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拉发出口风琴般悠扬的笑声。
  “你还是专心演好败家子吧。”
  今天是恒茂的三十周年庆晚宴,林茂生在晚宴上宣布退休,把恒茂董事长的职务移交给林渡的二叔。他的冠心病比第一次发作的时候严重了不少,再不休养,就该上支架了。
  这也就标志着,在让林渡接班这件事上,林茂生和钟晴彻底死了心。
  林渡把今天的晚宴视为人身自由的起点,不仅亲自出席,还按照钟晴的吩咐,吹了个胶丝头搭配西装三件套。
  他扯着紧箍的西装马甲,对苏拉抱怨:
  “我发誓,今后只有两个场合能让我这么穿。一个是你的婚礼,一个是我的葬礼。”
  苏拉又格格笑起来:
  “那我现在就给你吃个安心丸。无论是我的婚礼,还是你的葬礼,你都可以怎么舒服怎么穿。”
  “……”
  晚宴里的人生喧嚣忽然都消失了。林渡听着苏拉的笑声,心脏起伏,如金巴兰海滩上的潮声。
  他知道她听懂了,却害怕自己听错了她的意思。
  “苏拉,我想现在去找你。”
  苏拉又笑。
  林渡开始在脑海里幻想一个甜甜暖暖的苏拉。
  “别了,我有个越洋视频会,马上开始,估计要开四五个小时。”
  “……”
  “你好好见证你的自由,我们明天再见。”
  林渡只得喟叹一声。
  “明天见。”
  越洋视频会议果然符合苏拉的预期,开了五个小时。当事人是个旅居法国的陪读阔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老公,说他在外面有两个私生子。
  当事人陷在情绪里,根本不考虑两边的时差。律师的团队小群里发了一连串哈欠的表情,快赶上斗图大赛了。
  这个案子苏拉没打算亲自跟,视频也有录像,但她还是做了重点记录。苏拉相信自己第一时间的思考,到案件后期,细节已经烂熟于心的时候,团队反而容易出现集体的意识黑洞。
  她刚关了会议软件,电话铃就响了,是个陌生手机。
  推销、诈骗、中介,一般不会在半夜两点打电话。这种情况,往往是刚被出警抓了的当事人家属。
  苏拉接通了电话。
  对方的声音颤抖,像一苇飘荡的草。
  “苏律师?”
  “我是。”
  “你之前说过,等我自己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找你……”
  苏拉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对方声音有点熟悉。
  “您是……”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会坐牢吗?阿渡他不能知道,你别告诉他!我不能……”
  苏拉心中猛地一突。
  她知道对方是谁了。
  执业多年的心理素质勉强压住了忧虑,苏拉镇静地问:
  “钟阿姨,你现在安全吗?”
  “……安全。可是我不知道该不该报警……阿渡以后怎么办呢?阿渡……天啊……我对不起阿渡……”
  苏拉平缓的声音从钟晴的手机话筒中传来,如同海上肆虐风暴里,灯塔的微光。
  “没关系,我在这里,我知道怎么处理。”
  “我会尽全力,保护你和林渡。”
  钟晴呜咽起来。
  “现在,深呼吸三次。一……二……三……”
  一分钟后,钟晴终于平静下来。
  “钟阿姨,告诉我你的位置,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在……湾畔酒店,2888号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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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后,苏拉抵达了湾畔酒店2888号房间。救护车比她先到,进门的时候,医护正用担架抬出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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