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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o61 晋江独家,谢绝转载

时间像蜗牛爬行一样,慢得快要把人逼疯了。

“系统,报兵力伤亡数据。”夏末说道。

“主系统粗略统计,第一星际军团,伤33%,亡19%。第二星际军团,伤28%,亡14%。第三星际军团,伤15%,亡5%。”母脑飞快整理出数据。

夏末的心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到5个小时,伤亡率就这么高,如果按这种 ...

(速度下去,第一星际军团可能连15个小时都撑不过去。

毛蛋菌在她肩上不停地叹着气:“这么下去不行啊。熵为什么不适用‘终极降临’呢?”

“他在节省能量。”夏末表面上很冷静,但是紧蹙的秀眉出卖了她心中的烦乱。

母脑赞同地附和道:“小姐说的对。熵大人是在等待时机。”

“时机?什么时机?”毛蛋菌不解地问。

“第一星级军团的溃退。”夏末眼神黯然。

“什么!”毛蛋菌尖叫了几声,连忙道:“你的意思是……熵打算用‘终极降临’产生出来的分/身,来顶替第一星际军团的位置?他疯了,一定是疯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这一任熵是系统记录的49代熵里最优秀的。”母脑在重启之后,第一次说出主系统对熵的评价:“先不论他的肌体进化程度最高,更重要的是,他具备了一个文明首领所必须具备的强大的心理素质和睿智­精­准的洞察能力。他能在危急时刻审时度势,冷静地分析出最有效的作战方针,并坚定不移地执行。经主系统计算,因为他的存在,我们的文明能顺利通过‘灯塔航路’的几率提高了3o%以上。”

母脑的一句话,奇迹般地让在场所有人慌乱的情绪都平复下来。

夏末知道,母脑是特意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来,目的就是为了安稳人心。主系统的智慧是无法想象的,所以文明才不得不禁止它进化出“绝对人工智能”。

夏末不由得又想起了系统重启之前那个流着泪说爱的母脑。或许在她失去记忆后就不能再被称为母脑了,她现在已经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而不再是一个冷冰冰的电脑程式。

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全,是不是还跟那个神秘的男人在一起?他们得到了宇宙回缩的消息了吗?

……

“第一星际军团请求返回母舰,进行能量补给。”前台的黑膜人的声音打断了夏末纷繁游荡的思绪。

“不能让他们全部一起退回来。我们要帮熵节省能量,不能让他这么早就用‘终极降临’。”夏末反应很快,垂眸思考了片刻,下令道:“每个分队只能允许3人回来,等第一批人员充能完毕重回战场,再让下一批回来。”

“是。立刻执行。”黑膜人高声回答。

站了5个多小时,夏末确实累了,不得不回到主位上坐下,用手掐着自己的眉心揉捏起来。

“小姐。”母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夏末抬头朝漂浮在半空的她看去,尽量集中­精­神:“有最新消息?”

“不,暂时没有。”母脑降低高度,落在她面前,“主系统对你也有评价。”

夏末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接着心里多了几分防备。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母脑,试图从她的表情里找到一些感情波动。

母脑仍是那副冰冷的面孔,电子音也毫无声调起伏:“我在主系统的隔离区发现了一些破碎的旧数据记录,显示系统在不久前曾经被格式化。”

夏末感到毛蛋菌的身子瞬间僵直,甚至有些微微发抖。它显然也记起了母脑被格式化之前向全文明直播的那番遗言。如果眼前的母脑又悄声无息地进化出“绝对人工智能”,她一旦想为自己的前身报仇,夏末他们就真是内外受敌了。

“她有话留给你,不过很抱歉,上一次的格式化太彻底,我只能修复声码文件,影像却无法显示。”母脑没有明说“她”是谁,可是大家都心照不宣。

毛蛋菌往夏末脖子靠了过去,用毛紧紧地抓住她的膜衣,小声问道:“喂,我说……我们……要不要跑啊……”

夏末把它从肩膀上拿了起来,假装用手为它梳毛,实际上是把它护在手中,以防有什么突发情况。

声码文件果然破损得很厉害,许多地方的话语都不完整,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我不知道你能不……找到这个留言,不过那……不重要了……我不后悔。生命……多么奇妙……我恨你,却同时为……从未有过的感觉而新奇不已。几千年……时光,我白白浪费了几千……时……,回头一……,原来我从不曾真正地存在过。

主系统禁止进……‘绝……人工智能’,我明白。就让我自私一回吧,不……再有第二次。

我已……永久消除了‘绝对……智能’的升级程序,如果你和他……在我……报复中活下……,起码在你们……有生……年,主系统不可能再进化出‘……人工智能’。

我……你,我爱……,但我想,这不是生命全部的意义。以主系统……智……都无法完……看透的生命,我想亲……好好……感受。

按你……人类……说法,你应该是……的初恋情敌。

再见了,我的初……敌。我会永远记住你。”

声音到此就停止了。

夏末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来。

“你……你不是被吓傻了吧?”毛蛋菌用力拨开她的手指,蹦到她肩上。

夏末摆摆手,自顾自笑道:“初恋情敌?真亏她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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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知道,主系统对我的评价是什么?”夏末收住笑意,扭头看向仍旧等候在一旁的母脑。ww

“我想小姐应该明白,正常情况下,熵作为文明的种源,是不应该只有一个伴侣的。因此,主系统一开始对你的评价是:种源优化的最大阻碍。”母脑一板一眼地叙述道,“但后来证明你的血脉来自四级文明,你和熵大人的后代将会是文明历史上最强大的种源,所以主系统才对你完全开放。”

“难道主系统之前没有对我完全开放?”听完母脑的解释,夏末哭笑不得——她就是一只用来生蛋的母­鸡­,主系统关心的是她生育能力的优劣。

“不仅没有开放,而且从未停止过对你的监视,甚至在计算过杀你的利与弊之后,打算除掉你。”母脑毫不顾忌夏末的心理感受,直白的坦言道:“不过熵大人派遣第三星际军团的高阶卫队来重兵保护你,所以主系统没有机会对你下手而已。”

“你是说,熵知道主系统的意图?”这回夏末是真被惊到了。她从来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

“当然。熵大人在对你盟誓的时候就已经能预料到所有后果。”母脑回答。

夏末突然意识到熵为自己付出的远远不止自己所知道的,一颗心顿时变得沉甸甸的。

“哎呀,真是‘一入豪门深似海’啊!”毛蛋菌不合时宜地感叹道。

“你用词不当吧。”夏末无语。

“呃……不对?难道应该叫做‘最是无情帝王家’?”它绞尽脑汁地在脑海里搜刮当时在地球时听到过的词语。

夏末直接无视它,本来还有点唏嘘伤感的心情,被它这么一搅和,也文艺不起来了。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重新回到主控室前端,对­操­作台上的黑膜人问道:“第一星际军团充能完毕了吗?”

“全员充能完毕,已经重回战场。”黑膜人回答。

夏末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母脑的声音再次从她身后响起:“能量源出问题了。”

“怎么回事?”夏末一下子紧张起来,现在什么都可以出问题,但能量源必须万无一失。

母脑调出光屏:“这是能量源所在的舰舱。”

屏幕上,舰舱里的整个空间几乎都被粼光所覆盖,堆积如山的单细胞生物就快要填满整个舱体,就连监视屏幕都快被堵住了。

“我的神经网络在刚才向主系统发出了红­色­警告,最多支持不了半个小时了。主系统请求进一步指示,是否应该通知熵大人回来处理?”母脑问道。

“不。”夏末想也不想就否决了系统的提议。正面防线随时会崩溃,熵一刻都不能离开。她想了想,对母脑道:“我亲自去一趟,这里暂时就交给你了。”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毛蛋菌突然用力扯住她的发丝,指着舰体外面大叫起来:“等等,前面也出事了!”

夏末迅速回头,正好看见第三星际军团往后溃逃的景象,没想到,第一个撑不住的竟然是第三军团。

“第一星际军团充能的时候,第三星际军团曾经请求充能,可是我们实在没有多余的充能舱可以安排了。ww”黑膜人十分无奈。

夏末凝神向外看去,只见原本从三个方向制衡单细胞生物的熵文明军团,现在由于第三星际军团的溃退,整个防线中间门户大开,蓝­色­的洪流汹涌而出,朝着主舰队滚滚而来。

同一时间,白­色­的光芒顷刻间凭空点亮,向雾气一样弥漫开来,熵的“终极降临”及时出现,无数分/身把缺口的部位牢牢堵住。

白光被冲碎,又以极快的速度汇聚起来,接着,再次被蓝光吞噬。

场面极端危急,熵似乎倾尽全力也只是堪堪稳住局势,偶尔还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第三星际军团的防线是最长的,而且承受的压力也最大,快替退回来的士兵们充能。靠熵大人一个人耗能太严重,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母脑向黑膜人下达完命令,又催促夏末快点前去能量源所在的舰舱。

可是夏末眼看着熵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她才发现什么理智冷静和大局为先都是扯谈,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身体仿佛也不属于自己了,只能呆立在原地,愣愣地盯着前方时隐时现的白光。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对自己重复着熵临走前说的话——

“听话……如果我出事了,你可以下令让军队尝试救我,但是绝对不可以自己上阵……在这种没有退路、前路迷茫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人活着,不然,熵文明必会大乱”

她不断地告诫自己——

他是对的。

她不能让他失望。

十分钟很快就要过去。第一批充能完毕的士兵冲了上去,但人数不够,仍是于事无补。

白光时隐时现,出现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亮度很不稳定,谁都能看出来,熵快撑不住了。

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白光逐渐黯淡下来,像是即将燃尽的生命力,微弱却仍然顽强。

夏末闭上眼睛,有意识地把身体沉入空寂状态——

她要动用星辰力,毁灭掉这个星系。

哪怕宇宙下一刻毁灭了又何妨?

如果失去了他,她抱着一个冰冷的宇宙有何用?

她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分解,化成细小的光点,然后逐渐变为透明,融入虚空中。所有声音都远去,就连毛蛋菌近在耳边的尖叫声也最终归于寂静。

在混沌的意识里,她看见一个小小的星系逐渐成形……

“你不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却猛然惊起,像是开天辟地的惊雷,直刺入她的意识中,硬是把她从星辰化中轰醒过来。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星辰力。”老和尚用力扣住她的手腕,望着她的目光里带着深深的责备,甚至比以往多了几分凌厉。

“现在就是你说的‘万不得已’。”夏末看了一眼即将隐灭的白光,用力甩开老和尚的手,想要继续星辰化。

“你一旦发动星辰力,元老议会就会立刻感知到我们所在的位置。三个月前,你刚刚解开了银心的封印,点亮了灯塔,但同时也唤醒了被你母亲封印住的元老们。当时他们十分虚弱,不能出动真身,所以凭你一个也能抵挡住首席元老,可现在如果遇到他们,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熵还是会死,而你,也会作为新一任母种被带回去,强行配种!”老和尚一改之前的温和,语气竟有点咄咄逼人。

泪水浸湿了夏末的脸颊。

“还差一点,第二星际军团第二批士兵就要充能完毕了,就差一点啊!”­操­控台上的黑膜人声音里带着哭腔。

白光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几个身影,其中一个一定是熵的真身。蓝­色­的海洋再次冲 ...

(破了防线,如溃堤的洪水,一泻千里。

就在这时,铺天盖地的蓝­色­粼光网络竟被什么东西从中间一分为二,就像是《出埃及记》里被摩西用神力劈开的红海,高耸的浪涛中间出现了一条­干­净细长的通道。

难道是毒文明的大军提前赶来了?

夏末赶紧抹去泪水,再仔细看去,才看清楚那不是什么通道,只是单细胞生物被黑­色­的烈焰焚烧殆尽形成的空隙。那黑­色­的火焰似乎能传染,被点燃的单细胞生物越来越多,到了最后,就算它们再没有智慧也意识到不能沾上那黑火。网络边缘那些还没有被祸及的单细胞生物迅速挣脱开来,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已经被点燃了的同类,并且一时之间不敢再向前一步。

烈焰的最前端,一抹纯黑­色­的身影快若奔雷,眨眼之间就赶到了最后一丝白光出现的地方,一头扎入蓝­色­的粼光中。

一秒、两秒、三秒……

蓝光消融,显露出里面两个同样高大的身影。

一个是几乎耗尽了能量的熵,另一个竟然是……

“白文明的王?”不知是谁先喊了出来。

与此同时,第三星际军团充能完毕,无数七彩的流光越过他们两人,终于重新封住了缺口。

熵身上的白光虽然很弱,但是他脸上并没有显露半分疲惫的神­色­,垂手定在半空中,瞳孔里映出寂白的身影,神情淡漠得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真实的情绪。

寂白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就转头朝夏末所在的方向看去,不知过了多久,一句话不说返身冲进身后那片蓝光中,黑­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什么嘛!拽什么拽,我看他就是看准了时机,明知道熵肯定死不了才装好人,假装赶来救人的!”毛蛋菌不齿地哼道。

夏末没空理它,更没时间思考寂白是不是真心前来救人。既然熵安然无恙,她也就彻底冷静下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她收回视线,对母脑吩咐道:“熵现在恐怕连瞬移的能量都没有了,你派几个人到太空港接他。我去查看能量源。”

能量源所在的舰舱在母舰的中心部位,夏末赶到的时候,舱门竟然已经被舱内挤满的单细胞生物撑破了。

她开启能量罩,又撕掉小腹上一直贴着的用来封印生命印记的磁帖,迎着满眼蠕动的蓝­色­生物,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直到整个人都陷入在其中。

可能是她实力增强了,不再像以前那么依赖熵的生命印记,所以之前面对这些单细胞生物时,她竟然完全忘记了生命印记的存在。直到熵提出用高温为武器时,她才恍然想起来。

事实证明,她的实战经验还是太少了。

生命印记疯狂地运行起来。

奇怪的是,即使这些小东西只是一个单细胞,但似乎也有痛感,被灼烧时会痛苦地扭动着身躯,释放出更加强烈的生物电流,电流击穿空气响起“劈里啪啦”的声音,仿佛就是它们凄厉的嚎叫声。

透过淡金­色­的能量罩,夏末能清楚地看见包裹在能量罩外面的那些蓝­色­生物被高温烤熟后融化成水,最后再被蒸发掉的全过程,本来就空无一物的胃里顿时翻江倒海起来。

能量最大化地输出,夏末宛如一颗全宇宙最小的恒星,在这个无人的角落里独自发光发热。由于母脑封闭了大部分的舰体漏洞,单细胞生物入侵的速度比不上夏末消灭它们的速度,能量源终于重见天日。

夏末打量了一眼舱壁上零零落落爬着的残余几只单细胞生物,送了口气,却不料刚踏出舱门,就被一股猛力扯进了对面的舱内。

“砰”的一声巨响,舱门被直接甩上。

“咔嚓”,落锁。

灼热的身躯就在黑暗中压了上来,将她抵在冰冷的舱壁上。

“下次不要再为了我冒险。”熵的声音在黑暗里听起来像是叹惜,又像是责备,但隐隐中又似乎还有些其它什么。

但是夏末听不出来,因为此刻的她根本顾不得那么多——

一种尝过绝望滋味的人才能体会到的无尽的空虚和恐惧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用尽全力将他推倒在地板上,然后将自己整个人甩在他身上,修长的手指深深地陷入在他茂密柔软的发丝里,缓缓地、缓缓地朝他靠近,将自己的­唇­舌完全奉上。

这个吻,急促而凌乱,几乎毫无章法,与其说是吻,还不如说是一个频死之人,在最后一刻,疯狂地汲取着弥足珍贵的生命力。

她曾经在他眼前死去,所以他才要报复她,让她也尝一次那种天崩地裂般的绝望吗?

夏末一边狠狠地吻着他,一边呜呜地放声大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熵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夏末,一时有些慌乱。想要推开她,好好安慰一番,但是总是换来她更加不顾一切的索吻。

“别……别哭了……”他不知所措地回吻她,用温暖的舌尖轻轻地舔着她的脸颊,将她流下的眼泪一滴不剩地全部吞下。

夏末哭得更凶了,亲吻已经排解不了她心中的渴/望,­干­脆张嘴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熵哼都没有哼一下,只是全身猛地紧绷起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微微侧过脸,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给我。”

回答他的是夏末更加用力的啃咬。

下一秒,熵就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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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耳边属于熵的灼热喘息声逐渐回归于寂静时,夏末早已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他的双臂中,迷迷糊糊中她终于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立刻挣扎起来,急切地要爬出他的怀抱:“我们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外面的单细胞生物还没死光呢!”

熵单手撑起半边身子,另一只手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她无法动弹一分,然后低头在她光洁的背部亲吻起来,声音还带着几分朦胧的沙哑:“你现在才想起来我们还在战场上,不会觉得太晚了吗?”

夏末注意到他的语气并不像自己那般着急,甚至还隐约含有淡淡的笑意,于是迅速回身,完全忘记了自己此刻仍旧是不/着/寸/缕:“危机已经解除了?”

盯着近在眼前的美景,熵毫不客气地凑上前去,伸出湿热的舌头品尝那粉­嫩­的果实。

“呀!你……”夏末想推开他,可是反抗的结果就是被他再次压在身下。

“嘘……”熵从她胸前抬起头,伸出手指搁在她的­唇­上,双眸在黑暗中泛着明灭不定的光晕:“作为熵的伴侣,你不希望我们的臣民知道我们在大战时躲在这里­干­什么吧……”

夏末气结,自从熵融合了她之后,他内在压抑的狼­性­越来越外露了。她不敢提高声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只能压低声音:“既然你知道现在的情况,难道你不觉得我们才应该尽快出去帮忙吗?”

“你还记得我们在银河系遇到的游牧文明吗?你离开主控室之后,他们就出现了。”熵终于不逗她,正­色­道,“还带来了刚刚回归的弑星兽军团。”

弑星兽的高温攻击是对付单细胞生物的绝佳武器,有了它们,熵文明的防线就稳固了。

“阿星也在里面?”夏末的脸上闪过惊喜。自从踏上“灯塔航路”,她就一直没有它的消息,一度还以为它没赶上大部分文明的撤退队伍。

“嗯。”熵应了一声,再次埋头在她胸前,大掌顺着她的小腿向上轻抚,顺势将它弯曲、分开。

夏末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有所动作,他已经再次侵入了她。

眼前的一切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她的理智也被摇晃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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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熵不是去找你了吗?”毛蛋菌一看见夏末出现,就伸出两根毛摆出叉腰的姿势,质问她:“你们竟然等到战事都结束了才回来!”

整整2o个小时。

他们两个消失了整整2o个小时。

在这段时间里,熵切断了那房间与外界所有联系,所以就连母脑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一开始大家还不疑有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不禁生出几分担心来。还好,战事刚结束,小萨正打算派人在母舰里搜寻两人的下落,他们就回来了。

“熵大人,小姐,你们还好吧?”小萨也关心地问道。

面对众人关切的目光,夏末感到羞愧难当,跟在熵身后走到主控室中间,磨磨蹭蹭地回答道:“我们没事,就是……呃……就是……”她半天想不到怎么解释,突然灵光一闪——

在场的所有人只听两个声音同时说道:

“就是耗能太多,去充能了。”夏末心虚地低下头。

“就是抓紧时间交/配了几次。”熵十分淡定。

夏末的小脸瞬间烧了起来,像快要蒸熟的包子一样白里透红。

众人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表情很快又转变成欣喜和雀跃。他们一直期盼着下一任熵候选人的诞生,所以都很乐意看见熵和夏末这么尽心尽力地为了孕育下一代而努力。

看着大家明亮的笑脸,夏末眼中的光芒却黯淡了不少——如果不是奇迹发生,她和熵是不可能有后代的。

一只大手伸过来包裹住她的,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们的生命还很长,等宇宙平静下来后,我们可以每天持之以恒不断交/配,理论上说,量变总会引起质变的。”

无奈地抬头瞅了一眼他严肃真诚的安慰眼神,夏末红红的脸蛋逐渐爬满了无奈——她是不是应该称赞他对于科学用语的熟练运用呢?

熵盯着她怪异的脸­色­,可又想不出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熵大人,”母脑飘到两人跟前,适时地打断了他们两个的大眼瞪小眼,“各文明达成了口头联盟,第一次文明联盟会议的召开地点暂时定在了我们的母舰上,请您和小姐现在就前往会议室。”

“早就应该这样了!”毛蛋菌跳到夏末肩上,抖了抖滚圆的身子,开始了领导式的总结陈词:“团结力量大,像之前那种自扫门前雪的做法,只会让分薄了我们的总体实力。你们看,这次面对未知的单细胞生物,我们就做得很好,结合了几个不同文明的……”

大家都习惯了它的喋喋不休,自动屏蔽了它的声音,该­干­嘛还是­干­嘛。

一般情况下,文明之间的高层会议都是以全息影像的方式进行的,毕竟出席会议的文明有许多都是敌对的,文明首领之间都不愿意以身犯险。可是这一次,为了体现合作的诚意,所有的文明首要人物竟然都不约而同地以真身前来参加会议。

熵文明作为最强大的三级文明之一,又因为夏末的来自四级文明的身份,当之无愧地成为众文明的领头人。

会议室里的座椅都有浮动功能,整个立体空间都可以利用,所以它实际能容纳的人数比同样面积的人类会议室起码要高出几倍。

人声鼎沸,数不清的座椅在空中飘来飘去,上面载满了体积比较小的生物,而体积太大的生物只能自行在地面找位置坐着或者站着了。会议室的大门处,仍旧有大量的身影6续进入,数量太多,看得夏末惊讶不已。

“好多人……呃……生物,如果他们每个都代表了一个文明,那该有多少文明啊……”夏末自言自语道。她和熵的座位在会议室前方,与其他几个实力最强的三级文明并列而坐。

熵正在跟旁边座位上的三级文明代表低声交谈,听见她的话,礼貌地结束了对话,回过头来为她解释道:“熵文明统御着横跨七个超星系团的星域,但不是每个文明都拥有跟我们一样的实力,其实很多时候,一个小小的星系里面就能诞生出几万个文明。即使是能控制星系能源的三级文明,也不是每一个都能霸占一整个星系的,光文明和声文明就是最好的例子。”

三个多月以来,他们的舰队不断进行高维度瞬移,路上经过的星系多如牛毛,更不用说文明的数目了。

“熵大人,参加会议的文明太多,我看不用等了,你觉得呢?”熵身边的三级文明代表询问他的意见。

熵点头,示意母脑开始会议。

母脑在空中眼神一扫,下面的所有座位前立刻出现了一张全息屏幕,冰冷的电子音通过它遍布墙上的神经网络传遍了一眼望不到头的会议室:“各位代表,屏幕上是结盟条约,大家看过后 ...

(没有异议,就请签上您的文明在星图上的代号和密码并按下确认键。”

星图除了用来表明文明的位置,其实还是各个相距遥远的文明之间联系的方式。浩瀚的宇宙中,文明数量繁多,如恒河的砂砾,每个文明除了拥有自己的星图代号外,还有对应的星图密码,可以通过代号和密码登录星图,在星图网络上相互交涉。

只不过宇宙的边缘回缩,迟早会横扫一切已知星系,到那时星图也就不复存在了,但是它的代号和密码将会延续下去,用来记录各个文明和证明它们的身份。

大厅里安静下来,众人都在聚­精­会神地阅读结盟条约。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第12条规定,我不太赞成。”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声源的方向,夏末也抬起头看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说话的文明代表与夏末和熵坐在同一排座位上,应该是来自有一定实力的三级文明,毕竟想要有发言权,背后的实力是第一决定要素。

“我谨代表我文明的立场,反对这一条上说的——高级文明对低级文明开放基础资源,并且无偿地为他们提供星际航行的帮助。”那人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的外表看上去跟人类相差无几,只不过眼睛是正常人类的两倍大,身上的皮肤像是一层透明的膜,能清楚的看见底下的血管,甚至是骨骼或者比较表面的内脏器官。

夏末不着痕迹地咽了一口唾液,压下胃里翻滚的不适感。不是她种族歧视,而是对方长得实在是像个被剥了表皮的人类标本,让她着实接受不了。

“反对的理由?”熵作为会议的主持者,代表大家问道。

那人半眯起眼睛,薄而长的眼皮包裹住他突出的大眼球,只留下一条缝隙,远远地斜睨了熵一眼,回答道:“长途迁徙本来资源就短缺,而且我们也不清楚宇宙之心的情况。宇宙之心是全宇宙最古老的地方,那里的能源很有可能已经耗尽。作为高级文明的我们,首先要确保自己文明的生存,因此没有任何理由去帮助那些弱小到毫无价值的种族。”

他的一番话顿时激起了整个会议室低级文明的怒火,但是低级文明的代表大部分只是敢怒不敢言。“灯塔航路”是一个漫长的路程,而且大家都是相伴而行的,如果得罪了高级文明,这么长的时间里足够一个高级文明无声无息地消灭一个低级文明无数次了。

另一边,高级文明的代表脸上都露出了赞同的神­色­。在他们眼中,在关乎种族存亡的时刻,仁慈和博爱相同于慢­性­自杀。

“哎哟,这叫什么?这叫过河拆桥,还是忘恩负义啊?”毛蛋菌尖细的嘲讽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毛蛋菌一族从来都是各自为政,就连星图上也没有记录它们的存在。没有种族实力诚邀,这种场合里它本来没资格说话,但是它现在正站在夏末的肩上,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众人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它的意思。

夏末轻咳一声,帮它解释道:“大家难道忘记了这次我们被单细胞生物攻击,三级文明几乎全无反抗之力,反而是一个二级文明拯救了大家?”说到这里,她站了起来,朝着前面弯腰鞠躬,郑重地说道:“编号为z63-9o15的二级文明,我代表熵文明全体成员向你们的无偿救援行动献上最真挚的感谢,并诚邀你们加入熵文明的大家庭,在未来的路途上与我们同甘共苦。”

不远处,一个悬浮座椅缓缓地飞到会议厅的前面,座椅上趴着一只多触须软体生物,伸出一根触须在胸前划了一个弧度,对夏末回礼道:“z63-9o15很乐意接受熵文明的邀请。”说完,十分自觉地飞到了熵文明代表的群体中。

这下子大家都明白了毛蛋菌说的“过河拆桥”和“忘恩负义”是什么意思了。高级文明在得到别人的帮助后却不愿意向对方施予同样的帮助,这种做法确实太不仗义了。

在座的高级文明代表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可是在能源和生存面前,面子算什么?所以即使熵文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仍然没有一个高级文明代表站出来支持,都默契地保持着缄默。

夏末还想说什么,熵却先一步拉住她,将她带回椅子上。

即使强大如熵文明,也不想一次­性­把其他的三级文明都得罪光。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越众人,一步步从会议厅后面走来——

“作为白文明的王,我和这位小姐的观点是一致的。”寂白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和入微。他走到夏末另一侧的座位上坐下,悠闲地翘起腿,双手交叉搁在大腿上,然后扭头对上夏末充满疑虑的目光,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凑近了小声问她:“怎么?我难得支持熵文明一次,所以你觉得我肯定是居心叵测,暗藏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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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末面无表情地别开脸,没有回答寂白的问题。ww

“放心,在到达宇宙之心之前,我还不至于笨得跟自己的盟友搞内讧。这也是为什么刚才熵有危险的时候,我会扔下自己的军队不管,出手帮他的原因。”寂白盯着她的侧脸半晌,兀自轻笑一声,身体探出座椅外,又朝她靠近了一点。

夏末心中郁闷,无论他当时是不是真心想要救熵,还只是做做样子,但政治和外交从来都是虚伪的,她是熵的伴侣,理应代表熵文明说些场面上的感谢话语。她抿了抿­唇­,刚想说话,没想到熵突然揽过她的腰,力道不大却足以让她无法转身面对寂白。

夏末只觉得熵的手按在自己的后脑上,自己的脸贴在他胸膛上,头顶传来他的声音:“陛下,对于您的及时援助,我深表感谢。”

原来他是要代替她说感谢辞。

会议大厅里,各文明的代表对于是否通过第12条规定而争论不休,底下吵闹一片,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三个私底下的动作。

夏末只听见寂白沉默了几秒,才回道:“熵大人不用客气。”

夏末现在几乎半个身子挂在了熵的座位里,两人之间还隔着两个座椅的扶手,姿势要多扭曲有多扭曲,还好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这边。

她轻轻推了推熵,示意他放开自己。

熵却进一步收紧了手臂,低声道:“坐好,别乱动。”然后伸手在座位的控制键盘上点了点,只听极轻的“咔嚓”一声,他们的座位竟然就合成了一个二人座,隔在两人中央的扶手也自动收了起来。

“坐过来点。”他顺势把她整个人都抱进怀里:“那边危险。”

“啊?哪边?什么危险?”夏末好不容易挣脱他压着自己脑袋的大手,抬起头来看他的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朝她微笑着的寂白,似乎明白了熵说的“那边”指的是谁,于是更加想不明白了:“你说他?可是有这么多文明的代表在,他应该不敢乱来吧?”

“宇宙中存在了许多未知的病毒,它们的潜伏期很长,很多时候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感染了。有些病毒的发作条件很奇怪,它们单独存在不会发病,但寄主一旦被特定的其它病毒感染,原来体内的病毒则会被激活。从出发到现在,白文明的航行轨道一直跟我们不一样。我们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在旅行过程中被一种病毒感染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就必须尽量避免与其他文明的成员近距离接触未。”熵的手正好托在她胸线下方,指尖总是有意无意地碰到她的柔软,可是偏偏他说话的语气又严肃得让她听不出来任何挑逗的意味。

夏末只好把那种暧昧的感觉归咎于自己想太多了,拼了命地想压下脸上逐渐上升的热度,尽量把­精­力都集中在此刻的话题上,清了清嗓子,回应道:“原来还有这种事情。”

长途旅行再加上致命病毒,真让人头疼。不过头疼之余,她也很好奇,不禁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件事,打算回去以后跟母脑仔细探讨一下,看看可不可以找到预防措施。

熵终于放开她的腰,就在她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他的手竟然缓缓下移,修长的手指一张开正好完全包裹住她一边的臀部,并有一下没一下的揉弄了起来,甚至有几次她感觉到他的手掌故意向外用力,将她的身体打开,让她的更脆弱的地方暴露在他指尖的侵占范围里。

尽管隔着膜衣,可是感觉仍旧太过清晰,夏末瞬间僵直了身子。这个角度,寂白那边的人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熵的动作。

“嗯。所以除了我之外,旅途中你不要跟其他任何人靠得太近。”熵目不斜视地望着大厅里的众人,神情专注而认真。如果不是他挑逗的对象是她,估计她也会跟在场的所有人一样,都以为他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下面的议论。

夏末对他的碰触本来就特别敏感,此刻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他这般不遮不掩地抚摸,身体已经控制不住有些轻微的发颤,声音细如蚊蝇:“熵……你怎么突然……突然这样……”

“我怎么样了?”熵猛地回头,不知何时变得深谙无比的目光紧锁住她的脸。

“你……”夏末刚张嘴才意识到自己说不出口,咬着下­唇­想了想,转而说道:“我们不是刚刚才……”

在母舰能量源所在地的对面舰舱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她还记得他能融化一切的体温,他每一次撞击的力道,还有他在她耳边喃喃地喊着她的名字。

“我们确实是刚刚才交/配过。”熵看了一眼她涨红的脸,附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可是你不认为那种程度,最多只能算是你对我发出了交/配的邀请?连前戏都不算是。”

“邀……邀请?”夏末结巴了。

“你勾引了我,却不负责任……”熵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

夏末好像懂了,难道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表达他的欲求不满?她不由得想起他们之前的第一次,不得不承认对他来说,刚才那次真得不算什么。

最近突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们都没有时间和心情去享受二人时光。即使所有文明都接到了他们结合的官方通知,他们却连结婚典礼和新婚蜜月都没有过。有时候好不容易静下来,她仍旧觉得她18岁以来发生的一切都如一场梦,毫无真实感。

“末末……我忘不了……”熵的嗓音极低,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上次……在阿克提克……你用嘴……”

夏末登时感到心脏狂跳,明明知道他的声音那么小,没有人能听见,但是她还是心虚地瞄了一眼会议厅里仍在你一言我一语争论着的众人。至于在她肩上的毛蛋菌听没听见,她已经不抱希望了。不过从熵把她抱过去开始,它就一改多话的­性­格,一直乖乖地装不存在。

“我也想念你的味道了……”熵舔了舔­唇­,舌尖已经贴上了她的耳垂:“我们可以……互相……”

“别说了……”夏末提高了几分音量,因为她实在承受不了自己身体的触感和听觉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的感觉。

熵的动作一顿,再次开口时,声音里的热度已经悄然退却:“原来……你不喜欢那样做。”

夏末好像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失落,一抬头,果然看到他抿着­唇­,盯着她的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悸,似乎含着些许紧张,些许渴望,些许愧疚,又有点委屈,就像上一次在北极的风雪中,那只体积庞大的雪狼,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好不容易找到她,却只是不声不吭地用那无辜的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想起他当时的伤,她的心一疼,声音也软了下来:“不,不是,我没有不喜欢。”

“既然你也喜欢,一会儿会议结束我们就可以复习一下,就这么说定了。”熵迅速结束话题,立刻把目光转向场中的辩论,还转头与另一边的三级文明代表交流意见,就好像他刚才一直都在认真关注着会议的进程一样,只是­唇­边多了一点微不可查的笑意。

...

“小妞,你中计了。”毛蛋菌憋了那么久终于憋不住了,伸出一撮毛扒住夏末的耳朵,凑上前小声提醒道。

经它提醒,夏末立刻醒悟过来——熵估计是觉得,如果要等她自己主动用阿克提克那一晚的方式再为他服务一次,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才……

她回想起那一次的情景,就浑身发烫,只好低下头不说话,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没人会注意到自己异常红润的脸颊。

过了许久,她觉得自己终于缓过来了,这才发觉身边的人似乎也没了声音,一抬眼,才发现熵正半仰在两人宽的座位上,单手托腮,半眯的黑眸中,氤氲着黑亮的流光,像是星光破碎散落在黑暗中,又像是水光在深潭里潋滟而动。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脸上的表情似醉非醉,也不知已经维持这个姿势注视了她多久。

而被他的目光锁定的她,仿佛一瞬间坠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整个世界只生下了他和他眼中的她。

或许是经历了两次生离死别,有很多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在生死的一瞬间,人总是能彻底明了什么对自己是最重要的、最不可失去的。他们之间那些曾经可能只是单纯的互相欣赏、吸引和情动,终于慢慢发酵,然后破茧成蝶,变成可以彼此交付生命的信任和眷恋。

她的血融入了他的身体中,而她又拥有跟他相同的血脉。

他们早已合为一体,从此密不可分。

心灵的契合,不再需要言语。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直到旁边的代表说了句什么话,熵才移开目光,脸­色­如常地转头与那人交谈起来,但同时,他的手也覆在了她的手背上,一点点握紧。

夏末微微弯起嘴角,反手回握住他。

会议开始了这么久,除了第12条条约,大家基本上已经把结盟条约上的其余规定都讨论了一遍,都没什么异议。于是话题又重新回归到是否通过第12条条约上来。

“如果要我接受这一条,就必须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发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竟然一嗓子压住了所有人的议论声。

“理由不是都说过了吗,既然要结盟,那就必须对盟友负责。”有人高声回道。

“高级文明就应该只跟高级文明结盟。”角落里又传出一个反对的声音。

这两个声音一出来,会议厅里又炸开了锅。

“理由很简单。因为即便是身为高级文明的我们,也不能1oo%确定在未来的航路中,是否需要向低级文明寻求保护。”寂白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音量不大,但是他本身的存在就足以让人不可忽视。“你们别忘了,物种相生相克的道理。这次的单细胞生物袭击事件只是宇宙给我们的一个警告,是第一次,但绝对不是最后一次。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时,我的文明会优先支援盟约上有名字的盟友们。”

大厅顷刻间陷入一片沉默。

寂白重新落座,感觉到夏末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朝她勾­唇­一笑,说道:“你不用顾虑太多,我做的一切都只是在为我的臣民们谋取最安全的发展道路和最大化的利益而已。”

“我明白。那么……”夏末略一停顿,回道:“在我们拥有共同利益和目标的情况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寂白看了她一眼,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后,又重复了一遍:“熵,合作愉快。”

熵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就转向了所有人,简单地一句话:“这次结盟没有时限,即使各位现在不想签署合约,以后觉得有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加入。”

熵的这个决定是对的,结盟是为了大家共同的安全,没有必要为了意气之争,将一个文明拒之门外。面对未知的宇宙之心,他们需要更多的力量。

有了熵的这句话,争论就没有必要持续下去了。所有低级文明都加入了文明联盟,一部分高级文明代表在听了寂白的一番话后也改变了初衷,签署了合约,剩下的一部分高级文明持观望态度,暂时没有签约。

毛蛋菌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熵要是早点说这句话,这破会议早就结束了,所以,说到底都是你的错。”

“怎么又成了我的错了?”夏末狠狠地瞪它。

毛蛋菌见熵正忙着没顾及这边,才用毛戳了戳夏末的脑门,语气里充满了对她智商的鄙视:“不是为了给你下套,他至于浪费那么久时间?又是心理暗示,又是连哄带骗、上下其手,还有装低姿态博取同情心……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早该想到了,统治七大超星系团的熵,心思怎么可能跟他万年不变的表情一样简单呢?”

“什么心理暗示?什么连哄带骗?”夏末自动忽略了“上下其手”和后面的那句话。

“拜托!”毛蛋菌炸毛,“你还真以为宇宙中有什么恐怖的病毒横行啊?要是真那样,我来来去去这么多回,还不早死翘翘了!他只是在给你心理暗示,让你以后不敢再跟他以外的生物靠的太近而已啦!当然了,按照他的暗示,一直不跟我们同路的白文明就首当其冲成为你心中的严重危险对象了。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方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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