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银杏托着凤首朝阳挂珠钗,道:“小皇子占个嫡长,之后再生小公主也不迟。”
  曲凝兮摇头,说起男娃娃她立马想到小弟三郎,两人差了好几岁,她是看着他长大的,实在太过闹腾。
  当然,她和陆训庭肯定不会像父母那般溺爱孩子,长不成小混球,可到底不如女娃娃招人心疼。
  不过这会儿孩子还不见影,讨论男女没有用处,不如随缘,看上天安排。
  若头胎是儿子,曲凝兮一样喜欢他。
  莫约午膳时间,陆训庭摆驾念仙宫。
  他除了最开始那些天忙得不可开交时,基本都会与她一块用餐。
  且劳逸结合,并不一味的把自己埋在折子里面。
  大泽立国伊始,政务繁忙,可也不能侵占了全部的私余时间。
  陆训庭也不是只顾着妻子,更多时候是带着曲凝兮去兰萧殿,陪同陆太后一起。
  不过她身子不好,即便同桌进食,两边摆放的菜肴也大不相同。
  而今天下午,兰萧殿要招待女眷,陆训庭就不在中午过去添忙乱了。
  餐毕,金樽玉盘撤了下去,热茶刚捧上来,白缙递了消息求见。
  念仙宫位于后宫,外臣不便踏入,但白缙鸣恩不同,他们乃是陆训庭的左膀右臂,处理传达许多紧要之事。
  白缙被传唤入内,报上一个令人惊诧的消息:“陛下,许環亲手把木仓幸给杀了。”
  陆训庭挑起眉梢,曲凝兮难掩吃惊神色:“她杀人了?”
  在事情结束之前,许環就曾请求,再见木仓幸一面。
  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不论她见不见,陆训庭都没准备留木仓幸的活口。
  许環算是两国战事的受害者,她生来无辜,对生父抱有的情感必然极其复杂。
  木仓幸临死之前,她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陆训庭由着她去。
  但没想到她会亲自出手,把这个血缘上的生父杀死。
  许環知道的事情不多,其中木仓幸的死局必定清楚,却还是动手了。
  只能是因为恨。
  明知他会死,但是要由她来杀死,甚至不顾世间伦常。
  通常来说,父母再大的恶,也不会由子女来了结他们。
  许環这是没有把木仓幸看做生父,反而是血海深仇不杀不快的仇人。
  她的仇恨毫不遮掩,或许倾注了这十几年人生的怨怼。
  她的母亲因他不幸,连末等妾婢还不如,隔着国恨家仇,被强迫被侮辱。
  许家因此遭难,豆蔻年华的母亲葬送一生,而在这个可怜的女子去世后,悲剧尚未结束,许環还活着。
  知道她身世的人说少不少,起码许家人都知情,这些年她在农庄里待着,许家确实耗费医药养着她。
  但是平日里没有委屈么?
  许環的亲舅舅,或许感念长姐之恩,愿意对外甥女付出,但是他的妻儿呢?许家仆妇又作何态度?
  这些细枝末节,外人无从得知。
  只有许環这个当事人最清楚,她在承受这一切的同时,还常年病痛缠身。
  “她既然动手,便当做了却自己的前半生。”陆训庭朝白缙道:“你让她自己选择去处,喜欢清静或者热闹,想不想回到汤平,朕会派医师照顾她。”
  “是。”白缙应下,犹豫着问道:“若她执意寻死……?”
  目前神医也没法保证许環能康复如常人,恐怕往后无法彻底断了汤药。
  “她应该不会。”曲凝兮接话道:“看似随时会死去,实则生命是很坚韧的。”
  许環以前没有寻死,如今卸下心头包袱,就更不应该寻死了。
  虽说不见得她有多么乐意活着,但这样半死不活,总会遇到让她欣喜的事情。
  人生,往往是说不准的。
  而且她有勇气手刃木仓幸,为何没有勇气迎接新生?
  下午,曲凝兮去了兰萧殿,与太后一起接见裴氏宗妇。
  这群人约好来叩谢皇恩的,不论心中作何感想,明面上得知足。
  都是些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一家子更有利。
  陆琼蕴设宴款待,席面上气氛融洽,宗妇们不敢放肆,就连言语夹带都收敛了。
  她们多年前跟陆琼蕴打过不少交道,那时她是皇后。
  如今她是太后,就连皇族都不姓裴了,二者就连较劲的资格都没有。
  一场虚假的热闹,散席时,宗妇们乖乖离去,曲凝兮递了一封信给长公主,由她转交给丁雪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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