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觉得这两个商人还是握在手里更安全点。他匆匆赶来, 想趁人不备就把这人给抓回去。不料还没出门就被闻讯赶来的人给拦住了。
  为首一人也姓王, 按辈份, 王珍要管他叫叔爷爷。
  可惜, 这个十九叔爷爷落地太晚, 他是他爹第四个继妻生的儿子, 生他的时候, 他爹已经八十了,隔年就没了。
  王十九尚在襁褓之中,其母又是个因为长得好才被娶进门的小娇妻, 两人都不是前面几个兄弟的对手,其母用嫁妆将王十九养大,而王十九在二十四岁时, 族中才让他兄长分给他两个庄子和一百多个庄户。
  王十九就以此为生了。
  他辈份高, 祭祖时排行还比较靠前。但家里却不怎么宽裕,每年就指望着拿收成换钱。
  去年起王家开始不许外面的商人进来收粮, 王十九自己没办法把粮运出去, 只好把粮卖给了王家族长。
  和他一样的人在王家还有很多, 都是只能靠地过活, 勉强饿不死而已。
  谁叫附近的地都姓了王呢?王家地多, 最值钱和最不值钱的都是地。王家子弟中,他们已经算是混得好的了, 至少有地有庄户。
  只是也发不了大财。
  王十九也不盼着能发大财了,只想多攒些钱, 替他的儿孙攒点家业下来, 送他们去外面拜名师读书,不然一直在河谷是不可能出头的。
  可巧今年王珍从外面回来,带回了两个鲁商!
  这商人一登门,根本没怎么劝,王十九就把粮卖了。他担心被族长发现不好交待,四下串连,把跟他一样的人能找的都找了,这些人也都是指着地里的收成过日子,族长不让他们往外卖,收粮的粮商都不让进城了,他们也只能忍着。
  现在天上掉下来的好事!谁还会把粮捂着不成?他们的地都在城外呢!卖了粮以后,粮在外面就拉走了!小心点根本不会让人知道!
  但粮送走了不假,钱却只付了七成,还剩下最后三成呢!
  王珍前脚闯进来,后脚王十九就到了。他先来拦住王珍,不一会儿,王珍就傻眼了!
  全是他的七亲八戚,姑姑舅舅叔叔伯伯爷爷哥哥,还有抱着小娃娃来的媳妇,放下孩子就指着王珍说:“去!抱着你叔爷爷的腿哭!大声点哭!”
  王珍腿边坐了三四个,哭声震天,安抚了这个,那个又闹起来。
  他也怕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再被族长知道了,只好说:“进去说,进去说!各位!都小点声啊!”
  底下有人喊:“对!这事,你小子也逃不掉!人是你带回来的!你家也卖了!”
  王珍伸头一瞧,没看到是谁,但声音他认出来了。他喊道:“十九叔爷!您到前头来!”
  王十九缩在后头,被人推也不过去。
  一行人换到屋里,四下寻不到马三,立刻又鼓噪起来。
  王珍没办法,让人把马三给送上来。
  马三还被绑着,他被放在阶下,屋里的人看他这样,都对王珍说:“此人身上还有欠我们的钱呢!你把他抓了,那钱你替他给我们不成?”王珍没办法,只好说:“此人有鬼,不能轻信!”
  “什么鬼?”
  “只是不想让我们卖粮吗?”
  “可粮已经卖了啊!!”
  王珍忙道:“往年也有来收粮的,可曾有过如此高价?这必定是针对王氏一族的阴谋啊!”
  可屋里的人立刻就说:“听说是别处都没人种地了,就是河谷还有粮,所以才卖高了!”
  “是啊!是啊!”
  “听说是花将军抓丁抓空了城!”
  “好多城都没人了啊!”
  王珍见没人信,索性把马三提上来,逼问他:“马三,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你的?”马三行遍诸地,这种被人抓住要打要杀的事不是第一回了。他忙道:“王公子真是误会我了!我一个商人,哪里有利就往哪里走!我知道王公子是担心得罪大公子。不如这样,王公子把我交过去,我自有办法让大公子息怒,不会牵扯王氏一族的!”
  这话还真是说到王珍心里去了。
  但在座的其他人可不依了!
  王十九先发难:“你刚才不是说他有问题吗?原来只是怕得罪族长而已!”
  王家族长那里藏着个来头很大的人物,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零星也有耳语传出。
  比如说,河谷要被变成诸侯国了!王家就要一步登天了!
  再比如说,王家已许了一女送给了大公子。
  再再比如说,大公子就是日后的太子。
  听得家族里的人是既激动,又兴奋,还有点不安。
  像王十九也曾想过借着这个机会,把他的儿子女儿送过去,万一能叫贵人看中,也是他的造化了。
  河谷还是太小了。
  王家的人又太多了。
  王家是大,占着河谷四分之一的地盘。可大多只有嫡脉的几房占便宜。
  大多数姓王的在街上过的是普通百姓的日子,一样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穿不上绸缎,坐不起马车。有的人家穷得连饭都吃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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