们叫玉洁阿姨的一起睡。”孩子们不相信,叫隽永的女孩成熟些,道:“你才二十多,那阿姨怎么也有四十多岁了,我才十二,我爸爸都四十了,你看那姐姐,胸脯鼓鼓的,比我们大多了,你怎么会和那阿姨是一家的?”柔温道:“没结婚,就是在一起过。”天月笑道:“她们刚才说你好,还要介绍你给我们老师呢。我们老师才毕业的,长的可漂亮了。”男孩子听了不服,有个道:“我们老师有什么好的,太厉害了,总训人,还偏心眼,总向着你们女生。”雅倩斥道:“我们按时完成作业,又不惹老师生气,老师当然喜欢我们,你们要听话成了乖孩子,老师不也就喜欢了吗。”男孩子又道:“可就是没这个大哥哥和气。”柔温听了道:“老师说你们也是为你们好,是关心你们才这样。”有个男孩道:“我就不愿意读书,太没趣了,太累了,我爸爸也说读书没用呢,又不顶钱花,我现在要能挣大钱就好了,能买小汽车,还能天天下馆子,打电子游戏,有了钱,作业也能找人帮了写,别的班有的同学就这样呢。”柔温听了这话便坐直了身子,训道:“你说这话,我真是难过。读好书,做好人,应该成为你们这一代孩子的本能。你们知道吗?读书,求知是在去拥有一种技能,这虽不是人生的全部,但你如果不拥有一门社会需要的技能,你现在所有的希望,理想都会在不远的将来化为泡影,现实只承认人的能力,而不是眼泪。当然,有人靠欺骗和偷盗当官,发财,但那不是我们应该去做的。只有勤奋劳作才能创造美好的生活,只有真诚才能使幸福成为永恒。”那男孩子道:“可我学习成绩不好啊。”柔温道:“你努力吗?只要你努力,你就是倒数第一,你仍然是光荣的,你不努力,就是考了第一也是可耻的。”

雅倩听了赞道:“柔温哥哥,你说的真好,我爸爸都不如你,他还说不用考第一,能考个十几名就行,可我总考二十几名,可我努力了,我没偷懒。”柔温道:“那就好。”几个孩子笑雅倩道:“你还没偷懒,早晨睡懒觉,你妈妈不打你ρi股你就不起床,想我们不知道。”雅倩听了扑下去抓那个说她的人打,柔温忙拉住了帮着劝解,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们老师没告诉你们呀?”雅倩听了问:“大哥哥,你真和那个阿姨未婚同居了呀?你可真行,别人的老婆你一杠子就能给撬了来。”柔温听了差点跌了个跟头,他可想不到这小女孩懂得这么多词儿,忙道:“玉洁早就一个人了,冰清她爸爸都去世十年了,我是­干­得的,才没抢别人的妻子呢,我是凭本事。”雅倩道:“还是介绍我们老师给你吧。”隽永道:“不行的,他都这样了,我们老师不会­干­的。”雅倩听了道:“那不怕,我们老师原谅他不就成了吗,再说柔温哥哥这么好,我们老师一定会喜欢的。”柔温听了不敢让她们再往下说,忙道:“别说这些了,你们太小,这些事还不懂,我只和你们做朋友就行了,还是说别的吧。”

叫飞雪的女孩说:“大哥哥,你在哪工作?”柔温道:“在报社。”飞雪又的:“那你是大学生了?”柔温道:“比大学生还多念了二年,我是研究生。”孩子们听了羡慕得不行。隽永道:“你可真了不起,怪不得那阿姨喜欢你,你水平这么高,还能不得了。我们要是能上大学,就美死了。”柔温道:“等你们长大,大致有钱就能上大学,或者那时大学要更多。”雅倩道:“看看,还得有钱吧。将来没钱,你怎么能去外国留学。”飞雪笑雅倩道:“她总想出国呢,是个留学『迷』,总说外国好。”雅倩道:“大人才说假话呢,说日本人不好,可买电视全抢日本牌子买,坐的好车,喝的好酒,还不都是外国的,还有服装,我们老师也说欧洲的最­棒­呢。”柔温听了道:“外国有好的,我们跟人家学就是了。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国家还是自己的好,你不爱国,出去了外国人也瞧不起你的。”雅倩道:“我知道,我妈就说过,将来要是留了学,还是得回来,她就一个女儿,还得等着我给养老呢。”柔温道:“那你养不养?”雅倩道:“再说吧,我也能长大,我也能有小孩,让他去养我爸,我妈,我吗,我还得去­干­事业。”说完了去唱歌。柔温不知孩子们从哪讨弄得这些新名词,又惊讶了一番。

两点多,柔温和孩子们才下了楼。孩子们摆手和他说了再见,便蹦跳着去了,柔温自也去采访。

快下班时,柔温回到报社,到越立奇那交待工作。越立奇冷冷的,一句额外的话也没有,完了便打发他走了。柔温知越立奇也没几天呆头,也没往心里去,自回到组里。叶草见了他道:“才刚我们社长的妹妹金玉蓉还打电话来骂你呢,说你写的稿件不好,怎么就给发了。”柔温道:“是不是嫌稿子短了?那我明天专给她写个长的,懒婆娘的裹脚,看看她还怎么说。”叶草道:“不是稿子,是你发的相片,不挑领导和大场面发,偏发了一个漂亮姑娘的,还写了几句恭维话在下面,她是气这个。”柔温道:“那张是最倩最靓的,我动了多少心思才选中那张,她可真不好伺候,连玉洁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叶草笑道:“怪不得听人说你混说,今儿才真听到了,还叫起玉洁来了,我们社长的名字是『乱』叫的吗?”柔温也不脸红,争道:“不叫玉洁还能叫姐姐,阿姨啊,那不更『乱』了套,你什么也不懂,我不和你说。”叶草道:“好,我不懂,你最懂我们社长,有本事你真能娶了去,我才真的服你。”柔温道:“别『乱』说啊,爱情上的事,小孩子懂什么。”叶草气得过来打,道:“『­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大家刚宠了几天,就想反了,还讽刺起我来了。”柔温挨了打,道:“你是当姐姐的,怎么算也比我大几个月,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只是下回你丈夫再来,我把这遭情况告诉他,看看算不算是打情骂俏,动不动趁机上人家身上『乱』『摸』,没个礼法。”叶草气得更打,道:“谁看得上你,给我当儿子我也不要。”柔温道:“这马上就下班了,你不收拾好了第一个出门了?你那儿子在幼儿园里哭着等妈妈呢,别光顾了占我的便宜。”叶草看了看表,唉呦了一声,果然忙过去收拾她的一摊,口里仍道:“该死的柔温,等明个儿跟你算账。”柔温笑着出了门,往玉洁这边来了。

玉洁这几天心情舒畅,公事上,私事上,没一件不快意的,晚上盼着上班,白天又盼着回家和柔温在一起,简直便没了一分的忧虑。白天无事,每每便回味柔温夜里的温柔体贴,缠绵疯狂。多么的美妙啊!玉洁感到都有点承受不住那幸福和甜蜜带给她的快慰,太多了些,她都有些害怕,也羞愧自己和他一样无休无止的爱欲和渴求,那简直只能用贪婪两个字来形容。

玉洁正托腮沉思,柔温悄没声息地溜进房来,他看到玉洁的神态,调皮地笑了一下,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站在玉洁的对面,神『­色­』极贪婪地望着玉洁慧美端庄的面容,不住地咽口水。玉洁早看到了他,不瞧也知他的样儿,道:“柔温,你有什么事吗?”柔温道:“没事,打早就没见,我想你了。”玉洁心里暖暖的,口里却道:“我们不是说好在工作时间不许你随便来吗?这是报社,不是在家里,再说人多眼杂的,影响多不好,你答应的好好的,今天怎么又这样?”柔温哼哼道:“可我想你啊!你又不能去我那,我再不来,那不和浪费生命一样了吗。”玉洁脸红了,可是她心里却喜欢柔温这么说,因为她也想他,时时都想,她没有了他,简直便不能活,嘴上仍道:“柔温,这不是什么充分的理由,工作时间,不许你谈私事。”柔温笑道:“你就不会通融一下吗,反正这你说了算。”玉洁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悄声劝慰柔温道:“柔温,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别总跟我闹,我们有义务在工作的时间把自己的全身心都投入进去,而不能因为其它的事情来­干­扰它。”柔温听了赌气地道:“我懂的。”玉洁叹了一声,道:“那你就乖乖听我的话,当然也是履行你的诺言。”一点点希望也没有了,虽然懊恼,柔温在庄重的玉洁面前仍是规规矩矩地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心里却怪痒痒的。

玉洁爱抚般地用美睛望着柔温,示意让他离开,她那神态,象一尊安息的女神,淑静淡雅,安详中『荡』着她固有的美慧和风仪。柔温迈不动步了,孩子般地哀求道:“玉洁,让我吻吻你吗?”玉洁静静地道:“不行。”柔温又道:“就吻一下!”玉洁语气坚定地道:“不行。”柔温生气了,咕噜道:“可我是你丈夫一样的人啊!谁规定的妻子不许丈夫吻她?”玉洁嗔道:“可我是你的社长,更没人规定,一个下属的记者在工作时间跑来吻我,而我不能让他走。”柔温回道:“那,那我怎么办?我回去也不能安心工作了,想想看,一个饥渴难耐的人还能有心思进行创造『­性­』的工作吗?”玉洁气道:“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你快走吧,我没功夫和你打嘴仗。”柔温气道:“可是,可是昨天晚上我对你那么好,你都忘了吗?半夜里你还要,我睏的不行,可还不是给你了吗??????”玉洁的美面腾地飞红了,她急道:“你快住嘴,柔温,不许胡说。”柔温哼哼着,兀自不服气地寻找着他认为可以说动玉洁的理由,嚷道:“今天早晨你疲惫得起不来,还是我替你做的早饭哩,现在怎么全忘了。”玉洁急得站了起来,手按着桌子,呼吸急促地低呼:“柔温,你作死啊!不要不知深浅地胡说。”柔温委屈道:“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呀。”玉洁又怜又爱,又恨又恼,一时说不上话来,只是怔怔地望着柔温。

柔温垂头丧气地向外走,到了门口又恋恋不舍地回头道:“可是,我是真的爱你呀!”玉洁微微叹了口气,再也撑不住了,软软地坐回到椅子里,轻叹道:“你呀,嗳,你要吻就吻吧。”柔温眼睛又亮了起来,疾步跑了过来,舌头急速地舐着嘴­唇­,到了玉洁身边,探手就往玉洁怀里『摸』。玉洁忙抬手分开他,只让柔温搂着自己的腰,抬头吻了吻,道:“好了,这回你满意了吧。”柔温哼道:“不。”玉洁奇道:“为什么不?”柔温抿嘴笑道:“这是你吻我,不是我吻你。”玉洁气道:“这不一样吗!”柔温赌气道:“不一样。”玉洁拧不过他,只好让柔温把自己抱在怀里,接受他热烈疯狂的『乱』吻。玉洁的身体又禁不住颤起来,说不出来的甜蜜之情让她一时失去了知觉,也失去了主张,只好沉浸在这美好的拥抱和热吻之中,无法自拔了。

直到透不过气来,柔温才不情愿地停下来。玉洁脸儿赤热,娇喘道:“好了,柔温,再不要这样了。”“再吻一下吗!”柔温意犹未尽。玉洁想反抗,可一点力气也没有,鼻子酸酸的,眼前朦胧一片。柔温不管那些,今个儿既得了,哪能放过,先在玉洁已湿润的双眼上各吻了一下,然后在玉洁­唇­上又是一个长长的重吻,完了哼哩道:“我今天总算真的得到了两个玉洁,现在才十全十美了。”玉洁看到爱人走到门边,忽道:“柔温!”柔温回头道:“嗯?”玉洁轻声道:“下班的时候你来好吗?”柔温听了高兴道:“嗯。”当柔温走出去的时候,玉洁眼里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到了她洁白如玉的手上,红润的脸儿闪着美媚的光泽,璀璨绝伦。

柔温是个压不下欢喜的人,找到云雄便把刚才的美事讲了,欢天喜地地道:“我让她怎么的她就怎么的,她全听我的,嘿,你们谁行?”云雄听了气道:“柔温,你太不懂事了,你怎么就不明白玉洁,她不愿把自己内心世界暴『露』给不相­干­的人看,她不愿在公开场合跟你亲热,不是为了别的,是她怕自己失去自制,丧失往日在同事眼里的形象。她的经历和地位都迫使她对你们的亲情采取节制的态度,就是自己的妻子,也不能不分场合由着『­性­』子闹,你这样,她怎么能不尴尬?”柔温仍强道:“哼,反正我最行,就我能让她『迷』糊。”

下班时,柔温真还来接玉洁了,众目之下便一同上了车,一齐回到家,车中玉洁一直拉着他的手。

打了东西,吃了­鸡­蛋,玉洁问明白了却是不恼,心里只是好笑,也弄不懂他那些玩意,只冰清回来不­干­了,说少了十几盘磁带,问柔温,柔温说借人了。冰清听明白了便来扭耳朵,骂道:“借给别人也罢了,借给一帮初次见面的孩子,他们有什么责任心?没深没浅的,还不得全弄没了。”柔温听了道:“我这些小朋友要是弄丢了,我赔给你行吧?”冰清气道:“不要脸,你钱不够花了还和妈妈要呢,你拿什么赔我?”柔温道:“反正我挣钱都给玉洁,花钱不跟她要跟谁要?我好歹还挣些呢,又没光跟自个儿妈妈要钱,比你强。”玉洁听了气道:“你们两个冤家别争了,柔温下回注意就是了,冰清也不能得理不让人,你花他的钱的时候怎么就眉开眼笑的,现今自家才动了一点就跳脚,你不羞啊!”冰清又使劲拧了柔温几下,解了气,方才罢手。柔温也不气,只附到冰清耳上狠狠地道:“你拧吧,等晚上我使劲弄你妈,全找回来。”冰清气得嚷道:“妈,柔温他说下流话了。”玉洁却不在意,道:“他上流不了,下流也到不了哪去,就是胡闹罢了,你们的官司自己打,我不给你们当法官。”冰清气得没法,按住柔温『乱』打,道:“你再不禁口,我告诉彩芳和云靖姐她们,看不弄死你。”柔温听了这话真不敢回嘴,反央了说了几句小话,平复了女孩家的火气。冰清指点着柔温的脑门道:“你要敢欺负我妈,你等着吧,扒你皮的人能从城这头排到城那头。”柔温笑道:“那哪能呢。”冰清气道:“你不信?”柔温道:“不是,我是说我怎么能欺负你妈,我爱还爱不够呢。”冰清道:“你在我妈妈这图新鲜也别想,你敢骗我妈妈,哼,反正我是不许的。”柔温道:“玉洁是越活越美,越活越有味的,永远有魅力的人,她永远也不会老的,她越老我会越爱的。”冰清道:“二十年后你能再说这话,我就真心叫你声爸爸。现在,你还是想法对我妈好吧,这么些年,她就一个人,多不容易,好歹得了你这么一个人,你再不对她好,这辈子她可就毁了,我再不会原谅你了。”柔温听了心下感动,上前握了冰清的手,发誓道:“冰清,只要玉洁她还要我,一辈子我都不离开她,我哪也不去,她在哪我就在哪。”冰清道:“事业也得­干­呀,男人做不成事,还算男人吗?”柔温道:“我跟别人不一样,要我看,事业和家庭一样重要,无所谓谁高谁低,我才不会扔了这个求那个,我两样都要。再说,一个家里,有一个人外面­干­的好就行了,我也象玉洁那么累,回了家,她找谁歇息去?”冰清奇道:“你这小『毛』孩今天也真说了两句有水平的话。”柔温道:“小孩就小孩,反正我在玉洁面前撑不起什么大丈夫的样儿,那样还怎么和她一起闹,不在一起闹,夫妻生活上还有什么趣味,你不懂呢,这点上你才真是小孩呢。”

两人说话间一同去收拾碗筷,到了厨房,柔温­干­的比冰清都熟练。冰清笑道:“还真行,妈妈真没白得了你,比我强多了。”柔温道:“我在家从不­干­的,不知怎么,在这反愿意­干­了。”冰清道:“还是图新鲜。”柔温道:“这也是个家,我是唯一的男人,怎么能没有责任心?说疼你妈,也不能光嘴上­肉­上地疼,好歹也­干­些个,你也别象以前,光让妈妈伺候。”冰清抿嘴笑道:“我房里都是我自己打扫的。”柔温道:“得了,想我不知道,十天里能收拾两,三次就不错了。”冰清见柔温­干­完了,自己手里的活也结了,便把他拉到自己房里,放了音乐去听,也不避柔温,脱衣上了床,倚在床上又和柔温说了阵儿闲话,睡过去时尚拉着柔温一只手。柔温见冰清睡觉那个娇柔样,心里叹道:“到底是个孩子,睡觉还半笑着。”关了机器,闭了灯,悄声退了出来。

玉洁仍在桌前工作着,柔温自己略洗洗,端了盆水,来给玉洁洗。玉洁被他抚弄着手脚,心里满足异常,一天的劳累顿时便消散了大半,人也软软地没了­精­神,再看不下稿件了。

玉洁和柔温相拥着卧在被中,到处都是软软的,也是暖暖的。玉洁轻声道:“这一大阵儿都和冰清嘀咕什么?又好的一个人似的了。”柔温道:“一半说你,一半说她,其实都是说我。玉洁,我以后在家里一定象个男子汉,好好爱你们,照顾你们。该男人­干­的活,以后我都学了­干­,再不让你『­操­』心。”玉洁偎着他吻了一通,道:“有你真好,睡了也香,也踏实,半夜醒了再也不寂寞,更不害怕什么。天呐,要是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啊!”柔温紧紧搂着玉洁,让她的『­乳­』儿贴紧自己的胸膛,轻声道:“没有你,更不成呢,再一个人回宿舍睡,真比死还难受呢。”玉洁喘息着哼道:“悄悄地,让我就这么好好暖一会儿。”柔温不敢吭声,也不敢『乱』动,静心倾听玉洁轻微的喘息声。好半天里,玉洁身体渐热,柔声道:“我是宝贝儿,你在想什么?”柔温在壁灯的映衬下,脸上现出青春的炽热和火烈,他凑近玉洁的耳朵轻声道:“玉洁,我想的是,我要爱你??????”玉洁脸上也现出『潮』红,浸着特异的痴『迷』和微笑,柔声道:“爱我什么?”柔温哼道:“我要进到你的身体里,深深的,听你幸福地呻『吟』,快乐地喊叫,要你的腿夹紧我的腿,要你的手抱紧我的背,要你吮我的舌和­唇­,使我陶醉。玉洁,我要和你缠绵一夜,一夜都在你的身体里淘气,让你知道我不会输给你,让你知道你没有爱错人,选错对象。”玉洁的面颊刹那间喷红得如通天的火焰,炽热而又狂『乱』,羞得她昏了过去,半晌里,一丝幽怨和懊恼方掠上眉际,可再往后,一股舒心的暖流象辉煌的闪电一样穿透了她的身体,她想阻止,可那暖流太强大了,她抵挡不住,于是打开一切门扉,撤去一切防线,任那幸福在身体里自由地飘『荡』浮沉??????

柔温嘿嘿笑着『乱』『摸』道:“我知道,玉洁,你也在想,和我一样,你在羞,可你比我还要渴望。嘿,天下没有比这再美的物儿了,你和我一起得到了,再没有旁人了。”玉洁羞得嗔道:“坏蛋,你这个坏蛋,不许说??????你呀,使坏,调皮,不知足??????”柔温『乱』吻,玉洁挣扎着道:“哦,天呐!都怪你不好,可是,求你别这样,柔温,我的宝贝儿,你让我死吗?我受不了了??????”半天里,玉洁又叹道:“好吧,你就抱我吧,爱我吧??????死吧,让我们一起去死吧!谁让我这辈子遇到了你,你这个冤家??????柔温,你??????你??????可是,一切都随你吧,我要你,柔温,我现在只想要你??????”感动的泪水模糊了玉洁的双眼,美丽的睫『毛』颤颤地,她整个人瘫到了柔温的怀里,手儿伸到柔温的怀里『乱』抓。柔温既得了,便不再言语,只拥着玉洁的身体大动,嘴里念念有词地道:“谁管你是谁,什么副总编,什么社长,什么端庄成熟的美『­妇­』人,我都不知道,我都不管,玉洁,我只知道你太美了,你的身体太香甜了,再没人能及得上你了,我只知道我爱你,我要爱你??????我要在你美满的身体上得到我美满的贞洁??????”玉洁身体暖成一团,她已经哭不出来了,感动得死去活来,“哦”,“哦”地叹息应答着,任由着心爱的人儿癫狂,她已经分辨不出什么是天,什么是地;哪为上,哪为下;谁是玉洁,谁是柔温;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结束了,可什么又都有了,一切都在进行着,她的灵魂,他的身体,她都清楚地看到了,感觉到了,在那『迷』醉的峰巅,她真正地看到了一个圣洁奕奕的『­妇­』人??????

天地都沉寂了,万物也安息了,玉洁清清『荡』『荡』中忽然醒了来,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她起身寻视,却看不到一丝人影,她在微风的吹拂下飘游着,漫无目的地走着。玉洁踏上一个高坡,忽见远远的似有许多人聚集在那里,围着一堆篝火玩笑着,她奔过去,那闪耀的火光下的青春脸庞都似曾相识,可又记不起是谁。柔温也在,他正手舞足蹈地向众人宣讲着什么,众人都在认真地倾听。

不知过了多久,玉洁被发现了,柔温微笑着向她奔来,她也看到了众人『­射­』过来的若有所思的目光和各自嘴角挂着的神秘微笑。玉洁不禁大急,去抓柔温,可他却不见了,她窘得用手捂住了眼睛,心中不住地呻『吟』道:“羞死我了,柔温,你啊??????”她身上汗水淋淋的。

柔温睡梦中被玉洁弄醒了,他看到玉洁不住地呻唤,喃喃地说着他听不清的语句,浑身炽热,汗珠滚滚,不禁心疼,边抱紧玉洁边吻住她的双­唇­。玉洁挣扎着哭道:“柔温,不要再和他们说了,我不否认了,可你不要再说了,你难道不让我再见人了吗??????”柔温这才听清些,心下不解却停不下他的温柔,抚『摸』着玉洁道:“玉洁,你怎么了?”玉洁仍哭道:“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什么都听你的,好吗,噢,噢,我爱你??????”玉洁颤抖着身体在柔温怀里大哭。柔温拥紧了,哄道:“我不说了,玉洁,是我不好,我再不淘气,你别伤心了,啊。”

玉洁终于醒转了,半昏『迷』地唤道:“柔温??????”柔温应道:“我知道,我明白,玉洁,我爱你!我永远只爱你!”玉洁轻轻地,满足地哼嘤了一声,又昏沉了过去,飘忽中,许多奇妙的音符在闪耀??????

广阔的宇宙间漂浮着一个­精­灵

混『乱』的鬓发,惺忪的眼眸

『迷』醉中自

任那天涯的困『惑』漾漾而至

弥漫着她羞赧的脸颊

她昂首探寻着美妙和温馨

在一阵阵宇宙风的吹拂下

她找到了自己的深沉

润红的安详和美慧

汇着她的聪颖妩媚奋勇飞奔

涤『荡』的梦幻和希翼

伴着她的躯身滋润

噢,她是爱之神

她的灵魂在爱的热吻中『迷』醉

她的心在爱的拥抱中呻『吟』

这才是她期待已久的真正的温存

看到他的身体

女人怎么能不惊喜

欢快立刻拥抱了她

叹息着甚至忘记了表达

那渴望已久的清纯

甜美无情地向她迫击

迫她颤抖着圣洁的身体

洗去羞愧,抛弃犹豫

毫不迟疑地迎接那永生永世的欢娱

就是死上一百次

她也会笑着离去

他也在虔诚地为她叹息

美焕绝伦的你啊

使人不敢仰望,不敢企及

惟有叹息着转开头去

默默饮下自惭形秽的失意

任那忠诚的心坠向感情的地狱

然而请听我说

可爱的人呐

我要用我青春的热血去融化你

用我的真诚和可爱让你沉『迷』

亲爱的人啊

我要征服你

我永生永世也和你不离不弃

她舒展着她成熟的腰肢娇体

捧着她发憷的心儿哭泣

他的爱她怎么能够失去

他才是她真正的甜蜜

她微笑着拥抱他

任他无拘地温柔自己

美『­妇­』人飘『荡』在宇宙里

昏沉中她象要溢去

噢,这世界是多么的美丽

在那宇宙的极地

一个风流无匹的美『­妇­』人在深深地叹息

『­乳­』儿已沉入了那同样柔软的天地

­唇­儿也无悔地向他的­唇­儿倾去

悸动中她眼波微启

喃喃柔曼地语

来吧,你

半梦半醒间,玉洁和柔温又温柔缠绵了会儿,才真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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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三十的上午,柔温才回家过年,玉洁送他到车站,拉着他的手不舍得他走。柔温笑道:“玉洁,怎么也得回去呀,家里同了意,我们就结婚。你放心,肯定会同意的。”玉洁滴泪道:“好好和爸爸,妈妈说,你们家那面,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柔温给玉洁擦泪道:“看你,哭什么,大喜的日子,怎么也成小孩子了。”玉洁仍哭道:“你快回来,去久了,我受不了的。”柔温揽住玉洁的腰,笑道:“初四,五我一定回来,小别胜新婚,没什么不好的。”玉洁闭着眼,也不怕旁人看到了,和柔温拥了拥,方无力地推他上车。直到火车开出站台,玉洁才坐车回报社。

玉蓉要去公公家过年,三十是不能聚的了。金璞自爹妈去世后,年节也常在丈人家过,今年也不例外,打电话只和玉洁问了好,说初三前都有应酬,初四来玉洁这聚。

三十下午便都可以回家的。冰清近中午时跑了来,问晚上怎么个过法。娘俩正商量着,云靖来找云雄,因不在,便找柔温,柔温也不在,便来见玉洁。玉洁听说云靖晚上没地方去,笑问道:“怎么不去云雄家?你本该呀。”云靖神『­色­』黯淡,摇摇头,神不守舍地道:“我不敢去,云雄,云雄??????”她说不下去,低下了头。玉洁笑道:“那去我们家吧,我和冰清正商量着找地方呢,多了你,我们就哪也不去了,就在自己家过年,好不好?”云靖不知说什么好。

云雄一会儿到了,听了玉洁的话,道:“云靖,你要真没地方去,就去玉洁那吧,下半夜我去接你。第一个团圆节,我不能不在家,我们家你又不肯去。”云靖只好允了,冰清上前拉着手先走了。玉洁笑问云雄道:“你们怎么回事?我听了不少了,怎么总没个结果?恋爱也得有个头啊。”云雄不敢多说,只是道:“云靖的『­性­』子个别,我总也弄不懂她,现今我也不知她爱不爱我呢。”玉洁笑道:“你爱她吗?”云雄窘道:“我也不知道。”又叹了口气。玉洁见了道:“今天晚上我真得好好问问云靖,看看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觉都睡了,你可不能不负责。”云雄更窘,道:“玉洁,你别听柔温浑说,我和云靖,现今仍清清白白的,尤其云靖,我们在一起,她总是哭的,我都不知怎么办好,你们再这么说,她更怪我了。”

云雄到了家,钱玉萍正在厨房忙着。云雄见炸了那么多麻花,便问:“妈,怎么弄这么多?”钱玉萍道:“今年人多,大家都爱吃这个,再者彩芳说她也爱吃,今年她们家人也多,宝宝也不善做这个,我多做些,把他们家的份儿也带出来。”云雄下手帮钱玉萍­干­活,道:“晚上也给我些,后半夜我去玉洁家,带了让她们尝尝。”钱玉萍奇道:“哪有大半夜远远跑去拜年的。”云雄只好道:“还有旁人,聚了玩。”钱玉萍方不再问。

齐战无事,也帮钱玉萍来­干­。云雄见爸爸来了,便让开了,去­干­别的,忽听有人咣咣咣地敲门,忙开了看。彩芳一头撞进来,喊着让快搭搭手。云雄接过她手里一堆的东西,问:“彩芳,这是­干­吗?今年就在我们家过吗?”彩芳抖手道:“美的你吧,是妈妈让我送的,说我总吃你们家的,平常也没机会,现今送些年货来,也补一补。那个大猪肘,二十多斤呢,都累死我了。”云雄奇道:“你走来的?”彩芳白了一眼,道:“我象你那么笨,好好的硬要乡下去,连云靖姐姐都扔了不管,我骑车来的,哼,以后再和你说,现今正是乐的时候,没工夫和你生气。我的云龙呢?”云雄道:“收拾房间呢。”彩芳跳着去了。

钱玉萍见了那一大堆的东西,道:“这宝宝,发了财是怎么的。”云雄笑道:“这是给他们家彩芳在我们家先交的饭伙,让你别委屈她的乖女儿呢,母女俩­精­灵的一对,你以为你能占到便宜。”钱玉萍气道:“我们两家好了几十年,占什么便宜,瞎说。”齐战见当中有不少自己喜欢吃的,笑道:“宝宝也真是,为了女儿,什么都舍得,大概还记着以前的事呢。”钱玉萍道:“待会儿也给他们送些吧。”便给宝宝打电话,宝宝听了笑道:“我们家今年年货特多,吃都吃不了,你别费事往这送了,过几天,喜欢哪样,彩芳去你那,我再让她带,别的家她不肯,你们家,她一点也不心疼,刚才还嚷着说拿少了呢。”钱玉萍笑道:“齐战还说呢,你为了女儿,怎么的都肯。”宝宝道:“云龙我也一样喜欢,转天放他来,我做好东西给他吃,还有云雄,云海,也别丢了,让他们一起来,只是你们别『乱』给『­乳­』『­乳­』压岁钱,这几天,她的小脑袋里,净算这些呢。”钱玉萍笑道:“这个你就别管了。”知宝宝不要旁的,也不再强求,互问了好,便放下电话。

彩芳抓住了云龙,先捶了几拳,欢喜道:“云龙,你准备过年弄多少钱?”云龙奇道:“弄什么钱?”彩芳道:“压岁钱呀,贺礼钱呀,拜年钱呀,还能白给他们拜年呀,这过年了我不可劲搂一把,开学还不得紧巴呀。现今着,你就得想法多弄,我要不弄个一,两千的,我是不会罢休的。云龙,你放心,你弄不着,咱俩一起花我的。”云龙道:“『­乳­』『­乳­』,你多大了?还没有志气呀,还这么着?不怕人家笑话。”彩芳道:“傻吧你呀,还这么死脑筋,跟你爸爸似的,我怎么就爱上你了。”云龙道:“我没本事,你不爱好了。”彩芳忙笑着拥了道:“我的云龙啊,你要不傻傻的,我还不爱了呢,你这样,我才真喜欢呢。”云龙没法,任由她胡缠了通。彩芳出来又和钱玉萍,齐战告了别,道:“我大哥,大姐今儿也回来,我还得回家等他们呢。唉呀,一过年,全都是喜事呀,我都不知道怎么乐好了。”欢天喜地地出了门去。云龙送下楼,道:“『­乳­』『­乳­』,这几天怎么个安排法?”彩芳听了道:“过了今晚,明天开始,我在哪,你在哪,好不好?就我一个人乐,没有你,总也是没趣的。”云龙道:“『­乳­』『­乳­』,你别一有了钱就『乱』花。”彩芳见四周无人,上来亲了一口,娇笑道:“我听你的。”

云龙回家接着忙,又问云雄云靖姐姐来不来,云雄淡淡地道:“她有地方去。”云龙惋惜地道:“她要来了就好了,晚上打扑克也够人了,我爸,我妈过了午夜便睡的,从不熬到天亮。”云雄道:“你和云海也早睡吧,节目完了,别再多玩,明天还不出去拜年吗。”云海听了道:“我也和彩芳姐一块玩,她一点也不小气,给我的钱,比爸爸给的还多。今年,我非跟着她不可,准吃不了亏。”云雄气道:“我们家就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彩芳又不挣钱,你和她讨什么钱?”云海道:“她愿意给吗,又不是我要的。”云雄道:“你就皮子紧吧,等我爸知道了,看揍你不。”云海道:“我不承认,他也没法。”他正说着,恰巧被齐战听到了,过来问明白了,给训了一通,要不是钱玉萍过来打圆场,云海真说不得大年节里便要少层皮了,末了云海气得道:“死云雄,死云龙,只顾自己乐,也不管我,还挑拨小意不和我好,再有事,我再也不帮你们了。”云龙听了气道:“谁让你自己不争气,不好好学习,一天里只知道玩,谁能喜欢你!”云海仍咕哝了会儿,方去找妈妈讨欢喜。

彩芳到了家,韦刚,彩莲已到家好一会儿了,正和欧阳国难和宝宝坐着说话,文雄,彩云一旁陪着正乐呢。彩芳见了韦刚上去便打,道:“欧阳韦刚,我们一家人全都想死你们了,听说你们今年能回来,我妈高兴得都直哭。”韦刚笑道:“就你一张巧嘴会说?谁不知道,用你告诉。”彩莲清秀帅气,腰肢宛转,殊异于两个妹妹,她也未着军装,只随便穿了件米『­色­』西装。韦刚下着军裤,上面是件套头灰『­色­』『毛』衣。彩芳讨枪看,韦刚道:“我们探亲,枪都交上去了。你喜欢,我下回带来给你看。”彩芳道:“我还要放两枪。”韦刚道:“这可不行,军纪是不允许的。”彩芳气道:“那我用大姐的枪,你给我弄子弹。”彩莲拥着她圆滚滚的身体道:“还这么不安生,枪是随便玩的东西吗?你要钱,姐姐和你大哥都给你,我们一人给你二百,我们都准备好了。”彩芳一听,什么都忘了,惊道:“哇,这么多呀!”宝宝一旁听了道:“她小孩子一个,平时不少吃不少穿,愿意给,三十,五十也就够了。”韦刚听了笑道:“妈,我们现今的待遇好,除了吃的花些,住的,穿的,行的,一般是不花钱的,我又没其它的人了,就这一个家,就这么一个小妹妹,不给她给谁。”文雄听了道:“行,你们也不用谦让,我和彩云一年里也都得搭她个三头五百的,你们不常回来,加一起给四百,也不算多。”彩云听了笑道:“文雄又小心眼了,自己一个月开了近一千,仅比爸爸少些,还攀别人家。”文雄道:“谁攀了,只是公平吗。”

彩莲拉着彩芳的手道:“『­乳­』『­乳­』,功课好吗?”彩芳皱了眉,道:“当然好。”韦刚听了笑道:“你别总问她这些,好容易过节了,让她休息清闲一下吧,又不是战争时期。”彩芳听了高了兴,道:“还是大哥知道疼人。”又问道:“哥,你们部队都有什么趣事?”韦刚笑道:“趣事不多,累事不少,我是野战团的参谋,一年到头总在部队,训练,比赛什么的,一时也不得闲。彩莲在军医院,离我们师不远。去年就给了房子,闲时我们都能在一起,我们都挺满足的。”彩芳听了道:“快要个小孩吧,再回来,又多个逗趣的人了,爸爸,妈妈会更喜欢。”韦刚道:“这事问你姐吧,我们家,这事她说了算,我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宝宝『Сhā』言道:“也真是,她不说这个我还忘了,这家也有了,准备好了就要一个吧,一家一个,也累不了哪去。”彩莲听了道:“妈,现在工作学习还很忙,再过一,二年,都适应了,我们再要,再者,两个人的世界我们还没过够呢,要小孩还不急。”宝宝听了道:“现今着你们这些年轻的,妈妈可真不懂,结婚不要孩子­干­吗?还有的一辈子也不准备要孩子,你说说,都这么着,人还不绝了种啊。”彩莲笑道:“妈,一人一个想法吗,这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犯法的事。”宝宝仍是摇头。

张罗了阵儿,天渐黑了,便一齐去包饺子。欧阳国难也没闲着,和彩芳一起,爷俩负责擀皮那道工序。彩芳的小手虽鼓鼓的,擀的倒快,一个也能供上两个。韦刚见了女孩的欢快劲儿,问道:“『­乳­』『­乳­』,你有什么有趣的事吗?我们也一年没回来了,你也讲讲。”彩芳听了这话哎呦了一声,扬声道:“你不提我还忘了,这一年可真出了件天大的事呢。”彩莲奇道:“天大的事!你就是爱弄玄虚。”文雄听了笑道:“这回不是玄虚,这回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没半分的虚头在里面。”彩芳斥道:“臭文雄,快闭嘴,我说给我姐和我哥听。”韦刚,彩莲忙压服文雄道:“你先让她,回头我们再听你的。”文雄笑道:“只她自己当稀奇罢了,谁在乎她那些玩意。”逐不再理彩芳。

彩芳也不生文雄的气,娇声道:“大大小小的事,总归是不少,最大的一件就是,我得了我的云龙了!我的云龙可好了,可爱我了,我说什么他都听,他说什么我也听,我们天天在一起玩,唉呀,真是美死我了!”彩莲听了叹道:“你能听回人,可也真不容易,赶快带家里来让我们看看,是个怎么样的男孩子。”彩芳听了道:“不行,我妈说不许小孩子谈恋爱,我们就是好,怎么能『乱』往家里带。”宝宝气道:“这是说给我听呢,其实谁能管得了她,你能天天在她眼前!”彩云听了也笑道:“天天在眼前也没用,她鬼古灵­精­那么一个,什么巧妙没有,你还看得住她。”宝宝听了却又护彩芳道:“云龙那孩子不错,就是你们齐伯伯家的老二,你们也知道的。”彩莲听了笑道:“记不大真切了,上回见时,还都是小孩子呢。”韦刚也没了印象,可却挡不住他夸彩芳,道:“『­乳­』『­乳­』喜欢的人,准错不了的。”文雄听了道:“错了也不怕,按她那个『­性­』,今个儿错了,明个儿就换了。”彩芳唾道:“全家里就你说话不中听,快滚一边去吧。”文雄道:“欸,『­乳­』『­乳­』,哥哥永远是你的哥哥,云龙就永远是你的云龙?我们怎么打,怎么闹,总是兄妹,总也不远。你们闹了几回,没转好那阵儿,个个乌眼­鸡­似的,大仇敌相仿,真远了,只怕再也近不得了。”彩芳听了气道:“死文雄,大过年的你咒我和云龙,我打死你。”说了过去打了几下,文雄道:“我其实是说你,别看你是我妹妹,我仍向着云龙。他我是不会看走眼的,认准一个理,也是永不会变的一个,只你让人弄不准,一时一个主意,一时一个心眼,将来呀,我敢说,只有你背他的时候,没他负你的结果。”彩芳听了这话,虽气尤喜,向韦刚,彩莲道:“明天就让我的云龙来,人家真不知怎么喜欢才好,想想他心里就暖得不行。”彩莲听了笑道:“好个『­乳­』『­乳­』呀,真快成个小仙女了。”

欧阳国难一旁听了道:“你们还都当了真,他们才十几?再过个五,六年,真到了婚嫁的时候不变心,我才真的祝愿呢。现在,我只把他们当孩子看,真成熟的,算是大人的,只韦刚和彩莲两个。”彩芳听了不服气道:“我怎么不成熟了?我什么都懂,什么能难了我?噢,蹦蹦跳跳,快快乐乐就不是成熟啊?只一天板着脸,木傻,木傻的一些个才算成熟呀!要那样,我永远也不要什么成熟。”彩莲听了道:“你也不用强嘴,早晚你有安静的那一天,『­操­』心的事一多,你就变了。”彩芳道:“不,我就不,我永远就这么欢天喜地的劲儿,别人不喜欢就让他不喜欢去好了,反正人家过得自然潇洒。人生,还不求的就是个美吗,苟苟且且的,虽生尤死。”宝宝听了奇道:“她从哪又得了这番理论,还真有些章法了。”彩云听了笑道:“还不是和他们那些个昏天黑地的主学的,再者,她自己也就是一个,齐伯伯一家也都捧着她,她还能没些得意之辞。”彩莲,韦刚听了叹息道:“这一年光景真是变了一个人,到底大了许多。”说话间电视上的晚会开始了,一家人都留了心,所有的心思都转到了电视上,只看到不喜欢的节目,才又说些自己的话。彩芳自是评论个不休,大家只是笑,由她自由笑闹,缺了这个宝贝儿,欧阳家过节也没节气儿,过年也没年味儿的。到了一个不喜欢看的,彩芳硬拉了几个出去放鞭炮,说半夜再放时天地一片的,也听不清个个数,自己放,又耽误了看,现在先自放自看,另有一番风味。彩莲,韦刚,文雄,彩云都强不过她,兄妹几个身上满挂着鞭炮出了门。欧阳国难和宝宝只在阳台上看。

乒乒乓乓地一通,焰火满天,巨响震地,微雪中,彩芳喊叫着满地里『乱』跑,高兴的手都拍不到一块了。自己不敢放大炮仗,只挑些散花『­射­』艳的在那里哧溜儿个没完。文雄在放一个冲天两响的炮仗,彩芳吓得拦腰抱住文雄,让快扔。文雄悠悠地看那火尽了道:“扔了才崩人呢,谁放也伤不着,只要你冷静,万无一失。”放完了拉了彩芳让她放。彩芳鼓足勇气,真手里掐了一个,文雄点上,才冒烟,早吓得扔得远远的,又躲到文雄后面。韦刚笑着捡了,才拿稳,炮仗已冲天而起,在空中高高地炸响,彩莲见了道:“你也小心点。”韦刚笑道:“不碍事,我顺着它的理呢。”

放完了炮仗,彩芳又第一个冲回家,挑了她最喜欢的位置坐了。电视里正演个小品,看得她乐了个前仰后合,手又拍不到一块了,喊着叫文雄给捶捶背,彩云给『揉』『揉』肚子。彩莲心里喜欢,把自己的小妹妹怀里抱了去,『揉』搓了番,才缓过彩芳的气来。

转眼到了零时,钟声响过,一片沸腾,举国上下莫不如此。彩芳又是第一个抢到电话机旁,哗哗地给云龙家打电话,挨个儿地问好,末了又给欧阳国难和宝宝,又拉了哥哥,姐姐来听。穿来『Сhā』去,十几个人的问候,一时也不知谁说了好,最后开了免提,谁得了谁说。知韦刚,彩莲在家,齐战,钱玉萍先问了好,韦刚,彩莲自回了说明后天去家里拜年。欧阳国难道:“我说你们一家,过来一起过也好,我们这边的炮仗,扑天盖了地了。”齐战也道:“我们这边也一样,好象是最后一个年了似的。”大家听了都笑。彩云道:“云龙,后半夜你过来不?你过来,『­乳­』『­乳­』也就不飞过去了,要不今晚上我们家就安生不得了。”钱玉萍听了笑道:“这大过年的,这弟弟,妹妹的都交给你们这些当哥哥,姐姐的了,我是不管了,过会儿我们自要歇息。”欧阳国难道:“是呀,老胳膊老腿的,熬不得的。”云龙和云海听了都答应来。云雄说有地方去了,不过来了。又互相说了会儿,方挂下,又给旁人去打。

齐战一家打完了电话,就是吃饺子,吃罢了饺子,云雄,云龙,云海准备出门。钱玉萍见了道:“过了年也就可你们乐几天,但不许胡『乱』来,赌钱是不许的,再者觉也不能一点不睡,弄『乱』了神经,十天半月是缓不过来的。”齐战听了也道:“到别人家玩别失了礼貌,有个眼力见,掌握住个分寸,别影响人家休息,不方便就回家来。欧阳伯伯和宝宝阿姨那还行,到了别人家,更要注意。”哥仨都答应了,钱玉萍又将送人的东西打了包,给孩子们拿了,送他们出了门,自去和齐战歇息。

云龙出了门问云雄道:“哥,一齐去『­乳­』『­乳­』家玩呗,玉洁阿姨家明天再去,也误不了的。”云雄道:“在家没敢说,你不知道,云靖在玉洁那,我答应下半夜去陪她,我也不能失言呐。”云龙道:“那可就少了你了。”云雄道:“等我再问云靖吧,她若喜欢,我和她一齐过去。”云龙道:“想法哄她去,还有冰清,一同都弄了去,『­乳­』『­乳­』一定会乐死的。”云雄笑道:“雪虽不大,但你们俩个骑一辆车,还是小心些,再者这爆竹满天『乱』飞,棉帽子都戴好了。”云龙,云海答应着去了。

玉洁笑着把云雄让进屋,道:“快来劝劝吧,我说了也不听,冰清再喝可就醉了。”云雄进了屋,见冰清已歪在椅上,脸儿红艳艳的,嘴上仍不服气地喊,要和云靖再­干­一杯。云靖面『­色­』倒自然,无一丝的醉意,见云雄进来,看了一眼,却侧过头,­干­了一杯,抢了冰清的酒杯也­干­了,道:“算了,冰清,一杯对一杯,我是欺负你呢,我和你两杯对一杯,你也不行。”冰清绵软着身体还要挣扎,却已失了力气,嘴里只胡『乱』地喊着。玉洁上来扶她,也弄不动,云雄只好帮着把冰清抱到她的床上,冰清闭着眼道:“云雄哥,好好香我一个,我就睡。”云雄去看玉洁,玉洁却笑,道:“你安抚了她睡吧,出来再说我们的。”说了自出去了。

云雄被缠不过,只好在冰清滚烫的脸上贴了贴,冰清仍不让走,到底自家在云雄腮上找了个吻才罢休,『迷』『迷』糊糊地说要睡了。云雄气道:“酒后失德,等醒了酒再教训你,看明天怎么羞你。”平日里亲妹妹一般,也不避嫌,把冰清的衣裤都褪尽了,只剩下了『­乳­』罩和三角裤。冰清嫌热,伸手把『­乳­』罩也扯脱了。云雄却不敢看,忙拉被把她盖好,又顺着她说了几句小话,等女孩睡去后,才起身回到客厅。

玉洁正和云靖说什么,云靖却不言声,只低头喝酒。玉洁见云雄过来,让他坐了道:“你也稍微喝些,晚上就别走了,客房里被我都给你们放好了,那是个小双人床,虽窄些,也睡得下,要嫌小,睡我和柔温的床也行,我睡那个去。”云雄脸红了低头道:“玉洁,你想哪去了,不走也行,我坐一晚就是了。”云靖听了这话方抬起头,她的脸只这一会儿便也红艳艳的了,她的美,她的冷,她的野,她的狂,都是十足十的了。云靖轻嗔道:“真的坐一晚?不再抱着我睡了?齐云雄,大君子,大学问,统共也没几天了,不好好享受我了?才几次,就厌烦了,你好没良心,被里怀中指天发誓的话都忘了不成?谁占便宜前和我说厮守终生来着,提上裤子便不认账,你好没良心。”说完了却哭。云雄窘得冲玉洁道:“玉洁,你别听她说的,我们从来没有的,她一直都好好的,她是有意说这些话,故意让你误会。”云靖听了哭道:“对,我是有意的,偏遇上你这么个无情的,­干­净的,高尚的,我粗俗,我下流,我低级,我配不上你。”云雄听了急道:“云靖,我多咱说过这样的话?”云靖哭道:“你还用说,已经做出来了,还让我说你什么,懦夫一个,我怎么就喜欢上你了。”说完哭着又要喝酒。玉洁,云雄都忙着劝她,云靖道:“在玉洁阿姨家,再不喝也成,你只当着玉洁阿姨的面,回我一句实话,我们刚才说了许多了,玉洁阿姨说你从不和她说谎的,这个我信的,你说吧。”云雄奇道:“你让我说什么?”云靖冲玉洁哭道:“你亲眼见了吧,我说了你还不信,一到了节骨眼,他就装呆子了。”玉洁冲云雄道:“云雄,云靖只要你当我的面说一件事,你爱不爱她?怎么个爱法?你别和我说谎,我现在是以长辈和社长的身份,你愿意,我还以朋友的身份替云靖问你一句,你爱不爱她?”云雄听了便低头不语,也自倒了杯酒,想喝,却又放下,叹了口气,看了眼云靖,和玉洁道:“我不知道,我实在是不知道。”玉洁气道:“云雄,这是什么话?”云雄道:“我不知我爱不爱她,可只要她需要,她让我­干­什么都行,就是,就是去死,去放弃一切,我都在所不惜。”云靖听了哼道:“那你现在吻我一下。”云雄窘道:“云靖,你别这样,我是在说心里话。”云靖听了哭道:“说吧,鬼才相信你呢,嘴里和蜜一样甜,可净做坏事。”云雄听了忍不住争道:“云靖,我偷了抢了,我做什么坏事了?”云靖再也控制不住,挣扎着起身,扑到云雄身上,道:“你抱吧。”云雄只好抱了,云靖哭道:“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暖一回的一回,暖一次少一次,能让你再抱这一次,死也值了。”说完哽咽不能语。云雄冲玉洁道:“你见了吧,每每总这样,我是不懂的,可能是我太蠢了,不懂女人心,可她更难懂,她这样,我还不蒙吗。”

玉洁见了两人这景,心下已明白了大概,总归两人先天的『­性­』格脾气,后天的经历遭遇总是不同,总有不适应难以调和的地方,一个人自认一个理儿,都固执得金刚石一般,关键的时候,都是不肯低头的『­性­』儿,于是劝道:“云雄,你到底是个男人,还比云靖大,你们两个人的事,对了错了最后都要由你承担,你能不委屈她就好,别让我做评判,我自己还不懂得自己呢。”云靖近了云雄的身,早暖软了,也忘了身处何地了,只缠着云雄死拥了不放。玉洁见了,知自己也分解不开的,便让云雄携了云靖去歇息,她自收拾了家什,回房自想她的柔温去了,上床前也没忘了打几个电话,有一个就打给了凄芳,凄芳笑着说挺好的,一家三口挺乐和。

云雄拥云靖上了床,知推拒不开,便脱衣抱着云靖卧了。云靖把手在云雄怀里『乱』『摸』,吻着,哭着,语无伦次,也是泣不成声。云雄安抚了好一会儿,云靖才哆嗦着安静了些,只嘴里仍喃喃呢语着。云靖先说要和他**,云雄心里凄苦一片,爱心正炽,哪有一丝情yu,只叠声应着,却不敢『乱』动分毫,反将云靖向下探的手挡开。云靖心里也只是爱,只是苦,只是怨,也无一丝『­性­』的欲望,她只渴望着云雄是真心爱她。可他为什么要走呢?为什么总说莫可名状的话呢?可是偎在爱人的怀里,她又是多么的幸福啊!幸福得几乎承受不住,全身的­精­­肉­骨血都抽搐成了一团。咬着云雄的­唇­儿,十二万分地不忍割舍,死也好,活也好,她都感觉不到,她只知道要抱紧他,抱紧他,不让他有一分一毫脱离开自己的身体。云靖最后失去了知觉,连­肉­体的甜蜜和温暖也感觉不到,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悲苦和『迷』茫,她颤抖着,低呼道:“云雄,我爱你,云雄,不要离开我??????”反复若此,再也说不出旁的了。云雄真的后悔了,不该报名去省里学习,不该不和云靖商量就决定去县城里,但愁之有理,悔之不及,心下发誓,无论懂与不懂,今生今世,再也不要旁人,只要他的云靖。云雄心下感愤,不由自主地更为有力地拥紧了云靖,在云靖耳旁叹道:“云靖,都是我不好,原谅我这次吧,我再不会伤你的心,你要怎样便怎样。”缓了一会儿,云靖身体的知觉又恢复了,她被爱人拥吻着,在那幸福的峰巅徜徉着,不知不觉便睡去了??????

林浩家里的三口,三十晚上过的也十分安稳。禾禾到底在节前坐飞机回家去了,一是实在想家,另一个又觉得尚无名无份,林之平的家也呆不得。

林浩和林之平也无太多的话,总是有凄芳在中间,不和谐便也和谐。凄芳『­操­』持着一切,吃的自不必说,便是几天的日程表都安排好了,知哥哥一个呆得惯,也不必自己陪,便安排自己节日里陪林浩。

晚上饺子也吃了,鞭炮也放了,电视也看了,只是再没了旁的节目。林浩过了子夜便去睡了,凄芳和林之平都还不困,便闲坐了说话。凄芳道:“哥,工作也好,家庭也好,你也总得有个稳妥的打算。艾诚我也见了几回,他说你生意上并不用心。亏得他能­干­可靠,让你少『­操­』不少心,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买卖到底是你自己的,你不上心,别人怎么能上心呢?总这样,是要误事的。再者禾禾,我和她处的也久了,也了解她些,她虽不十全十美,对你却也是一片痴心,你若有心,也莫冷了她的一番情意。我们家到现今这份上,也不必再求什么门当户对,你娶了禾禾,也了了我和爸爸的一个心思,要不成,你与禾禾也早有个了断,总这样,对你们两个都没好处。现今这夫妻不是夫妻,情人不是情人的关系,太『乱』了些,也太不理智了。”林之平听了默然道:“凄芳,你容我再想吧。打算?我有什么打算!我都不知我是打哪来的,我又怎么能知我向哪去呢。”凄芳听了气道:“瞧你,又说不着边际的话了,什么时候能学了禁口。前些天没头没脑地便当着那么多人『乱』讲,现今不觉悟,反越往深了陷。长兄为父,爸爸身体也不极佳,百日后你不担这个家,难道让我担吗?”林之平道:“小妹,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你,世上只有你我看得比自己重要,也因为有你,我才没真的变成个疯子,或是傻子,只要我在一日,便没人能伤害得了你分毫。”凄芳道:“我自己的事我能安排好,工作也好,婚姻也好,我不会让你『­操­』心。”林之平听了道:“我不『­操­』心不行,京建军对你有七分的意了,你却若即若离的。我虽知你那个『­性­』便是不急不躁的,但这事也不能太犹豫。有些人行,值得考虑,有些人不行,根本不值得考虑。比如野森,孤傲狂放,就根本不适合你,他这类的人,你想都不必去想。”凄芳笑道:“你说的是他呀,不说我还忘了呢,我们怎么便不合适?”林之平道:“他这种人只认一个死理,撞南墙也好,掉到黄河里淹死也好,都不会回心转意。­干­事业,创伟绩倒是一块材料,只是他这种人,骨子里和我一样,冷得没边,酷得骇人,大理到了头,便失了大情,大情到了头,便又失了理智,他是很难调和好的,如果他能将疯狂和理智调和好了,简直就能成圣人了。可圣人呢,古来也没有一个,吹牛士和谎言家,无赖汉和骗子手倒比比皆是,只是大彻大悟也好,大慧大智也好,总是没有一个的。凄芳,你骨子里也是一个妄想狂,仍未脱了小女孩的心怀,总幻想有一个超凡脱俗,至善至美的灵魂来屈就你,抚慰你,可即便有这样的灵魂,他也不会仅用来温暖女人的,是要去创一番轰轰烈烈的伟业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书读的也不少,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凄芳听了心下轰然作响,『迷』茫了半晌,方才又清醒了些,道:“哥,你说的是那种自私的人,如古代朱杨所宣扬的那种人,但一个真正懂得什么是自尊自爱的人,他也会爱别人,大理大情不是不可调和的。对女人而言,一个好男人,一个美好的生灵,不但是爱国家,爱社会的勇士,同时也会是一个***的佳士,达不到,只是自己的修养不够,你不应该以己度人,这才是大谬呢。”林之平笑道:“好,我的小凄芳,哥说不过你,只好好照顾你,关心你就是了,再不­干­涉你的个人私事了,好不好?”凄芳笑道:“早就该这样了,不仅对我,对别人也一样。你表面宽厚,骨子里其实严厉得很,繁楼天天不怕,地不怕,不惧老子打,不畏娘不爱的主,却只服你,怕你什么?还不是你能决定他的好与坏,生与死。”林之平笑道:“什么人什么对待法,他这种人,你不用刀压在他的脖子上,他反口便会咬你的。人其实是比豺狼更凶狠恶毒千百倍的野兽,我接触的都是这类人种,我大度!只怕骨头渣都留不下了。是豺狼,吃­肉­喝血的欲望便没有止境,得了,大过年的,说这些­干­吗,真扫兴。”凄芳笑道:“天不早了,我们都歇吧。”林之平先伺候凄芳睡了,他才自去安歇。

野森独自一个过的年,因泛光华,东方夜寒他们说他,真还花钱买了一个旧电视来,三十晚上也看了一回,总之百分之七,八十的节目看了听了都觉无趣,奈何已是一年中最佳的一台节目了,也从头看到了尾。凄芳,云雄,云靖,玉洁她们这些人睡去的时候,他的大脑却正在空冥中运行着。

五,六个小时的繁华锦绣,绿环艳绕地入了眼,心底总是静不下来的,自又取书去看,读不进半分,抛书仰卧闭灯沉思了会儿,忽地想起年前买了两根粗大的年蜡,便取来点上,果然辉煌耀目,及看了阵儿,却又平淡无奇,取书又看,仍是无趣,便挑了灯芯玩。

半夜雪儿飘飘的,也说不清隐着什么样的情趣,踏步出门,天地白茫茫的一片,晶亮亮的,天仍漆黑如墨,幽深而不可测。野森无事,取来伐木斧砍木头,一时便砍了一堆,身上微热,筋脉活络,心下方才畅然。收拾已毕,进得屋来,两根大蜡仍燃着。

静了会儿,野森找了本书,随便翻了页,却有‘天老吾不厌,地残吾不嫌’两句话入了眼,一时也悟不尽其中韵意,只是不知怎么,却有些喜欢,沉『吟』半晌,便着一首诗来,诗曰:

雪夜除夕

雪夜独冥坐,除夕思前程

把书阅枯倦,挥手拨绳绒。

豪雄无落日,警惧出神人。

弹剑易水上,长啸作歌魂。

诗毕读了遍,大觉无趣,连自己也不知写些什么,就着蜡火便烧了,吹息了蜡烛,也不脱衣,随便拉被盖了。

野森忽地想到凄芳,他有些惊讶他第一次用心回忆和凄芳在一起的事了。想了会儿,野森暗笑道:“要是有电话就好了,半夜里打给她,和她开几句玩笑,便是挨骂,也是一桩喜事,总比这枯寂一人,半死不活地好。”忽地他又怅然道:“我怎么也厌起静寂来了,我不是不怕孤独的吗?噢,原来这只是一种决心,而不是一种真实的境界。一个生物,少了生气,又怎么会是完满的呢。”

野森不敢也不愿再想,打了电视去看,管它什么节目,先搅『乱』了思维再说,胡『乱』看了通,便也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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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大初一的,彩芳拥着云龙,懒睡着不起。云龙下半夜比彩芳睡的还晚些,不象她,睏了便倚着自己睡了。韦刚,彩莲自是喜欢云龙,也不在意他们的缠绵劲儿,反觉着好玩。

近中午,欧阳国难和宝宝已送走了几拨客人,光给彩芳的红包就收了五,六个了。宝宝得了个闲,便来看孩子们。韦刚,彩莲已经起了,正在屋里说话。宝宝道:“你们今天出去吗?”彩莲道:“出老师,同学,几个特好的,不能不去看,今晚只怕回来晚些。齐伯伯家,过两天再去吧,他们家现在肯定也忙着呢。”宝宝转到文雄房里,文雄和云海都失了踪影,客厅见彩云出来,便问他们哪去了。彩云道:“他们肯定出去了,昨晚就商量好去哪玩了。”宝宝问:“彩芳呢?”彩云道:“在房里高卧呢,我刚才起见那个样,象个大熊猫一般,拱在那睡得正香呢。”宝宝进了彩芳的房,果见两个囫囵着横在床上,云龙半仰着,眉儿微锁,嘴儿轻合,一脸的淡寂之『­色­』。彩芳侧滚着身体,一条腿压在云龙的腹上,一只手伸到云龙怀里,额头顶着云龙的腮,­唇­鼻都拱在云龙的颈项间,脸上带着一股痴『迷』的甜笑,不知做什么好梦呢。宝宝气得上前摇了几下,云龙立时醒了,忙脱了彩芳的纠缠,坐起身。彩芳手脚『乱』蹬,也未睁眼,嚷道:“­干­吗呀,人家还困着呢,要玩,等我再舒服一会儿。”宝宝气道:“再睡初一都过了,起来­干­些个,再说年礼钱你不想收了?”女孩子曾棱子蹦了起来,头尚晕着,忙又抱了云龙,眯着倦眼道:“钱在哪?快拿了来。”宝宝给了她,道:“还有客人来呢,起来洗洗,帮妈忙些。”彩芳立时醒了,高高兴兴地起了床,下了地,拉着云龙去厨房先找吃的饱腹。云龙见没他的事,便和彩芳说先回家。彩芳听了道:“好吧,这几天我得想法弄钱,可是你没事就过来陪我。”云龙说好,被硬拉着吻了吻,下楼回家去了。

冰清几个正日子里也未闲着,金璞,玉蓉家里,得闲也去了,一时说漏了嘴,金璞一追问,方把柔温和妈妈的事说了。金璞气了个半死,先把冰清骂了一顿,说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早告诉我。冰清道:“告诉你又怎么了,我知道时,他们早在一处了。”金璞说等过几天去你家,好好问问你妈,怎么回事。玉蓉先是不信,笑冰清开她的玩笑,及给玉洁打了电话,知他们都快到了结婚的份上,便真傻了眼,电话里也说不明白,只是叠声地说:“姐,你也真是,怎么和一个小孩子弄到一处去了。”玉洁也不争辩,说改天里来家详说吧,玉蓉便说初四一定要去的,玉洁说好。

冰清在自己家里人那没得了乐,便找同学,朋友去玩,等见了彩芳,一比收的礼钱,自家不过三千多,彩芳硬弄了七千出头,也不知她在哪讨弄的。彩芳见了冰清给了她两百元,说是林之平,凄芳姐姐让她代转的。冰清也不客气,自是收了。彩芳问这钱让谁收着,冰清道:“自是让妈妈收着。”彩芳道:“真笨,你这么着,还怎么再和玉洁阿姨要钱花。你不如和我一样,都存到我二姐那,准没错,随用随取。”冰清说好,又道:“你和云龙最近,连钱都会和他一起花,怎么不放他那?”彩芳道:“云龙存不得钱的,他准给他妈,他妈告诉了齐老怪,齐老怪说不得骗我的钱花不说,保不准再告诉我爸,我爸再告诉我妈,唉呀呀,那我的亏可就大了。”冰清笑差了气,道:“世上再没比你­精­灵的了,自己家里的人都算计到这个份上了。”彩芳道:“我们就应该有自己的秘密吗,­干­吗都让他们知道。”冰清道:“还行,总还有知近的。”彩芳道:“各有各的用处,你就和我学吧,亏不了你的。”彩芳说文雄那份还没诈到手呢,说帮着冰清也诈个百八十的。冰清道:“文雄­干­苦活挣的钱,比不得看着我们爸妈的面子送礼的人,都是大有钱的。”彩芳道:“没事,我知道文雄,年底一下拿回三千多,一千是工资,一千是储蓄,还有一千多是年底分红,弄个三头五百的,伤不了他的筋骨,等他结婚,我帮他跟爸妈讨些个钱,也便还了他的人情了。”果抓住了文雄净挑好的说,文雄没法,一人给了伍拾元,末了道:“你个小『­乳­』『­乳­』,就不知足去吧,弄得没有一万,也快有八千了,要不是我妈硬藏起几份大的,你还真成了万元户了,再有个两,三年,光靠这个,你也能和云龙支家过日子了。”彩芳听了不理,跑去问宝宝,果然收了几份大的,连欧阳国难还不知道呢。宝宝和彩芳说:“你先别嚷,等过会儿再和你爸说,说通了就留下,说不通想法给人家,你也别出外瞎说,就是留了,妈收着,早晚还不都是给你们花。”彩芳听了高了兴,道:“给年礼­干­吗不要,又不是贪污受贿。”宝宝气道:“你还嚷,赶礼哪有成千,上万地送的。那好烟,好酒,有个人一下就送了价值三,四千的,要不是我要,你爸还不肯收呢。”彩芳听了疑『惑』地道:“妈,那哪能要哇,这事还是听爸的吧。”宝宝道:“大人的事你也不用管,有的,不收反不是好事,人情上考虑不周,你怎么在社会上办事。”彩芳听了也不再『­操­』这个心,反正自己钱也够了,便跑去找云龙报账。

云龙只收了齐战,钱玉萍给的伍拾元,别的即便有,也都由父母代收了。齐战见了彩芳便也给压岁钱。彩芳道:“我就免了吧,别你的我的,给来给去的,你只给我的云龙才好。”及知云龙只得了这几个钱,方跌足悔道:“早知你这么木卡,真不如要了呢,我们岂不又多得两份。”云龙道:“『­乳­』『­乳­』,也差不多了,许多人­干­一年还没你三天里收的多呢,你知足了吧。”彩芳说好,从今儿起再不『乱』收了。云龙气得没法,知她在兴头上,劝也没用,只暗自叹息了回,他虽年轻些,但总也能感知到,物欲贪的过了分,总是会移情丧志的,可爱的不再可爱,纯洁的不再纯洁,只千万他的『­乳­』『­乳­』别入了这个『迷』途。如此看来,好家庭也真易误了好孩子,全看你怎么教育。其实这些话,多少有些是野森和他讲的,大年节里,凄芳家也见了野森一回。

良宵苦短,佳节难长。玉洁与别人相反,只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的慢,一天里只等柔温的电话,不知怎么,柔温偏没电话过来,大致自己最知近,又失不得的,反放到脑后。男人常常便这样吗?心里惆怅万端,可一想柔温回家也只二,三天的工夫,真也不够他忙的,便也不再怨他,静下来一个人,又来想她的心事。

情况比原先估计的还要严重十倍,玉洁本以为仅仅会遭到一些不相­干­的人的调笑和讥讽,至多和亲人一时间产生些小小的感情纠纷,至于工作,总不会受影响吧?但她仍料错了,她想象不到人们会如此亲切地关心她的爱,这当中更包括她的**,这一她不愿为他人知道,想象,谈论的珍秘。玉洁早些天便感身体微有不适,她是有经验的,怕是怀了孕,去医院检查,不想正应了她的判断。她不以为自己是什么名人,但知道她的人却比常人多些,有些中国人,最不愿做的事便是保守别人的秘密,那样,他们不太无知了吗。不知从什么渠道,这信息便流到了好事者的耳中了。年前玉洁刚知道,因为羞,一时也没敢告诉柔温,想他回来再说吧。迄今为止,虽有人来拜访,而且比往年多得多,但人们却大多是回避,不敢与她交谈这事。这事故的当事人和责任者跑的远远的,他不知道她多么需要他的拥抱和热吻。

早晨起来,玉洁便有了一种预感,那就是平静中的酝酿已经结束了,大致所有的人都准确无误地得知了她几个月来与柔温的所作所为,只是弄不懂她现在可怕的感情罢了。总有人不会善罢甘休的,第一个金璞便不让了。玉洁微窘中自也逆反,心里怨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有什么相­干­?我并不欠你们什么,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我只欠他的,我只惭愧的是为什么没有勇气早一点和他在一起,险些弄得一团糟。他的身体是多么地温暖,他的热吻是多么地美妙,她的举止多么地可爱,他的拥抱多么地有力,他的话语又是多么地让人心喜,真正的心醉神『迷』,他的爱又是多么的热烈,多么地深厚,多么地使人难以割舍??????每逢思想至此,玉洁都不免兴奋和激动。玉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眼睛不禁湿润了。下了床,她抚着自己的胸怀缓缓坐进靠椅,凝视着写字台上柔温大大的相片,这相片在他在的时候她决不拿出来,只当她想他而他又不在时,她才取出来默默地端详。

女儿的房子里有了动静,又静了会儿,冰清穿着紫绒睡衣推开门慢慢走到她的面前。母女俩互相注视了会儿,玉洁带着一丝苦笑对女儿说:“冰清,可别着凉了。”冰清无声地钻进还有母亲身体余温和气息的鸭绒被中,轻轻叹息了一声。玉洁坐到女儿身旁,让她靠着自己,问道:“冰清,你怎么了?”冰清道:“小姨和舅舅要来的。”玉洁轻笑道:“这我知道。”冰清有些害羞地道:“妈,我真不知该怎么对你,现在我总感到你即熟悉又陌生。”玉洁轻声道:“噢,是吗。”

冰清的手探寻着,伸到母亲怀里,象小时候一样从母亲的怀抱中寻找温暖,她的手滑到玉洁的小腹上停了下来。玉洁隔着外衣,将自己的手压到冰清的手上。

冰清低头恨恨地道:“这个柔温,真可恨,他实在是坏死了。”玉洁无奈地笑道:“不,别这么说,他太可爱了,冰清,你又不是不认识他。”冰清道:“那又怎样?”玉洁道:“那你应该对他有所了解啊。”冰清羞道:“可我怎么了解也比不上你,妈妈可是对他进行了全面的了解。妈,我一点也不怪你,你信吗?”玉洁道:“你也不怪他吗?”冰清道:“前些天也怪恨的,现在我不了,其实细想起来他并没有错,他也没什么地方得罪了我,再说,他也是真爱妈妈,还这么疯狂地行事,我只有化恨为爱了。”玉洁听了叹道:“其实妈妈并不担心你的感情,妈妈了解你就象了解自己。”冰清道:“妈,你说实话,他和爸爸比哪一个你更喜欢,他们两个一起追求你的话,你最终会选择谁?”玉洁紧缩的眉头完全舒展开了,她完全以喜悦的心情回答道:“这个问题很简单,妈妈对他们都不放弃,先选择你爸爸,生了你以后再选择他。事实上就是如此,你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了。”冰清嗔道:“妈妈拿人家打趣,妈妈一理智了,可谁都不是对手了。”玉洁笑道:“对的,女人有了理智,从纯粹的感情纠纷中解脱出来,男人们往往就不是她们的对手了。冰清,你要明白,象你这样的假设是完全不成立的,因此也没有答案,可是如果比较你的爸爸和他谁好,现在妈妈更爱谁,那么妈妈告诉你,妈妈以全部的身心去爱他,没有一丝一毫保留给你爸爸,这样对他们才都是公平的。”冰清睁大了眼睛,道:“妈,你不爱爸爸了?”玉洁道:“不,好女儿,妈妈爱你的爸爸,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那爱已经结束了,为了过去的感情而牺牲现在的幸福,是毫无道理和意义的。你可能奇怪而且不相信,柔温他一点也不嫉妒你爸爸,他说仅仅从你爸爸征服了我这一点上,他就会敬重一辈子。我们其实是不谈过去的事的,他不给我以比较的机会,他说那是我的事,与他无关,他只爱现在的我和将来的我。”冰清又道:“妈,你们的事你到底怎么想呢?”玉洁叹了口气,道:“妈妈有时也说不清楚,因为妈妈仍没有绝对了解他,甚至妈妈有时候也不完全了解自己。”冰清道:“这是什么玄学的奥妙吧,妈妈思维上原来也是有障碍的。”玉洁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世界上哪有绝对完美的人。”

停了会儿,冰清小声道:“妈,他,他对你温柔吗?柔温他对你好吗?”玉洁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她也是关心的,便道:“你对这个问题知道多少?你是怎么看待的?”冰清道:“我不知道,羞死人了。”冰清钻到玉洁怀里,后悔提了这个令人发窘的问题。玉洁也没有说话,母女俩静默了一阵儿,冰清又问:“可耻吗?妈妈。”玉洁轻叹道:“不,冰清,那是人类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哪一个母亲因怀上了宝宝而为他的产生感到羞耻?哪一个女人失去了真正的男人的爱还会幸福?有人说她低而下,有人说她是动物的本能,又有人说她只是种族延续的手段,人们只因造化的愚弄而疯狂的颤栗在原始的冲动下。所有这些我都不明白,我只知道这是爱,是可爱的他对我的无限的爱。如果这爱还有什么思想的话,那么我的思想就是毫无遮掩地去接受他对我**『­祼­』的温情和热吻,占有他给予我的人生极致的幸福,在那美妙的时刻,我们从不让那互相倾泄,互相融合的爱有一丝一毫的浪费。这些年来,我对这爱慢慢地淡忘了,一点点竟不知为何物了,可是他以他独有的淋漓尽致的畅快重新造就了我,让我拥有了作为一个女人所应拥有的一切,重新仅仅让我作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出世了,不是妈妈,不是社长,不是一个三十八岁的青春消逝的可怜的女人。”玉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激动得声音打起了颤,她停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款款含情地道:“他真温柔。”冰清崇敬地道:“妈妈真的爱上他了?”玉洁毫不犹豫地道:“这不容置疑。”冰清又道:“那这爱的因素中,他对妈妈的这种爱的吸引占了多大比重?”玉洁道:“不少于一半吧。”冰清道:“那一半呢?”玉洁道:“是妈妈对他的同样的回报。”冰清奇道:“百分之百了,妈妈!”玉洁也有些难为情,可仍道:“你不知道他使妈妈心醉到了什么地步!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万物俱醉之感。你们真应该好好地相处,你再别嫉妒他。柔温,他狂热的如同法西斯,任『­性­』的好似个孩子,而温柔缠绵的时候又象是,不,是超过了心地细致的女人,他不知是怎么掌握了温柔我的真谛,那么地和谐,那么地不可言喻,他的爱都快让妈妈不会笑了,只想着去创造一种更高级的表示满足和愉快的方法。”冰清奇道:“那是什么?妈妈。”玉洁怅然道:“妈妈哭了,那是妈妈十年来真正的哭泣。”冰清更奇,道:“总这样吗?为什么哭呢?”玉洁道:“倒不是,能真正感受到人生的意义,那内含丰富的痛苦和快乐的交织处,才哭的,后来很多时候也哭,因为妈妈不能不哭,有时候,我们不知不觉就睡去了,谁知在梦里我哭不哭呢??????”

“妈,你可真伟大!柔温也挺­棒­的,可真好!”冰清真挚地拥抱着她感到无比亲切和自豪的妈妈。玉洁听了轻声道:“伟大?如果伟大而不美好,那么我宁愿不要伟大,没有美好的爱就绝不会产生什么伟大!冰清,不说这些了,你今天有时间就在家帮妈妈招待你小姨和舅舅,这些年他们也真没少关心我,把我的事都当成了他们自己的事,可惜总没有什么结果,今个儿算了了他们的心愿。”冰清道:“妈,他们会怎么说?”玉洁道:“妈妈怎么会知道,他们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我们怎么做是我们的事。”冰清笑道:“看来妈妈是铁了心了,只接受祝福,不接受反对的意见了。”玉洁道:“妈妈自己的事完全应由妈妈自己决定,我现在才认识到这一点的重要。”冰清道:“妈,祝福你的人是出于了解你,尊重你,可­干­吗也有人要反对呢?又不是他们的事。”玉洁道:“社会上复杂些,不光是妈妈的事,许多事,表面上看不属于某些人,却不一定不关联到他们自己的利益。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和企图,他们当然要关心我的事,我们的周围多的是社会公德的捍卫者和高尚理念的持有者,更有无所事事的庸人自扰。”冰清道:“妈,为了柔温,你真的什么都不顾了,什么都会放弃吗?”玉洁叹道:“不,妈妈正因为有了他才真正拥有了一切,如果说放弃的话,妈妈只会放弃以前因各种原因而没有放弃的,妈妈所厌恶的。”冰清问道:“妈妈以前也有厌恶的东西?”玉洁静静地道:“是的,还包括很多妈妈在以前并没有认识到的可恶的东西。有很多矛盾,只有在适当的时候才会激化,才会以激烈的形式出现,从而让我们认识它。”

母女俩分了工,玉洁负责整理家中的一切,冰清负责家外的一切。吃罢了早饭,冰清就去采买些当天需用之物。玉洁熟练地收拾着这个两口之家,这种冷清的母女世界就会结束了,她身体里孕育的新的生命已经以无可争辩的事实结束了她们母女和柔温过去的一切,而赋予他们以新的美好的生活了。

玉洁闲了便坐到镜子前面,先拿着柔温的相片端详了阵儿,又望着自己镜中润红的美面发起呆来。她的美眸仍一如既往地闪耀着智慧,聪颖,平和安详,现在又多了一层潜在的泪网包容着的极度的欢喜和惊奇。喜悦『荡』开了她眼角的鱼尾纹,这更增添了她那双美目的风致,她的秀美的鼻子和温润的­唇­,因为近日各种有益的运动,焕发出新的生命力,正以清新的润泽等待下一次美妙的温存,她的皮肤已不象年轻时那么富有『­色­』泽和弹『­性­』,尽管如此,她自我良好的修养和保护还是推迟了皮肤自然的松弛,她身体所有的一切都是饱满的,都是丰盈而又成熟的,这纯粹的『­妇­』人的美慧又不是女孩们所能比拟的了。玉洁有一个人洗澡的习惯,自从冰清不用自己照顾了的时候,她就总是一个人在家中洗,久而久之,她甚至不愿意同『­性­』看到她的身体了,最后,她常常以另外一个人的眼光来看自己水淋淋的身体,自哀自怜中自有许多『迷』茫,现在再没有了。她和柔温便一同洗过几回,互相着『揉』搓,哎,多么的美妙啊!

玉蓉先到的,她一进门就用惊诧的眼光仔仔细细打量起玉洁来。玉洁温和地拉着她的手,姐俩并排坐到皮沙发里。

玉蓉几次欲言又止,过了许久才道:“我们俩谁先说呢?还是谁也不说,等哥哥来了一起谈?”玉洁笑道:“我们说我们的好了,他若不来我们便都哑巴吗?”玉蓉道:“那也好,不过我要先听听你的解释。”玉洁笑道:“你都了解多少了?”玉蓉气道:“了解多少!姐,我没想到你竟和他那么个半大的孩子谈起了恋爱,还,还在一起睡觉,这简直是神话一般了。”玉洁笑道:“你听谁说的?”玉蓉道:“姐,我的天呐,我只想问这是真的吗?有人问了我,我都快羞死了。”玉洁微笑道:“是真的,我们甚至准备结婚呢,他过年回家,就办这事,而且,我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了,我准备再做一次母亲呢。”玉蓉昏了头,赤红了脸道:“这,这,你竟怀上了他的孩子,就他??????嗳,真让人憋气,就他这么个『毛』孩子!”玉洁笑道:“他怎么了,我喜欢,这事他还不知道呢,知道了只怕乐疯了,他最喜欢小孩子了。”玉蓉跌脚道:“姐,你到底爱上了他什么?难道你的经历还少吗?什么样的男人你没见过,苦守了十年,到头来却不顾一切地和他做出这些事来。”玉洁听了玉蓉这话,不禁垂下她高贵的头颅,轻叹道:“苦守了十年!我终于等到了我渴望的,我没有白等,我多么幸福啊!我爱他什么?他年轻,生气勃勃,感情真挚,毫不做作。他忠诚,热情,他的身体很美,很­棒­,很可爱,他思想清新,而且勇敢,是他一直追求我的,最可爱的是他也怕羞,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仍然怕羞。他是宝贵的,他改变了我对男人的认识,改变了我对自己周围世界的认识。玉蓉,看看我们周围都是些什么男人,目光呆滞,面无表情,脸『­色­』灰黄,衰败不堪,可厌的发式,毫无美感的服装。这就是成熟的中年?语言枯燥乏味,毫无真知灼见,除了口号和教条之外就不知说什么好,甚至走路的姿势就能显出他们的无知,无力的手臂,象木杆支撑着毫无特『­色­』的裤子的下­体­,每一抬手投足都令人作呕,他们怎么能和柔温相比。”玉蓉道:“姐,这都是柔温这孩子和你说的吧,可你怎么也和他一样,小孩子似的了。”玉洁道:“社会我是无法选择的,可我的家却要由我来选择,我不会要那些既无道德,又无魅力,而且自我感觉良好的所谓成熟的人来开导我,来进入我的家庭生活。”玉蓉叹道:“姐,你别生气呀,我也是为你好,我没说反对你们,我只是气愤,我不忍心,也不懂,我这么高贵美丽的姐姐怎么会落到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孩子手里,可看样子实在说不上是他勾引你,你自己也昏了头。”见玉洁咬嘴­唇­,又忙道:“姐,你别说我不会说话,我就是这么想的。”玉洁笑道:“反正我只要他,改变不了了。”姐妹俩握着手笑起来,缘由却是不同。玉蓉故意问:“姐,他还是童身处子吧?”玉洁轻笑了道:“我想是的,他没说,可我感觉到了。他呀,什么都懂,可什么又都不懂,他实在是可爱至极。”玉蓉见了玉洁这景,知劝是无用的,便自说其它的闲话。

金璞也到了,却是一个人,和玉蓉一样,见了玉洁便是好一阵儿发呆,末了道:“玉洁,你真怀孕了?”玉洁点头说是,金璞跌足道:“算了,也只能这样了。”玉洁道:“只能怎样?”金璞道:“怎样你还不知道,长兄为父,可你这样了,我还能怎么说。”玉洁气道:“原也没让你说。”问嫂子怎么没来,金璞气得说不方便。

冰清回来了,金璞自坐了不吭声。冰清端茶倒水地忙活,安静着,变了个人似的。

一家人正闷坐着,柔温开门进来了,外屋地见了冰清便笑,小声说:“我也给你带礼物了,你肯定喜欢。”冰清问:“什么东西?”柔温笑道:“你暂且等着,就我们三个人的时候再给你看,是谁来了?”冰清摁了下柔温脑门,道:“舅舅和小姨,哼,有你受的。”柔温伸舌道:“了不得,是他们,小媳『­妇­』总得见公婆,反正怕也没用,我见他们就是了。我们家反正没了问题,我说了和你妈妈都睡过了,他们一下就没了动静,全由我了,嘿,这招可真好使。”虽嘴上硬绷,柔温仍迟疑地走进客厅,见到市府秘书长老爷和团委书记大人,不禁苦了脸,连表示尊敬的笑容都敛了。

“你们好。”柔温的头微微点了一下,磕磕巴巴地道。

金璞以严厉的目光打量着柔温,他怎么也看不出这个青年有什么可取之处,畏畏缩缩,毫无神采,既没有应有的学识和地位,更没有成熟的魅力和大度的气势,而正是这些才能配上自己已身为报社社长的妹妹。

玉蓉也假装不高兴,严肃地审视着柔温,希望他有些长进,可怎么看怎么仍是原来的老样,不禁气结,心道:“就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竟让我美丽无比,万里挑一的姐姐爱上了你,真气死个人了。”

金璞身子没有动,连头也没有点。玉洁看在眼里不禁极为不满,可她什么也没说。柔温愣在那,他实在不知应该怎样和这两个大人物说话才合适。说自己的话,只怕他们不喜欢,说他们喜欢的,可自己又不知道,可必须让他们喜欢自己,他们是玉洁的亲哥哥,亲妹妹呀。

玉洁望着柔温,心下暖暖的,两眼泪水莹莹的,高兴,喜欢,什么都有了,心里叹道:“他瘦了些呀,唉,他一定也不会很好过。”这几天,柔温一直不停地奔波,瘦些也自然,只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变化,他看到玉洁目光中满含的无比柔情,心中不禁一热,渴望着在玉洁温暖的怀抱里说些调皮的话,便走到玉洁的椅子侧面,把身体靠在玉洁身上。玉洁暖暖的,不自觉地抱过柔温的手,心下叹息着,正想能在柔温怀里偎一会儿。

金璞见了这阵势,感到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心中无名之火又翻涌上来,他越看柔温越感到不舒服,而且蔑视他,不愿意和他说话。一旁的冰清见了这景,知道柔温在场,三个大人便谈不下去,于是她向柔温使眼『­色­』,唤他和自己走,自家先进了房间。柔温不知所以,倒是玉洁拍拍他的手,温柔款款地道:“你去吧,好几天了,冰清也有话和你说呢。”柔温自然地俯身要去吻玉洁的­唇­,忽闻金璞轻咳了一声,又见了他严厉的目光,顿失了勇气,便只在玉洁的额头触了触。他这举动,连玉蓉见了都气,心道:“怪不得旁人嚼舌头,自己就是这么的不尊重,当着我们的面还动起手脚来了,只瞒得我们好苦。”

冰清红着脸坐在床上,柔温却得意,道:“冰清,这年过的不错吧?除了玩,钱也不能少得吧?花不了,也分我一些。”冰清气道:“你快安生地坐吧,有话和你说呢。”柔温奇道:“这还正了经了,几天没见,还大起来了。”虽这么说,也坐了。冰清道:“柔温,你知道吗?你走了这几天,妈妈只怕哭了四,五回,我没看见,但我感觉到了,而且肯定是为了你,她想你”柔温听了非常感动,情不自禁地说:“我不也想吗,要不是这个请我吃饭,那个拉我喝酒,我只怕早回来了。”冰清道:“你呀,你都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这帮该死的,净胡说。”冰清红着脸说不下去。柔温不在意地道:“说什么?反正知道了也不怕,笑也就能笑两天,再说玉洁是社长,社里的人也不敢笑话我,我才不怕呢。”冰清道:“都是你这该死的个『­性­』,你不怕,我还怕呢,有些人瞎讲,除了说妈妈不知羞耻外,还,还说我也和你睡过觉了呢。”柔温听了这话一跃而起,双手搅在一起,一脸的怒气,并无半点羞愧之意,嚷道:“是谁说这样的混账话?”冰清道:“你嚷什么,不怕人听到了,说的容易,你查起来只怕就难了。妈妈听了这话险些气昏了过去。”柔温气道:“不管他,随他们说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们清清白白就是了。”冰清道:“还有许多怪话传着呐,等没人你问妈妈,她会和你说。”柔温原来的一腔喜意顿时化为乌有,喃喃着,眼中也喷了火。

冰清抿嘴道:“淘气包,你还一项大罪呢,自己还不知道呢。”柔温奇道:“还有什么罪?”冰清笑道:“也不是坏事,反是一件特别的好事,可你不淘气,便没这样的事。”柔温道:“我已经准备和你妈妈结婚,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冰清道:“更好到不一定更好,可是也非常好。妈妈,妈妈她怀上你的孩子了??????”柔温又直跳了起来,这回却压低了声音低呼道:“真的!”冰清气道:“我骗你­干­吗,我还能得个金元宝?”柔温眼睛都瞪圆了,自言自语道:“这可是无心『Сhā』柳柳成荫了,这可怎么办好?我怎么能当爸爸?这也太快了些。”冰清气道:“没责任心了吧,只嘴甜了吧,我没看错你了吧。”柔温气道:“谁没责任心?只要玉洁喜欢,我能不高兴,反正当爸爸,我还没准备好呢。”冰清道:“那你就好好准备吧,横竖这个爸爸是跑不了你的了,妈妈说想要了,不想打胎。”柔温道:“怎么着都成,我听你们的。”冰清气道:“关我什么事,听我的­干­吗?”柔温道:“你自也是要当姐姐的了,你也得有责任心,不能光攀着我。”冰清气道:“这哪象个男子汉,大丈夫说的话,简直孩子一个。”柔温道:“孩子就孩子,玉洁喜欢就成。”两人正说着,忽听外面有人在轻轻地哭,细听却是玉洁在低泣。

金璞见柔温走了,便道:“玉洁,父母都不在了,做哥哥的我要对你负责,我不能眼见你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而且你不能不为冰清着想,你这样,对女儿能有什么好的影响?连我们的子女,我们都不好教育了,他们都崇拜得你不行。现在,嘿,你说我得怎么去解释?”玉蓉道:“哥,我不认为姐姐这么做有什么错,到底是她喜欢的人,我也看不出这对冰清有什么不好的影响。”金璞顾不上和玉蓉争,只和玉洁道:“玉洁,你要好好想想,玉洁,你是国家­干­部,『共产』党员,而且有才­干­,有魄力,都当了社长,这节骨眼上,怎么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上上下下的,影响多大?一些领导同志知道了,会怎么说,现今都有人对我说了,替你惋惜呢。”

玉洁说不出话,她也一句话也不想说。金璞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只想着她的柔温,他的拥抱是多么的有力。

金璞仍道:“玉洁,你这事已经牵扯到我,弄不好连我都让人指脊梁骨。玉洁,弄不好,你这事不但毁了自己,也毁了大家。”玉蓉道:“哥,这事也严重不到这个份上,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就得说好,看他们能怎么着,你先软了,他们才捏骨你呢。”金璞道:“话是这么说,可总不是什么美事。”玉洁听了道:“我自己的事,不用你们管。”金璞听了气道:“什么?你怎么这么和我们说话?玉蓉,你听听,玉洁她都说了些什么?”玉蓉也道:“姐,我哥说这话也是为了你好,有什么不对的,我们商量着来,自己家里先别弄僵了,还怎么外头说去。”玉洁终于哭出了声,她美丽的身体打着颤,道:“我的事不用你们管,我也毁不了任何人,我自己真有了什么损失,我自己承担。现今都这样了,除了他旁人我是不能理的,我只要他。”金璞正气结着,柔温冲出房来,再不客气,把玉洁怀里抱了,见玉洁这样,冲着金璞,玉蓉怒道:“你们把她怎么了!”金璞也说不上话,他倒不是因柔温气势『逼』人,而是不屑与他打嘴仗。玉蓉道:“你还问我们,我们还要问你哪,自己做了那许多坏事,都忘了?”柔温听了这话,没了动静。

金璞也不再留,抖手自去了。玉蓉却舍不得走,留下来劝慰玉洁。玉洁因高兴柔温回来,一时便好了,便让柔温,冰清去做饭,姐俩儿自坐了说话,也不谈旁人,自是柔温。玉洁叹道:“玉蓉,你不知道,柔温,他是我命中的魔神,梦里一样的人。他是为我而来的,他是为我而生的,我怎么能不要他,我怎么舍得,我怎么忍心。没有我他也活不了的,无论怎样,我也不会伤他的心。我只不知一点,他是个孩子,天『­性­』如此,还是大智若愚,故意和我闹,可不管怎样,他吻我,动手动脚的地方,都是我最渴望被吻被抚『摸』的,都是连我自己也不肯说,也感觉不到的地方,他说的许多话,我不愿承认,可又最喜欢听的。他一时不来缠缠我,我就会象终日淋在雨中的岩石一样,是会僵硬风化了去的。”这话听得玉蓉都红了脸,道:“这可真是『迷』进去了,你也成了小孩子了,怪不得喜欢他。”玉洁道:“你没得了,你不知他的好处。”玉蓉气道:“快别让他听着了,更要上脸了,再跟我也没了大样,全『乱』套了。”玉洁道:“矜持谁不会,我只在家跟他不。”玉蓉道:“这就好,单位里可别失了分寸法度。”玉洁夸柔温道:“报社里他听我的,手也不敢拉的,只有一,两回放肆些,可也是没人的时候,回来我说他,他也听了。”玉蓉拍手道:“阿弥陀佛,但愿如此。”

吃饭间和柔温也近了,再不和他使大,只姐夫二字叫不出口。柔温只人家同意便罢,他才不求这个呢。

晚上玉洁和柔温被里拥着卧了,玉洁想哭,问柔温道:“家里都怎么说?”柔温自说了实话,道:“现今都喜欢你了,反正都同意了。”玉洁叹道:“难得他们开通。”柔温吻着玉洁道:“玉洁,我只爱你!”玉洁叹道:“柔温,我也爱你的,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你啊!”柔温道:“我知道。”玉洁的泪水把柔温的背心湿了一大片,可仍泣道:“我想你,柔温,我一直想你,这几天,就一个人,我真受不了了。”“玉洁,玉洁??????”柔温一个劲儿地亲吻玉洁,再不说什么。玉洁哭道:“柔温,我怀上你的宝宝了。”柔温道:“我知道。”玉洁叹息道:“我要做妈妈了!天哪,我又要做妈妈了!”玉洁泪光中闪着『迷』人的异彩,嘤声道:“我多么喜欢啊,柔温,我是一个女人啊!”她停止了哭泣,眼神愣愣的,好象透过了柔温的胸膛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柔温怀着一种虔诚的敬意温柔着玉洁,极尽他所有的温文体贴,只去满足玉洁,让她一次次感到无尚的快慰。

夜,仍是缠绵不尽的夜;情,仍是真挚美好的情;爱,仍是无边无际的爱!天地合一,身心同体,所有的一切,便又都融化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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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早晨,天尚黑着,玉洁在一片寂然中醒转来,她心中无比地安静平和,舒畅自然,无情无欲中睁开眼,望到了窗外月『­色­』下,那明暗不拘的败枝枯丫随风摆动,沉沉地,就那么在无声地飞舞着。

玉洁心中暗叹了一声,抬臂膀拥向自己的胸怀,冥冥中神奇地一闪,她那洁白如玉的肌肤皮­肉­便掠过一道妖冶的光来。她胸怀间正高卧着一个炽热的物儿,赤条条无一丝牵挂,不是柔温又是哪个,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猴了这么个位儿。玉洁禁不住哼嘤了一声,骂了一句,道:“淘气鬼,又调皮了。”柔温的头又向她的颈窝拱了拱,身子动了动,“嗯”了一声,玉洁方才发觉他早已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一动,那­精­灵宝贝便也跳了跳,温润而又滑腻,烫热感一时便袭遍了她的全身。玉洁也不知是气是恼,是疼是爱,扭着他的『臀』­肉­斥道:“大坏蛋,人家睡着你也弄,一天到晚也闹不够??????”“暖暖吗!”两片温热的­唇­儿凑上,香甜湿润的舌儿滑了过来,堵住了玉洁的樱口,接着便是一阵热烈的吮吸,下面的宝贝儿也鼓动着更往深了探。半晌,玉洁方才缓过口气,挣扎中不知怎么手脚反缠到了柔温的身上,手臂在他的腰间匝得紧紧的。柔温一只手拥抚着玉洁的香肩,另一只手却在她的『­乳­』儿上胡搓『乱』『揉』。玉洁几乎哭着怨道:“坏蛋呐,你什么时候才知道尊重人,进屋也得先敲下门呀,偷嘴就不顾礼貌了,什么时候说了你才能听。”柔温移开­唇­儿去咬她的耳垂,她动情发热的一个所在,吃吃地笑道:“好姐姐,好阿姨,我再不淘气了,我听你的话。”玉洁喘息着嗔道:“你骗人。”柔温吃吃笑道:“我不骗你,骗你是小狗。”说完哼哼着叫了两声,又往玉洁的怀里钻,咬住一尊**儿吮了开去。玉洁气道:“这还不是骗人吗?你呀,总去不了玩心,闹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柔温不睬,见玉洁的身体滑润了,便大动起来,玉洁没法,只好应和着他,风流浪涌般地随他狂放激『荡』,一时间欲儿也动了,缓慢然而却强烈。柔温掩过一浪,有些力竭,玉洁却正燃烧着,哼叫着不放他离去。柔温求道:“玉洁,你饶我一遭吧,我逞能不得了。”玉洁迎合着柔温的身体,死压着他的『臀』儿不放,谁让他惹着她了,勾上来女『­性­』雌体那旷远的幽情。柔温推拒不开,只好打起­精­神,敲了第二通鼓,横枪跃马地冲锋陷阵,硬挺着屹立不倒,却也难为他了。玉洁惯久了,也知柔温的『­性­』,也不敢过分折磨他,只轻缓地舒展着她的娇体,任那风浪自由地波动,任那柔情自由地『荡』漾,久些,再久些,直到那爱和欲的烈焰腾空而起,她才呼叫着爱人,将身体直迎了上去??????

柔温最后奋力撞击了几下,方大喘着败下阵来。玉洁却不放他走,仍让他压在自己身上,那宝贝儿虽小了些,可就那么囚禁着,仍让她感到温暖,感到满足,实在不舍得他去。柔温笑道:“你可抽死我了,玉洁,我可服了你了。”玉洁羞道:“傻子啊,悄悄地,没有旁人,可还有天和地呢,你不羞我还愧呢。”柔温道:“得意的妙事,羞什么?”玉洁拥吻道:“我的宝贝儿呀,就这么暖着吧,别说话,静着,我才好感觉你。”柔温也乏了,便趴卧了再不吭声,一会儿反又睡去了。

玉洁把手在柔温身上到处抚『摸』,半天里也觉得他的身子沉了,才脱开身侧拥了重又卧了,下手『摸』了他的宝贝物儿叹息了一番,昏沉中似睡非睡的,满天满地的安泰适然,悠悠『荡』『荡』的,美妙异常。玉洁幸福着,哼嘤着,还能说什么?想什么?再不用了,只永远着这样才好,她再不求旁的什么了,他便是她所有的美好和完满,他便是她的魂灵得以安息的一个所在,一个无比美妙的所在!

过了年,玉洁到了报社,田子明向她来报到,笑着说全收拾好了,该搬的都搬走了。玉洁笑道:“社长,您想回来便回来,我们总有事向您请教的,别一走便不管我们了。”田子明道:“还谦逊起来了,你只会比我更强,也应该比我更强,否则人类的发展,进步还不成了一句空话。你们年轻人,思想新,胆子大,我们这些老家伙,一分也不及的。”见田子明笑嘻嘻的,玉洁不禁脸红,羞道:“您也打我的趣。”田子明道:“打什么趣?我和老伴说了,我们都替你欢喜呢,真要办事,喜酒我一定要喝的,我唯一不懂的只是一个,那个柔温,真不知他用什么法得了你,这一代代的青年人,我们不但不如,更是不懂的。”玉洁道:“他倒没什么希罕,孩子一个。”田子明道:“别小瞧孩子,历朝历代,­干­大事的人,都是从年轻时开始的,无牵无挂,做起事来没有后顾之忧,一心一意,才真能成事呢。”说完笑着去了。

霍姐审的稿子出了几处错,玉洁审了出来,叫了霍姐来指正了。霍姐刚升了组长便出了错,便不好意思,搭了些闲话和玉洁说。玉洁正有些心事要问她,便让她近旁坐了。说到柔温,霍姐只是笑,道:“事不出来谁也不信,现在你们成了,大家都觉了怪好的,你没让社外的人得了去,柔温也给我们争了气,居功至伟。年轻人更说他好,都缠了讨经验呢,也都说社长你,更加天威难测了,本是弄不懂的一个人,这回,更让人大跌了眼镜。得,这话是我和他们学的,我才不和他们一个水平呢。”玉洁道:“没人说不好吧?”霍姐道:“大家至多感到新奇有趣,只有盼着情长,没有望着情短的,你放心,不会有说你们不好的,只上面的人我不敢保准,但我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都什么时代了,还能拿老规矩来束缚人?”玉洁道:“霍姐,你也长我七,八岁,也是报社的老人了,我虽当了社长,经验上总有欠缺,有什么不足,你们就说,可千万别藏着掖着,事事都顺着我,若这样,时间久了,反会害了我。”霍姐道:“玉洁,不用说旁的,只你的能力便能服人,现今你当了社长还有这个心,我们整个社的人都有希望了。只有一句我也劝你,前个儿我侄子家去拜年,说你不收礼,我看你也活络些,该收便收,按你的贡献,国家付给你的真也少呢。”玉洁听了正『­色­』道:“人情上的事,一星半点儿的,我也拒不得,但歪门邪道的,我绝做不得的,现今大家钱都紧,社里办公司挣些钱,也都是为大家打算,我自己怎么能贪占,打下了这个底子,社里还不和社会上一样『乱』了套?还会有舒心的日子过?勾心斗角的,想着我就心烦。你家那个霍金明,私下你也提醒他些,有些分寸感,若『乱』来,我是绝不会容他的。”霍姐道:“他也早说了,说跟着你有奔头,是会下力气­干­的,你身子正,他便心歪,也不敢往邪路上大走的。”玉洁笑道:“这样便好,他那方面,我真不想『­操­』那个心。”

霍姐回了组里,自是又赞了玉洁一番,组里人也道:“十个霍姐不如一个玉洁,我们早知道了,还用你说。”霍姐驳道:“那也看什么事,大事上,只怕我百个也及不上她一个的,何况你们,都好好工作,别让旁人比下去,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还没烧呢,谁不好好工作,我把三把火都送给他。”大家皆笑了一回。

越立奇这些天也在整理自己的东西,虽去宣传部,仍有机会和报社的人见面,但总归少些。一些天里,他也不知什么滋味儿,失去了什么吧,也不是,他也从未得到过什么,可没失去什么吧,又是这么不好受,可世上有乐的,便有痛的,这是千古不变的法则,只是中华历代的君子小人,有了苦痛,免不了要发泄的,智者英雄创世创业,邪佞之徒却总要掀些血雨腥风的,手段一样,目的却是不同。越立奇添油加醋在魏长更那说了不少,奈何人家更­精­惯,再老,再迟钝,人情世故上却越沉稳老练。过去的事,谁还提那些,玉洁的位儿也稳固了,­鸡­『毛』大点的小事,撼得动吗?从这事上,魏长更也看出了越立奇的小气,反不悔当初他支持让玉洁做社长那一段了。越立奇心怀不满,暗里又动了些人不知的手段,可落花流水,世事也不都如小人的愿,至少在绝对的实力和智者面前,诡计­阴­谋总是无力的。

金璞说归说,玉洁要贷款,他到底给帮着筹了几百万。有人说柔温年轻,他却说年轻有为,旁人说根底浅,他却说柔温家里也是高知,千变万化,也能堵不少人的嘴。至于两个偷嘴欺世那段,他也未卜先知地说,家里早就知道了,只因为事奇,碍着许多人的脸面,才迟迟未外传,甚至说柔温和玉洁已相识三,四年了,分到报社,也是特谓来的,而不是顺道来的。你们浑说,他给你搅得更浑,只让你说不得不好便成。真说到玉洁,谁能比他更权威?官场上的诸般雕虫小技,这市里,真无太多的人能及他,最后连他自己一点点也相信自己的话了,除了柔温,世上再没人能配得上玉洁了。

云雄过些天便走,只­干­些零散的活,另将一些平日集下的特写之类的整理好,都是本市的,都要留下,一两个小采访的,自也分他做去,连办公桌也保留着,东西也不必大整理,学习回来,也还需到初秋才往下分配的,再者三年后也会回来,社里也没一个同事把他当外人。

玉洁抽个空叫了云雄去,除了工作的事,又问了云靖的事。云雄只和玉洁才说些他的心事。玉洁道:“我都替你了解了,云靖也是个好姑娘,缺点错误的谁没有。”云雄道:“我不在意这个。”玉洁道:“那你在意什么?”云雄道:“我们只怕『­性­』格不合。”玉洁笑道:“这事你又外行了,男女间,谈到恋爱上,『­性­』格不同些才好,互补着,才会真圆满呢。”云雄道:“慢慢处吧,现在也没条件成家。”玉洁叹道:“我原以为你『­性­』子随和,只这几个月经了几件事才知你也倔得很,心里全是自己的主意,算得上个好男儿,我和你交些心,也真没委屈了自己。”云雄道:“我比那些真正优秀的,差得远呢。”玉洁笑道:“聪明颖悟的固然好,但长远着看,仍不如一如既往,认真朴实的人有前途。毅力才是成大事最重要的。有才气,不努力,一样着荒废掉了,打了败仗便一蹶不振,仍然赢不得最后的胜利。你那个韧劲,才是我最爱的品『­性­』,柔温只少这些。”云雄笑道:“你也禁声吧,旁人听了去,又会大奇的。”玉洁咬着­唇­笑道:“没有柔温,说不得我会爱上你的呢。”云雄道:“玉洁,你胆子溺大了,这话也能说出口吗?除了云靖,我想我难得再爱旁人了,就是我和云靖不成,三,五年里只怕我也再没这个心了。”玉洁笑道:“这倒真好,你们还是成了吧。云靖书读的不多,世事知的却多,聪明伶俐,毫不逊『­色­』于你,那个美貌,更是千挑万选,嘴上也有不承认的,其实我最知你们这些半大的男儿,姑娘家的外貌才总是第一位的。”云雄道:“既看破了,我也不好瞒你,我确实让云靖『迷』昏了头,甚至都有些不敢妄想,她美的惊人,怎么一定会跟我一辈子,我们固然恋美不对,女人善变便好吗?”玉洁气道:“不许胡说,你再说这话,我和对柔温一样,非打你ρi股不可。”云雄道:“玉洁,你再帮我多和云靖说说我,她更是个一意孤行的主,认准了理,也死不回头的,我有什么不足你照直和她说,她能幸福,我才真满足。”玉洁听了叹道:“能真心说这话,云靖跟你成了夫妻,也可能真会幸福一辈子。”云雄道:“怎么只是可能?”玉洁道:“这世界又不只你们俩,千变万化,你知有什么变故?有什么你抗拒不了的。”云雄听了道:“人要不怕死,再没可怕的了。”玉洁又摇头道:“生死之上,还有个理呢,你慢慢去悟吧。”

接下几天,又过节,又工作,仍然只是忙。

这日玉洁去市府开会,会毕出门时,天『­色­』已经灰暗了,遥远的天际只剩下一抹淡淡的晚霞在那映照。玉洁步下台阶,款款正正地昂首而立,风吹襟袖,流『荡』云鬓,一时也掩不尽她的卓绝风姿和妩媚风流。又呆了会儿,报社的小车才到。

黑『­色­』的轿车象幽灵一样地在柏油路上滑行,车内平稳舒适,玉洁心下说不出的欢喜,放眼窗外,满街满巷的华灯高照,七彩纷呈中洋溢着无尽的荣耀和繁华,念及柔温的诸般好处,一丝温柔的笑意,从她温润的­唇­间流泻出来,美睛湿漉漉的,手儿已不自禁地放入自己的胸怀。想到柔温每每那不顾天地的癫狂劲儿,那天昏地暗,没头没脑的呓语,那略带妄卑礼法的半粗鲁的热吻,那让人死去活来的最后的进击,都让玉洁说不出来地昏沉醉『迷』。多好啊!多美呀!这个十足十的小淘气,大坏蛋,噢,让人家怎么才招架得住,调理得好,可又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到家进了门,冰清和柔温都不在。两个人这些天总不着家,大半夜才溜回来。玉洁和柔温自也登了记,只是仪式什么的尚拖欠着。玉洁虽急,柔温却不在意,弄得玉洁也没法。

玉洁打了电话去问,果然几个人又都在凄芳那聚呢,柔温正玩着,连电话都倒不出时间来回,让凄芳给回话。凄芳笑道:“他们正乐呢,那个韶醒,怪话最多,连彩芳,冰清都不厌他,还有东方夜寒,安静得象个禅士,连野森都比下去了。”玉洁笑道:“你那不是野森最出『­色­』吗,怎么又有好的了?转天我也得去见识见识。”凄芳笑道:“各有千秋,你的柔温也是一等一,大家最爱的是他,他是最没脾气,最不让人厌的一个,受欢迎的程度一点不比彩芳,冰清低。”玉洁道:“你照顾他些,别让他混作,晚上早些回来,别影响你们家休息。”凄芳笑着说好。

年节里,吃喝什么的最足,玉洁随手做了两个小菜,破例喝了瓶啤酒,不赶劲儿,又喝了一杯葡萄酒,末了便有了三分的晕陶陶。收拾完了进了卧室,却见自己和柔温的婚床上纷『乱』地放着一堆书和本子,心下不禁轻骂了句:“贪吃贪睡的没个饱,贪玩贪乐的不知足,就知道享受,看我晚上怎么罚你。”可怎么罚呢?不让他近自己的身,可自己又怎么受得了呢?玉洁的脸儿便又红艳艳的了。

玉洁自给他收拾,也随眼看些。有个采访本,象是废弃了的,玉洁好奇,便取了看,勾勾划划的,不过是些草稿。正翻到一页,却写得工工整整,眼见着便有诗在上面。第一首写的是:

羡苏轼

三峰采战养丹田,玉女妙『液』雪中莲。

十二处子一夜就,鹤发童颜享天年。

下面批注道:“十二处子仍**也,今生不得享矣!大可悲大可叹兮!文超学士,诗盖华宇,实不及得一娇美佳人之回眸倩笑兮!又云:

撑天玉柱入府囚,玉体纵横任涌流。

娇呼婉转登霞去,魂载魄兮『荡』云头。

又批注道:“啧啧,玉柱真神形兼备之神喻,纵横一句美妙生动,真真无人可以匹及。娇呼婉转,世间惟玉洁方可呈现,魂载魄兮,惟鄙人方可使她达及!呜呼,天兮,地兮,玉洁兮,柔温兮,昨个儿得兮,今个儿得兮,明个儿还要得兮,妙趣无穷,达至无极矣!诗不可无名,可为混沌天兮!”

全是柔温的笔体,『乱』七八糟的『­淫­』诗艳句已然令玉洁咬牙切齿,而那评语判词更令她不忍悴读,简直就是『­淫­』邪下流,荒唐肮脏,一应占全。玉洁自来便厌恶这类词句,今天从柔温这见了,险些气得背过气去,可冷静了会儿,又思忖道:“柔温既有这个胆量和想法,也没这个才气,这诗断不是他作的,只古人里也没见谁作了这等诗句,定是那帮小子,不知哪个下流,调弄柔温,说不定是有意笑我呢,只柔温不争气,没有眼力,反将破物当了宝儿了拿来家,即便这样,也是一件大罪,断不能饶他的,再放纵,真入了邪道,回头是岸总不易的。”

柔温近半夜方与冰清回了来,象是分什么东西,又争了会儿,柔温才洗毕手脚,『摸』黑进了屋,滚到床上来。他赤条条拱进被窝,伸手就往玉洁怀里『摸』。玉洁见他回来了,反开了灯,寒着脸望他,却看不出一点『­淫­』邪,又不好说,便将那本子摔在柔温身上,嗔道:“今晚上你准备怎么个死法?”柔温接了那本子,便知泄了天机,哼央道:“他们背着我题的,我好容易偷抄了来,也不是我的错呀。”玉洁气道:“下面的话呢,你也说是别人的?”柔温哼哼着一时答不上话。玉洁道:“我最讨厌粗野下流一类的玩意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脏得没边的东西反当了宝儿了,你怎么就这么没见识?那都是好东西吗?啊?那都是好东西吗?你说,我让你说。”玉洁气得也语无伦次了。柔温道:“玉洁,我再不敢了,不好咱们便不要。”玉洁『乱』拧他的皮­肉­道:“我恨不得咬你块­肉­下来,今天让我饶你,断不能的,不罚你些苦事,你是不知痛的。”逐翻身自睡,不理柔温。柔温已弄惯了,一日不得便四体不安,下地将本子撕了扔掉,回来和玉洁哼央道:“玉洁,我知错还不行吗?罚的这样重,谁受得了。”玉洁更气,道:“你就嚷吧,我是没那个心情了,今天大致又赌赢了钱,有本事歌舞场上去挑一个自去乐吧,我也不管你。”柔温也急了,道:“玉洁,大天白日的哪来这个醋劲儿,这都哪跟哪,一句半句的玩笑话,也值你这样。”柔温耐不得,便去玉洁身上『乱』『摸』。玉洁挣不过,任由他抱着吻着,只不放开最后的遮拦。柔温央道:“玉洁,你饶我一遭吧,下回我再这样,自己便去死,再不用你急。”玉洁听了这话,心便软了,又挡不住他的『揉』搓,气自消了些。柔温又诅咒发誓了一番,玉洁方才允他猴到自己身上来,**的时候仍然柔语相劝道:“你学人家些好的,别再弄这些玩意,传出去让人家笑话不算,做人的品『­性­』和能力都会让人怀疑的,再者,多用些心在工作上是正经,男人事业无成,终会一无所有的,得到的也会失去的,你总这样,我可骄傲不起来了。”柔温道:“玉洁,我这辈子不能比你强了,先前你也是知道的,别对我要求那么高,我受不了。”玉洁道:“傻话,你还没到三十岁呢。”两个人温存了阵儿,自睡了。

柔温转天见了韶醒这帮人指了鼻子便骂,道:“都是你们调弄的,昨晚上我好玄没让玉洁弄死,差点没央求过来,你们可害苦了我了。”韶醒几个听了笑他道:“活该,人家用来解闷逗趣,你却拿去卖弄戏妻,我们想着玉洁妈妈不掏了你的五脏,也会扒你层皮呢,现今倒好好的,真是意料之外。”柔温听了气道:“原来下好了圈套让我钻。”见柔温不依不饶,大家只好又凑了首妩媚『吟』给他。柔温读了自觉不错,喜道:“好坏我也分不清,只没了邪味,想来玉洁不会不喜。

上午玉洁到工地勘查地面,虽还不是破土动工的时候,但她是社长,设计上也得先征求一下意见。工程的预算员是市建委的老人,和金璞,玉洁都熟,由他来把关,钱款用项自能周密些。忙到中午,玉洁回社里,食堂自吃了,也没见柔温。

午休时,玉洁在社长室的皮椅上半躺着想心事,左近的工作什么的,都顺她的心情,唯一令她困『惑』,有些微不解的仍是她与柔温的爱,未得时固然很焦虑,渴望,得了却又不象想的那么绝对完美了。昨晚说了柔温,她自是高尚了一回,可爱的高『潮』她却没得到,可她固执地认为不是自己错了,而是柔温不好。真正和谐的,理『­性­』和高尚的,是仅属于两个人的**,其它的虽然不一定是罪过和罪恶,但理『­性­』和高尚便会有瑕疵,形似的和谐常常会陷入『迷』离和自责的深渊中,时起时伏中,便会使美好的**蒙上­阴­影,直至伤害人的身心,甚至影响到人的品行。清醒,觉悟,意志坚定的人会继续追求崇高和完满,虚伪,懦弱,意志不坚的人却会一路垮下去,丧失诚实可贵的真爱。

聪明的人,把理『­性­』融于『­性­』中,从而达到**的完美,此时的男人和女人才真正地互相渴望和需要,真正地互相尊重和热爱。这时深刻的感情,是任何其它男女替代不了的。享有这种幸福的男子或女子根本不用担心他们的爱的对象会被夺走,他们在**方面除了对方之外再也不需要任何人,潜意识中便排斥其它的异『­性­』,他们此时的**已不仅仅是『­性­』的,仅仅是任何动物都有的本能冲动,而是纯粹的思想,纯粹的行动,纯粹的毫不掩饰,毫不雕琢的至情至爱。这便是**的伟大魔力作用于人的­精­神和­肉­体之处了。始至原始本能的爱是要有很好的对象,很长久的磨砺和考验,是要花费心血和­精­力,仍至真诚和勇敢去体验和完善的,可柔温怎么懂得呢!别人或许懂得,但仅仅是思想家,却不能是实践者。柔温做起来,总是无可挑剔的,可她为什么也不满足呢?**也是纯真的,天然的,只有那些永远保持一种对自然的惊异,对自己的自信和欢喜,对异『­性­』充满孩子般好奇的男女才会真正到达**的彼岸世界,在那高高圣殿的峰巅,点起烽火,举起大旗,去饱尝那人生欲海极致的甜蜜。噢,我的柔温,我最心爱的宝贝儿,你永远保有你的天真吧!可你也要成熟,仅仅孩子气,不是一道最美丽的风景,狂烈不拘的征服力,才能真正叩开我的心扉,让我为你倾倒,为你『迷』醉!

下午报社领导班子开会,几个副总编,报社重要科组的科组长,印刷厂的厂长,支部书记,服务公司的正副经理,后勤与车队的头,工会和团­干­部,也有二十多人。只越立奇未到会,请了假。玉洁会上让各人自说自的,她闷闷不乐的。原来开会前她偶尔翻阅上面刚发下来的文件,一叠纸张中尚有一封上级党委转发下来的匿名信。信封虽打开了,却没见什么批示,只夹杂几张上级党委办公室专用的一种信笺,上面都写:“转下级党委审阅。”再无它字。这是省里转发下来的。玉洁只看信封上的笔体,便知是越立奇的,及看了内容,气得身体都打起颤来。越立奇的用语不是恶毒,不是下流,而是负责,公正无私,可当中隐藏的愤懑和失意却又是掩藏不去的。玉洁看了一遍再看不得,撕碎了扔到纸篓里,让垃圾箱去审阅这一切吧!留着­干­什么呢?无益的,她不能学越立奇,她不需要握着别人什么把柄。

玉洁气的是柔温,都怪他不成熟,不立世,落人以口实。何必迁怒于人,要怨,还是怨最爱的人吧,怨中也有无尽的美的。

玉洁边胡思『乱』想着,边有一打无一撞地听肖则琦发言,他正谈周末报纸加版的事。肖则琦道:“周末多加四个版面,去年秋末我便提过。增加版面的弊处自也有,但我认为没有利处大。周末加四大版,可拿出三个版面多发表些文艺作品,或是评论,这样也可以提高我们日报的档次。另一个版面,我看就分给广告组,现在有些大户,豆腐块大的地方他们是不愿登的,给他们整版的地方,价高他们也肯,弄好了,一年怕不多得个百八十万的。”霍姐听了道:“谁不知加版好,但你想的再好,再周全,上面一个不批,你有什么办法?我们社又不是没试过,刚到市里就挡回来了,别说再往上了。”肖则琦道:“大家想办法吗,现在报社自主权越来越大,时势宣传方面不出纰漏,其它方面,都好谈的。”众人七嘴八舌,说好的自多。玉洁在这上面也早动过心,只是有规定,难度太大,一天加八版才好呢,便是再累,她也是快乐的。

柔温不知什么时候,偷着进了门,靠墙的一溜椅上找了个位儿坐了,充当了列席会议中的一个。玉洁早见了,忍不住瞟了两眼。柔温喜滋滋中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自豪和得意,顽皮的笑中隐着无尽的不怀好意,眼光每一次闪耀着罩向玉洁,舌儿也舐一下嘴­唇­,传了好几个只有玉洁才知道的暗号。玉洁的脸腾地飞红了,下­体­温柔之地,胸怀曼妙之乡,万千股无名的激流和热浪暗暗地冲天而起,最后汇成一道狂飙,直冲入她的脑际,胸『­乳­』处亦内鼓外胀的。玉洁无可抵挡,昏沉了片刻,清醒过来后,眼前却只见万千道彩霞火焰在迸『­射­』闪烁。

玉洁端坐中央,身子坐得笔直,她的一切一切都没有逃过屋内每一个人的眼睛,二十几个人刹那间被玉洁自然流『露』出的美慧润泽惊呆了,不但不知道去笑话,反被她幸福美妙的神采弄得不知所措,及见到两行热泪流过她的脸颊,众人愕得都停止了呼吸。

大家觉得,象有风儿轻拂着窗帘,­精­灵般地从长桌上飘过,为这宇宙方寸之地的氛围增加了许多的清凉和惬意,刚才的杂『乱』一下子归于静寂。玉洁终于站起身来,她艰难地用双手支撑住摇晃的身体,第一次低下了头,喃喃地说道:“对不起。”言罢步履踉跄地推开座椅,朝通向社长室的侧门奔去。

柔温这才醒悟自己闯了祸,明白了后果的严重。悔是悔,他仍本能地站起身,迎向失魂落魄的玉洁。到了门旁时,柔温开门让玉洁先进去,他随着也进去了,门尚未关上,玉洁却再也撑不住了,直栽入柔温的怀里,胸『­乳­』相撞间,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委屈,抽泣着哭出了声。门外众人听到了一个纯粹的女子,『­妇­』人,娇柔妩媚的嗔怨,“你害死我了,你这个害人­精­??????”

好一阵儿玉洁才安定了,哭却也好,完了便身心舒畅。会未完,玉洁仍继续去主持,端庄着,同往日一样,只美眸微红着,也没人敢笑她。

忙到下班,玉洁回社长室取包,柔温也在那。玉洁此时已恢复了常态,见他自由自在的样儿,心中美美的带些懊丧,与他相处了这么久,这样对着他,仍不禁馋馋的,大概女人之好『­色­』,实不让男人耳!不是好『­色­』,又是什么呢?如此『迷』恋男儿的身体,即便是自己的丈夫,爱人,不是仍过分些吗?细细想来,方方面面,他哪一样能超过自己,有些心里话与他说不得,就是说了他也不懂,可这不妨碍她对他的爱。她最喜欢的就是他这任『­性­』胡为,混天黑地的癫狂劲儿。今天见柔温一直神神秘秘,探头探脑的样,就知定有什么古怪了,眼目之际,阳『­茓­』之间昏昏涩涩的,胸怀双『­乳­』之地也痒痒的难耐异常。

柔温嘿嘿哩哩地自顾自地笑,看着手中的白纸黑字,得意之余便带着惊奇,欣赏的眼光在玉洁身上到处寻视,不住地摇头晃脑,不住地高声叹息。

玉洁咬着下­唇­,半愠半怨地盯着爱人看,也不做声。

柔温凑近了,笑道:“玉洁,又有巧妙了,嘿,今天他们,我不告诉你是谁,他们又写诗了,给你写的,起先还不让我看,我瞅个机会就夺了来,把他们都心疼坏了,还说落到我这个诗界的二混子手里,慧美润泽全都糟蹋了。玉洁,我也看了,怪好的,挺美的,你听吗?”玉洁不语,柔温见了又道:“不听?好玉洁,求你了,我也默『吟』了半日了,读出来不会走调的,你听吧。”玉洁脸红红的,喘着气,又爱又恨,无可无不可地愤愤地盯着他看。柔温退了一步,道:“嘿,你急我也不怕,下班了,人都走了,你不听也得听。”

玉洁没法,只好说看了。柔温见玉洁不恼,方将手中的物件递给她。玉洁让柔温帮她收拾,自坐在皮椅中去看,却是一阕杂诗,其曰:妩媚『吟』。玉洁心下气道:“名字便『乱』起,会有什么好内容。”可细细读去,不觉情动神『迷』。

妩媚『吟』

天宛玉洁女,风流无可匹。温柔招错爱,

端庄惹人喜。­唇­若桃李艳,臂如**颜。『­性­』

如蕙兰质,脂腻肤雪莲。美睛招凤会,燕声

语仙言。绿云高髻挽,裙裾染云烟。团团花

锦蔟,冉冉金莲绽。风仪向霞霭,姿采胜天

灿。心幽深潭水,慧悟不可言。亦忧亦

怨眸轻启,条条道道有神机。忽来一识春风

面,再勿深秋叹天寒。似推尤拒还不弃,樱

口微昵吐幽兰。琼浆玉『液』飞空撒,浴血红裳

带『露』沾。闺阁连绵重百户,鲁莽檀郎次第开。

芳心一点碎千瓣,恰似风雨化青莲。情至深

处浓为淡,幺弦轻拨弹空禅。无人折尽黄金

柳,落叶缤纷向东流。大地野菊漫,万花齐

展颜。春『­妇­』妩媚曲,昆仑共此时。

至家,柔温喜滋滋地打横抱着玉洁进了屋。冰清见了轻蔑地皱了皱眉,问柔温道:“妈妈怎么了?”柔温道:“你妈妈她病了。”冰清气道:“妈妈病了你美什么!”柔温笑道:“是我让她病的,我淘弄来的东西多美,她一下就『迷』糊了,嘿,不和你说了,你小孩子不懂的,说了也白说。”冰清咬着牙哼哼着把柔温的耳朵拧了几个劲儿,道:“你臭美什么?才好几天又发昏了。”柔温疼得直咧嘴,可也不恼,反笑着央道:“你放放手,我不骗你,赶明个儿让他们给你写一个,我读了给你听,你就知道厉害了。”还未说完,肚子上早让玉洁狠狠抓了一把,柔温禁不住咯喽了一声。冰清跺脚道:“你就闹吧,我也不管,饭我做了,你和妈妈自吃吧,我和彩芳约好了去看灯。”

(宋儒禅:《天『吟』赋》首发于,欢迎大家来阅读。永远到底有多远,我们会不会变成神仙!不会,我们就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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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冰清,彩芳,云龙,又约了夏雪涛,曲冠南,任蓓,傅蕾几个,一起去看灯。正月十五虽未到,花灯却也齐全,公园里人也不挤,正好由他们乐。小意知道了信,也特意跑来了,云龙负责照顾她,小意便给手让他拉着。

彩芳边看着边道:“我就说现在来最好,又不用买票,人又不特『乱』,去年倒是正日子来的,我差点没让人踩死了,一家人被挤散了好几回,都顾了去找人,反误了看灯。”任蓓笑道:“反正好主意都是你出的。”傅蕾道:“过几天上山,我们商量着请--绿@『­色­』#小¥说&网--扬中,工整自在其间,你『­乳­』齿小儿,怎能窥知其中堂奥,真正好诗,人人『吟』颂皆有心得,且柔情浮漫,蕴意叠加,愈『吟』愈喜,愈喜愈狂,超凡入圣,神韵天成!”

夏雪涛还想争辩,野森拦道:“第一已有定数,别争了,你看谁和你一样。”凄芳苦笑道:“彩芳说的对,他们都很坏,但不傻。”“欸!”玉洁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羞答答地望着柔温,又怜又爱地。

这边泛光华道:“柔温,你最后一首诗已为今日诗赛之魁首,请站稳,受我等一拜。”

柔温见众人毕恭毕敬执弟子礼,哈哈大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告诉你们吧,这诗不是我作的,是玉洁写给我看的,嘿,都上当了吧,你们也让我骗了一回了。”

“天哪!”玉洁羞得无地自容,深垂倩首,不敢视人。凄芳半怜半怨地轻声道:“这笨的可爱的人到底把你给卖了。”

男儿们大多与玉洁不熟,虽然早知就里,却不敢和玉洁打趣,只好调弄柔温道:“既然是玉洁妈妈作的,还不快过去报捷领赏。”柔温道:“那当然。”果真兴致勃勃地奔过来,冲玉洁嚷道:“玉洁,咱们得第一了,真格的哩,先前以为什么似的,我今天不也写了几句,这有什么难的。”“禁声!”玉洁低低声音命令道。“禁声!禁什么声?”柔温反奇道。“冤家呀!”玉洁合上眼,再不睬他。凄芳,程慧笑着把柔温拉过去在他身上『乱』拧,喜欢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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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谢东和菲菲先告辞去了。文雄吃罢了午饭,有事,也要走,他出门的工夫,冰清正闯进来,进门便问还有没有海货。文雄道:“问你凄芳姐去,我的都在肚子里呢。”冰清推他出门道:“快滚了你吧,一身生铁味,吃你的­肉­?弄不好我肠子反吐出来了。”进屋见长歌也在,奇道:“你怎么不和文雄一遭走?”长歌道:“我­干­吗和他一遭走?”冰清道:“你们不是一块的吗?”长歌红了脸,道:“谁和他是一块的,和小李子,小乐天一样的主,没出息的。”冰清道:“要求那么高­干­吗?他爸爸妈妈出息不就行吗。”长歌道:“他爸爸妈妈出息我能借什么光?”冰清道:“结婚先房子便有了。”长歌听了气道:“谁和他结婚。”冰清道:“那他告诉我们你总缠着他。”长歌一听气炸了肺,道:“他多咱说的?”冰清道:“前个儿一起玩时他说的,我问他你怎么样,他还说,先玩着呗,我还没想好呢。”长歌咬牙切齿地骂了通文雄。冰清弄了个这么大的埋伏,知文雄必是有苦吃的,便顺了气,跑进屋找凄芳要东西吃。

凄芳以为冰清没吃饭,便要大张罗,冰清道:“你消消气吧,弄些­精­的解解馋,我吃过了。”转脸见了夏雪涛,又奇道:“咦,你怎么也在这?彩芳也名花有主的了,你一天还追着她­干­吗?还追到这来了。”夏雪涛气道:“我是冲野森和泛光华他们来的。”冰清道:“不用冲他们,下回你就冲我来,玩的地方更多。”夏雪涛道:“不敢领教。”自躲了她。

玉洁本想也告辞,奈何柔温还没尽兴,更兼着凄芳,程慧几个一劝,便也留下了。凄芳道:“等吃了晚饭走吧,也不再麻烦,就包饺子,随意做两个菜,简单的很。”玉洁道:“这太打搅了。”凄芳道:“打搅什么?大家在一起,我都高兴不过来呢。”程慧道:“你走也行,只把柔温留下给我们玩。”彩云笑道:“慧姑娘,喜欢男孩子,自己找一个,­干­吗总争别人的?”程慧气道:“别让我说你啊,三五个的,也不知选哪个好,反说我。”彩云打她道:“文雄要争气,我便要你做嫂嫂。”程慧道:“不敢高攀,公子一流的,我天生便惧的。”

韶醒一直注意着程慧,只搭不上话,听着人家说话,不觉便靠近了。程慧先前也听他读了诗,觉得大耳儿肥肥的也不错,便道:“这挤到哪来了?喜欢彩云,­干­吗往我身旁凑?快那边去,弄错地方了。”凄芳听了便笑,道:“初爱的,越爱越不往近了凑的,这个你怎么反不懂了。”程慧道:“我们是劳动人民,风花雪月的那一掏弄不惯的,我们好便往近了去,不做那些小儿女之态。”韶醒想搭话,还是说不出什么,直恨自己的嘴怎么变拙了。

凄芳说笑间动了手,包饺子先期的事便和禾禾几个做得了,让柔温和的面。到了客厅摆开了阵仗,野森,韶醒,东方夜寒几个也要上手帮忙,凄芳道:“谈你们的去吧,我们娘儿几个足够了。”夜寒笑道:“哪来的娘儿几个?”凄芳道:“玉洁妈妈吗,有她在,不就是娘儿几个了吗。”夜寒道:“在哪呢?”凄芳转脸果不见了玉洁,便对柔温道:“把玉洁妈妈请来,倒不用她包,只是聚了说话。”

玉洁被柔温折腾的,现今仍不自在呢,想着他的那个样,魂儿飘『荡』中,一股冲动又席卷了她的躯身,自觉又到了无可无不可之间,欲死不得死之地,可又怎么能当着众人外现她对他的眷恋,那挥之不去的妩媚情怀呢?只好便躲开些。安详平静中她的腮眸仍散溢出艳丽的华彩。

这边厢的柔温转过来,见了玉洁的神态愕了愕,舐了舐­唇­儿,柔声道:“玉洁,你不舒服了吗?噢,你到底怎么哩?”玉洁也不吭声,待柔温靠近了来,便偎到他的怀里,抱紧了他,脸儿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地喘息着。柔温偷闲来走动,急着回去包饺子,可被玉洁缠磨着又脱不开身,索『­性­』握紧拳头,用手腕托在玉洁的『臀』下腰间,微微用力,整个托起玉洁,大踏步奔了回来。

彩芳听了他的声音本要骂,见有玉洁,吓得吐了吐舌头,反将占据的最佳位置让了来。柔温也不客气,拥着玉洁坐了上席。

一时下,擀皮的擀皮,搅馅的搅馅,盖帘,屉布也都上齐。柔温挣扎了半晌,一个也没包上,见别人已包了四,五个,齐齐地摆在那,ρi股着了火一般,可方一动,怀里的玉洁就娇哼一声,吓得再不敢大动。彩芳见机得早,弄个皮放了馅递到柔温手里,两个人合着包,­干­的却比一个人­干­的还慢,只不过柔温嘴中哼哼哩哩地满足万分。一日不做,一日不食,他不做,便说不得,他又是个静不下来的人。

人多好­干­活,柔温尚未尽兴,那边已馅空面罄,找不到活­干­,就又从盖帘上捡了几个饺子重捏,被禾禾,程慧打了几下才老实了,只是嘴不老实,道:“人家还没­干­够呢,再让我『摸』『摸』吗,真好玩,真过瘾。”

韶醒一个人过了来,凄芳见了道:“几个大学问都说什么呢?”韶醒看了眼程慧,道:“还不是说你们。”凄芳道:“说我们什么?”韶醒道:“在那争论女人,好了坏了的。”彩云道:“你不听跑来­干­什么?”韶醒道:“谈女人,他们都是些小儿科,我和他们掺和在一块,凭空跌了我的身份,都是些短浅的见识,反污了我的耳了。”禾禾听了笑道:“敢情你是个老中医了?你有好话说给我们听。”韶醒道:“我天生便是爱你们的,我无一处不敬佩,无一处不贴附,天底下所有的清灵神秀,尽皆在你们那,真让人爱煞了。”禾禾道:“我们女人是不是有许多弱点?”韶醒忙道:“不,就是有弱点仍是可爱的,仍挡不住你们那份伟大。”

凄芳笑道:“真难得听你们当面评价我们,快挑些好的说了大家高兴。”韶醒道:“何尝用挑,你们哪一处,哪一时不是美妙万分的。”彩云气道:“别总说些虚无缥缈的客气话,来些真格的。”韶醒沉『吟』片刻,整容道:“女人,我要在她的腹内生长,我要在她的怀里吃『­奶­』,常常是她扶我踏出人生第一步;而当我跌倒哭泣的时候,又常常是她抱起我,给我以抚慰;当我夜晚不归,牵肠挂肚的是她;当我调皮捣『乱』,安详教育我的是她。生命之初,给我以安全和无忧无虑的只有她,女人!”

韶醒见程慧半眯着美睛望他,心下万分激动,脑子愈见灵光了,朗声又道:“第一个使我有责任感的是她,第一个使我懂得爱,懂得诚实的含义的是她,第一个以忧怨的泪水期待着我的是她,拉着我的手,审视着我走向成熟的是她,让我以整个身心去热爱,去崇拜,去献身的只有她,女人!青春初始的所有美好幻想,『­骚­』动不安全都是为了她,她和我一起演奏那终生难忘的青春悲喜曲。当我受到挫折,使我振作的是她,当我懒散退缩,鼓励期待的是她,她又塑造另一个我,让我知道家的美妙与欢乐,她用她温柔的手,滚烫的­唇­,丰满的『­乳­』,用她那赤热美丽的躯身赋予我崇高圣洁的幸福之至——生命之爱。她还以她独有的魅力和温存敦促我,为成为一个伟大的人而去求知,去思考,去奋斗,我壮年的所有幸福,所有成就都掌握在她纤细的手中,都取决于她那端庄慧美的心灵!最后,也只有她能理解我的衰朽,懂得我的老泪,同情我的迟钝,原谅我的无能;只有她再一次扶我走路,使我不会坠入孤独的深渊,沉沦在自责的泥沼中;只有她再一次使我品味真诚,忠实和友爱;只有她再一次让我看到我生命之光仍在闪耀!最后,我又总是在她的身畔,在她泪光的莹照下吐出我生命的最后一口气息,在她的呜咽声里完结我生命的旋律,我象赤身『露』体的婴孩,再一次接受她的深沉眷恋和洗礼。与自然融合,我终于逝去,可缥缈中,一个真正的生命却诞生了,遥遥驻立在宇宙的极地!烟雨『迷』濛,碧空如洗。”

众人听了,心中无不大动,越灵秀深沉的,悟的越多,旁又过来的几个,也听得痴了。玉洁听了心里自是赞的,她懂的比旁人尚多些。程慧一时间觉得韶醒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是原来那个爱调侃,口无遮拦的俗人了,这番话语,却是与众不同,难得他怎么得的!好奇之余望着韶醒的眼不觉亮了,韶醒自己也望过来,心下却叹了口气,自己肥头大耳的,人家怎么会喜欢呢,次次都败在这上面的。

野森,泛光华,夏雪涛,林之平,云雄,东方夜寒也都转了来,虽未听全,也听了些。他们刚才争了个头破血流,还没见高低呢。真实些讲,野森,夏雪涛,林之平一流的人物,骨子里都对女人有着古怪的态度,又怕又爱的,或许只有这样说才准确些。泛光华与文雄相近些,他俩刚才成了一帮的,合着驳了野森几个不少的话。东方夜寒自有他不为人知的一套思想,好象不怕也不爱的,淡然的很。泛光华与云雄不承认一见钟情是真正的爱情,说那是幻想,是无知才如此。野森,夏雪涛,林之平却驳,认为只有一见钟情才是真正的爱情,其它循序渐进的,全掺杂着世俗的考虑,没有真爱的,因为爱是猛烈疯狂之物,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泛光华和云雄一致认为爱的基础是责任,是负责,而不仅仅是疯狂。

过来了仍是争,凄芳听了道:“人的个『­性­』不同,世界观不同,做事自然便不同,也强求一致不得,自爱自的便好。你们都在说自己的,我们却在说具有普遍意义的。说女人,或是爱情,只这点上,你们真不如人家韶醒呢。”泛光华道:“谁能如他,一天只好这个,一到谈女人,没命了似的。”韶醒听了道:“想活的幸福快乐,怎么能不弄明白些,婚姻爱情,有关人一生的幸福。”凄芳道:“韶醒,你有水平,我们今天只听你的,你便说说女人的好处和坏处都在哪?”韶醒道:“说这话的人浩若繁星,还是你说的是,一人一个标准,你爱的,我不一定爱,你看不上的,旁人却当是宝贝,不过世间女子,仍是可以区分的,好与不好,总有些标准的。”

彩芳听了心急道:“白一半,你别卖关子了,有呢就拿出来大家瞧,没呢便退一边听旁人说去,别在地当央挡害。”韶醒却不急,道:“说好了,不过大家聊博一笑,说不好了,便得罪不起这个人的。叔本华,尼采也算得是大师了,只论女人上让人指脊梁,我真不敢言的。”彩芳道:“没事,大家闲着逗趣,说话解闷,又不是国家大事,不会你死我活,上纲上线的。”东方夜寒一旁也道:“韶醒,平日一套套的,怎么一上阵便散『乱』了,再这么着,我也不一起和你追女孩子了。”真真假假的,大家听了都笑。

韶醒见众人都捧的,悠哉乐哉地言道:“世上将人分为三,六,九等,我却将天下女人分为九品三卿。一品为丑陋,二品为难看,三品为平常,四品为周整,五品为好看,六品为漂亮,七品为美,八品为魅力,九品为魔女。三卿为至高女『­性­』的三种气质风华,其为圣洁端庄,飘逸出尘,美焕绝伦。”野森听了鼓掌道:“好,先声夺人,我们今天便听你的。”

韶醒地当央站定,环视一周,接着道:“一品者非仅外表的难堪,更为心地的粗俗,虽也是女人,可任何男人都不会把她当成女人看,她缺少女『­性­』的特质,象是中『­性­』的生物,其已不为一般的生理,心智上的欠缺,全身上下,无一可取之处,与之相处,将是痛苦的事,如果不这样,那么说明她还不够丑陋。二品者为外貌平常而又无丝毫气质修养者。长相的无奇又无后天的雕琢,其结果只有难看而已,与这样的女人相处,连片刻的舒适都让你感觉不到,她会使充满ji情的男人一路沉沦颓废下去,与之结婚,将毫无乐趣可言。三品者为相貌平常,智力平常,文化平常,『­性­』格平常,兴趣爱好平常之五常客。她肯定也不是爱情的发源地,因为爱情不仅是纯洁的,也是一种高智慧,高品味的修行,五常客无有让人痴『迷』的地方,爱的烈火燃自何方?所幸者下三品女『­性­』数量稀少,不足以危害社会,因此诸君大可不必产生恐慌的情绪。北方有韶姓佳士云:丑陋难看平常见,独身不娶便无妨。”

一阵浑厚的男儿笑声轰然雷动。男儿们看着在场女子们个个或面『露』愤恨之『­色­』,或不以为然,或是含羞带愧的千奇百怪的模样,乐得前仰后合。

韶醒见笑声稍息,续道:“四品者即世所谓‘五官端庄’者也。其女人的模样基本得以肯定,与大猩猩,大狒狒什么的有天壤之别,是本质的不同,其让人看上去即便产生不了快感,也不会让你不舒服。口鼻耳眼地一样样瞧去,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合在一起,仍是毫无美感,连『­性­』感也是低微的,她们只能让那些没有什么品味或是饥渴难耐的人产生冲动。”

“下流货,应该用马粪糊了你的嘴,看你还口没遮拦地胡说八道,贬低我们不。”彩芳按不下怒火。谁管你什么九品三卿的,只说女人不好,她便不­干­。韶醒道:“彩芳仙子,世分三教九流,人分三六九等,我只把女『­性­』分成九品,已经够宽松的了,再细致刻骨些,只怕你更不许了。俗话说好戏看在后头,你慢慢瞧吧。”彩芳还想骂,却被云靖一把拉住,道:“『­乳­』『­乳­』,让他说,看能怎么样。”

韶醒接着道:“五品者,女『­性­』独特的气质已很明显,而且有动人之处,或是五官耐看,或是身挑宛转,总有她的动人之处,招人喜欢而不厌。六品者已是十足的『­性­』感和十二分的风韵飘『荡』。双眸含情,嘴角含春,曲线妩媚优美,肢体匀称饱满。风流乖巧招错爱,微笑浅浅惹人怜,天赠风采自然美,尽归青春女儿身。”说到六品时,韶醒不错眼珠地盯着彩芳看。彩芳恼道:“大耳贼,你尽看着我做什么?哼,平常里要是不知你爱调侃的品『­性­』,我今儿可饶不了你,只是你说的满不错,姑娘家放你一马。”韶醒拱手道:“承蒙仙子错爱,小可三生有幸,风仪华彩折服韶醒者从不多见,惟彩芳仙子容貌品『­性­』令我叹为观止,佩服不已。彩芳仙子,你当称得上是美丽无匹,无愧于漂亮二字,实属神仙一流的人物。”姑娘家感激地点点头,娇声道:“谢谢你,白一半,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的。”言毕满足欢喜地靠在云靖怀里,低下头静听下文。

韶醒又言道:“青春就是美,自然便是漂亮,纯洁清秀的少女们,在我们的眼中都是漂亮的,然而还有更高的,胜过漂亮的便是美了。”韶醒双手合拢,双睛微睁,好象正参拜着远方的神灵,一副心驰神往之『­色­』,沉『吟』着,清清的声音道:“女儿是洁净的,一尘不染的。她们的容颜是多么的动人心魄,她们的心灵是多么的神奇『迷』离,她们的体态举止多么的温婉典雅,她们的声音又是多么的甘美悦耳。她们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可爱。华彩『荡』漾,姿容璀璨,天地的灵秀­精­华,皆集于一身,让我们热爱礼拜之余,惟有空自慨叹自然的伟大,造物的神奇。女儿的美会使江河缓流,云儿低眉,高山扼腕,英雄折腰,花儿为之感奋而怒放,草儿为之照耀而动情。夕阳夕照落,倩影『迷』彩虹。百花朝白『露』,香沉九天中。萧萧风雨后,壮士叹所归。天下至品味,唯属女儿美!”众人听到此处,皆作声不得。

忽尔韶醒满脸庄重严肃之『­色­』,轻叹道:“八品者是心智的高洁,品『­性­』的娴雅,是内外兼修下的登峰造极。外貌为天赠,气质自修成。美属于自然,然魅力情有独钟于聪慧的女『­性­』。魅力,她超越了美,超越了自然,她是心灵的艰苦跋涉,向宇宙无畏征服的结果。女『­性­』的魅力,源于卓绝的安详平静,纯洁端庄,出自文化艺术的熏陶,更是那慧美心灵默默求索下的晶莹硕果。魅力,她只可以敬仰,不可以亵渎;只可以崇拜,不可以征服;你可以享有她,但你却无法独占。世界上,真正能够征服男人的,不是强权,不是金钱,不是沽名钓誉的所谓荣誉,而是神奇未知的宇宙和那至高无尚的女『­性­』魅力。用话语是表达不尽我们对女『­性­』的尊敬和热爱之情的,她们的魅力摧毁了我们的骄傲和自尊,在她的光华璀璨面前,我们只有挣扎着,本能地去体味那无与伦比的风范天仪,那无穷无尽的瑰丽。”

这当口的男儿们都不吭声了,诚惶诚恐,面面相觑,张口结舌,一语也无。那边厢的女儿们如飘到云里雾中一般,脸上都『露』着缱绻缠绵,温柔不尽的笑意。玉洁尚能保持几分镇静,可也早已偎到了柔温的身上,她扫了一眼痴『迷』着的男儿女儿们,暗暗叹息着,一阵阵地昏沉,她感到自己千真万确地被他们征服了,回视柔温,他的眼中是清澈而自豪的。玉洁心中一又是一颤,一种女『­性­』本能的冲动自体内缓缓升起,那是甜蜜满足的温暖之流,泪水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她对外面的感觉渐渐消失着,一丝灵光恍恍惚惚中听到有人低『吟』赞道:“掩不尽的满面春『­色­』,道不完的妩媚情肠,拴不住的心猿意马,唱不够的地久天长。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榜样,男儿要敬仰,女儿要学习,安详的风致,淑雅的『­性­』情,美慧的姿态,妩媚的仪容,爱的亲切,吻的自然,这就是玉洁妈妈的魅力。”

一阵噼噼啪啪的掌声也没有震醒玉洁飘『荡』着的神魂,朦胧中她又听到了一个黯然的声音哆嗦道:“更有那神奇的魔女!九品者便是那无可无不可的魔女儿了!她让你惊厥,让你抽搐,让你神魂错『乱』,让你在昏『迷』中痛不欲生,死去活来。在她的面前,你会失去一切自尊,自信,自重,你难以自持。她,她简直便不是个凡人,她是个使魔鬼匍匐,自然愧惭的灵神,面对着她,神仙也会低泣,英雄便也汗颜。她挑动的是你最敏感的筋脉,拨动的是你最软弱的心弦,她天生就是你身心的主宰,她的注视,抚『摸』,热吻,她那独特的情怀无一不让你产生撕心裂胆的痛楚,可这折磨却又比其它任何幸福和甜蜜都更猛烈,不可抗拒。痛楚难耐你忍受不了,可你却知道那便是你千百年来的渴望,你愿其有却不信其在的梦幻希翼,那忧哀之怨比任何『迷』醉都美妙千万倍,痛楚的只是她的貌,幸福才是她的魂。那小魔女啊!那神秘无匹的­精­灵儿啊!你为我而生死,我也为你而死生!小魔女!­精­灵儿!魔女!九品的魔女!这至圣至洁的魔女,你在哪里!”

柔温感到怀中幽香四溢的躯身悸动不已,深远而辽阔。云雄同时也发现云靖殷红了美面,满含刚劲坚韧的身儿清香滚滚中颤抖不止,顽强而又固执,狂热而又痴『迷』。云龙拥着彩芳,也觉察到女孩家的娇躯阵阵的波浪汹涌,芳香『­乳­』味弥漫中映着女儿的脸儿红灿,腮儿娇艳,鼻息赤烫,『­乳­』儿坚挺中掩来她任『­性­』的热吻,一泄千里般的。在女孩家的娇呼婉转中,云龙就象沐浴在阳光下,天河激『荡』中,旷宇的情爱在涌动,灵犀在闪耀,所有盛大辉煌的缤纷圣景在重现,旋转冲撞着,云龙如登彼岸地沉浮浪漾开去??????

冰清也不禁娇喘微微,众人里只东方夜寒清寂安然,自是放心的,自家便找了他去依靠。东方夜寒轻轻接了,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来。

程慧咬着­唇­,冷眼看着韶醒,心下好笑道:“这都是哪得的古怪呀!要是我仍在读书的时候,只怕也失了态了。”她去看凄芳,见她正望着野森,似笑非笑的,心里又道:“看什么?他也是个疯癫的,你也要着魔呀。”

隔屋的林之平中午陪客,自喝多了些,一直半睡半醒的。禾禾半拥着他,正做些手工解闷,不想林之平摇摇晃晃地坐起来,可又跌了下去,脸上现着痴『迷』和疯狂。禾禾见了林之平的神态,心中不禁打起了锣鼓。林之平眼中布满了血丝,肩头顶在禾禾的胸窝,和她又讨酒喝。禾禾不敢反对,偷偷给他倒了一杯,看着他一路灌了下去。林之平哼道:“俗人不晓天音,可一醉能释千愁。魔女,人人都有自己的魂域魔区,都有自己唯一的相知默契,禾禾,你就是我的魔女!”禾禾不知他哪来的这一遭,心下感动,道:“你知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便好,也不枉我跟你一场,只你再少喝些酒,别伤了身子。”林之平来扯禾禾的胸衣,禾禾不禁落下泪来,吻着林之平的额头,紧紧抱着她心爱的人。林之平又哼道:“酒不逝愁愁更愁,恨不解忧忧更忧。男儿当绝玩物志,悲天悯人是何流。我懂得吧,禾禾,我什么都懂得的,可我就不那么做,我为什么要那么做?”禾禾为林之平的呓语『乱』言弄昏了头,不自主地为他解开衣襟。

林之平吮着禾禾的**,含糊呻『吟』着,泪水沾湿了禾禾温热『­祼­』『露』的丰满『­乳­』儿。

也不知过了几世几劫,这边房中的众人才都清醒过来,惟有云靖仍搂着云雄不放。

韶醒木雕般愣在当场,也没了音声。

经这一遭,大家各有心事,也不等吃晚饭了,纷纷告辞。凄芳无奈,只好陆续送众人出门,饺子上多撒些面,打了几个包让玉洁,彩云,云靖几个拿了,她又到了哥哥,禾禾那,见了那景,气道:“多大的人了,喝多了便惹事。”禾禾哀怜地望着林之平,断断续续地哭道:“他累了,他是想歇一会儿,你不要笑话他,他没有冒犯我,他这样我喜欢。”做妹妹的不好管也不好看,只好关门出去,整理屋子。野森出来与韶醒,泛光华,东方夜寒,夏雪涛,云龙几个道:“改天上我那聚,也没几天好呆了。”夜寒笑道:“只凄芳,彩云,彩芳,冰清,最主要那个叫程慧的,一定请了去,否则我们有什么趣。”野森笑道:“这事我托给凄芳和彩芳就成。”言毕,众人四散去了。

云雄拥云靖回到自己那,觉她一直不平静,也不敢招惹,见天也晚了,便去煮凄芳给拿的饺子。

云靖一直沉浸在痛苦中,刚才路上云雄便告诉她了,他只能再呆一两天,算这日子,她正当白班的,连送都送不得。悲凄的幽怨和一种无所适从的『迷』茫搅得云靖心神不宁,恍恍惚惚中泪水沾湿了她青春美丽的脸颊,她想哭,可又哭不出声,想喊,可又发不出一丝音声,手脚不知放在什么地方好,胸口象被一块耸天的巨石阻截着,憋得她的呼吸也变得艰难了。云雄各式各样的音容笑貌,坐卧举止在她心中聚集成模糊重叠的影像,雾一样的东西覆盖着她。她不知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这时候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就是想他,刻骨铭心,虽然他正在她身旁,而且,一想到云雄,她就感到冷,说不出来地恐惧,她哭,可越哭那莫名的情感越浓烈,那想念越执著,直到她再没力气去哭。云靖委屈着,一路瘫软了下去,象死了一样,朦胧中她好象进入了一个神奇的天外世界,幽深的峡谷,怪异的云彩,高啸无羁的风儿的呜吼,接下来她又入了茫茫无际的森林旷野,有河流,可流淌的不是水,而是七彩的琼浆玉『液』,有天空,可深不可测的并不是蓝『­色­』的,而是星光闪耀的灿烂银河,那是一种深邃黯然的无声的渊薮,那所在从四面八方向她压来,她挣扎,奔跑,喊叫,可无济于事,那无形的压迫追着她,『逼』迫着她,包融着她??????

云雄看到云靖鬓发飘『乱』,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十指抖颤,急步走近了些,更清晰地看清了云靖异样的面容和她紧合的眼眸涌出的泪水。云雄见得多了,也不以为奇,伸手托住云靖冰凉滑润,丰腴柔软的美丽躯身,便是隔着衣服,他仍能感到。云靖抬头望了云雄一眼,轻“啊”了一声,面上的悲凄之『­色­』更浓郁了,她无力地扭动身体,象要挣开什么似的,可实际上,她却是努力地贴近云雄,倒向他的怀抱。云雄任由云靖靠到他的胸膛上,象往常一样,手臂揽着她,轻轻地抚慰。

云靖双手扣住云雄的衣襟,脸儿埋入了他温热的颈窝。云雄听到了云靖压抑的低泣呜咽声,感到了她身体中涌动的幽幽情怀,怜惜之余,环绕着整个拥住了云靖的身体。

暖了会儿,云雄悄声劝慰云靖吃了些,和往日一样,少不得喂上几个吻去,得了吻,云靖安静多了。

云雄对云靖道:“你别伤心,我会回来的,这些天也见了这么多人,没事便和他们一同玩,我不在,也是一样的。”云靖泣道:“谁也代替不了你。”云雄笑道:“我又不是最出『­色­』的。”云靖捂住云雄的嘴道:“不准你这么说,你在我的心目中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上你。”云雄道:“不管怎样,工作总是重要的,你也好好­干­,再回来,我们再好好谈我们的事,现在便要结果,也是没有的。”云靖感到有些疲倦,柔声道:“云雄,别说这些了,我困了,你抱我睡,不要离开我,好吗?云雄,我会受不了的,不要离开我,云雄,吻我呀,吻我,我乏了,我要睡的,云雄,我的云雄??????”云靖的脸上『露』出一丝安详的笑意,甜蜜而又幸福,那是真正的满足和陶醉,挨了云雄这么久,总也得了。云雄吻着心爱的人,直到她的呼吸轻缓平和,象是睡去了一般,这才小心地为她脱下外衣,轻轻把她抱到床上,盖好棉被。

云雄收拾了一下房间,方才回到床边,换了台灯,正踌躇着,忽地听到云靖哼了一声,声音中隐隐藏着一丝焦急饥渴和不满足。云雄俯身轻轻压在云靖的胸脯上,吻了吻她的­唇­,听云靖轻声道:“你骗我的。”云雄道:“云靖,别这样了,对我们都不好。”云靖又道:“你来,我今儿要和你**,你不肯来,我就去死。”云雄叹了口气,上了床,到了被中,云靖半卧半伏在他怀里,静寂了会,便是不绝的吻,那吻却与往日不同,极怪异的,不急切,不火热,而是与她的整个身体一样,也是静寂的。

害怕失去云雄的感情如此强烈,云靖反木然了,她那迥异常人的矜持固执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大脑和身体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云雄的身体和他的吻。云靖从不知世上还有爱,还有属于她的爱,这爱如此地美妙强烈,撕心裂胆,这爱带给她阵阵的痛楚甚至淹没了她­肉­体的情yu。云靖吻着,可这怎么又仅仅能说是吻呢,她的过去,现在,将来,她的幸福悲哀,她的生命所最眷恋的一切,全在这一吻之中了,她不指望他再能回到她的身边,她也不求他这样,虽然她渴望。能吻这一晚,便得他一晚,哪怕结局不是完满。这吻是否定,否定了她过去一切的孤单寂寞,任『­性­』无礼,她真心地吻自己的爱人,这是无比的纯洁。这吻也是肯定,肯定了她生命的瞬间完整,她至少这一时再不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她拥有了世界上最正直,最可爱的男人了!她占有了他,享受了他。她深爱他,希望着,可从来就没有勇气来得到他,可她吻他了,她便得到了,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吻之中了。

云靖流着泪,不住地呼唤云雄的名字,说着我爱你三个字。云雄第一次地相信了,因为云靖不仅是吻他,一半却是在咬他,他疼了,却也明白了,相信了。云雄道:“云靖,你是真的爱我吗?”他哆嗦着又道:“云靖,你别骗我,我是真心问你。”云靖不答,只连­唇­带舌地狠咬了一口,身子用力向云雄身上贴。云雄叹道:“云靖,我们说了多少次了,可都没有结果,我明后天便走,让我明白些吧,不管将来怎样,我告诉你,我是爱你的。”云靖听了身体一颤,又咬了一口,道:“云雄,我要和你**。”完了又哭,又吻。云雄心里叹了一声,方知云靖素日来的举止不是怪异,而是真爱的表示了,他那坦『荡』无拘,善良诚实的心便自责自怨起来。他怨自己如此地迟钝,如此地蠢笨,对云靖的爱熟视无睹,折磨了她这么久。他心疼云靖,心疼她的惊恐,她那无望的眼神,她那冰凉的手儿,那嫣红的腮­唇­,那颤抖的**,那抽动的腰身,而不是自己的。

云雄心下爱怜,最大限度地尽他所有去疼爱云靖,温暖她,云靖凌『乱』的柔语呢喃更令他心碎,茫然中他也语无伦次地温言抚慰,有一阵也失去了男儿的冷静和沉着。

云靖每次抬头看到云雄的眼睛,都象被人迎头打了一­棒­,她惊恐地再去吻,吻到深处,她又去看他,看他的脸,他的鼻子,他的­唇­。云靖又一次看到了云雄的眼睛,有些羞,她想躲藏,可他闪亮着不让她躲藏,反捉住了她,吻她??????云靖的心又哭起来,她只有迎上去,逃是逃不掉的了。

云靖一点点疲惫不堪了,最后唯有云雄在温存她。

爱人的吻更加醉人,循序渐进,不温不火,一切如此地适意,如此地绝伦。云靖安然了,安然地享受着心爱的人无尽的温存,虽然没象她说的那样,真的**,可她却更为知足。云靖最后的记忆是云雄温柔的眼神和带着淡淡哀愁的微笑??????

云靖身体卷曲着,象个婴孩,整个卧到云雄怀中,不知不觉便沉睡过去了。云雄把他的整个臂膀,胸膛,他所拥有的一切都用来拥抱云靖,知云靖真的睡熟了,方重掖好被角,挣扎着又看了云靖一眼,握住她的小手,自己也安安然然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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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云雄走时真没来得及让云靖去送,只报社的柔温,叶草几个送他去的火车站。柔温帮他拎个箱子,在站台上,对他道:“你放心地去,你那间房子我帮你照看着,书了什么的不让人『乱』拿。”云雄道:“你不说我还忘了,云靖在我那还有些东西,她虽有钥匙,但一个人去不方便,她取什么,你陪她些。”柔温胸脯拍得山响,保证道:“误不了,云靖若呼我,随叫随到。”云雄笑道:“这个我知道,你们有什么玩的,也别落下她,我一走,她一个人也怪孤单的。”柔温也笑:“有云靖一同去玩,是美事,绝对忘不了。”叶草对云雄道:“云雄,你也真行,或者是你眼光远些,这一去,又增阅历,又添资本,真不是坏事,只我们吃不得那眼前的苦,只这一点,我们便服你。”云雄道:“得了,其实我肠子也悔青了呢,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再没了选择了,以后真到了乡下县里,真不知什么样子呢。”叶草道:“听说你们开班典礼,省委书记也到场讲话呢,这足见省里对你们的重视。到那接触的人也多,弄巧哪位爷瞧顺了眼,日后飞黄腾达不就有底子了。”云雄笑道:“怎能光靠这些个,你有了真才实学,这时代,挡不住的。”叶草摇头道:“说的轻巧,只你这话我不敢苟同,靠真本事成事的也有,可靠裙带关系享福的更多,总是拉车的少,坐车的多。我们金社长谁不服,可这几天不也调进几个,关系硬的,她也挡不住的。”云雄道:“水至清则无鱼,现在哪有陶渊明幻想的世外桃源。”叶草道:“这我知道,人情世故谁不懂,可夹了尾巴做人,事到临头我也总不习惯。”云雄叹道:“我们也真清高不起来,说心里话,只没那个本事,若不然我也办公司挣大钱,先安安稳稳有个家。”叶草道:“咱们没柔温那个本事,娶了个好妻子,上下班都有小车坐。”柔温听了气道:“只不过顺路吗,多坐个人,能费几个油钱?你们若不满,明天我还骑车子,给玉洁也弄一辆。其实骑车才好呢,锻炼身体,总坐车,骨头都软了。”叶草道:“温爷,我服你,我是玩笑话,别回家『乱』说,我还不想死呢。”柔温道:“这不更看不起玉洁了吗,她才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呢。”

云雄上了车,和柔温道:“你别使什么坏,云靖不上我们家的,你不许骗了去。”柔温气道:“她不肯的事,我有这心也没那胆,你怎么也啰嗦了。”云雄笑道:“当然,其实是关心你。”柔温道:“我有玉洁,用不着你,只把这话说给云靖听,她准高兴。”

叶草几个在车下也与云雄摆手,见车去了,便和柔温道:“云雄和那个云靖到什么份上了?柔温,你说他们上了床却没做那事,我们就是不信。”柔温道:“我也不信,可这是事实,我现今什么不懂,他们若真得了,我早感觉出来了。”叶草奇道:“你还成内行了,你便说罢,怎么个感觉法?”柔温得意地道:“女人都一样,没得时趾高气扬,清高纯洁的不行,一得了,反恋着你不依不饶了。便是冰清,我们没得时,她对我不以为然,动不动使狠,可现在怎么样?乖乖的一个伙伴儿了,嘴上便不服我,遇上什么事,心里也向着我的。”叶草笑道:“你们也得了?”柔温气道:“我是说我和玉洁,谁又不是畜牲,还能『乱』了人伦呀。”叶草几个齐笑,柔温又道:“人不能事事都聪明,那样不但活着累,而别人也害怕你,弄不好和凤姐似的,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们总说我笨,孩子一个,可偏得了玉洁,你们说,到底谁聪明?恋爱这东西,没什么固定的章程,随其自然便好,强求不得,你们几个尚光棍的,一是眼高手低,再者也实不明白女孩心理。”叶草几个平白被他教训一通,只人家西天里得了真经的,事实胜于雄辩,又知他这阵儿女孩子堆里混了不少次,也都好奇,便真心讨教。叶草代另几个问:“柔温,他们都二十五,六的人了,不谈家庭上的事,只说女孩子的心理,你懂的多,给他们说说。”

柔温两只胳膊向前一伸,手心朝上,抖了抖,道:“女孩子没个不好幻想的,都想着有个白马王子来爱的,对这样的女孩,你想得到她,没旁的招,只好哄了骗去,把自己装扮成白马王子,弄些光环罩住了,再把她弄得跟家人隔离开,仇人似的,没了温暖,还不死心塌地跟你?只这一手有后患,长久不了,一旦女孩成熟些,抬腿便会把你蹬了,便是凑合着,难免它日不红杏出墙,自找乐去。因此对纯洁还不成熟的女孩,你只有用真情,再者还得有耐心,等她成熟了再谈婚嫁,不然虽一时快活了,终没有好结果的。”叶草几个听了叹道:“说的果然有理,看来天真浪漫的女孩不适合做妻子了,那你再说些旁的。”柔温又道:“人总要受些挫折,遭些苦痛才能成熟,女孩也不例外,只这样的女孩心更深了,眼更利了,你不用心,是揣摩不透她的内心世界的。想和这样的女孩成婚配,你首先得有实力,有权了,有钱了,有才了,有貌了,总得有几样,最主要的是得有深沉心,让她有安全感,其次你骨子里必须仍是个白马王子。”众人听了更奇,道:“刚才你的意思说,世界上本没有白马王子,都是假的,现怎么又说有了?”柔温笑道:“成熟的女孩要求更高,只不过社会,家庭压力大,总得现实些,可她的内心,对­精­神上的事要求更高,曾经失去的,她仍想得的,因此你靠现实社会惯常的标准得了她,仍有后患的。”众人齐问:“怎么又有后患了?”柔温道:“生活一安定了,她不用为这事愁了,你便不重要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倒不是说女人爱坏男人,而是说女人心里真正爱的是能逗趣,让她们开心的男人。木头只能烧了让她们取暖,珍珠玛瑙,金银翡翠才是她们真心喜欢的,因此男人的心必须如此,否则你便得对她有个把情人什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仍得散伙。”众人听了叹道:“不成了,按你的说法,我们全得打一辈子光棍了,天真的,成熟的我们都得不到,那我们得什么样的?”柔温气道:“得什么样的?合的来,差不多的吗。”众人又道:“这不等于没说。”柔温道:“我先不说了吗,这是自然的事,只大致有个条理,实际上千变万化,只看你的造诣了,都是自己的事,谁也帮不得忙的。你们只记住,最后上床的是你,不是旁的人。”众人听了大笑,到了报社,四散着去了。

叶草与柔温是一组的,仍一起走,和柔温道:“我原只当你是个实践家,不想也是个有理论的,我现今是服你。”柔温道:“谁有本事谁得,玉洁若喜欢旁人,我绝不嫉妒,自让她去,这才是真实道德的呢。”叶草道:“说说而已,事到临头再有这个度量,才真是个智者呢。”柔温笑道:“嘿,现在真是木已成舟,玉洁舍得我,也舍不得肚子里的小孩呢。”叶草笑道:“又说『露』了不是,昨天问你还不承认呢。”

玉洁知種志华又到了市里,便打电话约了来。種志华一听玉洁有请,忙完了公事,自坐车来了,见了玉洁笑道:“你大喜的日子我也没时间来,我那份礼收到了?”玉洁笑道:“志华,你坐吧,我们本也没大办的。”種志华笑道:“玉洁,你也真行,我尚记得前番你说的那些话呢,现今果真得了注脚。能不能让我见见你的丈夫?我想看看他到底什么样一个人,把我们大半个省的好男人都比下去了。”玉洁笑道:“晚上家去吃饭时见吧,现今他不在报社,下午出去采访了。”报社又有些熟人来和種志华说话,玉洁便先让了。

玉洁晚上和種志华坐车回了家,在楼下遇到一个人,是玻璃厂的厂办秘书,扛了一个口袋。玉洁和他的厂长熟,问他来­干­吗,那人道:“我们厂长让我送些废玻璃球来,说你们家要。”玉洁看那袋子半下子,有三,四十斤的,道:“我没要呀,这东西有什么用?”那人道:“金社长,这些也都是废物,不值钱的,只厂长让我送来,我完成任务好回去复命。您怎么也得收,若不要,再和我们厂长交涉去,他说一不二的,我可闪失不得。”玉洁知定是冰清或是柔温捣的鬼,便让種志华接了。種志华不等她告诉,早拎到手里,道:“我们顺路,不再累你上楼了。”那人说谢了便去了。

玉洁和種志华在门里的地上发现有十几双小孩子的鞋,五颜六『­色­』的。房子里早喊成了一片,一个小女孩奔出来,喊道:“看呀,都送来了,真是一袋子呢。”呼啦啦又涌出七,八个,柔温也跟了出来,種志华便知他是谁了。玉洁先将種志华正式介绍给他,柔温和種志华握了手,又把孩子们点了名逐一介绍给玉洁和種志华,一个也没落下。玉洁又好气又好笑,当中也认得几个,便打招呼,让種志华去自己房里坐了。

柔温被孩子们围着,也不好分,便取了秤来称,一时分尽了,有没来的,也打了包带了去。孩子们又和柔温叽咕了会儿,欢天喜地地去了。

冰清一会儿也到家了,早认识種志华,上来喊了叫叔叔。種志华笑道:“几年没见,简直大姑娘一个了。”冰清听了问:“種叔叔,我和我妈年轻时象不象?”種志华笑道:“我认识你妈时,已经有你了,那时你妈比你现在高些,也丰满许多,你鼻眼什么的也象你妈,只气质上不一样。”冰清道:“社会发展了吗,当然是我好些,这也没什么稀奇。”種志华听了笑道:“这可不能这么说,穿着打扮或许不同,但人的气质,不能说女儿便比妈妈年轻时好,就象唐诗宋词,现在谁能超越了去。”冰清道:“那也是各有千秋。”種志华点头道:“就算你说的对吧。”冰清道:“诗什么的呀,写的比看的都多,我们这便是。我也不懂,只那些有形有象,有音有貌的才叫艺术,别人看不懂的,和垃圾没什么分别。”種志华听了道:“数学是科学之父,文学是艺术之母。我和你妈都是搞文字的,你可凭空就贬低了我们,还有你??????他叫什么来着?柔温,对,柔温。”種志华不知对冰清怎么称呼柔温,说爸爸两个字总觉得不合适。冰清听了道:“他呀,宝儿倒是个宝儿,只孩子一个,越来越没出息了,小学里的孩子也挂搭上了,赶明个儿还不退回幼儿园去,我最气他这个。”種志华笑了,玉洁笑道:“她是气她差了几盒磁带,柔温上次借出去十几盘,果真弄丢了几个。”柔温听了和冰清道:“你再少说我啊,再说我,我就告诉你收的那些钱放哪去了,我们打上府去要,看你怎么做人,我现在这个身份,名正言顺。”冰清奇道:“你便说吧,我放哪了?”柔温不屑道:“别的瞒我行,这个别想,你和谁最好,我不知道?你和她收的钱存入了谁手,我早探听明白了。”冰清忙上去堵了嘴,央道:“好哥哥,你别说了,我不计较那些小事了。”種志华一旁看着玉洁笑。玉洁也没法,道:“你俩做饭吧,做不了的也准备下,等我去做。”

玉洁和種志华说的是报纸加版的事,種志华也说难办。玉洁便使出了女『­性­』的魅力,­干­脆便说这事你不帮我办成,再不请你家里来做客。種志华听了忙道:“别这样,玉洁,不管成不成,我的关系就是你的关系,公事便私办,只我尽力,不成你也别怪我。”玉洁笑道:“得你这话便行,我也再求些人,前个儿我和社里的人一算细账,加了版,能保持住原来的发行量,加上广告,一年能多收入百十万呢。”種志华听了笑道:“怎么为了钱了?”玉洁抛给他个媚笑道:“办报是主旨,钱是偏得。”種志华笑道:“玉洁,其实有一个法最好,请个正主当顾问,开个支,或是给个待遇什么的,准成,而且不但这事成了,你们报社也多个靠山,再有了什么难事,也多个渊源,现今着,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的。”玉洁道:“你这不也说上生意场上的行话了吗。”两个人说到这便都大笑起来。

柔温屋外支棱着耳朵听了,对冰清道:“冰清,你这種叔叔,以前来过你家?”冰清道:“来过。”柔温道:“留过宿吗?”冰清听了眨了眨眼,道:“小时我也不懂,大了又不常在家,大致是留下过吧。”柔温听了讪讪的不是滋味儿,道:“你哄我。”冰清道:“你又不是我儿子,我哄你­干­什么?”柔温听了道:“冰清,我们自家里怎么称呼,怎么闹都行,可当了外人,我总得尊重些,要不也让人看低了你妈。”冰清道:“種叔叔也不是外人呀,待我象自个女儿似的。”柔温气道:“自己有爸爸一样的人了,要别人当爸爸­干­什么?”冰清道:“你是爸爸?过年我拜年,你给了我什么了?反是我妈给了我们一个一份。”柔温听了气道:“我挣钱不都给你妈吗?”冰清道:“活该你死心眼,谁让你不存些私房钱,有朝一日我妈厌烦了你,让你净身出户,光溜溜地一个看你怎么办。”柔温听了没了音声,停了会儿道:“那才不会呢。”冰清道:“你看我妈这阵子变化多大,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话也多,脸『­色­』更好看了,还常说些有趣的话,和你连宝宝都怀上了,还有什么事她做不出来的。”柔温听了便不往正地方想了,说到这,他到底不成熟些,爱的深了,心便小了,只他忘了一点,玉洁是因他才变的,爱到这个份上,怎么会舍得他呢。

玉洁在房里仍和種志华道:“报纸是越来越难办了,象春节联欢晚会一样,人们的胃口越来越高了,我现在都觉得才智上有些吃紧了,只­精­力还不欠缺,尚能支撑一阵。欸,人一代一代的,说过去便过去了,我们还没留神,这人生不就过去一半多了吗。”種志华笑道:“玉洁,你是永不会老的。”玉洁道:“女人的容颜总是会老的,落花流水,没人能抗拒的,世上不老的只有英雄的业绩和智者的话语,再就是孩子们的笑脸。”说到这,玉洁抚了抚小腹,自感象是动了一下。種志华笑道:“除了那三样,还有女人的魅力呢,也是永远不老的。”玉洁叹道:“话是这么说,可能看透这关的人古来又有几个呢?我是不信佛禅的,但人的­精­神总得有个寄托。女人寄托什么?还不是有个好男人来爱她。志华,其实这当中也有个误区,我们女人总是处理不好。自己的男人去当英雄,创伟业,那要用生命做代价,要花大心血,大­精­力的,女人常常忍受不了,可男人没出息,又不值得爱,便能天天守着她,又有什么幸福和骄傲可言呢?”種志华笑道:“玉洁,管旁人­干­吗?你现在不十全十美吗。”玉洁笑道:“他是我再舍不得的人了,可他又不是能满足我一切需要的人,只所有男人中,他是我最爱的一个罢了。”種志华笑道:“其实你没看错人,玉洁,遇见他这个人,我才真知道我们不如他,只那份真诚和热情,我们再做不出来了。”玉洁听了这话,也幸福地笑了。

種志华没留宿,他住宾馆。吃罢了饭,一家人送下来,一直看他的车走远了,方才回家。待冰清不在面前,柔温和玉洁哼哼道:“玉洁,要是我们离婚,这家还有我的份吗?你能给我多少?”玉洁听了奇道:“才结婚几天,怎么便想到离了,你也不怕秽气。”柔温道:“我只听你一句话。”玉洁知又是和冰清弄的古怪,便道:“真有那天,这家里至少有一半是你的。”柔温道:“真的?”玉洁道:“法律也是这么规定的。”柔温道:“我是要你的心里话。”玉洁道:“傻子啊,我们好好的,一辈子也爱不够的,我的便是你的,别再弄那些无中生有的事了,我没心思想那些。”柔温叹道:“玉洁,你不知我多爱你。”玉洁心下感动,柔声道:“柔温,我们好好过日子,再不要旁的什么了,能和你厮守一生,就是我最高的愿望了。”柔温听了这话,心才大定,又有了主心骨。

这日凄芳在家,谢东又来,现今因是常客,凄芳的琴艺已大有长进,便不是固定地教了。凄芳自拉了去体会,有什么不足的,谢东来了再请教。因林之平帮了谢东许多忙,他也不太缺钱,学费自也是不要了,只林之平从不亏他,有了什么好东西仍少不了他的。

凄芳见了谢东道:“听说你和菲菲外租了房子一同住了?”谢东点头称是。凄芳道:“还是安个家吧,这样怎么成事。”谢东道:“她家里一直不同意。”凄芳道:“说心里话,你有个好工作,有才,有貌,现在钱也不缺,你们又合得来,她家里怎么不同意?”谢东道:“嫌我是农村出来的,城里没什么根基,也没房子,而且她们家,虽也是搞艺术的,却不肯让女儿再嫁吃艺术这碗饭的。上回她妈便说,现今这时代,没大才气的,搞艺术的,朝不保夕的,而且人品上又最杂『乱』。她这么说,我怎么办好?我们出去住,也是菲菲的主意。结婚,她说现在不急,先玩几年再说。”凄芳道:“你是个男儿,应当有主见,自己的生活怎么安排,应该有个计划,也是大人了,该有个条理了。”谢东点头说是。

一会儿野森到了,凄芳道:“你怎么来了?”野森道:“我要出趟门,离谢东他们家不远。上回他说要带些东西的,这次有机会,顺路捎过去,省了他雇车回家,又花时间又花钱的。”谢东听了便谢,道:“因为有演出,这年也没回家过,等开春吧,找个时间,一定回家看看。”野森道:“这也快立春了,你便争取下,我们一同回去,也不多呆,两天两夜便够了,比你坐火车,汽车,倒来倒去的还快些呢。”谢东听了心动,道:“这么着,我明天去团里争取一下。”

吃罢了饭,凄芳安排好小保姆做些什么,又和林浩打了招呼,和野森,谢东一同出了门。谢东道:“去我那坐坐?菲菲晚上回她家吃了饭,便会回去的。”凄芳笑道:“你回去吧,我们不打搅了,前儿彩芳和冰清说有个夜市好,我们去吃些个。”

凄芳,野森来到夜市,果然名不虚传,人们如赶庙会般,都来这聚。两个找了个顺眼的摊家坐了,主理的是个中年『­妇­』女,还有个半大的男孩帮她忙。凄芳没看上别的,只见这『­妇­』人­干­净利落的劲,便中了意。

野森仍是不喝酒的,凄芳想替他要饮料,野森道:“大冷的天,喝这些肚子不好受,你也别喝,弄些热的吧。”那『­妇­』人替凄芳烫了二两酒,端了来。凄芳汲了些,说太烈了,放到一边,也不喝。野森知她嫌那酒档次低,入不得口,便道:“换些好的吧。”凄芳道:“不用,我不喝了。”两个逐要了两碗馄饨,另要了些烧烤来吃。

凄芳吃了阵儿,盯着野森看,便笑,道:“我说,你这阵儿又都愁些什么?说来听听,说好了,也当了酒饮呢。”野森拧眉道:“怎么是愁什么?”凄芳道:“一天又是国家,又是民族的,还有那得不着,忘不了的爱,还能不愁吗?谁知你天生这个『­性­』不,就象专为了愁来的,不说这个,说哪个?”野森道:“没愁什么,倒总想你。”凄芳红了脸,道:“想我也行,你说了看。”野森叹道:“嫉妒你日子过的舒服,人长的清俊秀美,文雅有节。”凄芳知他在混说,也不恼,反道:“野森,其实你这样,我??????”野森道:“怎么样?”凄芳道:“你胡思『乱』想的那些,我不喜欢的。”野森冷冷道:“我们本不是一路里的人,恰巧有缘识得了,可你不喜欢和我出来­干­吗?”凄芳道:“欸,虽不喜欢你的『­性­』,倒有些爱你这个人的。”野森道:“今天你可都是些奇话,不喜欢还爱,我是不懂了。”凄芳定定看了他阵儿,道:“野森,我们都是些小小的人,『­操­』不了那个闲心的,你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在旁的事上悟悟,真的会有大成的,你的心智,毅力都是一流的,用心些,傲气收敛些,挑准一行,­干­个十年八年,定会有一番事业成就的,你总这样,脱离实际,空幻浪漫,可惜你这么个人了,痛苦什么?随遇而安吧。”野森听了不喜,道:“你不懂的,我也不和你说。”凄芳道:“看看,别人才说几句,又要跳脚了,你这一点便也不好,你实在是孤傲得过格了,怪道人家不喜欢你。”野森道:“一人一个活法,我这样我自己快乐。痛苦!没有苦,哪有乐的?这两样东西,从来便是分不开的。”凄芳道:“你这话也对,但我说的是你现实一些,不论­干­什么,也得先安排好自己的生活,苦行僧似的,你能坚持多久?太急切了,反伤身,伤心的。”野森听了低头默默不语。

凄芳见话不投机,便说旁的,野森只是听,也不吭声。凄芳也拧不过他的『­性­』,早知他是这样的人,也不感到奇怪。

他们正闷坐着,有一个卖冰果及各式­干­果的老太太推车过来,和那摊上的『­妇­』人熟,停了车说些闲话。野森注意听了些,不理凄芳,反和人家说了些话。吃完了两人起身顺着大路走,到了个电影院,凄芳问他看不,野森生硬地回说没心情。凄芳叹道:“那我们­干­什么出来?就在外面白挨冻啊。”她一时也上来了女孩的任『­性­』劲。野森见凄芳生气,道:“好,我随你。”凄芳道:“两人出来一同乐的,你没趣,我强求什么?”野森道:“那么便回家吧。”凄芳说好。

打车到了凄芳家,凄芳和司机说了几句话,付了钱,下了车和野森道:“车钱我替你付了,他送你回家。”停了停又道:“今天你委屈我了,改天你要来给我赔礼的。”她虽气,却仍彬彬有礼的。

野森方有些后悔,那司机问他道:“女朋友?”野森道:“不,一般的朋友。”那司机道:“这一带都是本市豪门名流的居所,刚才那也是个小姐的,穿着打扮,气质风度,总是和一般上班的人不一样。”野森听了也不好回话。

到家里,野森仍想着刚才那个卖冰果的老『­妇­』人,胡思『乱』想了会便在纸上『乱』写『乱』画了些字,其曰:

六十有老『­妇­』,街头卖冰果。随日出门走,

暮尽不敢歇。何以养老体,却自求生计。只

为儿不敬?沾染麻将癖?生意本安然,奈何

吏催『逼』。地皮租不少,更有大税交。无人问

所适,无人怜其凄。雪勤天亦冷,人稀利自

低。可怜『­妇­』人老,一元当十元。常常多找付,

少人将退还。辛苦一年赚,大款一席啖。主

人糊口饭,仆人半盒烟。早饭馍充饥,午宴

无定期。晚餐尤自做,午夜亦难息。辛苦结

得几百钱,孙男弟女又向前。且忧物价猛如

虎,一夜不知百元剩几元。

写罢自看了,心下叹道:“真的蠢笨了,作不得诗了,她倒说对了,狂傲有什么用,永及不上李杜万一的。光有真也作不得好诗,可光有真便也做不得好人吗?”一时无聊,将纸片撕碎扔掉了。

野森和谢东先到了正地儿,卸了车,便往谢东家奔。一会儿,车便上了农村的土路,两旁都是枯草和杂树,田野里冷冷清清的。

谢东离家近了,便笑着给野森介绍,说得野森也觉得窗外的山了,水的十分的亲了。又转过几个山弯,谢东指着远处一片村落道:“这是前屯,我们家在中屯,后屯更远些,原来是一个大队,现今大队虽也在,但下面小队分散了。”

半路上便停了车,遇到了熟人,谢东下车给人家问好,不过问些家长里短的事,又前行了些,到了一个山凹,谢东拉野森上了一座小山,指着道:“小时候我们常来这玩。”说了嘬嘴打了几个鸟音,一脸心驰神往之『­色­』。野森站在一旁,一时也被感染了。谢东叹道:“现今着才立春,过些日子,满山满野的都是花香,浓浓密密,花园一般的,离得日久,都快忘怀了,你会作诗,便作了来。”

野森笑道:“家总是好的,自然也总是美的。”推不过谢东的那番心意,自忖了首《乡间行》来应付。

乡间行

学儿归故里,漫步走垅洼。乐不拘言语,

笑与鸟兽搭。见人持旧礼,把手话桑麻。但

求丰衣足,纯朴润其中。灶间多红薯,野地

少白沙。乡间尽俚语,村人爱自夸。清风夕

阳伴,万里思无涯。踯躅春光美,殷勤旧时

花。

谢东听了说好,野森说好什么,这几天一直蠢的很。

谢东和野森到时,一家的人都在。谢东的母亲谢张氏,穿着件灰布大褂,腰间系蓝『­色­』的厚围裙,满脸笑『吟』『吟』的。一个老汉,是谢东的大伯,人称丁谢老汉,是个老庄稼人了。谢东的大弟谢诚,见有生人来,便不多言声,自去灶间烧火,小弟谢晓在炕上『乱』蹦,小妹谢薏也小些,穿着一身红底黄花的新衣,只是褶皱些,显见是家里做的。谢东的大妹谢珠,却格外引人注意,已是成人的身挑了,胸脯腰肢都是成熟的了,脸儿红扑扑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透着一股子朴实和聪颖。谢东和野森忙着把东西搬下车,都是些吃用之物。

谢张氏乐的合不拢嘴,踮着脚来帮忙。谢东笑道:“妈,你别伸手了,让我们­干­吧。”丁谢老汉抽着旱烟,一旁搭话道:“东崽子,前儿你娘便说你今晚到,今晌儿便准备了给你吃,我说急什么,大远的地儿,说不定什么时辰到呢,她不听,那饭都焖在锅里一晌午了。”谢东道:“大伯,今年家下收成可好?”丁谢老汉道:“好个屁,明年再这么着,就等着挨饿吧,现今吃老底,尚能折腾阵儿。”谢东道:“还是队里给救济?”丁谢老汉唾了口,道:“队里!更空,除了几间破房子和一片场院,任吗没有了,这几年有些好东西,早让­干­部肥家里去了。这前后十几个村合办了个村小,三个大队的,谁都不爱管,本分着拿钱的,可谁都拿不足。有些家穷,孩子也上不得学堂了。”谢张氏笑道:“大哥,东儿回来不易,你少唠叨些吧,晚上酒少不了你的。”

野森被谢珠让着炕上坐了,见她好奇地望着自己,便道:“几年级了?”谢珠抿嘴笑道:“初三了,乡里中学。”谢张氏听了道:“唉,就是远了些,一天来回骑车也得仨钟头,夏阵儿天什么的还行,这冬天间可就苦了她们了,每天回来先拱在炕上哭一会子,半天里才能暖过来。”谢珠听了红脸道:“要过个大岭吗,岭上风大,吹得你脸象用刀子割了似的,到家都感不到疼了,可一见了热气,那个疼劲儿,钻到心里去了。上回哥给我邮了双皮靴来,里面全是『毛』绒的,虽大点,可真暖,今年便再没冻着脚了。”野森拉了谢珠的手看,根本不象是女孩子的手,一看就知是风吹雨浸­干­过粗活的手。

听说明天便要走,丁谢老汉拉了谢东去祖上坟地里磕头。谢晓下地牵了家里的大黄狗头了带路。

谢张氏挓挲着手,不知和野森说什么好,见大妞尚能和野森说上话,便让女儿陪客人,她又转到外屋地去­干­活。

野森问谢珠道:“你爱不爱读书?”谢珠忽闪了一下眼睛,奇道:“怎么会不爱念书?我最怕没有书读了,要能去念高中,我也会考上大学的。”野森道:“考大学你念什么?”谢珠红了脸,道:“这个我还没想好呢,不过能念一个就行,反正书读多了,对国家的贡献就大。”野森笑道:“谁说的这话?”谢珠道:“学校里就是这么教育我们的。”野森问道:“要是上了大学,毕业分配你回农村,你还愿意回来吗?”谢珠笑道:“­干­吗不愿意?从小长大的地方,喜欢着呢,再说近些,又能照顾妈,现在妈身上便不好,受不得吃大力的活。”野森笑道:“进了城,只怕再不易回来了。比如你哥,再好好­干­几年,安了家,可以接你妈去市里住的。”谢珠摇头道:“娘早说了,你们有本事便往外奔,我不指望借你们的光,只要做人清清白白,别给娘在外面丢脸就成。”

他们正说着,丁谢老汉和谢东进了屋,嘴里还说道:“城里人好?可有多少到日子给过世的老子烧纸送钱的?我们乡下虽穷,可这个从不误的,便没了儿的,族里的也能给烧几代呢,不会让做了野鬼去。”谢东道:“大伯,现在城里一点点不兴这个了,听说明年连鞭炮都禁放呢。”丁谢老汉一听瞪了眼,嚷道:“啥,不让放鞭炮?那大鬼小鬼的还不反了天呀,不放鞭炮还叫啥除夕。”谢东笑道:“清洁空气,这也是好事,再者也是节约,全国一年里放去几百个亿,这边还没钱读书,这不是穷折腾吗。”丁谢老汉摇头道:“这不在理儿,变自也得变,但老理儿也不都能弃了不要,ρi股到臭,你见谁割了扔了。”谢东笑道:“这不是一码事。”丁谢老汉道:“差不多。”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整整齐齐送出来。野森已经把车烤好了,打着了火,说行了,谢张氏想给他塞些吃的,野森说不用了,天不擦黑便到家了,谢东也说不用带。谢张氏不再强求,一家人恋恋不舍地和谢东告别,两个女孩久不见哥哥,这只呆了一夜便走,就都哭。谢东劝慰了几句,说春天暖了一定再回来。谢珠,谢薏这才好些。野森车开出去老远,她们还远远地站在那摇手。

进市的时候,正赶上交通高峰,大车禁行,野森便把车停在进市区不远的一个空地上。谢东不等,下车自去了。路上行人车辆络绎不绝,野森闲着无聊,一时心动,便写下几首诗来。

失学

杨柳堤畔戏,儿童散学早。

非为不用心,仅因食不饱。

老农

市人哂口笑愚爱,村人亦不羡城垣。

老儿幽幽思故里,阡陌垅上有亡钱。

城市街景

万朵红云压城低,漫天尘埃『乱』眼『迷』。

老人待养儿待『­乳­』,十字街头分东西

写完又读了遍,野森心里几日来第一次舒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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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彩芳和彩云在家等云龙他们来。一会儿,小李子,小乐天,长歌,强汉,绵绵结伴进了屋。小李子,小乐天都没­精­打采的,小李子摇着头道:“活又活不好,死又死不了,稀里胡涂地年便没了,还没得到什么大乐呢。”小乐天应和道:“是啊,活着没意思,死又没勇气,你说一天弄点啥好呢?”长歌最看不得两个人这样,斥道:“去给外国佬当奴隶呗,一天总说外国好,一群没出息的。”小李子道:“真能出得去,活得好的才算好汉呢。当奴隶怎么了?就是当奴隶我也要到外国去,我们在这个国家就是主人吗?”长歌气道:“我不稀得理你们,一帮没水平的。”小乐天道:“你水平高,攀个高枝儿我们望望?自己不也和我们一样,小工人一个,都是出苦力的,谁瞧谁?”文雄出来也帮小李子,小乐天,道:“长歌,你别挤兑他们了,正月没过半钱都光了,都不好受着呐。”长歌道:“活该,成天日就认一个死赌。”绵绵听了冲强汉道:“你也是一个,没心肝也罢了,还没头脑。”强汉知在彩芳家争不得,弄不好还挨涮。

程慧,冰清,凄芳陆续地来了。一会儿,云龙和小意也到了,小意穿了一身新衣服,更加爽利可爱了,冰清,彩芳见了她自是欢喜。

到了野森的篱笆院,东方夜寒,泛光华,韶醒,夏雪涛正等着呢,野森也正抱了一捆木柴自房后转过来。彩芳见了便喜,非要去烧炕不可。野森道:“都穿了一身新衣,别弄脏了,还是我­干­吧。”看见凄芳也来了,便奇道:“咦,不是说好我给你赔礼吗?怎么今个儿你反来道歉了?”凄芳抿着­唇­儿,当着众人也发作不得,暗地里死拧了两下,只野森木头一样,也没呼疼,脸上也没变『­色­』。

韶醒见程慧也来了,心下便喜,有一搭没一搭地弄些话说。程慧虽不讨厌他,但也不太理他,望他也只拿眼斜了去,正脸都不给一个。泛光华见彩芳,冰清只顾了玩,其它众人也冷落了小意,便和她说话。东方夜寒也喜欢小意小小年纪那个稳重劲,也陪了她聊天。

彩芳转脸间不知怎么又把文雄惹了,逃到彩云身后跳着脚喊救命。文雄咬牙切齿地诅咒发誓,说不把彩芳的ρi股打得和二郎山一样高就不罢休,仗着整天抻铁板钢的身子骨,老虎爪一伸,分开了几个挡路的儒家子弟,恶狠狠地奔了过来。彩芳早吓傻了,跑也跑不动了,于是闭上眼,一个劲儿地嚷,『乱』喊道:“妈妈呀,杀人啦,没有王法啦。”完了又咯咯咯地笑,显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彩云皱着眉,冷不丁地道:“文雄,你是哥哥,还是弟弟?”文雄吼道:“你别说,是哥哥得让着妹妹,是弟弟不能打姐姐,全便宜她了。今天没门。”绵绵上前道:“文雄,我们女『­性­』总受坏男人欺负,遇到好男人,说不得便讨些便宜,你就不能受些委屈?你也这样,让我们女人怎么活呀。”文雄听了这话气势自低了些,程慧也忙道:“三言两语的事便对自己的妹妹动这么大的肝火,你还怎么跟你那帮哥们儿称兄道弟,说侠言义,你再不自重,我第一个便看低了你。”文雄上不得前,彩云忙让彩芳说了几句服软的话,给文雄个台阶下了。

酒席宴间,推杯换盏,不亦乐呼。喝至酣处,几个人猜拳行令,手舞足蹈起来。男儿们这桌,早有韶醒昂然而起,深满一杯,尽灌半斗,呼道:“‘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接了又呼道:“韶醒从来不爱酒,修身养『­性­』人群中。而今席间逢知己??????”大伙应声道:“怎么样?”韶醒道:“罢,罢,罢,一醉方休!”众人喊了声好,韶醒将酒喝尽。强汉,文雄,小李子,小乐天陪着­干­了一杯,知野森,东方夜寒都不沾酒的,也不强求,只见泛光华不饮,便催了喝,泛光华道:“我喝不得急酒的。”强汉道:“这么说就是看不起哥几个,你能喝了这杯,我以后便当你做朋友。”夏雪涛说代泛光华饮一半,泛光华心下也正欢喜,说不用,站起来口占一绝道:“自古神州多儿男,光华从不受人怜。今朝舍命陪君子??????”众人又道:“怎么样?”泛光华一举杯,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干­!”“好!”文雄,强汉几个便鼓了通掌。

强汉连喝了几杯,便现了些丑态,迭声唱道:“我***,但我不好『­色­』;我爱喝酒,但我不喝过;男儿好赌,我不是嗜赌者;争强斗勇,我亦非莽撞客??????”文雄,小李子,小乐天听了,便合着又唱了一遍,唱完了哈哈大笑。

女儿们这桌,彩芳好胜,早和长歌,冰清对­干­了几杯,又呼野森开电视调了个台听音乐歌曲。云龙见彩芳要使『­性­』了,便说了她几句。彩芳甜笑道:“不碍事,屋里暖暖的,炕也热,醉倒了也有地儿歇,再者我酒量大着呐,醉不了的。”文雄听了忙倒了一杯过来,对其他女儿们道:“彩芳的酒量,一般比我还强些,长这么大了,我醉的时候多,她却一次没醉过呢。”说完便敬彩芳,也不等人家回话,便­干­了自己这杯,又杯底朝天地给众人看。云龙吓得忙夺,抱着彩芳抢她手里的杯子。

彩芳本已有了三分醉,音乐悠扬,华彩飘『荡』,紧偎着云龙暖洋洋的实在受用,便借着四,五分的酒劲,现了六,七分的醉态,八分的蛮『­性­』,九分的女儿趣,十分的萦怀已久的爱,倚着云龙,又哭又笑地说东道西起来。她的脸腮『潮』红迭起,韵彩浮漫,丰腴的玉石般的手儿左拥右揽,斜着眼尽望着云龙媚笑,柔情『荡』漾中,泪儿微溢,心儿自『迷』,真个是宠辱皆忘。云龙见了这景心中也止不住地溢彩流芳,幸福无限。两个人春光无限地对视着,不知不觉中相互着傻笑起来。彩芳望着云龙的­唇­儿,心驰神往中不禁就有些心烦技痒了。

落水流花,鸾翔凤聚。萧萧风雨,春光

得意。万仙阵里,有女中立。洞府顿开,离

离进袭。高歌娇美,挥洒艳丽。祥云瑞气,

幕天席地。动似脱兔,静若处子。紫衣鹤氅,

墨云黛绿。皓腕明眸,腰多柳趣。夕阳拂袖,

暮霭沉集。连翩风雅,扶摇千里。篱笆杖下,

瓜蒂难落。伶仃洋里,几度玄虚。

彩芳如漂泊在碧波浪中,『荡』漾着她青春的万般娇美,万般的柔情蜜意。

程慧一旁拉了云龙一只手,笑道:“好云龙,这个小家伙也只有你才禁受得起,你要好好待她,她的美还在后头呢。”彩芳听了朦胧了大眼道:“你这个小蹄子,在编排我什么?”程慧气道:“我说好话呢,这真是喝醉了。”

这边席上的韶醒听了这边的话,为了讨好程慧,即席便作了一赋,不过是些趣话,其曰:

云侍郎殷勤曲

彩芳仙子至,云龙侍郎忙。近前问寒暖,

殷勤不得闲。仙子指划论天地,侍郎谦恭立

一旁。屏息禁气不敢语,惟偷提鼻吸幽香。

樱口慢启曰品茶,现身茶房影彷徨。上面双

手持茶壶,下面双脚踩风箱。一杯香茗含深

意,仙子笑言大家尝。心酸不禁怨仙子,仙

子瞪眼说大胆。为吾效忠是宠幸,不许不服

瞎哼哼??????

尚未作完,已笑倒了众人,这彩芳半梦半醒的,也没生气,让韶醒破天荒地卖弄得意了一回。韶醒望着程慧,见人家也笑了,暗里胆子就壮上来了,只人多眼杂,也逮不着机会下手。

闹够了席,撤下来,文雄,长歌,绵绵,强汉,小李子,小乐天先告退了,野森也没太留,送了出去。旁人只打声招呼,大多都未起身,只凄芳跟了出来,等没了人,瞪着野森道:“今儿到的时候,你说什么来着?”野森道:“说什么?说你今天来了,省了我再去给你赔礼了。”凄芳气道:“你好好想想,是这么说的吗?”野森想了想,笑道:“对了,赔礼,赔礼,原来是追着要彩礼了,只不知是要四彩的还是八彩的。”凄芳再气不过,上来死打了几下,道:“叫你再混说。”野森躲道:“我知错了才跟你开玩笑,你真让我给你磕头啊!”凄芳道:“再不许你和我嬉皮笑脸,我是那种让人胡混的人吗?”野森笑道:“再不敢了。”

野森和凄芳进屋,见云龙,彩芳,冰清,夏雪涛没在外屋,便进了自己的卧室,果见四个人在自己床上玩扑克呢。彩芳仍和云龙一帮,但却离得远了,她歪歪斜斜地,只仍娇笑涟涟。野森呆呆地望着彩芳,神思彷徨,半『迷』『惑』半伤感地不知想些什么,心里叹息着想表达些,可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天地皆静中他拉过了女孩柔软温润的小手审视起来,神情凝重而专注。

彩芳被野森拉起手儿『摸』弄也没感到惊讶,因为她现今不烦他了,再者她已入了女孩家天下第一流的境界,一心地构思斗巧,一味地用­精­使慧,下意识中正希望有个依靠,有个周转躯身,使力发劲儿的所在。

云龙出错了张牌,彩芳喊了一声“真笨”,又长叹了一声,手儿不自觉地在野森手臂上抓了一把,侧头在野森肩上撞了撞,道:“完啦,完啦,又让他们赢了,气死我了。夏雪涛,快洗牌,下回我抓俩王。”

野森拥着这么个­精­灵宝贝儿在怀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也不知怎么温存女孩才好,千万般的爱抚里也不知使用哪一招。彩芳的可爱他今儿才亲身消受,一时他的孤傲,冰冷都没了踪影,寂静无拘的心神也流溢出一丝暖意,一许声息。忽地,怀中女孩温香弥漫的娇躯媚体一跃而起,扑过去抓了一张牌回来,死握在手中,举在眼前方才放开,睁开美睛去看,“噢”地惊叹了一声,于是接二连三地又抓了几张,每每都高声地叹息一番。野森已经昏头昏脑的了,今个儿才明白云龙为何素日被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却没一点火气,原来女孩的美妙可爱是如此地难以言喻。

彩芳又『摸』了几张,还不得意,气得便将牌塞到野森手中,娇声央道:“三木哥哥,你替我抓俩吧。”野森拒绝不得,便接手过来,他怀里的彩芳闭着眼睛『乱』蹦着嚷道:“谢天谢地,抓几张好牌吧。”抓完了牌,野森先自看了,心下挺满意。彩芳想从野森脸上看出个所以然,可他仍是那个冷清萧索的样,反安慰他道:“没事,我不怨你。”野森张手给她,女孩乐坏了,转身打了野森一拳,嗔道:“你坏,你哄人家吗。”野森道:“我怎么哄你了?”彩芳道:“你还装啊,这么好的牌,还那么悲凄悲凄的。”不等野森说什么,先将几张好牌塞到野森怀里,拉起野森的衣领又藏起自己,出牌后她便让野森当瞭望哨,告诉她战场上是个什么态势,然后才拿牌让野森替她出。野森被东支西使地象个木偶。末了,彩芳和云龙才算赢了一回,升了一级。彩芳美坏了,兴致盎然中便拥了野森打了几下,嘴里尖声地大喊大叫。

夏雪涛和冰清气了个半死,尤其是夏雪涛,心中不忿,恼急了也顾不得后果了,伸手就拧了彩芳一把。彩芳疼得大喊道:“杀人啊,杀人啊。”仍是手舞足蹈,死去活来。野森心下感叹,不禁叹『吟』道:

我知道我的心灵

可为你我却愈加『迷』蒙

你这个小魔女

莫非是个不可知的全能

你让我冷漠的灵魂苏醒

不再眷恋英雄的壮志豪情

只将幸福的清流涌动

只将旷远的博爱升腾

登堤越畔,无止无休

再不飘起忧怨的浮萍

再不思想梦幻的天庭

任波载流,不知西东

啊,你这个小爱人

是个真正的宝贝儿

恰似千百年中等待的爱人

让我在清风徐徐中沉醉

野森默默地注视着激昂澎湃的少男少女,他们振动了他那宇宙间不朽的灵神——正直,卓智而富有同情心。他的眼愈发深邃,像是穿透了现实和历史的『迷』雾,『­射­』向天穹,去追寻宇宙那不朽的旋律,探究旷古豪迈的­精­魂。青春,谁能和她相匹配?谁能与她共欢欣?没有了,没有了,她就是宇宙浩渺的主宰,她就是天地无畏的神魂。

凄芳,彩云,程慧,与东方夜寒和泛光华虽也见过面,但往日也没往深了谈,今天只剩下他们几个,便互相着说些心里话。凄芳笑着对彩云道:“你家『­乳­』『­乳­』我是服了,再没她那样的女孩了,和人争论问题,她要是赢了,不把你弄哭,至少是哭笑不得就不罢休,而要是她输了,却常常是哭一场的,还会连续好几天跟人控诉她受到了怎样的委屈,遭受了多少不公平的待遇,可你在同情她的时候问她为什么对别人的失误不依不饶时,她又会理直气壮地说:‘谁让他平日趾高气扬的了。’她总是有理的。”彩云听了笑道:“我们家也拿她没法,都惯坏了,也不怪文雄说,都怨我妈宠着她。”东方夜寒听了道:“这话也不全对,她现在不快活些,过些年再得不到了。”凄芳道:“倒也是,只我们在她那个年龄时没这样,现今着象彩芳,冰清一样的女孩有许多,也不知打哪来的。”彩云道:“人家小意就不,比她们还小几岁呢,可那个安静劲儿,我都比不上呢。”一旁的小意有些羞,大家看了却更爱,她不多言不多语的,一般人真不知她心里想些什么呢。

彩芳几个玩厌了,又到大屋去找欢喜,剩云龙和野森在里屋说话。云龙素日最服气野森独立自主的个『­性­』,一个人连孤独都不怕,自己实在难以匹及。现在屋里清净了,云龙对野森道:“野森,再有几个月便考大学了,我也想考上了便念的,可考不上呢?你说怎么办好呢?你当初是怎么想的?”野森听了云龙这话沉思了会儿,道:“天生我材必有用,读大学固是好,但绝大多数人都没这个机遇的,可这并不意味着你的人生失败了,这只是一个小挫折,算不得什么。我高中毕业几年了,体悟了什么呢?我只知人生是残酷的,是一场残酷的战争,我们每天不得不为了肚子而去工作,做那些自己并不喜欢的工作,你的聪明才智可能就会消失在这单调乏味的工作里,你的锐气也会被混『乱』不堪的环境磨尽。我们现在的生活绝不是在学校时,作为一个纯粹的社会消费者,靠父母供养,无忧无虑地生活。走向社会,你首先得为生计,而不是为什么天真的理想奋斗。云龙,当你离开学校而步入社会,你就会知道浪漫是错误的,如果作为一种追求和向往,作为一种­精­神的需要和渴求,浪漫是有益的,甚至是不可缺少的,但把浪漫当作生活的本身,那么你只能因实际与你想象的不同而痛苦,甚至发疯。我们都经历了理想破灭的阶段,现在的学校,一直把社会描绘得太美好了。其实我说也没有用,不经世,不长智,很多事情,我们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体会得到,仅言传是无法极尽其妙的,就如同你的『­乳­』『­乳­』好,别人再怎么也不如你感受深。”云龙听了便笑了。野森却不笑,道:“其实我们现在更崇尚理想了,不是比以前差了,而是更高更深沉了。能真正生活在现实社会中,离理想才会近些,而不是远了,远的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云龙,人生下来就是独立的,不受任何外物约束的完整的个体。现在人们在变得注重自己,自我意识苏醒了,在我看来这不是人变得自私,而是懂得了个人的尊严了。人不是工蜂,而是一种有着伟大创造力的高级生物,虽然群体的力量更为强大,但许多个人突出的功绩是不容抹杀的。确实有些个体,他们对人类社会的贡献超过其它个体几百倍,几千倍,几万倍,甚至是无法用简单数字法来衡量的。没有许多伟大人物在科学,思想,艺术领域做出划时代的贡献,人类的文明进程必然会被推迟。云龙,要实现某些社会『­性­』的理想,仅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只有团结起来,组成某种社会团体,比如政党等,才能聚集力量和阻挡你们实现自我价值,从而为人类进步做贡献的某些落后的社会势力,腐朽思想决一雌雄,也才能真正在革命中维护自己应得的利益和尊严。你不要怕没有人支持你,怕只怕你没有伟大的思想和个人的魅力,没有划时代的激动人心的­精­神震撼力。假如作为一个领袖应具有的质量你都具有了,那么你还会同时发现,在你的身旁会簇拥着一大批你的热情追随者和同志。作为一个领袖,没必要去和旁人争,去斗,你只与你自己去争,去斗,战胜了自己,自有人替你去打败你的敌人。”云龙笑问野森道:“你是说自己吧?”野森道:“不,云龙,我是说所有的人,只要具有这种特质,谁都可以去奋力争取的。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我知道的,我太激烈,太急切了,我天『­性­』便是缺乏耐心的人,这点我便不如你。政治的惯『­性­』是极巨大的,便是腐败堕落的,因这一惯『­性­』,也会湮没许多革命者的生命和无辜者的幸福。秦始皇是他那个时代的伟大人物,但统一中国,仍要经几代人的变法图强,增大了国力,又经几十年的征战才统一了六国。我们年轻人,应该学会等待,在这里,坚忍不拔才是最伟大的思想和品质。生活的磨难,不断的失败,表面看来无法克服的困难,都会因为你的坚贞不屈而被踏在脚下,便是死,又能怎样呢?人生自古谁无死!有意义的幸福的一年胜过无意义的,痛苦的百年。我们的生活,不应仅仅是自己的爱情和工作,还应有对国家,民族未来的关怀,还要有对艺术的追求,在心灵上的神圣领悟,去达及更高的快乐与尊严。任何的成功和失败都是暂时的,只有发展进步是永恒的,明白了这一点,你才能领悟到所有的幸福和快乐只能在奋斗中获得,没有无痛苦的幸福,更没有什么极致的的快乐,也只有这样,你才会有耐心面对一切风雨而安若山。”野森停了停又道:“云龙,这样的话若讲起来便没个头了,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我再把我悟到的品评人的标准告诉你。”云龙听了大喜,道:“我最差的就是这个。”野森道:“人首先是生存,其次才是发展,现实环境是个人常常无法超越的,什么身份说什么话,办什么事,这不由个人标榜的什么德行,『­操­』守所改变。看一个人不仅要听他的言,更主要是看他的行,便是这行也要分辨清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假的。民主口号喊得最响的常常是最专横无理的人,当然更多的是正受压迫的人,但他们当中不一定都是善良的人。有些人,他一旦得到了权力,镇压起民主来,反比谁都更凶残酷烈,这就是现实的世界。不能说许多革命者在革命时便是三心二意,另有所图,但确实是,一旦革命成功,得到了无人能制约的特权,他作为人的本『­性­』的一切丑恶之处便会泛滥,便会横行无忌,他所做的坏事甚至超过了他刚刚****了的敌人,那些曾经剥削压迫过人民的人。看一个人是否有公德,只有两个大的标准能够判断。第一,他是否热爱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是否热爱自己本民族的文化,而他的公德的高低是与他的文化修养的高低成正比的。一个有着文化修养的人常常有着更强的个人自尊心,荣誉感,能够更好地抵御不良习俗的侵害,不懈求知的人,可以肯定是一个有公德的人。第二,他是否靠自己努力奋斗,为社会创造财富来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愿望。不劳而获心是罪恶之源。”野森说得汗都浸出额头些许,停了再不说这些,和云龙一同回来了外屋。

刚才凄芳几个说话,程慧到厨房取水喝,韶醒便跟了出来,堵住了人家的去路。程慧看那个样便知来者不善,咬着下­唇­斜他道:“你怎么事?”韶醒道:“你看不出来吗?”程慧偏了下头,道:“看出什么?”韶醒道:“我爱上你了。”程慧皱了下眉,却不看他,反哼了一声,道:“爱上我哪了?”韶醒含糊道:“没一地儿不爱的。”程慧不屑地道:“你不感到好笑吗?我们怎么着了?才见了几面?说了几句话?你了解我什么便爱了?这是爱吗,这是瞎胡闹。你还是个学生,我也不怪你,我却是个大人了,我不会和你一样的。我也告诉你,我不爱你,请你让开,我要进屋去。”平日伶牙俐舌的韶醒这回又麻了爪,哼道:“听我只说几句话行吗?”程慧道:“有这个必要吗?你还是让开吧。”韶醒又道:“只说一句行吧?”程慧不高兴了,道:“那你就快说。”韶醒道:“我只让你说一点,我算不算是一个懂得女儿心的男人?我算不算是一个好男儿?”程慧愈发不屑,道:“世上最懂得女人心的男人往往是最大的爱情骗子,而最好的男儿也不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丈夫。”韶醒叹道:“欸,只是太可惜了!”程慧见他的怪样,忍不住问道:“谁可惜呀?”韶醒道:“当然可惜,世上最出『­色­』的男人的感情是可以随便付出的吗?那是惊天动地的,可就这么悄无声息,如泥牛入海一般,难道不可惜吗?”程慧笑道:“你少来这一套吧,学校里一个学期里总能遇几遭的,你少在那瞎掰。”韶醒道:“一点好印象也没有哇!”程慧道:“原先真有一点,现在却让你自己给破坏了,你让开吧。”逐不再理他。见人家走了,韶醒自我解嘲上哼道:“虚情泛滥终有消退之日,娇羞不胜赛过千言万语。看我时也不是没红过脸,这不就是有爱了吗。”自个儿又胡思『乱』想了阵儿,便认定程慧是喜欢他的了。

东方夜寒知韶醒比他自己还多些,见程慧进屋那样,便知韶醒又犯了老『毛』病,而且这回又肯定和中国男子足球队似的,又差在临门那一脚上了,从高中到现在四,五年了,总臭在这,总过不了关。只自己的好朋友,不能不帮的,便和程慧搭讪道:“慧姑娘,韶醒是不是又在你那讨安慰?说心里话他也怪可怜的,仅上一个学期就失恋四,五回了,你总比我们大两岁,总懂的多些,关心他一下吧,他最听得女『­性­』劝的。”程慧正在火头上,看了一眼东方夜寒,也不象调侃的样,和人家发不得火,自坐到一边去生气。东方夜寒出来对韶醒道:“是不是又闹砸了!唉,闹阳痿的,大都坏在一个太急切上了,又不是没劝过你,经了多少人了,还是这个水平,枉为得了一个理论家的美称了。”韶醒嘴硬道:“愤怒仍是假意,无声就是默许,她心里不定怎么爱呢。”夜寒笑道:“你和野森搭伴去吧,我再不管你的事了。”韶醒对夜寒道:“那你说怎么办?”夜寒道:“你这回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自己先弄准了,哼,说了我也不信的,只这个姑娘,你哄她开心行,但千万再别说一个爱字,有缘呢,年巴的或许便能得,若不得,也就算了吧,人家比你有主见的。”韶醒道:“好,这回我听你的。”夜寒点头道:“行,『迷』途知返,比一直的纯洁还要艰难。但愿你能成,见了她,我也只剩下三分的佛心了,你什么定『­性­』,也实怪不得你。”

两个进得房来,屋里的人正争着作诗呢。原来是彩芳起的事,说知你们有几个会弄的,今个儿随便作些,我当评判,好了有赏,坏了也不罚,只是不许回家。野森他们听了这话,哭都哭不出来,气得只剩下笑了。

泛光华听了笑道:“不限题这点最爱人,否则哪里一时便能得的。”他作了首五绝,诗曰:

月夜思君人

君子奈何少,旷宇不可寻。

寒风折夜柳,飞雪罩月人。

彩芳听了道:“哎呀,这诗是说世上君子非常少,宇宙间也找不到几个,自叹自己是个君子,雪地独立,静观寒风吹折柳枝,以抒不平之心绪。只飞雪的天,还能见到月亮吗?不真实,这诗不大好。”泛光华强辩道:“本是在月夜下独立的,后来风起云涌,又下了雪,更显了英雄寂寞之心情,大好,大好。”彩芳噘了噘嘴,摇头道:“胡扯,别瞎掰啊,不许污辱我的智力。”泛光华咧嘴道:“是,是,彩芳仙子说的对,我的诗不够严密,算不得上品。”彩芳哼道:“这还差不多,一边坐去吧。”凄芳自也不慢,『吟』了首七绝来,诗曰:

宫中诗

幽香女儿多『­性­』灵,丽姿款款伴娇行。

诗仙涂得万古句,皆因杨妃碧质莹。

凄芳作的诗,彩芳只一味地赞好。大家听了也说好。夜寒也作了一首,只读了也听不清,彩芳便让取笔墨来,野森想去拿,冰清早跳进里屋了,一时间便取了来,夜寒提笔写道:

雪中行

风雪漫古野,寒风吹行人。

拂『荡』青衫客,清婉出天门。

狂傲宇宙里,尘霄一羽沉。

璀璨溢华彩,天地共一轮。

彩芳也不懂,『乱』评也没地方下口,问大家,韶醒道:“破烂货,和尚老道那一套的,没人愿意听的,里外都是那套词儿,我见的多了。”彩芳听了本要斥他,夜寒反道:“彩芳,我这诗确实不是极美的,人人见了都喜欢,也该让人说得的。”彩芳还是嗔道:“大耳贼,还自称白一半呢,今天你作不出来,就死在这吧。”韶醒正灰着心呢,一时哪能得的,哼道:“谁自称白一半了?都是你送的。”彩芳气道:“你不送首好的来,我肯定不饶你,程慧姐姐你也敢惹,不给你些厉害的,还不知姑『­奶­』『­奶­』的手段呢。”韶醒实在弄不出来,便去野森房里翻了本唐诗三百首,出了门,说到外面去体会些。程慧一旁听了暗暗咬了阵牙,恨道:“真是不争气,一点也不作脸。”自己因不擅长这个,半天里才写了二首来,诗曰:

琴曲

凤凰台上凤凰游,曲高和寡古难求。

万里飘凤飞鸣落,旷古不见真情流。

意谐

芸芸人海志难酬,高山流水意自游。

扼腕泣啼因知己,子期昨日做土丘。

野森思及除夕之夜曾作了首感伤之赋来,便也不再费心,提笔重写了一遍,诗曰:

夜凄『吟』

东宛大屋起高篷,君人悠然唱歌声。

铁血男儿多壮志,旷古幽情皆赤诚。

飞花万里低溅落,把盏饮流向天酬。

纵得一醉峙风口,韵成凄苍掩歌头。

彩芳一看不如了意,自家也写下了首,当成野森的读给大家听,野森这首硬说是云龙写的,她的诗曰:

扬大声

东宛大屋起高篷,我在上面扬大声。

大情大理大壮志,大话大语大赤诚。

大家听了皆笑癫了,都道:“野森怎么不成气了,连彩芳也不如了,这样的诗,她一时里百八十首的也有啊。”野森只笑,也不争辩。凄芳听了他那首,忖道:“这诗虽不完满,但后两句却佳,云龙断断作不出来的,大致却是野森的,彩芳说是他的那首,反该是她自己的。”夏雪涛推拒不过,也写了首,诗曰:

戍边人

北方有绝地,草衰鸟不飞。

白发征夫泪,天荒地老归。

彩芳听了迭声喊道:“快拉出去打死,这也是作诗吗?哪有一句是自己的,快重作了来。”夏雪涛抵不过她的蛮横,又强作了一首来,诗曰:

赞仙子

警句丛中串妙语,戏昵韵里含真情。

天下编者得看后,争相倾囊付稿酬。

彩芳听了笑道:“这准是夸我刚才那首诗呢。”夏雪涛道:“这回成了吧?”彩芳上去打了一拳,道:“不成,你以为我听不懂?嘲笑我呢,快再作一首来。”夏雪涛苦胆都想破了,更没了才力了,只没办法,好歹又弄了首来,诗曰:

羡仙子

风流洗天幕,温柔若彩虹。

芬芳仙子意,云龙共我游。

彩芳见了道:“更不成气了,只这首是说我和云龙,虽不算是诗了,但难得你这番心思,勉强过关吧。”彩云不懂得诗,和小意一旁看他们走马灯般地炫耀。凄芳,程慧写完早安静地坐了,见云龙在一旁,凄芳道:“你也凑一首。”云龙道:“我再跟了学学,一时半时,我写不出来。”程慧听了气道:“人家作不出来便不作,只那个不争气的,拉不出屎还硬挤,现今大概拨头扯发地在外面泥里滚呢。”凄芳笑道:“慧姑娘,哪个?”程慧抿了下嘴­唇­,笑道:“反正不是你的野森。”凄芳笑道:“我知道,是见了你便当了魔女儿的那个。”程慧笑道:“不管怎样,我非叫他先死几回不可,要不还真以为我喜欢他那调侃的『­性­』呢。”凄芳看着窗外道:“果真怕是泥里滚呢,还下起雨来了。”大家抬头望,果见雪加着雨,不知什么时候已滴沥成了一片。

韶醒野地里跑了半天,什么也没得,雪雨缤纷的,早湿了他的衣裳,懊丧之余心下反沉静了,忽听彩芳被彩云说了出来喊他。女孩子门旁嚷道:“白一半,快回来吧,草地上睡不得觉的,没诗便弄朵花回来,一个样的。”屋里大家都笑,道:“这可更难了。”

韶醒进了屋,抖着衣服恨恨地道:“下回便是上吊,也不再向人求爱,和给『­乳­』『­乳­』作诗了,简直不让人活了。”虽说,也下笔写了首,诗曰:

为彩芳仙子采花曲

日啖唐诗三百篇,心神悠然草上眠。

捻花一曲红颜美,风飘云韵雨雪天。

大家听了,道:“也难为他了,湿『毛』­鸡­一样的。”韶醒将外衣放在大炕上烤。程慧倒真有些怜惜,虽不夸他,总是有了些好眉眼。

野森见天晚了,又重做饭吃,大家也不推拒,下手帮了去­干­。吃饭时大家都未太喝酒,只彩芳今儿不知怎么上了瘾,又喝了个三分醉,借着酒劲儿又和大家笑闹了一番,把男儿们挨个『乱』讽了一通,她心坎里的千百个小手才都安抚了。韶醒气不过,拿纸笔写了几句,偷着塞到她口袋里。一时席散,众人顶着小雨小雪都往家里去了。

云龙路上又劝了彩芳。彩芳知今天是过分了些,又没外人,不怕说软话,便说再不了。云龙道:“你这样,宝宝阿姨也会怪我的。”彩芳听了道:“不会的,再者除了年节,我滴酒不沾的,今个儿不高兴,我喝什么?诶呀,我的云龙啊!别说这些个了,明个儿才能见呢,让我再吻一下。”云龙让彩芳吻了几吻,他也回吻了两个,才放手让彩云拉着他的『­乳­』『­乳­』去了,他自送小意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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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彩云,彩芳到家时,宝宝正等着呢,见两个女儿回来了,又急又气,上来握了彩芳的手,心疼道:“看,都凉冰冰的了,跑了一天,也不打个电话,妈都急死了。”彩芳抹搭着眼皮道:“有云龙,二姐陪着,你怕什么?”宝宝闻到了酒味,和彩云气道:“你当姐姐的也不照顾着,现今还歪眼斜斜,脸跟桃花一样的,定是出了不少的洋相,这个云龙怎么也失了职了?”彩云笑道:“妈,­干­云龙什么事?他劝的最多,就怕你说呢,你可别冤枉人家。”宝宝不放心彩芳,扶了去睡,又倒茶给她喝,脱衣时便掉出折叠着的纸来,随手翻开看,见上写道:

今日郊外野林宴,汝家仙子多大言。

娇柔一缕随酒去,蛮横汹涌舞阶前。

宝宝看了不禁气道:“还没喝多,自己的罪状都带回来了还不知道呢。”及彩芳睡熟了回自己的屋,便和欧阳国难道:“女儿你也管管,家里外头的事都让我『­操­』心,你却没事人似的。”欧阳国难笑着对宝宝道:“女儿爱交朋友,约会频繁,没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不太影响学业,我们不该过分限制。恋爱与否,由她自己选择,我们应该相信自己的女儿,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现在女儿有朋友你担心,将来到了婚嫁年龄没有朋友你更『­操­』心,如果这样的话,何苦来呢?我们不能太不明智了,这代孩子都是­精­灵鬼,个个有自己的小算盘,不象我们那阵,自我的小算盘与国家,党的大算盘连在一起,大算盘的拨动带动着小算盘,我们是无能为力的,不懂也不敢反抗,现在的孩子可不一样了,至少在思想上他们早挣脱了大算盘的束缚,他们有些想法绝不同我们一样,这未知的更是我们难以理解的。宝宝,俗话说,女儿心,海底针,你虽是她妈妈,又打她那个年龄过来的,可你也未必知晓她小心眼里的所有主意,她脑袋瓜中的奥妙神奇,还是随孩子去吧,我们就别自寻烦恼,充当讨人嫌的角『­色­』了,只做好我们自己该做的,足够了。”宝宝气道:“你们男人,当爸爸的大度,可我当妈妈的可不行,女儿是我的,我就得管。你看今个儿聚餐,明个儿联欢,后个儿又是篝火晚会,一天里三,四套节目,成群结队,如走马灯一般。女儿若考不上大学,我只让你死。升不上学,将来­干­什么?当工人?女孩子泥头汗脊的,成个什么样子,将来怎么嫁人?”欧阳国难道:“就你想的远,凭她自己的本事,是什么料便成什么样的人。”宝宝道:“她不笨,只别分心,也输不给谁,这马上就开学了,也得让她收收心了。”欧阳国难道:“她这些天也看书啊。”宝宝道:“不是成天看,那怎么行。”

第二天,宝宝苦口婆心地劝了彩芳一番,女孩便道:“我知该好好读书,不用你『­操­』这个心,今天不玩了,我上云龙家看书去。”宝宝气道:“自己家不能看吗?­干­什么非上人家。”彩芳道:“一个人看书没意思,再者见不到云龙也怪想的。”宝宝也没法,只好道:“你只真的去读书才好。”又给齐战家打了电话,叮嘱了云龙一番,云龙自是应了。

彩芳上午到了齐战家,只云龙一个人在家,果然没再生事,安安静静读了几个小时的书,又计划好下午该做什么功课,便和云龙弄饭吃,自是在冰箱里挑她喜欢的弄。父母不在家,云龙也下了回厨,好坏不论,熟了便成。

吃罢了饭,彩芳把云龙摁到床上,缠缠着睡了一觉,醒来了手牵手去做功课。整个下午平安无事,彩芳再未招惹云龙。

彩芳先做完了功课,心下自在,倒了杯水,自己抿了一口,喂云龙一口,见云龙心不在焉,也不忍心搅他读书,自己哼哼着翻了本杂志,陷到沙发中去看。

钱玉萍照例回来早些,推门看到两个人静悄悄的,心下喜欢,退出去准备晚饭。

云龙做完了功课,无声无息地整理好书本,方才去看彩芳在哪。女孩面带微笑,正看得入神。云龙心中柔柔暖暖的,坐到她身边,任女孩的娇躯偎到自己怀里。彩芳没头没脑地说道:“云龙,咱们生小孩用人工受­精­好不好?”云龙道:“那­干­什么?那多麻烦。”彩芳笑道:“不是,我是想要个混血儿,书上说混血儿的容貌较亲代俊美,耐寒和聪颖,多好玩呀。”云龙道:“那你还要我­干­什么,我不就没用了吗?”彩芳吃吃笑道:“你还当爸爸呀。”云龙哼道:“我才不给不是我女儿的小孩当爸爸呢。”彩芳道:“不,我要儿子。”云龙道:“我要女儿。”彩芳笑道:“行,那么一样一个。”云龙道:“那你有中意的了吗?”彩芳道:“还没想好呢。拿破仑吧,他个太短了,不顶理想;嗯,爱因斯坦吧,头脑是一流的,可他的胡子难看,我不喜欢。林肯大致还行,可他太瘦了;丘吉尔,又太胖了;释迦牟尼,我也想了,可惜他是个和尚,我又不是尼姑,也不行。”云龙道:“你就是尼姑也不行。”彩芳道:“怎么不行,和尚和尼姑不是一家的吗?”云龙道:“不是,他们仅仅都是佛的信徒,一个住庙里,一个住尼姑庵,到不了一块去。”彩芳道:“真麻烦,不想他了。屈原怎么样?我觉得挺好,可他不够坚强,投河自尽了。”云龙道:“也不对,人家说屈原是被谋杀的,投汨罗江是楚国贵族造的假象,用来『迷』『惑』世人。”彩芳叹道:“太复杂了,还是李白哥哥吧,他的才华我是顶满意的,可他是个酒鬼,弄不好小孩是个低能儿,我可不能冒这个险。岳飞一定挺英俊的,可他的儿子只好舞枪弄­棒­抡大锤,也不理想。贞德可勇敢啦!可也不行,她是个女的。凯撒大帝或许还行,可他是个奴隶主,我可不想欺负人,小孩生下来就当奴隶主,那还不学坏啦。”云龙气笑了,道:“『­乳­』『­乳­』,我看你也别再伤脑筋了,顺其自然吧。”彩芳道:“那怎么成,养育合格的后代,是对国家负责,你怎么一点责任心也没有?”云龙道:“好,好,你说的对,那么孔子怎么样?”彩芳道:“呸,老头绝对不行,再说他那个封建脑瓜,怎么能配得上我。”云龙道:“西楚霸王呢?”彩芳道:“不行,他只是一介武夫莽汉,勇力有余,智慧不足。”云龙道:“那么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些人呢?”彩芳道:“呸,呸,呸,呸,呸,呸,呸!皇帝都是王八蛋,你一个都不许谈,我才不希罕呢。”云龙道:“那么那些个卿相大夫,才子学士呢?”彩芳道:“奴颜婢膝,虚情假意,一帮子好『­色­』之徒,没一个有骨气的,动不动给人下跪,哪有可敬可爱之处。”云龙道:“傲慢与偏见。”彩芳闪亮着大眼道:“真知灼见!”云龙道:“我说不过你了,你自己去想吧。”彩芳狡黠地娇笑道:“云龙,咳,想来想去,我终于想好了一个人,这回肯定不会再变了。”“谁?”云龙心酸无比,颤声问道。彩芳咯咯笑着吻了云龙一下道:“傻瓜,还能是谁,你呗!”云龙听了放心地笑了,在彩芳的小嘴上使劲吮了一大口,疼得她直推打他。

彩芳见云海回来了,便训道:“小海货,你怎么一天就知道玩?也不好好读书,将来想­干­什么呀?”云海心道:“你玩的招法比谁都多,还说我呢。”嘴上却道:“不行我就当兵去,或是去­干­警察,一天枪挎着,谁也不敢惹你,多神气。”彩芳听了骂道:“屁吧你呀,前个儿小意还和我说你们那群呢。我告诉你,别人我也管不着,只你若敢欺负小意,看我怎么收拾你。”云海知道她是连爸爸也管得了的人,这个却服气,道:“谁敢欺负她,她不尅我们就烧高香了。”彩芳道:“我不听你只嘴白话,我要你的实际行动。”云海道:“我听你的话。”彩芳也没­干­说,送了云海一支钢笔。

齐战家来见了彩芳,心下喜欢,道:“这年里也没太见你,在家里学习吗?”彩芳的大眼睛又忽闪起来,道:“可不,只今个儿才出来散心,书仍带了来,看了一天了。哎呀,腰都酸了,嘴­唇­也弄­干­了。”齐战高兴地道:“这才好,今天我们厂里好些人在一起,说你们呢,当家长的都为这个『­操­』心,你和云龙考不上大学,我和你爸爸在厂里都得丢人,你好生和云龙学,也监督他些。”彩芳甜笑道:“这个我知道,今天我便和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了不少,我们都说好开学使十二成的劲学呢。”齐战高了兴,越发喜欢女孩子了,只云龙听了在那里不住地暗笑。

吃饭时,齐战和钱玉萍不知怎么知道了云靖的事,商量着想了解一下。彩芳听了道:“云靖姐姐呀,好着呐,那个美法就别提了。不说旁的,她的眼睛,那个野劲,没人能及的,一立睖起来,我哥都怕她。”齐战也不是想了解这些,问云靖家庭工作什么的,彩芳却回不上话了,可仍然道:“这个柔温八哥知道的最多,云雄哥不和你们讲,改天我把他哄了来,你们一问,他肯定会说的,都不用强『逼』着,我一撩他,他什么都说。”齐战道:“不用了,我们自己也能了解的。”

不说这个,便说些旁的,彩芳又道:“齐伯伯,你说你们家怎么回事?云雄哥不象你,云龙也不象你,云海更不象你。人家儿子总是会象爹的,可他们怎么都不象你?这个我最奇怪了,我的云龙不是你们从外面要的吧?”齐战听了好笑,也答不上来。钱玉萍听了笑道:“彩芳,当妈的最知道自己的儿子爸爸是谁,他们都是我们的儿子,百分之百的,这个你放心。”彩芳道:“其实你们都不了解云雄哥,就说我的云龙吧,他心里鬼着呢,全是主意,你们还老拿他当小孩。”钱玉萍笑道:“怎么个鬼法,你说了我听听。”彩芳看了眼云龙,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和你说了,那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云龙只心眼不坏象齐伯伯,其它的全不象,哎呀,要我说呀,你们得了他,是对国家最大的贡献了,没了云龙,连我都不知该怎么活呢。”齐战早对彩芳这类惊人之语习以为常了,也不奇怪,吃罢了饭去看他的新闻联播。钱玉萍让云龙收拾碗筷,自己又陪彩芳说了阵儿话,方让云龙送她回家。

彩芳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打电话,和任蓓,傅蕾几个商量明天到风景山郊游的事。任蓓说人比原来想的多,三,四个班里,你好我好地一连带,足凑了四,五十人,叶老师也请定了,还有其它几个年轻相好的老师也请了。彩芳听了拍手道:“明个儿在哪集合?”任蓓道:“在车站,你别去晚了,准时走的,去晚了也不等的。”彩芳放下电话忙着去准备。宝宝知道了又咕囔道:“才安生了一天,明天又要玩。”彩芳道:“最后一次,早定好的,同学,老师一块去,你放心吧。”

叶若新本不想和孩子们一块搀和的,开学前一个星期便要到校备课,自己更得早准备下。寒假里,崔京华请了十几次,她只和他出去了两次,一次是正月年里和他参加了一个同学聚会,一次是正月十五出去看花灯。崔京华越来越风光得意,不但文学上在省,市里有了一席之地,这又往影视上努力呢,哥们儿也愈多了,长头发大胡子的,叶若新都分不清谁是谁了。两个人的恋爱关系叶若新已算是默认了,虽年里老人家里没互相着拜访,但也见过的。本先答应崔京华出去玩的,奈何这边人多,只好挑小头的委屈了。崔京华住的宿舍没有电话,叶若新只好亲自去告诉他。

到了崔京华的宿舍,他正在,另有五,六个男女青年聚在他这说话,人里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崔京华自是介绍了。人家不知他俩怎么回事,说了会儿闲话便都知趣地告辞走了。有一个叫冯小麦的晚走些,和崔京华在他卧室外间又说了会儿话。叶若新听那冯小麦道:“京华,这回哥几个筹划这组剧,本子都弄好了,是个没名没姓的人弄的,他也知趣,说好由你挂名,再想法找个有分量的导演再挂个名,拍完了也好往外推销。”京华道:“钱上有了着落?”冯小麦道:“虽然还差些,赶着拍呗,统共不过十几集,凑合着往前弄,边弄边拉赞助,边筹钱,钱先足了反不是什么好事,紧巴些,大家也都节俭些,否则都想着怎么多分些,就没心思拍戏了。中国人还不是这样,困难时还能抱成团,一富裕了,反要分心呢。”崔京华道:“钱不弄准了,半道里搁下了,你怎么办?”冯小麦道:“没事,我们也是挂着电视台艺术中心的名,有他们在名誉上保着,不愁弄不到钱。”崔京华道:“你也是出品制片人当中的一个,你先告诉我,我得多少?”冯小麦道:“编剧的报酬上你得一半,另外也需你费些心再帮着改改,一是这本子专业上差些,再者将来也好堵外人的嘴。”崔京华道:“我也不是为了这几个钱,也不是为那个名,只为了哥儿们们都该互相捧着些,你今天行,明天指不定谁行呢。”冯小麦道:“说的是,有些人便没这些见识,不见现钱,就是茅坑都不肯动一下。”两个人又谈些细节,叶若新也无心去听,找了本书去看。

崔京华送走了冯小麦,回来高兴道:“若新,你今晚怎么来了?”叶若新便把事说了,崔京华便有几分不喜,道:“和些小孩子上山,有什么趣,再者天天能见到,也不新鲜呀。”叶若新道:“孩子们都挺可爱的,有几个和我特别好,我不忍拂她们的美意。”崔京华心道:“这谁跟谁更近呀!”叶若新坐了会儿便告辞要走,崔京华道:“若新,今个儿就别走了,明天不能陪我,今晚就陪我多说些。”叶若新红了脸,道:“不行,明天还得赶早呢,我得回家去睡了。”崔京华强求不得,只好送出来。到了车站,叶若新道:“你回去吧,天不大晚,不会有事的。”崔京华失了意,便道:“那改天我们再聚吧。”说完头也不回地去了。

叶若新一个人回到家,心里也叹息了番,她本想着崔京华能把自己送到家的。

早起出门,叶若新见曲冠南等在外面,奇道:“今天上山你不去吗?”曲冠南道:“任蓓怕你忘了,让我来请你,再晚几分钟下来,我就要上去敲你家的门了。”叶若新笑道:“怪不得你们班既没班主任,也没班长,原来组织『­性­』却更强。”曲冠南见了叶若新落落大方,俊美妩媚的样,脸自红了,低了头再不敢看自己的老师。

叶若新虽然文雅得很,却不是身体单薄的女『­性­』,她某些方面和彩芳一样,额头丰阔,肢体饱满,今个儿因为是游玩,换去了往日的装束。当老师的,不成文的规矩,过『露』过紧的衣服在学校都不穿的。叶若新身着牛仔裤,脚踏旅游鞋,上身外套件雪白的兔『毛』大衣,手上戴双绿『­色­』软皮手套,长发拢在衣内,后用一个绸带束了。她这遭打扮,迥异往日,别有一番青春的风韵潇洒。因去玩,心里也美,艳腮飞花,­唇­含朱丹的,一时柳腰款摆中也泄出了千种的风情,真是个女儿无失昔日倩,红颜不弃旧时装,她又恢复了读书时的情觉,心也变得轻飘起来。

曲冠南和叶若新一同走,心颤着,没话找话地道:“老师,你在学校时学习好吗?”叶若新笑道:“坏倒不坏,只也不是百分之百地用功,总喜欢挑自己喜欢的书读,临考试,也是手忙脚『乱』的。”曲冠南道:“老师,我有些书也看不懂,可又都是公认的好书。”叶若新问什么书,曲冠南说了几个书名,都是哲学思想方面的著作。叶若新笑道:“你们男孩子好读书的,总是去读那些书。说心里话,我也读的,也总不大懂,也不太喜欢,我喜欢优美的文章。”曲冠南道:“老师,你说我们长大了,若去写文章,最先应注意什么?”叶若新沉『吟』道:“若为文,先正心,其后博览群书,通晓古今,审时度势,勤奋笔耕,早早晚晚,在文章词赋上定有大成。在我看来,为文最忌无心之作,没有真情实感,也谈不上什么『­操­』守品格。为文者又忌没个恒心毅力,能写文章,大多是些聪明人,可若是仅用聪明,能作出几篇好文章便到头了。­精­神­肉­体上不受番磨难,出不得好文章的。”曲冠南点头称是。叶若新看了他一眼又道:“树大先要根深,源渊才能流长。我看你现在反不用受什么拘束,『乱』看了去,一点点就能分出世事万物的优劣,比旁人告诉你强多了,书读少了,营养不良,作不出好文章的。”

横过马路,叶若新因前面有车,不自主地向后一靠,曲冠南伸手揽了下她的腰。叶若新被异『­性­』拥了下,虽是自己的学生,但仍有股子异样的滋味涌上心头,若起若浮,温柔至极。

彩芳,傅蕾,韩小娜,任蓓,叶清淑等女学生见了叶若新,便都过来,齐围着叶若新喊好看。彩芳道:“老师,你也这么美呀!穿了这身,简直把我们所有人都比下去了,走到一处,没人再当你是我们的老师了。”叶若新笑道:“还是你们更可爱,到底你们更年轻。”傅蕾一旁道:“老师,我们都羡慕你那个气质,我们是没人能及的。”任蓓也道:“是呀,而且我们有的你也一点不少,今天见了,可真好。”女孩子到底是女孩子,叽叽喳喳之余,连叶若新的手也拉了,当成她们的玩伴一样的人了。

云龙,夏雪涛,曲冠英,孙凯,张猛,万光余一­干­人也都到齐了,估『摸』着差不多了,时间也到了,便上了车。

到了风景山,几十个学生你呼我唤地下了车,前前后后分了好几帮。天虽尚冷,到底是著名的风景区,游人也不少,推车担担的也不少,收钱的地方也多,只是节假日有规定,学生,军人之类的半价。便这样,傅蕾,任蓓还和人家讨价还价呢,按人头只给一半的钱,一拥而过,也不管那套事。这风景区中有不少的庙宇,自也有不少的和尚,收款的地方八成便是和尚装束的人,当中有几个见女孩子这么多,眼光中便浸了些下流。男孩子们没感觉,女孩子们有的便觉针扎一样的,过去了一处任蓓哼道:“死和尚,贼眼兮兮的,拿眼『乱』看人,真恶心。”夏雪涛一旁听了笑道:“就你美,和尚也动了凡心。”傅蕾听了道:“不和他说,呆鸟儿一个。”云龙听了道:“真的呀?”彩芳听了道:“可不,连我也瞄了,哼,想我们不知道,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还当了和尚呢。”男孩子听了便骂,说若是有口头不检点的,就揍了去。叶若新心里虽也不喜,但到底看人是不犯法的,你不看他就是了,劝着孩子们别惹事。孙凯,张猛都在社会上半混过,极不让人的,只老师说,才不『乱』骂了。

有个女老师也道:“也真是,这时代变了,和尚也变了,『­淫­』山秽寺的,直败了人的兴致。”曲冠英听了道:“这个我知道,这风景区里的和尚有许多假的,本是归什么佛教理事会管的,但这地方好,能挣钱,市里文化局收了去,建委的,旅游局的,还有好几个大单位都在这投了资了,要不能收这么多钱?这里便有许多假和尚,白天上班,晚上回家,你们看看,若脑袋上没有六个疤点的,便是假和尚。”叶若新道:“这也不一定,没受戒的也没有。”彩芳一听又来了气,道:“哎呀,和尚自己本不就是真真假假的那一套,唱歌也哼哼呀呀象唱老戏似的。”

接下来除了看风景,孩子们又有了事做,见了和尚便指指点点地争论这个是真是假,一时里经过不少,他们人多,『乱』看『乱』评下,吓倒了假和尚,苦倒了真和尚。夏雪涛道:“不用看旁的,只眼光凝重安稳,不散『乱』的,便是真的,不是真的,也有着三分的佛『­性­』。”大家听了点头称是。

松环翠绕,石异峰奇,羊肠小道上都是板石铺路,秋天间落下的树叶杂草尚伏着一层,也没都枯落尽了,山间树下,别有一番幽静淡雅的氛围罩着。停停走走,走走歇歇,大都由女孩子们说了算,男孩子们反帮着拿东西。一会到了一处山腰,有块突出的大石,孩子们拥上些去看,上面云遮雾绕的,一片的黄绿,下面却疏散些,层层叠叠的山景都入了眼,山脚下的人儿不如豆粒大。

再上行时分了工,曲冠南仍负责照顾叶若新,他便又象卫士,又象情侣般地跟定了叶若新,到了沟沟坎坎,坑坑洼洼的地方,曲冠南便搭手或扶或拉的。叶若新便由他,便到了平整些的地方也和他拉着手。孩子们互相拉手的也多,也没旁的意思,谁在意他们。叶若新认识崔京华半年了,真的连手也没拉过,今天被曲冠南拉着,心里怪怪的,有种说不出的欢喜,见他望自己的腼腆样,心里更不怕了,便随自己的心情去了,去享受那片刻的温馨,那一份纯洁和甘甜。叶若新心想:“这孩子若长大了,也是自己爱的那类的。”曲冠南梦里都时常想念着,今天得了这机会,心里先千恩万谢了彩芳,任蓓几个发事的主,又感激天气和环境作美,没一分的不舒情适意。

到了一大片松树林,孩子们捡了地下的松果,还有去摘树上尚未脱落的,互相着『乱』打,攀枝折丫地便闹开了,几个当老师的自是告诫他们注意保护树木。孩子们便只捡地上的『乱』抛。松果打到身上也不疼,有几个打曲冠南的,反打到叶若新身上,曲冠南也不还手,笑着往叶若新身后躲。彩芳几个笑着喊,让叶若新让开,叶若新笑着道:“他不还手,你们饶他吧,夏雪涛,张猛几个最凶的,你们打他们去吧。”女孩子们听了,转身去打旁人。

离山顶不远了,人也分散开,不怕再丢了。穿林越石的,有一阵儿周围便没了人,只剩下曲冠南和叶若新两个。曲冠南眼里的怪火终于让叶若新抓到了。叶若新吓了一跳,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再不肯拉曲冠南的手,只说着回大伙那去。叶若新这突然的冷落,曲冠南也发觉了,痴痴呆呆了片刻,叹了口气,跟着叶若新,在后面护着她。叶若新心里叹道:“我的天啊!这是怎么的了,这还了得了,可是不是自己弄错了呢?”她回身去看曲冠南,此时他的眼中却是一片的寂然,便更『迷』『惑』了。

到了山顶,却是极开阔的一片,宾馆,饭店一应俱全。商量着吃饭,有乏的先找地方坐了,有不累的如彩芳这一帮的,又跑到别的地方去玩,说呆会儿再回来,不会误了吃饭。

夏雪涛,曲冠南,云龙,孙凯,张猛,万光余等在一个大石上坐了,一眼望下,更是开阔,山隐云飘的,煞是好看。夏雪涛先动了诗兴了,道:“别白来一趟,总得带回去点什么,彩芳,任蓓她们全是笑,我们弄点诗回去,不枉做个男儿。”曲冠南道:“你有你便作吧,不用攀别人。”夏雪涛也不谦让,立时得了两首来,诗曰:

山间偶得

云回峰转天际外,涛绿风凌带笑行。

指点江山挥唾骂,丹阳冉冉升赤诚。

伤别离

浪峰滚滚留不住,繁华盛世几不多。

百年聚离终有日,席散应在尽兴时。

诗罢夏雪涛摇头晃脑的,极是得意,又『逼』着旁人也和几首来。曲冠南想及刚才流沙般小路上的一番景致,心下感愤,便也得了一首,诗曰:

爱难言

情怀暗藏流沙河,千般万番神飞过。

待到款款诉心曲,佳人面前语不得。

夏雪涛听了奇道:“这怎么说,你也看上人了?隐藏的可真深,连我也瞒过去了。”曲冠南道:“我就不能艺术幻想一把?”夏雪涛道:“好好,不论是真是幻,只得了诗来便好。”云龙强凑了一首,其云:

日月食

怪石掩映青山夜,奇峰突聚蜜意浓。

不是云中不见月,今宵赤阳食兔宫。

夏雪涛听了便大说不好,道:“云龙,你哄女孩子是一流,全校数一数二,只怎么一作诗便这么不济事,这也是诗吗?不应时不应景不说,就是到了晚上,这又是说些什么呢,莫名其妙。”云龙红脸强辩道:“这是带着禅意的,过深了些,你不懂便不懂吧。”夏雪涛半天里也咂『摸』不出什么味来,不依不饶道:“云龙,你还能得禅?就守着彩芳那么个主,有本事你再作一首来,有丁点的禅味我便服你。”这工夫正好彩芳,傅蕾,任蓓几个齐转了来,听这边在作诗,来凑乐。彩芳听了夏雪涛的话,便嚷道:“云龙,快作一首来,比下他去,让我也高兴高兴,你再鼓弄不出诗来,下回怎么往他们那堆里凑。”云龙心里真便得了一首顺当些的,道:“已经有了。”彩芳喜道:“快打出来。”众人都笑。任蓓道:“笑什么,这是新名词,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现今打什么旗号的没有,叫打才真形象呢。”云龙也笑,完了便读了诗来,诗曰:

山趣禅心

多情翠碧峰,傲立空冥中。

摇摇随风舞,依依『荡』清幽。

夏雪涛怕女孩子们说他给比下去了,忙指了半山里一座山亭,作了一首诗来,诗曰:

小枫亭

『乱』石堆上小枫亭,画梁雕栋习古风。

游人不知黄山秀,尽入山风彼浪中。

大家听了齐说不好,说不应时景。夏雪涛道:“这是艺术幻想,你们懂不懂?”傅蕾笑道:“到他那都是艺术幻想,别人那不是没滋没味,便说不应时景,除了狂,便是傲,我看你整个人便是艺术幻想出来的,根本不是你妈生的。”夏雪涛咬牙道:“傅蕾,我是艺术,你就是幻想。”傅蕾起先没明白,及懂了,红了脸追了打道:“怪话大王,你还敢打趣我起来了,平日我帮了你多少。”夏雪涛听了这话方才不跑,让傅蕾打了几下解气。任蓓笑道:“老师们往这边瞅呢,不知的还以为你们打情骂俏起来了,有了彩芳,云龙也就是了,这怎么又弄出一对来了。”这回是傅蕾,夏雪涛齐来打她,任蓓忙往云龙,曲冠南那跑,嘴里喊道:“龙儿,南儿快救我。”彩芳一旁拍手笑道:“你不就是个大侠吗,还求起旁人来了。”没人打她,她却嗷嗷叫着跟着『乱』跑。曲冠南不好不管,拉住了傅蕾,这下夏雪涛没了倚靠,反让任蓓打了却不敢还手。傅蕾气道:“曲冠南,快放手,让我去帮夏雪涛,把她这个嚼舌头的死丫头弄个半死,看她下回还敢不敢。”曲冠南道:“别弄了吧,别打生分了,我们看着也不好的。”那边喊吃饭,方才解了围。

吃饭时孩子们也不老实,如开联欢会一般,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朗诵文章的,有几个学校文艺队的男孩子还演了个小品来,弄些怪腔怪调,怪模怪样,逗得大家好一通笑。饭店的人常见的,也不以为奇,知人家上山便是为乐来的,又不是喝酒闹事,便不打搅,有些还一旁站了看。

夏雪涛知大家不大欣赏他那些个古体诗,便即席朗诵了一首小诗,诗曰

我爱的少女

如风花雪月弥漫着田野

如夕阳在暮霭中无声地沉寂

我爱的少女

什么东西『迷』住了你的眼

晶莹中充满了忧郁

苦闷悲哀笼罩了你吗

你为什么要悄声叹息

噢,少女

妩媚可爱的少女

我为你心中浸满了怜惜

你为什么哭泣

难道没有人爱你

不会的,我爱的少女

你是那么的美丽

怎么会没有人来爱你

只要山花开遍的地方

便会有灿烂和和芳香

只要纯洁仍属于青年

便会有无尽的真情

在我们胸中流淌

只要你的纯洁仍在

我的真诚之心

便会永远向你开放

叶若新第一次和孩子们一起这样乐,看到孩子们读诗时那心驰神往之『­色­』,毫不逊『­色­』于自己结交的其它青年,或者他们还不太成熟,可他们的可爱和热情,却不比任何人来的少。

女孩子们听了都笑说夏雪涛这诗太肤浅了,夏雪涛第一回服了气,挤眉弄眼地道:“哎呀,小学三年级时写的东西,大家就凑合着听吧,虽不是上佳的,可我保证她是守身如玉,原汁原味的。”女孩子们听了又笑又骂的,心里却喜欢,这正是合她们心意的物儿。

回到市里天已经黑了,小公汽随叫随停,却也方便。叶若新也推拒不得,仍由曲冠南送她回家。路上曲冠南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叶若新。叶若新以完全是老师的样子和他说话,越这样,她越不自在,可曲冠南只不吭声,天黑着,她脸上倒不窘。到了自己家的楼下,门洞里仍黑黑的,自家住着五楼,仍有些惧的,叶若新只好又拉了曲冠南的手,让他送自己上楼。到了家门口,曲冠南松脱了手,叶若新却还拉着他的手。叶若新让曲冠南家里吃了饭再走,曲冠南说不,及叶若新的母亲开了门,他便腾腾地下楼去了。一时间,叶若新象是失去了什么一般,也不是忧愁,也不是痛苦,只是感动,从早陪到晚,几乎寸步不离,她感到十分的安全自在,现今突然没了,总有些难过的。

彩芳这帮随走随散,最后只剩下七,八个人,彩芳对夏雪涛道:“乖涛儿今天可出足了风头,一半的女孩都朦胧了大眼了。”傅蕾道:“你别夸他了,现今便云里飘呢,再捧,还不到云霄上去了,一步踏空了掉下来摔死,他妈跟谁要儿子去。”夏雪涛气道:“一天里都是这话,只我是没人爱的?想我不知道你们,不理不睬的才是真爱呢。捶打着我当引子,却去斜旁人,想我不知道。”女孩们知他是气苦了发怪话,也不急,到了个路口便分了手。云龙和彩芳道:“你和任蓓她们一同走吧,有张猛几个陪着,我就不送你了。”女孩子们听了道:“不天天爱啦?今天怎么闲着了!”云龙气道:“都是大女孩了,口里有些遮拦吧,小心『露』出­嫩­­肉­让狼叼了去。”云龙话未说完,女孩们形态各异,美丽飘逸的身影,和她们醉人的体香,汇着开心的笑声,一齐隐入那茫茫的夜『­色­』中去了,只扔他一个人在那。

云龙耸耸肩,仰脸冲着天空的繁星笑了笑,深深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又吐出来,慢步走回家去了。

(夏雪涛:欢迎大家到来看《天『吟』赋》,激愤有理,青春无罪,我口说我心,我思付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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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艾诚­精­明强­干­,做生意,­干­事业的内里愿望比林之平还大些,不用林之平督促,他自己便努力扩大公司的业务。年后京都里有个供货的大主顾,虽然表面是外方独资,实为国内个人自己的买卖,因为公司实力雄厚,信誉好,艾诚便与人家联系上了。林之平知他要和禾禾进京,就让他带车去,到了京都办起事来方便。艾诚只带助手,司机陪禾禾去。

禾禾一些日来还真象个董事长了,天天上班从不去晚,业余时间还参加了几个学习班,连林之平的应酬都少参加了。这日回来和林之平道:“我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你还是回你爸那边,自己也从不做饭,早饭总糊弄也不是长久之计。回家去,有凄芳,保姆照顾着,顿顿能吃上饱饭,要不时间长了人也会萎靡不振的。”林之平听了道:“你出去应酬,少喝些酒。”禾禾道:“这个我早改了,谈判桌上,酒断不会喝的,再者有艾诚,他带的人也­精­壮,误不了的。”林之平道:“我不在乎这个,是怕你吃亏,那地方大,人才多,俊男雅士云集,一个不好你还不掉进去。”禾禾气道:“还小心眼起来了,怎么的,就只准你胡来,我便不许越雷池一步?有了好的,我是放不过的。你若娶我,还有丁点权利,现今这样,我是个自由的人,你凭什么限制我?”林之平道:“你看,还说起我来了,我还不是全为你好吗。”禾禾道:“你自检点才好,用不着管旁人。”林之平笑道:“一时半时是改不了的。”禾禾瞪眼道:“你试试看,我回来扒你的皮不!”林之平道:“我们都自由自在吧,谁也不用管谁,我天生最烦有人管我。”

走时艾诚来了,林之平对他道:“事完了玩几天,陪禾禾上几趟街,给她和凄芳买些东西,钱我已经给她了。”艾诚道:“她是董事长,到了那她说了算,不怕耽误了挣钱,能玩一个月才好呢。”林之平道:“宾馆要挑好的住,舒服些,人工作时才有­精­神。”艾诚笑道:“之平,你怎么在小事上反罗嗦起来了?”禾禾一旁听了道:“这是在家伺候我习惯了,这乍一分开,他怎么能不心焦,一心焦还不就罗嗦了吗。”大家听了都笑。林之平道:“关心你还成了罪状了。”禾禾道:“谁知你安的什么心。”林之平却笑,再不回答。

轿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艾诚笑与禾禾道:“这世界,一年一个样,总象有股子无形的力量在催『逼』你。前面能看到的我是不惧的,只后面的人和事,实是你难以把握的。”禾禾道:“别说这些深奥的,说些明白的。”艾诚笑道:“之平对你这个劲真是怪,和平常的他不是一个人似的。”禾禾道:“他呀,坏自也是坏,但对女人还有些礼法,怕不怕的不说,骑士风度还有点,我便是爱他这个,这个世界上不想强迫女人的男人不多。”艾诚笑道:“你们在一起也是缘分,这东西是极怪的。我和妻子,本都有恋人,也都到了快结婚的份上,可我们一见了,便又觉了投缘,慢慢便在一起了。那阵子,我们都够痛苦的,不知怎么办好,只最后还是按自己的心愿选择了。婚姻,感情总该是第一位的。”禾禾笑道:“艾诚,不许骗我,你有没有情人?”艾诚笑道:“这个不能回答你,这属于个人的私隐。”禾禾拍手笑道:“那就是有了,或是准备有了。”艾诚道:“我没那么说,别人这些事我们是不该去知道的,懂吗?禾禾,尊重别人的私隐权也是尊重自己的私隐权。”禾禾道:“好,又是一个能说会道的。”艾诚道:“我说禾禾,咱们私下这样逗笑行,到生意场上可要按我们商量好的去说,去做,可千万别这样,一高兴了就哈哈大笑,整个小女孩一个。”禾禾道:“这个我懂。”

到了京都,宾馆住下后,艾诚便与客户联系,对方的董事长叫费伦,小名叫公明,他也自称公明,说都是年轻人,当朋友处吧。禾禾及见他来了,大吃一惊,她本以为有着上亿资产的老板不七老八十,也得是个不『惑』的主,哪知却是个温文尔雅不让林之平的青年。一套黑『­色­』高级西装整洁合体,散发着一股高级男士香水味,费伦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一介绍方知他已三十五岁了,生意场上也闯『荡』十年了。这费伦对禾禾道:“你说我奇,我还奇你呢,一个你这样的女孩有自己的公司,我们这也少呢。”艾诚本对禾禾的话有些尴尬,及见费伦也是个随和的人,才放了心。禾禾端庄妩媚地和费伦道:“这公司是我男朋友的,我帮他料理。”费伦道:“不论怎样,你全担下,他不『­操­』心,也是旁人难及的。我的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有股在里面的不下七,八伙呢。”禾禾听艾诚的话,生意上不懂的便少说。

改天正式谈生意,费伦也知艾诚是个厉害的角『­色­』了。因是互利的买卖,谁也离不开谁,只要诚心合作,大家都有好处,因此几百万的买卖,只价钱上互争了些,最后便签了合同。然后又谈以后合作的诸多事宜,费伦又安排人带他们参观他的公司。还有其它一些京都里的关系和买卖需要走动,禾禾,艾诚白天自驱车去忙。

费伦,禾禾,艾诚,还有费伦一个副总经理,名叫韬晦的,一同出去玩了三次。第一次晚上出去先是高级饭店吃罢了饭,去看了一场时装表演。费伦事先已让人预购了票,六,七个人坐了两辆车到了表演场。

禾禾问费伦道:“公明,这地方你常来吗?”费伦道:“我不常来这地方,但有客人,我喜欢选择这样的地方,总有些品味,不象些舞厅夜总会什么的,『乱』七八糟,怪压抑人的。我自己一个人,爱看些好电影,去听交响乐,民乐,再就是歌剧,芭蕾舞什么的。好在我们这这类节目多,只要你有钱有心,还是易得的。”禾禾道:“我还真没亲眼看过人家跳芭蕾舞呢。”费伦看了禾禾一会儿,道:“这两天正好有两场,一个是交响乐,一个是芭蕾舞,转天我陪你去看。”禾禾道:“好,等你去我们那,我也请你。”费伦道:“请我什么?”禾禾道:“请你到夜市去吃小吃,去唱街旁的麦克风。”众人听了憋着笑,禾禾却笑出了声,费伦道:“小声些,这是公共场合,禾禾,你真是怪可爱的。”

随着一阵儿优雅的音乐奏响,模特儿登台了。第一位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穿一件半圆开领的超短衣裙,裙下摆打着些花皱,胸部至腹部是黑『­色­』绒线打织的交叉环绕的纹路儿,过膝的真丝长袜闪着亮丽的幽光,脚上是双厚底高腰的黑『­色­』软皮鞋。风采飘飘,美丽异常,那股子纯情的味道,迥异一般的模特儿。禾禾便知这必是个台柱之类的角了。第二位姑娘也是长发,只是染成了金『­色­』,鼻高­唇­艳,真有点西洋味道。她身穿紧身连衣黑裙裤,一侧至左大腿根处开口,走动中秀腿诱人地闪耀着。最奇的是这衣裙的套头和『臀』处,各有两股周匝的白『­色­』锦线环绕,妖中见秀,上身外罩的是同样紧身的羊绒针织白花线衣,那线衣的前襟敞开着,端的高洁典雅,妩媚十足。这姑娘脚上同样是双厚底高腰的软皮鞋,腰肢款摆中成熟美慧的风韵不绝而出。另两位模特儿也都是柳腰修腿,都着短发,且戴满了饰物,一位是白『­色­』真丝的长衣长裤,走动中飘柔娇美,如同在远远地抚『摸』你一样。另一位着黑『­色­』边黄底,白『­色­』百花绸式衣裤,上衣长及过膝,但那『­乳­』,那腰,那『臀』却半点也遮掩不去,若起若浮中仍是撩人眼目。

禾禾赞了声­精­彩,不再拍手大笑,而是矜持地挺直了腰身,优雅地端正了脸面。费伦诧异地看了下禾禾的侧影,摇摇头,微笑了笑。

第二组仍是四个女模特儿,一『­色­』的白『­色­』套装,或裙衣相连,或衣裙相衬,青春气息弥漫处,如同四个神仙妃子,头上着长发,卷发,短发,或是高束发髻,各具异彩,她们的身形仪容在走动中交相辉映,其美丽动人之处不分轩轾。下来又是一组西服式黑裙套装,模特儿都是些静雅老练的姑娘,挺『­乳­』摆胯中却不失雅倩的韵味,极具淑女风范。接下来眼花缭『乱』,模特儿们络绎而出,穿花交叶般地满台飞舞个不休。禾禾只挑着自己喜欢的盯了去看。有个女孩,大眼厚­唇­,象不极美,身穿紧身的弹力紫『­色­』内衣,下着一条百皱长裤,腰中一条海宽的皮带,上身是件敞襟的白『­色­』绒衣,脚上是双极简单的鞋儿,只脚面处掠过一道宽宽的皮带,这遭打扮,衬得女孩潇洒豪放,别有一番不让须眉的韵致。人家大方自如的样,又令禾禾叹息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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