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迎面吹来,吹飞他额前的头发,他眯着眼,一步跨下台阶。
  从家门口出小区这段路十分静谧怡人,趁着夜色,有种轻松散步的氛围。
  于是黎容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大门开锁密码的?”
  岑崤沉默几秒,暼了他一眼,突然说:“没人继续泼油漆送花圈吧?”
  黎容了然。
  好,这是岑崤并不想继续下去的话题。
  他也聪明的回道:“早没了,连续十来天没有快递提醒,我还挺不习惯。其实格局放开,当作网友对我爸妈的吊唁也不是不行。”
  岑崤:“热点早晚会过去。”
  “当然。”黎容无所谓的耸耸肩。
  他们一前一后,又相安无事的走了一段路,岑崤突然放缓脚步,低声道:“你清楚简复是在开玩笑吧,这么点时间。”
  黎容:“……”
  清楚,但还不如这么点时间,因为真的他妈有点疼,活儿确实看得出来是初恋水平。
  当然,他也没怎么配合过就是了。
  黎容暼了一眼高悬的路灯,干干净净的,这次是一点飞虫都没有了。
  “供暖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学校宿舍够不够暖和。”
  岑崤顺着他的话题:“a中宿舍如果条件不行,那全国都一般了。”
  黎容点头赞同:“也是。”
  他也知道a中的宿舍还算不错,毕竟他上一世住过,但临时找话题也只能找些废话。
  临湖小路并不长,眼看快要走出小区。
  黎容冷不丁又想起一件事。
  “当时你进我家,叫我什么来着?”
  他那时精神高度兴奋,几乎游走在失控的边缘,但岑崤的一句话,却可以让他瞬间安宁下来。
  因为那一刻,他回想起了上一世。
  他相信岑崤的手段只会比他更疯狂可怕,所以听见那句仿佛情人间低喃却不容置喙的语气时,他莫名安心。
  但那是岑崤以前故意刺激他时才会喊的称呼。
  比如有次他不太情愿一周内五天都要和岑崤滚床单,所以以要做实验,要交论文,要考试为借口,耗在研究院里不走,反正研究院有休息室,他一个人呆着还消停。
  但岑崤并不好糊弄,而且绝大多数时间根本不讲理,哪怕他真的需要加班,对方派司机过来接,黎容也必须跟着回去。
  黎容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但岑崤会让司机把手机递给他,当着司机的面叫他“宝贝儿”,也不管他是不是觉得羞耻。
  所以对以前的他来讲,这实在算不得什么美好的回忆。
  但他现在想开了,已经不在乎了。
  别人贱种,小畜生都能骂,没道理岑崤一句“宝贝儿”就惹他不开心。
  岑崤顿了顿,暼向路边灌木叶上潮湿的夜露,问:“觉得冷吗?”
  黎容用舌尖抵了下腮肉,轻笑:“还行吧。”
  再这么下去,五百米他们能开启五百个话题。
  他正打算放弃交谈,岑崤却突然伸出手,用食指碰了一下他的耳垂。
  黎容下意识一缩,但并没躲开,岑崤的手指很热,显得他的耳垂越发的凉,不过被摸过的地方,触感延时存留了很长时间。
  岑崤收回手:“挺凉的,快点走吧。”
  黎容回过神,睫毛轻颤了两下:“嗯。”
  出了小区,过一条马路,再转弯走过一个红绿灯,就到了火锅店门口。
  简复等的眼睛都快绿了。
  他也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看着美食不能吃。
  服务员几次来问要不要帮他关火,都被他拒绝了,他坚信岑崤和黎容下一秒就能出现。
  简复哀怨的盯着他俩。
  “你们俩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岑崤解开外套,挂在椅背上:“他差点杀了个贼,我制止了他。”
  黎容低头看了眼锅底,牛油番茄鸳鸯的。
  他轻挑了下眉,随手叠好衣服,塞进了塑封袋里,语气平淡道:“没控制好角度而已,我没有犯罪冲动。”
  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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