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礼早在之前就有摆脱她操控的意思,“母后,儿臣已经长大了,父皇虽然疼爱我们,但他完全没有打算把那个位置交给我。”
  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即便时常过来苻丹宫,与他们共享天伦,平时的御赐之物也不少,甚至明婳的婚事都没勉强没有责备。可是……
  在陛下眼中,他只是个二皇子。
  太子得到了太多东西,他凭什么?
  裴靖礼的眸底,藏着锐利的光,除了武力硬夺,别无他法。
  而他们想要拥有武力,最便捷的法子,就是眼前的毅远侯蒙氏。
  还有什么把公主嫁过去更加紧密的联系呢?
  得知裴靖礼的这个打算,明婳当即跳脚不干了。
  “想把我嫁给蒙弈淮?”她瞪眼:“你休想!”
  “明婳,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有什么好怕的?”裴靖礼道:“蒙世子该是个聪明人,他敢对你如何?”
  对方那点癖好,在咸泰有不少人知道,不过相隔千里的尚京,无人听说。
  这是曲皇后探听来的,裴靖礼也清楚。
  明婳哪肯答应,冷笑道:“本公主眼里揉不得沙子,可不会容许驸马身边一群莺莺燕燕。”
  蒙弈淮喜欢在床上鞭挞女子,她还得给他送人不成?
  裴靖礼觉得她有点天真,堂堂公主,何必拘泥于一人?
  兄妹二人吵嘴,曲皇后捧着茶盏并未表态。
  她听了小半晌,才出口制止,“陛下信重毅远侯,即便蒙世子成为驸马,蒙天石也不一定为我们所用。”
  裴靖礼笑了起来:“母后,正因为信重,恰好是我们的胜算。”越是信任越不会防备。
  “父皇虽说还不至于年迈,但他身边围着太多女人,都用上丹药了……”
  一个人是否被透支,这些最能体现出来,蒙天石再忠诚,也该为侯府的未来考虑考虑。
  “你从何处得知?”曲皇后皱眉,撇下茶杯。
  儿子探听老子房中事,说出去可不好听。
  裴靖礼说起那个怀了他庶子的宫女,道:“她的干娘在敬事房当差,母后可别处置了她。”
  曲皇后若有所思,问道:“丹药……是真的?”
  这事就连她都不知道,事关陛下的颜面,谁人敢外泄?
  裴靖礼一点头:“千真万确。”
  所以,时间不多了。
  ********
  戏园子里,一出好戏足足唱了一个多时辰。
  曲凝兮耐着性子坐下不动,因为心里记挂着事情,仿佛时间变得漫长了,过得极其缓慢。
  映楚是先行回来的,而裴应霄,在戏台结束之前,踩着点返回雅间。
  除了他身边的曲凝兮,无人知晓,太子中途换过人。
  对面乃至斜侧方雅间里的人,若有认出太子者,只怕都以为他在这里看完了一整场。
  裴应霄回来后,气定神闲,面色如常,就连嘴角的那一丝笑意,都像是刻上去一般。
  曲凝兮瞅着他,什么也没说。
  准备离场之际,天色未晚,裴应霄想带曲凝兮去用饭,再送回侯府。
  太子礼貌开口相邀,她哪有不应之理,看了一眼孙嬷嬷,点头道:“有劳殿下安排。”
  裴应霄没急着动身,温声问道:“一直叫曲姑娘未免生分了,孤可以直唤晚瑜么?”
  他的演技比之戏台上的花旦,分毫不输了,曲凝兮抿唇道:“可以,友人也都这般叫我。”
  裴应霄笑了笑:“孤的表字训庭。”
  她闻言微怔,连忙摇头道:“不敢不敢,臣女如何能唤殿下表字?”
  “无妨,私底下就这样叫吧,名字不就是让人喊的。”他说着,撩起衣角,率先出了门。
  曲凝兮还在犹豫,孙嬷嬷笑道:“既是殿下允许,私底下倒也无妨,不过人前不可不敬太子。”
  一旁的银杏连连点头,跟着掩唇偷笑。
  曲凝兮不说话,她不好说,太子私底下是怎么对她的,还要叫他表字?
  裴应霄自己乘车出来的,两人没有同车,一前一后去了七里醉。
  七里醉是个酒庄,内里不仅有好些雅致小院落,还设有临池小轩。
  裴应霄今天定的是月华轩,对着一汪清池,带曲凝兮品茶听琴。
  那琴师似乎是个男子,坐落的位置颇有新意,在池面中间的石台上。
  周围一圈皆是水波,不见来路,应是有人用小船送他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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