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知何罪。”赵肃看着他, 如是道。
  那人冷冷道:“死到临头还嘴硬,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诏狱想要的口供, 从来没有问不出来的。”
  锦衣卫手眼通天, 自己无权无势,硬顶是完全于事无补的, 要示弱, 不能逞强。赵肃这么对自己说, 然后软了口气:“这位大人, 不是我不招, 实在不知所为何事,能够告知一二?在下的老师与指挥使刘守有大人相交甚笃,能否劳烦通禀一声?”
  对方脸色不变,甚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刘大人也救不了你,这是万岁爷亲自吩咐下来的案子,我们也只是照章办事。”
  赵肃心头一跳:“请大人明示。”
  “圣上下旨追查会试舞弊的案子,你的书童告发你私通考官,买到考题,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
  那人盯着他, 目光灼灼:“别说我不给你一条活路走,你要是承认了,充其量也就是个杖责, 要是不承认, 可就得用些手段让你说实话了。”
  赵榕是花了二两银子在酒楼买了所谓的考题, 但那与自己没有关系, 后来考场中途也换了考题,赵肃更加不可能作弊,私通考官这种罪名,完全就是子虚乌有。
  但为什么赵榕要指认自己,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当时买考题的人也很多,对方怎么就偏偏查到自己头上来了?
  所有的问题全都涌了上来,还有刚才这个锦衣卫说的话……
  赵肃蓦地抬起头:“你们想让我招供,然后牵出高大人他们?”
  牵出高拱,背后的裕王自然也跑不掉,连带徐阶也会被连累。
  借赵榕的手,扯出他。
  借他这个无名小卒,再除掉高拱。
  借高拱,牵出裕王和徐阶。
  好大的一个局,好大的手笔。
  “你不笨,可是聪明没用对地方。”对方微微冷笑,起身走到他面前,手按在赵肃的肩膀上。“年轻人不要太过硬气,有些事情,还是要看明白点的好。”
  “我的书童被你们严刑逼供,抵不住,所以选择指认我?”
  “这世间不是每个人的骨头都很硬,你的小书童已经很不错了,挨了三十鞭才肯招供。”
  赵肃低下头,看不清表情:“如果我不肯指认高拱,也会有这样的下场吗?锦衣卫不是只为皇上办事的么,什么时候为人走狗供人驱使了?”
  那人的声音仿佛带了一丝怜悯,但在这个窒闷污秽的暗室里,却只显得诡谲:“鞭刑只是最轻的,诏狱里有的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
  赵肃淡淡道:“当年杨继盛捱过来了。”
  对方嗤笑:“他是条汉子,可最后还是死了,你年纪轻轻,前途无量,难道也要学他吗?”
  “如果我答应了你,才真是前途尽毁了。”
  “既然你敬酒不吃,那我也没办法了。”那人阴测测道,执起赵肃的右手手腕,欣赏似的看了半晌,笑道:“这只手是要写出锦绣文章的,要是废了,就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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