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死了……绢子也死了……东信又是一个人了……我好想你啊,为什么抛下我……”苏东信把温龄的衣裳都哭湿了,温龄赶忙抱起他拿出帕子擦了擦他的脸。
“东信,东信,你在说什么?”温龄见他双眼肿的眯起来,似盲了一般的,视线没有焦点的在流泪,心里顿时慌了,这孩子只怕是迷了。
见他没有一点要停的样子,温龄心里一狠,手用力甩过去一巴掌,直把苏东信的脑袋打得嗡嗡作响。这时哭声却停了,只见他抬着头怔怔的在看她的脸。
“师父……”苏东信艰难的眯着眼看着温龄。
温龄心里一松,眼泪就落了下来,声音有些哑的问:“可吓坏了大伙,你倒是在哭什么?”
苏东信似乎很累,趴在温龄身上有气无力的说:“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温龄这才知道。苏东信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在时疫中死去,留他一个人乞讨为生。他在九岁那年差点被一个流氓地痞打死,所幸被一位从青楼逃出来的陶人姑娘救了下来。
据他的记忆,那位姑娘生的非常美,样貌与温龄有几分像,性子也是外柔内刚善良大方。她救下了苏东信,还顺便收养了路边的一个孤女,其名为绢子。
几人在江南的小村落里靠卖豆腐与鸡蛋过生活,虽然清贫,可那一两年却是东信和绢子一生最幸福的时光。他们每日都去逗老母鸡,每日都与姐姐在草堆上打滚捉蚂蚱。
只是好景不长,第二年便遇上了官府征兵。那些士兵下山来,见到村子里的壮丁便捉走,不巧的是其中的一个竟然认识那位姑娘,于是便要抓她去做军ji。两个孩子虽然小,却也知道那士兵不是什么好人,也护着姐姐不走。
那位姑娘深知自己躲不过了,便拽着两个孩子往外丢去,拼了命的要他们快走。自己则是抄起菜刀,准备与那人同归于尽。
可女子的力气怎么敌得过男人,更何况是个陶人。眼看着就要受辱,她红了眼,决定以命相搏。那男人也是没有料想到一个女子能有如此能耐,一不注意便叫她砍了一刀,心中大怒挥出一拳,竟生生将那姑娘的头打碎成了泥,溅了满地都是。
怎料两个孩子虽然小,但是却决心与亲人同生共死,于是拿了镰刀铁锹又回到了屋子,刚进门就看到了这惨烈的一幕。
这时的恨与怒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知晓,两个孩子红了眼就冲上前去,硬生生挖去了那人的一大块皮肉。那男人气急败坏,忍着痛拿刀就朝他们砍来,绢子便回身一挡,背上扛下了那尖锐的刀刃。
东信趁着那男人一时缓不过劲,哭喊着拖着绢子逃走。不过片刻,那士兵便追上来,东信和绢子被逼大河边,绢子已经奄奄一息,背上的鲜血染了苏东信一身,也染红了他的眼。
两个孩子年纪虽小,却都经历多番世事,已经在屡屡的痛苦中撕扯着畸形的成熟。于是便一起跳入河中,宁可死不可辱。
苏东信醒来时便已经被崆峒的王大夫救了,但是无论他沿河寻找了多久,都不见绢子的踪影,终是在河边哭了一夜 ...
(,随着王大夫上了山。
苏东信的声音软软的,时而支吾时而连贯,虽然带着丝丝哭腔,覆在温龄的肩头偶尔呜咽,可是始终把故事讲完了。
温龄满面泪痕,一想到孩子看到了那样残忍的一幕,她的心就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禁不住的心酸。
“我知道师父要做的事很危险……但是,对于东信来说,只要师父不抛弃我,我就绝不会害怕……也绝不后悔。”苏东信艰难的眯着眼看温龄的眼睛,目光中都是认真。
温龄与他对视了片刻,便“噗嗤——”笑了出来,道:“好,小爷你就放心跟着我好了。温龄不赶你走,赶他们走可好?”
苏东信咧开嘴一笑,小手抢过温龄的帕子,伸过去给她仔细的抹了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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