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九端着碗热腾腾的元宵走进来,“掌印吃些东西吧。”
  谢鹜行眼皮也没抬,虚一摆手,示意他拿下去。
  仲九犹豫了一瞬道:“是公主嘱咐的,上元节得吃元宵。”
  谢鹜行睁开眼,没有说话,接过碗安静将元宵吃下。
  *
  在平稳度过中元节之后,就是接连沉池被攻陷的消息传到京中,萧沛所率的叛军兵马在集结多位藩王的支援后,一路北上攻占多座城池。
  而所有人以为不足为惧的前朝起义军,竟也一路收召兵马在四月末的时候打过了两江!
  幸而朝廷派来的援兵抵达及时,死守显州,起义军才没有进一步攻过来。
  但是时至今日,朝廷腹背受敌,被两方分去兵力,竟以隐隐落到劣势。
  那批拥护谢鹜行的朝廷官员也意识到局势的严峻,若再下去,就不仅仅是皇位之挣,而是这大胤朝要没了!
  老太傅在金銮殿上痛斥奸臣乱朝,要谢鹜行自戕谢罪,被下令当场斩杀,血溅满了大殿,百官无不骇然惊栗。
  这场仗也到了无法再拖的地步,所有人心知肚明,只有朝廷军与萧沛的军队整合,内方稳定,才能保天下不会易主。
  七月暑至,萧沛的八万先行军已经顺利驻扎在峡裕江畔,只等渡江长驱直达京师。
  营帐内,萧沛身穿甲胄站在舆图前插旗摆阵。
  如今朝廷兵力仍是最多,但一部分被拖在了显州,驻守皇城外几到关卡的兵力与他相去无多,加上一路败退,军心早已不稳,他战胜的把握不低。
  怕就怕两军交战的时候,赵铭那帮叛军也打过来,到时候鹿死谁手就难说了。
  萧沛沉着嘴角,他是真没想到,谢鹜行连那区区万的人叛军都挡不住,能让他一路打到显州,招兵买马壮大至七八万。
  他闭上戾气涌动的眉眼,深深呼吸。
  帘帐被挑开,是进安走了进来。
  “殿下。”进安站定在舆图前拱手。
  萧沛,“说。”
  “前方探子来报,谢鹜行为增将士势气,要亲自率兵上阵。”进安说罢递上手里的信封,“这是京城送来的密信。”
  萧沛接过信拆看,信上说,是赵京玉劝笼了大部分朝臣,谢鹜行顶不住压力所以才会亲自率兵。
  “自作主张。”萧沛神色变得凌冽。
  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一举攻入皇城,谢鹜行前来必然会拖长战期,倒时两军伤亡少不了,朝中毕竟还有一个姓萧的坐在皇位上,若是赵京玉也想做那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人……
  虽然赵京玉未必有这个胆子,但他不能不防。
  萧沛思忖着摩挲着手里的玉,片刻后低下视线,看着掌心的玉问进安:“找到了么?”
  进安知道他问得是顾意菀,在北上行军的路上,他们在一个流民孩童身上发现了一方绣有玉兰的手绢,那绣花与顾意菀所绣的如出一辙,而听那孩童的描述,给他手绢的人也与顾意菀相符。
  顾意菀恐怕是真的没有死,据说在她身旁,还有一个男子。
  进安摇头,“还没有找到。”
  “继续找。”萧沛重重合上眼。
  这场仗他无论如何都要赢,他还要找回他的菀菀。
  *
  谢鹜行出征的前夜,彻夜都将雾玥捉在床帏内,他发着狠,雾玥也竭力承载着,手臂紧紧圈着他,不断地问:“你会没事的对不对。”
  谢鹜行沉黑染欲的眸子紧盯着她,里头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挣扎。
  她交扣在手臂上的指深掐出印记,又问:“谢鹜行,你会没事的对不对。”
  “公主愿意跟我一起走么?”谢鹜行问。
  战场凶险,刀剑无眼,生死就是一线之间的事,他还没有看透天机的本事,只有把小公主带在身边,他才能确保他们到死也在一起。
  雾玥没有犹豫的点头,透过眼前的水雾看着他,“你不是问过我,愿不愿意死在一起。”
  谢鹜行一句话没有说,就这么紧紧看着她,忽然笑出声。
  粗哑的笑声凝满了畅快和也满是不舍,当初是这么想的,可他不舍得他这般漂亮美好的公主,变成一具没有生息的尸体。
  舍不得可怎么办呐。
  谢鹜行低头深切吻住她,用力到恨不得将她吞进腹中,“公主不用担心,我就是死,也会回到公主身边死。”
  从他下颌滴落的汗水砸在雾玥身上,与布她肌肤的涔涔香汗混掺,稠缠的气息丝丝脉脉的深搅在一起,两人都希望这天不要亮起来。
  可时间不会偏爱他们半分,雾玥醒过来的时候,谢鹜行已经不在。
  *
  谢鹜行率朝廷军队与萧沛的叛军对峙在峡裕江,两军数次交战峡裕江易守难攻,萧沛想要率军渡江,唯有两条路,从山涧夹道走或是横渡江面,夹道行军难,将士只要进入就会遭遇埋伏,死伤惨重。
  而一旦想要渡江面,驻守在江河对岸的将士就会射来漫天飞箭,同时投石砸船,两军交战数次,萧沛这边将士死伤万余,却始终难以攻破。
  直到一夜大雾,谢鹜行预判失误,萧沛趁夜色遮目,命三千将士渡江杀进对方阵营,借着大乱之际,大批军队过江,直接打的对方退兵十里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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