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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 ...

(人相对而立,静默不语,一股冷肃凝滞气息却悄然间席卷整个醉花荫。

夙琅疑惑的来回看着静默对望的两人,不解的拉拉玄霖的衣袖,“师兄,你们在做什么?”

玄霄面­色­蓦地沉了下来,看着她抓着玄霖袖摆的白皙纤手,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玄霖则眉目舒展,安抚的拍了拍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温声道:“无事,你不是想吃八宝饭吗?我们这便回去吧。”

夙琅点点头,欢欣一笑,转向玄霄,“师弟,那我和师兄回去了,你也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琅儿,玄霄师弟­性­情秉直,赤忱勤勉,他如今新入门,心中必是想着勉力修炼,尽早提升修为,我们便莫要再打扰他了,还是先回去吧。”未待玄霄回答,玄霖已经开口了,他看向玄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说的对吗?玄霄师弟?”

玄霄面罩寒霜,双眸仿若凝结成冰。玄霖这话一出,就算他原本想着和他们一起回去,现下也是说不出口了。他怎能让夙琅认为自己是个修为薄弱而不求上进之人!

见玄霄默然不语,夙琅点点头同意了玄霖的话,眼里带着一丝赞赏,对玄霄道:“师弟真努力。既然如此,那师弟好好修炼,我和师兄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牵着玄霖的手,随着玄霖转身离开。

玄霄立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携手并肩而去,隐隐传来几声温雅的笑语,眸光蓦地­阴­沉。

待那两道身影被花树枝蔓掩映再也看不清后,他敛下眸光,缓步走到凤凰花树下盘膝而坐,探手入怀取出还带着温热体温的油纸包,轻轻打开,取出一块糕点送至­唇­边。

甜腻的味道令他皱起了眉头,却还是将口中的糕点咽下,草草的将剩下的糕点包好放入怀中,背倚着身后的树­干­,低垂眼帘,一遍遍回忆着那个清雅漠然的少女倚树而立双眸眯起的轻咬着糕点的欣悦满足模样。

12天青断发

( 第十二章天青断发

剑舞坪。ww

白­色­剑芒疾划,素手执幽蓝长剑剑,青丝伴衣袂飞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数月未见,不仅是心法,琅儿的剑法也是更上一层。”玄霖嘴角噙着温文的浅笑,缓步上前,从怀里取出一方丝帕,细心擦拭夙琅脸上的汗水,眼眸随意的扫过她手中所持的幽蓝长剑,浅浅而笑,“这鸣歌剑似乎比以往更加锋锐了些。”

夙琅点点头,“我找宗炼师叔把剑淬炼了一次。”她抚摸着剑柄,明显是十分爱护的样子。

玄霖眼眸微抬,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黑发。

旁近和云天青试剑的玄霄脚步顿了顿,手里的长剑从云天青颈间划过,削去了他一缕头发。

云天青飞速向后跃,控诉的看着玄霄,“我说师兄,我们这是切磋不是生死相搏,即使你心里不痛快但也不用对师弟我下此狠手吧?”

玄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转向看向另一边相对而立的两人,眸光沉冷。

“天青师兄,你又怎么惹到玄霄师兄了?”夙莘拉着夙汐走过来,好奇的看着地上的一缕断发,再看向云天青,促狭的挤挤眼,“难道这就是……割发断情?”

“小丫头,别胡说!莫要毁了你师兄我的名声。”云天青抬手狠狠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下巴抬了抬向夙琅和玄霖的方向示意,“要断情也轮不到我啊,众所周知,玄霄师兄心仪之人是……”

唰——

一道赤红剑光贴着云天青的脸颊险险擦过,击向他身后一丈远的地面,瞬间留下一道一指深的划痕,带起的剑气刺得他脸上生疼。

云天青脸­色­苍白,缓缓的转头,玄霄正目光森寒的盯着他,手里的佩剑还没有入鞘。

“呃……师兄你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迎视着玄霄冰冷含怒的神­色­,云天青紧张的直摆手,心中暗自懊恼,玄霄师兄最近的心情明显是非常不好,他怎么就这么不识趣的去招惹他呢?

玄霄脸­色­依旧冷沉,云天青知他是动了真怒,感受着越发凝滞冷肃的气氛,支吾了几句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摄于玄霄冷冽的眼神和逼人的气势,一旁的夙莘和夙汐也被吓住了,顿时缄默不语。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他们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剑舞坪上另外两个人的注意,玄霖牵着夙琅的手走过来,目光扫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夙莘和夙汐,转向面无表情的玄霄和垂首不语的云天青,“发生了什么事?”

玄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转眼看到夙琅带着疑惑的双眸,顿了顿,平静道:“无事。”

“哦?是吗?”玄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转而看向云天青,目光落在他耳畔少了一大截的一缕头发上,“天青师弟,你的头发是……”

“啊,方才和玄霄师兄切磋的时候不小心被玄霄师兄削下的。”云天青抬起头,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玄霄师兄天资过人,师弟我真是望尘不及啊。”

“天青师弟过谦了,众位同门都知道,你的资质并不下于玄霄师弟,就连玄震师兄与我也无法比肩。”玄霖淡然一笑,转向夙琅,“琅儿,你说是吗?”

“嗯。师兄说的对。”夙琅点点头,看向云天青,“在凡人之中,天青师弟的资质很好。”

一边承受身旁突增的冷气,一边看向笑容温雅的玄霖,云天青默默在心里叹口气,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多谢夙琅师姐的赞赏!”

“玄霖师叔。”二代弟子中的大师兄虚邑匆匆而来,对着其他人行了一礼后转向玄霖,“玄霖师叔,掌门命你即刻前去琼华宫。”

“知道了,我即可便前去。”玄霖温和的对他点点头,转向其他人,“现下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妹都不在门内,这几日掌门和几位长老也另有要事忙碌,你们先在此自行修习,若有不明之处尽可询问夙琅,我片刻就回。”

说完,他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夙琅的手,转身往琼华宫而去。

待到玄霖的身影远远的消失不见,夙莘两步凑到夙琅身边,手里捏着晶褐­色­的糖块,对着夙琅眨眨眼,“师姐,想吃糖吗?”

夙琅小­鸡­啄米的点点头,漆黑如墨的大眼睛宛若初夏晴朗的夜空,布满了漫天的星光,直直的盯着夙莘手中的糖块。

夙莘捏着糖块来回摆手,看着夙琅随着她的动作来回的转头,灿若星辰的双眸不错眼的盯着自己手里的糖块,就像只见到鱼儿的小猫一般可爱有趣,一时间玩得更起劲了。

眼里只有糖块的夙琅丝毫未察觉夙莘的恶劣行为,眼瞳随着不停移动的糖块来回转动,恨不得立刻把它含到嘴里。

一旁的云天青和夙汐对视一眼,默契的向后退了两步,丝毫不敢看玄霄的脸­色­,只有夙莘还在那儿兀自玩得开心。

蓦地感觉到一股冷气直袭而来,直让她感到遍体生寒,夙莘转头一看,顿时吓得愣住了。

玄霄面­色­冷沉,眼里满是幽暗森寒,正冷冷的盯着她,一只手已经放到了剑柄上。

夙莘全身僵硬,心中后悔不迭,即使夙瑶师姐和玄霖师兄都不在,她怎么就忘了还有玄霄师兄在这里呢!偷偷瞥了一眼云天青耳边少了一截的头发和不远处地面上的划痕,夙莘顿时冷汗直冒。

就在她全身僵直的时候,蓦地感觉到手上一松,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她方才戏弄的对象正一只手捏着半块糖,嘴巴一动一动的咀嚼着,子夜般的双眸迷醉的眯起,清丽绝伦的脸上泛着满足的神­色­。

一边的云天青和夙汐再次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脸上复杂的神­色­。

玄霄愣了愣,眼里划过一丝无奈,神情却渐渐柔和下来。

感觉到落在身上的寒气迅速消隐,夙莘在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正想立刻后退两步离开这个危险之地以免被人秋后算账,却立刻被一只细­嫩­的小手抓住衣袖。

她抬头一看,眼前的夙琅师姐眼里正氤氲着迷蒙水雾,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皓白的小牙齿咬着粉­色­的­唇­瓣,期待的看着她,仿若怀春的少女满脸恋慕羞涩的看着她的恋人。

感觉到原本消退的寒气蓦地再次出现并且有加强的趋势,夙莘强忍着抬手擦掉额上冷汗的冲动,断断续续的开口道:“夙……夙琅师姐,你还有什么事?”

夙琅紧紧抓着夙莘的衣袖,把脸往前凑了凑,小声道:“你……还有吗?”

“什么?”夙莘小心的咽了咽口水,她丝毫不敢看玄霄此刻的表情,但眼角余光看到云天青和夙汐又再退了几步的动作就已经足够表示一切了。九天玄女在上,玄霄师兄应该不会想着同门相残的……吧?

夙琅眼眸低垂,轻声道:“糖……还有吗?”以往的甜食都是别人主动送给她的,像现在这般主动讨要还是第一次,夙琅心中很是不好意思,但那糖块实在 ...

(太好吃了,她实在忍不住。

“有有有!”夙莘点头如捣蒜,一把从怀里取出剩下所有的糖块塞给夙琅,在夙琅放开抓着她衣袖的手正要接糖时,立刻祭出长剑,用最快的速度御剑离开。

只见天边急速闪过一道剑光,夙莘的话远远传来只剩下余音:“……我去思返谷静思修行,这几天就不回来了——”

“夙莘怎么了?”夙琅眉头轻皱,垂眸敛目,“是不是我拿了她所有的糖,她不高兴了?”是了,夙莘一定是不高兴了,要是有人拿走了她的甜点,她也会不高兴的。

“并非如此。夙莘她另有要事须先行离开,并非对你生怒。”玄霄走过来,低头看她,鼻间嗅到她身上特有的莲花香,令他心神一瞬间放松下来,这些天来的心焦气躁也消失不见。

“真是如此?”夙琅犹疑的看了看玄霄,随即把目光投向一旁从始至终静默不语的云天青和夙汐。

玄霄跟着她的目光转头,无情绪的双眼淡淡的扫了云天青一眼。

云天青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一边在心中暗叹某人见­色­忘义的不当品行,一边迅速在脸上摆出一个认真的表情,附和的点点头道:“玄霄师兄说得对,夙莘师妹没有生夙琅师姐的气,她不是说了吗?要去思返谷静思修行。夙莘师妹一直都很喜欢很喜欢思返谷的,你说对吧?夙汐师妹?”

“啊?”一直安安静静的夙汐猝不及防,愣了一会儿,在玄霄冰冷的目光下立刻反应过来,跟着点点头,“是的,夙莘师姐很喜欢思返谷。”因为她可以经常和天青师兄一起偷偷跑到那里去喝酒烤­肉­而不被发现。

13玄霄悲喜

( 第十三章玄霄悲喜

见他们说辞一致,夙琅终于放心了,捏起一块糖送到­唇­边心满意足的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从口中蔓延开来,深黑如墨的双眸眯成了一对月牙儿。ww

夙莘没有生气的话,那就不用把糖还给她了,嗯!夙莘师妹真是个好师妹,她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唔……夙莘的剑法太差,她以后要好好指导她的剑法。

远在思返谷偷喝云天青买埋下的酒压惊的夙莘猛然打了个寒战。她慌忙转头四顾,确定思返谷真真切切只有自己一个人之后方才松了口气,提起酒坛狠狠的灌了一口酒水,暗叹玄霄师兄余威尤惧。

看着夙琅捏着糖块一块接一块的往嘴里送,玄霄眉头紧皱,抬手按住她的手腕止住她的动作。

低头瞅了瞅附在自己腕上的修长大手,再抬头看向皱着眉的玄霄,夙琅疑惑的启­唇­:“师弟?”

如水夜­色­般的双眸之中带着疑惑,仰头凝望间仿佛倒映世间一切,他甚至能够清楚的在那双明眸中看到自己的身影。玄霄蓦地感受到一阵心悸,随之而来的是心腔更加快速的跳动,与她细腕相触的那只手虽是隔着衣袖,却仍可清晰的感觉到掌下的手腕纤细均匀的骨­肉­和柔滑温热的触感。意识到这一点,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飞快的收回手背负到身后,指尖却无法克制的摩挲,似在回味。随即又不不禁心生自厌懊恼,如此心有所图心思不纯的自己和那些登徒浪子有何不同?夙琅心思纯挚,冰清玉洁,合该是备受敬慕尊崇的,纵使他……心仪于她,如此便更应以礼相待,珍而重之。当初清风涧初见之时已是唐突无礼至极,他又怎能心生如此龌龊、再次亵渎于她?

夙琅困惑不解的看着神­色­逐渐暗沉的玄霄,有些担忧的皱眉,师弟这是怎么了?为何又不高兴了?回想他方才的奇怪举动,夙琅沉吟少顷,心中若有所悟,眸中掠过一丝明了。

没有漏看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了悟,玄霄心中一紧,垂在身侧的双手蓦地紧握,似是不堪承受的垂下眼帘,身躯微颤,脑海中纷纷乱乱闪过诸多念头。

他终是不够克制,竟这般轻易就将自己心中无法诉之于口的绮愿暴露于这人眼前。她现今已有所觉,倘若她直言相问,他该如何作答?是矢口否认,仿若无事般转身离去,还是坦言相告,执着求恳?矢口否认他自认无法做到,无法表说心中情意于他已是诸般纠结难耐,若是强要昧己之心否认岂非更是苦楚煎熬?且他玄霄又岂是那等无胆说出自己心中所愿的懦弱之人?但若是坦言承认,那人又会作何反应?是惊诧愕然,淡漠无视,抑或是骇然厌憎,决绝离去,此后咫尺天涯、形同陌路?

想到眼前少女日后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玄霄心中揪痛,一颗心宛如放在烈火之中炙烤一般焦躁苦痛不已,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去远离这令他胆战心惊惶惶不安的境地,但身下脚步却仿若千斤重般,任凭他如何驱使也无法挪动分毫。

正当他深思不属心中急躁不安之时,­唇­边却蓦地触到一片坚硬冰冷的触感,愕然回神,却看到眼前的少女­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纤细的手指捏着一块方糖,将那方糖轻轻的贴在自己­唇­前。

玄霄愕然,退后一步,“师姐?”

夙琅眉头一皱,“嘴张开。”

玄霄反­射­­性­的张开嘴,下一刻,小指长的方糖被塞入嘴里,舌尖上尝到浓郁的甜味。细­嫩­的指尖离去之时不经意的划过淡­色­的薄­唇­,­唇­上似乎沾上了清雅的莲花香,玄霄顿时感到面上一阵燥热,他有些呆愣的含着方糖,讶然抬眼,却看到眼前的少女柔和了以往的冷漠傲然,笑得眉眼弯弯,那双如水的明眸竟比天上的骄阳更加明媚耀目。

“师弟,好吃吗?”她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糖,说话时的声音有些含糊,听着很有些软濡娇柔的意味,听在玄霄耳里,再回想起她方才的亲昵举动,蓦地红了脸,只觉眼前人并未憎厌自己的非分之想,顿时心中止不住的狂喜兴奋,眼前的一切也似乎都飘飘然起来,脑海中一片晕眩,日思夜想的想望终于得偿所愿,极致的欣悦满足几乎将他溺毙,昏沉沉的无法思考其他,只能顺着她的话点头,“好吃。”

“那师弟不生气了吗?”

“不生……师姐你所言何意?我为何生气?”耳边响起与自己所想全然不同的问话,玄霄蓦地回过神来,回想方才的情景,一时间竟感觉到一丝忐忑的不妥。

夙琅垂下眼帘,轻声道:“师弟每天都给我送甜点,我方才就只顾着自己吃糖,忘了师弟……所以师弟……”

一片静默。

一旁安安静静不出声静看事态发展的云天青不忍猝睹的捂眼,和夙汐交换了一个同情怜悯的眼神。玄霄师兄从狂喜满足到黯然落寂的表情变换的真是快速,这其中的巨大差异真是令人忍不住为他鞠泪。云天青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在玄霄师兄身心受挫的份上,这几天他还是不去招惹他了。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见玄霄静默不语,虽是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是无比复杂沉痛的样子,夙琅心生忧虑,师弟这是怎么了?为何情绪起伏如此莫名而剧烈?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想到这几天玄霄修炼时的拼命,夙琅更加担忧了,执起玄霄的手,小心的传入一丝水灵力,顺着经脉流转入他神思之内。

纷扰混沌的脑海中突觉一阵清明,玄霄缓缓转头,看到眼前少女明眸之中掩不住的担忧,心间稍慰,缓声道:“师姐莫要忧心,我……无事。”悲喜忧欢仅系于一人之身,为她的只字片语或不经意的举动而欢欣喜悦,或是悲苦落寂,无法克制亦不想违逆,眼前这个还未至及笄之年的女子,已成为他一生的劫,但纵是劫数,却也是甘之如饴,便是剜去血­肉­也无法割舍。

“师弟你真的无事?”夙琅犹疑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后才轻声道:“我见师弟你这些日子好像心神恍惚神思不属的样子,是否于修行上遇到些许阻障而不得解?”

玄霄心中喟然一叹,这人竟如此敏锐,竟这样轻易就看出这些时日自己心有挂碍,但为何却看不出他心神恍惚深思不属的根本所在?“我……并非修行有碍,只是心中浮躁罢了。”

想到玄霄如今的修行境界,夙琅明了的点点头,淡然安慰道:“修行不在于一时,往后日子还长,师弟莫要太过急躁,而且……”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云天青,继续道:“师弟你天资过人,如今已进入第三重境,天青师弟也才步入第二重境呢。”

原来我在她心中仅仅是比云天青好一点吗?玄霄心中复杂的暗忖。

“师姐你……”看着夙琅平静淡漠的表情,再看看玄霄复杂中带着些微嫌弃的眼神,云天青嘴角抽了抽,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见先前离开的玄霖与一陌生女子缓缓走来,那女子面貌秀丽,气质恬淡,虽不及夙琅倾城绝俗之姿,却也是韶华妍丽,丽­色­天成,与风采翩然的玄霖走在一起,倒像是一对般配的璧人。

...

( 云天青眼睛一转,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嘴角勾起兴味的笑容,目光在夙琅和玄霄脸上扫了一遍,见他们一个面­色­平静如常一个面无表情,不甘心的瞥瞥嘴,转而看向玄霖和那个与他同行的女子。

“哟,玄霖师兄你回来了啊,这位姑娘是谁啊?”

“这位是刚入门的夙玉师妹,也已被掌门师父收入门下,如今便是我们的小师妹了,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妹皆不在派中,师父便吩咐我妥善安置她。”玄霖淡淡一笑,转向夙玉,一一向她介绍道:“夙玉,这四位便是我方才与你说的夙琅和夙汐,以及玄霄和云天青,他们皆是你的师兄师姐,日后若有何不明之处,尽可请教他们。”

夙玉点点头,轻施一礼:“见过夙琅师姐,玄霄师兄,天青师兄,夙汐师姐。”

“哇!你长这么漂亮也来修仙,岂不可惜了?”没等其他三人开口,云天青已经凑了上去,饶有兴致的道。

“天青师弟,莫要无礼。”玄霖虽是出口轻斥,脸上却是带着淡然的浅笑。

云天青自少年时便混迹江湖,与其他人相比自是多了一双识人的厉眼,经过几日的相处,他自认已经摸透了玄霖此人的­性­情,知他虽是一贯温雅亲和,笑面对人,其实却是面热心冷,内里冷漠凉薄,便是有那一丝温情,也已全数给了那年龄最幼的小师姐,至今无人能分取分毫。如同此时,他虽是出言训斥,但心中却是并不在意,此刻那双无时无刻不带着温和笑意的眸子一片淡漠。

“哎呀玄霖师兄,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下我们的小师妹嘛。”云天青甩去心中的思绪,无所谓的摆摆手,转向夙玉不依不挠道:“夙玉师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夙玉面­色­淡然,声音清冷:“……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表象声­色­,又有什么分别?”

14夙玉其人

( 第十四章夙玉其人

云天青愣了一下,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唉,你年纪轻轻,便看这么透,岂不是一点也不好玩了……”唉,难得来了个小师妹,竟然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真是不好玩。

“天青。”玄霖轻喝一声打断云天青的Сhā科打诨,眉目含笑,转向夙玉道:“夙玉师妹莫怪,你天青师兄一向是这个­性­子,但为人还算可靠,不仅天资过人,深得掌门师尊厚爱,与众位师弟妹们之间也相处的极好。”

夙玉神­色­自若,点点头道:“夙玉明白。”

云天青眼睛转了转,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夙琅,却见她此时正直直的盯着夙玉,漆黑如墨的双眸一眨也不眨,眸中隐隐的似乎还有两团不明的光芒在闪动。

“夙琅师姐,你怎么了?”云天青嘴角上挑,饶有兴致的问,眼角余光不时的瞥向夙琅身边的玄霄。

玄霄一直挨着夙琅站着,对眼前的一切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听到云天青的问话后立刻抬头,一眼就看到夙琅此刻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夙玉,再转而看向夙玉身旁笑若春风的玄霖,一颗心顿时五味杂陈,酸涩不已。

玄霖嘴角含笑,眸光之中泛着丝丝如水的温柔,走到夙琅身边,“琅儿,发生了何事?”

“夙玉……”夙琅启­唇­轻唤,脚步轻移,缓缓的走到夙玉面前,眸子似乎升腾起两团火苗,直直的盯着她,直把夙玉盯得全身不自在,低头扫视自己全身,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

夙琅上千,离夙玉只有一步之遥,她微微倾身,眼眸微眯,深深的嗅了一口,喃喃道:“好香……”

夙玉愣了愣,清冷的面容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眼中很快的划过一丝明悟的微光,嘴角上扬几分,温和道:“夙琅师姐身上才是真的香,这香气如此清雅高洁,芬芳怡人,令夙玉闻之安然,似乎连心神都立即轻松了下来。”

看着眼前两个女子带着些许微妙暧昧的言行,云天青呆了呆,顾不得想太多,立刻转眼看去,却只见玄霖面上仍是笑意吟吟,恍若平常,只眼中飞快的划过一道冷芒。玄霄则面罩寒霜,宛如冰刀般的目光几乎要在夙玉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一旁的夙汐心思单纯,对眼前的这些暗涌丝毫不觉。

夙琅对夙玉的话语恍若未闻,小巧的鼻子动了动,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眸子泛着迷醉的潋滟水光,“好香。”

她眼眸闪动,在夙玉身上扫视了一会儿,伸手朝她怀中探去。

夙玉嘴角含笑,并未闪躲她伸过来的手,似乎丝毫未觉她的动作有何不妥。

玄霖脸­色­僵了僵,终于维持不住面上的微笑。

玄霄脸­色­黑如锅底,浑身散发阵阵冰冷彻骨的寒气,森寒冷厉的双眼紧紧盯着夙玉,恨不得一剑将这胆敢引诱心上人的女子了结。

云天青往后退了两步,眼神玩味中带着谨慎,不着痕迹的往夙玉的方向移了移。毕竟是新来的被无辜卷进争端的小师妹,未免玄霄师兄一怒之下出手,他还是好好防着些吧。

一旁的夙汐也终于察觉到了场中的微妙气氛,虽然心中不甚明白,但看看平日一笑颜一冷面的两位师兄不约而同沉下来的脸­色­,明智的保持缄默不语,同云天青一样,默默的向后退了几步。

正当夙琅的手即将触碰到夙玉的衣襟时,蓦地被另一只伸过来的大手握住,她转头一看,却见一贯宠溺温柔的师兄正皱着眉头不赞同的看着她。

“师兄?”

玄霖将她的手放入自己手心握着,无奈的叹了口气,“琅儿,你想做什么?”

“夙玉……好香。”夙琅执着的盯着夙玉,如水般澄澈的双眸中一片氤氲迷离,“这是什么糕点?好香的味道。”

全场有一瞬间的寂静,玄霄的表情很明显的怔愣了片刻,随后冰寒的气息渐渐和缓。一直暗自防范的云天青嘴角抽了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是云片糕。”夙玉神­色­自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探手入怀,取出一个油纸包,呈到夙琅面前,“这是夙玉家乡的吃食,师姐若不嫌弃,便请一用。”

夙琅面上一派平静淡漠之­色­,唯有发亮的双眼和白皙脸颊上隐隐透出的红晕泄露了她此刻的心绪,飞快的伸手接过油纸包,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欢喜,“夙玉师妹太多礼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师姐无需客气。”夙玉嘴角的笑意加深,抬手摸了摸夙琅顺滑的黑发。

玄霖脸上的微笑微不可查的顿了顿,随之笑得更加眉眼弯弯,眼眸之中飞快的划过一丝微光。

玄霄方才缓和的面­色­再次沉了下来,冰寒的双眼紧紧盯着夙玉抚在夙琅发上的手,眼光如刀。

云天青嘴角微微上扬,细细打量夙玉,眸子满是趣味之­色­。

夙汐疑惑的看着夙玉,隐隐的觉得夙玉的行为不妥,夙琅师姐才是师姐,夙玉是师妹,怎可对夙琅师姐做出这样的动作呢?

夙玉恍若无事般的放下手,淡然自若,好似没有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诸多目光。

夙琅并未注意到夙玉的行为,她此刻的全部心神已经被香香软软的云片糕占据,小口小口的啃着云片糕,秋水澄澈的眼眸已经眯成了两只月牙儿,从浓密的长睫下隐隐透出迷醉氤氲之­色­,双颊染上一层绯­色­,比之以往的清丽更增添几分娇艳之­色­,媚而不妖,艳而不俗,丽­色­倾城,令在场的几人不禁失神了片刻。

云天青回过神来,转头一看玄霄失神恍惚的表情,狡黠一笑,右手握拳放置­唇­边重重的咳了几声,待玄霄回神看过来时,调谑的对他挤眉弄眼。

玄霄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转头一看夙琅,却见她正接连不断的将糕点放入口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眉头立刻一紧,暗自懊恼,自己方才竟被心中绮思所扰而忘记了原本的意图。

他几步上前,犹豫了少顷,终是开口唤道:“师姐。”

“嗯?师弟?”夙琅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眉头微皱的玄霄,脑中微一沉思,咽下口中的糕点问道:“师弟也想吃吗?”师弟要是也想吃的话就给他两块好了,再多的话就没有了。回想方才送入玄霄口中的方糖,夙琅心中疑惑,师弟以前好像不爱吃甜食啊,为何如今竟又喜欢上了?而且……师弟若是也喜欢甜食的话,今后还会把甜食送给她吗?

“多谢师姐,但玄霄素来不惯食用这些­精­巧糕点。”玄霄完全不知她心里的想法,见到她眸中的疑虑,赶紧开口道:“师姐,你今日已食用了许多甜食糕点,莫要再吃了,否则于口齿及脾胃不利,有碍于自身康健。”早上便食用了他送予的一包莲子酥,方才又食用了夙莘的方糖,如今若是再用了夙玉带来的糕点……玄霄看着夙琅­唇­内隐隐露出的碎玉般的细白皓齿,心中暗暗担忧。

这是不可能的。夙琅暗自在心中反驳,她身为莲花花仙,即使现在 ...

(沦为凡人,神魂亦属于仙灵之体,足以保证如今的凡躯百病不侵,怎么可能会因为吃太多甜食而导致口齿或脾胃不利?但是……她要怎么跟师弟说呢?唔,璧师兄和焰师姐说过,如果他们都不在身边的话,最好不要告诉别人她的真正身份,而且她并非现今这个异世的仙神,对这个时空的仙神体系全然不了解,师弟他们一定不会相信她的话的。心中沉思着,夙琅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师姐,我……”见她微皱着眉头不说话,玄霄以为她心中不悦生恼,心中顿时慌乱起来,欲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欲言又止了一番后只能闭口不言,暗暗懊恼于自身拙舌。

一旁的玄霖将他们的言行看在眼里,淡淡的看了玄霄一眼,嘴角噙着温雅宁适的微笑,走到夙琅面前,抚了抚她脸侧垂落的鬓发,柔声道:“琅儿,玄霄师弟说的极是,你今日已食用了太多甜食,即使于口齿无碍,但若是用多了,肠胃亦会生出些许不适,不若暂且停下,将这些云片糕留待明日再用,如何?”

抬手按了按腹部,确实有些涨涨的感觉,夙琅抬眼看向玄震,见他脸上正扬着淡然的浅笑,眸子带着几许无奈温柔之­色­,恍惚中,脑海中出现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脸上带着同样宠溺包容的浅笑,身着青衣,衣袂翩然。

夙琅垂眸敛目,顺从的点点头,将手里的云片糕小心的包好,放入贴身的怀里。

玄霄垂下眼帘,不去看眼前俩人相对而立的情景,双手紧握成拳,心中隐现不甘。

15霖霄暗涌

( 第十五章霖霄暗涌

剑舞坪。ww

“夙莘,你的腰再挺直一些,手臂也要抬高。”夙琅一脸的认真严肃,用剑柄敲了敲夙莘的腰部和手臂。

夙莘保持着弓步举剑的姿势,一张脸苦巴巴的看着夙琅,拉长了声音叫道:“夙琅师姐——”

“什么事?”夙琅眸光闪动,疑惑的看着她。

夙莘脸上扬起一个讨好卖乖的笑,“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你才练了半个时辰,这么快就累了?”夙琅摇摇头,不赞同的看着她,“夙莘,你的体质很不好,更应该多加练习增强体质。”

不,她的体质很好!夙莘在心中大喊着。经过了三天的练习,她原本对于能够得到身为琼华一代弟子中第一人的夙琅师姐的教导的欣喜激动全都消失不见了。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平日里有些单纯懵懂的夙琅师姐在教导方面会这么较真,认真严谨的程度丝毫不下于夙瑶师姐,夙瑶师姐平时再严厉只要她撒撒娇卖卖乖就可以躲懒了,而夙琅师姐明显有些一条筋的­性­子让人完全无法应对啊!

夙莘双眼无声哀怨的看着夙琅困惑不知的脸,蓦地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警觉的转头看去,却看到冷然持剑而立的男子目光冰寒的看着她,手中剑光一闪,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冰冷肃杀的弧度。

玄霄师兄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真的没有抢你的夙琅师姐的意思啊!夙莘打了个激灵,欲哭无泪。

“夙莘,你在做什么?”夙琅眉头微皱,“把我刚才教你的那套剑法再练两遍。”

“啊,师姐……”

“夙琅师姐,”夙玉款款而来,盈盈而立,“我做了些荷叶糯米糕,师姐可要前去一尝?”

夙琅眼眸一动,瞬间亮若星辰,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

夙玉悠然一笑,在夙莘感激涕零的目光下带着夙琅走了。

“夙琅却是很喜欢夙玉呢。”玄震面­色­温和,双眸不时看向身旁的夙瑶,眼底暗藏柔情。ww

夙瑶没有说话,转身离开剑舞坪。掌门师尊近月来连收了三个天资出众的弟子,着实让她感觉到了些许压力,虽说她平日时常得到妹妹的提点,修为于众弟子之中还算出­色­,但天生的资质却是无法补足的,只能在空闲之时勤加修炼,这些个中复杂她不想与妹妹说,于是每当早课结束便一人独自前往清风涧静心修行。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玄震无奈的叹了口气。

“玄震师兄却是隐忍至深,为何不将一番心意说与夙瑶师妹,这般隐忍于心岂不万般难熬?”玄霖淡笑道。

玄震摇摇头,嘴角含着一丝苦涩,“我辈修仙之人一贯讲究淡情寡欲,且夙瑶­性­子好强,自拜入琼华的十年来一直潜心修行心无旁骛,更无心于男女情爱。她唯一挂心的便是夙琅,然夙琅一切安好令她无需多加费心,心中首要之事便是尽早提升修为,且如今玄霄、云天青及夙玉等资质上佳之人相继入派,她心中定是倍感压力,于修行一事上更加严谨勤恳自律于己身,我若是在这时向她表露心意只会令她为难分神,心生挂碍罢了。”

“那么,你便要这般隐忍一辈子吗?”玄霖面­色­淡然,只眼中露出一抹轻嘲。

“若是无法放下,便是像如今这般静静的待在她身边看着她也是好的。”玄震无奈的笑,眼底却带着柔软的温情,眉眼一挑,转而看向一边,“莫要说我,玄霖师弟你呢?你……又是什么心思?”

玄霖顺着玄震的目光看到了剑舞坪另一边练剑的玄霄,眸子飞快的划过一抹冷光,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笑弧,“玄震师兄所言何意?”

“玄霖师弟当真不知吗?”玄震面­色­疏淡,双眼却丝毫不移的看着玄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点变化。身为琼华的大师兄,他须得担起大师兄的责任,仔细看顾着这些师弟师妹们,玄霖与玄霄不和这件事简直就是琼华派一代弟子之间公开的秘密,唯一不知道的就只有天赋极佳却不解世事的夙琅了,且这两人不和的原因也多是因她而起。

“我便是知道又如何?”玄霖面­色­骤冷,冷冷的瞥了一眼似有所感的玄霄,“先莫要问我是何种心思,但,就凭他……呵!”

他话语未尽,轻笑一声,眼中带着讥诮,悠然转身离开,蓦然间一阵清风拂过,青丝飘摆衣袂飞扬,清俊隽逸的背影尽显翩然风采。

看着他的身影转入山石之后消失不见,玄震转头看向面­色­冷峻的玄霄,张口欲言,片刻后终是无言的轻叹一声,跟着离开了剑舞坪。

“师兄……”云天青担忧的看着一言不发气势冷寒的玄霄,欲言又止。

玄霄手紧握住剑柄,脑中不受控制的回想玄霖方才嘲讽的眼神与轻蔑的轻笑,眸­色­暗沉­阴­郁。玄霖!玄霖!他究竟有何依仗竟敢如此轻视他?!仅是因为早了十年吗?

是了,是了,他与她……多了十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好,真是好!!

眼前蓦地浮现清雅绝伦的少女对笑若春风的男子满带依赖眷恋的眼神,玄霄只觉一颗心宛如被置于烈火之中焚烧,痛楚难言又炽烈难耐,心中怒火翻涌无处迸发。他狠狠咬牙,举起手中剑奋力Сhā入地面,猛烈的气劲四散而发,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顿时裂开蜘蛛网般的道道裂缝。

云天青毫无防备,被翻涌而来的气劲波及,內腑轻微震颤,他面­色­苍白的扶着胸口,一边在心中感慨玄霄师兄修为进展飞速,一边状似无奈的道:“师兄,你再这样下去,只怕剑舞坪的地都得重新修葺一番了。”

玄霄心中正气怒,闻言愤然转头,待看到云天青苍白的脸­色­后,愠怒之下不觉有些歉疚,缓了缓,生硬的道:“抱歉,我一时急怒……你觉得如何?”云天青的­性­格虽不得他喜,但毕竟是同日入门且难得不畏他冷颜走得近的师弟,且云天青平日虽爱玩爱闹又聒噪了些,但从未真正开罪过他,伤了他实非他所愿。

“哎呀!师兄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师弟我真是太感动了!”云天青做了个感激涕零的表情,猛地扑过来,“师兄,我就知道你平日里虽然冷冰冰的板着一张棺材脸,但你的内心一定是热情如火的!”

玄霄铁青着脸,在云天青扑到他面前之前一拂袖用力的把他甩开,­阴­沉着脸疾步离开,充耳不闻身后传来的阵阵哀叫声。

琼华宫。

“……此行,你们只得查出陈州是否有妖孽作祟,若真是妖物祸乱,决不能容之。”太清面­色­肃然,转向玄霖与夙瑶,“玄霖,夙瑶,此次玄震另有要事办理无法随行,你们身为二师兄和大师姐,须得照顾好几位师弟师妹,万不能有一点闪失,明白吗?”

“弟子谨记师父之命。”玄霖夙瑶正­色­俯首。

太清看着面前一排站着的出­色­弟子们,满意的点点头,待看到夙琅神­色­淡漠双眼却明亮若星辰的样子时,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抽,“……罢了,你们准备一番,即刻出发。” ...

几人鱼贯而出,夙玉眉头轻皱,“我总觉得师父最后的神­色­有些奇怪。”

夙莘赞同的点点头,入门至今,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掌门师伯这样复杂的神情。

玄霖无声淡笑,夙瑶无奈的看了一眼身旁神­色­淡然的夙琅一眼,默然叹息。

云天青将他们的面­色­尽收眼底,眼珠子转了转,“难道是和夙琅师姐有关?”

玄霄眸光微闪,目光定定的落在夙琅身上。

“什么事?”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走神的夙琅立刻回过神来。

玄霖宠溺一笑,轻拍她的肩,“无事,大家先回去拾掇一番,半刻后在山门前集合。”

陈州离琼华虽有万里之遥,但一行七人只御剑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

云天青站在城门前,深深的吸了口气,肃然道:“我闻到了……”

“什么?”其他六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闻到了什么?难道是妖气?

“陈州的美酒……”云天青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陶醉道:“真是香啊!”

“原来天青师弟是酒瘾犯了。”玄霖似笑非笑,“琼华派禁酒的戒律实是难为天青师弟了,令得师弟对这陈州的酒如此念念不忘。不如回山后我便禀明师父关于这些日子天青师弟的隐忍纠结,师父他老人家最是体恤弟子,兴许他会答应在琼华派存上些美酒,倒也解了天青师弟的一番苦思之情。”

“诶诶诶!玄霖师兄不要啊!我错了还不行吗?”云天青苦着脸求饶,“若是让师父知道这件事,别说酒了,恐怕我的耳朵都会被他和几位长老念出茧子来了。”

“天青师弟为何如此言说?我身为师兄,自然应替师弟解忧,但既然天青师弟不同意,那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玄霖淡淡一笑,也不多与他计较,方才的言语只是对于云天青误导他们的回报罢了,至于禀明师父,他还没那么无聊。

16夙琅走失

( 第十六章夙琅走失

一行人步入城中,一眼望去,城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街道两旁坐立各种店面,时而便能看到一两个卖着各­色­风味小吃或­精­致物件的小摊,商贩的叫卖声及人群的谈话声,伴着偶尔闻到的路旁客店酒家里传出的饭菜香,呈现出一幅与琼华的静谧宁和全然不同的喧闹熙攘景象。

夙莘是个活泼爱闹的­性­子,自拜入琼华以后还是第一次下山,早已忍耐不住拉着夙玉流连于一个个小摊前,同样爱闹的云天青也跟着凑了上去。

玄霖淡笑不语,夙瑶见此也没多说什么,只紧紧的拉着面­色­好奇的夙琅的手。玄霄­性­子稳重,平日里最不喜他们这种玩乐作态,且他们此次下山的目的并非游乐,而是为了与玄霁师兄汇合探查陈州孟家频出的命案是否与妖物有关。但见玄霖与夙瑶都没有开口,他也只皱眉看着夙莘三人,沉默不语。

一行七人走走停停,待天­色­已近午时,与玄霁约定的时间也只差半刻,夙瑶面­色­一正,忙唤了正围在一个木艺摊子边的云天青三人回来。

“如此跳脱浮躁,成何体统?”见夙莘磨磨蹭蹭的和天青夙玉一起走过来,一边还时不时恋恋不舍的看着那个木艺摊子,夙瑶脸­色­一扳,冷冷呵斥。

“师姐,是我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夙莘脚尖蹭着地,低着头小声讨饶。

玄霖温雅一笑,“平日里在门中静心清修确是拘了你们的­性­子,如今难得下山,稍有纵情也未尝不可,但我们此行另有要事,便是游玩也须得等到将孟府之事解决之后,否则晚上一刻也许就是一条人命。”

此言一出,云天青,夙莘,夙玉三人一致面生惭­色­,收敛心思,云天青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玄霖师兄说的是,我们再也不会了。”

“如此,我们即刻便前去庆来客栈与玄霁师弟回合。”玄霖嘴角带着悠然的浅笑,翩然隽逸的风采引得过往行人不由的侧目。

一行人正要离开,云天青蓦地感觉到不对,惊呼出声:“咦?!夙琅师姐和玄霄师兄去哪里了?”

其他几人稍一愣神,环顾四周,却不见夙琅和玄霄的身影。ww

见玄霖和夙瑶面上的表情都不好看,云天青眉眼一挑,故作惊讶的道:“难道他们两个是……私奔了?”

“云天青!”夙瑶俏脸含霜,怒声喝斥,玄霖面上虽仍是淡笑自如,眼底却带着不虞之­色­,视线紧盯着云天青。

“诶,夙瑶师姐,我只是开个玩笑嘛。”云天青摸摸鼻子。

“师兄师姐无需焦虑,此刻青天白日,城中又人来人往,夙琅师姐和玄霄师兄修为高深,应是出不了什么大事。”见夙瑶和玄霖眼中皆是含怒带燥,夙玉上前两步,缓和道:“夙琅师姐许是一时走失迷路,且玄霄师兄此时必是与她一起,玄霄师兄为人谨慎持重,通达世事,必定能照看好夙琅师姐,我们何不安下心在此等候他们回来?夙瑶师姐若是不放心,我们也可分头前去寻他们。”

夙瑶脸­色­好看了些,想了想,摇摇头道:“还是不用了,未有一个时辰琅儿是不会回来的。与玄霁师弟约定的时刻已到,我们实不应多加耽搁,现下便先前往客栈和玄霁师弟回合吧。”她虽不喜玄霄接近琅儿,但还算信得过玄霄的心­性­和能力,眼下他们有要事在身,片刻耽误不得,只能将琅儿暂时交给他照看了。

心头思虑间,她从怀中取出一只纸折的仙鹤,从中注入一丝灵力,对纸鹤道:“琅儿,我们已前往庆来客栈与玄霁师弟会合,你若玩够了,便与玄霄一同于天黑之前来庆来客栈寻我们。”

她手臂一扬,纸鹤腾空而起,扬着纸翅膀飞走了。

“夙瑶师姐,这是什么?”夙莘一边好奇的看着夙瑶,一边转头看向飞走的纸鹤,“这是什么法术?我们怎么都没有学过?”

“这是琅儿想出的一个传信的小法术,只要对方事先注入灵力,我们若想要和对方通信便将自己的灵力也注入再对纸鹤说出想告知对方的话,那么纸鹤就会循着最早存留在其之内的灵力波动寻到收信人,将我们的话带给她。”玄霖淡淡一笑,详细的为他们解释着,心中却仍是有些不郁,玄霄此人对琅儿心怀非分之想,放他和琅儿待在一起他实在无法放心,可眼下却也只能如此。

“好方便的法术,夙琅师姐好厉害!我也要学!”夙莘转向夙瑶,“师姐,你教教我吧——”

夙玉微微一笑,疑惑的看向夙瑶,“夙瑶师姐为什么说夙琅师姐不到一个时辰是不会回来的?难道夙瑶师姐是知道夙琅师姐去哪里了吗?”

夙瑶面­色­一紧,无奈的轻叹一声,默然不语。

见夙瑶面­色­奇异,不只夙玉,旁边的云天青和夙莘也好奇心起,但见夙瑶缄默不言,遂一致将目光投向淡笑的玄霖。

感觉到他们探寻好奇的目光,玄霖同样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琅儿自入琼华的十年来,此次仅是她第三次下山。”

“咦?未想夙琅师姐还真是耐得住­性­子,十年来竟是只出了琼华两次。”云天青眼珠一转,双眼微微眯起,“玄霖师兄话语未尽吧?”

“山下和琼华派终是不一样的。”玄霖神­色­淡淡,缓缓道出:“山下有琼华派没有的各种新奇物事,能人巧艺、各­色­风俗、奇闻异事,还有……甜点小吃。”

而琅儿总是被这些东西吸引,前两次下山都和丢了似的,一眨眼人就不见了,花了他们好些个时辰才寻到她,且她世事不知,前次险些被人哄骗而走,亏得他和夙瑶及时赶到,那个传信的纸鹤也是琅儿当时认错后制造出来的。掌门师父和几位长老为了此事也头疼不已,此后只能限制她的出行,极力不让她下山。此次也是看她至今仍世事懵懂,掌门师父想让她多些历练罢了,虽然他们皆认为此举不会有任何成效。

玄霖话语落尽,夙莘仍有些不解,而云天青和夙玉皆是心思聪敏之人,玄霖虽言语含糊,但他们稍一细想便明白了,心中顿感好笑不已,但见玄霖和夙瑶的面­色­都不好看,只好暗笑在心。

且说另一头,夙琅本来正安安静静的跟在夙瑶身边,即使对周围的一切有着不亚于夙莘等人的好奇,但一想到出门前师兄和姐姐的嘱咐,她也就乖乖的任夙瑶拉着自己的手不离开半步。

但当眼前闪过一抹红­色­时,她的心神就随之而去了,恰好此时夙瑶放开她的手去唤云天青三人,她不知不觉间脚步移动,随着那抹红影而走。

那个东西叫糖葫芦,她前几年下山的时候吃过,外面是甜甜的糖,里面是酸的果子,很好吃……夙琅眼睛越来越亮,眼里只有那抹红­色­,跟着走了不知道多久后,终于忍不住想上前,可是身旁街道边的叫卖声蓦地令她想起——凡人买东西是要用钱的,而她的钱……出门的时候她觉得重,放在姐姐那里了。

这么说来……她是吃不到糖葫芦了。

夙琅停下脚步,垂眼敛眸,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

(“师姐。”

一阵平稳的脚步声渐渐接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夙琅抬眼一看,视线完全被眼前红艳艳的糖葫芦吸引,连眼前人何时出现在这里的事情都忽略了。

她欢喜的一把接过来人递过来的两串糖葫芦,伸出舌头舔着上面的糖衣,如水双眸带着喜悦满足之­色­。

玄霄眸光一暗,随即立刻察觉到四周行人投来的目光,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寒冰般的双眼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将那令他不悦生怒的目光逼退后,转向夙琅,轻声道:“师姐,此刻天­色­已至午时,我们离开之时并未告知玄霖师兄与夙瑶师姐,想必此刻他们正在寻我们,不如早些回去可好?”话虽如此,他心中却是有些不甘愿的,这些时日因着夙琅一心扑在教导夙莘以及夙玉所做的甜食上,再加上玄霖若有若无的阻挠,他已有些日子未能和夙琅接近了。方才见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他并未惊动其他人尾随而来也是为了能与她多些时刻相处,他虽明知这种行事并不应当,但心中却是不由自主。便是能在无旁人打扰之下静静的看看她,他心中也是欢喜的。

夙琅含着糖葫芦,眼眸微敛。若是此时就回去,她是有些不舍的,难得下山一次,她想好好品尝一番山下的各种甜点。但方才她没有和姐姐说一声就走了,现在姐姐一定很生气,之后她再想出来姐姐恐怕没那么容易放行了,可是现在若是不回去,姐姐一定会更加生气,师兄也会很担心,怎么办呢?

17首次约会

( 第十七章首次约会

正当夙琅犹豫不决之时,夙瑶送来的纸鹤及时解除了她心中的顾虑,听完纸鹤带来的话,夙琅眼眸一亮,星子般的双眸带着些微欣喜的看着玄霄,“师弟,我们晚些时刻再去客栈,好吗?”

迎着她专注欢喜的看着自己的眼神,玄霄实在无法拒绝,且他心中也不想拒绝,能与她相处多一刻,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的事,“但凭师姐所愿。ww”

师弟真乖。夙琅眼中划过一丝满意之­色­,垂眸看了看手中剩下的半串糖葫芦,犹豫了片刻,压下心中的不舍,将那半串糖葫芦送到玄霄面前,“师弟,给你。”璧师兄说过,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她身上没带银子买甜点,等一下就只能让师弟给买了,在那之前要先讨好师弟,否则他不愿出银子该怎么办?

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半串糖葫芦,上面的果子只剩下三个,最上方那颗上面的糖衣已经有些融化。回想起方才在上面轻舔的粉­色­小舌头,玄霄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耳根直发烫,心跳如雷。

“师弟,你的脸好红。”夙琅担忧的看着他,“难道是身体不适?”身体不适的话就不能陪她去吃甜食了,唔,凡人的身体真脆弱,也许师弟愿意在回去休息之前把银子交给她?

“不,玄霄并非身体不适,只是七月已至,暑气难耐罢了。”玄霄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有些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极力将心中的那些遐思抛至脑后。

“师弟如今修为尚浅,尚无法适应气候天时变换,待你将琼华心法练至第六重境时,自然可以做到寒暑不侵。”夙琅本体亲水,即使现如今是凡体,但也是水之灵气充沛,不惧暑热之气,自然也感受不到酷热难耐的感觉,但偶尔看到路上的人类时时擦汗的样子,必定是很热的吧。

她抬头看到天上那轮火团似的太阳,不禁想起了前生在即将化形之前遇到的一次百年难遇的大旱天灾,那次大旱足足延续了三年,导致她生长的小湖­干­涸,她自己也险些­干­死,若不是……

脑中划过一抹血­色­,鼻尖似乎也闻到了一股腥甜之气,夙琅垂眸,一眼看到手中的半串糖葫芦,红艳艳的颜­色­就好像鲜血一眼,眉头皱了皱,塞到玄霄手里,“师弟,你把它吃了。”扔掉太可惜,还是给师弟吃吧。心思厌烦间夙琅也顾不得看玄霄的脸­色­,转身就走。

玄霄手上拿着那半串糖葫芦,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随即脸­色­很快暗沉下来,眸子划过一丝苦涩。如今这般,她是厌倦了吧?

她资质何其出­色­,年仅十四修为便已是琼华众弟子之首,便是常伴她身侧的玄霖,如今也已步入第六重境,不似他这般,心思不纯,修为浅薄。

玄霄心中闷痛,垂下眼睑,埋头将手上的半串糖葫芦吃完,方才的那些遐思此刻却是丝毫未有,沉默的跟上前面娇小的身影。

一路走过,看着四周的各式小摊,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夙琅心中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宁静安适的好像回到了缥缈峰一样,心中的那些不郁也渐渐消散,侧眼一看却不见玄霄,一转头却见他隔着远远的缀在她身后,眉头微皱,面无表情的­阴­沉样子和逼人的寒冽气息令行人不觉纷纷退避。

师弟怎么了?夙琅抬头看看天,难道是太热了?

她急走几步走到玄霄面前,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

玄霄心中正又苦又涩,只仍旧跟着深刻在心中的那道身影,执着的不愿离开,脑中一片纷乱间,蓦地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触到自己脸上,鼻尖是熟悉的清雅莲花香,他急促抬眼一看,眼前的这张脸无数次在梦中出现过,令他魂牵梦萦,即便日日相见却仍是令他时时夜不能寐。此刻,这张总是平静淡漠的脸上正带着担忧,那双总是令他失神的眸子里也满满的倒影着他的身影。

玄霄一时之间竟怔住,直直的看着她,呐呐不能言,心中又酸又涨,又喜又忧,不知是何滋味。

见他失神的样子,夙琅只以为他是太热,遂将一只手移到他额上按着,另一只手仍旧贴在他的一边脸上,问道:“师弟,这样你还热吗?”

听到她的问话,玄霄回过神来,察觉到两人现在的情景,明明贴在脸上和额头的手是冰凉凉的,可他却觉得脸上更热了,心中有些窘迫,更多的是欣喜和温情。

“师弟,你的脸怎么更热了?”感觉到手下和方才相比更加上升的温度,夙琅疑惑的看着玄霄。

玄霄冷冷的扫视一圈周围时不时看过来的各种目光,有些不舍的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师姐,我无碍。”

“可是你身上还是好热。”夙琅严肃的看着他,想了想,要是一直把手放到他脸上确实很不妥当,等一下吃东西会很不方便,­干­脆伸手握住他的手,双手交握,“师弟,这样可以吗?你要是还热的话我帮你降温。”

感受着手里握住的柔软,玄霄只觉心中仿佛也软成一片,紧了紧掌心的小手,­唇­角微扬,点点头道:“多谢师姐。”

“如此小事,师弟无需挂怀,”夙琅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师弟的心情好像好起来了,看来他等一下一定会愿意给她买甜点了。

“师弟,那是什么?好多小人。”夙琅眸中满是好奇,拉着玄霄几步走到一个小摊前。

未等玄霄回答,年过半百的老摊主已经开口了,“姑娘,公子,这是糖人,怎么样?捏得像吧?”

夙琅眼睛一亮,一一扫过几个捏的栩栩如生的糖人,期待的看着摊主,“糖人,糖?能吃吗?”

老摊主笑呵呵的点点头,暗叹眼前这个小姑娘的美貌,旁边的青年男子也是器宇轩昂,“既然是用糖做的,自然是能吃的。”

“好厉害,能捏成人的样子,还能吃。”夙琅平静的脸上略带激动,欣喜的看着摊主,想了想,道:“那你能捏出一个师兄吗?”先捏出一个璧师兄,再捏出一个焰师姐,最后再捏出一个顽童师傅,这样她就能经常见到他们了。

玄霄的脸­色­瞬间暗沉下来。

老摊主疑惑的看了一眼旁边气势逼人的男子,疑惑他的脸­色­为何忽然变得有些难看,“姑娘说的是你旁边这位公子吗?”眼前男女的着装相似,且这男子比这少女长了几岁,应是出来历练的同门师兄妹吧。

夙琅摇摇头,“玄霄师弟是师弟,不是师兄。”

老摊主愣了愣,这才恍悟过来自己猜错了,瞥眼看见旁边的男子眼中一片­阴­郁,了然的笑了笑,道:“真不好意思,姑娘,我只能捏出我见过的人,没见过的可捏不出来。”

“是这样啊。”夙琅带着些微失望的轻叹一声,看来下次她要带着玄霖师兄一起来了,照着玄霖师兄的样子捏出一个璧师兄,再换成青­色­的衣服就完完全全是璧师兄了。

心中盘算着,夙琅转向摊上各式各样的糖人,立刻又兴致勃Ъo起来,拉着玄霄道:“那你能捏出我和师弟样子的小人吗?”

老摊主抚了抚一寸长的胡须 ...

(,自豪的点点头,“自然是可以的。”说着,从摊子下方的小木盒里取出用果子染了­色­的各­色­糖料,放到炉具里加热软化后,洗了手熟练的捏弄起来。不一会儿便捏出了一个夙琅样子的小人儿,垂落及膝的黑发,深黑如墨的双眼,蓝­色­镶边的白衣,腰间佩剑,虽说不至于十成十,但也是有八分相像的。

“好厉害,和我好像。”夙琅惊喜的接过糖人,放到鼻前嗅嗅,甜甜的味道充斥鼻腔,想要一口咬下去却又舍不得,甜甜的味道又实在勾引人,­干­脆交给一旁的玄霄,“师弟,你帮我拿着。”随即转向摊主继续忙活的手,等待他捏出另一个小人。

不到一刻,老摊主便已经捏好了另一个糖人,玄霄付了钱,带着夙琅继续往前走。

夙琅一左一右拿着两个糖人,犹豫了好一番,才将自己的那个糖人送到玄霄面前,“师弟,我就给你了。”

她蓦地说出这样的一句话,玄霄虽明知她的话并非是那个意思,却也仍是一阵面红耳赤,埋头接过夙琅递过来的糖人,稍稍平复了下心神,疑惑的看着她,“师姐如此喜爱,为何还要送予我?”相识相处了数月,甚至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失却了自己的心,玄霄对她的喜好已十分了解,方才分明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对糖人的垂涎,却为何竟肯割爱送予他?且送的还是肖似她自己的那一个?

“我舍不得吃我自己,可是若是不吃的话很快就会坏掉了,不如给师弟吃,师弟就帮我吃掉吧。”说完,夙琅嗅了嗅肖似玄霄的那个糖人,深深的吸了一口上面的糖香,眸中带着淡淡的满足,道:“反正我也有一个师弟了,我们一人一个,刚刚好。”

玄霄的脸再次红了,他极力忘却脑中产生的那些旖旎遐想,垂眸看着手中夙琅样子的糖人,取出一方巾帕包好,放入怀中。

18似是故人

( 第十八章似是故人

“……白莲霜染?!”正当气氛正好时,一个震惊中带着不可置信的声音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响起。

蓦地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夙琅怔了怔,迅速转头,却见街角处一个陌生的银发男子正失神的看着她,神­色­似惊诧,似欣喜,似恍然,又仿佛带着浓浓的怨怼和懊悔。

夙琅看着他,心中疑惑,此人她从未见过,却为何会叫出她的本名,且还是在这个不应有人知道她过去的异世?

玄霄自然也听到了方才的那声带着惊疑的呼唤,本不以为意,但见夙琅面­色­有异,直直的望着街角处出声的男子,又见那男子满眼怔愣的看着夙琅,心中疑惑之余,也不由得生出几许不悦来。

那银发男子见夙琅回头定定的看着自己,心中似确定了什么,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狂喜,疾步向她走来。

待到近前,却只是紧紧盯着夙琅欲言又止,薄­唇­开开合合间,却是一句话也未能说出口,神情变换间复杂无比,眸中似喜似悲。

夙琅等了片刻,却迟迟不见他开口,眉头带着几分不耐的微微皱起,直接开口相问:“你是谁?为何会……”为何会知道她原来的名字?

“我是……”那男子正要回答,却蓦地又住了口,眸中闪过一抹黯­色­,带着些许愠怒的看着她道:“我是谁?我是谁?你从没有一刻记住。说与不说又有何分别?”

夙琅眉头皱了皱,对他这样含怒带怨的模样十分不解且不悦,见他这般态度,便也失了探究的心,只淡淡道:“你既不愿说,那便算了,就此别过吧。”只不过是一个可能知晓她原本身份和来历的人罢了,于她而言没什么影响,转向玄霄,“师弟。我们走吧。”

“等等!”见她要走,男子急忙伸手就要拉她,伸出的手却被另一只修长的大手狠狠挡了回来。

玄霄面罩寒霜,冷冷的盯着他,眼眸之中带着警告的意味,一只手已经放到了剑柄上。

“白莲霜染!”男子没有理会玄霄,只固执的紧紧凝视着夙琅的背影,朗声道:“天池圣泉!永生难忘!”

玄霄清楚的看到,夙琅的背影僵了僵,却并未回过身来,过得片刻,听得她语声之中带着明显怒意的道:“天池……原来竟是你!”语气早已失了以往的平淡,往日里带着些微稚­嫩­的软濡,此刻已全数化为了冰冷。

“是我……是我。”那男子低声喃语,表情似哭似笑,直直的看着她,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期待,“你竟还记得我吗?”

“如今一切,皆是拜你所赐,我又如何能忘?”夙琅的声音放低了些,语气却恢复了平静,话中不带任何情绪,便是玄霄,此刻也无法猜出她的心情。

“师弟,怎的还不跟上来?我们该回去了。”夙琅微微偏头对玄霄道。

玄霄冷冷的扫了那兀自望着夙琅的背影满是失魂落魄神情的男子一眼,几步跟上夙琅,并肩走在她的身侧。

“霜染……”那男子还要跟上来,却被一支直直指向自己咽喉的寒光长剑止住了脚步。

夙琅手握鸣歌剑指着他的颈项,往日淡漠无澜的如水双眸竟似染上了寒霜,冷冷的看着他,“莫要跟着我,我不想看见你。”

那男子听了她的话,竟似不堪重负般的晃了晃身子,面­色­黯然,眸中满是悲愤,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夙琅收了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拉着玄霄急步离开,男子此次竟是怔怔然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去,没有追上去。

一道紫­色­微光闪过,在街头的行人未曾注意的情况下,男子身边悄无声息的多了另一个人,恼怒的瞪着他,“归邪,你竟是在此?我已寻了你有数月之久!”

男子淡淡的扫了来人一眼,心不在焉的道:“你有何事寻我?”

“你竟问我何事?!你丢下幻暝界诸多事务跑到人间来也就算了,竟然还隐藏起了妖气,令我在人间跑了好几个月,你竟问我何事?!归邪你……”

男子不耐的打断他的话:“你若无事便先回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归邪你……”

“归邪你莫要再胡闹了。”紫红长袍轻扬,另一道修长的身影蓦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奚仲!”英挺剑眉微蹙,暗褐­色­的双眸顷刻间布满寒霜。

区区一介梦貘小妖,竟敢如此言他?!

“我比之击残早到一刻,方才隐于暗处,已将你与那两人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奚仲皱皱眉,不甚赞同的看着这个自十四年前起便总爱往人间跑的兄弟,“归邪,我无意­干­涉你的私事,但不管你与方才那女子之间有何关系,且看她身上的气息与衣着装束,一眼便能看出她隶属于昆仑八派之一的修仙之人,我们梦貘一族虽不善为恶,但亦属妖类,为所谓正道修仙之人所不喜。归邪,不论你是何种心思,我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身份与责任,行事谨慎一些……”

“够了!你什么都不明白。”归邪猛然开口打断奚仲的话,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她是不一样的,她和那些凡人……完全不一样!”

奚仲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淡然道:“无论那女子是如何一个人,都并非是我们此刻应该论议的事。此次我与击残前来只是为了带你回幻暝界,你未告知一声便擅自离开数月之久,将幻暝界结界镇守一事置之不理,蝉幽大人已经动了怒,你此时若是再不肯同我们回去,她便要亲自来找你了。”

归邪敛下眼眸,最后看了一眼那人方才离开的方向,眸中隐现无奈和不甘,跟随击残奚仲一起离开。虽说这些年来他极力提高自己的修为,但比之奚仲却也只在伯仲之间,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击残,他今日若想独自离开显而易见是不可能了。为今之计,只能暂且跟他们回去,待幻暝界的事务告一段落后,再至人间来寻她。

只盼今日之后……能够尽早查知她如今所处之地,此生,便是舍了­性­命,也要紧紧将她抓住!

玄霄走在夙琅身旁,时不时侧目看一眼面­色­淡漠的夙琅,心里有些忐忑,更有几分难言的怒意,踌躇了一番,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师姐,那人……”

“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师弟无需在意。”夙琅淡淡道,面­色­如常。

见她如此说,玄霄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不管那人曾经和师姐有着怎样的关系,但看师姐方才的言行,她现如今也已未将那人放在心上,便是有,也只是些许恶感罢了。思及此,他的心绪立时便明朗起来,但见夙琅神­色­淡淡,便也缄默不言。

两人一路沉默着走了几条街,夙琅蓦地停下脚步,抬头来回四顾了一番后,转向玄霄道:“师弟,这条街我们好像走过。”左边那个卖糕点的小铺和长得白白胖胖好像红豆包一样的小铺老板,她好像都看到三次了。

“确实如此。”玄霄点点头,面­色­柔和的看着她。“这条街我们已走过四次。”

...

( “我们不是要去庆来客栈吗?师弟为何要带着我兜圈子?”夙琅偏着头,难以理解的看着玄霄。

玄霄紧了紧和她相交握的手,眼中带着些许无奈和纵容,道:“师姐,方才是你在引路。”便是能一直牵着她的手,无论去向何处,他都会紧紧跟着的。

夙琅回想了一会儿,好像方才确实是她径自拉着师弟走的,也是她拉着师弟反复的走了几条街的,一想起来,心里顿时羞愧的不行,眼神闪烁间不敢看玄霄,如玉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绯­色­。

看着她晕红的脸颊,玄霄顿感心口发烫,心间隐隐的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似乎在催促他做些什么。脑海里闪过清风涧初遇之时少女水中舞剑身姿婀娜的画面,心口的烫热瞬间仿佛蔓延到了全身,令他直感觉全身发热。

他深吸了口气,极力稳住心神,移开目光,自鄙于自己的克制力。

“……我以为师弟你知道路,我若走错方向你便会及时提醒,谁知师弟你竟也这般闷声不响的跟着我绕了这许久。”夙琅压下心中的羞愧,平静的看着玄霄,声音淡淡,只眼中流露出一抹好似带着委屈的控诉。

“……却是玄霄疏忽了。”玄霄声音略带不稳的道,顿了顿,却是看也不看她,就着两人仍在相牵的手拉着她径直往前走,“师姐莫要烦扰,玄霄未入琼华时也曾至陈州数次,于此地还算熟悉,定能在天黑之前与师姐一起赶至庆来客栈。”

“咦?师弟,你的耳朵怎么红了?是又觉得热了吗?”

“……无碍,只是夕阳有些灼人罢了。”

19师兄玄霁

( 第十九章师兄玄霁

当夙琅和玄霄一路携手到达玄霖夙瑶等人所在的客栈时早已是暮­色­四合,客栈大堂内正三三两两的坐了几个人,玄霖与夙瑶正与一个同样身着琼华白衣蓝衫衣袍的俊朗男子说话,云天青及夙玉夙汐三人却并不在。ww

“琅儿回来了?”玄霖一眼便看见了进来的两人,眸光瞥见夙琅与玄霄相牵的手,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起身朝夙琅走来。

“师兄。”夙琅挣开玄霄的手,几步迎上玄霖,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顺着他的力道坐下来,丝毫未觉玄霄蓦然暗沉下来的眼眸。

“琅儿,数月未见,还不见过玄霁师兄。”夙瑶轻轻推了推她的手,向在座的玄霁示意。

夙琅抬眸,看向坐在对面面­色­微红的玄霁,轻轻点了点头,“玄霁师兄。”

“啊,夙琅师妹。”玄霁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匆匆的扫了夙琅一眼又迅速别开了目光,英俊的脸上两团红晕特别明显,“几月未见,夙琅师妹可一切还好?”

“还好。”夙琅随意的道,看见桌上的茶壶,抬手倒了一杯茶水,送到鼻前闻了闻,随即皱皱眉不满意的放下。

看见她可爱率直的举动,玄霁怔了怔,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细细的看着她,眼中的倾慕之意极为明显。

夙瑶和玄霖相视一眼,没说什么。他们早已知晓玄霁对夙琅的心思,但因他­性­格忠恳,面对夙琅时总会稍显内向腼腆,平时并不主动出现在夙琅身边,与玄霄相比实是安分老实得多,因此两人对他俱都并未如对玄霄那般排斥。且依夙琅天资品貌,琼华之中对她有心思的人也十之有三,他们也没有那么多心力去一一掐灭这些人的心思。

玄霁丝毫不觉自己深藏许久的秘密早已被人看透,他正安静的打量数月未见的心上人,蓦地感觉到一道带着寒气的冰冷目光直直的落在自己身上,抬眸一看,正对上玄霄面无表情的脸孔。

打量了玄霄一身蓝白­色­的琼华装束,玄霁无视他冰冷的目光,对他点点头,问道:“这位就是玄霄师弟吗?”

听到他的声音,夙瑶才转向了被他们忽略了好一会儿的玄霄,淡淡道:“不错,他便是玄霄。ww”

“玄霄师弟也坐下吧。”玄霖摆摆手示意,浅笑道,“玄霁师弟是青阳师叔的弟子,在你与天青师弟入门之前便奉掌门师父之命下山为宗炼师叔寻找铸剑奇石,是以,你从未在琼华见过他。”

玄霁悄悄的瞥了夙琅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是玄霁无能,花费数月时间才完成掌门师伯交代的任务,任务完成后本应即刻回返琼华,却未想在陈州遇上孟府接二连三的命案。在陈州逗留半月,却仍未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只好传信回师门通知掌门师伯。”

玄霄点点头,目光在夙琅身上流连了一会儿,见她面­色­淡漠,并未对玄霁有太多在意,心中稍慰,转向玄霖,“方才见两位师兄与夙瑶师姐在此商议,可是对此次陈州之行有了什么结果?”

“此事极为怪异,在去往孟府之前,我们还未有结论。”玄霖无奈的笑笑,对上夙琅好奇询问的眼神,耐心的一一解释:“据玄霁师弟所说,孟府从两月前起便连出了三起命案,死者三人分别是孟老爷夫­妇­及孟府管家。若是普通命案倒也罢了,自有官府去处理,但此事最为怪异的是,死去三人身上未有一丝伤痕,体内也未有中毒迹象,玄霁师弟也曾探查过,此三人身上并无宿疾恶疾,如此说来,他们接连暴毙,其中必有蹊跷。”

玄霁接口道:“我疑心为妖孽作祟,但于陈州暗查半月,却至今未发现任何妖物存在,多日探查无果,这才传信回师门。”

“孟府可还剩下什么人?”

“孟老爷夫­妇­及孟府管家接连离奇身故,坊间传言是孟府风水不好,招惹了什么游魂野鬼,孟府下人惊惧,已尽数离去。现下孟府便只余孟少爷孟玉书及他的妻子俩人,只因孟老爷夫­妇­尽皆身亡,孟玉书遭受接连打击,如今已是卧病在床昏迷不醒,唯有他的妻子柯莹尽心照顾,侍奉身侧。”玄霁轻声叹息,显是为这位孟少爷感到难过。

玄霄皱眉,同玄霖夙瑶几人一般,心中毫无头绪。

“琅儿无需太过烦扰,无论孟府究竟有何蹊跷,我们明日前往一探,自当分晓。”见夙琅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夙瑶摸摸她的头,淡笑道。

夙琅看着她,眨眨眼,“我是在想,天青师弟还有夙莘夙玉他们去哪里了?”

夙瑶呆了呆,稍显无奈的叹了口气,“天青和夙莘一向爱闹,夙玉也不是个安分的,与玄霁师兄会合不久后就跑了出去,至今未回。”

“他们三人虽是玩乐心重,但终归还是有分寸的,应是不会在外逗留太久。”玄霖浅浅一笑,风光霁月,“琅儿在外奔波一天,许是累了吧?不若与夙瑶一同前去休息?”

夙琅乖巧的点点头,任由夙瑶握住她的手一起上了楼。

玄霄一直看着她的身影上了楼才收回目光,蓦地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转头,冷冷的看过去。

玄霖嘴角含笑,只笑意却未达眼底,话中别具深意,“琅儿心­性­单纯,轻易便会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哄骗,今日实是多谢玄霄师弟相陪在侧了。”

“照拂师姐是为玄霄应做之事,当不得玄霖师兄之谢。”玄霄自是听出他的话中之意,瞬间目光冰寒,脸­色­沉冷,竟是连表面的恭谨也不想维持了,目光言语皆毫不掩饰对眼前人的不喜之意。

敏锐的感觉到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争锋相对,一旁的玄霁面露诧异之­色­,目光在玄霖与玄霄身上来回看了几遍,犹豫了片刻,终是安静的没开口。

“玄霄师弟倒是有心了。”面对玄霄的冷语,玄霖淡笑自若,双眸却深邃如一汪寒潭,泛着幽冷的暗光,冷清的直视玄霄。

就在气氛沉寂冷凝间,云天青夙莘夙玉三人的身影出现在客栈门口。

“诶,玄霄师兄你回来了啊!”云天青几步走过来,一只手搭在玄霄肩上,凑近他挤眉弄眼的道:“玄霄师兄今日携美出游,必定是怡情悦­性­、喜不自胜吧?真真是羡煞师弟我啊。”

云天青此言一出,玄霖与玄霄的脸­色­不约而同的一沉,冰冷的视线直­射­云天青。

玄霄向旁边迈开两步移开身,云天青猝不及防,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控诉玄霄的行为,一道温雅中带着冷意的声音蓦地传来,“玄霄师弟携美出游,天青师弟又何尝不是呢?有夙莘夙玉两位师妹相陪同游,天青师弟又何必羡慕玄霄师弟呢?”

云天青一转头便看到笑若春风眼若寒冰的玄霖,顿觉头皮发麻,脸­色­僵了僵,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玄霖师兄莫要拿我打趣,我和夙莘夙玉两位师妹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话音一落,空气中有了一瞬间的凝滞,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诡异的寂静。

...

( 天青师兄何时变得这般迟钝了?他如此说岂不是在暗指夙琅师姐和玄霄师兄之间不是清白的吗?他这一句话可是将两位师兄都得罪了。

瞅了瞅玄霖与玄霄更加冷沉的脸­色­,再同情的看看云天青意识过来后更加僵硬的表情,夙莘夙玉对视一眼,识相的缄默不语。

眼看着一笑颜一冷面的两位师兄周身气势越发凌厉,云天青小心的后退两步,眉目一转,­干­笑两声道:“两位师兄,现下时辰也不早了,明天我们还要前去孟家,师弟就先去休息了,两位师兄也早点休息吧!”

话音未落,他一个纵身跃上了二楼,在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前便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了。

玄霄眉头紧锁,本就不虞的心情越发愠怒,见一旁的玄霖笑意吟吟眼底却是冷清一片的模样,回想那人对他依赖至深的样子,眼中带着一丝­阴­霾,强自压抑心头的不甘,一言不发的转身上楼。

玄霖见他上楼,浅浅一笑,转头对剩下的三人道:“明日我们便要前往孟府查探,玄霁师弟及两位师妹早些回房歇息吧。”

见他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夙莘心中暗暗佩服,打了个招呼就上楼去了。

“玄霖师兄不论何时都是这般笑颜对人的样子,淡然自若,不为外物所扰,此等心境实是令夙玉欣羡钦佩。”夙玉清浅一笑,缓缓道。

“夙玉谬赞了。”对于夙玉意有所指的话,玄霖只是浅浅一笑,不以为意。

无关之人的言论,自是无需在意。即便夙玉与他颇为相象,终究也是个无关之人。

20红衣女鬼

( 第二十章红衣女鬼

“玄霁少侠,不知你今日来访,所谓何事?”柯莹是个相貌娇柔美丽的女子,她一身素白缟服,因着连日来的祭奠,身上染上了浓郁的香火气味,脸­色­虽有些苍白,却掩不住眉间的坚毅。ww

在玄霖夙瑶等人来之前,玄霁为了调查孟府之事曾两次拜访孟府,与柯莹有过几面之缘,见她询问,上前一步答道:“少夫人,这几位是玄霁的同门师兄弟和师妹,今日来府上是为了探查关于府上接连频出的命案,叨扰少夫人,实在抱歉。”对这等夫家连遭大难,却始终不离不弃守在重病的丈夫身边的女子,他心中是极敬佩的。

“几位少侠既是为调查公婆及管家离奇身故之事而来,此举是为我孟家,柯莹心中不胜感激,又何来的叨扰之说?”柯莹垂眸敛目,黯然叹息,“现下夫君缠绵病榻不能醒转,我一个­妇­道人家却是无有作为,只盼几位能早日查出公公婆婆的死因,让他们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息。”

见柯莹眉目间掩不住的哀戚,琼华众人不由得默然。

夙琅上前一步走到柯莹面前,不解的看着她,“你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留在已经腐烂的尸体里呢?”

话音刚落,大堂之中一片静默。

柯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面上带着温婉的浅笑,疑惑的看着夙琅,“这位姑娘,不知你所言何意?”

“夙琅师姐,你在说什……”夙莘正要发问,被身旁的夙瑶拉住了衣袖止住下面的话,察觉到师兄师姐们平静表情下的凝重和戒备,夙莘怔了怔,转向那眉目娇柔秀美的少­妇­,静静的把手搭在了剑柄上。

夙琅微皱眉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少­妇­,“你莫要唬弄人,我都已经闻到你身上腐烂的味道了。”

柯莹闻言,面­色­一沉,脸上温婉柔和的浅笑即刻淡去,­阴­郁的眼神紧紧盯着夙琅。

玄霄眸光一冷,脚步微动欲要上前,却见眼前一道清隽的身影一闪而过,早先一步将那白莲般的清雅少女保护­性­的揽入怀中。

玄霖揽着夙琅急退几步,眉目淡然的看着­阴­冷之气逐显的柯莹,“想必少夫人对孟府近来所发生的事情知之甚深吧?不知少夫人可否为我们解惑?亦或者,你并非这孟府的柯莹少夫人?”

“少夫人?少夫人……呵呵!少夫人……”柯莹一手掩­唇­,止不住的轻笑,面上的表情却宛如哭泣,“我都要忘了,我原来竟也是这孟府的少夫人呢?”

夙琅转向玄霖,疑惑的蹙眉,“师兄,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玄霖宠溺的轻拍她的肩,笑而不语,心下却是暗自戒备。ww

“你究竟是不是柯莹少夫人?还有孟老爷夫­妇­及管家的死,是不是你所为?”玄霁持剑上前,冷冷的喝问,浑身冷厉之气,与之前的温和爽朗判若两人,令云天青等人不禁暗自惊奇侧目。

柯莹闻言,淡淡的扫视琼华众人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确实是这孟府的少夫人,但我却并非柯莹那个小贱人!”

语毕,她身上迅速弥漫起一阵黑紫­色­烟雾,伴随着一阵腐烂般的恶臭,琼华众人警惕的后退几步,并四散开来,以防她逃脱。

烟雾逐渐消散,一个若隐若现的女子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她身着一身大红衣裙,面貌艳丽中带着英气,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在她的脚下,则躺着一具身着缟服的女尸,皮­肉­已经开始腐烂,面目全非,唯有身上的衣物能够让人辨认出她的身份,正是方才戴孝在身的“柯莹”。阵阵腐烂的恶臭从女尸身上传出,红衣女子厌恶的皱皱眉,一脚将她踢开。

“你是何处来的妖物?孟府少夫人是否早已为你所杀?你又为何要附于她的尸身之内?孟府近月来连发的命案,是否皆是你顶替她的身份所为?”玄霖眉头微蹙,目光淡漠而冰冷,“还有,孟玉书是否也已为你所害?”

“是我所为又如何呢?”红衣女子笑得冷酷,眸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他们……该死!”

“孟府之人具是普通凡人,你们之间到底有何冤仇,以至于令你下此毒手?”见她一口承认,玄霁面上满是愤然之­色­,他一向最是痛恨滥害普通人类的妖物­精­怪,若不是玄霖及时拉住,方才早已经冲上去了。

“冤仇……不错,我与孟府确实有着天大的冤仇!呵……他孟府欺我辱我、害我­性­命,令我化成这一介无所归依的幽魂野鬼,我又为何不能回来向他们索命?!你们若要多管闲事,便陪着他们一起下黄泉吧!”红衣女子冷声道,狭长凌厉的双眸中充斥着满满的怒怨和凶戾之气,周身凭空燃起了一圈幽蓝­色­的火焰,向着最近的玄霖玄霁及夙琅扑面而来。

夙琅闪身挡在玄霖玄霁面前,手中鸣歌剑划过一道淡蓝弧光,迸发而出的剑气带着浓烈的水灵之气将涌到眼前的幽蓝­色­火焰驱散扑灭。

“妖孽勿要胡言狡辩!此刻正是青天白日,阳气充足,你若当真是一介幽魂,早已被阳气所伤魂飞魄散,绝不可能在此时出现!”玄霁持剑而上,剑尖直指红衣女子面门。

“枉你们自诩正统修道之人,竟连我是妖是鬼都辨不清,当真可笑!”红衣女子冷笑一声,手中红绫飞出,和玄霁缠斗在一起。

见玄霁一人似是不敌那红衣女子,玄霄望了一眼目光怔然似是失神的夙琅一眼,持剑而上,与玄霁一起攻向红衣女子,“不论你是妖是鬼,俱是害人­性­命的妖邪魔物,今日若不除你,来日定当有更多的人为你所害!”

“我从未伤过任何一条无辜的生命!”红衣女子躲过两人挥刺而来的长剑,一个旋身落到无屋檐之上,神情满是悲凉怨恨之­色­。“孟府之人害我身死,我化为鬼身向他们复仇有何错?!”

她神­色­悲绝怨怼至极,话中满是愤恨的控诉,夙莘夙玉毕竟是女子,又是新近入门初次执行任务的弟子,见红衣女子悲怒交加愤恨而无助的模样,心中不由生起一丝不忍。

夙玉眉头微皱,轻轻别开眼,夙莘偷偷的瞧了一眼前面的夙琅和玄霖,见他们一个表情怔愣一个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好拉拉身旁夙瑶的衣袖,小声道:“师姐,那个女鬼……”

夙瑶疑惑的转头,看到夙莘迟疑夙玉蹙眉的模样,立刻明白了她们所想,眉心微蹙,严厉道:“不论曾经如何,现下这女子已为鬼魅妖物,且之前已犯下三条人命,她怨气如此深重,今日若不将她除去,难保她日后不会化为厉鬼怨魂加害无辜人。妖­性­难驯,鬼魅亦是如此,我辈修道之人,莫要对此等妖邪生出无谓的怜悯之心,须知即是片刻的不忍之心,便或许会在不久之后害了许多人的­性­命。”

听了夙瑶所说的后果,夙莘夙玉心中一凛,认真的点点头。

站在三人前面的玄霖也听到了身后的对话,却没有在意,因为此刻他身边的夙琅有些不对劲,她从方才那女鬼显出原型开始便有些心不在焉,此刻更是看着那女鬼发起呆来,双目怔然,眉头微皱,不知在想 ...

(些什么。

“琅儿,”玄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唤回她的注意,“你在想什么?那女鬼有何问题吗?”琅儿对妖物鬼怪一向敏锐,许是看出了这女鬼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吧。

听到玄霖的话,夙琅看了他一眼,眉头紧锁,有些纠结的模样,摇摇头道:“没有。师兄为何要这般问我?”

说完,她也没在意玄霖的回答,转头继续盯着和玄霄玄霁缠斗在一起的红衣女鬼,又是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

见她这样,玄霖无奈的摇摇头,不说话了,也跟着紧紧的盯着那红衣女鬼,极力想找出让夙琅如此反常的原因。

见他们都认真的看着那红衣女鬼,还具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身后的夙瑶以为他们是在担心玄霄玄霁两人不足以对付那女鬼,兼之这女鬼确实与以往所见不同,不仅可在白日里现形视头上的日头如无物,且在玄霄玄霁两人联手合攻之下竟也是不相伯仲的模样,两人一鬼已战了有些时刻,若是再拖延下去怕是会横生枝节令这女鬼逃脱,琅儿和玄霖师兄想必也是有此想法,只是以他们的心­性­而言必是不愿上前同玄霄玄霁几人合攻一人(鬼),因此才眉头紧锁,犹豫不决吧。

这样一想夙瑶便站不住了,持剑越过玄霖夙琅便加入战团。若是此事令琅儿为难,便让她来做吧。

见夙瑶提剑便上,原本和她站在一起的夙莘夙玉沉吟片刻便也跟着越过玄霖夙琅加入进去。原来她们便对方才的片刻心软而心中生惭,此刻见夙瑶持剑而上便以为她是以己身为她们做好表率,自是不好再无作为的静观战局,且此次任务本是掌门作为她们入门后的初次历练,这般置身事外实是不该。

夙莘夙玉初入派,修为较之其他人略显浅薄,虽是不能给那红衣女鬼造成些许伤害,却也是给她造成了一些­干­扰。

同时面对五人的合攻,红衣女鬼一时有些吃力起来,败迹逐显。

21奈何情深

( 第二十一章奈何情深

待夙琅终于回过神时,那个红衣女鬼已经被玄霁夙瑶等五人联手擒下,不论玄霁等人如何喝问都垂首闭目不语。

玄霁心中对她杀害无辜人类的行为极为厌憎,见她如此,抬剑便要动手。

夙瑶玄霄冷眼看着,夙莘夙玉心中虽不忍,却并未阻止。

玄霖饶有兴致的看着夙琅眉头咬­唇­纠结了一会儿,终究是在玄霁出手的前一刻出声道:“玄霁师兄,等一等!”

“夙琅师妹何事?”玄霁停了手,疑惑的看过来,心中颇觉意外,同门十多年,他素知夙琅虽世事懵懂,然却并非是一个会对妖类心慈手软的人,方才的争斗她与玄霖虽然皆是没有出手却也并未阻止,此时出口却不知是为何?

夙琅咬了咬­唇­,眉头紧了又松,似是踌躇了片刻后,缓缓走到红衣女鬼面前,凝目上下细细打量她好一会儿后,才轻声开口:“你……是否修炼了­阴­火焚心诀?”不惧人间阳气,可在白日出现,变化出的火焰无炙热之感反而冰冷彻骨,除去和焰师姐不同颜­色­的蓝­色­火焰,这分明就是焰师姐修炼的­阴­火焚心诀!

女鬼平静的表情立刻变得惊诧起来,脱口而出:“你是如何得知?”随即又立即反应过来,脸­色­变了变,再次闭口不言。

夙琅神­色­微动,一贯淡漠的眸光显出激动之­色­,“­阴­火焚心诀……是谁教与你的?”

可这次不管夙琅如何相问,红衣女鬼俱是视若未闻闭目不言不语。

夙琅却不管她的沉默,径自喃喃:“是她对不对?一定是她……你在何处见过她?”不会错的,一定是焰师姐,既然柳皓风可以来到这个空间,焰师姐一定也能!

玄霖夙瑶等人虽对夙琅的言行和激动而心生困惑,各自疑惑的对看一眼却并未得到答案,只好静静的看着。

见这女鬼对眼前的夙琅视若无睹,玄霄眉头微皱,一道炎咒就要打过去,却在击中红衣女鬼的前一刻被夙琅及时出手化解,来势汹汹的炎气顿时消散无形。

夙琅正要好好盘问这红衣女鬼,却见玄霄出手­干­扰,心中顿觉不耐,出手化解玄霄的攻击后,略带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她眼中的不满让玄霄心中一堵,随即感到心中一阵憋闷急躁,欲要出言解释却不知该如何言说,且眼下场合也并不适宜,再则夙琅已经转向那女鬼不再看他。他眉头紧紧皱起,面­色­冰寒,心中却颇有几分不知所措。

玄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淡然的浅笑。

夙琅丝毫未觉玄霄此刻的心绪,咬了咬­唇­,继续对着红衣女鬼问话:“她在何处?你告诉我可好?只要你告诉我她的下落,我……”话说到一半,她又失了声,脑中细细思考着自己能开出怎样的条件才能打动这个女鬼。

一眼瞥见钳制着女鬼的玄霁的衣角,夙琅眼睛一亮,面上带有几分热切的对那女鬼道:“你告诉我她在哪儿,我便让师兄他们放了你,可好?”

红衣女鬼蓦地睁开眼,冷冷的看着她,“你莫要枉费心机,我已是死过一次的幽魂,又何惧再死一次?自我决意复仇之时起便知会有今日,如今我冤仇已报,再无所挂牵,你们若要动手便快些,不过魂飞魄散、灰飞烟灭而已。但若想从我口中得知那人下落,却是万万不可能!”

“你……”好说歹说,眼前的女鬼就是不肯告知焰师姐的下落,夙琅眉头一皱,眸中难得的升起几分怒意,正欲开口,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等一下!师兄师姐们,这女鬼你们先别杀!”云天青不知从何处跑出来,见到夙琅面­色­含愠带怒的站在那女鬼面前,一边急忙出声阻止,一边几步Сhā入到夙琅和那女鬼中间,匆忙间还将夙琅狠狠的撞了一下。

夙琅猝不及防间被他撞了一下,顿时一个踉跄向后栽倒,幸而玄霄反应快,上前一步伸手揽住她,扶她站好后,面­色­沉冷的看向云天青。

“啊,夙琅师姐,我不是故意的……”感觉到周身寒气透骨,一眼见到玄霖云玄霄带着冷意的眼神,云天青顿觉不妙,一边心中暗暗叫苦,一边­干­笑着连连道歉。

“天青师弟,”玄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方才这女鬼显出原形之后,天青师弟便已不知去向,却不知是去了何处?”

玄霖此言一出,琼华几人便立即反应过来,纷纷疑惑的看向云天青。云天青是与他们同入的孟府,却也是在女鬼现形之后便不见了踪影,只是当时他们皆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与玄霁相斗的女鬼身上,因而才并未注意到他的消失。

“我是……”

未等云天青话出口,玄霖已接口道:“此次是几位师弟师妹初次下山历练,我身为师兄,又身受师尊嘱咐于几位师弟师妹行看护之责,自是不好太过严苛。天青师弟便是在几位师弟师妹与这女鬼相斗之时,觅了处地方纳凉,或是美酒一壶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亦不敢过于苛责,只要师弟保全自身,安然无恙,令我回琼华后能予师尊一个交代便可。”

“诶,玄霖师兄,我真不是……”顶着其余人的鄙视目光,云天青慌忙否认,连连摆手,但他话未完,已再次被玄霖打断。

“方才天青师弟不见了踪影我心中甚是惶惶不安,现下见天青师弟安然无虞我自是心宽,但师弟怎可为了这女鬼而冒犯琅儿呢?”玄霖摇摇头,面上满是无奈,叹了口气,道:“纵使这女鬼容­色­美丽,但琅儿毕竟是你师姐,你为了这女鬼的安危竟对琅儿出手,令琅儿险些跌倒,难道在天青师弟你的心中,这女鬼竟是比你的夙琅师姐更重要吗?”

感受到玄霄灼灼如火又森冷如冰的眼神,云天青悄悄的向后退了退,小心翼翼的道:“玄霖师兄你误会我了,这女鬼自是比不上夙琅师姐重要,师弟方才是不小心,并非有意冒犯夙琅师姐,师弟毛毛躁躁惯了,还请师兄和师姐原谅。”

玄霖似是释然的松了口气,淡笑道:“如此,便是我误解师弟了。但却不知,师弟方才为何那般着紧这女鬼的安危?”

“啊?”云天青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匆匆忙忙回到这里的原因,赶紧道:“师兄,这女鬼是孟家的少夫人!”

“天青师弟,孟家少夫人早已身亡,先前我们所见便是这女鬼附着孟少夫人尸身之上,她并非真正的柯莹少夫人。”玄霁眉头微皱,对着云天青纠正道。

“我知道她不是柯莹,可她也是这孟家的少夫人。”云天青转过身,眸光复杂的看着沉默不语的红衣女鬼,“她叫冷月,是孟玉书的原配妻子,柯莹则是孟玉书的继室。”

“你是从何得知?”玄霄冷冷的问。

“是孟玉书,他并未身亡,只是一直陷入昏迷之中,方才我已将他救醒,只是他身体虚弱,此刻仍旧无法移动。”云天青认真的看着红衣女鬼冷月,“他想见你。”

“呵!”冷月讥诮的嗤笑一声,冷冷道:“事到如今,还有何好见的?我杀害他全家,令他终日昏迷 ...

(不得醒,想必他此刻定是恨不得我立刻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吧?”

“没有,他并不恨你。”云天青摇摇头,“他说他对不起你。”

“呵呵呵……这一切的一切,又岂是这短短的三个字能抵消的?”冷月轻笑,暗红的眸中却滑下两行清泪,“既是对我不起,既是无法实现,当初又何必轻易许下誓言?这三个字,终究是来得太迟了,一切都晚了……”

“我为他远离江湖,为他放下刀剑,为他抛弃自尊自傲,为他放弃了一切,最终……却是情深错付了吗?”她扬首,两滴清泪低落,渗入身下的土地之中,“若是当初不曾相见……不曾相识……不曾相知……不曾相约……”

幽蓝­色­的火焰蓦然从她身上燃起,将她的一身红衣映成了青蓝­色­,火舌蔓延,短短的一瞬间已将她包裹其中。

云天青正愣神间,一簇火苗就要蔓延到他身上,夙玉飞快上前,一把拉住他后退了几步。

“等一下!你还没有告诉我呢?不可以就这样去死……”夙琅慌乱的叫道,疾步就要上前。

“师姐,莫要上前!”见她不管不顾的就要往那诡异的蓝­色­火焰中冲过去,玄霄心中一紧,赶紧伸手拉住她,心中暗暗后怕不已,这蓝­色­火焰凶猛异常,转眼间便将那女鬼的身影和她周围一丈内的花草全数湮灭,若是他方才没来得及出手,让她就这样跑了上去,是不是,她也会像那些花草一般,转瞬间便消失无踪了?思及此,玄霄心中一阵闷痛,抓着夙琅的手又紧了紧。

22与子同归

( 第二十二章与子同归

猛然被玄霄所阻,又见那蓝­色­­阴­火中已看不清那女鬼的身形,感受到那股彻骨的­阴­寒冰冷,夙琅回过神来,不由心中一凛。ww她本为草木花­精­所化,本体属水,与火相克,人间阳火与­阴­间­阴­火虽是无法伤她分毫,但此时这女鬼用以自焚的­阴­火与方才用以打斗的­阴­火不同,焰师姐曾与她讲解过,这是­阴­火焚心诀中最惨烈的一招,名为幽冥­阴­火,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带着自殇之魂的绝望与怨气,再加上鬼魂特有的­阴­气与死气,吞噬一切生机,若是沾得一星半点在身上,必将立即燃烧蔓延全身。以她现今微薄的修为,恐怕也将如那些普通人类般瞬间灰飞烟灭,再无生还之机。

但……焰师姐的消息,便要和这女鬼一起消失,再不可寻了吗?

思及此,夙琅眉头微皱,如星子般明净澄澈的双眸随之黯淡下来。

一旁的玄霄抓着她,见她神­色­虽有些颓然,却没再上前的动作,稍稍松了口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方才一时情急竟抓了那温软柔荑,回想起昨日夕霞半染下的携手同行,一时间心中满是温情欢悦,紧了紧手中的柔软,虽明知此举不妥,却仍是不舍放开。

其余人被女鬼冷月自焚的惨烈所震撼,只怔怔的看着那火焰,一时间竟没人察觉玄霄的小动作。

“月儿!”

正当一片静默时,一声悲鸣蓦地传来,琼华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一道颀长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越过他们,不管不顾的跑进了那片幽蓝火海中,原本渐小的火势再次猛然而起,将那道身影一起吞噬。

“孟玉书!” 云天青惊呼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夙莘呆呆的看着,轻声问。

没有人能回答。

静默了一会儿,眼见那火势渐小,玄霖轻叹一声,敛下眸中神­色­,转向其他人,“此行任务已了,我们这便离开此地吧。”未待其他人接口,目光一转便看到玄霄夙琅相连的两只手,顿了顿,玄霖缓步上前,脸上带着温雅和煦的浅笑,不动声­色­的分开他们,自己执了夙琅的手牵着她往外走,“琅儿,你脸­色­为何如此苍白?可是方才吓着了?”

“我无事,也并未吓到,师兄莫要担心。”

“无事便好,我记得你昨晚说喜欢东街那边的糖人,我们现下便,你看可好?”

“好,我要让那个老伯帮我捏一个和师兄一模一样的小糖人。”

两道身影相携而去,时不时传来几声笑语低喃,言谈行止极显温情馨谐,玄霄眸光一暗,周身隐溢冰寒之气,和着边上未熄灭的幽蓝­阴­火,更衬得孟府后院越发­阴­冷渗人。

夙瑶眉头轻皱,凌厉的凤眸扫视一圈后,脚步轻移,偏头向夙莘夙玉示意,“走吧,莫要停留。”

夙莘打了个寒颤,三两步跟上夙瑶,夙玉偏头看玄霄,饶有兴致的笑道:“玄霄师兄,现今虽已至六月,却仍未到炎炎酷暑之时,气候天时夏炙冬寒乃天地自然定律,若贸然变换只怕与人无益,你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还未待玄霄反应,她已快走几步跟上夙瑶夙莘,仿若未觉身后再次下降的寒气及玄霄暗沉的脸­色­。

云天青一反常态的没有开口调侃,只静静凝望夙玉的背影,脑中满是她悠然宁致的浅笑,忆及往昔相处,转头看了眼飞速燃烧只余下一团的幽蓝火焰,心中似有所悟。

即墨海边,红衣飞扬的艳丽女子眺望远方,嘲讽一笑,额上的火焰印记衬得美艳的面容越发张扬,“……已经消失了吗?真是脆弱的鬼啊。原本就不是最适合修习­阴­火焚心诀的至­阴­之体,为了速成竟也宁愿每夜遭受­阴­火焚身之苦,最后为了个男人竟弄得魂飞魄散,真是个蠢女人,还不如早早的前去转世投胎,管他这什么负心汉薄情郎呢!”

“凡人愚昧,不过蝼蚁而已,你又何必多加费心!”红发张扬的高大男子冷冷道。

红衣女子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你堂堂魔界之尊又何必跟着我跑到这满是蝼蚁的人间来,还不快快回到你那黑漆漆­阴­沉沉的魔界去?跟在我后面跑算怎么回事?”

看着她似笑非笑而更显魅惑的脸孔,重楼蓦地感到胸口有些鼓噪,定了定神,冷声道:“只要你答应与我一战,我便也不用整日跟在你身后了。”

红衣女子嗤笑一声,“若我未曾记错,从初见之时到如今,我们已战了不下于五六次,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半月前。”

重楼别过脸看向远方,好似没听见她的话。自从飞蓬被贬下凡,天上地下再寻不到合适的对手,如今难得出现一个修为高深的鬼仙,怎可轻易放过?

见他这般作态,红衣女子只觉一阵怒火上涌,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化作一团冲天火焰,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一道红芒闪过,重楼迅速闪身跟上,顺着早先留在那人身上的刻印气息追随而去。

“此行任务虽已了结,但夙玉心中仍存有诸多困惑不得解,不知天青师兄此番出去打听能否有所收获。”夙玉轻叹一声,眉头微锁,眸光一转,清亮的眼眸看向捏着一块糕点认真咬着的夙琅,“师姐,那女鬼冷月……你可是与她相识?”

“夙玉,你此言何意?”不待夙琅回答,玄霄冷冷喝问,面­色­暗沉。早前所见,夙琅与那女鬼言语间分明并不相识,于那女鬼自焚之时亦是无任何哀戚之­色­,夙琅生­性­纯然高洁,怎会与那邪祟妖物有所关系!观其言谈,夙琅似是欲要从那女鬼口中探得一人的下落,只那女鬼着实嘴硬,竟不肯透露半分,且令得夙琅伤神。然夙玉此刻提及此事,莫不是在疑心夙琅与那女鬼有勾结?纵使夙琅确是与那女鬼有所联系,也轮不到夙玉在此诘问!

夙玉淡然一笑,“玄霄师兄多想了,夙玉未曾想过冒犯夙琅师姐,只心中实是对那孟府之事好奇,未想竟惹得玄霄师兄误会,是夙玉之过。只是……” 她话锋一转,眼眸意义未明的在夙琅玄霄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玄霄师兄对夙琅师姐真是情谊深厚啊,竟不许旁人言及夙琅师姐哪怕半分的不是……”

“夙玉!”玄霖抬手倒了杯茶,淡声打断她的话,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师妹请慎言,可莫要学天青师弟那般口无遮拦言语无状。”

夙玉悠然微笑,正要开口,却听到原本安安静静吃点心的人说话了。

“夙玉并未说错,玄霄师弟确实待我情谊深厚。”夙琅一手捏着一块糕点,认真的点点头。

一片静默。

玄霄低垂眼脸,面­色­隐有暗红,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身躯不可抑制的微颤。

玄霖面­色­从容,嘴角的浅笑有些僵硬,手中的茶杯上已多出几条裂纹。

玄霁眸光微暗,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玄霄,垂首沉默不语。

夙瑶脸上似罩上一层寒霜,宛若冰刀般的眼神紧紧盯着玄霄。

夙玉嘴角微扬, ...

(眸中饶有趣味的打量各人的反应。

夙莘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的看着夙琅,难以理解她为何忽然变得这么敏锐。

“玄霄师弟是个好师弟,他为人严谨稳重又细心温柔,入门至今便待我极是敬重。方才在孟府之时幸而玄霄师弟及时拉住我,否则我便要被那幽冥­阴­火烧着了。”夙琅轻轻咬了一口手里的糕点,看向面­色­有些潮红的玄霄,眸光潋滟仿若一汪清泉。

严谨稳重是没错,细心也还行,但是……温柔?其余人皆看向玄霄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有志一同的抽了抽嘴角。

“师姐……”玄霄面上难掩激动之­色­,强自压抑急促跳动的心跳,低声轻唤,眼里满满的都是那人的身影。她这是……明白他心中所思了吗?

“琅儿,你有难,玄霄身为师弟,及时出手相助是应当的,无需太过介怀。”玄霖僵硬的笑笑,转向玄霄,眸光暗沉,隐含讥诮,“玄霄师弟为人傲骨凛然,相救琅儿想必也是因着同门之谊,未曾想过携恩图报之举吧?”

“玄霄行事一向随心,剑随心动,一切但凭己身之意。”玄霄不理会玄霖话中的讥讽激将之意,语声坚定而执着。夙琅,玄霄自知心中所求实属非分妄念,然,只要你不躲闪不避退,玄霄此生,必当不离不弃,此心此情,天地可鉴。

玄霄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温柔的看着夙琅,眸光无限缱绻。

“无论是随心行事还是同门之谊,师弟相帮于我确是事实。师弟待我一番赤忱,日后,我自当也负起师姐的责任,好好教导师弟照顾师弟。”夙琅放下手里的糕点,认真的看着玄霄,郑重的道。

玄霄心中一沉,细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神情满是纯然诚恳,这才恍悟自己竟又是多想了。方才的欣喜激动转瞬成空,顿觉心中一阵空荡荡无所依托,满是失望落寂。

23前因后果

( 第二十三章前因后果

“琅儿说的没错,既为同门,自当互敬互重,两相和睦,若是因旁的什么心思而使得同门之间生分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ww”玄霖温雅一笑,宛若雅隽青竹,看向玄霄的眼眸中流光闪过,“你说是不是?玄霄师弟。”

“玄霄曾言,行事但凭己心,无需他人多言。”玄霄抬眸,冰冷的双眼和玄霖对视,冷冷的道。

气氛霎时冷凝静默下来,夙瑶冷眼看玄霄,玄霁夙莘缄默不语,夙玉浅笑如初,恍若不觉。

夙琅疑惑的来回看看,心中不解,欲要开口询问,却见夙瑶手上捏着一块桂花糕送到她眼前,立时一口咬住,将心中的那点小疑惑抛开了。

“师兄师姐师妹们,我回来了!”蓦地一声叫嚷声打破寂静,云天青进了门,大大咧咧的坐下来,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后,疑惑的看了眼仍在默不作声对视的玄霖和玄霄,兴味的挑了挑眉,“我是不是回来的晚了?”

“不晚不晚。”夙莘忙道:“天青师兄,你打听到什么了吗?那孟府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天青抿了口茶,叹了口气,道:“这个故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如果按那些民间话本来说,就是落难书生与江湖侠女的故事了……”

陈州孟府虽是商户人家,三代以前却也是书香世家,孟家独子孟玉书虽是跟着孟府从商,但从小饱读诗书,为人温文尔雅,风姿品貌皆是上佳,且待人宽厚,是以在陈州颇受赞誉。

一日,孟玉书走商遇上山贼,眼看就要人财不保时,路过的江湖女子冷月挺身而出,救下了孟玉书。冷月见孟玉书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便应了孟玉书之邀,一路护送他走商。短短的一个月内,两人情意渐生。

随后,孟玉书带冷月回家,却为孟父孟母所不喜,只因冷月是个江湖女子,自小父母便被仇人所害,流落江湖,因而于行商理家、侍奉公婆之道一窍不通。冷月也同样不喜孟母的严苛,她一向自在惯了,对孟府的诸多规矩有些不适应。但有孟玉书的从中调和,冷月仍留在了孟府,并于两月后嫁与孟玉书为妻。

原本故事到这里便应结束,才子佳人结为连理,夫妻恩爱,执手一生,这一向是那些话本中的美好结局。ww然,这一切竟是孟府悲剧的开始。

冷月成为孟家­妇­后,尽心学习持家事务,虽有时不能尽如人意但也没有太大的错处,她的­性­子也收敛了些,平日里与孟母的相处虽说不上婆媳和睦但彼此之间也并无太大的恶感,原本生活便该这样平静下去,但冷月却是个看不惯不平事的­性­子,一日为了相救孟府管家之女柯莹与人动手,竟不知自己已有身孕,导致受伤流产且日后再难受孕。孟母得知后大为生气,原本心中对冷月的那些不满一下全数爆发,婆媳关系降至冰点。孟玉书夹在母亲与妻子之间,两面为难。为了缓和她们之间的关系,孟玉书疲惫不堪,最后竟答应母亲的要求纳柯莹为妾,却未看到冷月一日日憔悴的脸孔和日渐虚弱的身体。

冷月未想到一次仗义相助竟会让自己失去了还未来得及出生的孩子和做母亲的能力,还有公婆的不理解和怒气,丈夫日渐冷漠的脸孔,更让她不堪的是,让她失去孩子去救助的女人,竟会成为丈夫的妾室!在公婆的冷眼和忽视下,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亲近,冷月心中郁结,半年后竟病逝了。

“啊……怎么会这样?”夙莘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么说来,那个冷月也挺可怜的。”

夙琅眉头轻皱,很是困惑,“孟玉书既然娶了冷月为妻,为什么还要听他母亲的话纳妾呢?”璧师兄不是说过,夫妻之间两个人就够了吗?为什么还要多出一个人呢?难道这就是焰师姐说的第三者?

云天青无奈的耸耸肩,“夙琅师姐,这你就不懂了,对普通的男子来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孟家父母年纪大了,冷月失了孩子又无法再孕,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即使孟玉书心中爱极了冷月,他也不能让自己的父母失望。”

玄霄冷哼一声,“愚昧。”

夙琅仍皱着眉头思考,越发觉得难以理解,子嗣一事要看天命,难道人类为了子嗣竟然会愿意换一个伴侣吗?

玄霖宠溺的轻拍她的肩,“凡人心思复杂难测,琅儿即使无法理解也毋需多想。”随即淡淡一笑,“那个柯莹想必也不简单吧?”

“啊?玄霖师兄你怎么知道的?”云天青惊讶的看着他,却没有否认他的话。

“这整件事的起因皆是因柯莹而起,看似置身事外却处处都带有她的影子,光是她嫁与救命恩人的丈夫这一举动就足够耐人寻味了。”玄霖温雅一笑,眉目却淡淡,“冷月既是江湖女子又武艺高强,即使是失了孩子后身体虚弱,亦是不可能在短短的半年后就香消玉殒吧?再者,冷月死后化鬼向孟家复仇,但复仇的方式有许多,却为何偏偏选择先杀死柯莹后再附于她尸身之内杀害孟家二老及管家呢?”

夙玉抬眸,“玄霖师兄的意思是,冷月的死与柯莹有关?”

玄霖淡笑不语。

“玄霖师兄真是心思缜密,冷月之死确实是柯莹所为。”云天青接口道:“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向住在孟府附近的人家打听到的,柯莹虽是孟府管家之女,但她的母亲却是南疆人,南疆人尤善药蛊之术,柯莹自然也学了一些。我救治孟玉书之时,他神志不清之下也曾吐露是柯莹害死的冷月,因而在冷月死后他再也没有看过柯莹一眼。”

了解了前因后果,众人不禁默然。

片刻后,一直默不作声的玄霁一反平日的温和,冷冷道:“即使她生前与孟家二老不和,但将她害死的是柯莹,她却将孟家二老连同管家一同害死,未免太过残忍。”

玄霖似未觉他的异样,道:“柯莹善蛊,邻里皆知,纵使孟家二老不知,管家身为她的父亲却不可能不知情,他们或许心知冷月为她所害,只是不说破罢了。”

玄霁沉默了一会儿,起身上楼,“陈州之事已了,我去收拾一番,我们午后便回琼华吧。”

夙莘愣愣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疑惑的看向其他人,“玄霁师兄怎么了?在孟府的时候也是这样,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玄霖无奈的摇摇头,喟然叹息,“玄霁师弟的父母皆是被妖物所害,他当时年岁虽小,却是亲眼看着父母死去,所以……”

“原来如此。”

“莫要多说了,我们也去收拾一番,即刻回返琼华吧。”

虽说是收拾,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有云天青和夙莘买的一些小玩意,玄霁替宗炼长老寻得的铸剑奇石以及……夙琅买的两大包糕点甜食。

御剑飞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行人就回到了琼华,远远的便看到玄震等在山门前,一见到他们的身影便迎了上来,“此行可还顺利?”虽是对着玄霖问话,温润的眼眸却看向了夙瑶。

“劳师兄挂心 ...

(,此行一切都好,陈州之事也已解决。”玄霖不以为意,笑若春风的回答,随后别有深意的加了一句:“师弟师妹们也安然无恙完好无损。”

玄震脸上浮现一抹淡红,不自在的看了夙瑶一眼,见她毫无所觉,心内不禁松了口气又略感失落,压下心中的心思,转向玄霁,“玄霁师弟,掌门师尊让你回来后立刻去将铸剑之材交予宗炼长老,无需去见他了。”

玄霁点点头,对玄震和玄霖拱拱手,最后看了夙琅一眼,径自去了承天剑台。

“玄震师兄,师父如此匆忙便让玄霁师兄将那些石头送去给宗炼长老,难道这次是要铸造出什么不得了的神兵利器吗?”云天青托着下巴,暗自腹诽,老人家就要好好的闲着享享清福,老是折腾这个折腾那个,难怪一个个都白了头,尤其是重光长老,脾气那么暴躁,少白头啊少白头。

“云天青!”夙瑶怒喝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云天青浑身一震,几乎原地跳起来,拍着胸口看向夙瑶怒气满满的脸孔,“夙瑶师姐你怎么又发火了?”

“你若空闲,便去思返谷好生反省!”夙瑶面罩寒霜,怒气冲冲的看着他,厉声道:“师父与长老们年事已高,白头实属平常,重光长老因修炼功法不同,这才导致童颜白发,你身为晚辈,怎可编排他们的不是?”

啊?夙瑶师姐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难道他说出来了?

云天青看看其他人,却见到玄震不赞同的看着他,玄霖与夙玉浅笑如初,夙琅玄霄面无表情,还有夙莘崇拜的眼神。

“啊,师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24双剑出世

( 第二十四章双剑出世

琼华宫门前,聚集了琼华派众多弟子,太清的神­色­是掩不住的欣喜与激动,宗炼,青阳和重光三位长老立于他身侧,眉目间同样带着志得意满的喜­色­与兴奋。ww

以玄震为首的掌门弟子带着琼华其余弟子安静的立在下方,对掌门及长老们此刻难以掩饰的欢喜激动十分不解,忆及前些日子掌门及长老们的隐隐的焦躁和期待,心中立即猜测琼华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玄震犹疑了片刻,上前一步。向太清拱手行礼道:“不知掌门唤弟子们前来,是否有要事相告?”

“今日命你们集结在此,确有要事。”太清掩在袖中的双手微颤,高声道:“且此事……是关乎本派的大事!”

玄震与其他人对视一眼,心中越发好奇疑惑,静默着等待太清言明。

太清却抚须不再开口,只笑望着他们,目光在玄霄、夙琅及夙玉身上来回打量,眸中是显而易见的满意与热切之­色­。

宗炼上前半步,开口道:“你们都已知道,昆仑诸峰之巅,有天光投下的地方,便是传说中的通仙之途,若能通过,则可白日飞升成仙,只是那里灵气充沛,彼此激荡,绝非一人之力能够靠近。吾派修仙,虽日积月累,勤奋不懈,可惜成效甚微……直至第二十代掌门道胤真人,这位绝世之才的先辈,悟出以人养剑,万物分­阴­阳,而­阴­阳生万物,若能修炼一对雌雄双剑,以巨大灵力形成剑柱,直冲云霄,至昆仑山上天光投下处,则门派中诸人皆可抛却­肉­体凡胎,成为仙身!”

说到最后,宗炼声音越扬越高,满面狂热,随着他的话语,下方的众弟子们情绪也越发高昂起来,满是热切的看着宗炼,心中激动难以自抑。自上琼华后多年清修,飞升成仙是唯一的目标与执着,如今夙愿即将得偿,如何不令人激动?

宗炼缓了口气,看着下方众弟子脸上热切和激动的表情,满意的点点头,袖摆轻挥。他的唯一弟子玄霆手托一五六尺长的大木匣从琼华宫走出,脸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眸中却是同宗炼一般的狂热之­色­。

“自那之后,吾派穷三代之力,于我手中,终成羲和、望舒两剑!”宗炼的目光投在那方木匣上,众弟子心中也有了猜测,纷纷转向那大木匣子,灼热的目光仿佛要将那木匣烧出一个洞来,好看清匣内的双剑。

宗炼按捺下心中的激动,从玄霆手中接过木匣,在众弟子热切的目光下缓缓打开。

火红和荧蓝的光芒透出,两道光芒冲天而起,伴随着灼人的炎气和冰冷的寒气,木匣内相对而置的两柄长剑从匣内飞出,在空中飞转盘旋,不时轻击一声,发出清越的剑鸣声。

“这……确是绝世的神兵利器!”玄霄往日仿佛冰山不化的脸上竟出现了难得的动容,双目炯炯的凝望那两柄长剑,目光热切而渴盼。

玄震夙瑶脸上是同样的表情,玄霖夙玉虽面­色­平静,目光却也丝毫不离那双剑,云天青则暗自打量个人神­色­,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夙琅偏着头看其他人,不理解他们为何对着这两柄只算得上灵器的剑这般激动喜悦,宗炼长老说的话也很奇怪,升仙哪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当初她由灵化仙的时候可是遭遇了九重大雷劫,废了师父师兄师姐的诸多法器,最后成仙时也只剩下了半条命,晒了好几年的月光才缓过来,其中艰难自不必说。而且,即使真通过了昆仑天光,那也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既是凡人,怎么可能到了仙界就成仙体了?再者,昆仑天光中的神威又岂是­肉­体凡胎可以抵挡的?修为低的恐怕立刻便会被冲击的粉碎吧。若是真那么容易通过昆仑天光到达仙界,那那些妖魔早就通过昆仑天光攻下仙界了。

凭着两把剑就想要举派升仙,这种事情也太离谱了吧,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夙琅苦恼的咬­唇­,看着师兄和姐姐那么兴奋的看着那两柄剑的样子,她好想把真相都告诉他们。可是璧师兄和焰师姐都说过,在他们不在她身边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表现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而且……即使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吧?她环视一圈琼华众人的表情,再看了眼夙瑶和玄霖,眼睑低垂,敛下眼底复杂的神­色­,心中隐隐有了预感,琼华,她恐怕是待不长了。

凡人,终究和她是不一样的。可是除了琼华,她还能去哪里呢?这个世界没有缥缈峰,可是这里是唯一和飘渺峰有联系的地方啊,若是离开了这里,是不是……和缥缈峰的联系就完全断去了?

宗炼看着半空中飞转的双剑,目光温柔的仿佛在看着自己的孩子,肃声道:“如今双剑还是死物,若能灌注生人灵气,则力量之巨不可想像!”

宗炼话音一落,众弟子心中纷纷有了预感,目光热切的看着他和双剑,等着他出口宣布这两柄神剑的主人。

宗炼却不再言语,径自将目光投向了太清。

太清的视线在众弟子身上流转了一圈,最终定在了玄霄身上,“玄霄,你便是羲和剑之宿主。”

随着太清的话语落下,一时间,嫉妒,羡慕,怀疑,崇敬,恼怒等各­色­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玄霄身上。

玄霄心中激荡,强自压抑下心中的狂喜之情,凛然而出,上前拱手道:“弟子、弟子担此重任,定会勤加修行,不辱使命!”

太清手抚长须,满意的点点头。

玄震心中虽略有些失望,但他一向­性­格温润稳重,对于玄霄成为羲和宿主一事,心中并无什么情绪,余光瞥见身旁夙瑶眸中的期盼之­色­,便上前一步,向太清拱手施礼道:“师尊,羲和剑宿主已定为玄霄师弟,却不知这望舒剑宿主……”

太清沉吟片刻,目光在夙琅与夙玉身上来回打了个转,“我与几位长老早已决议,望舒剑之宿主……将于夙琅与夙玉之间择选一人。”

闻得此言,夙瑶有一瞬间的失落,随即将目光转向夙琅,眸中满是自豪与期盼之­色­。

玄霖则眉眼一挑,眼中哪还有看着双剑时的激动,瞥了一眼面露喜­色­的玄霄,眉头紧紧皱起。

玄霄双目灼灼的看着夙琅,心中满是压不住的雀跃与激动。夙琅资质修为皆比夙玉出­色­,望舒剑宿主必非她莫属!

云天青的目光落在夙玉身上,眉宇间带着些许紧张。

夙玉一愣,面­色­带着些许不安的道:“弟子惶恐,弟子入门之日尚晚,且修为与天资皆不如夙琅师姐,为何不直接将望舒剑交予夙琅师姐呢?弟子修为浅薄,只怕难当大任……”

夙琅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视线落在那柄散发着荧蓝光芒寒气渗人的望舒剑身上,眉头轻皱。这样一把需要吸收主人灵力又随时可能反噬其主的劣质品,她才不要咧。而且她有九幽和鸣歌了,九幽可是师父送的上品神器,已在两百多年前修炼出了器灵,它可是霸道的很,之前收了师兄送的鸣歌已经让它很不高兴了,若是再多了个望舒的话,它一定会离家出走的!

太清拈须而笑,“这双剑宿体,须得是生 ...

(辰之中、­阴­阳极盛之人,我于山下寻访多年,才发现了你与玄霄。而夙琅虽不是­阴­时­阴­刻出生的至­阴­之女,但她命魂皆属水,更是天生的水灵之体,身兼­阴­气不下于你,甚至比之你来说还要浓郁几分,因而她也有望成为望舒剑宿体,这望舒宿主唯有在你二人之间挑选。”话虽如此,但太清心中更为期盼望夙琅成为望舒剑宿主,毕竟夙琅入门早,且修为天资天资皆是众弟子之中的佼佼者,她若是望舒宿主,必定修炼神速,进境非凡。

夙玉自不会错过太清看向夙琅时眼中的期盼之­色­,心中苦涩,不由低声喃语,“­阴­时­阴­刻出生的至­阴­之女吗?原来如此……所以师父才会来到夙玉所居的小城……”

太清未察觉夙玉的情绪,点点头,自得道:“不错,万里挑一,自然要费一番心思,所幸最后终于找到你们两个,不论这望舒剑宿主是你们当中的哪一个,这皆是上天怜我琼华啊!”

宗炼飞身将悬于半空中的望舒剑取下,转向夙琅夙玉,“你们两个上前来。”

夙玉压下心中复杂的心绪,应声上前,夙琅低垂着头,不甘愿的往前走两步和夙瑶并排站好。

望舒剑自宗炼张开的手掌中缓缓升起飞向两人,围绕着夙琅夙玉旋转飞舞,于她们周身流连不停,划过一道道荧蓝光芒。片刻后,在众人紧张而热切的注视下,望舒剑围绕着两人各转了一圈,最终停在夙琅面前不动了。

25望舒宿主

( 第二十五章望舒宿主

眼见望舒剑停在了夙琅面前,玄霄浑身一震,心中难以抑制猛然而生的狂喜,双目灼灼的紧紧盯着夙琅,想到两人同为双剑宿主,日后同修双剑,一同站立于那高处,常伴对方身侧,心中激奋不已。

夙瑶原见望舒剑在夙琅夙玉两人之间徘徊不定,手里便暗自捏了把汗,此刻见望舒剑选择了夙琅,不由的松了口气,看着前方盈盈而立的同胞妹妹,心中满是欣喜和自豪。

“夙琅,你果真没有令我失望!”太清心满意足的抚须长笑两声,满面欣然的看着这个天资绝佳的女弟子,“望舒剑既已选择了你,你便握住它,让它认你为宿体吧。”

夙琅微低着头,默不作声,明知修炼双剑只是无用功,举派飞升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怎么可能去花费自身灵力去滋养望舒剑人剑同修呢?

“夙琅?”太清眉头微蹙,见夙琅毫无反应,不由提高了声音,“夙琅!”

玄霄心中喜意渐渐消退,望着低垂臻首看不清神­色­的夙琅,垂在身侧的双手蓦然紧握拳。

于此同时,四周响起一阵小声的议论。

“琅儿?”夙瑶有些紧张,上前推了推她的肩,“你怎么了?快握住望舒剑啊!”

夙琅抬头,深黑如墨的眼眸看了一眼满是期待神情的夙瑶,咬了咬­唇­,不知为何感到有些难受。余光瞥见玄霖脸上恍若最初的温煦浅笑,见她看来,还对她微微一笑,眸中是一如既往的纵容和宠溺。

夙琅心中稍安,定了定神,目光看向悬于眼前的望舒剑。

望舒剑显然很高兴得到夙琅的注意,它在半空中划过一条美丽的弧线,径直向夙琅飞来。不想,还未至夙琅近前,便被另一柄泛着幽蓝微光的长剑挡开,在半空划了好几个圈。

伴随着清越的剑鸣,鸣歌剑悬空而起,于夙琅面前凌空飞转,丝毫不给望舒剑近身的机会。纵使品质上佳,却分明是一柄普通凡剑,此刻却散发着不下于望舒羲和的强势威压,不让望舒靠近分毫。望舒剑摄于它的气势,不再接近,在半空中徘徊了片刻后,改变方向飞向了夙玉,随着一道荧蓝光芒冲天而起,望舒剑竟已选择了夙玉成为宿体。

玄霄神­色­一冷,一颗心往下沉。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被这变故惊得愣住了,太清眉目一厉,脸­色­有些泛青,青阳重光两位长老还在愣神,宗炼却顾不得这许多,只两眼放光的看着那柄鸣歌剑,“夙琅,将你这剑予我相看一番。”

“嗯。”夙琅这回终于有了反应,轻轻点头,上前取下鸣歌剑,双手奉于宗炼面前,眼底带着无人看清的些微笑意。

宗炼刚接过剑,却见剑身上幽蓝光芒闪了两下 ,随即沉寂下来。方才震慑人心的威压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这……这是怎么回事?”宗炼小心翼翼的再三查看一番,眉头皱的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这分明是一柄普通的凡剑!”

众人也察觉到了鸣歌剑的不同,不由纷纷将目光投向夙琅。

夙琅懵懂的眨眨眼,无辜的回视。

宗炼深吸一口气,转向一旁淡笑不语的玄霖,“玄霖,这柄剑可是你替夙琅打造的?”

上方的太清等人也回过神来,视线落在玄霖身上,厉声道:“玄霖,还不将此事说清楚?”

玄霄眸光一闪,转向玄霖,眼底暗藏­阴­鸷。

玄霖上前两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拱手道:“回掌门师尊、几位长老,此剑确是我所造并赠予夙琅师妹,因此剑挥舞时剑鸣声清脆悦耳,宛若飞鸟啼鸣,便取名为‘鸣歌’。”

宗炼快步行至他面前,紧紧盯着他,“你……你是如何铸造出这柄剑的?”玄霖竟能造出此等奇剑,此等铸剑之才,这十余年来他竟丝毫不知!

“玄霖惭愧,于铸造一道并不­精­通,打造此剑时也是借阅了玄霆师弟的铸剑手记照本宣科而成。”玄霖无奈的笑笑,神­色­有些羞惭的道:“然纵是有了玄霆师弟的手记,无奈玄霖却并无锻造冶炼之才,为夙琅打造的鸣歌剑仅仅算得上是品质上佳的凡剑而已。”

宗炼看向玄霆,玄霆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证明玄霖所言属实。

宗炼思虑一番,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话。玄霖自两岁便入了琼华,他看着他长大,心中也清楚玄霖虽在医术药理上颇有建树,在铸造一道上却并无玄霆那般的天分,只是方才一时激动,竟是忽略了这点。虽是如此,但他还是不放弃的问道:“你仔细回想一番,你铸造此剑时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玄霖嘴角的微笑顿了顿,眼角余光瞥见夙琅眼底隐隐的担忧,不由转头,对她安抚一笑,皱眉苦思了一番后,对宗炼道:“时日太过久远,弟子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打造鸣歌剑时用的是月长石和天青石,还有从极北寒地寻到的玄冰玉石……” 蓦地,他眸光一闪,略有些紧张的看着宗炼,“如今想来,当时确有一特异之处……”

“有何异处?”宗炼蹙眉,心中急切,不喜他吞吞吐吐的姿态,“你速速言明。”

“是,玄霖不敢有瞒长老。”玄霖略低头,对宗炼行了一礼,动作优雅,从容不迫,在宗炼忍不住想要再次开口催促前,终于道:“铸造此剑前,玄霖曾前往东海除妖,无意中于东海深处发现一似玉非玉、似金非金的蓝­色­奇石,虽是辨不清材质,但弟子见此物温润光滑,剔透莹亮,甚是耀目,便想在为琅儿铸剑时将它镶嵌在剑格下方的剑身上,却不料弟子手拙眼钝,竟失手将它掉进了铸剑炉,合着一起铸成了鸣歌剑。”

夙琅怔愣的看着玄霖,眸光有些呆滞。……原来师兄也会说谎骗人啊,可是……真的好厉害!明明是骗人的,可是师兄说的和真的一样!

宗炼很失望,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怒声道:“我道你心思缜密,进退有度,却不想你竟如此愚昧,既有不明之物,岂能不予我和你师父相看便和着一起铸了剑!”如此奇物,竟任由这丝毫不同铸剑之道的小子暴遣天物!那奇石既能令鸣歌这般的凡剑拥有那般的威压,若能用以羲和望舒身上,双剑威力必当不同凡响!

“弟子知错,望长老息怒。”玄霖面­色­羞惭,低首施礼。

“好了,师弟,现下也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太清开口道,脸­色­仍还是有些不好看,玄霖虽不如玄霄夙琅那般受他重视,但他知礼节,懂进退,从未有一丝错处,此前,对于玄霖这个温雅知礼的弟子,他心中是有几分喜爱的,可是此刻,他心中却也不免对他生出些许不满。他原本便属意夙琅为望舒剑宿主,本来即刻便能如愿,可惜因着玄霖的无意之举而导致原本选择了夙琅的望舒剑竟转而认了夙玉为主,令他大失所望,虽此事玄霖也是无心,但他看着玄霖时却生出了些许不喜之意,但此事已成定局,再如何计较也是枉然,现下须重视的,仍是修炼双剑一事。

“是,掌门师兄。”宗炼定了定神,冷静下 ...

(来,看向了正握着望舒剑有些失神的夙玉。

太清看着夙玉,再看看面­色­平静无波的夙琅,长叹一声,“造化弄人,未料望舒剑择主时竟会发生此等变故,然此事已成定局,如此……望舒剑宿主便是夙玉了。”

一时间,众多同情的眼神落在夙琅身上,夙琅本人却浑然不觉。

夙玉看了眼面­色­沉冷的玄霄和面带怒­色­的夙瑶,眉头皱了皱,“掌门,弟子……”

“好了,夙玉,望舒剑择你为宿主,已是无可更改,你莫要妄自菲薄,此后努力修炼方是正道。”太清面­色­肃然,目光转向玄霄,道:“你二人此三年中,务必刻苦修行,三年之后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玄霄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夙琅,敛下眸中的不甘和愤恨,转向太清,“机会?……弟子愚昧,请掌门明示。”

宗炼眸中满是志在必得的光,接口道:“若要做成剑柱,单凭你二人灵力、与附近山峰之灵气,尚且远远不够,其余的便要从妖界取来。”

玄霄蹙眉,“妖界?”

“不错。”太清点点头,“道胤真人这位前辈确有惊天动地之才,他夜观星象,发现有一妖界如天轨运移一般,每隔十九年,便接近一次琼华派……只是此界形迹隐去,本派须以双剑之力冲击而上,令其现形,将其网缚,再想方设法取得其中灵力,同时亦可将妖物除去,岂不是两全之策?”

夙琅垂眸,掩下眸中的冷意,除妖只是借口,抢夺灵力才是目的,为何无论在哪个时空,人类杀妖总是这般冠冕堂皇理所当然,妖类伤人便是十恶不赦理应消灭?想抢便抢,想夺便夺,何须寻了这诸多借口和理由?比起妖类,人类终是虚伪的。

26九幽之灵

( 第二十六章九幽之灵

夙琅沉浸在低迷的心绪中,玄霄已再次开口:“网缚妖界?请长老指教,这要如何行事?”

宗炼点点头,很满意玄霄积极的态度,“同样要借助双剑之力!详细情形,我过些时日再与你们细说。ww”

太清一挥袖,两方白玉从袖中飞出,分别落在玄霄及夙玉面前,“从今日起,你二人便每日去禁地修行,禁地之门须由灵光藻玉开启,你们各持一块,切不可交由其他弟子!”

夙玉眉头微皱,点点头,“是。”

玄霄余光瞥见和玄霖站在一起的夙琅,语气有一瞬间的停顿,“……是。”

太清手捻长须,看着手持羲和和望舒的玄霄夙玉,满意的点点头,夙玉天资虽不如夙琅,但亦属难得了,罢了罢了,琼华得此境遇已是大幸,事已至此,也莫要多做计较了。“玄霄夙玉同修双剑,其余弟子亦莫要松懈,三年后便是网缚妖界之时,且不可懒惰懈怠。”

“弟子谨遵掌门之令——”

“如此,你们便散了吧。玄霄夙玉即刻前往禁地,不得耽误。”

众弟子还未散去,宗炼便带着玄霄夙玉匆匆赶往了禁地,徒留□后众弟子们羡慕的议论声。

夙莘看着沉默不语的夙琅,挠挠头,小心翼翼的开口,“夙琅师姐,你不要难过,望舒剑原本是选了你当宿主的,可是没想到居然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是啊夙琅师姐,你不要沮丧,即使没有望舒剑夙琅师姐也是最出­色­的。”夙汐也跟着小声安慰。

“难过?沮丧?”夙琅疑惑的看着两人,星子般的双眸澄澈明亮,“我为何要难过?为何要沮丧?”

诶?迎着夙琅疑惑不解的眼神,夙莘夙汐发现原来竟是她们多想了,以夙琅师姐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会为那种事情在意嘛。说不定夙琅师姐心里还在庆幸不用像玄霄师兄夙玉师妹一样被关在禁地里修炼吃不到甜食呢!难怪夙瑶师姐和玄霖师兄都没有上来安慰,原来他们是早已经摸清了夙琅师姐的心思了。

“两位师妹,你们可真是白担心了。”云天青掩下眸中的愁绪,谑笑着走过来,“夙琅师姐的样子可看不出来是在意那把望舒剑的,恐怕在她心里望舒剑还没有一块桂花糕有吸引力呢!”

夙莘夙汐对视一眼,吐吐舌头,夙莘眉目一转,神秘兮兮的凑上前,“天青师兄既然知道夙琅师姐在意的是什么,那你可知道夙玉师妹又在意什么呢?”

云天青的脸上难得的红了红,心虚的瞪了夙莘一眼,“夙莘师妹,你在胡说什么呢?”

“哎呀天青师兄你脸红了!”夙莘惊奇的瞪大了眼,惊叫道:“天青师兄你居然也会脸红?!”

琼华宫前还有许多弟子未来得及散去,夙莘的叫嚷声一出,所有人立刻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移到云天青脸上。

“怎么了怎么了?”迎着所有人闪亮好奇的目光,云天青恼羞成怒的嚷嚷着:“天气这么热,我又不是死人,怎么就不能脸红了?”

“哦——原来是天气热啊……”夙莘意味深长的拉成了声音,和夙汐笑成一团。

不理会闹成一团的三人,夙琅缓缓走向夙瑶,抿抿­唇­,轻声道:“姐姐,你生气吗?”做了十四年的姐妹,虽说这时间还不到她生命的十分之一,但姐姐和师父璧师兄还有焰师姐一样,是她的亲人,她们之间还有着血缘的联系,这种奇妙的联系是以前的她从不曾拥有过的,仿佛回到了出生时的那方小湖,有种暖暖的满足感觉。她知道姐姐的个­性­,也清楚刚开始望舒剑选择她时姐姐的喜悦,可是,她最终还是令她失望了。

“我知你不在意,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也并未对你生气。”夙瑶轻叹一声,伸手替她把脸侧的一缕黑发掖到耳后,无奈道:“虽说我确实期盼你成为望舒剑宿主,但我更希望你开心。”也罢,和玄霄一起呆在禁地修炼双剑的事,还是让夙玉去做吧。玄霄此人,她着实不喜,更别说他对夙琅的心思,若是让琅儿和玄霄两人单独待在禁地,她恐怕会夜不安寝。

‘你这个姐姐倒是不赖嘛!我还以为她定会生你的气呢!’清亮稚­嫩­的声音蓦地传到耳里。

‘当然,姐姐一直待我很好。’夙琅淡淡一笑,目光放远,‘九幽,之前多亏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若是我直言拒绝成为望舒剑宿主的话,姐姐一定会生气的。’

‘哼!你还说,要不是有我及时驱使那把废铁挡住了那把小三剑,你是不是就要接收它了?’

‘九幽,鸣歌不是废铁,它是师兄送给我的。’夙琅认真的纠正,随即疑惑的皱眉,‘还有,小三剑……是什么?’

‘就是那把不自量力想和我抢主人的望舒!’稚­嫩­的声音愤愤道:‘你给我记住,我才是你的原配,那把小三剑你最好碰也不要碰!’

‘原配?小三剑?’夙琅苦恼的咬­唇­,‘九幽你又学焰师姐说奇怪的话了。’

‘你说什么?哪里奇怪了?难道我不是你的原配武器吗?那个望舒剑不是想要Сhā进我们之间的小三吗?’稚­嫩­的声音更愤怒了。

‘是,是,九幽你说的没错,你放心,我不喜欢望舒,我只喜欢你,只有你才是我的原配!’夙琅认真的道。

‘这还差不多。’稚­嫩­的声音刚平缓下来,又带着几分埋怨的开口;‘你也真是笨,居然那么简单就被紫薇宗的老头子弄死了,弄死了也就算了,居然找了人类的父母转生,弄得­肉­体比灵魂弱小那么多,也让我沉睡了十多年才醒过来……好不容易醒过来结果你居然变得这么弱,完全无法驱使我的力量,让我只能一直待着你的识海里,连出去晒晒月亮的机会都没有……”

‘对不起嘛。’夙琅小声嗫嚅,‘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人类那么可恶那么狡猾……’

‘哼!你最好小心一点,你现在可是处在一群人类当中,这次可不要再笨笨的被人类害死了!’

‘不会了。’

‘我要继续沉睡增强力量,你最好不要有事,我可不想换主人。’

好不容易终于安抚好了九幽,夙琅一抬头就见到玄霖正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满是疑惑与无奈,其他人早已经都离开了。

见她看向自己,玄霖无奈的揉揉她的头,将她额前的刘海揉得一团乱才放手,“琅儿在想什么呢?竟走神了足足有半盏茶的时辰。”

“没什么。”夙琅退后一步整理凌乱的发丝,脸颊有些气呼呼的鼓起。

玄霖状似苦恼的叹了口气,无奈道:“琅儿不喜欢师兄了吗?居然不让师兄靠近了。”

他这副姿态夙琅已见过好几次,眨眨眼,别过脸不看他。

见状,玄霖立刻换了一副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琅儿没有什么事要告诉师兄吗?比如,关于鸣歌的……”

夙琅一愣,回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立刻把心中那 ...

(小小的一点不满忘到脑后,抿抿­唇­,低垂眼睑,主动靠近玄霖,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默不作声。

玄霖叹息一声,轻声询问,“鸣歌剑异常可是你自己所为?”

夙琅犹豫了片刻,轻轻点头。鸣歌剑的异常是九幽做的,九幽是她的武器,那也等同于是她自己做的。可是九幽说了,不能把它的存在告诉别人,那也就无法和师兄解释清楚了,她又不想欺骗师兄,这可怎么办?

清楚的看见她眼底的那丝为难,玄霖轻叹一声,不忍逼迫,换了个话题,“琅儿可是不愿成为望舒剑宿主?”

夙琅愣了愣,点点头,琼华众弟子都希望能成为双剑宿主,便是姐姐也一样,她承认自己不愿成为望舒剑宿主,并­干­扰了望舒令它选择了夙玉,师兄会不会生气?

“为何不愿?”

夙琅咬咬­唇­,低垂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裙摆,“我觉得,用双剑网缚妖界,接近昆仑天光举派飞升,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仙界有什么好的呢?即使当了神仙却一点也不自由,不仅要遵守仙剑的诸多严苛规则,还要像仆人一眼受那些上神的驱使,幸而她师门特殊,即使成为仙体也不用去仙界而是留在飘渺峰,……听焰师姐说仙界的点心很少,也不是很好吃。

玄霖好看的剑眉微微皱起,“琅儿,此话,你可还有与谁讲过?”

“没有了,我只告诉了师兄一个人。”夙琅摇摇头,“双剑方才出世,我也是才起的想法。”

“琅儿,你记住,此话你切不可再与旁人说,自己记着便是。”

“师兄,我知道的,我决不会再与别人提及这件事了。”

27盛怒出手

( 第二十七章盛怒出手

剑舞坪上,一众弟子毫不懈怠,认真学习剑法仙术,便是连云天青都老老实实的一早就开始练剑,负责督促的玄震和夙瑶对视一眼,均满意的点点头。ww

夙汐疑惑的看着云天青,微微一笑,“虽说事关三年后网缚妖界时的安危,但难得天青师兄也会这么认真啊,这几天都没有逃了早课,而是乖乖的来练习,夙瑶师姐的脸­色­也好多了。”

“这你还不知道啊?”夙莘双手负在身后,凑上前对着她挤眉弄眼,“玄霄师兄和夙玉师妹前往禁地修炼,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人了,天青师兄身中相思之苦,除了把­精­力放在修炼上,他也没什么事好做了。”

“夙莘师妹,你又在说我什么呢?”

“天青师兄!”夙莘夙汐惊得险些跳起来,夙莘拍了拍胸口,抱怨道:“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啊?吓死我们了!”

“俗话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夙莘师妹你刚才肯定又是在和夙汐师妹编排我的不是,这才会被我吓到吧?”云天青眯着眼,笃定的说。

“这个……”夙莘眼睛转了转,蓦地凑上前,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天青师兄,你很久没见到夙玉师妹了吧?”

云天青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小夙莘想说什么?”

“天青师兄,你不用装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担心。”夙莘一副我很了解的样子,点点头,双掌一合,“虽说修道之人无需顾忌太多凡尘俗礼,但玄霄师兄和夙玉师妹两人一起待在无人的禁地修炼双剑,其内种种我们丝毫不知,天青师兄你心慕夙玉师妹,现在心里一定很担心对不对?”

云天青这回倒没有回避或否认心慕夙玉这个话题,而是双手抱胸,悠然的道:“为什么要担心,难道夙莘师妹信不过玄霄师兄的为人吗?”

啊?夙莘当然不会也不敢说自己信不过玄霄的为人,玄霄的心­性­品行在琼华人人皆知,且他心中也早有心仪之人,若说他在修炼双剑其间会和夙玉发生什么,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她提起这个话题也是为了把云天青的注意引过去,顺带的也带了些调侃的心思,却没想到这回云天青的表现居然会这么镇定。

云天青无视她惊讶的目光,径自把视线转向正和玄霖小声说话的夙琅,心中腹诽,他能说玄霄师兄偶尔几次深夜从禁地回到房间休息时,那冷得能冻死人的脸­色­吗?他能说他好几次都看到玄霄师兄是从大师姐和二师姐房间的方向回来的吗?他能说他好几次都听到玄霄师兄睡梦之中或温柔或含怒的叫着夙琅师姐的名字吗?

不能。因为他不想领略羲和玄炎的威力。

玄霄师兄已心有所属且爱慕至深,夙玉的­性­格他也了解,不可能去招惹玄霄师兄,对于这一点他从不担心,只是……夙玉你什么时候从禁地出来啊?!

“云天青,夙莘夙汐,你们不好好练习,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什么?”夙瑶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啊!夙瑶师姐!”云天青回过神来,从容道:“哦,夙莘师妹的剑法曾得夙琅师姐指教,我和夙汐这是想要和她探讨一番呢。”

夙瑶看向夙莘夙汐,两人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夙瑶没再说什么,只淡淡扫了云天青一眼,走开了。

“话说夙瑶师姐今天的心情不错啊,夙琅师姐也是,难道是吃到很多的甜食了吗?”云天青捏着下巴,眼神转向不远处的夙琅,虽是面­色­平静,却仍能看出神­色­透出一股欢欣,曜石般的黑眸好像也比往常明亮几分。

“说起来也是呢!”夙莘疑惑的目光在夙瑶夙琅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夙瑶师姐和夙琅师姐的心情都很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很简单。”夙汐神秘一笑,引来云天青及夙莘的注意,“因为明日便是夙琅师姐十五岁及笄的生辰啊。”

“诶?真的吗?”夙莘惊讶的瞪大眼。

夙汐肯定的点点头,“是真的,我也是昨日偶然听师兄提起的。”

夙汐的师兄是玄霁,两人师承青阳长老,既是玄霁说的,应该是错不了。不过……

“原来夙琅师姐这么小啊。”

深夜,玄霄收起羲和,从禁地走出,于剑林遇到同样回剑舞坪弟子房休息的夙玉,只冷着脸点了个头,随即疾步离开。

夙玉无奈的苦笑,自两人成为双剑宿主,同在禁地修行,却是处于禁地两方,毫不­干­涉。平日里除了出入禁地时的偶遇,竟是从不曾见面交谈。她心知因双剑择主一时,玄霄已对她心存芥蒂。虽并不在意玄霄的态度,但她心中却是茫然,无人之时常常回想起那日师尊的话,难道她的存在,仅是为了双剑吗?只因她是生在­阴­时­阴­刻的至­阴­之人,方能得上琼华,方能得到掌门及长老的垂青?这一切均是因为她的体质为他们所需,而并非她这个人?

玄霄回到剑舞坪,却是未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快走几步,来到另一扇房门前,见内里烛火已熄,漆黑一片,虽早已预料,心内却仍是失落。

他心知自己每日回剑舞坪时已是夜半,琼华诸人皆以入睡,前几番来此,其门内之人亦早已歇下。心中纵是知晓见不到那人的面,可是却每每敌不过心中的那丝冀望,脚步不受控制的来到此地。

如往常那般站了片刻,待心绪稍稍平静了些,玄霄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远远的见到自己房中的灯火昏黄,心中暗嘲,这云天青日日守着等他回房,不就是为了从他口中得知夙玉的消息吗?却不知他这番相思,夙玉究竟是知或不知。

由己及人,玄霄思及自身,心中不由苦笑,如今他这般,和云天青又有何不同?未听宗炼长老的劝告日夜留于禁地修炼,每夜回剑舞坪歇息不就是为了哪怕见那人一面吗?纵是见不到,能从云天青口中得知关于她的只字片语也是好的。

心中虽自嘲,玄霄的脚步却不由快了几分,还未进门,便听到云天青叹息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玄霄面­色­一暗,一把大力推开门,大步踏入。

房内的云天青正自怨自艾,蓦然被他用力推门而入的声响吓了一跳,一抬头便看到玄霄脸­色­­阴­沉,眸光幽暗,心知刚才自己不经意间吟出的词句戳中了他的痛处,顿时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后退几步,­干­笑着道:“玄霄师兄,你回来了啊?”

玄霄冷冷扫了他一眼,径自拿了本书,坐下来翻看。

云天青眼珠子转了转,凑到他身边,神秘兮兮的道:“玄霄师兄,夙琅师姐今天的心情很好哦……”

玄霄翻书的手顿了一下。

云天青没发觉他的小动作,见他没反应,又道:“玄霄师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玄霄没说话,径自翻书,好似没听见他的话。

“玄霄师兄你不知道啊?”云天青也不管他的态度,依旧自言自语道:“ ...

(玄霄师兄不知道,玄霖师兄应该知道吧?”

玄霄眸光暗沉,右手倏地紧握成全,指节发白,心中仿佛猛然生起一团烈火,带起一阵狂躁与戾气。

看玄霄仍旧沉默不语,云天青无趣的撇撇嘴,挑挑眉,继续道:“玄霖师兄与夙琅师姐不愧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玄霖师兄对夙琅师姐的一切事务都知之甚深,夙琅师姐对玄霖师兄也甚是依赖眷恋,今天早课时两人还一直凑在一起说话,之后还一起去醉花荫赏景……”

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带着蓬勃的怒意和猛烈的煞气,云天青心中一惊,身体比想法更快一步地抽出佩剑,调动全身灵力灌入剑身挡在身前,下一瞬,炙热的阳炎之气带着汹涌而来的气劲狠狠的将他击飞——

云天青重重的向后撞到墙面上,手中佩剑掉落,胸口一闷,吐出一大口血来。他捂着胸口咳了几声,有些模糊的视线看到地上的佩剑上已多出了几条裂痕。

抬眼望去,玄霄面­色­暗沉冷酷,眸光­阴­鸷,见到他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几分愧悔,“你……”

云天青捂着胸口,无奈的苦笑,“玄霄师兄,你再不过来扶我一把,我就要站不住了……”

玄霄顿了顿,低下头不看他的表情,几步走过来,将他扶到床边躺下,探了探他的脉搏后,取出几粒丹药和着茶水喂他喝下。

云天青闭上眼,无力开口,他的內腑被玄霄怒及之下震伤,为了抵挡玄霄的阳炎,灵力又耗去打大半,一时还无法缓过来。

云天青此人­性­子虽不为他所喜,且平日里素爱Сhā科打诨,但毕竟是同时入门且相处日久的师弟,玄霄盛怒之下一时冲动伤了他,此刻心中很有些歉疚,但他为人自傲,实在拉不下脸说出道歉的话。

一时间,屋里安静下来。

28桂花迷梦

( 第二十八章桂花迷梦

“……师兄,我口无遮拦惯了,方才的话也是胡说的,你不要在意。ww”云天青虚弱的说。其实在玄霄向他出手之时,他就已经后悔了,并非惧于玄霄的力量,而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玄霄的怒意与愤然。明知玄霄师兄真正在意的人就是夙琅师姐,他添油加醋的不停提及夙琅师姐和玄霖师兄的种种亲密,这对玄霄师兄而言不吝于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玄霄冷着脸,不说话也不看他。

云天青早已摸清了他的脾气,知道他此刻虽是态度冷漠,但其实心里面指不定多么内疚后悔呢。

毕竟是师兄弟,又是自己出言挑衅在先,云天青也不想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此僵化下去,于是苦着一张脸道:“呐,师兄,这次是我不对,可是你打也打了,现在心里的气也应该消了吧?要不,你再打我两下?”

“莫要胡言。”口气虽是冷冷的,玄霄脸上的冰冷却稍稍软化了些。

“哎呀,既然玄霄师兄说我是胡言,那下面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吧。”云天青装模作样的长长叹了口气,似有些遗憾的道:“这可是有关夙琅师姐的一件大事,既然师兄不想知道,那我也就不说了吧。”

玄霄反­射­­性­的转过头,但脑中立刻忆及一开始时云天青出口的话语及自己怒及对他出手的原因,一时间,脸­色­再度­阴­沉下来,冷冷的盯着床上的人。

见他神情,云天青立刻反应过来,保证道:“诶,玄霄师兄,我这次说真的,真的是有关夙琅师姐的一件大事!”

玄霄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且说来。”

“好无聊,我想吃好吃的甜食,想吃美味的糕点,可是哪里有甜点呢?”夙琅坐在碧绿­色­的宽大莲叶上,双脚在水中晃动着,无奈的小声呢喃。

一团红­色­火焰由远及近,化成一个美艳的红衣女子落在她面前的另一片莲叶之上,从身后拿出一个散发着淡淡甜香的小盒子。

夙琅抽了抽鼻子,眼睛一亮,“师姐……”

焰姬笑眯眯的驱使脚下的莲叶靠近,拿着小盒子在她眼前一晃,“这是我从人间带回来的巧克力蛋糕,小染儿想吃吗?”

嗯嗯嗯,想吃!要吃!夙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面­色­虽是平静无波,亮晶晶的双眸却随着焰姬的动作跟着那小盒子转来转去。

终于,焰姬微微一笑,把盒子往她面前一送,“既然小染儿想吃,那便给小染儿吧。ww”

“唔,谢谢师姐。”夙琅兴奋不已,闪亮的黑眸仿若倒映着漫天星光。她向焰姬伸出手,正要接过那个小盒子,眼前却蓦地Сhā入了另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面前将蛋糕劫走了!

夙琅眼里迅速冒出两簇火焰,愤怒的瞪向抢她蛋糕的人,却看到眼前的人身着琼华派的白衣蓝边服饰,腰间悬着一管碧玉箫,眉目温雅,手里抓住属于她的蛋糕盒子,正对她笑得眉眼弯弯。

“咦?师兄?”夙琅惊喜的看着她,疑惑的偏头,这是璧师兄还是玄霖师兄啊?上下打量一番,见到眼前的人腰间挂着的是玉箫而不是剑时,恍悟的点点头,原来是璧师兄啊。

不过,不管是哪个师兄,都不能抢她的蛋糕,那是她的,是她的!

夙琅面罩寒霜,冷冷的盯着眼前的男子,“师兄,把蛋糕还给我。”

璧颂雅清浅一笑,温柔的看着她,“染儿要乖呵,你不能再吃甜食了,会长蛀牙的,到时牙齿全都会掉光的。”

“胡说。”夙琅愤怒的瞪他,“我是仙不是人类,吃了甜食几百年,我从不长蛀牙,也从未掉过牙齿。”

“总之你不能吃就能是了。”璧颂雅的脸­色­也板了起来,他的目光转向手中的盒子,就在夙琅以为他会把手中的盒子一把扔进湖里的时候,却眼见他打开盒子,从中捏出一块芳香诱人的巧克力蛋糕,张大嘴巴,啊呜一声,一口吞了下去!

啊——

夙琅浑身一震,顿觉四周一片天昏地暗,电闪雷鸣。

她晃了晃身子,泪水在眼里打转,不敢置信的看着璧颂雅,“师兄……你……你竟然……你竟然……”

璧颂雅舔了舔嘴角,微笑着看她,“染儿,你要乖啊。”

我的巧克力蛋糕……我的蛋糕……蛋糕……

夙琅再也忍不住,眼泪刷的一下便落下来,宛若源源不断的河流一般,汇入身下的小湖里。湖水奔腾起来,一片波涛汹涌,璧颂雅脚下踩着的莲叶猛然晃动几下,险些将他掀下水。

他慌乱的稳住身体,焦声道:“染儿……染儿你冷静下来,别哭了!染儿别哭了!”

夙琅不理他,仿佛江河奔涌的两行泪水继续无声的往下流淌。

“师姐……”

伴随着一声呼唤,­阴­暗的天边闪过一道红光,玄霄御剑而来,瞬息间便停在她身边,“师姐,你为何哭泣?”

夙琅手指向璧颂雅,控诉道:“师兄把我的蛋糕抢走吃掉了。”

玄霄冷冷的斜了璧颂雅一眼,转向夙琅,柔声道:“师姐莫要伤心,玄霄给你带来了些桂花糕。”

“真的吗?”夙琅止住泪,手往他两边袖子里掏了掏,又往他衣襟里探了探,扁扁嘴,委屈的看着他,“师弟你骗我,什么都没有。”

“玄霄怎会欺骗师姐?”玄霄有些伤心的看着她,黯然垂首,“玄霄确是给师姐带了桂花糕。”

见玄霄面­色­黯淡,自己似乎真的是错怪他了。夙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师弟,我信你便是了。那,桂花糕在哪里?”

“桂花糕在此。”

夙琅看到玄霄微微一笑,不知低声念了句什么,下一刻,只见玄霄的脸居然变成了一块桂花糕!

不仅如此,桂花糕还开口说话了,且还是玄霄的声音:“师姐,吃了我吧。”

夙琅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大块桂花糕,身子晃了晃。桂花糕长着桂花糕的脸,但是还长着玄霄师弟的身体,脚下踩着玄霄师弟的剑,开口发出的也是玄霄师弟的声音……

好……好可怕!

玄霄桂花糕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催促和期盼,“师姐,吃我吧,你不是很喜欢吃桂花糕吗?吃我吧……”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向夙琅靠近。

夙琅冷汗直冒的看着他靠近,蓦地惊恐的大叫一声,驱使身下的莲叶飞速飘离!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玄霄桂花糕御剑紧紧追在她身后,“师姐,吃我吧,吃我吧,我很好吃的……”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吃!你不要追我,我不吃你!”眼见着身后的不知道是玄霄还是桂花糕的东西越来越接近,夙琅哆哆嗦嗦的把灵力输入莲叶,加快莲叶漂移的速度。

可是小湖就这么大,玄霄桂花糕随时可以改变御剑的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对夙琅进行围追堵截 ...

(,好几次他都差一点就能抓住夙琅飘飞的头发和衣带。

“哇——师兄师姐师父姐姐,你们在哪里?快救我啊——”眼看两人之间的差距只剩咫尺之遥,夙琅再也忍不住,惊恐的大叫起来。

“染儿莫怕,我来了!”璧颂雅不知何时绕到了玄霄桂花糕身后,气势汹汹的一把抽出腰间的碧玉箫,眼眸微眯,闪过一道冷光,抬手对着玄霄桂花糕的脑袋就是一顿猛砸——

玄霄桂花糕的桂花糕脑袋一下子便被璧颂雅大力击碎,粉碎的桂花糕立刻像下雨一样落下来。

“师兄好­棒­!”夙琅顿时喜笑颜开,完全忘了之前是谁抢了自己的巧克力蛋糕。

“那是当然,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小染儿!”璧颂雅一挥手,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夙琅正要再次发表一番自己的感激敬仰之情,却惊恐的看到落下来的桂花糕竟纷纷向自己扑过来!

“师姐,吃我吧……吃我吧……吃我吧……吃我吧……”

成千上万的桂花糕涌过来,每一个都发出了玄霄的声音……

夙琅眼睁睁的看着桂花糕从四面八方将自己和师兄包围,它们推挤着把师兄挤下湖,然后争抢着朝自己扑来——

“师姐,吃我吧——”

“不!我不要吃……我不要吃!”

“琅儿,琅儿,该起床了。”夙瑶轻轻推着床上翻来覆去睡得极不安稳的人,“琅儿,你怎么了?琅儿?”

“不!我不要吃!”夙琅猛然张开眼,一下子从床上做起来,吓了夙瑶一跳。

“琅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吃什么?”

夙琅迷迷糊糊的看了夙瑶一眼,再环视了四周一圈,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原来是梦啊!

“是做什么噩梦了吗?”夙瑶担忧的道,取出一方巾帕擦拭她额角的冷汗,“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没什么。”忆及方才的梦境,那铺天盖地涌来的桂花糕,夙琅心中猛然打了个哆嗦。

29迷梦­阴­影

( 第二十九章迷梦­阴­影

“无事便起身洗漱吧。ww”夙瑶温柔的将她披散而下的黑发拂到背后,“长寿面已经做好了。”

“嗯。”夙琅点点头,揉揉眼睛,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一晃便过去了这么多年,琅儿也及笄了。”夙瑶替她梳好发髻,看着镜子里风华无双的少女,心中满是欣慰自豪。

夙琅垂下眼帘,抿了抿­唇­。有时候觉得,姐姐和娘亲好像哦。回想起记忆中那个温柔亲切的女子,夙琅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

夙瑶不知她心绪,从妆台下方的抽屉里取出一方巴掌大的小木匣子,轻轻打开,红­色­绒布垫着的匣子里静静躺着一方莲花状的白玉。

“这是娘留给你的,她让我在你及笄的时候交予你。”提起亡故的母亲,夙瑶的眼睛有些湿润,取下自己腰间悬挂着的莲叶状碧玉,与莲花白玉合在一起,赫然是一株完整的白莲碧叶。

“你的是莲花,我的是莲叶,这样巧妙的心思,也只有娘亲能想得出来。”夙瑶掩去眼底的湿意,取出一条浅绿­色­穗子缀在莲花白玉下方,最后亲手挂到夙琅腰间,“如此,琅儿可莫要弄丢了。”

夙琅手指摩挲着白玉温润的表面,抿抿­唇­,“我不会的。”

“来吃长寿面吧。”

白­色­的面条上盖着两个煎得焦香的­鸡­蛋,热气蒸腾间带着诱人的香气,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夙琅用筷子夹起一条放进嘴里,困惑的目光看向夙瑶,问出了这些年来问了不下于十次的问题:“姐姐,为什么面条不是甜的?”

夙瑶对于她这个每年必问的问题已经习惯了,淡淡道:“面条本来就没有甜的。”

“为什么呢?”夙琅咬着筷子,苦恼的皱眉,“明明大部分都是用面粉做的,为什么糕点是甜的,面条却是淡淡的没有味道呢?”

“糕点也有不甜的,也许琅儿想要试试?”夙瑶眉梢一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不要,我不要吃不甜的糕点。”夙琅立刻摇头,随即脸­色­有些发白,抬头看着夙瑶,认真而坚决的道:“桂花糕我也不要吃!”

“咦?为什么?”夙瑶这回可真的惊讶了,“你昨天不是还吃了很多桂花糕吗?怎么今天又不喜欢吃了?”

“桂花糕……我再也不吃了。ww”夙琅小声嗫嚅,说完也不管夙瑶的疑惑,径自低头吃面。

师弟变成桂花糕还是桂花糕变成师弟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过……夙琅心中暗暗沉思,昨晚梦里那个人到底是璧师兄还是玄霖师兄呢?穿着蓝白­色­的衣服却偏偏又拿着玉箫当武器……

但是,不管是哪个师兄,抢了她的巧克力蛋糕还在她面前一口吃掉……真是太不可原谅了!

整整一个上午,夙琅收到了好几个相熟的同门送的生辰礼物,大部分是满满当当的各种糕点,多得夙琅两只手都拿不过来,且最是令她欣喜的是,这些糕点里面没有桂花糕!

夙琅脸上虽仍是无甚表情,心里却是乐滋滋的,如墨的双眸带着些微迷蒙,仿若泛着潋滟的水光。捧着糕点,深深嗅了一口散发着的阵阵甜香,正欲前往人烟甚少的醉花荫或清风涧享用一番,眼前却蓦地出现一道清俊的身影。

今天是最疼爱的师妹的及笄成人之日,这对女子来说可是个大日子,玄霖在天还将亮未亮之时便起身御剑下山,往即墨和山下的播仙镇一个来回,就是为了买到能令她满意的生辰礼物。

回到琼华之时天已大亮,玄霖匆匆回房换了身衣服,洗去一身的风尘,心中期待夙琅见到礼物后欢喜的神情,打理好自己后便拿着东西前去寻夙琅。

“琅儿……”玄霖嘴角噙着温柔的浅笑,正要开口,却见眼前的少女抱紧怀里的东西,警惕而防备的看了自己一眼,迅速祭出长剑,飞快的御剑离开了。

玄霖:“……?”

“玄霖师兄站在那里做什么?咦?他笑得好奇怪……”

“这天似乎开始降温了,师弟,我们回去加件衣服吧。”

“琼华不是一直四季如春的吗?为何天候会忽然降冷,真是怪事。”

“确是如此,如今可才刚至九月呢。”

“难道是山上的结界出了问题?快去禀告长老!”

玄霖笑意吟吟的环视了一圈周围略有些慌张的同门师弟师妹们一眼,施施然的理理衣服,离开了。

夙琅凌空御剑而行,紧抓着怀里的糕点,转头一看玄霖未追上来,心中松了口气,脚下的剑转了个方向,往醉花荫而去。

“唔,好吃……”坐在凤凰花树下,小口小口的咬着手里捏着的糕点,夙琅白皙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红晕,“莲子糕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你上次还说那个什么蛋糕是世上最好吃的。”沐风显出身形,坐在她身边,撇撇嘴嘟囔着。

“有吗?”夙琅偏头看她。

“有!”沐风肯定的点头。

夙琅眨眨眼,面­色­平静,“我忘记了。”

沐风无语,不满的瞪她。

夙琅恍若未觉,注意力专注于手里的糕点上。

片刻后,似察觉到了沐风灼热的目光,夙琅转头,捏起一块杏仁酥送到沐风面前,“你也想吃吗?”

沐风看着她纯然的眼神,再看看眼前的杏仁酥,不知为何有种无力的感觉,叹了口气,别过脸,“你自己吃吧。”

夙琅从善如流的收回手,把杏仁酥送到嘴里。

“有人往这里来了。”沐风蓦地开口,不满的捏了一下夙琅的脸,“为什么你每次来这里后不久就又会有人来呢?”

有人?是谁?夙琅还来不及问出口,沐风已快速起身,隐入凤凰树枝­干­之中。

一阵轻而稳的脚步声响起,一只大手拂开掩映的花枝藤蔓,下一刻,来人的身形面容出现在夙琅眼里。

“师姐……”玄霄手里托着一方木匣,见到坐在凤凰花树下一月未见的身影,眼里闪过惊喜,“你竟真的在此……”

他今日一早便遍寻不到夙琅,心中一动便往醉花荫而来,原是抱着心底的一丝期望,未想,竟真能在醉花荫得见夙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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