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哭了多久,到后来哭累了,便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两眼干涩,苏织儿不需照镜子,都晓得定然是肿的。
  胡姑姑闻声入内来禀,说陛下召了赵睦赵太医来给娘娘诊脉。
  听得此言,苏织儿精神一振,忙让凝香凝玉帮着更衣洗漱罢,将人请了进来。
  这来探脉的缘由,高祉安去传话时已然十分隐晦地同赵睦说了。
  赵睦入内,见苏织儿坐在小榻上,行礼问安后,给她把了脉,脉象倒是还好,并未见什么异常,他便压低声儿道:“娘娘可还有哪里不适?”
  苏织儿确实后背有些疼,想是昨日教萧煜掐的。
  可她顾不得这些,只示意胡姑姑将人都带出去后,急迫地问赵睦:“陛下得的究竟是何病,缘何这么多年始终不好?”
  赵睦不知该不该回答,但看苏织儿仍还肿着的一双眼睛,叹了口气,“娘娘不知,那根本不是病,而是毒,是有人给陛下下的毒,那毒叫离魂花,随着一次次毒发会慢慢侵吞掉人的理智和意识……”
  那竟是毒!
  所以他当初说是病,根本就是在骗她。
  “这毒很难解吗?”苏织儿追问,“可会伤及陛下性命?”
  “倒是并不会伤性命。”赵睦道。
  他这话虽答得爽快,但苏织儿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他定然隐瞒了一些事,她不安地掐了掐掌心,旋即试探着问道:“若此毒不解,陛下他……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彻底失去神志?”
  赵睦双目微张,眸光有一瞬间的闪烁,他这副模样已然给了苏织儿答案,令她一颗心登时沉凉下去。
  见她倏然黯淡的神色,赵睦皱了皱眉,只得安慰道:“娘娘,其实按理说,中了此毒定然撑不过一年便会疯癫,但陛下却撑过了三年却还能保持理智,指不定,他最后能捱过去,不会有事……”
  其实,有一件事赵睦不敢同苏织儿说,萧煜的毒虽仍是无解,但其实先头一直维持着小半月发作一次的频率,还算稳定。
  直到前一阵在行宫被刺杀后,或是一时身子虚弱,竟教那毒趁虚而入,才会像现在这般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且越来越严重。
  赵睦走后,苏织儿仍始终回想着他说的话,她自是希望萧煜是个例外,可万一呢,她不敢想却也不得不想。
  若是这般,那绥儿的事,需得尽快告诉他,让他与绥儿相认。
  她也不知他昨日究竟有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做,思忖片刻,行至书案前提笔写了什么,装进信封中交给凝香,让她将此信送出宫,送到孙氏手上。
  末了,带着凝玉去了御书房,她想再去见见萧煜。
  御书房殿门敞着,守在外头的小太监见得她,入内通禀,很快便出来,恭恭敬敬将她领了进去。
  踏入殿内,苏织儿下意识往床榻的方向看去,便见昨日那两条铁链不见了,想是被收了起来。
  此时,那人正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神色自若,一点瞧不出昨日毒发发狂的模样。
  听说今日一早他也如往常般去上了早朝。
  倒也是,他中毒的事无论如何是不能传到外头去的,他才登基不久,若此事让人知晓,只怕令歹人起念,朝局不稳。
  苏织儿提步上前,还未至他跟前,就见他抬首看来。
  四目相对的一刻,她微愣了一下,总觉得他今日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大一样,可真让她说哪里不同,她一时又说不上来。
  索性不再想,只上前福了福身,尚未开口,那低沉醇厚的嗓音便在她耳畔响起,“是有什么话想对朕说的吗?”
  苏织儿抬首看去,便见他搁下了笔,始终直视着她,教他这般直勾勾地看着,她竟一时有些说不出口了,好一会儿才道:“陛下,臣妾想去看灯……”
  她抿了抿唇,“臣妾听闻这两日,京城碧水湖畔有灯会,听说那灯会极美,臣妾不曾看过,很想去瞧瞧。”
  她紧张地等待着那人的反应,本以为他大抵不会太轻易同意,没想到他却是毫不犹豫,颔首道了句“好”。
  苏织儿有些意外,总觉得他今日特别好说话,便又大着胆子继续道:“不如陛下陪臣妾一道去。”
  她哪是想让他陪他去看灯啊,自是有旁的目的在。
  眼见他闻言双眸微眯,苏织儿以为他又要说些带刺的话,却只听他淡淡地问道:“何时去?”
  苏织儿咬了咬唇,“明晚!”
  她等不了太久。
  她不仅想让他亲眼见着绥儿,她亦存着私心,想出宫好生抱抱她的孩子。
  “好。”那人答得格外爽快,“明晚酉时,朕会派人去你宫中接你。”
  “嗯。”
  苏织儿点了点头,不由得喜笑颜开,离开御书房时,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她总觉得他今日有些不一样。
  直到回了云秀宫再仔细回想,苏织儿才觉出他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先前的他似乎总竖着一身防人的尖刺,刻薄锐利,散发着令人生怵的戾气。
  可今日的他却很安静,面对她时似乎没有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周身气息平和了许多。
  不知怎的,苏织儿总觉得她今日在御书房见的那个人。
  更像她在沥宁时认识的周煜。
  第80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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