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展恼怒,心想哪日寻机再弹劾沈安一次,不不不,沈安最近圣眷很稳,弹劾他怕是无用。要不就弹劾他的人。
  比如说……唐仁、折克行他们。还有那个苏轼。
  他听到身后有些震动的声音,还有人在惊呼。
  沈安眼中多了些惊色,招手:“闪开啊!”
  刘展冷笑:“你说闪开就闪开?你当老夫是谁?”
  他今日已经足够丢脸了,再听沈安的话闪开,那还不如辞官归家为好。
  然后他听到了马的长嘶,很是疯狂的那种。
  什么意思?
  他缓缓回身,就见到了一匹疯狂的驽马。
  惊马了!
  刘展瞬间就作出了反应。
  他毫不犹豫的往左边退去。
  这个反应之快,让人忍不住击节叫好。
  “好!”
  沈安就叫了声好!
  老刘的身手真是敏捷啊!
  皇城外有摊贩,有食客,此刻那些小贩和食客见沈安先是提醒刘展躲避,如今更是为刘展避开了而叫好,不禁都赞叹不已。
  “沈郡公和刘学士是对头,可关键时刻,沈郡公竟然这般关切,可见德行高深,真是我辈楷模啊!”
  “……”
  楷模二字还未落下,那车夫已经被吓尿了。
  刘展身穿官服,一看就是高官。
  车夫下意识的就死命拉住了缰绳。
  而驽马此刻也觉得累了,于是就前蹄腾起,后脚转动了一下……
  马车被拉着往右边猛地冲了一下。
  呯!
  刚避开的刘展被马车撞飞了出去……
  噗!
  尘土飞扬。
  “好脏!”
  刘展先干呕了一下,然后目光下移,看着自己的小腿……
  断了吧?
  虽然小腿被裤子遮住了,可那股剧痛猛烈的袭来。
  “啊……”
  守门的军士傻眼了,急忙冲了出来。
  有人拉开刘展的裤子,一看那弯曲的模样,就回头喊道:“刘学士的腿断了!”
  这话恍如春雷,轰隆着就滚进了宫中,一路炸过去。
  “刘展的腿断了。”
  “怎么断的?”
  “沈安追打!”
  赵曙怒不可遏,觉得那年轻人做事太过莽撞,太过跋扈。
  “拿了来!”
  帝王一怒,就要收拾人了。
  陈忠珩确信好基友今日大抵难逃责罚,就准备让人去政事堂报信。
  可还没等他找到人,外面又来了消息。
  “刘学士是在皇城外被马车撞断了腿。”
  好!
  陈忠珩差点把好字喊了出来。
  就在他低头捂嘴时,赵曙问道:“沈安那时何在?”
  “沈郡公当时还提醒了刘学士,不过刘学士并未听从劝告。”
  那个倒霉催的刘展啊!
  赵曙心情转好,说道:“虽然是对头,可沈安还知道提醒,不错。”
  沈安是不错,他此刻就在刘展的身边,看那断腿的角度就喊道:“弄了夹板来,还有绳子。”
  刘展痛的打滚,沈安按不住,“再来人。”
  正好常建仁出来,他双手按住了刘展的肩头,因为练刀而磨出来的老茧把刘展弄的更痛了。
  “夹住!”
  夹板夹住断腿,沈安问道:“弄了担架来。”
  早有人跑去了,却找不到担架。
  “蠢!”
  刘展躺在那里被按住了,见沈安抬头喝骂道:“两根竹子,用门板架上去,绳子捆好就是了。”
  这便是临机之变。
  果然是名将啊!
  稍后将担架做好弄来,沈安和常建仁把刘展抬上去,吩咐道:“赶紧去寻了接骨最好的郎中。钱不是事,只管去。”
  两个军士抬了担架一路狂奔,刘展抬头努力后望,却看不到沈安。
  他的眼神复杂,渐渐闭上。
  大家是对头啊!
  沈安站在那里,有小贩弄了盆水过来,他洗了。
  “郎君,您为何要出手相助刘展?”
  闻小种觉得沈安不是那等宽宏大量之辈,所以很好奇。
  常建仁也很好奇。
  沈安淡淡的道:“某师承邙山神医,医者仁心,怎可见死不救!”
  常建仁拱手赞道:“沈郡公德行高深,果然是名不虚传。”
  稍后在回去的路上,不死心的闻小种再度问了这个问题。
  沈安打个哈欠,“做人不要太狠……”
  这和狠有什么关系?
  “此刻汴梁城中定然传着某以德服人,以德报怨的消息,回头某弄垮了钟家,那些人也不好意思说某下手狠毒……”
  竟然是为了这个?
  闻小种差点就跌落马下。
  这位郎君果然还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出手帮助刘展的瞬间,已经在为未来着手了。
  果然是高瞻远瞩啊!
  可某怎么觉得和这样的郎君在一起,脊背有些发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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