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恩,大家都在为你担心,你可一定要振作起来啊!”迪尔轻声说:“为了你,我们都很努力呢!”
@@“我知道……”科恩点点头,抱过迪尔:“让我看看我的新娘。”
@@四目相对,迪尔的双颊羞得通红,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迪尔,我想告诉你,我非常的爱你。”科恩用手抚摩着迪尔的脸:“你能成为我的妻子,我觉得自己非常幸福。”
@@“我……我也是一样。”迪尔回答着,她听到了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我常常管不住自己,还会常常做些傻事。”科恩在迪尔耳边低声说:“就算是那样,你也会原谅我吧?”
@@“我……我原谅你。”
@@“谢谢你,我亲爱的妻子。”
@@但是,接下来的却不是深情的热吻。
@@科恩把左手食指点在迪尔的额头上,一脸严肃的咏唱出一段咒语。
@@察觉到不对的迪尔只来得及睁开眼睛,但整个身体已经被魔法禁锢,不但动不了,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迪尔的眼中流露出疑惑。
@@科恩把迪尔抱到床上,从怀里掏出几封信。
@@“迪尔,你听好。”科恩把信一封封的放到迪尔身边:“这一封是给父亲的,这一封是给母亲的,还有给菲琳她们的;给内政厅的命令和给军部的命令在这个信封里,最后一封是给总参谋官的。”
@@说完,科恩站起来脱下身上的衣服,穿起一套不知道从哪拿来的侍卫服。
@@“阿布,去那边变身,换上这身衣服。”
@@当阿布变身,两个科恩同时站在房间里时,迪尔的眼中已经是泪光莹莹。
@@“阿布,我走之后,迪尔就是你的主人,所有的事情都要听迪尔的。”科恩把黑色盔甲的胸甲套在阿布胸前:“在官员们面前,你就是我,明白了吗?”
@@“是的,主人。”
@@“现在,送我出去。”
@@走到门边的科恩迟疑了一下,又回身走到迪尔床前。
@@“这是给你的,”科恩亲吻了迪尔:“丈夫的亲吻。”
@@迪尔的泪水涌出了眼眶。
@@因为有了上次的意外,所以总督府的守备相当严密,黑暗城里的守备力量也加倍。但在阿布变身的“科恩陛下”叫过一名当值军官,命令这名军官把一名“身负秘密任务”的侍卫送出黑暗城的时候,当然就不成问题了。
@@这名侍卫取了马匹,在手持科恩的亲笔通行信的军官护送下,一路出了黑暗城的城门。
@@城外的田野一片黑暗,科恩避开了商路,顺着一条乡间小道绕过了出黑暗城的第一个关口──这小道上也有士兵把守,但科恩有通行信笺,一切不成问题。
@@但在一个小小的隘口上,科恩遇到了真正的问题。
@@一个魁梧的身影占据着道路,周围还有更多的人影,看来他们在这里等了很久。
@@科恩慢慢的拍马上前,心里想着对策。
@@魁梧的身影也向前两步。
@@“长官,你来得有点晚。”一个低沉、坚毅的声音说:“我们已经等了好一阵了。”
@@“嗯,不是让你回房间休息吗?”科恩说:“岩石,你带着近卫队跑这来干吗?”
@@“长官在哪里,近卫队就在哪里。”岩石又上前一步:“在我们死光之前,近卫队不会让长官面对危险。”
@@“这样说来,你们只是要陪我一起,而不是要把我弄回黑暗城吗?”岩石的话科恩有点意外:“是这样吗?”
@@“我们不是内政厅的人,我们也不属于军队,我们只是长官的近卫队。”岩石再次强调自己的话:“你是我们的长官,长官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既然如此,”科恩笑笑:“我们一起出发!”
@@“是的,长官!”岩石一个立正,向科恩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身命令:“牵马,准备出发。”
@@岩石骑上他那匹特别“健壮”的花马,跟科恩肩并肩的缓慢前进。
@@科恩问:“你带了多少人来。”
@@“六个近卫小队,几乎是所有的精英。”岩石回答说:“因为长官你说明天要去军营,所以我们就以提前勘察路线的借口出来的。”
@@“怎么猜到我的想法的?”科恩又问。
@@“每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会这么做,”岩石回答说:“不难猜。”
@@科恩默念几声“有血性的男人”,没有再开口说话。
@@“目标边界。”出了隘口,科恩吩咐岩石:“要快!”
@@当东方的天空有淡淡的白色出现时,苦命赶了好几天远路的总参谋官驻马黑暗城城门下。一脸的疲惫、满腔的焦急,让这位一向沉稳的军官变得非常急噪,差点就给了开城门手脚不利索的小兵一马鞭。
@@但卡罗斯终究是卡罗斯,虽然心急如焚,他进城之后仍然没有声张,连进总督府也是走后门。
@@在这个时候,偏偏就有人敢无视他的军衔和职务阻拦了他,而且还是个女人。
@@这个女人,当然就是新任总督府内廷主管,露西小姐。
@@这个“脸上永远都带着浅浅的笑、但永远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子,带着四个侍女,就是不让卡罗斯进入科恩。凯达休息的院子。
@@“这里不是军营,也不是内政厅,这里是陛下的内院。”露西轻声细语的说:“请军官先生体谅陛下连日的辛劳,让他睡到天亮。”
@@“紧急军务。”嘴唇干裂的卡罗斯这样说。
@@“请找国相大人。”露西小姐说:“除了陛下的父母,以及陛下的四位妻子,谁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进入。”
@@“科恩长官,晚上没出去吧!”
@@“不能告诉你。”
@@“我……饶不了你。”卡罗斯有生以来第一次威胁别人,而且在此同时挥舞拳头:“你的行为不能原谅!”
@@然后,卡罗斯一阵风似的跑步去了国相大人居住的院落。
@@当维素国相带着卡罗斯再次回到这个院门时,露西小姐又把帝国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两位准将指挥官挡在了院门外。
@@不过这一次,卡罗斯少将顿时对这位看起来比较娇弱的小姐有了新的认识──海尔特准将的配刀就架在露西白嫩的脖子上,即便是一位坚定的军人,也很少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脸色如常。
@@维素国相走进科恩的房间,不一会就被身着便装的“科恩”和迪尔。梅林送了出来。
@@站在院门外的三位将军同时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维素国相看着三个人,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模样。
@@“你们三个啊!我要怎么说你们才好?”国相挨个数落着三位军官:“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冒失?如果是你们进去,还不知道会被科恩修理成什么样子。皇帝陛下的新婚之夜,你们都不肯老实点?”
@@“是,是我们的错。”三人异口同声的道歉,特别是卡罗斯,他总觉得露西总管的眼光有些难以面对。
@@“前线没事吧?”维素国相教训完了三个人,随口问了一句。
@@“短期之内,叛军难以组织起成规模的进攻。”卡罗斯马上回答:“他们新近惨败,至少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
@@“这样就好,正好我也有事情找你们,路上辛苦了,还没吃早饭吧?”维素国相手一招:“走,去我那坐坐,科恩在中午的时候会接见你们的。”
@@三个人乖乖的跟在国相后面。
@@国相大人背着手走着,几封信被他捏在手里。
第八章
国相大人的房间里坐满了人,包括了四位帝国内政监督,总参谋官、两位军团长、国相夫妇,人人都是满脸的焦虑。
阿布变身的科恩非常委屈的坐在旁边,好像才被人教训过的样子。
维素。凯达冲阿布一点头:“说吧!”
“是。”阿布抬起头:“以下是主人的话。”
一房间的人惊诧的看著阿布。
“各位,我要出去一趟。”阿布的嘴里说著科恩要他转达的话,连脸上的表情都惟妙惟肖:“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他们说我不负责任也好、冲动也罢,我无法奢望你们所有人的原谅。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无法承受我能力之外的东西,面对目前的困境,我也不能改变什么……如果我还有其他一点点的办法,我都不想离开你们,离开我的家人和朋友。”
“因为我的原因,菲谢特死了……”阿布低沉的声音里带著歉意:“这些天来,我已经想了很多,但我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他是我的兄弟,没了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眼下部队无法进攻,我也不能为了我的复仇计划而把其他无辜的人牵连进来,我会以我自己的方式为我的兄弟报仇。”
“对我来说,菲谢特所代表的,不只是一个朋友、一个陛下那么简单。没有他,我做的很多事都没有意义,我们连梦想都是连成一体的。”
“而现在,就算我拥有世间一切又如何?我的喜怒哀愁没有人分享,成功失败都已经不重要了……”
“当然,我有家人,我还有朋友,但因为种种原因,你们还不能真正的理解我。能理解我的,也就是一个菲谢特而已。”
“这次出去,我不知道我要做些什么,我从未这样迷惑,我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我也没有目的……或者这又是一件傻事,但这就是我,科恩。凯达……原谅我,各位,感激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容忍和谦让……”
房间里的人低著头,细细体味著这些话,科恩转达的话很不理智,但也不无道理。
“我看,维素大叔。”很久之后,莫亚军团长才抬头说:“我们还是继续找吧!”
“难啊!”国相摇摇头:“走之前他连替身都准备好了,再说以他的头脑,能让我们找著吗?就算我们找著了,他在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是不会回来的。”
“可是父亲,他这样出去非常危险啊!”迪尔。梅林急切的说:“他、他只有一个人。”
“我查过了,他应该和自己的近卫队在一起。”卡罗斯说:“岩石这人,平时看还比较稳健,怎么会跟著他一起昏头!”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维素国相说:“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
“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出去了,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黑暗城里主事。”卡罗斯回答说:“我会立刻向天照下达命令,要他注意叛军势力内的反常事件。”
“同时应该向玛法下令,让他在叛军势力地区散布流言,扰乱视听。”菲琳补充说:“让这即将发生的一切看起来都像事前谋划好的一样,让叛军不至于想到他身上去。”
“还有今天下午的会议。”温丝丽不无担忧的看了阿布一眼:“陛下必须出面。”
“我想没问题吧!”国相也转头看了看阿布:“毕竟连我们都瞒过了,是吗,科恩?”
阿布的人格来自科恩,面对连科恩都敬畏的父亲,聪明的阿布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科恩。”维素走到阿布身边,摸著阿布的头:“要打起精神来,完成你的使命。”
“嗯。”
“在其他人面前,可不能流露出这样腼腆的表情哦!”维素轻声的吩咐著:“要像科恩那样,天地都无所畏惧。你做得越好,他就越安全。”
“是的,父、父亲!”
“现在回房去,仔细看看他留给你的信。”国相说:“下午的会议要精神一点!”
“知道了。”
看著“科恩”离去,凯瑟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没有人比母亲更担心儿子。
维素温柔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安慰著说:“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也许是我们没有顾及到他的感受。”凯瑟翎低声说:“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得那么坚强,谁知道这次会这样……作为他的母亲,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了。”
“不管怎么都好,凯瑟翎你要明白,科恩已经不是小时候的科恩了。”维素坐下来:“他长大了,心境也有了改变,与父母生疏一些也很正常。”
“你们谈,我出去走走。”
“也好。”维素点头说:“我们还得等一阵才能把事情安排完。”
在凯瑟翎离开之后,维素从兜里拿出科恩留下的信笺。
“现在你们听到的,将是帝国现阶段最机密的事。”维素用少见的严肃语气说:“从现在起,我希望你们能认识到,你们不但是科恩的朋友、更是帝国最重要的大臣。这两个身份之中,尤以帝国大臣的身份为重!”
“是。”众人齐声答应。
“皇帝陛下有两份规划书,分别是内政与军事的发展计划,其中详细规划了从现在到明年秋后这段时间里所有的发展目标。”维素扬了扬手里的信:“我已经粗略看过,要想完成这两份计划书有相当难度,当然,在大家的努力之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到底是什么样的计划?”心急的海尔特发问。
“海尔特准将,陛下特别命令,鉴于你的冲动性格,不能让你看到此计划的全文。”维素看著这个已经声名在外的将领:“你得到的唯一命令是:听从总参谋长卡罗斯的命令,如不服从,总参谋官有权撤消你的职务。”
“我……”就算是海尔特,也不敢在维素面前翻天:“我接受命令。”
“三位军事将领从即日起回前线,稳守边界,最重要是确保黑暗行省、暗月行省不受攻击。”维素接著安排:“前线指挥由总参谋官卡罗斯负责,第二军团、第三军团交由总参谋官指挥;第一军团拱卫黑暗行省,作为总预备队。”
“是!”
“至于暗月行省方面的防务,还有马丁将军负责,你们不用担心。”维素补充著:“面对叛军主力,你们三位的职责不轻啊!”
“维素大叔放心。”一直没说话的莫亚说:“我不会让一个叛军踏上黑暗行省的土地。”
“我那边也是一样。”海尔特看了卡罗斯一眼:“如果有一个叛军士兵冲过了我的防线,都算是我失职!”
“有斗志当然是好事,但还得多加小心,我们再也输不起了……好,拿著科恩给你们的信回去吧!”维素说:“军粮方面,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解决。下午的内政厅会议你们三位就不用参加了,休息休息,明天直接回前线。”
“是!”
三个将军出了门,房间里就剩下科恩的妻子了。
“父亲,科恩做了这样一个计划出来。”菲琳开口问:“是不是就说明,他要到明年秋收才会回来?”
“不会那么久吧?”凯丽被姐姐的话吓坏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又有谁会知道?除了菲谢特之外,谁又知道科恩心里在想些什么?”维素叹口气:“不管是谁,反正跟科恩拉上了关系,他这一生就别想平平淡淡的过……从他一落地算起,我和凯瑟翎担惊受怕都习惯了。反倒是奶们,又要辛苦了。”
“说起来,做科恩的妻子真的很不容易呢!”温丝丽握住迪尔的手:“还撑得住吗?”
“我没事。”迪尔强忍著说:“只是没想到,这事来得这么快。”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凯丽在一边恨恨的说:“有时候真想就这样撒手,再也不管他了。”
“这是内政安排。”听完了儿媳们的抱怨,维素晃晃手里的信:“此外下午的会议很重要,我们有很多政令需要通过。此外,粮食,粮食是最头疼的一个问题。”
“是呢!”菲琳点著头说:“粮食啊……”
正在这时,伊瓦。梅林伯爵也在自己的临时住宅中接受了第一份命令。这份命令是帝国内政厅下达的,命令伊瓦。梅林伯爵立即到内政厅某部报到,担任一名不是很重要的副职。
看著经由国相签发的命令,还有四位内政监督的签名,伊瓦。梅林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他没想到,自己这一副老骨头居然还会有进入仕途的机会。
早年间,在妻子还没有过世的时候,伊瓦。梅林伯爵也不过是个里瓦帝国的贵族农场主而已,在里瓦帝国,这样的农场主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伊瓦伯爵当时唯一对皇室承担的义务,就是负责洛uY尽了世间美味的皇室成员,提供野外生长的粗粮等等。
与其他帝国皇室比较,里瓦帝国的皇室对“吃”这一方面的兴趣相当浓厚,每一天、每一餐都要求菜式独特,此外还很注重口味的搭配。对于吃惯了油腻的皇室成员来说,以清谈的粗粮为原料做成的点心是相当合乎心意的。
说起来是简单的粗粮,但因为是给皇室成员享用的,所以必须得经过特殊的栽种与加工才可以。每一种献给皇室的“粗粮”,从选种开始一直到收获储藏,通常都有几十上百道工序。而野生的作物又那么多,掌握起来相当耗费时间,所以除了对野生作物的认识之外,伊瓦伯爵别的什么本事都没有。
在以前,这也是伊瓦伯爵不帮助女儿经商的一个藉口。
想起来,当初的迪尔。梅林小姐在山穷水尽的时候选择种果树,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呢!
内侍服侍伯爵换好了官服,并送上一个包装精美的木盒。伊瓦打开一看,原来是那根陪伴了自己几十年,顶端镶著一颗宝石的手杖。
“这是陛下叫人送来的。”内侍特别说明。
伯爵不置可否,事实上在他心里,仍然对这个女婿有不满……但还是接过了手杖,有什么办法呢?
新近派来保护伯爵的侍卫已经准备好出发了,伊瓦伯爵进入马车坐定,在出发的那一刻,他心中又对这件事有些抗拒,但在这抗拒中又夹杂著许些期盼,还有那么一点对“未来”的彷惶与担忧……
而在眼下,又有哪个官员心中不是这样复杂的想法呢?既期盼著自己能在这乱世中做点什么事,可又对未来充满了彷惶……怀著这样矛盾的心理,官员们的马车聚集到了总督府前的广场上。
在众官员落座之后,一身盔甲的科恩。凯达就带著国相跟四位内政监督走进会场。对于科恩的打扮,官员们早就见怪不怪了……这算是科恩最正常的装束了。
看得出来,科恩的情绪不怎么高,他先是奈著性子说了会议的开场白,然后就把主持会议的责任交给了国相。
需要解决的事情一一被摆上桌面,各部司的头头们纷纷发言,幕僚跟内政监督也会Сhā话,难题逐渐被解决──除了那个谁都不愿提起的问题之外。
“今天的议题进行的很顺利。”维素国相微笑著站起来:“接下来,就是目前行省最为紧要的难题,粮食!”
“大家知道,因为事前对几个行省的总人口估计不足,又因为大批难民进入,最后还有战争的破坏,我们的粮食供给很成问题。”维素国相拿起一份公文:“至于粮食缺到什么程度,我想大家还没有明确的概念。那么我现在就告诉大家,到明年第一季收获之前,行省领民将有两个月的缺粮期,如果不管,这两个月会饿死相当多的人。”
“是的,我们已经仔细清算了手里的余粮,军队那边也减半供应。”菲琳接著说:“但还是填不上这个缺口。”
有官员站起来问:“是否能通过境外运输粮食进来?”
“没有可能的,我们需要的粮食数量庞大,而叛军方面又对我方进行了封锁。”菲琳回答:“我们已经给其他神属国去了信,但还没有得到他们的回覆。个人看法,他们不会卖给我们粮食。”
“通过其他商业途径呢?”有人问:“万普方面是不是能想想办法?”
“事实上,万普咱ub此前就一直在囤积粮食。”第一次以内政监督身份出席会议的迪尔。梅林回答著:“能抓到手里的粮食一粒也没拉下,这些已经算在存粮里了。”
“看来,大面积的饥荒是避免不了了……”官员里,有人发出这样的叹息。
“现在的这种情况,我们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维素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首先,要对领民们说明情况,让他们做好口粮的安排,从现在就注意节省,或者搭配其他能吃的食物,尽量熬过这段时间。”
“靠近海岸的地区,可以大量捕鱼。”一个水族官员站起来:“我们有船队,能解决一些。”
“虽然靠捕鱼能解决一些,但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一个官员说:“想想前两年行省刚建立的时候,难民们挖野菜的情景……”
说到野菜,一直坐在官员中间没有发言的伊瓦。梅林伯爵抬起了头,眼中放射出惊喜的目光──但随即又低下了头。
可维素。凯达是什么人,会场上总共几十号官员,又有哪个人的一举一动能逃出他的目光之外?
“伊瓦。梅林伯爵,这是你第一次参加会议,可能还不熟悉会议规则。”维素马上就点了伊瓦伯爵的名:“我们的会议上发言不受限制,你有什么建议吗?随便说不要紧的。”
“我、我……国相大人好。”虽然做了这么久的贵族,但却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伊瓦。梅林伯爵手心里全是汗。
他竭力保持著“一个优雅贵族”所应具备的气质,可惜事与愿违:“我想说,我懂得一点野生作物的培育方法……”
这时,坐在前面的内政监督迪尔。梅林夫人盯著自己的父亲,眼中满是鼓励。
被女儿用这样的眼光看著,伊瓦伯爵的心里止不住的一阵激动,当即就豁出去了。
“国相大人,其实下官懂得的不是一点。”伊瓦伯爵提起手杖就向前走,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事实上说到种野果,在神属联盟里,我伊瓦。梅林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这一句话让大厅里的官员们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连维素都被他弄了个措手不及。
“我,伊瓦。梅林。”伯爵走到墙边,转身面对著众官员:“我就是那个里瓦帝国里最会种田的贵族,并因此被无数人耻笑的”泥腿子伊瓦“!”
在官员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提夫。罗伦佐站起来,走到伊瓦伯爵身边。
“如果你真是”泥腿子伊瓦“的话……”罗伦佐院长看著伊瓦伯爵,神情非常严肃:“那将是我斯比亚帝国的幸运!”
“这又不是什么好名声,冒充的是傻瓜。”伊瓦伯爵苦笑著说:“虽然早已经不种东西了,但喜欢到野外乱窜的毛病始终没改掉。”
罗伦佐院长对国相点点头。
“拿地图来。”维素国相马上就来了精神:“最大的那幅,直接铺地上!”
地图占据了大厅三分之一的地面,所有人不得不站起来,围在地图边听伊瓦伯爵的话。
“首先,我们来看万普周围。”伊瓦伯爵接过一根长长的棍子指在地图上:“根据我多年外出所见,万普周围生成著数十种可以果腹的野外作物。因为现在是冬季,那我们再除去季节的限制,就剩下七种。”
“那不是有很多选择吗?”一个官员惊喜的问。
“错,因为要养活这么多人,所以眼下适合的只有一种。”伊瓦伯爵解释说:“野生木薯。”
“那东西能吃吗?谁都知道这东西有毒。”有官员说:“连动物都不吃野生木薯啊!”
“没问题,通过特殊的手法加工后的木薯就可以吃,虽然味道会很差、又粗糙、但还吃不死人。”伊瓦伯爵笑了笑:“它满足了我们所有的条件,能在冬季快速生长、容易存活、而且不必为种子担心。”
“为什么不必担心种子?”
“野生木薯的枝条、根部都可以做为种子栽种。”伊瓦伯爵比画著:“一块木薯根可以砍成十几块,枝条也是一样,Сhā进泥土就能活。在以往,这种作物会侵占农田,被农夫当做有害的东西清除掉,我也是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发现它可以食用的。”
“可是,这东西真的能吃吗?”还是有官员疑惑的问。
“当然,如果不经过提取的话是不能吃的,还要与其他东西混合才可以。”伊瓦伯爵卖了个关子:“如果有谁敢生吃的话……下场会非常凄惨。”
“产量呢?”维素问了最重要的问题:“生长周期?”
“产量非常高,种下去二十天之后开始结果,不断的结。这时候可以视大小有选择的收。”伊瓦伯爵解释说:“占地少,可以密集栽种……到我们预定缺粮的时候,我们可以收获两次。”
“有什么负面作用?”
“加工麻烦,而且储存期不能超过十天。”伊瓦伯爵苦笑著说:“也就是说,成熟了就得赶快吃。”
思索再三,维素国相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吧!伊瓦伯爵你计算一下,需要多大面积的土地,需要多少人手跟经费。”维素握著伊瓦伯爵的手:“内政厅立即调拨给你。”
“土地需要重新划定,因为野生木薯对其他农作物来说是有害的,人手方面也不会需要太多。”伊瓦伯爵想了想:“难点在于,野生木薯成熟后要集中加工,还需要制造大量特别的工具。”
“这些都没问题,缺什么你就说话。”
“伊瓦伯爵,这件事关系重大,希望你能带给我们好消息。”罗伦佐院长握住了伯爵的另一只手:“尽量运用你的知识,你可以拯救无数的民众。”
从没被托付如此重要的使命,伊瓦伯爵不好意思的笑笑,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婿。
在这个时候,科恩是唯一一个还坐在椅子上的人,他先是静静的看著自己的岳父,然后嘴角一翘,向大家露出了一个非常邪恶的微笑……
除了几个跟科恩关系亲密的人之外,大厅里所有的人都被科恩的微笑吓到了。
第九章
斯比亚帝国,圣都,皇宫。
自从上次兵败回到圣都后,鲁曼就急不可待的住进了皇宫,而且还在自己所控制的所有地区发布命令,宣称帝国原皇室──夏麦家族的最后一名成员,已经被凯达家族叛军害死,自己临危受命,是斯比亚帝国之合法皇帝。
鲁曼紧接著发布第二个公告,决定在新年之后、一月十日左右举行登基典礼。
除了凯达家族控制的三个行省,还有那个被双方放弃的行省,各行省总督都收到了鲁曼的亲笔文书。在文书里,鲁曼用极亲热的语气跟这些总督们说明,以往的一切已成过去,他愿意放下所有分歧,与各位总督共同开创斯比亚帝国光辉的未来。
这些行省总督的官爵都有上升,鲁曼赏赐的财物更是丰富。同时,各地神殿也在不遗余力的鼓吹著鲁曼的“正统”地位,再加上有其他神属国在外交上首先承认其地位……行省总督们终于一致的、彻底的倒向了鲁曼一方。
斯比亚帝国一十八个行省,聚阶ub鲁曼旗帜之下的就有十四个。
拥护鲁曼登基的请愿公文上,十四位总督都签上了他们的大名,并盖上了各自的家族徽章,把自己整个家族的身家姓命都押在了鲁曼身上。从今往后,鲁曼好,就是他们好;鲁曼倒霉,就等于是他们倒霉!
当手拿著这份有十四位总督联名的请愿书时,鲁曼仰天大笑。
虽然上一仗打败了,但自己却掌握了所有持观望态度的总督,这仗打得不冤枉。虽然二十来万军队退回圣都的时候只剩下不到两万,可这些军队不是他鲁曼的,他用不著心疼。更别说这场战争耗尽了凯达家所有的粮食储备……
鲁曼打算等到年后,到第一季收成之前再对凯达家用兵,到那个时候,凯达家的军队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吧!
作为一股地方势力,凯达家已经完了。
而鲁曼这方呢!虽然一直在凯达家族手上吃败仗,可根基倒是越来越稳固。自己的嫡系军队也没有多大损失,等登基大典一过,鲁曼“陛下”就可以带著自己的亲信军队一举扫平凯达家族,树立自己万世之功勋!
想到这里,站在皇宫大殿里的鲁曼好一阵心旷神怡,身体止不住的微微发颤。
新近被鲁曼封为文官之首的丞相进入大殿,他很年轻,面目俊俏,就如同鲁曼当年初涉政坛的时候。他和一大批孤儿在十几年前就被鲁曼秘密培养,他又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位,也是最受重视的一位。甚至在鲁曼没有叛乱以前,这位年轻人就在为他管理封地和财产了。
“陛下,各位总督又来信了。”
“哦!”已经穿上皇家礼服的鲁曼转过身,轻声问:“这次他们又说些什么?”
“这个,从信上看,总督们的心态都比较复杂。”新任丞相说:“有的总督强烈要求参加陛下的登基仪式,有的总督就还有些犹豫。”
鲁曼淡淡一笑:“都是哪些人呢?”
“想来参加仪式的总督,差不多都是以前支援陛下的。”丞相回答:“新近归附陛下的总督们就有些担忧。”
“知道了,这些新近归附的家伙是怕我把他们召来圣都吊死吧!”鲁曼想了想:“其实这也不难解决。”
“请陛下明示。”
“传令下去,鉴于整个帝国刚从混乱中脱身出来,百业待新、民心不稳,各行省总督的事务又繁忙。”鲁曼摇晃著自己手里的酒杯:“现决定,皇帝举行登基仪式事时,各行省总督可自行决定是否亲自参加。不能亲自赶来的就从家族里派代表来,并提前知会礼仪大臣准备。”
“陛下这样处理是非常宽容的。”新任丞相回答说:“但是臣下担心,陛下的宽容会不会让某些总督误解?从而产生轻视陛下的心理?”
“在现在这个时候对我产生轻视心理?呵呵,你担心过头了。”鲁曼走到大殿的王座前,久久凝视这帝国最高权利的象徵:“谁敢轻视掌握全国五分之四国土、又得神殿和各国支援的我?”
“那,陛下您这样做是否有其他的意思?”
“我这样做只想人心归附而已,帝国动乱已久,民心思定啊!”鲁曼微闭上眼睛,缓缓的在王座上坐下:“虽然坐上这个位置,我就是帝国皇帝,我就掌握著帝国上下所有人的生死……要想帝国国运昌隆,必须掌握民心。”
“虽然科恩。凯达名声败坏,但凯达家毕竟是世代忠勇的名门,从身份上比较,神殿出身的我以前只是一介寒民。所以,在帝国贵族中能有多少人对我有好感?”
“陛下不可妄自菲薄。”丞相急忙劝解:“陛下为民众而登帝位,大家都是衷心拥戴的!”
“民众是愚昧的,贵族是势利的,实际上,如果能招降凯达家族,他们倒是我的一大助力……维素。凯达为官几十年,与他交好的贵族大有人在。”鲁曼叹了口气:“这些总督,有的是被我们用金钱收买,有的是看到凯达家族大势已去而不得不归附我。其实他们的内心呢!我想有一部分贵族还是希望凯达家翻身的吧?”
“所以对待这些人,还得用怀柔手段才可以。我们可以用军队夺取并保护皇权,但是不能靠著军队治理一个帝国,做一个暴君,绝对会被人推翻的。”
“陛下说的是。”
“对了,各行省恢复得怎么样了。”鲁曼问:“民众稳定下来没有?”
“这是我们目前遇到的一大难题,陛下你知道,前段时间实在是太乱了。”新任丞相回答:“除了圣都之外,其他地方的治安还没有完全恢复,盗匪依旧猖獗。”
“传令下去,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先把民心稳住。抽调军队围剿盗匪时要严防军队扰民或者军匪勾结。”鲁曼稍微考虑了一下:“即刻为缺粮的行省调拨粮食,海路、商路要争取早日开通,所需要的款项会尽快由财政大臣那里调拨。”
“是的陛下。”
“此外,我们的官员在年后就会有大的调动。”鲁曼补充说:“在新年期间,你可要辛苦一点,和大法官一起把官员监督的事务做好。官员的薪俸已经提高了整整两倍,我们绝不能允许再出现诸如贪污之类的事情发生了。”
丞相面露难色:“这个,会有很大的难度呢!”
“当然有难度,我提拔的人我清楚。”鲁曼走上去拍拍丞相的肩:“之所以让你们这批人提前上任,就是要你们帮我治理好这个国家。以前那些官员只能在乱世中利用一下,实在难堪重任。”
“是。”
“这个新年是他们最后的机会,我会再下拨一批赏金,如果他们得了我这笔钱还要乱来的话,也怪不得我鲁曼心狠手辣了。”
“是的陛下。”
“传我命令,圣都每户居民发给五枚银币。”最后,鲁曼还笑著吩咐:“让大家好好的、热热闹闹的度过这个新年!”
“是!”
等众人散去,鲁曼却陷入沉思之中,他在揣测,揣测他的对手这时在做什么。
他绝对想不到,他的对手、维素。凯达这时还在野外查看开荒的进度呢!
因为野生木薯是一种特殊的植物,要和一般的农作物分开栽种;又因为指望这东西填肚子的人实在太多,所以黑暗行省及两个周边行省,动员了一切可以动员的人力……开荒!
留守黑暗的部队派出几个团的步兵,进入野外深山采集木薯为种,运输木薯的马车在商路上穿流不息。伊瓦。梅林伯爵先开了一大块荒地出来,让学院里上千名学员就地学习栽种以及保养技术。
因为木薯的果实不能保存,所以需要就地加工成食物,所以在每一座城镇里,都在修建处理果实和加工食品的巨大作坊……成熟多少就得吃多少,所以并不需要仓库储存。
为了肚子,全民热火朝天的种木薯。
每一个城镇都根据自身的居民数量计算出开荒面积,那些人口少点的城镇还好说,但那些人多而又没多少荒地可开的地方就麻烦了。于是那些一直在科恩教导下成长起来的地方官把心一横,嘴里咒骂著下达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命令……
于是,商路两边种上了、城墙内外种上了、屋前屋后种上了、私家花园种上了、军营训练场种上了,甚至还有地方命令居民搬出自己家的浴盆、脸盆……
黑暗、暗月、丽桑三行省,完全变成了野生木薯的海洋。
当然,这件异常而又声势浩大的“木薯种植运动”立即就被鲁曼的情报系统传到了圣都,鲁曼非常吃惊,还洛u驯l开了一次专门会议。
几袋木薯被飞马运来,洛u尝漱F人。
不管是管理内政的大臣,还是主管军事的将军,全部的人无一缺席。几十双眼睛、上百道目光死死的盯在大殿中央的一盘野生木薯上。
这野生的东西真能改变帝国的命运吗?
“关于这木薯,你们有什么想法?”鲁曼不停的用手指揉著发沉的脑袋:“野生木薯的果实真的不能吃吗?”
“陛下,野生木薯肯定不能吃的!有毒。”有人大声回答:“连野兽都不吃。”
“不能吃、不能吃。”鲁曼捏紧了拳头:“那为什么连叛军大本营,黑暗行省总督府的花园里都种满了这个东西!谁来告诉我是为什么!”
“陛下……这东西也许有其他什么用途……或者这是野生木薯的变种……”
“换了你是叛军首领,你眼下会解决什么问题?黑暗、暗月、丽桑三个行省,领民过千万,上千万人要饿肚子!”鲁曼冷笑著训斥:“此时,作为叛军首领的你,会放著上千万人的肚子不管,还有闲心去种植这种”也许有其他用途“的木薯?”
“陛下,如果这东西能吃的话,我们的情况就不妙了。”一个将军站出来说:“那我们就得提前进攻。”
“提前进攻不可行。”一个文官反对:“我们的准备根本就不足,部队所需给养还未向前线起运。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保证战斗的胜利?如果这东西真的可以作为食物,我们就需要一次定胜负!”
为了这盘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野生木薯,文武官员分成两派激烈的争吵。
在争吵声中,鲁曼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如果让凯达家找到了替代的粮食,那么他们就能向鲁曼发起反攻,鲁曼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的军队无论如何都不能跟经历过神魔大战,并得胜而归的凯达家军队相提并论。
也许就因为这个小小的木薯,鲁曼花二十年时间构建的王国会被人颠覆……
“不要吵了。”鲁曼站了起来:“首先,要弄清楚这东西是否可以食用。”
“已经在查了。”有文官回答:“我们让圣都学院全体学生和导师都去了图书馆翻查典籍,此外还在查问岁数大点、农耕知识丰富的老农……”
“我怎么会那么蠢,我怎么会跟提夫。罗伦佐反目成仇……”鲁曼嘴里轻声唠叨著,拿起一个木薯果实仔细端详。
这时,年轻的新任丞相上前几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陛下不要担心,我认为这是凯达家的一个狠毒计谋。”
“啊?”鲁曼抬起头,看著这个自己从小培养的年轻人:“有什么依据?”
“凯达家缺粮,千万人口缺粮,这个缺口大得几乎没有可能填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当然知道自己粮尽之日,就是我军杀到之时。”丞相也拿起一个木薯:“而他们在这个时候大规模的种植这东西,就是想让我们认为他们找到了粮食,从而引我军匆忙出击,在他们粮尽之前就开始攻击……”
群臣哗然,当然,这个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嗯,在我军攻击的时候,他们就出奇兵夺取我军军粮于战场后方?”一个将军自问自答:“以科恩。凯达的用兵风格来看,这样的计谋极有可能实现。”
“所以,能不能吃就是整件事的关键!”鲁曼明白过来,大声下令:“学院那边继续查,去把监狱的死囚全部提出来给我吃木薯!”
“陛下恕罪。”管理圣都监狱的官员吓得混身发抖:“死囚们在圣都动乱那天就放出去了……”
“反正得有人来吃,找不到人就是你。”鲁曼冷冷的看著他和治安官:“你们是想让我来吃吗?”
“不……”治安官脑子转得快,立即就回答:“请陛下给我半个钟头,我立即带人来吃。”
“嗯,这还像话。”鲁曼点点头:“人越多越好,就在皇宫前的广场上吃。告诉皇宫里的厨师,要用尽各种烹饪方法来做木薯,特别的手法也可以。”
“是!”
心有余悸的治安官带著卫队冲向城门,把住城门后,只要出入的人是外地口音,不分青红皂白就抓起来。
在半个钟头之内,终于带了一百多个体格健壮的平民到皇宫广场上。
皇宫广场周围被士兵围了起来,戒备森严,大批抱著野生木薯的宫廷内侍进进出出,近百位皇家厨师聚在一起,商量著这东西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好吃……但跟做其他菜之前的准备工作不同,他们没胆量去尝上一口。
抓来的人坐在广场地上,每人身边还站个神情凶悍的士兵,这些可怜的外地人一个个被吓得面色苍白。
坐在皇宫门外的鲁曼陛下也是面色苍白,两旁的文武官员同样紧张得要死……野生木薯能不能吃、应该怎么吃、这可关系到“帝国”的存亡啊!
“陛下,准备好了。”皇宫总管跑来报告:“共计一百四十人,每二十人分为一队,分别试吃以不同方式烹饪的木薯。然后再由见识广博的神殿祭司分辨。”
“嗯,开始!”
“陛下有令,上菜!”
皇宫厨房处好一阵热闹,端盘抱碟的内侍川流不休。
“皇室正餐菜式、鲍汁香脂酒闷对虾──不对,木薯汁香脂酒闷对虾二十份!”
“皇室正餐菜式、蟹里藏珠──蟹里藏木薯二十份!”
“皇室正餐菜式、沧海月明鲜贝汤──不对,沧海月明木薯汤二十份!”
“皇室正餐菜式、极品红酒烧肉──啊啊!极品红酒木薯烧肉二十份!”
“皇室正餐菜式、清蒸冰玉十鲜杂拌──什么?是清蒸冰玉十一鲜?好吧!清蒸冰玉十一鲜杂拌二十份!”
随著这声音,一盘盘、一碟碟的菜式被端到广场上,这些菜式作工精细,色、香、味、形、意无一不具备,如果不是因为木薯的原因,这些平民一辈子不要说吃,看都别想看到。
鲁曼陛下把头一点,治安官一声大喊:“吃!”
在士兵淫威逼迫下,这一百多人的“试吃军团”就开始大吃特吃起来,试图反抗是根本没用的……会被人硬灌。
从中午吃到下午,这一百多人除了肚子吃得滚圆之外,其他什么毛病都没有,看得一干大臣和鲁曼陛下眉头紧锁。
“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到晚间时分,鲁曼陛下这样问神殿祭司:“有出现中毒吗?”1
“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这样的情况。”神殿祭司回答:“但也有很多含毒的植物,吃下去之后不会立即发作。”
“谢谢大祭司大人。”鲁曼陛下转身命令:“继续给他们吃,晚饭、宵夜、早饭……吃到他们中毒或者吃不下为止。”
“是!”
“学院那边呢!是不是还在继续查阅?”
“是的陛下,他们一直在查阅。”
鲁曼转过身,看著身后的大臣们,心情郁闷之极。
次日早上,一夜未阖眼的鲁曼陛下得到最新消息──广场上的人还是没有中毒现象。他终于受不了,掏出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从一个木薯果实上切下一片来。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凯达家居然找到了粮食,野生木薯的变种……”鲁曼陛下这样唠叨著,一边把这片木薯丢进嘴里,用力嚼了起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就在这时,新任皇家学院院长怀抱著一本古籍,眉飞色舞的一路向鲁曼陛下的寝宫飞奔而来。
“鲁曼陛下,陛下,我们查到啦。”院长喊出的每一个字里都洋溢著由衷的欢喜:“野生木薯是有毒的──也没有无毒的变种!”
“陛下万幸,帝国万幸啊……”院长冲到门边呆住。
“咚”的一声,鲁曼手里那切掉一片的木薯掉在地板上。
“我、我、”鲁曼陛下站立不稳,整个人摇摇欲坠:“我已经吃了……”
当日,黑暗行省总督府。
维素。凯达国相、提夫。罗伦佐院长,还有几位内政监督,也笑ⅿⅿ的围著在花园中吃著木薯制作的食品。
“伊瓦伯爵,你还说这个难吃。”凯丽吃了一口立即就喊:“可这是多好吃的点心啊!”
“呵呵,这怎么一样呢!夫人们吃的这种可是我按照皇室标准制作的。”伊瓦伯爵笑著回答:“如果是民众吃的,就不会是这样了,只要是过滤了后的都不能浪费。那样的话,吃起来会非常粗糙,而且很涩。”
“是这样啊!”维素。凯达国相笑著问:“如果是生吃或者是吃了不经过处理的呢?会有什么后果?”
“啊……那可是干傻事呢!”伊瓦伯爵把玩著自己的手杖说:“根据身体强壮程度,轻者会上吐下泻三到五天外加卧床不起半个月。如果吃了煮过的,发作时间延后一天,如果是吃生的……立即发作。”
“原来。”迪尔。梅林看著父亲:“我那次生日你生病不起,就是因为这个?”
“哈哈。”伊瓦伯爵打著哈哈:“过去的事、过去的事了……”
第十章
因为生吃了一片木薯,圣都的鲁曼陛下开始了整日以厕所为家,与心爱的马桶相依相伴的生活。
@@不过他心里倒是很高兴,他认为自己至少看破了凯达家的阴谋──好狠毒的凯达家族、好狠毒的阴谋啊!
@@在轻松愉快的心情支援下,鲁曼陛下坚持着处理政务,努力尽着自己身为皇帝的义务。
@@调拨登基典礼所需款项,准备登基典礼所需物品,拟订登基典礼观礼客人名单,紧急赶制皇家礼服、仪仗、皇族徽章,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邀请光明神殿红衣祭司前来主持登基典礼……
@@在鲁曼陛下的催促下,圣都神殿向天堂岛神殿派出了特使。
@@然而,这位怀揣着三份烫金请柬的特使却没能进入天堂岛神殿的大门,门上的白衣祭司告诉他:“等着,三位大人正在参加会议。”
@@这倒不是假话,三位红衣祭司正等着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而主持这个会议的,就是光明神族公主──夏洛特·克纳赫大人。
@@三月的期限已经到了,斯比亚帝国正统皇族死了个精光,帝国混乱得一塌糊涂,现在还有两个派系自称自己是正统皇帝……光明神殿的祭司们是干什么吃的?
@@光明神族再也不能容忍,夏洛特·克纳赫公主大人在这天早上就传令过来,三位红衣祭司早早的打开了内廷花园中的魔法阵,和分别来自七个神属国的皇室代表提心吊胆的等待着。
@@而光明圣山宫殿里的夏洛特·克纳赫公主却不急于去主持这个会议,她好整以暇的完成了一瓶Сhā花,亲自捧着来到的长公主的宫殿里,放到她的姐姐、丽瑞塔·克纳赫公主的书桌上。
@@妹妹委婉的道歉方式并没有得到姐姐热切的回应,长公主态度恬淡的叫侍女拿过椅子,客气的请妹妹坐下来,两位神族公主在庭院中看似随意的交谈着。
@@“姐姐,等会在神殿有个会议。”夏洛特公主小心翼翼的征询姐姐的意见:“是关于斯比亚帝国现状的,那里现在一团乱,不管又不行。姐姐你有什么看法吗?”
@@“斯比亚,不是一直有神殿在操纵吗?”丽瑞塔公主看了一眼妹妹:“你还在担心些什么呢?”
@@“事情的发展……有些让人始料不及。”说出这句话可不容易,对夏洛特公主而言这几乎是认输:“争斗的双方还是没有分出高下来。”
@@丽瑞塔公主站起来:“你的意思呢?你认为应该是谁取胜?或者说,你希望是谁取胜?”
@@“父神说过了。”夏洛特公主的眼睛追随着姐姐缓缓走动的身影:“我们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到这些事情上,谁胜谁败都不重要,重要是对我们有利的结局。”
@@听了这句话,丽瑞塔公主转过身来,轻轻叹了口气。
@@“姐姐……”夏洛特公主对姐姐的神态有些迷惑。
@@“晚了点,你来得晚了点。”丽瑞塔公主看着自己的妹妹:“父神对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斯比亚帝国的皇帝菲谢特·夏麦死了没有?”
@@夏洛特公主摇了摇头。
@@“而现在,菲谢特·夏麦死了,你认为科恩·凯达会恨谁呢?”长公主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人是很奇怪的生物,他们有时会因为一个朋友得到无比巨大的动力,也会为了一个朋友做出无比巨大的牺牲。科恩·凯达不是个笨蛋,你以为他只会恨恨神殿就算了?”
@@“那……我们现在可以怎么做?”
@@“两个办法。”丽瑞塔公主看着妹妹:“你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希望这两个办法可以补救时局。”
@@“什么办法?”
@@“动用神将,制造神罚,立即杀死科恩·凯达及其所属人类,将此势力消灭在襁褓之中。”丽瑞塔公主眉头一挑:“如果你想过得安稳,这是最理智的办法。”
@@“这……这要杀上千万的人,但这也不是问题。”夏洛特公主说:“问题的关键在于,父神不同意杀科恩·凯达。”
@@“想想也是,这办法虽然好用但事后却非常麻烦。”丽瑞塔公主又叹口气:“那就用第二个办法好了,从此刻起,你就秉公决断一切事务。”
@@“秉公决断?”
@@“是的,秉公决断,要绝对的公正……不是还有会议吗,你快去吧!”长公主点点头,“记得,要常来这里坐坐。”
@@走在台阶上,夏洛特公主一直在想着姐姐的话,思考着在目前的情况下,怎么才能做到绝对的公正。
@@通过魔法阵,夏洛特公主和战神一起来到神殿内廷花园。看着眼前跪伏一地的人类,公主大人多少有些烦。
@@“起来吧!”夏洛特公主甚至不想走进房间:“站在这里说几句就好。”
@@“是的,大人,一切都听大人的。”衣冠楚楚的红衣总祭陪着笑脸。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夏洛特公主淡淡的说:“难道你认为,你还有资格做光明神殿的最高祭司?”
@@“大、大人……”红衣总祭虽然有点不明白,但反应倒是很快,立即又跪在地上:“大人宽恕!”
@@“三个月的期限是你亲口说出来的。”夏洛特公主的语气很平淡,但在总祭听来却像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现在时间到了,斯比亚帝国的事怎么样了呢?”
@@“大人、大人!”总祭急中生智:“因为斯比亚帝国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站在夏洛特公主身后的战神冷冷一笑。
@@“这世界上的事,哪一天又不发生变化?”战神上前一步:“魔殿金袍左祭因为欺骗魔族公主而自裁的事,你们都知道吧!你还有什么辩解的?如果有正当的理由,这里的人都可以为你辩解。”
@@战神这样的态度,夏洛特公主并未加以阻止。总祭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身体软成一团,手脚更是抽搐个不停。
@@左祭和右祭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同时又在暗自庆幸着……倒霉的不是自己。
@@七位神属国皇室代表站在祭司后面,冷眼看着这一幕。这些人都是官场打滚多年的老手,知道神族公主一出现就打压总祭是给自己的暗示,同时也表明神族风向的转变……现在,总祭的命运有人关心才是件怪事。
@@“来人,把前任总祭带下去。”夏洛特公主想了想:“先关押起来,日后再决定怎么处置。”
@@瞬间,总祭的名称前就被加上了“前任”两字,被两个俊美的白袍祭司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夏洛特公主又看看左祭和右祭,吓得两位平日作威作福的祭司腿肚子发软。
@@照理说,应该把左祭和右祭一起关押,可夏洛特公主仔细考虑,还是决定暂时留下这两个人。当然,这并非意味着夏洛特公主原谅了他们──在事实清楚之后,神殿的责任还需要有人来承担,在那时追究这两人的责任,新任的红衣祭司就能干干净净的上台。
@@“你们两位,暂时管理神殿日常事务。”夏洛特公主做出了决定:“至于斯比亚帝国的事你们就不用过问了。”
@@“是的,大人。”两位祭司这才回了魂,以为自己过了这一关,却不知自己终究是要倒霉的。
@@“那么,各国皇室代表。”夏洛特公主看着代表们:“关于目前的局势,你们有什么看法?”
@@几位代表互相看看,谁也不想先开口。
@@“班塞帝国代表,斯比亚帝国动乱时的物资,很大部分是你国输送进去的。”夏洛特公主问:“你怎么解释?”
@@“请大人明鉴。”班塞帝国代表回答:“在此之前,我们并不能直接从神族得到指引。我国陛下谨守神谕,听从光明神殿红衣祭司的调遣。红衣祭司下令调拨物资,我国陛下当然就调拨了……”
@@“这解释也算说得过去。”夏洛特公主又看着坦西帝国的代表:“斯比亚帝国内的乱兵,几乎有一半以上是来自坦西帝国,这又是怎么回事?”
@@“回禀吾神。”精明的坦西帝国代表回答说:“那是因为红衣祭司的命令,他们命令我国陛下解散五个军团,然后让这些士兵以雇佣军身份进入斯比亚帝国……他们说,这是伟大神族的意愿,我国陛下还保留着当时的信笺,可以随时查验。”
@@“是这样……”夏洛特公主点点头,又望向两位红衣祭司:“是谁的主意?”
@@“回、回大人。”左祭又被吓得魂飞魄散:“是总祭、是前任总祭一手包办,我们毫不知情。”
@@夏洛特公主想起姐姐的告戒,在花园中随意走了几步。
@@“左祭、右祭。”
@@“在!”
@@“收回在斯比亚帝国内所有神殿的力量,光明骑士团查了那么久还是徒劳无功,就不要再丢脸了。”夏洛特公主安排着:“各地光明神殿守稳立场,不要再鼓吹哪方是正统。这两方谁对谁错,我自有打算。”
@@“是的,大人!”
@@“各国代表立即回国,告诉你们的皇帝,即日起,不得再有一粒粮食、一车物资运入斯比亚帝国……各国派遣的雇佣军也全部撤回。”
@@“是的,大人。”
@@“先这样。”夏洛特公主转过身:“我会向斯比亚帝国派出特使去了解情况。”
@@“恭送大人。”地下又跪了一地的人。
@@这个会议虽然简短,但带给各国皇室代表的震撼却是强烈的……光明神殿高层将有大变动,各国神殿高层当然也会跟着变动,这会严重影响一个国家的政局。
@@相比之下,这个会议对斯比亚帝国局势的影响,他们就不那么关心了。
@@但是……他们不关心,有人关心。
@@万里之外,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首都福克斯堡。
@@因为路途遥远,来自斯比亚的资讯要送到斯维斯·赫本伯爵手上得花费很多时间。在光明神殿举行特别会议的当天,有关他的夙敌──科恩·凯达大种野生木薯的情报才刚刚送到。
@@斯维斯·赫本伯爵看完情报,二话不说就走进书房,低着头仔细看着地毯……书房的地毯就是一幅巨大的斯比亚帝国全境地图。
@@因为是自己的夙敌,所以斯维斯·赫本并不希望科恩·凯达现在倒下,这个导致元帅自杀的敌人应该败在自己的手上……应该一次又一次的败在自己的手上才对。
@@所以,当听说夙敌缺粮时,他几乎想给这家伙送粮食过去。
@@但这有难度。
@@而现在,科恩·凯达却在大种野生木薯……这是为什么?难道这就是他找的替代食物吗?
@@“来人。”斯维斯伯爵吩咐:“去弄几马车木薯回来,请皇家学院院长今晚到我家做客……再通知管家,去市场上买三十个体格健壮的奴隶回来。”
@@当天中午,斯维斯·赫本伯爵府的后花园就上演了一出前些天圣都皇宫广场上的闹剧,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规模略有不同。
@@在最后一刻,斯维斯·赫本伯爵看着手里的野生木薯,却没有像某人一样把它放到嘴里。
@@在他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
黑暗传说──杀戮之魔
逐渐的,帝国动乱的局面有了平复的迹象,各方的军队也都不再频繁调动。因为各种不为人知的原因,对立的双方守着一条地图上看不见的分界线沉默着。
@动乱、兵变、杀戮……这一切在世人眼中的天大灾难,却丝毫都不能阻挡岁月的脚步。悠悠的时光依旧缓慢的、坚决的向前流淌着……终于,在整个比斯大陆迎新的钟声里,新年来临了。
@康森行省,首府康森城。
@康森行省的地理位置处在圣都与黑暗行省之间,当然,作为圣都的一个重要军事屏障,这个行省并不在前线。
@@康森行省的地位这么重要,总督也自然是鲁曼陛下的亲信。在圣都叛乱前、甚至是在科恩·凯达涉政之前,这位总督就是鲁曼陛下的马前卒,他一直坚定的效忠着鲁曼。
@与这位总督同一时期效忠鲁曼,并拥有同等地位的总督还有三位,分别是白霜行省、佛露行省、基泰行省的总督。
@在新年到来之际,这四位总督得到的封赏不可谓不多。一辆接一辆的马车从圣都带来陛下的关爱,那上面满载着华丽的布匹、灿烂的金币、诱人的美酒……
@“哎呀……夫君你看。”翻看这礼物,一脸欣喜的总督夫人对总督说:“左相这次的礼物可真是丰富……”
@“是陛下,陛下。”总督大人走过去:“说了多少次,以后再叫错会被礼仪大臣怪罪的。”
@“记得了。”总督夫人抱歉的笑笑:“新年舞会等一下就要开始,城里的贵族们都会来,我得去准备一下。”
@“准备得好一些,让各位贵族看看咱们陛下的气派。”总督大人叮嘱着夫人:“对了,举行舞会的时候,说不定还有圣都的特使来,这点也要准备到。我们要对特使回礼,私人礼物。”
@“圣都的特使?礼物不是都赏赐过了吗?”
@“礼物是礼物。”总督大人说着话,还得意的摸摸自己的胡子:“你以为在这个承前启后的新年期间,你夫君的爵位就不能再有所变动?”
@“啊!这样说的话,过了今晚我就是一等伯爵夫人了?”总督夫人双手捧心,激动得脸上一片绯红:“我的夫君……我、我要换衣服去了!”
@春风得意的总督大人又关照了两个儿子换上正式的礼服,这才和夫人来到大厅门边,准备接待前来参加舞会的客人们。
@做为一直坚定支援陛下的官员,总督大人的待遇自然就高过那些动乱以来就在鲁曼陛下与凯达家族之间摇摆不定的官员……在今晚,这一切的付出都会得到回报。
@一辆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到了门外,参加舞会的贵族们仪态万千的步入大厅,以最和蔼的态度跟总督夫妇寒暄着。
@总督夫妇热情的接待着客人们,这也是鲁曼陛下在新年期间交待下的任务之一──在这个新年期间,要友好的对待贵族们,要让他们看到鲁曼陛下的诚意,消除他们心中对鲁曼陛下的戒心,从而达到稳定、巩固后方的目的。
@新年一过,鲁曼陛下就会登基,到那时大局已定,凯达家就翻不了身了。
@第一支舞曲缓缓的响了起来,舞池里都是双双对对的身影。
“夫君,我有点紧张。”总督夫人把头放在丈夫的胸口:“想想看,你又要被授勋了……”
“不用紧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家族,为了我们的孩子。”总督安慰着夫人:“事实上,拥护鲁曼陛下这本身就是个不错的主意,而我们又成功了。有什么事情比得上为儿子们留下一份产业和功勋重要?”
@“可是……”
@“没事的,每一个家族都得找靠山,这没什么好奇怪,很多人投靠陛下,我们只不过更早一点……心里也不必觉得亏欠了谁。”总督轻声说:“历史是人书写的,我们会做得更好。”
@舞曲终结,侍者大声喊着:“请总督大人致新年贺辞!”
@在众人热切的目光注视下,满面红光的总督大人走上了礼台……
@康森城外,商路旁。
@一个黑影登上了小山坡,远远的注视着这个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城市。夜风吹拂,衣角翻动,黑影静静的站立着……城市中那些五颜六色,为新年而点燃的灯火一丝不漏的倒映在他眼里。
“长官,准备好了。”一个出奇高大的身躯走来,站在黑影身后说。
“岩石。”黑影抬起拿着剑的手:“你见过这柄剑吗?”
@“没有。”
@“这剑是黑铁的,矮人族铸剑大师亲手打造,非常珍贵。是我去精灵族学习魔法时带给菲谢特的礼物。”黑影抚摩着剑鞘,缓缓的说:“但在那个时候,菲谢特还是王子,他不能接受大臣的礼物,所以就一直放在我这……一直没能送给他,再也没有机会送给他。”
@“……”岩石沉默着。
@“今晚就用这柄剑好了,装进木盒。”黑影把剑交到岩石手上:“我们出发。”
@“是!”
@没过多久,几辆满载的马车在一队骑士的护卫下,顺着商路慢慢的驶向关闭了的城门,逐渐的,他们进入了城墙上魔法灯光照射的范围。
@“城下马队,停止前进!”城墙上当值的军官大声发令:“什么人,竟敢夜闯城门?”
“来自圣都,陛下的特使。”一名武士上前答话:“当值守卫立即下来查验关文,误了时间你担当不起!”
@“是!请大人稍候,我们马上就来。”当值的军官立即安排人手下去查验,并吩咐副官回报总督大人,圣都的特使来了。
@一队士兵顺着软梯下来,带队的军官详细查验了特使的关文,对城墙上打出没问题的手势。
@康森城正门门楼下,那两扇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守卫的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排在通道两边,列队迎接高贵的特使。
@特使下了马,一边跟军官们闲聊,一边催促马车快些进城。
@看得出来,马车上的东西非常沉重,压得车轴“吱吱”乱响。
@“特使大人。”军官递过水袋,讨好的说:“马车上的东西真沉,路上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每段路上都有军队的护送。”特使微微一笑:“再加上进了城,我这心也就放下了……要知道,就是把我拆开来卖了,也陪不起这一马车的东西。”
@“进了城就安全了,特使大人放心好了……”
@@正在军官说着句话的时候,正在进门的一辆马车从车底发出一声巨响──车轴断裂,当场趴下!
@@稍微愣了一下,特使嘴里发出愤怒的咒骂,扔了水袋,冲上去一顿皮鞭把车夫打得满地乱滚……当值军官连忙上去劝住。
@“你这该死的,这是陛下对总督的赏赐……”特使红着眼,手上的皮鞭指着缩在墙角的车夫:“老爷我的前程会断送在你这笨蛋手里!”
@“大人,大人消消气……”军官陪着笑脸:“意外、意外而已啊!我们把马车上的东西搬进去不就好了?”
“怎么搬啊!”特使大人几乎要哭出来:“这都是魔法师施加了魔法的,必须要有总督大人的魔法宝石才能打开,不然的话,整车宝物都会炸掉……”
“那……总不能让总督大人来这里打开吧!”
@正在城门处吵闹不休的时候,总督大人的副手已经带着侍卫飞马来迎。问明情况,精明的总督副官立即找出了事情的解决办法。
@“这样,你先保护好这辆马车,不要随便移动,我随后就拿宝石来。”副官吩咐了当值军官,又转头对特使说:“大人,我们先去总督府,大家都在等着呢!”
“那好吧!只有辛苦大人了。”特使感激的握住副官的手,再次叮嘱军官:“一定要看好啊!”
当值军官把胸一挺,把这活揽了下来。但在特使离去之后,他才觉得这事非常麻烦──你坏在哪里不好?可这辆马车正好瘫在城门正中,这下城门可就关不上了。
军官想了想,叫来三个百人队,分别把住城里城外两个方向,把这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心想这下总安全了吧!
@@
总督府,从正门到大厅,处处张灯结彩,喜庆的气氛洋溢在每一个角落。
“圣都特使到……”
@“圣都特使到……”
精神饱满的侍者们高声通报着,年轻的特使在厅门脱了外套,面带着微笑,在副官陪同下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进大厅。
@“好年轻的特使啊!”参加舞会的客人们发出这样的惊叹。
“你不知道,鲁曼陛下手下有一大批年轻的文官和将领。”有人这样解释:“都是些很有本事的才俊。”
@特使的眼光在大厅里一扫,随即确定了举办舞会的主人──盛装含笑的总督夫妇。
“康森行省总督大人?”特使走过去,点头致意:“皇令在身,不得不夜里来访,打扰了!”
@“特使太客气了。”总督大人笑着上前一步:“既然是皇命,又何来打扰的说法?”
“总督大人客气。”特使从怀里拿出一个密封的卷轴:“我们开始吧!大人。”
总督大人验证了密封的完整,退后一步,然后单膝跪地,大厅里的所有男性也跟着跪下,贵族在前面,军官在后面,平民跟侍者也不能例外──他们跪在最后。
@特使打开卷轴,大声念起来:“斯比亚帝国皇帝,对康森行省总督的嘉奖令……”
在这一句话被念到一半时,总督府门口的十名卫兵已经整齐的倒下;这句话被完整的念出来之后,门口那十名卫兵又站得好好的……
“……康森行省总督廉洁爱民,效忠皇室,实为帝国众多总督之表率,在此新年到来之际……”
几乎是在一瞬间,一层肉眼看不见的魔法屏障就包裹住整个总督府。除了大厅之外,总督府内黑影四窜。
一声声低沉的惨叫响起,各处的卫兵侍者被突然出现的蒙面黑衣人砍翻在地,还冒着热气的血液喷在走廊的雕花立柱上、溅在名贵的地毯上,映着绚丽的魔法灯光,一蓬蓬血雾弥漫空气中,变成一片妖异的红……
“……现决定,授予康森行省总督一等伯爵,属下官员各有封赏。希望各行省贵族、官员再接再厉,为皇室大业再立功勋……”
@楼上的房间里住着总督大人的双亲,因为身体虚弱,所以这两人并没下楼。但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猛的撞开。
@冲进来的两个人什么都没说,抓起两个老人的头发就这样拖了出去,老弱的身躯因为在一级级楼梯上的磕碰而痛苦的抖动,无力的双手在空中乱抓,嘴里发出沉闷的、含糊不清的、却又有节奏的呻吟……
大厅里,特使念完了长长的命令,随即把卷轴交给总督的副手。副手捧着打开的卷轴,小心翼翼的把它展示给在场的各位贵族看。
而在靠边的窗口,正有人向特使打着手势。
“伯爵大人,您的受勋仪式会在您到达圣都之后举行。”特使打了个响指,一名部下递上一个长方型的木盒:“陛下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并希望您在去圣都时侯佩带。”
@“谢谢陛下!”总督大人站起来,双手接过木盒。
木盒打开,一柄作工极为精湛的单手长剑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是黑铁的材质,剑鞘上有鎏金的符文,还有五颗流转着冷洌光华的魔法宝石。
“这……这是黑铁的。”眼光贪婪的流连在长剑上,总督激动的说:“请转告陛下,谢谢他的厚爱!”
“不用谢。”年轻的特使微微一笑,说出了这句逾越礼节的话。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总督大人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特使,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加速。
特使和总督对视着,他那金黄|色的眼睛逐渐变成怪异的黑色,仅剩的那丝怪异微笑凝结在嘴角,使得和蔼的面容突然变得非常狰狞……总督的心里想起了一个名字,双手开始发抖,长长的木盒在上下摇晃。
@大厅里的人还没得到起身的命令,而够资格起来的贵族们还在看着加封的卷轴。注意到总督失态的只有他的夫人,可还没等总督夫人提醒自己的丈夫,特使的左手已经伸出,从木盒中取出了黑铁长剑……
“饶命……”
总督两脚发软,双膝再次跪到地毯上,可与前次不同的是,他现在泪流满面。
眼睛里没带任何情感,特使用平淡的目光看着跪在脚下这人,左手拇指一按机簧,剑身弹出一点。
大厅里的人这才发觉事情有点不对,总督大人的副官刚刚转过头,一枝弩箭就从窗外飞来,Сhā在他左胸上。几个军官还没来得及站起,也一一被窗外飞来的弩箭射翻。
@以此为开端,特使带进厅来的几个手下从披风下拿出武器大开杀戒,跟着通向后厅的通道里又窜出十来个人,挥舞的刀光在大厅里绞起一阵血雨腥风……片刻之后,站在前面的贵族已有一半不能再呼吸。
他们不但杀男人,连女人也不放过,特别是夫妻俩一起来的,他们会在妻子的眼前杀死丈夫,再把还带着血珠的剑锋送进妻子的胸膛……
@但还是有一些贵族没有被伤害。
“跪好。”每一个还活着的人都被人这样警告:“如果你还想活下去。”
光明神殿的大祭司非常气愤,可指责的话还没出口,他圆滚滚的肚子上就挨了一记重重的膝撞,这位神的侍者立即圆瞪着眼睛倒吸一口凉气,痛苦的抱着肚子跪了下去。
@“饶命啊!”总督大人大声悲呼:“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要我的命就拿去吧!但请饶恕我的妻儿双亲!”
@“真是任性。”特使摇了摇头,轻声回答着:“你,怎么能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剑光一闪,总督大人的左臂被齐肩砍断,这只断臂在空中被剑尖一挑,掉在总督的两个儿子面前,让这两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吓得抱成一团。
一股血柱从总督左肩喷出,他脸上冷汗直流。
“请饶了我的妻儿父母,所有的罪孽都是我一个人的……叛乱与我的家人无关。”总督在尽着自己最后的努力:“请、请你至少……至少饶了我的两个儿子……我死也甘心,绝不记恨你。”
总督夫人一早就晕过去了。
“嗯,真是可怜的人呢!”特使依然用优雅的语气说话:“问你一个问题。”
@“请、请问。”总督眼中燃起了希望:“我一定照实回答!”
@“鲁曼叛乱……”特使缓缓的问:“克里默陛下一家三口,到现在谁活下了?”
听到这句话,总督眼中的兴奋散去,脸色变得苍白。
@“科恩·凯达……我诅咒你!”突然,总督大人高声骂起来:“你不得好死!”
特使手中的黑铁剑再次斩下,断了总督的右臂。
“长官。”在总督大声惨叫的时候,有人走进了厅门:“抓到了他的父母。”
“好。”
特使抓着总督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让他面对着自己的父母。失去双臂的总督含泪看着自己的父母……一路上的凄惨景像已经把两位老人吓得魂飞魄散。
“就如同当初你们的手法一样。”特使在总督耳边小声的说:“我把这一切重演……让你记忆深刻。”
说完,特使向抓住老人的蒙面人点点头,在总督大人撕心裂肺的惨叫中,蒙面人用缓慢的手法扭断了他父母的脖子。
“啊……让我们再来看看你晕过去的妻子。”特使轻声的笑着,又在总督的耳边说:“你应该庆幸,你只有一个妻子……你想让她体面的死吗?”
“不要……不要……”总督无助的摇着头。
@昏迷中的总督夫人被人提了起来,在两个孩子的哭泣声中,在强烈的肉体疼痛刺激下,总督夫人清醒过来。但随即,她那尖利的惨叫声就回荡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然后突然中止。
@总督夫人的躯体被丢在地上,一个蒙面人踩过她的身体,探身抓起她的一个儿子。
@“啊!孩子,好可爱的孩子……”年轻的特使眼里流露出爱怜的神情,照旧用温柔的声音刺激着总督:“他们是你的一切,你的希望,你家族的明天……看看吧!多么苍白的脸色,多么无助的眼神……啊!不……在他们苍白的脸色里,还有一丝害羞的红晕;在无助的眼神中,更流露出对我的愤怒……”
@“你……科恩·凯达……”总督大人拼尽最后一口气:“互为敌手我没有错……你的手段太残忍……”
“不、不、不。”特使笑了笑:“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才是残忍,施加给别人的那个叫快乐……你的高贵富足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你忘记了吗?动手。”
特使的最后一句当然是对手下说的,抓住孩子的蒙面人手起刀落,大厅里回响起两声稚嫩而嘶哑的尖叫──同样只叫了一半就半途中止。
@大厅里一片血红,刺鼻的气味挥之不去,暂时得以保全性命的人发着抖,瘫在华丽的、被血液沁透的地毯上等候发落。
@特使转过身来,手里抓着的总督早已不成|人形,血不停的从他的伤口掉落在地上,生命差不多快要终结,只能微微的张着两只眼睛。
@特使抬起右手,长剑的剑身乌黑。
@“你们都是贵族,得皇家荣耀,受国民供养。但你们不要忘记,这高贵的身份、特别的待遇是从何而来。”特使温柔的语气与大厅里那种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奇异的缠绕在一起,让这些人终生难忘此刻的恐惧:“如果自甘堕落,一心与叛逆为伍,我也会到你们府上拜访。”
@@特使的左手一推,总督的脖子被压上冰冷的剑锋,他的身体在慢慢的滑下,剑身也镶进皮肉……
@“深夜打扰,还请各位原谅。”右手一抡,甩去剑身上的血珠,特使嘴里还对那些吓得说不出一个字的人说着客气话:“祝愿各位有一个愉快的新年,告辞。”
@走过神殿大祭司身边的时候,黑铁的长剑再次饱饮了鲜血,这位神的侍者四肢抽搐,嘴里发出一连串家畜临死般的嚎叫……
@脱下染血的衣服,手持总督的信物,一行人大大方方的骑着战马出了城门。
@队尾是一个魔法师,他骑马出城之后,还回转身向城门通道里丢了一个大火球,被击中的马车爆裂开来,巨大的火焰顺着城门通道喷涌而出,瞬间就把守卫马车的三百名士兵吞噬……
佛露行省,佛露城郊外森林。
当科恩·凯达带着手下昼夜兼程的赶到这片森林的时候,东方的天色已经微微发白,白天是无法进行暗杀行动的,科恩只得下令休息。
岗哨派出去了,隔音魔法屏障释放出来,劳累的近卫队员们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打盹。一路上要隐藏行迹躲过守军,所以大半的路程都是在山林中穿行,大家都非常疲倦。
用一件黑色的斗篷裹住全身,一路上很少说话的科恩,背靠着一棵大树假寐。他的嘴唇紧抿着,脸色也很不好。那柄黑铁长剑被紧他抱在怀中,靠在左肩的剑柄末端一直都在湿冷的风中微微颤动着……这是唯一能泄露他心中情感的东西。
要趁着康森行省总督被杀的消息传到这里之前动手,这样的话,暗杀行动多少会顺利一点。
岩石远远的站着,眼神中饱含着忧虑。从小到大,这个半兽人都没像现在这样焦急过……科恩长官是越来越不对劲了,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交班的岗哨走过岩石身边,弓箭队长,那位美丽的精灵女性站到了岩石身后。
“这样就正确吗?”黛纳轻声的说:“我们应该继续让科恩大人在血雨中沐浴,内心沉浸在仇恨中?”
“还有什么办法?”岩石闷声回答:“只能让长官发泄。”
“难道你没发觉这样的危险吗?”黛纳用深邃的眼光看着岩石,嘴角隐隐现出一点嘲弄的笑意:“身为近卫队长,你还真是热血啊!”
岩石呆了呆,对于这样隐讳的语言,半兽人的领悟力不够。
“不明白吗?”精灵转过头去看着科恩:“所谓热血,就是脑袋里装着的不是脑浆,而是微微晃动就会沸腾的血液。”
“你……”岩石眼中的怒火一闪即逝,捏紧的拳头也松开。对于岩石来说,这些精灵的地位很特殊,他自己的名字都还是精灵起的,在整个黑暗军队中,没人会对精灵们无礼。
“那你说,还能有什么办法?四位夫人和长官的父亲都没能劝住长官,我们之中谁又能劝得动长官?”
“可能谁都劝不住,但我们却不能放弃。”黛纳淡淡的说:“这次行动,我留在大人身边好了。”
“好。”岩石点点头,又满怀希望的补了一句:“一定要看好长官啊!”
这一天,是新年后的第七天,按照惯例,神属联盟的居民会在这一天晚上召集一家人聚餐。当然了,贵族家庭也不会例外。
是夜,佛露城总督府后厅里一片绚丽的魔法灯光,总督一家人正在餐桌前共进晚餐。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美味的食物,银光闪闪的餐具旁边是造型别致的花篮,伴着欢声笑语,这气氛是那么的美好……
新年期间,总督大人得到了很多赏赐,他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慷慨,连花园中巡视的守卫都换上了新衣。
两个守卫在后园中巡视,轻声的说笑突然中断,身体慢慢的软倒在便道上,随即被人拖进了花丛里。
黑影,一个个的黑影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总督府。
黛纳紧跟着科恩,她惊异的发现,自从进入花园后,科恩大人的脸色就恢复了血色,呼吸也变得非常平稳,就连手上的长剑都不再抖动。
“嗜血吗?”美丽的大精灵皱起了眉头。
五十多人分成四路,迅速清理了通向后厅的几条通道,科恩带着几个人直接走去后厅正门。
“什么人?”门口的一名守卫才问出一句话就被人割断了颈部血管,他圆瞪着双眼,用双手紧捏着自己的脖子,希望可以阻止喷洒而出的鲜血──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他的敌人在光明骑士团手下生存下来的时候,其能力就已经不是一般士兵能够对付的。
“打扰了,亲爱的总督大人。”科恩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走进后厅,很随意的坐在餐桌边的一张椅子上:“大家不介意多了位客人吧?”
总督和他的几位夫人,连带父母孩子,十来个人的脸部表情在这一瞬间都凝固下来,吃惊的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怎么?”科恩露出失望的表情:“堂堂的一省总督,连杯酒也不给客人吗?”
“要什么都有。”总督定定心神,在震惊中恢复了一个高官应有的仪态:“如果阁下是客人的话,要什么都有。但这里都是我的家人,说话不是很方便,请到前厅详谈。”
“家人好啊!这么温馨的气氛可是十分难得。”科恩的笑容里看不出一丝危险:“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们就在这里谈吧!”
“客人,能知道您的名字吗?”总督压下心头的火气,双眼紧盯着眼前的人:“您也应该知道,这是起码的礼节吧!”
“你真的想知道吗?我怕说出自己的名字会吓着小孩子。”拿起一只水晶酒杯,科恩有些为难的说:“夫人,您真漂亮,我的一个朋友就很喜欢您身上这种淡雅的紫罗兰香水,能给我倒上一杯红酒吗?”
年轻的总督夫人用无助的眼神看着丈夫,可丈夫却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给她些什么帮助,她只有站起身来,用发抖的手捧起酒壶,将壶中的红酒倾注在杯中。
“嗯,很不错的酒。”科恩喝了一小口,赞叹着把酒杯举高,观察着红酒在灯光下的颜色:“香味非常地道……怎么,你坚持要我说出名字?”
总督点点头:“是的。”
“科恩·凯达。”科恩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我叫科恩·凯达。”
靠近科恩的总督夫人一声惊叫,酒壶掉到地上不说,连人也跟着晕了过去。餐桌边更是一片大乱……等稍微稳定下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贴墙站着,前面站着的只有脸色苍白的总督一人。
“看吧!我就说会吓着人。”科恩脸上露出十分无辜的神情,拿起放在身边的长剑:“是你坚持要我说出的。”
“你、你真是科恩·凯达?”
“谁说不是呢!在这种时候,冒充凯达家的人有什么好处?”科恩低下头,随后抬起恢复了本来颜色的眼睛看着总督。
可惜这位总督没有康森行省总督的反应快,他还用颤抖着的声音问了一句:“你、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冷冰冰的笑声回荡在房间中,科恩慢慢的站了起来:“我来拜访佛露行省的总督──斯比亚帝国的叛逆!”
“你以为凭你一个家族、三个行省,就能改变这一切吗?”对自己的命运有了觉悟,满心悲切的总督突然有了骨气:“你做梦!你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你永远都改变不了什么,我们有各个帝国和神殿的支援,我们已经掌握了全局!”
科恩收起了笑容,长剑出鞘。
“我正在改变。”他上前几步,长剑的剑尖指着总督的喉结:“我、正在、一点一点的改变。”
“饶命……”莫名其妙膨胀起来的勇气在对方凌厉的气势下消散,总督大人不住的后退着:“我还不想死。”
“坦然面对吧!”科恩淡淡的说:“你可以给个微笑。”
“不、你不要过来……啊!我的手……啊!”
惨叫响起,双臂被削去的总督已经变成一个血人。
总督身后响起一片尖叫抽泣,十几张惊恐万状的面孔在科恩眼前出现……
“就是这声音,就是这感觉。”科恩微闭着眼睛,缓缓的把混合了血腥味的空气吸入肺部:“久违了……把他的孩子抓过来。”
精灵走上去,从一个不断挣扎的女人手中夺过孩子,抓着来到科恩身边。
小孩的哭声是沙哑的,大而明亮的眼睛失去了应有的灵活,呆滞的目光瞪着眼前的一切。
提起长剑,科恩正准备下手时,精灵轻轻叫了一声:“大人。”
科恩询问的目光往精灵脸上看去,黛纳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变得异常清澈。
“嗯……”像是什么东西进入了眼睛,科恩晃晃脑袋,眨着眼皮:“怎么了?”
“没什么。”大精灵有些疲惫的笑笑。
科恩没察觉到异常,皱着眉头看看周围,然后露出厌恶表情,回身收起了长剑。
“小孩留下。”科恩走到门口,对岩石下令:“其他人杀了。”
“是!”岩石回答着,提起战刀走进去,还不忘记对精灵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精灵没好气的瞥了岩石一眼,随即用手蒙住了孩子的双眼。
窗外的夜空依然美丽,只是浓烈的血腥味开始飘散在空气中……
黑暗行省,黑暗城总督府。
天照派回的信使一刻钟前进了总督府大门,四位内政监督和国相正在听取他的汇报,这是他们最关心的人的消息。
“在新年前一天的舞会上,康森行省的总督一家六口被杀,同时被杀的还有康森城神殿大祭司和十数名贵族。”嘴唇干裂的信使说:“新年后第七日夜间,佛露行省总督一家除了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全部被杀……”
维素·凯达叹口气,手指不停的捏着脑袋。
“这期间,这两个行省中,只要是态度坚决,忠于叛军的各个贵族世家,都有人被暗杀。”说到这里,信使迟疑了一下:“手法……都比较血腥。”
“真是个大麻烦。”维素·凯达低声问:“现在能得到”他“的具体行踪吗,那边的情况在怎样发展?”
“前段时间,岩石还有跟我们联络,现在就不知道了,不过天照大人已经带着人赶去帮手。”信使回答说:“圣都周围民心浮动,叛军的贵族官员人人自危。自接到国相的命令起,天照大人就已经派人在散布流言。天照大人让我转告国相大人,请宽心,绝不让”他“掉一根头发,就算是绑也给大人绑回来。”
“绑回来?能这么容易就好了。”维素·凯达苦笑着说:“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是。”
信使一出房间,四位内政监督就把急切的目光投射到国相身上。
“看着我也没办法。”维素·凯达摇摇头,无奈的说:“现在,最重要是”他“想通才行,既然离开我们,就说明”他“现在不需要我们的意见。”
“可是,”他“的安全怎么办?”温丝丽担忧的问:“那是在叛军的地盘啊!”
“暗月有一支特别的力量,我早几天已经给暗月去信让他们出发,叛军的地盘上会出现更多的暗杀行动,他会被最大限度的隐藏起来。”维素说:“因为怕这些力量被神殿发现,所以先皇把他们放到暗月,如果叛乱时他们在圣都,叛军会付出更大的代价……做为一个父亲,我能做到就这么多。”
“父亲……”
“从小到大为”他“担心,我已经习惯了。”国相大人看着桌上的公文说:“我们还是关心眼前吧!鲁曼在今天举行登基大典……”
此时,圣都,皇宫。
几份公文在鲁曼手中已经被捏变了形,这位即将登基的“皇帝”脸色白得吓人──这倒不全是因为木薯的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眼前的局势对他很不利。
先是圣都神殿的大祭司反悔,不再为他主持登基仪式。再是红衣左祭发令,撤回保护他的光明骑士团,各国的雇佣兵也正在准备离开……到现在,他又接到两位行省总督及其属下数十位官员死于非命的消息!
这一件件的事,都带有不好的预兆,怎不让人恼怒。
“陛下,您的登基典礼还要举行吗?”丞相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现在的情况对我们不太好。”
“典礼照常举行……”鲁曼艰难的开口:“我们能度过这个难关的,只要我们撑过这一小段时间,他们都会回过头来讨好我。”
“是的。”丞相点着头说:“那,关于两位总督的空缺呢?”
“派人替补,你写个名单上来,仪式结束我就批。”鲁曼把头靠在椅背上:“能确定那就是科恩·凯达吗?”
“恐怕不能。”
“说说理由。”
“因为我刚好接到情报,说科恩·凯达正在黑暗城忙着布置军务,哪能跑到圣都周围来杀人?”丞相回答说:“说不是他吧!那些幸存下来的人又说杀人者是黑色眼睛。不过我倒认为,黑色的眼睛好装扮,活生生的人就难多了,我们不应该把有限的精力放在暗杀者身上。”
“不管这么多,就把暗杀者当成是科恩·凯达好了,我要他的人头安定民心。”鲁曼闭着眼睛说:“我们的力量隐藏那么久,也该上场活动活动了。也让那些离开我的人看看,我鲁曼是不是没了他们就一事无成!”
“是的陛下。”
“军务方面还要抓紧。”鲁曼站起来:“仪式快开始了,这是一个隆重而正式的登基,你也去准备。”
“是的陛下。”
这天正午,在喜庆热烈的礼乐中,在众追随着狂热的目光里,在皇家仪仗的簇拥下,鲁曼陛下出了皇宫,顺着装点一新的道路前往祭坛,登基典礼如期举行!
为了仪式的顺利,每一个圣都的居民家庭又得到了两个银币的“皇家赏赐”,加上新年的赏赐,每个家庭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得到了七个银币。在户籍上,圣都共有二十余万户,将近百万人口,鲁曼这次可花了不少钱。
这笔钱是花出去了,可谁也无法保证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叛乱时,各国军队在圣都肆虐三天,给几乎所有的圣都家庭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
无数失去妻子的丈夫,无数失去女儿的父母,无数失去母亲的孩子……这涛涛仇恨不是区区七个银币所能抚慰的。
巍峨的祭坛笼罩在无数圣都居民的冰冷目光中,森严的守卫下,无数流言通过各种途径悄悄涌动。
“出现了,那个人出现了……”
“杀了十多个贵族,手到擒来。”
“就像狂风刮过,从不留活口……”
“就一个人,已经杀了上百人了。”
“就像杀戮之魔一样。”
“他就是新的杀戮之魔!”
“请保佑他……”
在饭桌前,在火堆旁,在无数的墙角旮旯,诸如此类的谣传、感慨满天飞。人们先用警惕的眼神扫视周围,然后压低了声音向别人传递心中的希望。
在稍微安全点的地方,就连流浪落魄的吟游诗人也在用嘶哑的声音唱着:“从暗月行省飘扬而出的黑色长发啊!他的黑眼睛带着忧伤,黑铁长剑在夜色中闪动着仇恨的光芒……”
鲁曼登基的当天,基泰行省。
这是在帝国叛乱中被伤害较重的一个行省,因为形势复杂,所以镇守的总督是位武将,这位四十岁的少将总督总忙着在各个城市巡查,连鲁曼的登基大典都没法参加。
武将治理混乱的行省,政令一向简单。
“该干什么就给我去干什么,种地的就种地,做生意的就做生意。”这位总督的话不多,但是很有份量:“游手好闲的就没命!”
于是,基泰行省在这样的政令下倒显现出一片“繁荣”的景象,农夫们在新年里心不在焉的刨着地;市集上商贾云集,就是没东西卖;艺人们使出吃奶的劲演奏着喜庆欢快的乐曲,却不知道今天的晚饭在哪里……
总督每天都带着卫队,尽职的在各个城镇巡视,今天,他就来到距离佛露城三十里的一个小城镇,这里有市集。
总督大人骑着马,顺着街道缓缓行来,市集上的人拚命的干着自己的事,生怕自己在总督大人的眼中成为“游手好闲”的人。
“新年的钟声敲响,灯火映红孩子的脸庞,新年……”一个苍老的吟游诗人正投入的弹唱着,声音却突然有些走调:“新年、新年、新年来了……”
负责收钱的年轻吟游诗人顺着老诗人的眼光看去,惊讶的发现对面小巷中正有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青年人走出来……他微低着头,风帽随意的搭在脑后,露出一头黑色的长发,一枝华丽的长剑夹在左胁下。
黑衣!黑发!长剑!
一老一少两个吟游诗人用无比震惊的眼神对看一眼,脚步慢慢的往后退,最后靠墙站着。
拥有一头黑色头发的青年在路边摊上丢下几个铜币,从吓得发呆的老板手中接过一碗羊奶,一边喝着,一边走到路中间站定。
总督卫队的前卫勒住了马,与这个青年相隔二十多个马身,那一头随风飘扬的黑色头发让前面几排护卫直冒冷汗。
整个市集的买卖人,没人敢乱动。
“新、新鲜羊奶……”
商人们的吆喝里带着哭腔:“新年礼物……精美首饰……”
老吟游诗人的嗓子发哑,已经唱不出来什么,为了不变成“游手好闲”的人而被抓去砍头,他掏出来两枝长笛,递给同伴一根,两人立即就开始吹。
为群舞伴奏的长笛舞曲响了起来,两枝长笛的声音一厚重质朴,一轻灵愉悦。如果是在往日,这欢快的节奏、优美的旋律会让在场的人都有动一动脚步的欲望,但在现在,所有的人只觉得这舞曲里蕴藏着浓重的杀机。
骑在马上的总督大人呼出一口气,右手摸到刀柄。
黑发青年喝完最后一口羊奶,把碗仍回到路边的摊子上。
“总督大人。”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朗声说:“新年过得还好吗?”
“凯达家的叛逆,你不是只在夜间杀人的吗?”总督冷笑着反问:“本人是武将,不是不通武技的文官,你想当街刺杀本总督恐怕不容易。”
“错了。”神态轻松的科恩举起右手,食指竖起来摇了摇:“不是刺杀,是宰杀。”
总督一声怒吼,卫队前列的卫士刀剑出鞘,催马前冲;身材高大的中卫立即靠向少将;后卫转身开始清理后退的通道。
一声金属交鸣,科恩向前踏出一步,右手抽出黑铁长剑,一个火红的光圈出现,围绕着他的身体慢慢转动。
尖啸声中,密集的弩箭射出,将三十余名冲向科恩的护卫射得人仰马翻。同时,数十名黑衣人在街道两边的屋顶、窗户边现身,手里的强弩对准了保护少将的护卫。
“杀!”科恩眼里翻滚着怒火,身体前倾冲向卫队,围绕身体的红色光圈随着脚步发生着震动,黑色斗篷的下摆高高飘在身后激荡!
“杀!”屋顶上的黑衣人约有半数跳下,跟外围的护卫杀成一团。
凄厉的惨叫在后队响起,回身清理退路的护卫遇上几个体型彪悍的黑衣人,数十人被堵在退路上进退不得。
这几个黑衣人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长柄战刀向护卫们杀过来,每一次挥击都没有落空,几乎是一步一命。护卫们尸横就地,血洒长街……
“新、新鲜、羊奶,啊……是血!是血!我的羊奶!”
“精美首饰……首饰……妈呀!不要过来!”
溅到吟游诗人面前的血迹越来越多,长笛舞曲也变得断断续续……
魔法吟唱隐约响起,空气一阵阵怪异的流动,连长笛声都变得忽远忽近起来,当这一切恢复后,将军总督身边只剩下两三个军官。
“都说了这是宰杀。”冷酷的声音响起,却还是那种戏谑的语调:“你怎么不相信呢?”
“科恩·凯达!”满脸是血的少将骂:“你有种!你……”
一声锐器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过,半空中翻腾起一片血沫,少将被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有种没种,还轮不到你来评价。”科恩·凯达还剑入鞘,拉上风帽从容离开。
满是鲜血的街道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三百多具尸体,但没一个是无辜的路人。
商人们彼此对望一下,相互点点头。在目送杀人者离去后,嘴里的吆喝依旧着。
“新鲜羊奶……”
“精美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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