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若面带着平静而满意的微笑看着诗人,道尔猜想他根本没有用心听,只是观众似乎对这场演讲秀很满意,让他十分高兴。
贝纳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看,就好像这只是一个休息空档,待会儿还有苦差事要做。道尔好奇地想,他会不会是在担心回程还要经过那个贫民区?但是来的时候他似乎不怎么在意。
"于是弥尔顿将这个问题浓缩成一个信仰问题,"柯勒律治开始总结,"这种信仰比清教徒所真正追求的更独立、更自主,事实上也更为坚定。他告诉我们,信仰并不是一种异国花卉,需要你排除日常世界的种种去费心维护,信仰也并非如同孩童心目中的圣诞老人,需要靠着诡辩与片面的真理来支撑--总之,它不是对既有教条的墨守成规。认真说起来,信仰必须要能明辨这个世界结构中每一个零件的形式与趋势,这些也正是上帝的特征。也因此宗教只能够担任建议与阐述的角色,而不能有驱策信众执行的行为,因为只有独立领悟进而选择的信仰与行为,才能受到赞美或谴责。既然如此,假如刻意对某人隐瞒任何事实或观点,便可视为剥夺人权的犯罪行为。任何一个组件都不能被判定为社会所不容,因为在马赛克图案上增添愈多石块--无论明或暗--我们所描绘的上帝画像才会更清楚。"
他停了一下看看听众,然后说声"谢谢"之后坐下。"有什么问题或是补充或反对意见吗?"道尔发现当演说的热情一消失,他又变成他们在入口大厅遇见的那个又胖又谦逊的老人家--演说时的他令人印象较为深刻。
珀西·席柏多温和地谴责柯勒律治以自己的信念来诠释弥尔顿的文章,并且引述他的几篇文章做为佐证,诗人显然受宠若惊,因此答复时特别详细地指出他与弥尔顿之间许多不同的观点。"不过一旦探讨的对象是像弥尔顿如此才华洋溢的人,"他微笑道,"我总会因虚荣心作祟,而偏重于我们看法相同的部分。"
戴若从背心口袋掏出一只表,瞄一眼便站起来,说道:"我们恐怕该走了,光阴不等人,而且还有一趟长途旅程等着我们呢。"
一阵嘈杂声中,大家把椅子往后退站起身来,然后开始摸索着将手臂伸进外套袖子里。几乎每个人,包括道尔在内,都特地去和柯勒律治握手,珀西·席柏多还亲亲他的脸颊。"我这把年纪的女人亲你,你的莎拉绝对不会抗议。"她说。
而那个被道尔怀疑是某个知名灵媒的女人,果然开始出现恍惚状态,贝纳急忙赶过去,微笑着对她耳语几句。她立刻清醒过来,并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肘走出房间。
"贝纳,"戴若说,"喔,对不起,继续吧。道尔先生,能不能请你去通知克里希洛把马车驶到前门来?"
"没问题。"道尔走到门口停下来,再看柯勒律治最后一眼--他怕自己不够专心,不像席柏多,那样好好地利用这个晚上--然后他叹了口气才转身出去。
走廊很暗,地板也不平,而且没见到贝纳和那个倒霉的灵媒。道尔摸索着转过一个角落,但眼前不是入口大厅,而是一段楼梯底部,墙上篝笼里点着一根蜡烛,照亮了最下方的几阶踏板。应该是在另一边吧,他心想,便又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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