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半分钟,那母尸蟞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丢下墨贤夜,转头便朝着后面跑去,那速度之快,眨眼间已经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之中。
我赶紧用力,将墨贤夜一把拽了上来,九姑眼疾手快的斩掉纠缠着他的白骨以及鬼火,两人架着墨贤夜飞快的朝着坡下跑去。
我和九姑几乎是一口气跑下去,因为我们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安顿下来,才好查看墨贤夜的伤势,帮他逼毒。
半步多房檐下,那一盏红灯笼散发着红阴阴的灯光,就这一点光亮,曾经给多少人以希望啊!
那是一座不算大的两层小楼,青石砖垒成的,外面覆盖着一层蜡黄色略透明的薄膜,房檐四周垂挂着很多骨头,看起来阴森森的。
一开始我还没意识到那薄膜是什么,后来走近了,才猛然反应过来,那些可都是人皮。
门开在右手边,气温有点低,门头上挂着厚重的门帘,进门之前,九姑将身上的黑色斗篷解下来,披在了墨贤夜的身上,墨贤夜强忍着痛,裹紧斗篷,三人一起进入青石屋。
一进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说话声、笑声。
“哟,这么晚了竟然还有客人来,不容易啊。”我们刚一进去,一个坡脚的老头子便迎了上来。
老头五短身材,个头顶多一米五,整个身体朝着右边微微倾斜,因为他的左腿应该是有小儿麻痹症,无法用力支撑自己的身体。
相比较于他瘦小的身板以及精细的左腿,他的脑袋显得异常的大,圆滚滚的,两只眼睛眼角往下耷拉,眼皮裹着的两只黄豆粒大小的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充满了算计,一笑起来,露出一口黄巴巴的牙齿,很是恶心。
他的大脑袋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的青灰色的粗布,将他的脑袋捆的严严实实的,粗布有些脏。
青石屋的正中央,摆着七八张木桌,木桌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上面坑坑洼洼的,颜色也很深。
再往里,靠着墙角的地方就是灶台,灶台上支着两口大铁锅,热气腾腾的,外面一口锅里能看出来是白水面,里面一口锅里,红红的,看不清楚到底煮着什么东西。
他走上前来,小眼睛不停的在我们三人身上来回打量,嘴上问道:“三位客官风尘仆仆,是吃饭啊,还是住店啊?”
“吃饭住店。”九姑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乌金石,塞进老头的手里,“白汤三碗,客房一间,白汤热水直接送进房间去。”
老头将乌金石放在后槽牙上用力咬了咬,确定是真的之后,拿着乌金石在手里颠了颠,眉开眼笑:“好嘞,三位客官楼上请。”
我们三个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直接从楼梯上去。
楼梯很老旧,一走起来,吱呀吱呀的响着,靠里面的角落里,堆着一堆酒坛子。
转上二楼,能看到十几间房间,我们选择了靠左手边边缘的房间,这里僻静,并且紧邻楼梯,有什么情况,可以最早撤离,更关键的是,这间屋子的窗口正好对着下面的饭桌,从这里可以观察进出青石屋的各路人马。
“三位住一间房间不嫌挤吗?今儿个赶巧,还剩下最后一间屋,就在你们这间对面,看这个时间点,应该也不会有人来了。”老头不遗余力的推荐道。
九姑摆摆手:“不用,多给我们抱床被子过来就行。”
老头笑着答应了下来,眼神有意无意的往墨贤夜的身上瞄了一下,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杨老头儿,我一直在楼下。”
……
杨老头的动作很快,三碗白汤面以及滚烫的热水送了上来,关上门之后,一直强撑着的墨贤夜松了口气,我和九姑合力将他扶到床上,让他趴着。
我去兑温水,九姑将墨贤夜身上的衣服给撕扯开,露出后背。
后背上,又黑又硬,很显然是染上了浓烈的尸气了,靠近肩胛骨的地方,两个大大的洞足有手指粗细,那是母尸蟞口器插进去的地方。
“怎么办,这么重的尸气,想要尽快拔干净是不可能的。”我当时就急了。
尸气这东西我再熟悉不过了,当初我染上尸气的时候,差点没要了我的命。
“对了,卢老五应该知道怎样尽快的拔除尸气。”我说着,就要召唤卢老五出来。
九姑阻止了我:“没用的,那母尸蟞跟外面的尸蟞乃至普通的尸气,都不一样。”
“九姑,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尸蟞?”我以前只在电视里面看见过这东西,最大的,也不过婴儿拳头大小,那已经不得了了。
九姑叹了口气,一边擦拭着墨贤夜的后背,一边说道:“普通的尸蟞当然不可能有这么大,但是五里坡的尸蟞,几乎是泡在尸煞之气里面养大的,本身体型就大,更可怕的是,它们是群居动物,生存方式有点像蚂蚁,一个尸蟞群里,只供养着一只母尸蟞,母尸蟞的腹部,有成千上万个开口,那里,就是一整个群体里,公尸蟞的家。”
“所以之前在五里坡的时候,你阻止我抽那母尸蟞,就是怕刺激了公尸蟞,反而会害了我们,对吗?”我恍然大悟道。
九姑点头:“一旦它们群体出动,我们三个还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那你是用什么东西引开那母尸蟞的?”这么不好对付的东西不会那么听话的。
“掺了麻药的尸油。”九姑说道,“尸油是母尸蟞的最爱。”
我看着九姑,心里百转千回,九姑身上带着不少东西,这些东西关键时候都能派上用场,应该是有人提前帮她准备好的吧。
这人……真细心。
我没有追问下去,转而看向已经迷迷糊糊的墨贤夜,很是心疼,惆怅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母尸蟞的毒,是有解药的。”九姑说道,“毕竟这东西每年害死的人不计其数,解药,便成了紧俏货,药香居里本来是有解药卖的,但是我出发前去过药香居,这一个季度的解药,都被人提前买走了。”
我不解道:“这个季度很多人被母尸蟞袭击到吗?”
“不是。”九姑摇头,“有利可图的事情,谁的眼睛不盯着?”
这意思是……有黄牛屯货赚差价?
我日,怎么什么地方都有这种人啊!
但是转念一想,我忽然就想到了什么。
母尸蟞常年蛰伏在五里坡,能过五里坡的人少之又少,过不了的,全都死在五里坡了,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解药,所以,需要解药的人,必定是过了五里坡,被母尸蟞蛰了的人才需要。
而从五里坡死里逃生的人,只能进半步多保命,所以……
“解药就在杨老头的手里?”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九姑点头:“对,都在那个老匹夫的手里。”
“怪不得刚才他看墨贤夜的眼神那么怪。”我催促道,“既然他有解药,咱们就去他手里买,无论出多少钱,咱们都得救墨贤夜啊。”
九姑为难道:“如果仅仅是出钱就能买,不用你说,我肯定早就下去了,那杨老头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大,我怕……”
能独自一人在这半步多开这么一家小店,还能保住每一个进入半步多的人的存在,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这样的人要用什么才能打动他?
钱?人脉?美色?
人命在他的眼里,是不值一提的,除非是他特别喜欢的东西,否则,他都不会松口。
我们现在就住在他的地盘上,跟他做生意,弄不好,就会得罪他,那到时候再被他赶出半步多,墨贤夜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床上的墨贤夜忽然打了一个冷颤,他浑身冰凉冰凉的,背后的尸气在不停地扩散,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极度煎熬。
“九姑,你照顾好墨贤夜,我下去跟他谈谈。”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我心里面很明白我下去之后会遭遇什么。
这天底下,能够对阴阳令和七窍玲珑心视而不见的人只有一种,那就是不懂得它们的具体价值的人。
像杨老头这种常年在阴阳道上混的人,对这两样东西必定垂涎已久。
七窍玲珑心还没形成,那我只能用阴阳令跟他交换解药了。
再怎么说,墨贤夜的命,也比一把兵器来的重要的多。
九姑却一把抓住了我:“要去也是我去,你在这里守着阿夜。”
“九姑,你身上没有他想要的筹码,再者,我们本身就是指望你带着我们摆渡过黑水河,进入冥界救人的,你不能出事,还是我去。”
“不能去的是你。”
九姑站起来说道:“他要跟你要阴阳令怎么办?要七窍玲珑心你又怎么办?”
“我还怕他不要。”我说道。
“所以你更不能去。”九姑厉色道,“进入冥界,阴阳令的作用有多大,你心里清楚,七窍玲珑心对于阿夜来说有多重要,你更清楚,这两样东西少一样,我们此行都是输。”
九姑的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我们随之一愣,顿时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辨别脚步声的走向。
脚步声在对面门口停下,紧接着是推门的声音。
对面剩下的最后一间房竟然在这个点被人住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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