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尖叫撕破平静。
  颜嫣丢下筷子,连忙跑去隔壁。
  阿梧正瑟瑟发抖地蹲在地上。
  单薄的格栅门在晨风中“咯吱咯吱”摇摆。
  血从昏暗的房间里渗了出来,一层又一层地蔓延开。
  颜嫣瞳孔骤然一缩,不敢置信地看着倒在一片血泊中的阿妩。
  原来她不是傀儡!
  可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种事的时候。
  她更需弄明白,“阿妩”为何会死。
  几乎就在颜嫣起身的那一刹,整齐划一的金属叩击声从长廊尽头传了过来。
  冷漠无情的声音亦裹着晨风一同涌入她耳朵里。
  “末将奉旨来接颜姑娘入住栖梧宫。”
  寒意顺着脚底漫了上来。
  颜嫣不懂谢砚之又是玩得哪一出。
  “阿妩”前脚才死,他后脚就派人来接她,若说二者之间没有联系,打死颜嫣都不信。
  她竭力稳住心神,让自己保持镇定。如今隧道已打通,只要回到房间,就有逃出去的可能。
  思及次,颜嫣抬头望向那名魔将,挤出一抹笑。
  “王副将稍等,我去收拾几件衣服。”
  尾音才落,便有两根泛着寒芒的长戟横在她胸前。
  王副将冷漠的声音再度传入耳朵里:“还请颜姑娘即刻启程。”
  颜嫣闭了闭眼睛,只能选择放弃。
  她转身与阿梧道:“我走了,记得把这间屋子锁起来,未经我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阿梧哪儿见过这仗势,这群金吾卫不像是来接人,倒像是来抓人。
  她缩在角落里,胡乱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呐:“小姐放心,我定会替你守好这间屋子。”
  .
  颜嫣抵达栖梧宫已是半盏茶工夫之后的事。
  谢砚之不知去了何处,她被关在寝宫内。
  一别半年,她仍对这里每一件物品的摆放位置了如指掌,像是刻进了脑子里。
  说来也是讽刺,半年前,她恨不得扎根长在这间屋子里,半年后的今天,她却无时无刻都想逃离。
  她坐在书案前,看向窗外陡峭的阶梯。
  伸出手指,一阶一阶地往下数,最终停在第九阶的位置。
  对,就是那里。
  去年冬天,她在那阶石梯上跪了一整夜。
  那一夜可真冷呀。
  那些渗入骨头缝里的风,是杀人不见血的钢针,一根一根钉入她毛孔。
  冻得她浑身血液几乎就要凝固。
  她在那里一直哭一直哭。
  她说,她会很乖,绝不会碍了柳小姐的眼。
  她说,只要能留在他身边,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可谢砚之这样的人又岂会动容?
  他就坐在这张书案前,神色淡漠地翻着书品着茗。
  那一夜,若不是谢诀恰巧经过,她早已被冻死在那片茫茫白雪间。
  也正是从那一日起,她彻底死了心,搬进揽月居,就此消失在谢砚之视野里。
  颜嫣胡乱飘飞的思绪是被一阵推门声拉回的。
  一群端着托盘的宫娥鱼贯而入。
  托盘上的东西,既有女子穿戴的衣裙钗環,也有胭脂水粉篦子。
  领头的宫娥下颌一抬,用鼻孔看着颜嫣,一脸不耐烦地道:“尊上让奴婢给颜姑娘换身衣服。”
  颜嫣没接话,低头看了眼被叠放在托盘中的衣裙。
  一片刺眼的老黄瓜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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