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魏延活蹦乱跳的将一盘肉端了上来,然后捏住了自己的耳朵,烫的他不停的跳了起来:“哇哇哇,好烫好烫。”
莫笑离看着魏延的样子微微笑了起来。
楠站在她的身边笑了笑:“至于他你放心吧,已经没有事情了,他已经好了。”
莫笑离吃惊的看着楠,随后点点头,她似乎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这就是自己的母亲。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一种感觉真好,有个人可以和自己心灵相通。
“是啊,吃饭了。”司徒也端着一盘子菜走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楠,快点吃饭吧,今天特地做了你喜欢吃的东西。”
莫笑离吃惊的看着司徒,那个随时在天上飞了飞去,那个随时都是一脸冷酷残忍,随时都那么仙人一般的司徒吗?想不到他将头发扎了起来以后脸上竟然是一种难以理解的温情。就这么她就一直呆呆的看着司徒,直到楠拉了她一下对着她微笑:“看什么啊,走,吃饭了。”
莫笑离这个时候才回过了神,任何楠拉着走到了桌子的旁边。站在桌子旁边,莫笑离就看着司徒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她又闻到了那股香气,那股小时候异常熟悉的味道。就这样的,她忽然很想哭起来:“你是不是在我小的时候来看过我?”
司徒看着眼前的莫笑离,微微笑了笑,然后伸出了手,轻轻的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是的,从你很小地时候。一直到现在,我都看过你。”
“那你为什么要为了蛊去打伤舒双翼?”莫笑离撅起了嘴巴。
“因为我不喜欢他。”司徒微微笑着。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因为他要把你从我的手里抢走了。”司徒笑了起来:“你可是我的啊,可是现在他要把你从我地手中抢走了。所以我讨厌他。”司徒皱了皱鼻子:“就算当时的事情再来一次,我还是要这么做。我还是要打他一顿。”
莫笑离看着司徒地笑脸,笑了笑,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那你为什么要打阿离。”
司徒吃惊的看着莫笑离,“谁说我打他了?”他说着扭头,瞪着莫笑离说:“你跟她说。我打你了?”
莫笑离迟疑的看着南真紫鹭,然后想了一下才说:“我只是说我和你遇见了,然后打了一架。”司徒耸了一下肩膀:“看见了吗?听见了吗?是你自己误解了,从头的到尾巴,他都没有和我打过架,如果你要说是打架的话,我只有无奈了,毕竟我们只是相互地交流一下,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交过手了。”
莫笑离点点头。然后忽然又看着他的样子问:“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身份?”司徒伸出了手摸摸她的头发笑:“我的小紫鹭,你要我怎么说?这个事情我并不是最好的倾诉者。你说是不是?”
南真紫鹭愣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苦着一张脸:“你为什么不告诉。你是我的……”
司徒伸出手将她眼角的而眼泪擦干。“孩子,那个时候说。你不见得会同意我地说法,你说是不是?”南真紫鹭看着司徒的样子忽然就笑了起来:“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我地长辈。”
司徒皱了皱自己的眉毛:“为什么不像?我和阿离是一样大地年纪,我为什么不像是你地长辈?”
南真紫鹭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已经有五百岁了?”
司徒想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笑:“也许吧,他要是这么说就是这么大了,反正我从过了一百岁以后我就没有好好的算过我地年纪了。”
“你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一个会居家的男人。”莫笑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爸爸。”
司徒瞪大了眼睛看着莫笑离,好半天才说:“你叫我什么?”
“爸爸。”莫笑离看着他吃惊的样子,又重新重复了一遍。
司徒叹气,后来在笑了起来,他一把将莫笑离抱紧了怀里:“我的孩子,你知道不知道我等待这个词语已经等待了多少时间?”
莫笑离露出了一张面孔,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也许这就是结尾了吧。也许是这样的。这就是结尾了。
莫笑离合上了日记,,忽然她似乎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打开了日记本接着写了下去: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想,这个是上天耸我的最好的生日礼物。在我的二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我有了属于我自己的爸爸和妈妈。
对了,就应该是这样了。
莫笑离合上了日记本,这个时候舒双翼走了进来,坐在了她的身边,然后直接就倒在了床上:“好困,终于可以休息了。”
莫笑离笑了起来,将自己的日记本放进了旅行包里。然后靠进了舒双翼的怀里:“双翼。”
“什么。”舒双翼闭着眼睛懒洋洋的回答。
“我爱你。”莫笑离也闭上了眼睛。
舒双翼猛然就睁开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莫笑离笑了笑,睁开眼睛看着舒双翼。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个?”舒双翼看着莫笑离有些奇怪:“其实,我一直以为你爱的是荆棘。”
“我妈说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可是,一个会过日子的女人,最需要的确实相濡以沫。”莫笑离看着舒双翼笑了起来:“我也以为我爱的是荆棘,可是,我忽然发现,你才是最适合我的那个。”
舒双翼轻轻笑了笑,然后伸手将莫笑离搂进了怀里:“紫鹭。我也爱你。
后来。
南真紫鹭一行四人回到了丽江,吃了药以后的阿尔很快就康复了,奇怪地是。他在吃下药的同时,他将所有的一切都遗忘了。包括楠,包括司徒,包括南真紫鹭。他回到了他地家乡,那个有一个女人等他的地方。夜。
四人相聚在古城地酒吧里,畅所欲言。
“这次的事情真的是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魏延笑了起来。然后他举起了杯子看着南真紫鹭:“紫鹭,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南真紫鹭看着他笑了笑:“不要谢谢我,其实我也要谢谢你,因为你,我才有机会和大家一起懂得了很多事情,这次旅程学到了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地东西。”
荆棘也看着舒双翼笑了起来:“舒双翼,我也敬你,其实,我并不喜欢你。”
舒双翼点点头:“其实我也不喜欢你。我是正常的男人,对于自己的情敌,我历来是没有好感的。”
荆棘哈哈大笑:“你这个人就是这点对让人讨厌!”他看着舒双翼:“你总是做事情做在我的前面。就连我要说的话,都是要在我的前面。我最讨厌你这一点。”
舒双翼点点头:“没错。我也讨厌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做在我的后面。真是讨厌。”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呵呵笑了起来。
南真紫鹭站了起来说:“我去上个卫生间。”接着就超卫生间的方向跑了过去。
几个男人继续地喝酒,忽然。荆棘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然后转头看着魏延说:“是主编的,多半是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去接下电话。”
卫生间里。
“主编,我们明天地飞机,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准时回去的,再也不会给你拖时间了。”荆棘站咋卫生间地盥洗室里看着镜子里地自己心不在焉的说。
“那个蛊地东西,你们有没有好好的保存下来啊。”主编着急的说。
“已经全部保存下来了,我放在自己的U盘里的,你放心好了,图片,大纲,风俗,还有蛊的形态,我全部都已经保存下来了,也许这个东西就是惊天的发现也说不一定的。”荆棘的语气有些激动:“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做这个专题了,主编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看见蛊的真样子的。”
“那就好就好,挂吧。”主编笑意盈盈。
荆棘挂上了电话,洗了手,然后走出了盥洗室。
南真紫鹭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然后看着荆棘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二日。
南真紫鹭和舒双翼坐在院子里面,看着天空中的飞机,舒双翼忽然问:“你昨天晚上去做什么了?”
南真紫鹭笑了笑,然后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那个U盘:“我去拿一件应该永远留在云南的东西。”
舒双翼眯着眼睛看着南真紫鹭手里的东西,“这个是什么?”
南真紫鹭扒开了U盘的盖子,然后一甩手,将它丢进了院子里的水池子里:“一个荆棘他们想要的东西。”
荆棘看着空空如也的U盘,吃惊的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在U盘里只有一个文档,他轻轻的打开,只看见在上面写着这样的一句话。
“有时候,有些事情,还是让它永远的沉默下去是最完美的。”
荆棘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好一会后才笑了出来。
他站了起来,拉开了客厅的窗帘,看着外面公路上的车水马龙,点上了一支烟。
今夜,无人入眠。
番外 短篇 半面妆(上)
那时烟花
你答应过我,从此以后,永不离分。
你答应过我,无论春来冬往,花开花落,执手天涯。
你答应过我,就算有天老去,也要为我画全这,半面妆。
(一)
“看云敛晴空,冰轮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唉!夜色虽好,只是四野俱是悲愁之声,令人可怖!只因秦王无道,兵戈四起,涂炭生灵;使那些无罪黎民,远别爹娘,抛妻弃子,怎的叫人不恨!正是:千古英雄争何事,赢得沙场战骨寒。”台上那个女子身着明黄绣凤女帔,步步生莲,舒展着身段,一抬手一回眸无不尽显风情。看她面如桃花,目光流转,十指轻攒,如弱柳扶风一样扑面而来。只是那娇艳的脸上却无端的空下了一半的妆容没有化上,让人怎么不叹息。
“这人就是你的小妹吗?”史蒂芬远远的看着那戏台上的女子,心里无端的涌上了万种柔情,这样的美丽连天上都不会有啊。
“恩,很漂亮吧。”颜朝朝着史蒂芬微笑的点头,目光却温柔的扫过这伟岸的男子。自从第一眼见他,离家出国,整整三年,都是为了他而纠缠,如今,终于能带着他回到家里了,这能不能说是她这次留洋最大收获?只是,只是,她至今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如何做想。
史蒂芬轻轻的走近戏台边,不敢去打扰那浅唱低吟的女子,她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依然那么婉转温柔。虽然他是听不懂她在唱些什么的,但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他竟然在这一刻懂得她的悲伤。“朝,你妹妹的脸很漂亮。”
颜朝微微一笑:“你说的是她化的妆很漂亮吗?”
“对,是的,很漂亮。”史蒂芬的目光一直胶在戏台上那女子,怎么也挪不开了。
颜朝看着他痴迷的表情,心底里泛起了淡淡的酸,她涩着声音:“她那是没化完的半面妆,漂亮什么?”
“半面妆?”史蒂芬咀嚼着这三个字,心中没由来一阵绵长的疼就这么荡漾开来。
台上的女子继续浅浅的念着对白:“哎呀,且住!怎么敌人寨内竟有楚国歌声,这是什么缘故哇?我想此事定有蹊跷,不免进帐报与大王知道。”
颜朝却在此时啪啪的拍起几个脆生生的掌声来,愣是把台上那女子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还没看清楚台下是什么人,就只见一个伟岸的身影利落的越上了戏台,然后她看见了一双蔚蓝如洗的眼睛。
是他,是他吗?颜夕任由自己被他就这么扶了起来已经犯了女子的大忌,只是这么看着眼前这个金色长发的男子,无论多少次啊,无论多少次,我还是逃不开你那双眼睛。有了这一刻,我在这里等待你十五年又算得了什么?她微微一低头,满眼湿热起来,胸膛左边忽然升出一股强烈的的火,一直烧到嗓子那,噎得她生生掉不泪来。她抬头看着他,嘴唇忍不住颤抖,张了几次嘴却始终叫不出的他的名字。又看见他了!真原来是真的,他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次,这次我绝对不会在错过你!
你可知道啊,我在这里落寞的成长了十五年,只是为了再一次见你,再一次爱上你,你可知道啊?颜夕忍住几乎尖叫的冲动,但是那眼角眉尖点点含笑,连一向安静的唇也弯出了个完美的弧度。
“小妹,又在唱戏了吗?”一身西洋裙子的颜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戏台上,她笑得温暖,不露痕迹的把自己塞进了颜夕和史蒂芬的中间。小妹是高兴的,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她这么高兴过,这让颜朝的心里充满了不安。
颜夕这才收回目光,看着颜朝微微愣了一下,目光扫过了她站的位置,心里一片了然。原来,这一世你竟然成了三姐的爱人,那,那我又怎么办?颜夕朝后退了一步,又看了一眼正看着她出神的史蒂芬和目光锐利的颜朝,低垂下头,轻轻叹息,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脚步,我竟然觉得自己的魂都这么随着她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认识她已经很久了,久到连我都几乎忘记了归途。
颜夕用手轻轻的捂着胸口,想把早已经冰冷一片的角落温热起来。心啊,你跳的再慢些啊,只要能看得到希望,在多的苦我也愿意背负。
(二)
坐在颜朝和大太太之间的颜夕觉得世界上没有一顿饭比此刻的盛宴更加难以下咽了。她不过是个小妾的孩子,母亲更是身份低微的戏子,自小她在颜家就是受尽大太太的冷遇,而这诺大的一家人,真的对她好的人只有那远在京城作官的父亲和这个飘洋过海的三姐了。而象今天的盛宴,自从她出生以来只怕也是头一次经历吧。
颜夕叹息,要不是三姐从外洋回来,要不是因为他,她可能还在宅子的角落里安静着呢。
颜夕是不敢抬头明目张胆的去看对面的他的,倒不是因为那腐朽的教条,只是怕,看了他一眼,她就会放下所有的矜持就这么随他而去。所以,现在她只能静静的坐在这里,低垂着头,一边数着碗里饭粒,一边听他那生硬蹩脚的汉语。听着听着,心里那分分寸寸的地方就愈发柔软起来。
史蒂芬一边应付着颜朝和她母亲的询问,一边却把心思完全放在了坐在他对面这个瘦弱的女子身上,原来她是这么的年轻。可是,为什么在那巴掌大的脸上却有着那样一双眼睛,看尽世事悲凉,尝遍红尘苦楚。
自从她坐下来吃饭开始就只看过他一眼,但那是怎样惊心动魄的一眼啊,仿佛带着无数的利刃,就这么赤祼祼的穿过他的皮囊扎在了他的心上,鲜血淋漓。
大太太对于颜夕的安静很是满意。不是她心肠狠,但是对于抢走丈夫所有爱恋的女人的孩子,她是喜欢不起来的。哪怕那女人早就香消玉殒,化灰化土了,她还是觉得如同芒刺在背。每次只要她一看见颜夕,就觉得看见了那女人扭着杨柳一样的身段唱戏,她就愈发恨了起来。她转眼看了看颜朝和那金发碧眼的洋人,忍不住叹气,要是论长的漂亮,她生下的三个孩子都没有这颜夕好看,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男子为官,女子留洋,哪个象她一样,成日里只会化着一半的妆容在园子里的戏台子上装神弄鬼。
颜朝是跟母亲含羞带怯的说过自己的心事的,母亲还算是开明,对自己的选择并没有多加阻拦,她只是担心而不舍的摇头叹息着说,随你去吧。可是,已经三年了,这史蒂芬却从来没有主动对她做过什么承诺,难道,一定要她一个女孩子先开口不成?
颜朝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史蒂芬,把目光又落在埋头吃饭的颜夕身上。宅子里最可怜的人,要是这小妹说自己是第二,那就没人敢说第一了。半岁丧母,大太太排斥,父亲又远在京城,本来话就不多的她,这些年竟生生的变成了一个只会唱戏的哑巴。颜朝夹了一只鸡腿放在她的碗里:“怎么不吃菜啊,那米饭还能吃出肉味来?不看看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颜夕看着碗里那黄澄澄的大鸡腿,咽了一下口水,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始终没有落下来。不敢看他的原因还有姐姐啊,在这里孤独的生活了十五年,只有这个姐姐对她是真心的好。失去心爱的人的痛她是知道的,如果要把这锥心刺骨附加在这个从小疼她的姐姐身上又让她如何能忍心?可是,这就要放开他吗?她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史蒂芬看着那捏着筷子的素白手指,强忍着去拉住的冲动,他这是怎么了?沉浸了二十几年满腔的情怀难道就只为找个脆弱的如同琉璃一样的女子?
“史蒂芬是第一次来中国吗?”大太太用那明晃晃的银筷子夹着翠绿的青菜送进嘴里。
“是的,我很喜欢中国,觉得这里又美丽又神秘,我想把这里的美景全部都画下来。”
“画?”大太太一愣:“是用文房四宝吗?”
颜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娘,西洋画是不用研墨的,他们用的都是颜料,京城里的老太后不是最喜欢这样的画法吗?”
大太太点点头:“喜欢的话就让朝儿带你四处走走去画吧。”
史蒂芬却笑:“我现在已经发现了在你们家里就有最美的东西了?”
“哦?”大太太心生疑问:“是这园子?”
“还有小妹妹。”史蒂芬看着惊得抬头的颜夕笑。
大太太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了,她目光锐利的盯着颜夕和脸色有些苍白的颜朝。这狐媚坯子难道还真已经修炼到精怪了,就这么坐在这里也能勾住男人的魂?
颜夕脸色惊慌的看着史蒂芬,他,他在说什么啊?怎么能这样的唐突,难道他就不想想姐姐会怎么看?
史蒂芬看着颜夕惊慌的眸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一件事,这个家庭的复杂关系他多少是知道的,颜朝对他的意图他更是清楚不过了,可是现在他怎么能一下子就把看似平静无波的关系,搅了个翻天覆地。他连忙吱吱呀呀的比画:“小妹妹那个穿着黄衣服带着很多花的样子真好看,我想画画这个。”
颜朝提起来的心这才落了下去,原来,原来他是说京戏。还以为……,不,不会的。颜朝调整的一下脸上的表情对着母亲笑:“我们刚来的时候遇见小妹在唱戏了,这些西洋人就是喜欢这样的东西。”
大太太的目光在几人的脸上扫了几遍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也就挥了挥手:“那颜夕,你明天就穿着戏服让他画画吧。”
颜夕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晕开了,罪恶而甜蜜,让人尝了一遍就欲罢不能。
(三)
园子里有一棵桂花树,今年却提前开了花。静谧而纯厚的味道将整个园子都包围了起来。颜夕穿着虞姬的戏服,斜斜的靠在桂花树干上,站在这里已经快两个时辰了,让人照着画画可比唱戏辛苦多了,动也不能动,燥热的天气让她的身上起了细细的一层汗,一阵风吹过,竟然有点凉。
一早陪在史蒂芬身边做画的大太太和颜朝都因为过于无趣而离开,正巧遇见总兵的夫人来约人打牌,双双出了门,连使唤丫头和老妈子也跟去了不少,让这大大的园子里现在也就剩下颜夕和史蒂芬两人。
史蒂芬看了看初具轮廓的画,放松的活动了一下身体。他放下手中画具,对着颜夕笑:“累吗?来,过来坐下。”
说实在的,颜夕真的觉得有些累了。她朝着史蒂芬微微一笑,轻轻走了过来,乖巧的坐在离史蒂芬最远的一把椅子上。
“坐那么远做什么,难道我会吃人吗?”史蒂芬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说:“来,过来坐。”颜夕却始终不肯,她是有忌讳的。一边是对姐姐的不忍心,一边是这个她已经错过了一次的男人,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两全?史蒂芬耸了一下肩膀,大方的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的椅子坐下笑:“对啊,怎么能让女士来屈就我呢?”
颜夕有些惊讶的看着史蒂芬落坐,脸上竟热了起来,还好化着油彩,不然定会被他笑话。颜夕低垂着眼帘,心里怀揣着小小的甜蜜,静静的坐在史蒂芬身边,贪婪的闻着他身上那干净的味道,真想就这么天长地久。
“你真的不爱说话呢。”史蒂芬看着这个始终挺直着脊梁端坐的的小女子叹气,“这样的话,我怎么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呢?”
颜夕抬起眼睛,看着史蒂芬,也不言语,只是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我为了找你,已经耗尽了几世的光阴,而此时,你就在我的身边,那么真实,那么温暖,我却连碰你的勇气都失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史蒂芬凝视着眼前这张娇容,眼睛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我一直以为自己洒脱,却哪知道,是根本没有遇见让我魂牵梦绕的人,而面前这小小的女子,究竟有什么魔力,让我只看了一眼,就无法再四处漂流,只想终日陪伴她左右,相知相守。
“颜夕。”颜夕那细不可闻的声音从嘴角偷偷泻出。
“夕?”史蒂芬念着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傍晚的意思。”颜夕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史蒂芬却笑了:“能听到你说话真好。”
“好些什么?”
“我还以为你讨厌我,所以才不和我说话。”
颜夕低下头,不想下巴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抬了起来,迫使她又看见了那双蓝色的眼睛,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苦:“不要低下头,永远不要让我看不见你的脸。”
颜夕的身体猛的一震,只是看着那张干净的脸庞,心里如同被油煎过一样疼痛,你怎么还是这样呢?无论哪一世,都能这么轻易的让我心疼:“为什么?”
史蒂芬一愣,半天不知道怎么答话。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我要对她如此执着?史蒂芬颓然的放开了手,仰望天空:“一片天空有无数美丽的飞鸟掠过,但是天空却只能记得一种颜色,那就是蓝色。”
颜夕也抬头看着天空,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一切吗?也许你早就不记得了,其实我也不记得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看世事变化,沧海桑田,光阴流转,红尘起伏,改变了无数的悲伤和喜悦,但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一件事,那就是,我爱你。
“我想到了你们中国人有一个词。”史蒂芬突然说。
“什么?”颜夕看着他,眼神不禁温婉如水。
“劫数。”史蒂芬认真的看着颜夕那张只有一半妆容的脸:“你们中国人都信佛,佛家里把逃不开的灾难叫做劫数。”
“你懂的真多。”颜夕叹道,一个外国人能对中国文化了解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让人惊叹。
“而你就是我的劫数。”史蒂芬一字一顿的说。
颜夕无法知道此刻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只觉得脸上湿成一片。
“你的眼泪是因为感动还是害怕呢?”史蒂芬轻轻吻掉那眼角的水珠,那混着油彩苦涩的水珠。
“史蒂芬……”颜夕只能这般浅浅的唤他。我真的甘心了啊,无论有过什么样的别扭,无论有过怎样的犹豫,在这一刻,我彻底向我的命运,我的爱情,向我的你,臣服。
三姐,我无法放下这个男人,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如此洒脱,我只是一个小女人,一个为他甘愿历练十世轮回的小女人。无论你对我多好,可是现在,我的生命里只有他最重要。
“别哭。”史蒂芬微笑的看着颜夕的脸,“你这样的哭会让我跟着你一起哭的。”说着他做出一个哭泣的鬼脸,惹得颜夕笑出声来。他修长的手指慢慢的爬上颜夕的脸庞,抚摸着光滑如玉的皮肤,若有所思:“我听说,你脸上的妆是没有化完的,对吗?”
颜夕看着那双盛满了柔情的眸子点了点头:“他们说这是半面妆。”
“你为什么只画半面妆?”史蒂芬看着那张脸,目光如水。
“听说前世有一段永远不会完整爱情,有一个永远都不会重来的人生,有一个永远被失去的情人,和永远没有未来的半面妆,不知道在今生还会不会有人为她画完?”颜夕看着史蒂芬的眸子里漾起了薄薄的雾,她的唇角泛起笑,手指捏紧了衣袖。
你可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可还记得我的眉眼含春?你可还在午夜梦回想起曾经的誓言?呵,原来我已经这样爱你,就算此刻也觉得上天给我的时间依然不够。
史蒂芬痴迷的看着那半面妆,忽然他说:“我,我能帮你画完这半面妆吗?让我为你填满那段爱情,我陪你重新来过。”
颜夕的心里那片柔软仿佛被一只小手狠狠的捏了一下,说不上是疼还是苦,她抖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泪从眼角蜿蜒了整个脸庞。接着一种难以言语的狂喜将她周身包围,然后带着她升腾到了九天之外,她还是等到了呵,等到了他亲口承诺的的完整。颜夕捂住心口,心脏在胸膛里几乎跳来出来,她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一张涂满油彩的脸笑得灿若春花:“那可是要画一辈子的呀,你不觉得烦吗?”
“不会。”史蒂芬摇头。
“一辈子就只为我一个人画吗?”
“是的,一辈子只为你一个人画这半面妆。”
“不值得呀。”颜夕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的上翘。
“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史蒂芬握住了颜夕那冰冷的手,轻轻的搓揉着,想把自己的温暖分她一半。“为了你,我愿意。”
颜夕将头轻轻的靠在史蒂芬的胸膛上,再无声息。
是了,她,终于又一次与他相爱。
无论在来多少次,她始终都会与他相爱,就是那么一眼的纠结,就能牵绊一辈子。
看她如此柔顺的靠在我的怀里,我的心里充斥着狂喜,可是,为何又有那一丝的不安?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能一直与我这样依偎。如果有一天,她离开我,那我又将如何活下去?不,不会的,只要我不放手,就不会有那一天到来。
番外 短篇 半面妆(下)
(四)
颜朝轻轻的走进了屋子里,背对着房门而坐的史蒂芬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因为他的全部心思都落在了面前的那副巨大的油画上。
颜朝就站在那里,看着那如真人大小般的油画,心里突然象扎进了一根刺,随着跳动不停的疼痛。画中的女子穿着明黄绣凤女帔,双目微闭,斜斜的靠在一棵大桂花树旁,说不出的万千风情,可是颜朝却觉得画里面的女子那张画了半面妆的脸是这样的刺眼。她从来没有见过史蒂芬这样专著的画过什么,可是,他现在却已经为这副画换了心肠。
“史蒂芬,喝碗乌梅汤吧,这些日子太热了,别出了毛病。”颜朝幽幽的端上了一碗冰凉的乌梅汤。
“哦,谢谢。”史蒂芬却连头都没有回。
颜朝心里的酸楚一下子蹦了出来,她把手中的乌梅汤猛的泼向那即将完成的画上。“难看死了,画什么画!”
史蒂芬惊叫一声,连忙扯下身上的衣服细心的把画上的汤汁擦掉,可是颜夕那妩媚的脸上还是花成了一片。史蒂芬挫败的坐在地上,木然的面孔上看不出在想什么。
颜朝也有些后悔,她蹲了下来,轻轻的拉了一下史蒂芬,软软的道歉:“对不起。”史蒂芬猛的挥开她的手,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大声叫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为什么!”
颜朝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她跳了起来:“我就不喜欢你这么专著的看着她,我就不喜欢你对着她笑,我不喜欢!”
史蒂芬看着颜朝的脸不在说话,他握紧双拳,浑身抖得厉害,好一阵子后,他喘着粗气:“你不喜欢又能如何!”
“你是我的!”颜朝大叫出来:“你的眼睛里怎么可以有别的女人!”
史蒂芬突然大笑起来:“你问过我是否把你当成我的女人吗?”
颜朝原本由于生气变得通红的脸庞瞬间变成死灰一样苍白,她抖着嘴唇:“你说什么?”
史蒂芬转过身去,从地上拣起那画,继续仔细的修补着那已经破碎的面孔:“我说,我爱她。”
颜朝愣住了,仿佛从天上落下一桶冰水将她浑身都淋透了,冷的打起抖来。她突然放声哭着跑出了这个承载了她破碎爱情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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