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韦一笑此时一前一后，都紧紧得盯着不远处另一条船。也就是，正在漏水的海沙帮船。

一个帮里，风格气质比较相近。

那跳到水里的崔闻德当时跳到纪晓芙他们船上的时候比较得意。海沙帮里当老大的帮主只有更加得意的。

咱们是天命所在哇！

就算他们有点功夫怎么样？

海沙帮老大也算是常在江湖行走的，却没认出纪晓芙的外功出自峨嵋派。一是纪晓芙动手的时间太短只有两招，也只有静玄她们相当熟悉的人才能分辨。二是纪晓芙这出场方式太不震撼了点。

纪晓芙相貌年轻，衣服又因为赶了若­干­天路，看起来并不是特别雪白簇新，跟大家认知中的“武林仙子”很不是一个种类的。旁边跟着的又是韦一笑。韦蝠王看上去脸­色­青白一幅大病初愈或者大病已久的模样，还走路飘忽，一点都不如什么肌­肉­虬结二十六腹肌看着雄壮哇！

海沙帮老大只以为崔闻德是暂时失误，才藏在水里不好意思见人，于是体贴的没多问，招呼后面的弟兄：“大家上！”

于是大家就都冲上了。

纪晓芙不爽：一个打劫没打到又叫帮手，好意思么？顿时拔剑应战。先时还有些凝涩，越打越是顺畅。只觉得乾坤大挪移的第六七层壁垒若隐若现，似乎隔着一点什么就能畅通。

韦一笑眼睛一眯。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子就如同轻烟一般快速旋转飞散，顿时血溅船舱。只是他并不走远，大半心思还放在纪晓芙那边。又有些纳闷，纪晓芙看上去功夫并不怎么样，为什么居然招架住了？

静玄的动作也不慢。她本来还在打量纪晓芙船上这个长袍男子是什么来历，一看见前面那艘船上所有人往纪晓芙他们船上跳，也顾不上了。怒斥一声：“贼子尔敢！”就腾身去帮忙。

贝锦仪紧跟着就出去了。她心细，知道自己才出江湖水平有限，并不与人缠斗，只运起轻功四处­骚­扰。

丁敏君迟疑了一下也出手。她武功比贝锦仪更强些。峨嵋传承不凡，出手海沙帮的攻势就是一缓。

后面的黑虎帮老大又 ...

(喜又忧。他紧紧盯着海沙帮的--具体说，是海沙帮老大手里的那把刀。只觉得心跳极快。

这就是那好宝贝了？可别弄个闪失，不，还是我亲自去帮忙！

给旁边的亲信一个眼­色­，大喊一声：“静玄师父，黑虎帮，助你一臂之力！”就冲上去了。这里面心思好几层。还透着如果侥幸得宝顺便栽赃嫁祸金蝉脱壳的想法呢！

黑虎帮众人自然跟上，于是——便混战起来了。

人多手杂。

腿其实也是杂的。

这船上就那么多地方。海沙帮的都跳过来了。这就是混战的魅力了。换一个时候，为了抢一条船这么舍生忘死的整帮出动，简直像是笑话。而如果冷静下来，海沙帮后面有敌人，大可以和纪晓芙他们这突然出现的人结盟或者什么，至少不只有硬拼这一个法子。

不过这时候大家都被挟裹进来了。刀鸣剑响血­肉­纷飞。可能是一对一，或者是一对多。已经分不清是一种什么场景和气味，肃杀，热血，ｊi情，冰冷。有人呐喊，有人沉寂，最显著的，最后便只剩下刀剑的声音。清脆的，是抵挡，炖焖的，是刺入了血­肉­。

这是纪晓芙第一次参加真正意义上的武林战斗。

峨嵋山上的师姐妹都温柔的很。大家虽然也舞刀弄剑，可是甚至会因为某个姿势不够优美舍弃不用某些招式，什么杀人和被杀的想法，都比较远。

魔教总坛的那是一群刀口舔血的武林老油条。可是纪晓芙水灵灵一个姑娘，大家对她下意识都不会太重。就是杨逍韦一笑他们跟纪晓芙喂招，也多是演示为主，对战更缩手缩脚怕误伤了人。

此时，不同。

没人会忍让，没人会怜香惜玉的手下留情。所有的人只有机械的两个动作：分辨敌我，然后，杀。

纪晓芙两招把崔闻德打下水，这甚至不能算是战斗的一场战斗，反而恰当的再好不过。崔闻德根本没有对她留手，而纪晓芙认真观察后，有些轻松的胜利了。

这样的信心，令纪晓芙对于随之而来的战斗，反而维持了那种愉悦的，生气勃勃的状态。她最初还是防守闪躲，很快就能反击，然后，甚至在战斗的间隙有时间思考自己的状态，好像一个被抽离出来的什么观察者整个战场——

然后，突破了。

乾坤大挪移第七层，能同时化解各种外力。

纪晓芙人在这样的混战环境中，摸到了关键，然后，整个人似乎都变得不同了。

混战不再可怕，她曾经在与成昆和崔闻德两人对战的时候做到的粘滞内力，变成了一种有意识的­干­扰，和引导。她可以另一个人的攻击好似圆弧那样旋转，转向另外一个方向。她可以使不同人冲着她的攻击在一个很微妙的非内非外的部分叠加，然后向另一个方向轰出。

纪晓芙手上的敌人越来越多，她牵引着这些各种各样来源的力量，好似从沙堆里，找出埋在里面的玩具玻璃球。不说静玄她们，连韦一笑手上的人都被她引走。

纪晓芙手上的敌人越来越少，她把人转得昏头转向然后一个个推进水里。虽然用了刀剑，可是有选择的时候，她似乎还是倾向于不杀人。

她旋转着。

好似一种带着韵律的什么。

好似在舞蹈。

这样轻松甜蜜的字眼，放在血­肉­横飞的地方，本当觉得有些单薄甚至是有点亵渎的。可是，这个时候，在刀剑之声中，似乎又只有这个词，能描述出那种味道。

刀剑声越来越少，旁边的人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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