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卿感受到当地的干裂,像有刀子割了脸,又有风沙灌进来。帷帽遮挡,也会有残余的沙扑到她脖颈。
  快入夜时,寻到下一处庄,人口混杂,里面中原人居多。
  进庄子后没再骑马,庄子虽不大,好在有一间驿站,正容得下一行人。
  许久没来生意,驿站老板忙招呼人。
  张禾拿了银钱置到案上。
  掌柜问,“爷是走商的?”
  张禾点头,“我们当家的刚从关内出来,正赶去绒狄。”
  掌柜讶异,“爷不是不知了,最近通绒狄也不知为什么那条路封了,凡是要去的商旅都被犬戎人阻隔了回来。”
  张禾多加了一锭银两,问:“掌柜可知何人封的,为何封了?”
  掌柜四下瞧了眼,收了银两低声,“听说是耶律王上出了事,有死令,那一出事,这必封路。”
  …
  张禾上了二楼禀事。
  “王爷,那掌柜是这般说的,看来耶律殷或许预料到自己会有不测。”
  魏砚沉了眼,“布了人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他是想要这个东西,还是想要自己的命。”
  “休整两日,再派人去探。”
  张禾抱拳,“是!”
  夜里的饭食由伙计送进屋,魏砚用完饭,坐在案后写了封书信折好,吩咐人送去了上郡。
  沈瑜卿的屋子只与他隔了一重墙壁,她在最里,他挨着她,不算远了。
  她的门紧闭着,没有分毫动静。
  魏砚合了门。
  翌日天晴,风沙渐小。
  庄子不大,从驿站望去一眼见到了头。
  沈瑜卿在榻里翻书,实在无事可做,外面没有动静,昨夜一夜安稳,魏砚没来找她。
  她眼盯着书卷,却一个字没看进去。
  街上有嘈杂的叫卖声,沈瑜卿推开窗,看到一片人间烟火气。
  庄子并不繁华,胜在热闹。
  她坐不住,趿鞋下榻,披好外氅出了门。
  旁侧的屋子没有动静,不知他在不在里面。
  醒柳见她出来,唤了声,“小姐。”
  沈瑜卿收回心绪。
  “小姐怎么出来了?”
  “坐得闷,出来走走透透气。”沈瑜卿说。
  她眉眼淡,仿佛就只是这样。
  醒柳垂着头,道:“王爷一早出去了,像是有要事,至今还没回来。”
  沈瑜卿看她一眼,“我又没问你这个。”
  醒柳头垂得更低了。
  整个驿站被魏砚包下,平常都是没人,如今却叫掌柜赚了大发,自然是乐得去伺候这些贵人。
  男主人一早出去,掌柜忙前忙后,稀罕得见到未露面的女主人,恭迎道:“夫人可是待在屋子里闷了?不如出去走走,我们庄子虽小,却胜在热闹,这西域的,中原的玩意儿都有。”
  掌柜说得津津有味。
  沈瑜卿反应了下,才明白他口中的夫人是自己。
  她听得漫不经心,眼看着门外,更没像在听。
  掌柜注意到,小心地询问,“不知夫人喜欢什么,我好给夫人介绍介绍。”
  楼下的门开了,先入一挺拔人影,胡服束身,衣摆猎猎,腰间挎一柄长刀,步履不停。他敏锐,注意到头顶的视线倏地抬眼。
  四目相撞,片刻,沈瑜卿若无其事地收回眼。
  “算了,待在屋子里也没觉得烦闷。”她落下一句,往回走。
  掌柜一愣,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看向醒柳,“夫人这是…”
  醒柳道:“掌柜还是先忙去吧。”
  沈瑜卿回屋没多久,外面就静了,过一会儿她听到一阵脚步声,沉稳有力,革靴踏在地上,一声接着一声。
  她出神片刻,紧接着又听到隔壁推开的门,再之后是掩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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