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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缨篇:第94章 神之泣,焰之狱

宇宙洪荒,混沌初开惊雷响,雨骤风狂。一片暗沉的茫茫巨海之上,悬空漂浮着一个蓝衣飘渺的神者,她怜悯地看着这远古的蛮荒之地,心中似听见那深埋在海底的生命的悲鸣。

风吹起她宽大的衣袖,她逆风在空气中一挥手,暗沉的海面慢慢耸动,却在下一秒翻涌出阵阵排天的巨浪,一泼一涌,皆来自那深海之底,那被称之为“若水”的大陆渐渐浮出水面,玄黑­色­的礁石无声地散发着远古海洋千万年来寂寞的气息。

蓝衣神者依旧一脸悲悯,无声地再一次挥手,一道蓝光落在巨大的礁石之上,瞬间化成一汪碧水,山峰静谷,绿树红花,飞禽走兽,明月清风,都在这汪碧水里慢慢衍生。

蓝衣神者一个回首,竟是五百年。看着清明毓秀,蓝绿相间的若水大陆,她露出一抹包容天地的温和笑容,而后满意地转身离去。

然而,仅仅只是那转瞬的一瞥,那西北角高高耸立的黑­色­礁石却是没有丝毫生机,蓝衣神者飞立于石顶,蓝光漫过整座礁石,却发现它仍旧没有任何变化。她疑惑地开启心眼,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山峰状的黑­色­礁石静静地坐落于海底,海水温柔地环抱围绕着它,红­色­珊瑚礁顺坡攀爬而上,紧紧地攀在礁石之上,一个温柔地包覆,一个依赖地攀靠,那画面竟是温馨而和谐的。

蓝衣神者愕然,不曾想,千万年来,石心竟为那海水那红­色­珊瑚而柔,它不愿离开海底!

然而,海底一次翻涌,那海水不再是原来的海水,那红­色­珊瑚丛也被巨浪生生打落,褪尽火红的外衣,一身灰黑地毫无生机地被浪推向岸边。

即便礁石再回海底,然而一切都已不复从前。

蓝衣神者黯然,她原以为赐以的是生机,却不曾想她生生斩断了礁石的执著。千年修行却毁物于道,她的修行还无法运转那楚天云雨,还无法将那万物推向逍遥之外。

抬首远望,云天碧净,浩瀚高邈,光明已经来到这片大陆上,然而一切事物都是初生,都在寻找新生的规律,它们对生命感到陌生,即便如她,也是对这些新生命感到不熟悉。

千万年来,她看着暗淡的天空,在九重天之上俯瞰下界,那里只有暗沉沉的一片,因此她想改变,她的脑中有无数的想法,她想象着一些从未见到过的事物:白云蓝天,青山绿水,清风细雨,野树红花,那一切都那么令她感到新鲜,又那么让她觉得美好。她自九天而下,按照脑中的想法改变着这片暗沉沉的下界。

然而,对海底有着深深执著之念的礁石却让她疑惑了——原以为,万物之始为生命,万物之终也必为生命,但是,那礁石的执著源于什么?

感情。脑中闪过这个陌生的词语,连她也未能明白这是什么,但她知道,这必然不同于那些新造的生物,因为它不是生命,又似乎是比生命更深刻,更神圣的东西……

默默看着自己创造的若水大陆,又深深看了一眼黑­色­的礁石,蓝衣神者决定离开,她要回到九重天继续修行,也许只有回到那里,她才能真正弄明白这“感情”二字到底是什么。

蓝衣神者伤感地准备离开,也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何为伤感,只是那脸上哀伤而叹惋的表情那般真切——

一滴泪,凌空而坠,后知后觉地。

蓝衣神者并不知道,在她飞身离去的那一刻,她眼中飞落的那一滴晶莹竟是前所未有的鲜红,而血泪滴落在礁石的那一刹那,礁石竟冒出了火花,快速地蔓延开来。

每当盛夏,七月流火,红日当头,地气蒸腾,焰云缭绕,赭红­色­的山体形如飞腾的火龙,十分壮观。飞鸟千里不敢来日落之处,俗呼‘天尽头’。

千百年后,那烈焰依旧固执地不愿散去。山上寸草不生,基岩­祼­露,且常受风化沙层覆盖。盛夏,在灼热阳光照­射­下,红­色­山岩热浪滚滚,绛红­色­烟云蒸腾缭绕,热气流不断上升,红­色­砂岩熠熠发光,恰似团团烈焰在燃烧。

从此,这里便再无春秋,四季皆同,只剩一片热辣,固执地用火舌舔噬着这座礁石山。

据这片大陆上第一个出现的人说,那滴血泪同样也是蓝衣神者的执著——那便是她的第一情感,一如那座礁石。至此,初生的天地才开始了一种名为“感情”的东西。

而那以后,蓝衣神者再也没有来过那座礁石,亘古的火焰燃烧至今,那山上寸草未生,浓焦的气味弥散在空气里,满满的,都是寂寞。

寂寞,便是那个天地的第二情感,神者的遗忘让礁石再一次失望。又一个百年过去,礁石山上的火渐渐地熄灭了,露出的土地不是焦黑的,而是烈焰般的鲜红。为了铭记曾经的被遗忘,礁石山顶只留下深黑的三个字——焰狱山,烈焰地狱,这便是它的名字由来。

天涯海角,万物并不是都被铭记着的。

当青璃站在焰狱山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她的脑中一直盘旋着泣羽向他们描述的那个关于焰狱山的传说。而那个蓝衣神者应该就是若水大陆一直信仰着的水神吧。

那么那个水神,真的将这里遗忘了吗?真的任它在千年的轮回宿命中枯荣吗?

“那个水神……一定有什么理由吧……”所以才没有回到这里来,云墨突然觉得这座焰狱山有些可怜,尽管只是一座山,又也许那仅仅只是一个传说,但是焰狱山一直这样寂寞地看着这个世界的风云变化,一直这样,孤独地,没有企盼,也没有等待,只是这样静默地座落在这片茫茫的陆地上。

只要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事物,大抵都是有信仰或者是念想的,而这简简单单的信仰或念想,只是为了证明还存在着。然而这座山竟这样的荒芜冷落,近乎残酷。

云墨温柔而怜悯地看着顺延而上的山路,以及路旁光秃秃­祼­露在空气里的红­色­岩石,一时间没了言语。

泣羽似回忆又似欣慰地看着红艳艳的山顶,红眸中带着淡淡的伤感:“也有人说,那位蓝衣神者在九重天修行进入了另一个境界,又飞升了一个重天,而那个重天与下界是完全联系不上的,她没有办法再回到若水大陆。”

“传说整个天宇只有九个重天,怎么会又飞升了一个重天?”一直沉默着的水落红突然开口问道,她似乎可以感觉到这座山的悲哀和无助的茫然,这种感觉也许是共鸣吧,因为,他们同样是在世俗里孤独而迷惘地存在着,同样被并非刻意却仍真真切切地遗忘着。

“你也说是传说了,世人又怎会知道这些是否真的存在?”云墨叹惋地摇摇头,目光却看向一直沉默着的青璃。

泣羽和水落红看见云墨的神情,也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感受到众人疑惑的视线,青璃并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将长发挽起,随意地用一根绸带把头发扎成一束快要及地的马尾,甩甩头,感觉一阵凉风在脖子周围缠绕,没有了长发缚手缚脚的感觉后,她又继续往山顶上爬。

冷落的荒山,一声叹息和着呜咽飘渺的风声在山里消散开来:“‘一片青烟一片红,炎炎气焰欲烧空。’她并没有遗弃这里。”

如果这里被遗弃了,那么一片青烟在哪儿,炎炎气焰烧的又是哪里的天空。他们还能如斯坦然,毫无险阻地站在这片红土之上?

他们当然知道青璃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只是,这里真的没有被遗弃吗?如果没有,那么这里为什么这么荒凉……这么萧索……

“我不懂……”莲碧摇了摇头,依旧一脸的深思,看着不远处衣着轻便,随意扎着马尾辫的青璃,眼神愈发迷惑。

似是听到了他的呢喃,青璃停下脚步,背着他们一人站在斜坡上,随手挽过身后的长辫,感受着手中顺滑冷凉的触感,不经意道:“你们觉得热吗?”

众人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清歌垂着头,忽而低低地笑开了,声音中有着了然和淡淡的喜悦:“没错,一点也不热呢。”抬首,注视着山坡上的那道白影,眼神温柔地似一汪烟波流转的秋水,即便以最简单的姿态,她依旧清丽出尘,不惹烟火,那身白衣,衬着大片的火红,鲜明地令人惊心。

而且,她,总是这般冷静而睿智的。

众人转头看着浅笑的清歌,又看看山坡上被风吹起衣袂和长发的青璃,突然间明白了过来。一时间,眼里都有了淡淡的笑意。

是谁说,焰狱无春秋,他们分明感受到了秋风的萧瑟和凉意,分明感受到了秋的况味。

青璃微微提起裙裾,一边继续往上爬,一边说道:“而且,你们似乎忘了,地图的最后三个地点都在这座山里。”

“对啊,我们接下来要去的是红沙谷,这不必说,再下来我们去的是一个园子!我怎么忘了,是个园子啊,有园子的话就说明这里曾经住过人。”魅紧皱的眉头倏然松开,一拍自己的脑门,满脸的恍然大悟。

众人点头,他们一来到这个地方,方才又听了那个关于这座山的传说,一时间颇有感慨,以至于忘了地图上的信息了。

不同于他们豁然开朗的神情,以及一脸的欣慰了然,青璃则是深深望了一眼山顶,心中无限慨叹。

翻过山顶,就是那个红沙谷了。而他们离目的地也将越来越近了。

都说,到达目的地,便是对旅者艰辛旅程的最好回报。

一时间,她竟极其赞同这句话。回想起一路的曲折和险阻,眼看目的地就在眼前,她心中无端地生出一种别样的感慨。也许,能不能找到宝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将要到达。

重要的是,她在这次路程中,分明感受到自己的成长。

已走到她身边的月弥,看着她仰面看天,一脸的感慨万千,有些担心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低而柔靡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竟有一股说不出的由心而发的舒畅,青璃柔和了神情,转头看着月弥,目光中带着一丝安抚:“没事,别担心……我只是在想,我们就要到目的地了呢。”

“是啊,就要到了,不知道那宝藏是不是真的存在。”走过来的魑,站在另一侧,也是颇多的感慨。

月弥点点头,看着青璃的目光有道不尽的情意。

到与否,存在与否,宝藏与否,从来都和他无关。他现在站在这里,只因为,她在这里。

似是读懂他眼里的信息和深情,青璃弯起嘴角,回了月弥一个清美而婉丽的微笑。

谁言道,爱情需要出口表达,那,只是肤浅的。

真正的爱情,只需对方一个眼神,一个颔首,一个轻颦浅笑便足以了解一切。

而又道,此时无声胜有声,心有灵犀一点通。

两双明眸两相对看,烟波盈转两心依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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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缨篇:第95章 水月之誓,欲望之罪]

与荒山秃岭,寸草不生的焰狱山截然不同,青璃大抵上能从现在有些萧索的红沙谷看出它春天的景象——

一条条穿过山体的沟谷,沟底大多清泉淙淙、绿树成荫,形成条条狭长绿洲。想必到了那个季节,在这些沟谷中,绿荫蔽日,风景秀丽,流水潺潺,瓜果飘香。

这所谓的红沙谷,其实是土壤肥沃的红土吧。

也许,到了夏季,这里会有那­色­泽鲜亮、颗粒丰满、­肉­软清甜的野葡萄吧,只是在这远离人群的荒山野外,那群自诩文明的人没能享用这些清甜多汁的瓜果吧,因此,他们只有在这悄无人踪的寂静山谷里,独自芬芳,独自清甜。

虽然不能有幸见到它在春季里的景­色­,但这秋季独有的那一抹苍劲浑黄,萧然况味,却被淋漓尽致地演绎着,释放着,虽然那淙淙的小溪已经­干­涸,但石块铺成的河床上仍可以闻到那沁凉的溪水独有的那份甘甜和清爽。

青璃他们一边寻找红沙谷里的那座废园,一边欣赏着山谷里的秋景,心中那份欲快点找到目的地的急切也慢慢地被冲淡了,反而多了一份闲适和豁达。

谁言说,焰狱山是被遗忘的蛮荒之地!

这山谷,到了葱茏的季节,该是怎样的清丽郁秀!

然而,心中的不平,在看见眼前的这座废园时,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他们的心中竟觉得这中间有着宿命的味道:仿佛这古园就是为了等待他们,而历经沧桑在这儿等了几百年。

目力所及之处,园子荒芜冷落得如同一片野地。

几百多年里,它一面剥蚀了古殿檐头浮夸的琉璃,淡褪了门壁上炫耀的朱红,坍记了一段段高墙又散落了玉砌雕栏,祭坛四周的苍天古柏树不见其苍幽,只剩下一颗颗已经中空的树­干­,寂寞地如一座座石碑。

然而,到处的野草荒藤却都茂盛得自在坦荡,即便是在这个季节里。

然后,他们却想,这时候想必他们是该来了。于是,几百年后的今天,他们懵懵懂懂地,怀揣着目的,迈进了已经荒芜的古园。

园中,它为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却让毫无准备的他们,只能站在原地,面对着杂草丛生的断壁颓垣,幻想着它曾经的瑰丽。

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路途正越来越大,也越红。在满园弥漫的沉静光芒中,一个人更容易看到时间,并看见自己的身影。

园墙在金晃晃的空气中斜切下一溜荫凉,也切下他们一个个颀长的身影。

他们迈开沉重的步子,每一步都是艰难。脚下的杂草及膝,树根缠缠绕绕,极容易绊住脚,他们只好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

在离被杂草埋没的门槛只有几步之远的地方,水落红踢甩着脚,想要挣开草蔓绕在小腿上的麻痒之感,却不经意间踢到了一块木制的硬块。

她疑惑地弯腰拨开及膝的杂草,伸手探向那块不明物,然而因为草蔓紧紧地缠绕在上面,她怎么也扯不开,只好拔出腰间的佩剑,斩断那些杂草。

用剑撩开那些斩断的草蔓,露出一块深红­色­,又有些腐烂发黑的好似匾额的木块,上面弯弯扭扭地刻着几个字,然而由于已经大部分被腐蚀了,依稀只能看见其中的一个远古的繁体字——水。

这是……

“青璃……你看这。”水落红蹲在地上,隐隐约约觉得这块匾额很重要,便唤了青璃一声。

走在最前面的青璃闻声就停下了脚步,转身看见水落红扶起的那块匾额,以及那上面不甚清楚的古繁体字,心中闪过一丝亮光,继而泯灭,快得令她捉不到,好似民冥冥之中有什么呼之欲出。

“会是跟宝藏有关吗?这应该是块牌匾。”魅弯腰仔细地看着那块基本上被腐蚀透了的匾额,“只能看见一个‘水’字,另外几个字看不清。”

“古繁体字?看样子是几百年前的。”魑也走到魅的身边,用手摸了摸那块牌匾,又道,“历经几百年,而且风吹雨打的,居然没有完全腐烂成泥,这是什么木头?”

“是千年古梧桐木,”一直没有说话的魍突然开口,看见大家都看着她,也依旧毫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上面打了防腐的蜡。”

其他人明白地点点头,只是落红思索了一会,又提出了疑问:“那么,这块匾额是哪里的?跟‘水’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也是众人的疑问。

魉无声地伸手指向右边一个大门的上方,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那个倾颓的大门上方竟是悬挂着手掌大小的不规则小木块,而那小木块的质地也是古梧桐木。

“祭坛?”莲碧皱了皱眉,看见门里面的方型的台子,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青璃看着匾额寻思了许久,终是没有什么头绪,便决定先视情况而定。

从地图上的信息来看,来到这个园子后,会看见一个巨大的方形台子,那应该就是那个祭台了。

那么,这个大门后面,就是祭坛了吗?

青璃他们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有些凝窘,自古以来,祭坛从来都是从白骨和血­肉­堆里炼出来的。

走进祭坛,当他们身临其境的时候,突觉神秘辽远。那一瞬间,青璃以为她来到了某个宗教的圣地里,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带着某种类似殉道者近乎狂热的虔诚。虽然经过几百年的风吹雨打和磨砺,那血腥味早已经消散,­干­涸的血迹也不再斑斑驳驳。

然而,看着这漆黑的祭坛,他们的似乎听见从四面八方传出一阵阵唢呐声,四周都是参天古树,方形祭坛占地几百平米空旷坦荡独对苍天,他们看不见那个吹唢呐的人,唯唢呐声在寥寥的秋空里低吟高唱,时而悲怆时而欢快,时而缠绵时而苍凉,或许这几个词都不足以形容它,他们清清醒醒地听出它响在过去,响在现在,响在未来,回旋飘转亘古不散。

但是,当他们极力想要探寻什么的时候,那声音似乎又消失了,像是从来不曾响过,又也许,它本身确实不曾存在过。

万物自生听,太空恒寂寥。还从静中起,却向静中消。

一切恢复寂静,一如他们到来时那般。

此时,祭坛石门中的落日,寂静的光辉平铺的一刻,地上的每一个坎坷都被映照得灿烂。在这圆中最为寂寞的时候,群鸦便出来高歌,把天地都叫喊得苍凉;秋风忽至,然而早已光秃秃的古柏上,没有飘摇而落的落叶,满园中播散着熨帖而微苦的味道。

而味道是最说不清楚的,也是写不明了的,味道甚至是难于记忆的,只有你又闻到它你才能记起它的全部情感和意蕴。

而青璃就是在这微苦的味道里,寻思到了那一抹记忆——

“璃儿,永远都不要去探求国家背后的真实,那是你所不齿的,更是你所厌恶的。”

“神圣如国师,那是站在继神之后的位置上的,然而,又有谁知道那后面比脓疮更腥臭的事实,所以,璃儿,永远都不要去探求国家背后的真实,那是你所不齿的,更是你所厌恶的。”

“在人民看来,国师一职是神圣而让人敬仰的,但是,你可知道,我们是从那一堆堆白骨中爬出来的,我们本不愿,奈何命运如此。”

“倘若一个家族中出现一个国师,那么那个家族继那以后将世世代代都必须为朝廷服务,他们会被强迫地下了聊表忠诚的幻毒,承诺永不背叛若水国的国主,这是当年第一个国师对若水国开国之主,用灵魂起誓的承诺。”

“我不得不说,这是我们的悲哀,却同样是我们的命运。”

“也许你从来不能想象每换届一次,那祭坛上的惨烈,我也希望,璃儿你永远也不会碰到那样的场面,那对你来说,太过丑恶……我不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因为我曾身为国师,而在你的心里留下污秽的一点。我总希望,我百年之后,依旧是你心里那个亦师亦友,喜欢穿着白衣的老者。”

“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从不曾身为国师,而从来都只是你一个人的师傅,璃儿……”

“几百个国师候选人站在祭坛上,虔诚地用她们的灵魂起誓:她们将永不背叛若水国主,如有违此誓,将噬心而死,腐身败骨,灵魂永不得超生。”

“看着身边一个个被噬空了心脏,左胸口的大洞上一直冒出绿森森的毒液和腥臭的脓血,空气里全是腐烂发臭的气味,当时我什么也不敢想,心里恐慌害怕着,然而只有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我将永不背叛若水国主,我将永不背叛若水国主,我将永不背叛若水国主……也许就是因为,我什么也没想,所以我免受了那场灾难,几百个人中,只有我一人独活着。”

“看着那堆砌如山的腐烂败坏的躯体,我觉得幸运的同时,却感到深深的悲哀。当时,我所想到的,不是生命的可贵,而是生命竟如此脆弱。”

“我原以为我的余生都不会走出那场梦魇,但是我却夜夜无梦,从来不曾在睡梦里突然醒来,也从来不惧怕黑暗,也许,是我的自我催眠。但是,当我深层地追究后,才发现,我与那些死去的人并无不同,归根到底,我们同样只是想活着。只是,在我还未来得及控诉命运的不公,若水国国主的不人道的时候,我已害怕得什么也不敢想了。我很幸运,不是吗?”

“璃儿,你可知道,‘水月洞天’曾有过一场动乱,大概有四百多年了吧……那时的‘水月洞天’叫做‘水月宫’,离这里非常地遥远,据以前的国师说,因为用药人练就一种新药,而引起了药人们的反抗,为了剿灭叛乱,宫中之人展开大肆的屠杀,据说那群药人由于长期泡在毒药里,加上气火攻心的关系,已经癫狂,不得不除。……十里长河,流的全是他们的血……整个山谷都染成红­色­的……想那土壤,一定是把他们的血当成了养分,拼了命地吸收……”

“那个‘水月宫’因为那次叛乱被毁掉了。‘水月洞天’出现以后,除了国师本人,再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地点了,就连国主也不知道……那场动乱后,知情的人没有几个还活着,这么多年来,我依旧不知道‘水月宫’在什么地方……我也希望,一辈子都不知道……”

“我身为国师的时候,什么也不敢想,只有在我卸下国师一职的时候,我才敢想着:人为什么活着?也许就是因为人想活着,说到底是这么回事,人真正的名字叫作: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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