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肯定吞不下,他应该是受人诱惑,这才做出杀死族人的事。而诱惑一个长期生活在红尘之外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他巴族圣物在外面世界的价值。”
对于众多未涉尘世的巴族人,圣物只是他们一种精神上的寄托,让他们明白圣物实际的价值,无异于把一种全新的思想灌输到他们脑子里。那财富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巴族既然能有巴融这样的人,当然也会有第二个。
“你是说,发生的这么多事,还是跟巴族圣物有关?”
“贪欲从古至今就是人类最难摆脱的本性,虽然我们还不能明白这些事的全部细节,但我想,惟一能让韩山策划这一切的最根本动力,就是那大得吓人的财富。”
马南跟秦歌一路说下来,发现思路清晰了许多。
“贺兰他们已经封锁了这大厦,那巴族人想逃出去,应该没那么容易。”秦歌想了想说。
“我也怀疑他现在还呆在这幢大厦里。”马南道,“他杀死族人,叛离部族,惟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诱惑他的人。如果真是韩山策划了这一切,那么,他的心机这么重,又怎么愿意与别人分享那批宝藏。”
“你是说那巴族人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秦歌一脸凝重地道。
马南点头:“韩山精心策划了这一切,比起死去的巴融,犹有过之而无不及。心思这么缜密的一个人,必定不会为自己留下后患。只怕那个巴族人现在已经凶多吉少。”
秦歌神情愈发凝重,他想了想,道:“从进入下面的酒吧起,我就感觉好像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先是通过电脑让我看到这祭坛,然后,又在大厦顶层用手机给我指路。现在看,也许那人就是韩山,他并不是真的想帮我们,而是另有图谋。”
马南怅然无语。事实上,正是因为秦歌的及时赶到,击伤巴启,才让杨铮有机可乘,上前杀死巴启。也正是秦歌目睹杨铮追杀马南,这才一枪打死了他。
看来,韩山在计划这一切时,竟然将警方都考虑在内。那么,他必定算准了警方不会发现他的踪迹。
马南的思绪又重新回到了最根本的问题上,韩山那么辛苦去巴族族地找来巴启,又精心设计了这一切环节,最后导致巴启惨死。他这样做最直接的目的是什么?这和巴族圣物之间,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马南的目光在祭坛上巡视一圈,目光很快落在了巴启的尸体上。巴启的尸体最可怖,生生被杨铮撕成了两半。巴启的面孔此刻更加丑陋,怪不得他要戴上一个青铜面具。青铜面具就在尸体不远处,好像正默默地注视着它的主人。
马南目光再四处逡巡,脸上随即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发现这祭坛之上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巴融遗书里提到的巴族最神圣的法器,刚才它还在巴启手中转动,但现在,它居然已经不在这祭坛之上了。
——伏羲羊角柱!
它的消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仅剩的巴族人溜走前取走了它。
马南蓦然一惊,他似乎已经猜到了韩山策划这些事件的目的,也许就是为了巴启的伏羲羊角柱。
这时,头上方响起贺兰说话的声音,她带着警察终于赶到了。
他的名字叫巫真,正是他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出手,一举击杀了自己两位族人。
事情刚刚过去不久,他就已经开始后悔。甚至,现在,当他躲在一间狭小的密室里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去做了——杀死了与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
他现在有点理解当初巴融为什么不惜杀死看守圣物的司神,不惜与整个部族为敌,而毅然盗走圣物了。在今天之前,当他想到巴融时,心里会像其他族人一样,对他生出切齿的痛恨。现在,他变成了和巴融一样的人,杀死族人,都是因为相同的原因——族中圣物。
族中圣物其实对巴族人来说,也就是每逢节日,或者祭天祭神祭祖先时,才将它们取出。平时,它似乎跟族人的生活没有丝毫的关系。
巫真想,其实巴族人没有了圣物,生活根本不会因此而有任何改变。
但如果带着它来到外面世界,它几乎可以满足一个人连在梦里都不敢奢望的所有梦想。巫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娶族中一位美丽的女孩,但事实上,那女孩早就有了心上人,根本不理会他对她的情意。他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法实现这个梦想了,直到这趟跟着巴启来到外面世界,住进了这幢大厦。
那天夜里,他忽然惊醒,发现自己身边睡着一个女人。
他看到那女人比他所有梦过的女人都要美丽。
后来,那个女人告诉他,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繁华,外面的人都怎么生活。其实,不用她说,他离开族地这些日子,已经耳濡目染,对外面世界充满向往。
最后,那女人说,他们族中的圣物,可以让他在外面世界活得像神一样快活。
神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开始沉浸在臆想中——随心所欲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得到任何想要得到的东西,这是他穷尽自己的想象得出的答案。
当然还有女人,这外面世界的女人比他喜欢的族中女孩,不知道美丽多少倍。她们有着柔嫩的皮肤,白皙的脸颊,迷人的身材,她们还可以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往你身边一站,那香味儿先把你的魂儿弄得五迷三倒的。
他忽然发现,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族地竟然是那么的让他无法忍受。
他对留在外面世界生活,充满向往。
这时候,韩山找到了他,他几乎没有经过太多的犹豫,便出卖了自己部族的首领,当然,还有他自己。
现在,他终于完成了韩山交代给他的事,杀死自己的伙伴,并趁乱取走巴启掉落在地上的伏羲羊角柱。现在,他躲在暗室里,非但没有丝毫成功之后的喜悦,相反,此时内心的恐惧,甚至比杀人之前,还要来得深重。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自己根本没法得到想要的东西。
他又开始想念那个族中的女孩,她的皮肤虽然没有那么白嫩,身上也不会发出那种沁鼻的香味,但是,每次远远地看着她,他的心里都会漾起些幸福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再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
这时,他忽然闻到了些淡淡的香味,这让他想到那个半夜出现在他床上的女人。但这里是暗室,他已经关闭了房门,女人的香味又怎么会传进来呢?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那香味根本就和女人无关。
那是巴族族地的荀草晒干,焚烧后才会有的香气。
恐惧扑天盖地地袭来,他知道这时荀草的香味对于他意味着什么。荀草本来只有巴族人才有,但正是他不久前,亲手将它交到了韩山的手中。
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去感受那种恐惧了。
他的身子慢慢倒下,慢慢闭上了眼睛,族中女孩的影子也在眼前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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