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年和云汉羲被安排进了师范学院,那是梅若君一直想上的学校。
“我不上大学了。”梅若君绞着书包的背带。
闻言张昭妍瞪大双眼把她从头到脚审视一番,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没发烧。”
梅若君拨开她的手,双眉紧锁。
“昨儿个是谁信誓旦旦的说什么‘现在是民国,有机会就要好好读书’,那语重深长的口气差点儿就打动了我,今儿又说不上大学了。”
梅若君咬了咬嘴唇,“还不是那两个人,我爸说要让他们上大学,今天就安排他们去师范学院报到了!供得起他们就供不起我了。”狠狠的跺了跺脚,似乎那两个害她不能上大学的人就在她脚下。
“哪两个?”
“忘了说了,”拍了一下脑袋,“是我爸的朋友带来的,南京人,一个叫白瑾年,一个叫云汉羲,哼!那个白瑾年倒还好,可那个云汉羲整天板着脸,就好像他们全家死光了!跟他打招呼也不理人,真没教养!”
“他们是何许人也?吃你家,住你家,你家还要供他们上大学,嗯……如果是我也有些不甘心呐。”张昭妍摆出一幅忿忿不平的样子,希望多少可以给表妹一些心理安慰。
牵扯到父亲的往事,梅若君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当初父亲当过革命党,现在只有她知道,现在世道这么乱,总想着还是不说的好,免得惹麻烦。
“算了,事到如今我也认了。”拎着书包垂头丧气的进了学校,张昭妍快步跟了上去。
放学时候张昭妍一定要去梅家看看那两个人,梅若君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对了,你家的那棵梅树开花了吧?过年那会儿去你们家看时已经长了花骨朵了。”张昭妍的脸冻得红红的,手很冷,一直互相搓着取暖。
“开了几朵,今年有些冷,恐怕要到三月底才能完全开呢。”
“今年别忘了多做些梅花酿,我可等了一年了。”想起去年喝梅花酿的时候,那个味道真是好极,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着。
梅花酿是梅若君的太爷爷发明的,那时候还在戏班子,有时候会去宫里唱戏,攒了几年的钱买了这院子,虽说不是很大,但也不算太小,一家人住还是够的。因为姓梅,加之太爷爷喜欢梅花,所以在院子里多种了一棵梅树,后来又发明了做梅花酿的方法,主要是用蜂蜜,加上太爷爷的秘方,放在陶罐里,埋在树下一个月即可。
那时候英法联军打进来,烧了圆明园,到处烧杀抢掠,梅家因有积蓄日子还过得去,可是如今正逢乱世,比之当年英法联军侵略好不到哪里去,莫说蜂蜜,能买得起糖就不错了。
昨天又买了那么多菜,一个月的饭钱花了一半,看来今年的梅花酿做不成了,想到此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好好儿的叹什么气?”张昭妍侧过头看着表妹。
“想要梅花酿,恐怕是不成了。”
一提到没有梅花酿,张昭妍有些急了,“为什么为什么?”
梅若君摊了摊手道:“没钱。现在多养了两个人,家里很拮据,昨晚那两个人来我爸还让桂玲买了不少菜,而且还买了肉,昨儿那一顿饭是我们家半个月的饭钱!都是那两个人!”说完不禁握了握拳头。
张昭妍拍了拍胸脯,“这好办,包在我身上,那些我帮你买,只要梅花酿有我一份儿就行!”揽过梅若君的肩膀,“别这么苦大仇深的,舅舅是受人所托,你也不要为难他。”
“这我知道,所以上大学的事情我妥协了,不然依我的个性,那一定是据理力争的。”
“是是是,我们若君善解人意、温柔贤淑,是个孝顺女儿。”
“那当然!”
“李婶──”进了大门梅若君习惯性的对着院子里喊着。
东厢的门却突然开了,云汉羲面色微怒,“我还要读书,麻烦安静。”简短的说完便退回房去。
梅若君狠狠地对着东厢的房门瞪了一眼。
“他是谁?白瑾年?”张昭妍凑过来。
“白瑾年可比他有礼貌的呢!”梅若君故意扯着嗓子说着。
张昭妍一听这话便知那人是云汉羲了。
李婶从厨房出来,一路小跑,看见张昭妍满脸堆笑,“表小姐来了,快进大厅坐会儿,今儿是在这儿吃饭吧,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可以,李婶做的菜我都爱吃。”这话可把李婶高兴坏了,说完便屁颠屁颠的回厨房去了。
“昭妍姐,瞧你这一夸李婶,她今天一定很卖力的做饭。”张昭妍的父亲有一手好厨艺,她的嘴从小就叼得很,若是有一天她说某人的菜好吃,那一定是真的好吃。
见李婶走了,张昭妍小声在若君耳侧问道:“白瑾年呢?”
梅若君四处看了看,“不知道,可能出去了。”
东厢的门又一次打开,梅若君以为是云汉羲,蓄势待发准备和他大吵一架。
白瑾年看着一脸怒容的梅若君,又看看站在她身边的张昭妍,“这位是?”
梅若君收敛了怒气,“我表姐,张昭妍。”
张昭妍甜甜的一笑,“你好。”
没想到白瑾年一下子脸红到耳根,“你,你好,我叫,白瑾年。”说完便快速回到房里。
留下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
八仙桌。
围坐着八个人,这下可凑齐八仙了。
晚饭很丰盛,因为张昭妍来了,梅若君心不在焉的吃着,脑子里算着这个月的粮钱还剩下多少。
“汉羲,瑾年,今天第一天上课,如何?”梅思远夹了菜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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