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
  这名恒宫级人族太初咬了咬牙，感到前所未有的艰难抉择：“壶沽族的恒宫级太初明显不对劲，估计是经过了光族的改造，以终生无望虚洞级的代价，换取针对本源玄宫的特殊天赋，我们人族的恒宫级太初可能会落败身亡！”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其一、继续未完成的约定，转身离开交给下一个人族太初。
  其二、继续留在擂台之上，拼死血战壶沽族，为下一个人族太初争取胜机。
  “我……”
  “也许我应该留下来，我还有再战之力的。”他缓缓抬起头，壶沽族第二个恒宫级正在一点点降落擂台。
  试问有谁不怕死。
  他也怕。
  但是宁可死，宁可死在擂台上，也绝对不能输！输了不耻辱，只是单纯不想输！
  什么磨砺第一，胜败其次……
  什么生死以外，无有大事……
  至少在这个时刻，恕他不敢认同！
  高标准，高要求，高限定，作为殿堂代表出战人，只论胜负，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他……
  每一名太初……
  代表着太初星门，代表着荒古殿堂薪火区，代表着整个星空人族。
  “凯旋。”
  “就是我们来此的全部意义。”他吐了口浊气。
  如今出征边疆，何惜此命？
  紧跟着。
  当他直起身。
  第二名人族太初轻声开口：“下来吧。按照约定，这个壶沽族交给我。”
  “我不怕陨落，我怕我们会输。”
  “不会的。”
  第二名人族太初出战，直面第二个壶沽族。
  他们都有同一个身份，都有捍卫人族荣耀的内心信念，哪怕赌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既然代表殿堂出战……
  就要赢！
  赢！
  刹那间，擂台之上乍起轰鸣，两道身影碰撞在了一起。
  至于太初十人的约定，便是人人压过壶沽族。
  同境太初，尽皆可杀壶沽族，这就是此次太初生死战想要达成的震慑效果！
  不止为了震慑。
  也为了守护人族的至高荣耀。
  只有强势击溃壶沽族，取得碾压式胜利，才是凯旋。
  “咳咳。”
  首名出战的恒宫级人族，衣襟染着血，站在黑暗星空，一边咳嗽一边注视第二场恒宫级生死战，皱起眉头：“虚洞级生死战共有五场，恒宫级生死战共有四场。”
  想到这。
  他又暗暗咳嗽，体内伤势比较严重。
  “客观理性的分析。”
  “其实我应该留在擂台继续应战壶沽族，毕竟壶沽族若是赢了可不会离开擂台。它们不到死不会退的。”
  能量紊乱，思维混乱，他仿佛陷入光暗之间。
  这一刻。
  擂台之上的激战仍在持续，壶沽族的恒宫级太初经由光族改造，具备干扰本源玄宫的天赋能力！
  除了神罗族，它们几乎可以克制所有生命族的恒宫级太初。
  “哈哈哈哈！”
  “人族，人族，恐怕你们想不到吧！”
  “虚洞级太初生死战，我们本来就没打算赢！恒宫级生死战才是我们的目标！”
  直径亿万米的圆形擂台，那壶沽族身躯燃起金色光焰，居然与人族太初势均力敌，看不出落败迹象，乃至于更强一筹。
  死寂！
  压抑！
  牙录星王面色微变：“这是什么天赋？”
  古国众强者动容、目睹牙录边疆太初生死战的无数人几欲窒息，包括无尽光年之外的荒古殿堂薪火区都在回荡着骇然惊呼。
  “壶沽族根本没想过赢！”
  “它们只要平局！”
  “糟了，我们人族不占优势，那壶沽族恒宫级太初付出巨大代价，得到针对本源玄宫的罕见天赋，这是一场不公平的生死对决！”
  事到如今。
  虚洞级生死战已然结束，全盘胜利。
  而恒宫级生死战，一旦输了，即为平局。
  要知道。
  人族取胜不需割让疆土。
  假如战败，需要拿出牙录星区的一部分区域，全数交给壶沽族。
  而假如持平，则要拿出数以亿计的恒星系区域。
  因为人族是至高族，壶沽族是三流生命族，若是持平，也就意味着壶沽族占有一定的优势，寰宇古国牙录星区依然要割让疆土，无偿给予壶沽族。
  “我人族——”
  “永恒不朽！”
  亿万米擂台，人族太初振臂高呼。
  蓬！！！
  眉心缓缓开裂，身躯寸寸崩塌，灵魂都在瓦解，唯有那一道灿烂身影撞穿了大半个擂台，以命博命，以死求死，当场击溃壶沽族太初！
  蓬！蓬！两道崩碎巨响，传遍天上地下，竟是同归于尽！
  至此。
  恒宫级太初生死战，人族太初陨落一人。
  热烈高昂的氛围，转瞬间变成乌云笼罩的压抑低沉，似有无尽壮烈的曙光活生生撕裂漫天乌云，第三名恒宫级人族太初踏入擂台之上，何妨一死，再开血战！
  轰隆！
  这是惨烈万分的搏命厮杀。
  壶沽族躯体的碎片，相继落在擂台表面，人族太初的鲜血也几乎流淌成河。
  无人开口。
  无人挪动目光。
  难以言喻的厚重、壮烈、信念，凌驾时光时空之上，深深触动一个个人族同胞的生命与灵魂。
  厮杀还在继续，搏命无休无止，终究有人忍不住掩面而泣，或是肩膀颤抖的捂着嘴，或是疯狂嘶吼着人族必胜汇成呐喊洪流！
  但是。
  主观情绪很难改变客观事实。
  第三名登台的人族太初，身躯宛若挺拔青松，屹立在擂台边缘，流转眼眸的光芒砰然溃散，就此战死。
  “我……”
  “不甘心……”
  人族太初零纪余缓缓扭过残存一只眼睛的残缺面庞。
  似乎透过时空，看向所有人，又似乎看向牙录星王与太初八人，最终落向两名人族太初。
  恒宫级太初伯申。
  还有恒宫级太初韩东。
  没有人知道恒宫级太初零纪余想要说些什么，仿佛在表达歉意，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仿佛无声呢喃着羞惭，愧对人族信赖……仿佛死不瞑目的战意还在燃烧，想要将这份东西交给——
  轰隆！
  那身受重伤却还有一战之力的壶沽族太初当空降临！
  嘭。
  零纪余登时粉身碎骨，鲜血骨骼经脉化作晶莹血雨，飘洒在擂台边缘。
  当着所有人的面，当着所有人瞪圆泛红的眼睛，它将人族太初零纪余碾成一团鲜红血雾：“人族太初还有谁，速速上台与我一战！”
  “你！找！死！”
  满脸血红的伯申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眼球赤红，杀意缭绕。
  作为太初十人之一……
  伯申原本已经答应了寰宇古国的特殊要求，并拿到巨额好处……
  尤其是前面的两个太初人族相继战死，令伯申犹豫不决，举棋不定。他并非畏惧身亡陨落，而是因为最终一战决定整个生死战的结局，蕴涵无可形容的恐怖压力，如此沉重的使命足以摧毁绝大多数人的心智心灵……
  但在这一刻。
  眼睁睁目睹零纪元、这个太初同胞被壶沽族碾成齑粉，伯申的杀机气势全面爆发。
  “我要杀了你！”
  伯申迈出步伐，他要上台。
  啪！
  一个琉璃通透的手掌按在伯申肩膀。
  “恩？”
  伯申扭过头。
  还剩最后一个人的出战机会。
  而身后韩东面无表情，平静脸庞映入伯申眼帘：“我是复合恒宫级，两个本源玄宫，可以减免它们天赋的负面影响。”
  “这。”
  伯申怔了怔，狂暴气势泛着迟疑。
  杀意上头，冲动以后，他又恢复了冷静理智……寰宇古国给予的巨额好处闪过心底，人族同胞战死的画面也闪过心底，但沉重使命好似最后一根稻草压在内心天秤另一端。
  “唉。”
  伯申叹息道：“一个重伤的壶沽族、还有一个尚未登台、状态无缺、处于巅峰时刻的壶沽族太初，我们恒宫级太初生死战恐怕赢不了了。”
  韩东依然平静：“我们人族不会输。”
  “好吧，那就……”伯申深深吸了口气，颤抖双手抓着头发，似乎如释重负又似乎泪流满面的垂首低语道：“那就对不起了，由你上台吧，韩东！”
  “交给我！”
  韩东看着伯申。
  他又抬起头，依次看过正在注视此处的太初六人，目光交汇在半空似乎点燃薪火，到最后，韩东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寰宇古国之牙录星王。
  这是凌驾宇宙永恒境之上的神秘存在。
  而此次太初生死战。
  由牙录星王主持。
  “可！”
  牙录星王凝视着韩东，吐出一个字。
  “太初韩东，领命！”
  韩东转过身，一步步登台。
  黑暗无边的星空，乳白与浅灰二色交织的擂台横亘中间，擂台对侧的一个个壶沽族露出笑容，扬起身躯，好像看到了最后一个人族太初在此战死……
  盖世何足九万里，他决意出战，至死无悔！
  等待了多久，期盼了多久，此时此刻的情绪就有多么炽烈，韩东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眶溢出流水般的光华，左眼缭绕着金红，右眼充斥着青芒，宛若积蓄千万载的汪洋火山即将爆发！
  “恒宫太初生死战！”
  “这是最后一人了！”
  边疆战况传遍疆土，壮烈气势冲出屏幕，亿万众全都站起身！
  谈不上绝望，也并非失望，只有攥紧心灵的窒息。
  古国通信资源大幅度倾斜，战况画面始终有声音，清晰听到韩东步伐落在擂台表面的低沉声音，似乎一下下的敲击着心灵，令人们感到安宁与沉默。
  万籁俱寂。
  日月无光。
  随着古井无波的步伐，一个青色身影登上了擂台边缘，继续前行，走到那壶沽族恒宫级太初的身前，负手而立，金红与青光同时点亮了四方！
  韩东没开口，也不必开口。
  总有些东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捍卫！
  生亦何欢，死亦何妨，便是堵上性命！
  遵循太初十人的无言约定，一招打到底，打爆打炸再打死！
  “人族太初，恒宫级韩东。”
  抬起头，瞳孔淡泊，韩东又轻声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来啊！人族！”
  壶沽族吼叫刚刚落毕，亿万米擂台表面隐隐晃动了两下，韩东恒宫级武术全面爆发，恒宫级灵魂全面爆发，一个个玄奥特质与一重重璀璨星图寰绕在韩东身边，镶嵌在天地之间！
  忍耐越久。
  沉默越久
  这一刻霸烈杀机也就越有恐怖降临的太初威能！
  “呼！”
  韩东一口气，吐息千万米。
  无需多言，长身而起，整个人几如冉冉升腾的星辰大海。
  轰隆！！！
  高举右拳，五指合拢，转瞬间暴然一拳就落在壶沽族的耳朵之上！
  咔嚓，咔嚓，身为晶态生命体的壶沽族浑身发颤，崩出大量裂纹，差点扛不住这一拳压落的可怕威能。它躯体底部卷起幽芒漩涡，企图牵引韩东的本源玄宫……
  但是没有用！
  青光闪烁，金红依旧，韩东这一拳继续砸落！
  咔嚓，咔嚓，咔嚓，这个壶沽族身躯快要炸裂，狰狞怒吼，气机怨毒，拼尽最后一丝恒宫级威能欲要打穿韩东胸膛再以此迫退韩东！
  仍然没有用！
  高高跃起的身影落下，鲜血淋漓的拳面布满伤痕，从上到下，从头到尾，韩东一拳洞穿这个壶沽族！
  嘭！！
  无尽威能凿落在擂台表面。
  霎时间荡起万重涟漪，无数轰鸣夹杂在一起，能量风暴席卷四方，几乎看不清的全场中心缓缓站起一个青色身影。
  嘀嗒。
  嘀嗒。
  韩东紧握右拳，垂落身边，滴着晶莹鲜血。
  眼前是粉碎了的壶沽族太初，四分五裂，形神俱灭。左侧是人族同胞，右侧是众多壶沽族生命，一双双怨毒目光似乎注定要赢得最后一场生死战。
  “壶沽族太初——”
  韩东半转身，一脚踏碎身前的壶沽族晶态身躯：“请！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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