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烟雾笼罩中的芙蕾拉并没有表面上的安详自如,巨石的冲劲每一下都像要压碎她的骨头,火焰灼烧着她每一寸神经,血之骑士摧毁性的砍击让她的四肢痛到麻痹。她可以清楚地想象自己的处境:Сhā满着箭,骨骼尽裂,硫火将她腐蚀到体无完肤,血从无数个小孔中飙射而出,淌满全身,她的生命也随着鲜血而快速流失……
“这是幻觉,小家伙,你没事,你的身体好好的!”死亡的恐惧和绝望中,炙龙的声音适时点醒了她。莱兹卡拉之盾的反噬力,没有亲身体验绝对无法想象,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魔法才刚开始起效,她就已经处在意志溃散边缘。
可是她别无选择。
意识到攻击无效后,投石机和长弓手都停了下来,只有血之骑士还在不知疲倦地试图砍开这层半透明的薄雾。他们高呼起古怪的口号,剑上的火焰又高涨几寸,隐隐发出诡异的绿光,一起向薄雾砍去。这些绿火成功地穿过薄雾落到城墙上,只是这点程度的攻击被防御结界轻松挡下。
威克罗夫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芙蕾拉果然能以一己之力为龙魂赢得宝贵的休整时间。他不由多看了几眼停在空中的红龙,那可真是个神奇的召唤兽,每一任龙魂队长都在它的帮助下做出过扭转颓势的惊人之举,也许,它才是龙魂真正的支柱吧!
他感慨地想着,眼睛往上望去,看住这个娇小的少女。她曾经年轻冲动到令人担心,却最终靠着自己的实力让大家心悦诚服。面对几倍于己方的敌人,她没有露出过怯意,现在又是如此勇敢地挡前面,宛如女神一样保护着大家。
忽然,威克罗夫惊讶地发现,表情平静的芙蕾拉脸上、颈部却淌满了汗水,汗水像泉水一样不断从额头蜿蜒流下。再看炙龙,它一贯淡漠的神情此时却被焦虑替代,不时回头张望背上的芙蕾拉。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每一个魔法师都知道,越是强大到不可思议的魔法,就越具有极高的危险性。芙蕾拉的样子显然在承受着厉害的魔法反噬,她没问题吗?威克罗夫刚放下的心,再度高高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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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像被凝固一样,芙蕾拉觉得已经过了有几个世纪那么长,身体早就没了知觉,就像一缕亡魂在地狱的深处忍受无止尽的痛苦折磨。炙龙不停跟她说话,力图使她保持清醒,然而它的声音却越来越糊,越飞越远,轻到她无法辩识它到底在说些什么。
炙龙,别说了,你不觉得这么唠叨一点都不符合龙的形象吗?
她真想像平时那样调侃一句,可是她甚至找不到嘴唇的所在。她只剩下了神志和感觉,无法言喻的巨大痛苦慢慢地压过逐渐迷糊的神志,那一丝苦苦支撑的神志也在离她远去,炙龙的声音早就模糊成风声,飘飘絮絮在耳边晃荡。
已经是极限了吗?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更不知道最为关键的两个太阳时是否捱过。可是,我已经尽力了,殿下,我尽力了。
——好孩子,你做得很努力,这样就够了。
她仿佛看到泰拉王子赞许的笑容,于是聚集起最后残留的意志,轻声咏唱起魔法结束咒文。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白雾和炙龙同时倏然消失,芙蕾拉轻飘飘地坠下,被一直注意着她的威克罗夫及时接住。芙蕾拉全身被汗水浸透,嘴唇咬出道道血痕,面色白得像死人。没有人知道,她看上去完好无损的身体,刚经历了断骨裂筋的折磨。
负责防御的龙魂法师立即发出信号,所有魔法师马上结束冥想投入到战斗中。血之骑士怒吼着,再次集中攻击起防御结界,而其他的士兵没有他们灵敏的反应,还在茫然失措中,让守军减少了些许压力。
芙蕾拉感到自己安全回到了地面,她感到无数声焦急的叫唤,可是她无法给出回应。魔法结束了,那些深深烙印进身体的痛觉还在持续,她找不到身体,找不到嘴唇,找不到回答的力气。
一双有力的手抱起了她,她觉得自己靠进了一个宽厚的地方,安心的感觉迅速包围起她。没有犹豫的,她立刻明白这是谁,便放下所有的心,陷入渴望已久,却全力抵御的沉沉睡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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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躲在后面远离魔法和弓箭射程的德罗加终于动了起来。他身旁的红色雾体更浓了,裹着他就像一团大大的火球飘飘忽忽向前。
与此同时,海因姆拉开了他那把祖传的大弓。这是把精美绝伦的弓箭,弯曲如新月的弓翼附着层薄薄的金箔,在阳光折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弓面正中镶着颗巨大的蓝宝石,冷然如眼,白犀牛后腿的主筋制成了弓弦,柔韧而有力。这把美丽的弓箭正张成满月,附上风属性魔法的箭牢牢锁定住目标。
一百码,五十码,二十码……海因姆压稳了呼吸,湛蓝的眼睛闪着鹰一样锐利的光芒,手到眼,眼到心皆成一体,眼前的景物只浓缩成目标左胸的一点。风吹扬起他束紧的金色头发,他静静地持弓站着,仿佛一尊最优雅的雕塑。
五码……三码……一码!
当那团红雾进入他目光划定的区域时,海因姆毫不犹豫地、沉着地松开扣弦的右手,箭立刻如鹰一样笔直飞出。海因姆弯起唇角,现出一抹足以倾倒众生的微笑。
芙蕾拉,放心吧,我们不会全军覆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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