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的二楼是露天甲板,周围一圈雕花木栏杆,晚风徐徐,视野开阔。
  这里铺了精美的绒毯,灯笼高悬,瞧着是喝酒饮茶听曲赏舞之地。
  显然今天没有安排任何乐女舞姬,只有一个曲凝兮。
  她见裴应霄在主位上落座,低矮的方桌,地毯上放置了柔软坐垫,略一犹豫,她走到他的身侧,紧挨着主桌坐下。
  因为觉得自己不适宜待在客位上,这里没有其他人,离裴应霄太远了。
  春萝湖早已笼罩在沉沉暮色之中,时辰尚早,但周围不见灯火,仅有这艘画舫在湖心亮着光。
  融月娴青二人捧着托盘奉上,一壶小酒,几个小菜,瓜果糕饼若干。
  曲凝兮主动接手了斟酒的活,刚把裴应霄的酒杯斟满,便见他食指轻敲酒樽:“会饮酒么?”
  这话听着……是让她喝?
  逢年过节,曲凝兮会跟着喝一两杯,不喝多就没事。
  况且今天这样的日子,她不敢拒绝他。
  “我敬殿下一杯。”
  曲凝兮往自己跟前的杯子里注入酒水,清冽的酒香弥漫,她捏起杯盏,对着裴应霄。
  然后在他的注视中,仰头一饮而尽。
  “你倒是干脆,”裴应霄眉梢微扬,道:“该不会指望灌醉自己,就不用写诗了?”
  “……”曲凝兮抿着湿润嫣红的唇瓣,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不过,谁家姑娘敢独自在男子跟前喝醉,没有丫鬟婆子随行,唯一的映楚也是他的人……
  虽然,她不认为裴应霄会做些什么,但多少该忧心一下,万一发酒疯被掐断脖子……
  曲凝兮不喝了。
  裴应霄吩咐融月在另一张桌上磨墨,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等着现场观摩写诗。
  赶鸭子上架不过如此。
  曲凝兮乖乖坐了过去,一手接过毛笔,脊背挺直,细腰纤纤。
  融月磨墨姿势熟练,很快就备好浓淡适中的墨水,一躬身退了下去。
  裴应霄在一旁自斟自酌,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写吧。”
  曲凝兮去过几年书院,练得一手好字。
  然而不意味着她会吟诗作赋,这种事情需要灵性,有感而发,并不是认识字了就能水到渠成。
  何况还是……情诗。
  大抵她的神情不算轻松,就跟那被夫子单独留堂的学子一样,愁眉不展。
  裴应霄一手斜支在桌上,半敛着眼皮觑她,耐心十足,没有半句催促。
  曲凝兮磨蹭了好一会儿,索性把心一横,胡乱发挥。
  一口气就写了三四句。
  “拿来给孤看看。”裴应霄朝她一招手。
  曲凝兮希望他能就此放过自己,捧着白纸送上:“殿下请过目。”
  裴应霄原本心情不虞,在垂眸打量手里的所谓‘情诗’时,忍不住轻笑出声。
  直白而又笨拙,她果然很努力。
  “曲姑娘热情大胆,与旁人甚是不同。”他嗓音清澈,仿佛夸奖。
  是跟哪位旁人作比较?曲凝兮细声细气的解释道:“殿下爱慕者众多,多我一个也不多,诗写得不好,但心意是真的呢……”
  他掀起眼帘,凝视眼前这不知利害的小姑娘。
  张口闭口,爱慕心意。
  顶着一张鲜嫩多汁的桃腮杏脸,难道不怕被人啃上一口,给生吞了么?
  有一只鸽子,在夜色中扑腾着飞了过来,直直朝着湖心的画舫而来。
  它落入鸣恩手里,传递消息。
  不一会儿鸣恩就上来提醒:“殿下,表小姐寻来了。”
  大长公主与太子是姑表亲,但能直接找来的,只会是裴应霄的外祖陆家。
  他们更为亲厚。
  且先皇后是陆家女,她的冥寿,陆家自然会有所表示。
  曲凝兮得知陆焰花来了,忙道:“殿下派小船送我上岸吧,免得打扰你们相聚。”
  裴应霄听着,似笑非笑:“你倒是贴心?”
  “这是晚瑜该做的。”曲凝兮摆出一脸懂事识相的模样。
  “哦?”裴应霄狭长的眼眸弯了弯,修长的指尖捻上她面颊,轻掐一手软糯:“小晚瑜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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