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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南明
二00四年,仲夏,大雨。
对于陕北来说,夏天是种灾难,不同于南方城市的闷热,黄土高坡的炽烈阳光会把人曝晒致死,所以有雨的日子相对来说比较好过。
但是陕北的雨也是爆脾气,丝毫没有南方那种好似情人呼吸的感觉,街道上奔跑躲雨的人告诉我们,北方的雨最多就是一泼妇。
镜头切换到地面,柏油马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因为是工作日的关系,车辆似乎也少了许多,只有不多的绿色出租车还不知疲倦的在雨中穿梭往返。
马路右边是体育场的大门,虽说是县城,但百强县和普通县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从体育场就能看出些许端倪。一进门两侧品牌服饰店林立,不出十米就是偌大的体育场了,正面和左边都是颜色各异的阶梯看台,当中是正规的塑胶操场,一边的空地有大量的运动器材,此时被大雨击打的狼狈不堪,顽童也被家长约束着回家或是避雨,于是更显得体育场的萧条。
正说话的当口,体育场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哨和叫骂,然后就是摩托车的声音,几辆摩托依次从体育场门前的水泊穿行而过,被溅起老高的污水则是肆无忌惮的扑向路人、墙壁。
侥幸躲过的路人眼中是不加掩饰的鄙夷厌恶,口中嘟囔几句也就急急闪人。
四辆摩托饱受白眼的洗礼之后,终于潇洒的熄火,并排停在了进门右手边的一个门口,一个旱冰城的门口。
四辆摩托下来七个男子和一个女孩,看上去都十七八的年龄,个个背心判裤,一身不是很完美的肌肉承受着雨打风吹,女孩子也嬉笑着用手扑拉湿漉漉的长发,吊带衫被雨水湿透,紧贴在姣好的身躯上,短裤边缘也有水迹,和被彻底淋湿的大腿比起来就好多了。
为首的年轻人骑着一辆雅马哈摩托,样貌上要比其他几个人成熟些,不长的头发被雨水淋的贴在脸上,一米八的个头不算高也不算矮,只是瘦了许多,一张脸比较耐看,有着北方人少有的俊秀,皮肤略黑nAd1(
陕北地界还是黑汉子多一些。
他叫南明,故事的主人公,高考前被学校一脚踢出大门,上大学、找工作的路明显被这个社会给堵死,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了。于是南明便开始尝试江湖混迹的生涯。在县里的小角色当中,南明还算是有些许号召力的,平时吆五喝六看起来颇为威风,走街串巷给人看工地,偶尔客串打手帮人家讨债放板,貌似过的挺滋润。
他运气不错,瞎混了半年后被县里一个大混子相中,带到身边当跟班小弟,时不时的带去场子里给捞点外快。
大混子叫李向东,早年街头斗殴失手将一个对头砍成重伤,没能跑得了,结果被拿下,蹲了三年大狱,出来之后略有威望,拼搏几年后在北城站住了脚跟,开着一家农家大院,日进斗金。
南明带一个看起来有些骇人的男子,这男子也是穿着背心,身上脸上满是烧伤,绝对能把小孩子吓哭那种造型,此人名叫江南,很好听的名字,从前也是个眼大眉浓的小伙子,几年前家中失火,没能逃出来,被消防人员扒拉出来之后就成这德行了,南明和江南从小就认识,对毁容后的江南从来没什么歧视,江南也把南明当成自己最好的兄弟,始终形影不离,毁容之初江南也是受尽侮辱和嘲笑,凭着年少爆烈的脾气,也在小片地方打出了名声,小混混们背后都叫他鬼脸。
带着女孩的那个叫宝子,本名姓周,也算是从小玩大的些街坊邻居,跟江南也熟,本名都快被人忘了,但凡认识的都叫他宝子,宝子爱运动,各种运动,篮球台球轮滑,样样都能拿得出手,但他最爱的还是去床上运动,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留着当下年轻人热爱的长发,此刻已经让水沾的一绺一绺,就这模样还不忘跟女孩打情骂俏。
另外四个人南明也不熟悉,是李向东派给他今天办事的。
南明他们今天是来旱冰城讲数的,前些日子李向东的表亲在旱冰城玩的时候不知怎么招惹上了些小流氓,被一通痛打,这会儿还在县医院躺着呢;李向东好歹也是成名的老大,没工夫管小屁孩的事,碍于亲戚关系,就交代南明让来找旱冰城的老板,多的不要,汤药费要来就成了nAd2(
“宝子,别闹腾了,要不你和刘茜别上去了,就在下边冷饮店等着吧。”南明其实也被刘茜的打扮弄得心头发痒,心知今天是来办事的,所以招呼宝子不用上去。
“那不成,没我宝爷给你撑台怎么行。”宝子嘿嘿一笑,拉着女孩的手跟在了南明的身后。
江南不爱说话,看着两个朋友嬉笑也没多说什么,点上了一支五块钱的香烟,也快步上楼。
在这里有必要提一下那个叫刘茜的女孩。
按说正经意义上的好女孩是不太可能和南明一伙人混到一块,但这刘茜还就是个异类,上初中的时候就跟宝子眉来眼去,几年下来两家人也都默认了。刘茜家底殷实,老子在县宾馆门前开个名烟名酒商店,马路对面还有一间快捷宾馆,在县里不算数一数二,但嫁女儿的话少说陪套房配辆车。
开始宝子是打算玩玩就甩的,可后来刘茜为这家伙打了回胎,为这事南明还说过宝子一次,宝子这才作罢,反正两人在一起时间也不短,感情不错,刘茜着模样品行都还过得去,也就打算到年龄就结婚了。
楼梯很窄,两个人并排都嫌挤,还有几个小屁孩在这里吞云吐雾。
江南一把搡开小屁孩,掀开厚厚的门帘,走了进去。
旱冰场里乌烟瘴气,震耳欲聋的DJ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场子里面青年男女疯魔乱舞,尖叫尖啸不绝于耳,不时伴随着某个倒霉鬼摔倒的重击声。场边用铝合金栏杆围着,只留出供一人行走的小道,南明几人没打算跟男男女女挤来挤去,跨过栏杆径直从场地穿了过去,七八个人的突然出现不免又让一些技术不过硬的玩孩摔了个人仰马翻nAd3(
“宝子,你陪刘茜玩儿一会,事完了我叫你。”
“嗯,好。”
这次宝子没有拒绝南明,他知道南明不想让女孩参与这些事情。
宝子旱冰滑的好,没一会就带着刘茜在场内赢得阵阵欢呼和口哨。
南明六人走到了吧台处,里面没有人,对面的休息区的角落倒是坐着一男一女,几人就这么大刺刺的走了过去。
“马老板在不在?”南明问道。
那男的一个激灵,明显被吓了一跳,他正和一个姑娘亲热,况且场内音响震天,根本没听见有人过来。
“不知道。”男子没好气的应了一声,继续跟身边的女孩卿卿我我。
南明看出来那女孩就是马老板的女儿小眉,平时老板不在,就是小眉负责卖票,跟南明他们还算认识,这会黑灯瞎火也没看清是南明。
小眉有张娃娃脸,正宗的童颜巨乳,和南明他们差不多的年纪,在卫校上学,经常帮他老子打理旱冰城,难免沾了些社会气息,穿着暴露,举止大胆。
于是南明走过去拍拍小眉的肩膀问道:“小眉,你爸呢?”
小眉被男子上下其手挑逗的娇喘连连,猛地抬头发现是南明,有点脸红,好在灯光黯淡什么都看不出来,正准备答话,身边的男子却是不乐意了。
“你他妈有完没完,不知道就是不知……”男子破口大骂,话没说完就捂着脸倒在了地板上。
“问你了?”江南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几人耳朵里,江南站在男子的面前,手里拿着桌上的大号烟灰缸,烟灰缸边缘糊满了血迹。
小眉吓坏了,虽然在这常能见小混混打架,不过他知道南明这伙人背后的老大,一般还是很怵他们发火,此刻帮哪边都不对,哀求的看着南明。
南明对着小眉歪歪嘴算是笑了一下,走过去的时候顺手在小眉紧绷绷的小ρi股上捏了一把,然后蹲在那男子的身边说:“我和我朋友说话,你骂我干嘛?”
男子满脸的烟灰的鲜血,恨恨的盯着南明:“你小子有种,报个名字!”
南明站了起来,吐了口吐沫,说道:“我姓南,叫南明,你有什么问题吗?”
二、雪在
旱冰城内依旧喧嚣,角落发生的事没人注意到,有过来上厕所小青年看到这阵势也都慌忙离去,生怕殃及到自己。
小眉恳求地拉着南明的胳膊说:“小南哥,我爸和几个工商局的去蜀味轩吃饭了,你看这……”
南明拨开小眉的手,看了眼慢慢爬起的小子说道:“小眉不是我说你,搞朋友眼睛也亮一点,少找这种小痞子。”
他忘了自己其实也就一小痞子。
那男的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血,狠狠地说道:“你等着,我跟牛哥的。”
“哦?牛瘸子?”南明挑挑眉毛,饶有兴趣的瞪着男子。
牛瘸子也是县城里臭名在外的大流氓,两劳释放人员,出了名的没脑子和暴戾,很多年前在体育场拉杆子立棍,靠着亡命徒滚刀肉的蛮劲,硬是在县城搏得一席之地。
男子老脸一红,喃喃道:“不是,我要跟大牛哥混,早卸了你个孙子了。”说完又挺了挺胸膛说道:“火辣辣经理庞哥!”
听完这话江南笑了,原来是这个牛哥啊。
火辣辣娱乐城是县城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慢摇吧,是一个延边人开的,在县城也是割据一方,不过很少参与社会上的事物,一心一意赚钱,跟县里的很多流氓混混都算有点交情,那个庞说好听了是火辣辣的经理,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看场子的,南明他们这帮小子没少去过那里,所以跟庞还算熟悉。
南明心知这小子跟自己不是一个档的,也没多为难,只是告诉他如果想报仇尽管来,那小子看出南明一伙不是什么善茬,也没顾得上跟小眉打招呼,急急火火的溜了。
南明几人坐在休息区的藤椅上,看着溜掉的小子,不由冷笑不止nAd1(
“你看你,把我的好事都搅黄了。”小眉从吧台提出一篮啤酒放到南明桌子上佯怒道。
“哦?那小子给你答应下什么了?”南明用牙起开一瓶冰镇啤酒,脑袋一仰抽调半瓶,好不畅快。
“他说晚上带我去火辣辣玩呢,不用掏钱。”小眉其实也就这么一说,这种人她没少见过,也就是逢场做戏,占点小便宜或是被占点便宜。
“傻啊你。”江南也喝了大口酒降火:“火辣辣把你个小姑娘往大了一灌,直接就扛宾馆了。”
小眉撇撇嘴没说什么,她心里明白,也就是跟南明他们开个玩笑,她其实觉得江南人很不错,也从来没有对他的样貌有过歧视。
小妮子见没什么生意了,也抱着瓶饮料跟南明他们坐到了一起,小姑娘穿着件薄薄的白色蕾丝吊带衫,下配判热裤,旱冰城里乌烟瘴气比较闷热,小眉也就扎起了头发,雪白的脖颈和大片肌肤透着潮红。
南明肆无忌惮的欣赏了一会小姑娘的身材,低头看看手表问道:“你爸估计什么时候回来呢?”
小眉对他的眼神非礼视若无睹,跟着音乐轻轻扭动着身子,听到南明问话才转头答道:“不清楚,估计是饭局,不喝的找不到东南西北是绝对回不来的。”
南明等了一会也觉得无聊,这时宝子拉着刘茜也过来了,两人满脸的汗水,看样子玩疯了,刘茜和小眉她们算是熟人了,直接拉着小眉坐到了另一张桌子上聊天,把地方让给了男人们。
刘茜就是特有眼色。
“不等了,明天再来吧,一会儿我给东哥打电话说一声。”南明喝完了手里的啤酒,给宝子递了一瓶。
“也好,等回来估计也是个醉鬼,不过东哥让咱们要多少钱?”江南点点头问道nAd2(
“也不多,关键那小孩是东哥的亲戚,要给人家里交代,东哥说要上一万,两千给我的。”南明跟江南没什么顾忌,把李向东的任务说了一遍。
“哦,那的确不多,晚上干嘛去?”没了正事江南也想出去找乐子了。
“南哥,那今天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这是后面那四个小子说道。
“嗯,你们先回吧,明儿个打电话。”南明点点头,他们不走还要管吃管住,南明可没那些闲钱。
南明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走到两个女孩身边嬉笑道:“小眉,你不是想去火辣辣玩吗?我带你去吧,怎么样?”
宝子也换好了鞋回来,一听说要去火辣辣,立马亢奋的不像样子。
“真的假的?没什么企图吧?”小眉双手护着胸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打趣道。
“不去拉倒。”南明没有一点风度,转身就走。
“哎哎哎,别呀,南哥哥我去,我去……”说完急急忙忙和刘茜去吧台后面换鞋了,慢摇里穿那种小拖鞋是找踩的,刘茜就穿个小夹板,一会功夫俩女孩出来了,一人换上一双绑带低跟凉鞋,配上衣服颇有点青春活力。
江南郁闷的摇摇头:“你们骑车,我打的过去吧,唉……”
南明笑笑拍了拍江南的肩膀:“晚上给你寻摸一个妞?”
“得了吧,前半夜喝醉着还好说,后半夜酒醒来看到我这样子还不吓出神经病?”江南从来不为自己的相貌自卑,时不时的还打趣自嘲。
几人一同下楼,旱冰城有管事的,小眉也乐得出去玩玩。
下楼才发现雨已经小了许多,江南出门打车,宝子还是带着小女友,小眉也自觉的坐在南明的后头nAd3(
一个油门,两辆摩托冲出体育场,直奔隔着两条街的火辣辣娱乐城。
雨天路上车不多,南明他们比江南到的早,不过这会还没到营业时间,刚过八点,里面人还不多,几人决定先去吃点喝点,喝到量了在上火辣辣折腾。
别以为南明他们多有钱,摩托是李向东给的,平时零花钱也就几百块钱,没生意上门的时候也要节省的,只不过李向东这次让办的事明显就是给南明整点零用钱,于是南明今儿打算破费破费。
娱乐城斜对面有个地下夜市,消费不高并且口碑不错,像他们这些小混混更爱来这里,而不是去什么酒店摆谱,关键是没钱摆谱。
几人停好摩托车,走进一家门面比较干净的小店,要了个包间。
说是包间,其实就是把几个桌子隔开而已,南明他们爱喝酒,喝不起好酒但是啤酒绝对够量,因为晚上还要去疯,所以没打算多喝,要了一箱青岛,点了大堆的烤肉小菜,就这么喝着聊着。
南明没有女朋友,但追求他的女孩不少,只不过都不是什么正经姑娘,毕竟正经姑娘也看不上他,他也乐得逢场做戏,一夜之后哪忙哪去。
刘茜长得有点像王祖贤,尤其是嘴唇,宝子常拿这点跟他们炫耀;小眉是那种可爱型的,只是沾染的社会气息有些不伦不类,进门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醉鬼在打量两个女孩的大腿了。
南明他们三个大呼小叫的划拳喝酒,刘茜和小眉也跟着瞎起哄,没过两圈宝子就被灌得有些发晕了,休息的空闲南明拔出根烟叼到了嘴上,上下摸索却没有找到打火机。
‘嘭’眼前一亮,火苗噌噌的往上蹿。
小眉给南明点着了烟,她也喝了点酒,小脸有点红扑扑的,一手托着下巴,就这么看着南明。
小眉本质其实一点都不坏,只是身边的环境造就了她如今的性格,她眼睛很大,睫毛很密,南明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开玩笑说道:“小妮子思春了?这么看我干嘛?”
“嗯,思春了……”没想到小姑娘就这么答应了一声。
南明心里一痒,扭头瞅了眼小眉,却见小眉笑的花枝乱颤,小眉也是开玩笑的。
南明抽了口酒,心里暗骂自己定力越来越差。
他平时很自律,绝不纵情声色犬马,他觉得要混社会首先得有健康的身体,只有健康的体魄才能支撑起一个龌龊的灵魂。
江南看南明有点尴尬,于是开口缓和道:“小眉你就别调戏我们小南哥了,小心一个把持不住,真把你给拿下咯。”
“借他俩胆。”小眉故意给南明抛了个四不像的媚眼儿,然后跟旁边的刘茜闲聊了起来。
宝子也缓的差不多了,又拉着江南陪他喝酒。
南明静静看着两个最好的朋友,心里感慨万千,他不是没脑子趟社会浑水的小年轻,他有脑子、有野心,虽说还不成熟,但他不愿意籍籍无名,浑浑噩噩的混下去,他想给东哥再干一年就自己发展,跟在李向东身边能见到不少自己没资格见的人,黑道白道,商人政客,别小看县里的政客,他们的能量有时巨大的你无法想象。
李向东也有意培养南明,他觉得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才,否则也不会带他出席各种场合。
就在南明胡思乱想的时候,包厢的门帘被掀开了,进来一个满面红光、满身酒气的年轻人。
南明认识他,学校里的同班同学,他叫雪在。
三、娱乐城
说来可笑,不知道是这世道风气盛产无业闲人,还是单单这个县城中学孕育流氓。
整个县城起码有一半小混子小流氓都是从四中毕业或是辍学再或是扫地出门,甚至不少混出名堂的混子也是早年毕业于四中的,这不知道四中是该骄傲还是惭愧。
南明是被四中踢出来的,宝子和江南是辍学,而这个雪在是学校求爷爷告奶奶送出来的。
三四年前的雪在还是个乖娃娃,在那所流氓摇篮中学里备受欺凌,当然这也不会成为他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理由,但差不多是个转折点,一次假期过后,雪在变了,变得油里油气满身的社会味道,穿着打扮前卫叛逆,这些都没什么,每个学生都有过这么一段.关键是雪在身上带上了刀子,造型很好看的弹簧刀。
雪在可不是带这玩意儿吓唬人的,开学一星期就有四个学生痞子被雪在戳进了医院。
这下学校可不敢在坐视不管了,雪在家里是开汽配店的,不是4S店,就跟修自行车的一样,一个小门面勉强养活着一家人。
学校让警察处理,可是当时的雪在不满十六,而且他舅舅就是西郊派出所的,于是就弄成了学生打架误伤,学校拿这家伙没办法,勉勉强强到了高考那年,学校里雪在也没什么折腾的兴致了,于是拿着学校退的些学杂费大摇大摆的走出学校门,一头扎进社会。
他原名叫什么也没人记得了,记得的人也懒得叫,时间一长倒是把雪在这个名字喊出去了,谁都不知道那个假期雪在经历了什么,反正现在的雪在就是一少年亡命徒,年纪不大却让很多老江湖都畏惧三分的疯子。
无论走哪雪在身边都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跟班,据说都是体校出来的学生,而且雪在那把弹簧刀也从不离身,一言不合掏出刀子就戳,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控制到位,被雪在捅的人不少,不过倒是没有一个被捅死的。
也有老大看中雪在这股狠劲儿,递出橄榄枝想招到自己麾下,雪在的反应则是很给面子的去吃酒席,等酒过三巡再给老大陪个不是,声称自己不爱寄人篱下如何如何,老大们也不强求,这小子虽然桀骜难驯,但也没有在各自地盘上搞出什么大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雪在也就越来越跋扈nAd1(
在学校时俩人关系不错,后来出了社会联系少了,不过有事打个招呼还是会吆五喝六前来帮忙,南明觉得雪在身上的匪气太重,肯定会害人害己。南明知道现在的自己别看挺威风,其实屁都不算一个,那个老大不高兴了,一脚就能碾死自己,所以他也劝过雪在,不要太张扬。可雪在不在乎,在学校时南明老护着他,在社会南明颇有名声,雪在觉得南明是个人物,现在不是将来也肯定是,不管南明怎么想的,他认为南明是他最铁的哥们儿,他也想当然的认为南明也是这么个想法。
南明曾经想过和雪在联手干点什么,结果发现没用,这家伙太野了,什么都压不住他,于是作罢,没想到今天碰上了,看他那醉醺醺的样子,南明估计晚上火辣辣的行动要取消了。
“小南哥!嘿!我在隔壁听着就像宝子的声音,果然是你们几个哎!”雪在一摇三晃,宝子连忙扶住他,放到一张椅子上。
这些人常打交道,都属于一个档次上的,基本上都认识,况且同是四中校友呢。
“小南哥,这阵子在啥地方发财呢?带上兄弟呗。”雪在不知是怎么了,貌似心情不错,搂着江南就碰了一杯。
跟南明相熟的人都爱叫他小南哥,南明一直给人平易近人的印象。
“你小子才发财呢吧,闻你这一身酒味,怕是喝了几场了吧。”少有来往是一回事,遇见了聊天又是一回事。
雪在捂着肚子打了个酒嗝:“这都让你瞧出来了,呵呵,在夏都跟几个老板喝来着……嘿,小眉也在啊?”
旱冰城一度是县城小混混小角色的聚集地,认识小眉不是什么新鲜事nAd2(
小眉对雪在笑了笑,算是招呼。
“雪爷近来风头很猛啊,听说到游乐场闹去了?怎么样?大猴子给你份子了吗?”江南给自己和雪在填满酒,带点揶揄的问道。
游乐场开在会场下面,县城里有七月会这一风俗,每到七月会无数商人摊贩会在这整起一个浩大热闹的集会,而游乐场就在离七月会召开还有俩月时开业了。
新场子开张总是少不了流氓的闹腾,为的就是拿点份子钱,就是所谓的保护费,雪在第一时间带着体校的跟班们赶了过去,结果还是晚了,李向东手下头马大猴子已经捷足先登了,雪在嚣张是嚣张,不代表是傻子,一看是大猴子也只能认栽。
雪在知道江南是故意刺他,也不生气,在江南肩膀上砸了一拳笑骂道:“你个货呀,故意气我呢是不?”
“嘿,你还有气的时候啊,今儿又打算去哪祸害呢?”宝子没南明想得多,他觉得雪在是个可以交的朋友,他和雪在说话就多了些人情味。
“打算到火辣辣蹦迪呢,我今天在职校带下来三个女的,模样凑活,身材一级棒!关键是浪的很呐!哈哈哈……”雪在毕竟喝高了,说话间也忘了在场还有俩女孩了。
刘茜手在桌子下面把宝子的大腿狠狠掐了一把,盯着宝子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要敢动心思,老娘就废了你。
宝子被掐的满头冒冷汗,讪讪的打了个哈哈,急忙端杯子喝酒,掩饰痛楚。
南明倒是来了兴趣,憋了些日子也打算开荤了,急忙询问:“我说雪在啊,给兄弟匀一个呗。”
倒不是说南明毫无品位,实际情况下谁都一样,小混混而已,难道幻想明星坐怀?
“没说的,最好的给你!”雪在更是豪爽,大手一挥仿佛赐封南明万户侯一般威武nAd3(
“不准!”小眉也在南明腰间掐了一把,皱着眉头撅嘴说道。
南明吃痛,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连连告饶,随即心里纳闷:我想干嘛用你管啊?莫不是这小妮子看上我了?
南明嘿嘿怪笑,笑的小眉有些不好意思,小眉也意识到刚才那话不该她说,她心里只是不愿意南明和职校那些女孩有什么关系,县里职校出来的很多女孩真的可以用下贱来形容,妓汝好歹是挣钱的,她们只要你带着去酒吧慢摇玩玩,喝个酒什么的就可以带上床了,她们把这看做是很潮流的做法,让人费解。
“不准我找别的女人?那我只能找你咯?”南明咧嘴怪笑,一把把小眉揽到了怀里试探她的反应。
没想到小眉根本就没有一点挣扎反抗,反而眼里带上点异样的光芒:“你喝多了,别喝了。”
南明有些愣了,看着小眉漂亮的娃娃脸一时口干舌燥,脑子一热就低头吻在小眉的嘴唇上,没等小眉反应过来南明已经又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了。
宝子等人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们只当是两人又在开玩笑,江南看出南明脸色有些怪异,也没说什么,叫来服务员结了帐。
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了,宝子被后来过来的雪在又是一阵灌酒,此刻已经有心无力,刘茜扛着他打了个车先回了宾馆。
小眉被南明一口亲的有些发傻,也丧失了玩乐的兴趣,自己打车回旱冰城了。
不要以为一吻定情什么的,这种说法太扯了,只是小眉有点害怕了,平时和男生无论怎么戏耍,她都拿捏的住,所以小眉到今天依旧是黄花大闺女,但是刚才南明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如果晚上在一起去胡闹,真怕会把南明的火勾上来。
小眉看起来或许有点风尘,但毕竟还是个十七八的女孩罢了。
南明被夜风一吹,直接把刚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雪在说什么也不让南明和江南走,手下的几个小弟也假惺惺的挽留着两人。
南明他们本来就打算去火辣辣的,也不客气,和雪在一行人结伴而去,南明和雪在、江南走在前面,后面是雪在的四个跟班伙同着三个职校姑娘。
等走到火辣辣门口的时候,南明三人已经把三个女学生的归属权商讨完毕了,相视一笑,勾肩搭背的走进了火辣辣的大门。
四、慢摇和舞厅
那时候县城慢摇吧根本没有安检这一说法,狭窄的小门一进去就是群魔乱舞的正厅了,跟着音乐节奏的灯光闪烁着,DJ也在卖力的打碟,胖脸通红,一面挥舞着一只手和下面疯魔的男男女女做互动。
南明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好像没座位了,雪在有些不乐意,正打算赶走某一桌的时候听见有人招呼他们。
“喂,南明!雪在,这边!”几人遮着迷离的灯光耳朵竖得老高,终于在角落沙发区看到了三个男青年。
进门的地方现眼,锦忠一眼就看到了南明几人,锦忠就是招呼南明他们的那个年轻人,身体结实、贼眉鼠眼,这八个字完全概括了锦忠的相貌特征。
他身边还坐俩,一个光头,穿个背心裤衩;一个浓眉大眼,一脸和气。
光头大家都叫他雷子,帅小伙叫宋智平。
他们三个是拜把子弟兄,小角色里面这三个人战斗力是无比强悍的,他们自称是退伍兵,南明却知根知底,屁的退伍兵,大学落榜当了三年兵就叫退伍兵了?
可人家不管,部队上锻炼的强健体魄和简单的擒拿格斗成了混迹社会的好工具。
反正也没了座位,有人招呼自是不错,雪在让几个小弟带着三个姑娘先去舞池里,自己和南明、江南二人过去坐了下来。
“好长时间不见了嘿,这些个日子在哪发财呢?”锦忠满嘴酒气,一笑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和三人一一握手。
这也是陕北小混混的特点之一,甭管熟不熟,甭管是不是真的很久没见了,只要是碰到了,首先是握手,而且是很有派的那种,先伸出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再盖上来,然后使劲儿摇对方的手,表示亲切;再就是问“在哪发财?”“在哪高就?”不知道的都以为是什么杰出青年呢。
南明他们也习惯了,有时候他们也这么打招呼,貌似这已经成了一种风气,小学放学的时候你站学校门口看去,小孩子们在校门口各回各家的时候都会潇洒的一握手,返身的时候再一挥手,嘴里还带着台词“再联系nAd1(”
而另外一个不算特点的特点就是喝酒,反正坐到一块就要喝酒,甭管什么场合,基本是什么场合喝什么酒。
年长的陕北人都爱说一句话:离开陕北想念炖羊肉,回到陕北害怕喝烧酒。
不是说陕北人酒量有多好,关键是爱喝,有事没事就喝。
雪在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场酒了,但依旧本着大无畏的精神争相碰酒,按他的话是:我可以喝的睡过去,但绝对不能不喝完就去睡。他认为这是一种丢面子的表现,很不成熟却又相当执着。
江南是玩骰子的好手,这里人风行吹牛,辣酒桌上无往不利,年轻人喝不动白酒,于是也就小牛学大牛拉屎,把这游戏搬到了啤酒桌上。
五个人在大声叫嚣着,南明没有玩,他点了根烟,看着舞池中间忘情忘性的男男女女。
从前像这种地方,漂亮女孩都不敢来,因为这种地方太乱。以前龙胜舞厅就传出过一件事,一个高三女孩和几个社会上的男青年到龙胜玩,大舞厅一般都有黑灯舞,就是隔那么一会儿一支曲子是黑灯播放的,而黑灯这段时间就是舞厅里的小姐揽客的时候,也是些小流氓耍流氓的时候。
灯光一黑这个女生就意识到来了不该来的地方了,正想挤过人群离开,才发现身边不知道多少双手都冲着自己来了,还没反应过来脑后就被什么硬物磕了一下,晕了过去。
等到舞厅下班,服务生清扫的时候,才在男厕所的隔间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女孩,女孩浑身的衣服被扯成布条,下身一片狼藉血流不止。送到医院之后据说精神失常,隔年在家中上吊自杀nAd2(
这个传闻到现在还不到三年,但光景就大不相同了。
公安部门的整顿从来就是做做样子,与其说是整顿,不如说是坐收渔利的又一个大捞机会。
老板们知道出这样的事影响生意,巴不得警爷顺磨下驴。而且只有漂亮女孩敢来愿意来,才会有大把大把的男人蜂拥来花钱,娱乐场所里增添了保安,也就是社会流氓,用来镇压那些醉酒胡闹和没醉酒也要的胡闹的人。
场子里允许你揩一下油什么的,但不会再让那种比较恶劣事情发生,就算发生也绝对不会宣扬出去让你知道。
就像南明现在看着的舞池里,男的就不说了,老弱病残样样齐全,小到穿着校服的小崽子,也有须发花白却神采奕奕的五六十岁的中老年男子;而女人这边基本上上清一色的青春靓丽,活力无限,有学生妹、上班族、社会闲人,都趋之若鹜地奔向这个几年前还属于女生禁区的混乱世界。
十几岁的小姑娘们清纯可人却内心狂野、成熟些许的上班族妩媚撩人、穿着暴露大胆的小太妹疯魔起舞,简直就是一盘大杂烩,一个缩小千百倍的社会。
南明正百无聊赖的看着,突然身边的江南用胳膊捅了捅南明,说:“看斜对面那桌,是不是王钢?”
南明闻言扭头去看,雪在眼神好,已经看到了:“他妈的,就是那老龟孙。”
“你小声点,想死啊?”一边的雷子有点怵王钢,生怕被听见。
雪在就瞧不起雷子那胆小的样子,于是越发得瑟:“怕个屁,我在这干她老婆他都不一定听得见!”
一边说着还一边手舞足蹈、指指点
好嘛,一指指出事了,沙发区靠墙,场中是玻璃小圆桌,一桌能坐三四个人nAd3(
那桌是三个中年汉子,约摸三十多岁,一直时不时的看眼这桌的小年轻,结果雪在刚才的话没让王钢听见,却被这几个人听见了。
在这里先说下王钢,县城天字号老流氓滚刀肉,出名的狠角色,比李向东出道都早,算是县城黑恶势力的开山之人。膀大腰圆一副土豪嘴脸,脖子上挂根手指粗的金链子,一只左手带了三个金戒指,抛开左眼上的一道刀疤,这王钢倒是和明星臧天朔有几分相似,在民乐园广场边开着一家老牌子的舞厅。
就是刚才提到的龙胜舞厅。
南明看了眼王钢就扭了回来,结果看到三个男人抄着酒瓶子走了过来,南明暗道一声麻烦,悄悄捅了捅江南。
三个男人走到他们的包厢前,为首穿格子短袖的一个一把提起雪在的衣领:“小B崽子,你刚才说啥?”
其实本来南明还想给人解释一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看他们身上龙飞凤舞的纹身,还有脖子上的金链子,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子。
这又是一个特色,但凡膀大腰圆的汉子,只要满身纹身外加金链子金戒指,不是暴发户就是社会流氓,其实暴发户和社会流氓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可雪在没给南明解释的机会,刚才他正喝酒呢,突然被人揪着领子拎了起来,一杯酒全洒在了脸上衣服上,雪在直接就火了,管他妈你是谁呢,还没看清眼前来人,左手就抡圆了把酒杯子拍在了中年男人的脸上。
男人一个趔趄捂住了脸,鲜血顺着指缝潺潺而出。
不得不说雪在的反应和手段都是雷厉风行的,除了不计后果一项,可以打个90分。
没等中年男人再说话,雪在又拎起啤酒瓶快步上前,给那男人开了瓢,这时候另外两个男人才反应了过来,可惜刚反应过来就被后面砸过来的椅子拍在了地上。
雪在的小弟眼睛很亮,看到大哥有事,急忙挤出人群,办事风格也和雪在一摸一样,管你是谁,放倒再说。
南明也站了起来,舞池里依旧人头攒动,大厅包厢的人看到了这一幕,江南偷瞄了一眼,看到那边的王钢棱着眼睛看看雪在又看看南明。
这时候保安队长也就是看场太保庞来了,身后还有几个高大青年。
“咋回事咋回事?在这闹事呢是不?”庞中年秃顶,个子不高,据说以前是会计来着。
“咋了?你有啥意见?”雪在就是一炮仗,谁点炸谁。
“哟,雪在!嘿,南明!”庞仿佛碰见了老熟人,吆喝不断,可看到地上爬起来的三人后,语调又是一个飙升:“呀!清哥!”
南明觉得惹麻烦了,他不怕麻烦,但怕给李向东添麻烦。
五、瘾君子杨东
很显然这三个人不是街头小流氓,小流氓也挂不起那么粗的金链子。
庞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刚才怎么就先叫了南明和雪在的名字呢!别以为他是因为暴露了南明他们的身份而内疚,他是害怕这个清哥认为自己和南明他们是一伙的。
庞战战兢兢的扶起清哥,接过小弟递来的毛巾帮清哥擦脸上的血迹。
清哥没领情,一脚踹开庞,指着雪在说:“留下只手,否则老子要你命!”
雪在‘呸’的吐了口吐沫,手从裤兜里掏出了弹簧刀,一按卡簧,刀身便弹了出来:“你来试试。”
回头看了眼面有忧色的雷子,又说:“冲我来,跟他们几个没关系。”
不是雪在仗义,只是他不屑和雷子那种软蛋为伍,不过对于南明他还是的确仗义。
既然雪在做了仗义的人,南明说什么也不能不仗义。
南明灭了手里的烟头,跟雪在站在了一起:“一场误会,要不给几位赔个汤药费算了?”
南明还是想息事宁人,跟在李向东身边一年多,上得了台面的大混子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眼前这个人他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吃不准是哪路豪杰,南明打算先来软的。
可雪在肚子里不多的墨水却怎么也写不出一个“软”字,把玩着手里的弹簧刀,雪在撇撇嘴:“我赔他个Diao!”
庞有点着急,万一劝不住两帮人在场子里闹起来可怎么办?这种事是可大可小的。
于是也帮腔道:“清哥,一场误会,这个是李向东跟前的小兄弟,要不算了?”
被叫做清哥的看了眼南明,心里盘算了一下,还是很忌惮李向东,于是借坡下驴:“给东哥个面子,小子你走,但你不能走!”
说话间手指指向了雪在nAd1(
“老子没打算走。”雪在还是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嘴脸。
“既然认识东哥,那就做个人情,我这朋友喝多了,算了吧。”南明头一次在外面用到李向东的名字,挺不爽的。
中年男子怒了:“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谁啊!就你有东哥?我哥是杨东!”
周围的人先是一惊,然后又觉得丢脸。
三十多岁的人了,跟十七八的孩子打架还要搬出自己的哥哥,真他妈没卵蛋。
不过这杨东确实又是一号人物,别看这区区一个县城,能提上串串的字号还真不少。
杨东早期是跟在王钢手下的头马,办事老辣深得人心,后来王钢被关进去一次,这杨东就反水了。
其实也不能算反水,只不过是自起门户,承包了一家木材厂,当起了土老板,王刚出来以后赶上一阵严打,而且后来但凡杨东见到王钢还都叫一声钢哥,王钢索性也不去计较,反正都在闷头大把捞钱,又不是当初砍杀的时代,多个朋友总是不错的,可王钢心里真的不在乎吗?答案是不可能。
王钢是个瑕疵必报的人,在酒场上不止一次的跟李向东等大哥提过,说要一次整死杨东。
后来杨东不知怎么染上了大烟瘾,开始吸毒。短短两年把鼓囊囊的腰包吸的比踩扁的蛤蟆还扁,身体也大不如前,只是靠着当初的名望和木材厂苟延残喘,王钢也就不在乎了。
大哥们不在乎,可对于小角色来说杨东还是唬得住人的nAd2(
“你把老党叫来我也还是这话,想要我的命你自己来拿。”雪在说。
老党当年号称陕甘宁老大,在此暂不详表。
“后生,话不要说得太大。”
众人闻言望去,王钢缓缓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跟前,瞟着杨清说:“不得了啊,杨东的弟弟是不?”
杨清自然认得王钢,急忙招呼:“钢哥,没看见您……”
“啥都甭说了,别在这闹腾,这是亚东的地方。”然后看了眼雪在和南明:“你小子好胆色,有没有兴趣跟我。”
雪在狂归狂,眼力见还是有的,从前给他递出橄榄枝的都是些玩的不怎么大的,如今是天字辈的王钢,雪在有点动心了,自己是潇洒,可潇洒不能当钱花。
“钢爷,我雪在就一条烂命,蒙您看得起。”雪在咬咬牙做了决定,这个决定让雪在后来风光无限,也让雪在吃了枪子,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王钢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南明:“向东常说起你,你小子不错,是块材料。”
南明微微颔首:“谢谢钢爷。”
王钢老神在在的点点头看向杨清:“这小子是我的人了,他是向东的小兄弟,你要想整事就来找我,要不找向东也行,听见没?”
杨清在王钢眼里就是一傻Ъ,话都懒得多说。
然后转身回去了自己的包厢,临走前给雪在说:“明天晚上九点来龙胜我办公室。”
杨清恨恨的吐了口吐沫,小声嘟囔:“老棺材板了,牛逼啥?”说完急急忙忙跟俩跟班走了。
场子里还是那么热闹,锦忠三人也再不好意思呆着,找了个借口走了nAd3(
几个小弟没疯够又进去了舞池,三个职校女孩香汗淋漓,自觉地坐在了三人身边。
江南对身边染着黄头发的女孩说:“你去找帅哥吧,别弄得你晚上不敢回家了。”
那女孩看着江南说:“我跟你回家,我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粗犷。”
江南浑身鸡皮疙瘩,心想: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雪爷,高升了。”南明笑嘻嘻的打趣。
“唉。”雪在好像有点不痛快:“我知道那孙子想拿我当枪使呢,可有什么办法呢,咱们这行就这样,想把别人当枪用,自己先要会做枪。”
这话从雪在嘴里说出来很奇怪,他说“咱们这行”他把混社会也当做了行业,并且是自己本职行业,这点很让南明痛心,雪在的人生注定的黑色的了,他看不到一丝光明,哪怕是闪电怒雷带来的短暂光亮。
南明也没了聊天的兴致,只是说了一句:“雪在,收敛一下你这炮仗脾气。”
雪在略带笑意的看着南明:“没了这炮仗脾气,我还是雪在吗?”
两人都笑了,连江南都咧咧嘴,三人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南明心里突然有点悲戚戚的感觉,雪在的人生是黑色的,自己的呢?现在还不得而知,而且雪在后来也确实坚守着他那炮仗脾气,一直都是这样,临死前都是。
六、命案
在火辣辣折腾到接近两点的时候,南明他们走了,带着身边的女孩直接去刘茜老子开的快捷宾馆开了三间房。
幸亏南明他们走得早,再晚走半个钟头估计也就走不了了。
就在南明他们在房内和女孩颠龙倒凤的时候,火辣辣出事了。
出了大事。
牛瘸子带着二十多号手拿砍刀钢管的混子冲进了火辣辣,二话没说见人就砍,这时候王钢还没有走,据说王钢还牛逼哄哄的指着牛瘸子的鼻子骂了句什么,然后就被一群人乱刀剁翻了,火辣辣从五分钟前的夜生活天堂变成了人间地狱,机灵点的都跟着蜂拥的人群挤了出去,吓傻了没挪窝的都被一刀砍倒,牛瘸子仿佛丧失人性一般,连没跑掉的小女生们都动上了刀子。
五分钟后火辣辣一片狼藉,舞池、酒吧吧台、音响设备以及桌椅被砸的满目疮痍,到处都是被砍翻的人,奄奄一息的呻吟着,泼洒到地上的酒水和鲜血汇成一股,潺潺流淌。
据说牛瘸子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说“亚东,算你运气好,没逮住你!”
确实,亚东那天和几个神门的油井老板在紫荆城吃饭,逃过一劫。
警察到达现场的时候,牛瘸子的人已经跑光了,剩下二十多个伤号重伤号,送往县医院的路上死掉一个,就是那个胖DJ据说是亚东的小舅子,当时打碟太进入状态,根本没看到闯进来的匪徒们,被一刀放倒的时候还跟天皇巨星一样古脖子大喊:“来,我们一起来……”
结果没人和他一起来,他自己去了。
王钢身上被砍了六刀,额头一刀,居然没死,在送往医院的时候就清醒了,当晚县医院人满为患,好多小病住院的看着抬进来的一个个血葫芦特惭愧,急忙起身到走廊椅子上休息,把床位腾给这些倒霉鬼nAd1(
警察了解情况之后很快的下了结论,属于黑恶势力寻仇,并且开始抓捕牛瘸子。
亚东从头到尾没有露面,据说派了手下的人给所有受伤的客人承担了医疗费,并且赔偿损失,而且派了几个代表看望了王钢,王钢是最倒霉的。
从第二天早上开始,牛瘸子血洗火辣辣就成了县里的头条新闻,警察们忙碌着,上班族们也讨论着,社会上的人交头接耳,连结伴上学的小学生都煞有其事的说“那晚火辣辣的血水都从二楼淌下来了。”
是不是真的我们不得而知,但县里道上开始风言风语。
“牛瘸子真霸道!爷们儿!敢扫亚东的场子!”
“屁呀!他是去砍王钢的!”
“啧啧,还是亚东会做人!”
“牛瘸子完了,本来名声就不好,这回一次得罪了俩大哥!”
且不管道上的人怎么以讹传讹,反正警察愣是没抓住牛瘸子,至少有三十多个人指认了牛瘸子的逃跑方向,可警察还是没抓住。
可能牛瘸子一直装瘸,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早晨天还蒙蒙亮,南明的手机就响了,南明揉揉眼睛把另一条胳膊从女孩的身子底下抽了出来,接起了电话。
没等南明说话呢,对面就传来了李向东焦急的问话。
“你小子在哪呢?没事吧?”
“啊?在睡觉啊。”
“昨晚去火辣辣了吗?”
“去了,一点多就走了,怎么了?”
“哦,没事就好,你还不知道,牛瘸子血洗了火辣辣,王钢也被砍医院了nAd2(”
南明心里‘咯噔’一下。
听到南明没事,李向东松了口气。
李向东再没说什么,只是交代他这几天注意点,没钱就去找他要,不要惹事。
南明接完电话就睡不着了,他点上一支烟有些心有余悸。
“操,血洗火辣辣,牛瘸子够狠的。”南明脸色有些难看,自言自语道。
这时身边的女孩也醒了,伸了个懒腰扑进南明怀里,大夏天晚上也热,两人运动完之后拉了条毛巾被随意遮掩一下就睡了,此刻毛巾被早被卷到了两人身子下面,南明看了眼女孩的身子,火又上来了。
这女孩身材很棒,相貌一般,年纪不大却不知怎么一身风尘味道,很会取悦男人。
此刻她感觉到了南明身体的变化,‘吃吃’笑道:“小南哥好讨厌哦,清早就要啊?”
南明被她一声“好讨厌哦”电的浑身发麻,刚刚起来的欲火硬生生的被扑灭,南明一边穿上裤子一边说道:“我还有事,困你就再睡会,想走的时候把房一退。”
女孩不是没眼色的人,没有硬拉南明陪她,其实她要是真让南明再陪她运动运动,估计南明也不介意。
南明洗漱了一下走出房门,想敲门叫江南,结果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女孩‘咿咿呀呀’的叫声,南明无语,早知道自己也精神一下再出门了。
旁边雪在的房间倒是安静的很,南明也不管是不是扰民,‘哐哐哐’敲起了门,雪在围个浴巾开了门,看到是南明就让进房内nAd3(
南明了进去发现床上没有女孩,只散落着内衣:“那女孩呢?”
雪在抓起床头柜上的香烟点上,冲着厕所撇撇嘴。
南明听了半天没有水声,倒是时不时的有干呕的声音。
“操,你太猛了吧,一夜就给弄怀上了?”南明给自己倒了杯水笑着说道。
“屁!”雪在歪歪嘴,翘着二郎腿:“早上起来直发骚,结果自己没控制好,呛住了。”
‘噗’刚进嘴的水又被南明原原本本的吐了出去。
南明尴尬的擦擦嘴,坐到雪在对面说:“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你小弟还没告诉你吗?”
“什么事?我手机关机了。”雪在掏出手机,黑屏。
“哦,那你晚上不用去龙胜办公室了。”南明说。
“为啥?”
“去县医院,昨晚牛瘸子血洗火辣辣,王钢也被砍进去了。”
这回换雪在傻眼了,昨晚刚才跟了个老大,没一会就被人放倒了?
“早上东哥告诉我的,咱们再晚走那么半个钟头,估计也栽了。”南明撇撇嘴说。
雪在又点上一根烟,苦笑道:“刚跟个老大就被砍翻了。”
“这次的事肯定没完,等王钢伤好了绝对要动牛瘸子的,亚东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个风口浪尖你要是能给王钢打个漂亮仗,那你就上位了。不过没那么简单,亚东的小舅子据说死了,死了人这就是大案了,警察肯定盯住了亚东和王钢,现在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南明听到风声后就在考虑一些事,对自己对身边的人会有什么影响,南明全都考虑到了,结果发现跟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倒是对雪在多少有些影响。
雪在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这时卫生间的女孩出来了,看着两人有点尴尬,她身上什么都没穿,急急忙忙跑到南明坐着的床头,捡起一件T恤套在身上。
看样子小姑娘还不打算走呢。
这时有人敲门,女孩跑过去开了门,是江南和另外两个女孩,一间房间挤进来六个人,显得有点拥挤。
“江南,知道了吗?”南明问。
“知道了。”看来江南和那个姑娘玩的不错,那女孩一ρi股坐到了江南怀里,江南也没有推开。
“谁告诉你的?”南明有些奇怪。
“呵呵”江南咧嘴一笑,指了指电视:“早间新闻都是说这事的。”
七、偷油吃
七、原油
几人在房里聊了一会,肚子都饿了,于是六个人退了房走出宾馆,雪在说想看看这会儿龙胜是什么情况,然后他们打了两辆车,直奔民乐园广场。
龙胜对面有家小吃城,从前生意很好,但是半年前出了档人命事,然后就没生意了,当时的报纸也报道了这件事,说有一对夫妻来这吃饭,妻子发现老公有外遇,就说让把小三叫来,她们谈谈。
老公也不以为然,想来妻子也闹不出什么事,居然真的开车去接小三了,等接回来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三人就那么吃着聊着没什么过激举动,一会儿妻子走了,走的时候据说反锁了包厢的门。
三个小时后服务员打开包厢,发现一男一女已经死了。
警方调查后给出的结论是,一氧化氮中毒。
从那以后小吃城生意一直惨淡,人们各有各的说法,有人说是妻子下毒了,有人说小吃城的饭菜不干净,众说纷纭,没一个靠谱的。
几人鱼贯走进小吃城,老板娘一个激灵,已经好久没见这么多人来就餐了,脸上立马带上笑容,过来询问。
南明他们要了三份羊杂碎三碗白米粥,又要了些羊蹄炸糕之类的,边吃边聊,一边透过玻璃落地窗户看着马路对面的龙胜舞厅。
果然没一会儿就来了几辆警车,人是从对面下的车,南明他们也没看到是否认识,警察进去了很久,出来后也没铐人什么的,一人叼根烟上了车。
“我也想买辆车。”雪在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突然没头没脑的丢出这么一句。
“那就买啊。”江南挺喜欢雪在的性格,时不时的开开玩笑。
“贾亮的修车厂里有个技工我认识,说有辆肇事的捷达,车主不要了,修好引擎盖往出卖,才六千!”雪在说的兴奋,筷子把一碗羊杂汤搅得不像样子nAd1(
“先忍忍,贾亮是吃亏不占便宜的人?况且二手车多得是,犯不着在那买。”南明摇头否决。
“贾亮和牛瘸子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这次的事还不知跟贾亮有没有关系呢。江南想的比较多,提醒雪在。
雪在有点泄气。
“你买车干嘛?你供油啊?”南明忽然问道。
“供毛!”雪在给南明和江南挤挤眼睛:“拉油。”
在陕北这片区域,拉油的确是快速致富的好办法,拉油是说的好听的,其实就是偷油,有时候也抢。
就在“油荒”袭击东部沿海的时候,在中国的陕北,一个偷油—炼油—卖油产业链正在这场石油短缺的大潮中日渐庞大。陕北地界地下油多,靠着油发达了的人不是十个二十个,是整个陕北地区的各大县城和油老鼠。
油老鼠们回忆那段狂抽滥采的黄金岁月时说:“那时候只要有钱,几个人合伙一商量,批个井位,就可以打井了。每口井投资100万元左右。采出来的原油往哪里卖国家也不管。我们常往内蒙古、山西拉着呢!”
而且每天只要一口井保证一吨半就能回本,抛开个别高产井,一个月四五千万不在话下。
油老鼠们太有钱了,于是就有人眼红了。
然后就出现了偷油、抢油和倒卖黑油发家致富的人,长庆油田就有护油队,陕北俗称“棒棒队”几年不知打死了多少偷油的。
偷油的不光是流氓混子,油田跟前的农民也偷,叫做背油,他们把油偷出来先贩卖到山西、郑州这些地方,然后再拉往广东,以一两千一顿从收油点和小炼油厂收购,再高价卖出,如果用八吨装载量的大拉油车运,每车卖出去净赚三四万!
有混子专门买的大车拉油,也有把这当副业的,买两二手普桑霸道之类的,拆掉后排座位,几辆车一块偷,回来卖给油贩子能挣个一千两千零花钱nAd2(
像他们这些小混子眼睛比谁都亮,都明白这不是什么义气江湖,是玩钱的江湖,没有钱他们连玩江湖的资格都没有。
“你真有这打算?现在不是都跟了王钢吗?”南明他们对靠油发家一点不陌生。
“现在就是这么一说了,如果没答应王刚,我真打算搞的,你知道干这个其实不是特别难,关键和石油管理部门的人打好关系,余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雪在‘吸溜’喝完身边女孩剩下的半碗白粥,特别惋惜的说。
看着南明若有所思的样子,雪在赶紧说:“哥几个要打算做的话千万带上我!谁说跟王刚混就不能捞外快啊!”
江南笑了:“这也的确是个路子。”
“先等这次事情过去吧,满大街警察的,估计这段时间油老鼠也消停了。”南明抢在雪在前面结了账,看样子真的动心了。
之前一直苦于没有赚钱门路,只是看场子什么的,根本不来钱。
今天被雪在一语点醒。
出了门告别了三个职校女孩,三人结伴回到地下夜市,几人的摩托车都留在那,雪在跨上他的大阳,墨镜一扣:“战友们,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脖子一甩,油门一踩,轰轰轰,轰出地下夜市。
南明带上江南又转弯来到了旱冰城,出了再大的事也跟南明没什么关系,摆着的钱不要就说不过去了nAd3(
钥匙一拔,相继上楼。
今天旱冰城冷清了许多,大概发了大案,家长们也都约束孩子少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偌大的冰场只有三三两两的男女在嬉闹,小眉穿着豹纹真丝连衣裙趴在栏杆上看着窗外出神,吧台上没人。
江南点了根烟说他要上厕所,从旁边过道走了过去。
南明笑了笑,悄悄走到小眉背后,贴着耳边说:“是不是想我呢?”说着隔着裙子在小ρi股上捏了一把。
小眉被吓了一跳,一个急转身却忘了脚下穿着旱冰鞋,重心不稳向后摔倒,慌忙间还拉住了南明。
南明没能英勇的挽住小眉的腰身,而是很狼狈的让扯倒在地,压在了小眉身上。
“哎哟,你个笨蛋,没摔死都被你压死了!”小眉ρi股摔的生疼,身上又压了一个。
南明也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撑着起身,结果很俗套的撑错了地方。
他的手习惯性的撑在了小眉的胸前,小眉的连衣裙是真丝的还是V字领,南明的一只手正好握住一只丰盈,尴尬之下南明还没忘揉了揉。
小眉脸已经红的能滴血了,一把打开南明的手,坐在地板上整理裙子,小声嗔骂:“流氓、色狼。”
南明动动嘴没说话,拍拍身上的灰尘双手抄在小眉腋下拖了起来,小眉红着脸看了眼南明,却见南明一脸笑意。
“我爸在控制室,快办你事吧。”小眉气鼓鼓的撅撅嘴,连轰带赶的把南明推出了冰场。
小眉清楚的看到,南明在控制室门口抬起摸到自己胸脯的手嗅了嗅,结果脚下又是个没站稳,摔了个ρi股墩儿。
这回让刚走出厕所的江南看了个正着。
八、家事
南明推开控制室的门,马老板正抓耳挠腮的在办公桌前忙活,看样子是被什么难住了。
“哟,南明来了?坐坐坐。”马老板一抬头,连忙招呼。
马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南方人,娶了个本地老婆,然后就在县里安了家,他是个生意人,做着不大不小的买卖,和社会上的些人也算是偶尔打打交道,但关系不深。
南明也没客气,拉过一张椅子坐在马老板的对面。
“马老板忙什么呢?”南明看到桌上几个厚厚的报表,有点疑惑。旱冰城还需要这些看起来挺正式的东西?
“唉,别提了,这个月又入不敷出了。”马老板挠挠头,从桌子里摸出一包芙蓉王发给南明。
陕北的都爱抽芙蓉王,油老板大混子也是,除了在外面的场合用好烟招待别人,自己还都喜欢抽芙蓉王。
“呵呵,马老板开玩笑呢吧,要说生意不好也就是出大案这一段时间,平时还不赚的盆满钵满啊。”南明点上烟说。
“没你想那么简单啊。”马老板起身给南明倒了杯茶,坐下又说:“小眉跟我说了,昨天你就来找过我,我昨天陪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应酬来着。”
“没关系,马老板忙生意,我理解。”南明淡淡的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来的意思,你就是不来,我也打算出点钱的。”马老板是个痛快人,事后他也知道那小孩是李向东的亲戚,心知躲不过出血,索性爽快了一些。
“嗯,那就好,我还不知道怎么跟老板开口呢。”南明坐正了身子说。
马老板尴尬的笑了笑:“那我出五千够不够?”
南明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其实东哥懒得管小孩子的事,主要是亲戚,人家家长都找东哥了,东哥也是碍于情面,没办法nAd1(”
马老板是个明白人:“兄弟你直接说数吧。”
南明点点头,伸出一个指头。
马老板面色有些为难,天人交战一番还是点点头:“好!”
说罢也没有避讳南明,低头在桌子下面的保险柜里抽出一沓子“红头”递给南明,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手又伸下去抽出一小叠塞在南明手里。
看着南明疑问的表情,马老板搓搓手说:“小南兄弟别多心,这两千块是给你的茶水钱。”
南明笑了笑把钱放回桌子:“马老板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不能拿,东哥只让我拿医疗费,多的一个子儿都不行。”
李向东没说这话,只是南明觉得这种小便宜没有占的必要,说好听点南明这是眼光长远,难听点这叫傻Ъ,有钱不要的缺心眼子。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马老板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又说:“我比你大两圈,不介意叫我声叔吧?”
“嗯,马叔,你说,我听着。”南明点点头。
“其实吧,我也就是个普通生意人,但咱们县这点黑水我还是明白的,我这旱冰城就占了个开得早的便宜,所以一直以来生意还不错,大人小孩也爱来玩,但你也知道,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也不免出点小事,而且有时候还可大可小。我也想过按咱们的规矩,找人来维持一下治安,可是老大们看不上这点利润,小混子没那本事,所以我也愁啊。”马老板看样子愁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会儿有点推心置腹的架势。
南明突然意识到马老板的意思了nAd2(
马老板见南明没说话,只能继续说:“所以呢,马叔我想让你来帮帮忙。”
南明挑了挑眉毛,眼神有点玩味:“马老板找我做保安呢?”
“不是不是!这哪能啊。”马老板急忙解释道:“我知道你南明在你们一辈儿里口碑好,牌子正!小弟兄也多,而且你又是跟着东哥的,所以我每个月付你点茶水钱,也算是咋俩做合作了,怎么样?”
南明心里笑了,脸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那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这会儿出了这么档子事,你生意肯定也要冷清一段儿,岂不是赔本买卖?”
“话说这份儿上,我也不跟你打马虎眼了,我看冷清不了几天就能回暖,而且就在咱们对面,来了个外地人也要开旱冰城!你们年轻人都爱新鲜,肯定也就挪窝了,那我现在跟你合作,我这的生意也就跟你的收入挂钩了不是?一来你能保这里安全,二来你挺有号召力的嘛,你没事来这坐坐,绝对一大票小兄弟跟着上来呢,对不对?”马老板越说越起劲儿,说到最后完全是一副南方商人的市侩嘴脸了。
南明听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本来也就是这么回事,说好听了是合作,其实也就是让人雇着当门神而已,而且这马老板还把自己当拉客的财神了,南明心里合计了一会儿,反正眼下要少出门惹事,有这么个差事也不错,东哥肯定不会说什么,于是直接问道:“一个月能给我多少?”
“呵呵,这肯定少不了你的。”马老板见南明有点动心,老脸笑成了一朵灿烂的掬花。
“马叔你最好给个准数,这钱我还得给下面的兄弟,不可能我一个人独吞。”南明手指敲打着桌面说道。
马老板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南明不可能天天给他看场子,肯定还得领人来,于是大概算了一下,爽快的说道:“一个月给你五千,再多我也没办法。
其实马老板给的挺多了,一个月生意好一些的话也就是不到三万块钱,抛开水电费房租,能落到兜里的也就一万多块钱,这也算是大出血了,南明都没想到nAd3(
马老板毕竟是生意人,他为以后做打算,只要以后南明能把客人截流,那这一月五千一点不亏!
南明没有客气,伸出手和马老板握在一起:“成交。”
“那我就叫你小南吧,亲切”老马呵呵笑道。
幸亏我不姓王,南明心想。
南明把另外两千也揣到了兜里,准备走的时候老马又叫住了他:“小南啊,其实还有个事……”
南明转过头,脸色有点不好看,这老滑头玩儿脏的?
“别误会,私事、私事,呵呵。”见南明脸色不善,老马急忙解释。
“是这么回事,反正以后咱们也就算一家人了,你多照看一下小眉……”老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啊?”南明有点傻,这老马没事吧?打算赐婚呢?
“小眉他妈在老家,这孩子一直在县里上学,这不现在常给我帮忙,可是女孩子在这地方时间长了也不好,你也看到了,小流氓老爱对小眉动手动脚了,以前是没辙,我也不能把客人往外轰,现在你来了,我对你的品行还是有所了解,而且你们和小眉关系也不错,以后尽量照看照看,好不好?”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老马脸上没了市侩,有的只是父亲对女儿的爱和担忧,老马这人说到底还是个有些奸诈的老实人而已。
南明点点头,很认真的说:“放心吧,马叔。”
南明鼻子有点酸,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是听到看到这种场面,南明就止不住的酸。
南明的母亲几年前病重,去了咸阳姐姐家养病,而父亲是当时下乡Сhā队的知青,后来返城就没了音讯,南明的母亲是村子里有名的漂亮姑娘,从南明的父亲走后就再没有结过婚,她常跟小时候的南明说:你爸是个知识分子,特别有文化,写的一笔好字、一手好文章。
小时候南明对这个没见过的父亲相当痛恨,但母亲不许他恨,母亲对他说:“村里人都觉得咱们娘俩是被抛弃的,其实不是,你父亲不是那种人,你父亲应该有大作为,山村里埋没他了,他一定会回来的。”母亲当年是队里的文艺标兵,跟父亲在一块学到了不少文化,本来在县城一家舞蹈学婿老师的,后来因为腰上的毛病,不得不离职养病,她很关心南明,却又很放任南明,她说男人是要闯的,是好是坏要尝到滋味才知道。
南明心里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现在混迹社会,一直谎称找了份工作,每个月都给姨妈家汇钱,每当呣子二人通电话的时候,母亲总是笑的很开心。
在母亲别具一格的教导下,南明也养成现在这种性格,平素不温不火,但平静的外在掩饰不住他沸腾的血和狂野的心。
现在的南明也不会对那个没见过面的父亲有什么恨意,甚至对生活的不公也坦然处之,他从小铭记母亲说的一句话,是父亲写在送给母亲的日记本第一页的。
命运无法选择,但可以改变。
九、外地大哥
南明平复了心情走出控制室,看到小眉和江南坐在休息区聊天,于是就走了过去。
“喂,讹了我爸多少钱?”小眉故意说道。
南明嘿嘿一笑,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膀,装作很真诚的说:“小眉,你爸说了,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江南哈哈大笑,然后被小眉狠狠瞪了一眼。
“去死啦你,谁跟你一家人。”小眉撇撇嘴扭过头去,俏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南明摸摸小眉的脑袋,口中念叨着:“摸摸毛,吓不着……”
小眉气鼓鼓的瞪了眼南明,像只蝴蝶一样滑进冰场,一个转身倒滑而去,滑远了对着南明喊道:“小南哥,出去玩的话记得带上我哦!”
南明笑了,对她招招手示意听到了,然后带着江南下楼了。
刚到楼下,电话就响了,南明看看来电显示,是郭轩。
郭轩长得很帅,眼睛比女生都亮,用现在的话来说有点娘,他也是常和南明他们来往的,这小子跟着他舅舅跑长途、搞物流,还有点生意人的样子,不像好些小混子,就知道瞎混,而且什么都混不出来。
他和他舅舅跑得线路是内蒙古通辽地区,郭轩常跟南明他们吹嘘,说通辽那边有黑社会,多牛逼多牛逼,有个号称红老大的人,手下有枪,而且是AK—47!
一棒子朋友弟兄都当这家伙扯淡,只有南明相信,李向东跟他聊天的时候说过,内蒙古的流氓确实彪悍,而且处在边界,能搞到枪。
80年代以前中国是像葛大爷说的,没有黑社会。
黑社会的雏形是90年代出现的,但是在我国也不叫黑社会,叫具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nAd1(
五千年的文化底蕴就是不一样,估计为了延续祖宗们的之乎者也吧,简单的三个字愣是不乐意放出来,而是搞了个虚头八脑的称呼,另一方面还是告诉世界:看!俺们没有黑社会,最多有个别具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
老外们才没那闲工夫玩这种文字游戏,于是国人就自己娱乐自己了。
“喂,小南哥!我,郭轩啊!”电话一接,南明就后悔了。听着那边的大呼小叫,估计又是一帮人喝酒呢。
“知道是你小子,怎么了?”
“不仗义啊,兄弟生日都忘了?快来快来,吉祥居二楼水仙阁,把江南和宝子也叫上,我没他俩电话!”
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南明看了眼江南,苦笑道:“走吧,再喝去。”
江南咧咧嘴说:“我先去吧,你把钱先送回去,别晚上喝多了再被扒了。”
南明点点头,跨上摩托,告诉江南地址又让叫上宝子,自己油门一轰,往大本营,寨山加油站跟前的农家大院飞驰而去。
李向东今天正好在这,这个农家大院不是普通意义的旅游地饭店,这里主要招待社会上的人,好多社会大哥不爱去高档酒店什么的,都爱来这里,清净!
陕北人爱吃肉喝酒,这里都是野味,大院还有客房,还有小姐,所以基本上大院是三天不开张,开张吃仨月。
这些社会大哥才懒得管价钱,八斤的兔子报十五斤,凉菜拼盘名义上是送的,然后送凉拼就要带热菜,大哥们喝大了都是让跟班小弟划账,哪里计较什么缺斤少两,李向东心不黑,坑点小钱都给大厨师傅和小姐了,这的小姐不好当,伺候的大多是社会人,偶尔把那个大哥没伺候好,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nAd2(
今天李向东正招待甘肃过来的几个大哥,正招呼服务小妹上酒呢,就看见南明骑着摩托冲了进来。
李向东呵呵一笑:这小子还是毛毛躁躁的。
李向东三十来岁,个头不高,平头,相貌上看不出一丝流氓头子的影子,但走起路来虎虎神威,腰杆挺得笔直,肩膀上一条过肩猛龙,看着跑过来的南明,笑着就是一拳。
“嘿,东哥,今儿在呢?那什么,旱冰城的钱我要来了。”南明笑嘻嘻的躲了过去,从摩托后备箱拿出一万块钱。
“行了,这钱你拿着花吧,你来得正好,我正接待几个甘肃的朋友,跟我来。”李向东把钱看都没看,带着南明走进琼花包厢。
李向东的农家大院还是很有特色的,地方又大,包间内的装潢各不相同,单说琼华厅,就被装饰成了隋朝宫廷风格,看起来奢华无比。
南明还穿着那件紧身背心,他把钱塞到ρi股兜里,挺直了身子跟在李向东后边走了进去,顺便带上了门。
包厢里坐着三个中年男人,每人身边都有个大院里的小姐,这些人都没带小弟,此行是专程享受的。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嘉峪关的刘三虎,这是宁夏的马平,这位是兰州路鸣……”李向东一一介绍,南明一个一个微微颔首,主动跟握手。
“这是我的小兄弟,南明。”李向东豪爽的笑着,给几个大佬介绍道:“还不给三位大哥敬酒。”
南明连忙给三个男人的酒盅斟满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在面前说:“三位大哥好,小弟先干为敬!”
说完仰头闷掉了酒,将酒盅朝下示意喝完,这里的白酒杯子跟茶杯差不多大,一口下去就是三两nAd3(
南明表现的不卑不亢、彬彬有礼,三个男人也各自喝掉了酒。
刘三虎是个中年秃顶的男人,但是很精干,人比较瘦,只是长个三角眼睛,平添几分獐头鼠目的样子。
马平大高个,精干的短平头,一笑一口大黄牙,脸宽嘴大。
路鸣没什么特征,穿身合体的衬衣,挽着袖子,样貌稀松平常。
李向东坐会自己的位子,指着南明笑道:“怎么样?我这小兄弟是不是有几分英姿勃发啊!”
“年纪轻轻,还算有几分胆色,是个好苗子。”路鸣对南明评价不错。
“向东,该不是这会儿就挑接班人了吧?”刘三虎哈哈大笑,打量着南明。
“这可说不好,有备无患嘛。”李向东也跟着开玩笑。
马平没说话,只是淡淡点点头。
南明始终面带微笑,一一回应。
“好小伙子,向东眼光不错。”路鸣双手撕扯着陕北炖羊肉,含糊不清的说。
“哈哈,那是。”李向东笑了笑,招呼南明:“好了,你去忙你的事吧。”
南明点点头退出包厢,临出门说:“三位大哥玩的开心”
刘三虎饶有兴趣的回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南明拉上包厢门,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别看三个人跟土流氓一样,往那一坐的气势就不一样,说话间的动作眼神都是当惯了老大才有的。
就像王钢喝酒喜欢棱着眼睛看人一样,他们身上都有抹不去江湖味道。
这时大院的两个小姐回来了,都认识南明,看着南明满头大汗,嘻嘻笑道:“小南哥,怎么搞的满头大汗啊?”
南明瞅了眼两个小姐光溜溜的大腿,笑着说:“最近有点肾虚。”
十、残害未成年少女的地痞四飞
和两个小姐调笑了几句南明跨上摩托就走,兜里电话又振动了,估计郭轩那小子催呢。
狂飙了十分钟,南明到了吉祥居,他对着镜子收拾了一下头发,上了二楼。
他们对这些地方熟门熟路,吉祥居环境不错,菜的味道也好,一般聚餐的年轻人都爱来这里。
不用服务员带路南明也找的到,刚到水仙阁门口,电话又响了。
“喂,又干嘛啊……”
“南哥,求你了,再不来哥几个都饿死了。”
郭轩的声音可怜兮兮的。
南明推开门,傻了。
包间大圆桌坐了有十几号那那女女,居然没人动筷子,全坐那聊天打屁等南明呢,江南冲南明眨眨眼,笑的很开心。
“兄弟们这是什么意思啊?”南明有点纳闷,虽说见面都叫一声小南哥,但他自己从来没把这些人当过自己的小弟一直都朋友弟兄的。
“小南哥,你可算来了,郭轩可发话了,你不来不开席。”宝成可怜巴巴的摸着肚子汇报。
一抱怨不要紧,一桌子人都开火了。
南明有些不好意思了,刘茜给他让了个靠里的位子,南明坐下环视一周,全都是熟面孔,便问道:“郭轩,你唱的哪出啊?”
郭轩潇洒的甩了下头发,笑道:“哥们儿想你了呗。”
南明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把眼前的人一一扫过,没人说话,也没什么异样。他们觉得等南明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是南明自己奇怪了nAd1(
宝成宝元两兄弟、宝子和刘茜、江南、亮宝、小军、李琴、白俏、张蕊、娅希,十一个人,六男五女。
南明这才反应过来了,这一伙人不但是常来往的,而且全是四中出来……
南明哈哈大笑:“闹了半天还他妈是同学会啊。”
一桌人全笑了起来,郭轩也开始招呼服务员上酒。
众人寒暄了一会儿,郭轩站了起来,端杯酒满怀深情的望着一桌人,说:“兄弟姐妹们,我郭轩在县里就你们这些铁杆朋友,今天一来是我二十岁生日;二来……也是跟大家告别。”
听完最后一句,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看住了郭轩。
“你们也知道,我一直跟舅舅跑物流,现在在通辽安定下来了,七月会之后我就要走了,估计再没什么机会回来了。”郭轩一直不是混社会的,说着说着动了感情。
几个女生眼眶也有些红。
宝成宝元是亲兄弟,家里是开汽配厂的,兄弟俩感情好,爱打架,长得很相像;亮宝算半个胖子,现在给工地上开大车拉沙子;小军的老子也是县里成名的老混子,这小子理了光头,正嬉笑着和江南扯淡;李琴和张蕊还是学生,两人在秦都市上的艺校,白白净净打扮入时;白俏在县里110上班,还没转正,瘦瘦高高的扎着马尾,穿着警服别有一番滋味,而娅希现在是糖果KTV的红牌小姐。
娅希年纪最小,她才17岁,已经是红牌小姐。
这一桌人做生意的有、入公职的有、做流氓的有。
不过都还融洽,在县里这个地方根本就没什么,没有人因为娅希是小姐而唾弃她,也没有人因为白俏要当警察了而巴结她。
他们都是人,不同身份却有着相同迷惘的年轻人nAd2(
“又不是生离死别,别整这么煽情。”南明起来搂住郭轩的肩膀,端起酒杯对众人说:“来吧,第一杯我们先祝郭轩生日快乐,从此准备奔三!”
‘哗啦’一阵乱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不喝酒的女孩也端起酒杯一起说:“郭轩,生日快乐!”
所有人一饮而尽,郭轩犹为豪爽。
“郭轩,我们不是刚走出校门的人了,不要惺惺作态,既然今天你招呼了我们这些人,那就要高兴!”小军是个妙人,也在给郭轩打气。
“第二杯酒,祝郭轩在那边大展拳脚,生根发芽!往后我们提起郭轩就竖大拇指!四中出来的流氓不少,郭轩你要做第一个大老板!”南明重重的拍了拍郭轩的肩膀,和众人再次抽掉酒。
两杯下肚浑身开始发热,女孩们已经脸色泛红了,但没有一个说是要以茶代酒的,这是四中的优良品质,这是黄土高坡上性格!
“第三杯酒,无论以后我们混成什么德行,在座的永远都是可以相互依靠的好兄弟好姐妹!”
又是一杯酒下肚。
大家都坐了下来,郭轩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
“你个货,刚才眼泪都快下来了,这会儿又发什么神经呢。”宝成也嘿嘿愣笑。
“值了。”郭轩就说了俩字。
气氛一时无比热闹,刚才略带伤感的氛围一扫而空,大家筹光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痛快!
张蕊和娅希结伴出去上洗手间,剩下的人继续打屁喝酒。
“宝成,你家场子有没有打算出手的二手车?”江南问道nAd3(
“怎么?你打算搞油呢?”宝成偏过头问。
在陕北,男女老少只要听到有人想弄二手车,第一反应都是油。
“嗯,有这打算。”江南没多说,就是点点头。
“我回去给你留意一下,好像还真有。”宝成说。
“白俏,以后当警察了不会不认识我们这些混子吧?”小军坐在白俏的对面笑道。
“嘿,就是不认你!”白俏脸色发红,眼神都有点迷离了。
爱逞强是一回事,酒量多少又是一回事。
也就是大家情绪都不错的时候,又出岔子了。
张蕊破门而入,衣衫不整着急的说:“不好了,四飞把娅希带走了。”
南明赶紧安抚下情绪激动要去闹事的众人,问道:“怎么回事。”
张蕊穿个粉红小吊带,这会儿锁骨跟前明显一道血印子。
“我和娅希去卫生间,出来洗手的时候碰见四飞了,四飞好像喝多了,还带几个人,说是要娅希晚上陪她,娅希说今天不上班,四飞就强拉她走,他手下的人连我也想抓,娅吓急了说她去,然后才把我放了,快想办法啊。”张蕊急坏了。
大家都看着南明,等他拿主意。
“操。”南明立马起身招呼人走,走到门口又问:“四飞他们下楼了吗?”
“我回来的时候结账呢。”
“快,刘茜你们下去挡几辆出租车等着。”说完带人冲了下去。
一楼大厅四飞带着五六个流氓在结账,娅希被四飞牢牢搂在怀里,表情很难看。
看到南明他们下来了,连忙摇头示意不要过来,眼神不住往一个男的腰上瞟。
南明不动神色的一个人从旁边走过去,让江南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哟,四哥啊,吃饭呢?”南明立马换上一副笑容跟四飞打招呼。
四飞膀大腰圆,秃头,脸上一道疤,这家伙是老车站跟前的地痞,收保护费、讹钱、还给工地上供砖头,他们用暴力手段迫使几个工地必须从他们手里收砖头,否则就闹到人家没法开工,开发商一般怕耽误时间,也都给钱了事。
虽然赚了不少钱,可四飞注定还是上不台面,依旧收车站跟前小饭馆的钱,偶尔半夜碰到落单的人还抢,最过分的是他喜欢收学生小弟,目的是女学生。
四飞经常带一些狐朋狗友在南街一家休闲会所喝酒,会所包厢是那种一个出口,一圈沙发的,沙发中间一张大理石桌子,没有墙壁,负责格挡的是一些水晶帘子,一边的人只要拨开帘子就能看到对面的情景。
他们先是叫几个学生小弟来,请他们吃个饭喝个酒什么的,学生一见这架势,总以为是老大抬举,点头哈腰的不像什么样子。等酒喝得差不多了,四飞就装作不经意的说“哎呀,最近火大的,想找个学生妹子。”学生一听立马来劲,都说自己的女同学如何让如何,四飞又会说想和女孩聊聊天什么的,让学生往来叫女同学。
一般女生是不会去的,偶尔有开朗点的都答应一声就来了,来了之后就让坐到里面,这是防止女孩跑掉。
大家也不要误会,四飞他还没有在会所强奸少女的胆子。
他会装作很随意的跟大家聊天,然后故意说玩游戏喝酒,还很体贴的说女孩意思意思就成,一般女孩也不会拒绝。
然后越喝越起劲,越喝越多,等到喝不动的时候也基本睡过去了。
这时候四飞等人才开始了,他们坏,但是很精。第一不动粗,女孩不愿意就让走人;第二不下药,他们怕女孩到医院化验出来,那就是迷奸了。
就这么貌似无意的把女孩灌醉,然后就让在沙发上眯瞪一会儿,他们再喝一会儿。这帮人熟门熟路,知道刚喝醉的人你对他干什么,他还有意识,甚至会醒来,如果睡上一会儿就会越睡越沉。
等到女生彻底睡熟了,四飞他们就开车把女孩带到他们在宾馆登的房子里强奸或者轮奸。而且还会把叫女生来的男同学也带上,有的学生眼一红心一黑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爽了再说。
把女孩糟蹋完了他们还不走,等女孩醒来就给女孩解释,就说她的男同学欠他们几千几万,如果不还就剁手什么的,今天跟你上床就顶账了,然后还安慰女孩,说没事无所谓,最后再给女孩打发三四百块钱。
基本上大部分就被这么糊弄过去了,女学生什么都不懂,开始害怕一下,然后听那么一说也就相信了,拿上钱穿衣服走人;要么就说大家都喝醉了,我真的喜欢你怎样怎样,反正怎么好骗怎么来,也有那种傻点的女孩会真以为四飞对自己有意思,要么是哭哭啼啼一会儿,再拿钱走人;偶尔遇上硬茬子要报警的,四飞一般是两个耳光搞定,威胁说我们已经拍下你的祼照了,敢报警我们就把照片发出去。小女生哪见过这种阵仗?一般就妥协了,她们可不知道自己醉了以后被多少个男人糟蹋过。
有人觉得四飞是傻Ъ,花四五百嫖个红牌也可以啊。
四飞很臭屁的说:这叫吃嫩草,比小姐舒服多了。
女孩们不报警,四飞自然继续逍遥法外,残害未成年少女。
四飞看了眼南明,没搭理他,估计是没认出来,牛逼哄哄的把头扭向娅希一边,一双手在娅希身上开始摸索。
而南明也看到了娅希让他们注意的东西,结账的男人腰后Сhā着一把手枪!
十一、通缉犯
南明惊出一身的冷汗,他怎么也想不到地痞四飞会有枪!
陕北人虽然有钱,流氓也多,但基本上还是冷兵器的时代,少有玩枪的疯子,就算王钢、李向东这种大哥也不一定有枪,恰恰是那些煤老板、油老板的桌子里面都放着黑市搞的枪。
所以南明平时再怎么沉稳冷静,此时也麻了爪,这帮人大街上就敢配枪,估计也有胆子开枪。
这时四飞好像记起南明了,转过头醉醺醺的说:“你是不是叫南什么?”
“嗯,我是南明。”南明装作要出门的样子。
“哦,我记起来了,你是李向东的小弟!”四飞摇摇晃晃的过来,搂上南明的肩膀。
南明乐了,正愁没办法接近你呢。
“走,跟我喝酒去,喝完咱们来个双龙戏凤!”四飞显得特慷慨。
这时那几个人结完了账,带枪的男子说:“四哥,我们先走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说完看了眼娅希,吞吞口水走了。
“四哥,我送你回去。”南明说。
四飞点点头松开南明,扯着娅希往外走。
南明出门的时候手向后招了招,江南他们都悄悄的跟了过来。
南明其实还没把四飞放在眼里,他连个流氓都算不上,就是个痞子癞子,流氓也有品阶,大流氓瞧不起小地痞,真正的黑社会也对这些土流氓嗤之以鼻。
三人前面摇摇晃晃的走,江南他们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四飞的房子在对面巷子里,这会儿已经九点多了,巷子里没有人,只有几人走路的声音,还有四飞醉酒的叫嚣nAd1(
突然四飞不走了,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他妈的,老子还没打过野战呢!”
南明皱了皱眉头,四下环视,没发现砖头什么。
“姓南的小子,给我去旁边望风,有人过来让绕道,哥哥我今天要开个荤!”说完‘嚯嚯嚯’的淫笑起来,胳膊一扭就把小巧的娅希摁到了墙上,双手开始撕扯娅希的衣服。
就算娅希现在做了小姐,可小姐也是人,况且这个红牌小姐还是个孩子。
“四哥,别…四哥,回房子里吧……”娅希可怜兮兮的哀求着四飞,再怎么说当年的同学南明还在一边,她宁愿被带回房间棱辱也不愿当着南明的面被糟蹋。
在自己的朋友面前,娅希一直还有她的尊严,她不希望尊严就此离她而去。
四飞哪管娅希的哀求,依旧像头野兽一样侵犯者娅希。
这时候南明终于抠起一块砖头,四飞人高马大又喝了马尿,直接动手南明还真怕不是对手,毕竟他不像锦忠他们有部队学到的擒拿格斗。
手里攥上砖头南明底气也就足了,照着四飞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四飞哼了一声软倒在地,南明手里的砖头成了两半。
江南他们这才冲了过来,围住四飞就是拳打脚踢,南明也没制止,正想招呼巷子口的刘茜他们进来,身后的娅希就哭着抱住了南明。
南明转过头拍拍娅希的光滑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别哭了,眼睛哭肿就不漂亮了。”
娅希只是一直的哭,仿佛要把所有委屈和不甘都让眼泪宣泄出去。
“刘茜,你们先带娅希一边等着nAd2(”南明把娅希交给了刘茜她们。
然后拨开殴打四飞的几人,蹲在四飞跟前,四飞先是被一砖头拍晕过去,然后又被一顿暴打给打醒了,虽然喝醉了酒,但本能的自我保护还是让他身子弓成了大虾。
四飞没有头发,南明只好拽着领子提了起来:“知道为啥揍你么?”
“呸。”四飞吐口血唾沫,眼睛肿起一个大包:“小B崽子,你等着。”
南明照脸抽了一耳光,四飞鼻血当时就下来了,南明的手劲儿也不小。
四飞被扇的眼前一阵金光,头晕脑胀。
“第一,我兄弟今儿生日,让你给搅了;第二,你还想强奸我妹子,你信不信我送你去派出所。”南明编瞎话也不赖。
“去。”四飞不屑的说:“还妹子,就他妈一婊子。”
南明松开四飞的领子站起身,狠狠一脚踢在四飞肚子上,四飞惨嚎一声,周围几人又纷纷踩了上去。
“如果今天雪在也在这,绝对给你戳个窟窿。”江南体力特好,一边踩一边说话,都不带喘气的。
“就是,他妈的,算你走远!”宝子也是,每次踩之前还往起跳一下,然后重重的跺下去。
雪在就有这种魅力,像动刀子这种事,他们这一辈儿的提起就是雪在。
南明看打得四飞都不动了,连忙让众人住手,郭轩好像打急眼了,一脚一脚往四飞脑门上奔。
南明又蹲下身子,拍拍四飞的脸蛋:“问你个事。”
四飞眼睛都睁不开了,嘴里口里吐着血沫子,哼哧哼哧喘着粗气nAd3(
南明也不管他,自顾自的问:“四飞,枪哪来的?”
一听这话,四飞立马清醒了:“你怎么知道!”
“傻Ъ,出门吃饭还带枪,谁看不见?”
四飞看了南明说:“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想问问枪是哪来的。”
“我要是不说呢。”
“那我就报警,残害未成年少女还私藏枪支,你估计你得在里边呆多久?”
四飞谈判智商明显不高,要么就是被郭轩几脚给踢的不灵光了。
“是不是李向东让你来的。”看来不能小看任何人的智商,四飞想的还多。
“不是,是你自己撞枪口上了,东哥不知道,不过东哥知道了的后果,你明白嘛?”南明戏谑的笑了笑。
四飞这种人,就算有枪也不可能威胁到李向东和王钢他们,痞子终究是痞子,开上豪车住上豪宅也抹不掉痞子的痕迹,这就是四飞。
“告诉你又怎么样!枪不是我的。”四飞心里其实很怕枪的事情被外人知道,有枪他四飞也不敢用,南明猜对了。
看南明不相信的样子,四飞赶紧说:“那几个人是我在高速公路上碰到的,是通缉犯,我看几个人傻溜溜的,就带回来了,他们在内蒙抢劫收费站,杀过人。”
南明心里有底了:“四飞你胆子不小啊,这种人都敢收留?”
“我也是看那几个人挺壮实的,没想到是通缉犯,请神容易送神难,几个龟孙赖上我了。”看样子四飞也挺怕那几个通缉犯。
南明站了起来,从兜里摸出五百块钱,扔给四飞:“四飞,这是医药费,今儿是个误会,喝醉酒就回家睡觉,你不该对我妹子耍流氓,明白吗?”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旁等候的娅希身边,娅希眼圈还是通红,南明像个大哥哥一样,捏捏娅希的脸蛋又说:“枪的事我不会说出去,你自己小心点,县里再乱,那也都是自己人,你把过江龙往来领,小心大哥们先废了你!”
南明说完带着一帮人走出了巷子,只剩被打成猪头的四飞还躺在地上。
四飞茫然的看着夜空,听到南明最后一句话,浑身冰凉。
十二、不再平静
几人走出巷子,各怀心事。
几个女孩都先回去了,郭轩说咱们接着喝酒去吧。
南明等人没反对,又回到了吉祥居,一看他们的包厢还没被收拾,这才想起来刚还没结账呢,好在老板对他们熟悉,也就没说什么。
几人坐回包厢有一搭没一搭的喝了起来。
“小军,回去问问你老爹,最近县里风向有点怪啊。”南明咂了一口,呲牙咧嘴的说。
小军点点头然后问:“四飞不会骗我们吧?”
“他没那胆子,怂包一个。”亮宝心情不错,摸着肚皮嘿嘿愣笑。
他们这群人也怪,宝字辈的人特多……
“看来县里要出大事了,刚发了大案,又来了几个狠角色。”江南似乎感知力特别强悍,这话说完后的一个星期后果然出事了。
而今晚也是南明最后一次和这些兄弟喝酒,等三年后他们再次聚到一起的时候,肯定想不到彼此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
当天他们喝了很多酒,郭轩要走了,心里舍不得大家;而其他人在社会上混迹了一些日子,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索性抛开烦恼,喝到十一点多快下班的时候,几人还没过瘾,又跑到了邮电局跟前的真爱KTV.,要了一个大包厢连唱带喝干了一个通宵,第二天凌晨都迷迷糊糊回到了各自的地方。
南明在林荫路自己租了一间房,是个小院子,南明住在二楼,因为经常不回家,所以房间都落满了灰尘,南明一觉睡到了午后,肚子饿的不行了,翻身起床才发现手机上的几条未接来电。
都是雪在的。
这小子不是跟王钢捞世界了么,又折腾什么呢?南明疑惑归疑惑,还是拨通了电话nAd1(
“喂,你小子发什么神经呢?”
那边沉默了一下很平静的说:“我杀人了。”
南明电话掉到了地板上。
下午六点南明来到了南街的休闲会所,雪在坐在二楼角落的小包间里面,南明左右看看,其他包间都没有人。
他坐到雪在的对面,雪在很平静,跟平时差不多。
“怎么回事?”南明问道。
“没怎么,碰上个不长眼的就打起来了,然后就给弄死了。”雪在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杀人后应有的恐慌和愧疚,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虽说雪在敢动刀子,可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啊。
南明皱皱眉头:“王钢让你干的?”
“不是。”
“那你还不跑,还大摇大摆往这坐?”
雪在居然神秘兮兮的笑了:“县里可能要出大事了。”
南明一个激灵,怎么和他们昨天说的一样?南明试探的问道:“什么意思?”
雪在朝外面看看,没发现有人,手伸到腰后摸索一下‘啪’的拍到南明面前的桌子上。
南明倒抽一口凉气,又是手枪!
“哪来的?”南明觉得这短短几天脑袋快爆掉了。
雪在拿起手枪,兴奋的塞回腰后:“抢来的!”
这枪是五四手枪,又名黑星,是香港黑帮惯用的家伙,虽然指向性和把握度不好,但是穿透力强,香港警察的防弹衣绝对一枪一个洞,有经验的警察看到黑星掉头就跑nAd2(
南明他们不懂,也不认识,只觉得好多警匪片里常见这种枪的样子。
突然南明想到了吉祥居那几个人,急忙给雪在描述了一下样貌,没想到雪在一拍大腿说:“就那几个孙子!”
“我的天呐,乱套了……”南明哀嚎一声瘫倒在沙发上。
南明给雪在把昨天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尤其是那几个人是跨省通缉犯的事情,说完之后雪在脸色也垮了:“我就说嘛,没见过那几个人,我开始以为把便衣弄死了。”
南明赶紧坐起来问道:“你是怎么杠上他们的?”
雪在撇撇嘴:“杠个屁啊,王钢让我去龙胜呆着熟悉熟悉,然后这几个醉醺醺的就进来了,然后又不知道怎么把小姐给打了,王钢订的规矩忒窝囊,说什么顾客是上帝,不能在场子里和客人动手!他妈的电视剧看多了,但是没办法啊,只能拉开,然后轰出去,结果到门口了一个孙子给了我一巴掌。操他大爷的!”
南明想想也明白后来的事了,把雪在扇一耳光,雪在还不得跟他玩命。
“上班时间我也没带刀子,拎个酒瓶子就追出去了,那小子就开始跑,从民乐园追出去之后他那几个伙计不见了,估计是冲散了,那货太他妈能跑,都快跑到一中那儿了!”雪在说的口水四溅,估计他追了半宿累的也不轻。
一中那边靠近新车站,属于新开发的地界,人不多,也就学生放学的时候人流量大,平时一过晚上九点半,那边屁的人都没,只有些小混混小太妹来这打野战找刺激,也是抢劫强奸的高发地
雪在喝口酒润润嗓子,继续说:“估计那货也实在跑不动了,转过来就把枪掏出来了,让我站住!你说气人不气人?他他妈以为他警察呢?我当时离他还十多米,一把就把酒瓶子抡过去了,正好砸那孙子脑门儿上!”说到此处雪在似乎也对那一飞瓶比较满意,兴奋的连拍大腿nAd3(
南明瞅着雪在疯狂拍大腿,自己都不由得有点疼。
“一酒瓶子过去,那货有点傻,一边后退一边还拿枪指着我,你说他傻不傻?他如果开一枪我绝对掉头就跑,非得在那晃啊晃啊,然后我又找了块板砖。”雪在好像特别惋惜没有挨上一枪。
南明忍不住也笑了,确实,一般人被雪在凶神恶煞追上几条街,然后手里有什么砸什么估计也吓破胆了,就是有门大炮也拉不住捻子,况且那男人本就是通缉犯,可能不愿轻易开枪,他看雪在就一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指望吓唬吓唬他。
“那你不怕那枪?”南明被逗乐了,Сhā嘴问道。
“怕个鸟啊,他又没开枪?”雪在觉得很莫名其妙。
“万一开枪了呢?”南明不死心,又问。
“开了再说呗,说不定打不着我呢?就算打着了,也未必一枪打死我吧,我总能挠他两下!”雪在恶狠狠的说。
南明多年后明白了,就是雪在这种完全漠视生命的人,才能有那么传奇的半生!
雪在只是个普通人,不像部队上的或者老江湖懂枪,他觉得枪没开就没事,至于枪开了之后的事他不管。就算是大佬级别的人,被人贸然用枪指着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先站住,以防刺激走火,而雪在根本无视手枪,也无视自己的生命。
“我捡了块砖要拍,那家伙还是退,我急了又扔了过去,结果那货又跑了!我都快哭了,长这么大没那么跑过,都快跑得尿出来了!”雪在说的不解气,又狠劲拍大腿。
南明哈哈大笑。
“那小子估计运气不好,刚冲进树林子就绊倒了,不知道是不是车站饭馆晾衣服弄得,反正俩树中间挂着一根粗铁丝,正好把那小子放倒了,我操,那铁丝再细点,我估计那小子头都不见了!我追过去就打,我俩地上扭了半天,我摸到一块石头拍他头上了,然后把枪抢了过来,对那货头上就开了一枪……”雪在说道最后声音有点小,脸色也不太好看。
一旁的南明也听的后背有些发凉。
“现在想想挺后怕的,我就没把那当真枪,没想到那小子把保险都开开了,看来是准备把我引到林子里开枪的,多亏那根铁丝,不然死的肯定是我。”大腿估计被拍的疼了,雪在又开始揉大腿:“我俩离得太近,一枪下去半个脑袋都不见了,血啊脑浆啊什么的溅了我一头一脸,可把我恶心坏了,直接就吐了,吐完清醒了,我那会以为我完了,我肯定把警察给打死了,结果在那身上连个钢镚儿都没翻出来,更别提什么警官证身份证,我想这伙应该不是什么好货,就丢到林子后面的臭水沟里了。”
“你出去躲躲吧,那人还有三个同伙的呢,况且万一被警察知道怎么办?”南明还是不放心。
“没事,按你这么说,他们绝对不会报警,就算有人发现尸体,那身上什么都没有,又怎么样,追到广场人就都散开了,谁认识谁啊。”雪在满不在乎的说道。
“还是小心点,你也感觉到了,县里可能要出事,你有枪的事千万别让第三个人知道了。”南明提醒他。
“嗯,我也就敢给你说,说完轻松了,憋死我了。”雪在笑了。
南明野哈哈大笑,他们昨天把四飞一顿胖揍,雪在干脆弄死一个。
江南和宝子打的时候还提雪在呢,结果雪在真没禁住念叨,直接自己杀出去了。
两人聊了一会南明就起身走了,他要去大院给李向东提个醒,等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雪在还是没心没肺的笑着跟他挥手,南明笑了笑下楼。
南明到楼下的时候在想,枪本身是没有什么杀伤的,重要的是使用它的人,像那个被雪在打死的男人,他只能像雪在说的,拿把枪晃啊晃啊,或许最后他动杀机了,可也晚了。
枪在他手里最多只是威慑的工具。
在雪在手里那就是凶器,夺命的凶器。
南明忽然害怕了起来,大家预感这次县里即将要出的大事会不会和雪在有关?或者说,会不会被雪在这一枪挑起来?
十三、四哥,咱们抢银行吧
十二、四哥,咱们抢银行吧。
南明和李向东面对面坐在农家大院的办公室里,宽敞的办公室里乌烟瘴气,窗帘也没拉开。
听完南明说的事情,李向东有点愁,这些日子他才和甘肃的几个流氓头头达成协议,准备共同经营一家酒店,现在都办的差不多了。
雪在杀人夺枪的事南明忍住没有说,潜意识里南明怕李向东会对雪在动手。
“真够麻烦的,眼看七月会就要开始了,突然出这么多事。”李向东揉揉太阳茓,这阵子生意的事忙得他焦头烂额,根本抽不出时间管这些闲事,可现在这些闲事已经威胁到他和县里所有的大哥。
“亚东查到牛瘸子的下落了,牛瘸子完了。”李向东突然说。
有时候流氓找人比警察快多了。
“嗯?牛瘸子没有跑么?”南明一愣。
“没有,就在县里藏着呢,他的钱和生意都在县里,他能跑哪去?”
“那警察还抓不住他?”
“警察?呵呵。”李向东笑了笑,笑的无比轻蔑。
李向东打开窗户透透气,对南明说:“这次不出事就好,出事就会死人!”
南明倒是没想到这么严重:“不至于吧。”
“很多事你不知道,尹二宾因为生意上的事跟杨东积怨不是一天两天了,亚东和王钢要付牛瘸子,王钢又一直都要收拾杨东,贾亮又和牛瘸子同气连枝,李四娃跟我一直不对付,抢游乐场的时候他外甥让猴子打折了腿,事情都聚到一块了,一出事就是连锁反应。”李向东也没打马虎眼,把当前的一些隐患问题告诉了南明nAd1(
“咱们尽量不要被卷进去,临近七月会,一出事肯定要进去,进去就不好出来了。”李向东最后嘱咐道。
尹二宾和李四娃都是流氓头子,尹二宾干的也是木材上的生意,而且还被杨东挑了手筋,可谓苦大仇深;李四娃是干钢窗生意的,当初装修农家大院的时候跟李向东有过冲突,那时候李向东牛气,几万块装修费一个子儿没给,还把李四娃给戳了一刀。
李向东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但重点不在别人身上,而在于四飞请回得来的几个大爷。
四飞这会欲哭无泪,看着三个通缉犯大哥熟练的拆装枪械,冷汗就不住的往出冒。
四人一起出门,结果就回来了三个,四飞什么都没问出来。
剩下的三人里有个带头的,我们称其为大米吧,死掉的那个是他的弟弟,弟弟一夜未归,大米猜想肯定出事了,但是作为光荣的通缉犯,他们连一点情绪的波动都没有,他们踏上了不归路,时刻都要提防死亡的到来。
可这几位爷没打算安安静静的混日子,按照大米那会儿的说法,他们要干票大的!
几人对四飞挨打没什么表示,四飞也不会蠢到让这几个煞星给自己出气。
早上大米突然问他:“四哥,你们这县城里有没有金铺啊?”他们管四飞叫声哥,那只是客气。
“给你老婆买首饰呢?”四飞疑惑道。
大米没说话,又问了一遍。
“老车站跟前有家周大福,挺贵的。”说完四飞就出去上厕所了,等他回到门口时听到里面几人在说话,只听得四飞差点又尿出来。
“大米哥,金铺太麻烦了吧,到时候怎么出手啊?”
“就是,我看干脆绑架算了,来钱快!”
“不行,我们没时间等钱”
四飞心凉了,敢情这几位大爷要抢劫啊!看他们那武装……的确是可以抢了,一把手枪,两杆猎枪,真不知道哪来的nAd2(
四飞装作什么都不没听到,推门走了进去,没想到大米不避讳他,很神秘的问:“四哥,想赚钱吗?”
“我又不缺钱。”四飞脸上横肉动了动,笑着说。
“你那来钱慢,是女人干的事!”大米的一个小弟不屑道。
四飞一听就火了,扯着脖子嚷道:“你说个男人干的我听听!”说完四飞就后悔了,刚才四位爷不就正讨论呢嘛。
果然,大米搓搓手笑着说道:“四哥,咱们去抢银行吧!”
四飞无语凝噎,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纯洁的像个孩子,虽然现在的孩子不见得多纯洁。
和李向东聊完天的南明离开了农家大院,李向东告诉他不要浮躁,毕竟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大家太过敏感而已。
南明也不知道该干嘛去,百无聊赖的骑着摩托奔向了旱冰城,毕竟现在他是旱冰城的‘保安经理’了,也得做做样子,况且南明有点想小眉了,南明挠挠头,又想起小眉蹙眉嗔怪的表情,南明嘴角不觉弯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去逗逗小眉,南明如是想道。
到了体育场的门口又觉得一个人有点没劲,江南家里有点事回去了,于是他又到了刘茜老子的宾馆,直接上了宝子场的楼层。
宝子果然在,还有宝成和亮宝,吉祥三宝nAd3(
三个家伙叼着烟打牌,每人面前放着一摞零钱,他们玩的是陕北这边的斗地主,叫做捉老麻子,亮宝明显赢牌了,一见南明进来就大呼小叫的。
“你们三个真有闲心啊。”南明不由有些好笑,看来自己真的多心了。
“无聊么,没什么事干。”宝子灭掉烟头:“你怎么了,看着心事重重的。”
南明呵呵笑了:“没事,谁跟我去旱冰城?”
三人扑克一甩都站了起来:“走,不玩了。”
四人正要出门,刘茜和张蕊也推门进来了,于是几人结伴一块去了旱冰城。
今天生意不错,冰场里聚满了男男女女,外面天色暗淡,火辣辣停业了,没地方消遣的年轻人都一股脑的钻到了旱冰城。
马老板见南明来了,急忙招呼几人坐下,亲自拎来一件子啤酒。
小眉在吧台跟南明吐了吐舌头,今天她挺忙的,刘茜和张蕊不喝酒,也到吧台帮忙。
“怎么今天有时间过来了?”马老板心情不错,坐下跟南明他们聊天。
“不喝了不喝了,这几天净喝酒了。”南明连连摆手让开马老板递来的酒瓶子。
“闲着也是闲着,过来看看。”南明说。
“那行,你们坐着,随意啊。”马老板站起身回控制室了。
场子里此起彼伏的叫嚣和口哨,一帮子年轻人玩的很嗨,南明他们极度无聊。
宝成突然说:“真他妈想打架,身上燥的。”
这小子就这毛病,闲不住,就爱惹事。
“别扯淡,这也算咱自己的场子了,你见过砸自己场子的?”南明笑骂道。
“南明,你还别说,如果有人在咱们场子惹事呢?能打不?”亮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吧台问道。
“废话,别打死就成!”南明也跟着胡掰。
谁知亮宝没胡掰,起身直接冲着吧台走了过去,南明疑惑的看了过去……还真有撞枪口上的。
吧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几个小流氓,头发衣着花花绿绿,身上打着各种洞各种钉,正纠缠着三个女孩。
自古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我欺。
哪里有人,那里就有江湖这句话可以同理应用到女人身上:哪里有女人,哪里就有麻烦。
小眉这会也烦着呢,本来就忙,还过来几个添乱的。
刘茜说想去玩一会,小眉就给她拿了双鞋,可是刘茜换鞋的时候,几个小流氓就凑过来了,死皮赖脸的说要交朋友,要一起玩,刘茜成天跟宝子在一块,这种事常见,于是说不了,自己不会滑。
结果几个小流氓更来劲了,硬要教刘茜,还腆着脸要给刘茜换鞋,刘茜当然不愿意,赶忙叫来张蕊,谁知反倒把张蕊引进狼窝。
刘茜坐在那里一只脚被一个小流氓握在手里搓弄,又羞又气,一耳光甩了过去,结果引来了更多的骚扰,张蕊也脱不开身,想叫南明他们,又被堵着过不去。
陕北天热,加上女孩青春靓丽,打扮上从来都是短装,而这里的小流氓有个特色,就是及其厚脸皮,一看到旱冰场或者迪厅里有落单的或者三三两两的女孩,就全凑过去占便宜,抓着张蕊的小流氓趁张蕊没注意,在她胸上捏了一把,一下就把小姑娘给急哭了,虽然他们不敢干什么,可是这地方光线暗淡,而且十分吵闹,完全给了他们耍流氓的机会。
就在那个小子打算再袭胸过瘾的时候,一直强壮的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一个砂锅大的拳头在他脸上开了花。
是亮宝,后面是南明宝子和宝成。
这时刘茜的脚还在小流氓手里。
宝子直接就怒了,一脚揣到小流氓脑袋上,把刘茜拉了起来。
“操你妈!”被踹倒的小流氓大骂:“知道我谁嘛!”
南明拉住了就要扑上去打的宝成,笑眯眯的问道:“你谁啊?”
“老子是小四川!”小流氓一脸‘被吓到了吧’的表情,然后被无情的踩翻在地。
“去你妈的!小四川!小四川是吧?老子打的就是你!”宝子一边打一边骂,妈的口水四溅。
早就按捺不住的宝成也冲旁边一小子飞起一脚正中面门。
那小子捂着脸蹲了下去,口里直嚷嚷:“大哥你打我干嘛?我买矿泉水的……”
……
号称小四川的家伙已经满脸的血了,宝子这货有时候心特别狠,一脚一脚跺那小子的手:“你大爷的!刚摸的爽不!操你个变态!老子都没摸过!”
眼见宝子越骂越跑偏,南明急忙拉住宝子,宝成凑这空当赶紧上去一顿乱踩,亮宝身体好,把另外俩一胳膊放到一个,肚子上一脚就完事。
南明南明撕着小四川头发扯到一边,抓过一个烟灰缸问:“哪只手摸的姑娘?”
南明不是吓唬他俩,心黑手狠是他们这些小年轻的共性,只要不出人命,他们常能敢出一些令人发指的事情,这是社会环境熏陶出来,和雪在天生玩命的性子差不多。
而外表貌似和善的南明心黑就是比起雪在也不遑多让。
小四川恨恨的吐口吐沫:“你他妈的敢吗?”
南明用行动回答了他,大号烟灰缸狠狠砸在了小四川的左手上,场子里音响声音巨大,小四川的惨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两个女孩虽然生气,但也被南明一烟灰缸给吓到了,看着小四川变形的手和一地的血,有些作呕。
南明不是单纯的为女孩出气,关键是立威。
“来我的场子闹事?你胆子不小啊?当我不存在是不是??”
这是南明冤枉他们了,昨天中午南明才接手的场子。
小四川身体剧烈的抖着,,肉体的疼痛和内心的挫败让他无地自容,他是北街一家川菜馆的厨子,县里四川馆子多,加上这些小子都无所事事,慢慢的也就出来了四川帮这么个挂不上号的帮派,也就是欺负欺负中学生什么的,就连川菜馆的老板们都看不上他们,只不过有时候饭店里的幺妹被醉酒的客人欺负了,这些小年轻还是挺仗义的,时间一长小四川把自己当成了一号人物,毕竟是外地人,对本地的水有多深不甚了解,结果今天栽了。
南明扔掉烟灰缸,旁边那小子已经吓得尿了。
“今天就算了,我南明的场子里,要闹事你先想清楚。”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正好切歌了,一瞬间场子格外安静,所有人都听到这牛哄哄的话。
有几个不认识南明的还想讥讽两句,结果扭头看到地上的小四川还有血淋淋的手,立马把话咽回肚子,然后一屁放了出去。
十四、小四川的靠山
十三、小四川的靠山
打发了小四川,南明他们也离开了,小四川捂着手临走前丢下一句“你等着!”南明他们就没当回事,场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小四川和几个小兄弟离开旱冰城直接去了县医院,路上一个叫贵子的小弟问:“哥,就这么算了?”
“算屁!妈的,那帮孙子真他妈狠!先去医院,疼死老子了!”小四川面目扭曲,他身子不住的在颤抖,不知道是手疼还是害怕了南明的狠辣手段。
晚上十点过后,小四川几个人从医院出来了,左手包着厚厚的纱布,几人挡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南街的明珠商务宾馆。
上了四楼,小四川敲开了一个门,里面乌烟瘴气,呛得小四川连连咳嗽。
两张床,四个人,正在大呼小叫的打牌喝酒。
“二哥,我来了。”小四川弯着腰对床上斜躺着的一个中年汉子说道。
那汉子瘦高瘦高,理着平头光着膀子,身上龙飞凤舞,弯着头叼着烟,一手很不自然的捏着一把牌,他叫尹二宾,前文提过的,被杨东挑了手筋的尹二宾。
尹二宾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问道:“怎么搞的?”
“被打了,手挺黑,这手怕是废了。”小四川老老实实的说。
“什么?”尹二宾摔下手里的牌。
这个世界很小,所以县城就更小了,谁和谁都基本能认识,不认识也能混个脸熟,就像尹二宾和小四川,谁也不知道谁和谁什么关系,也说不准谁身后是谁谁谁。
尹二宾也是县里提得上的一号人物,早年在县里小偷小摸,被抓了进去,幸亏错过了严打的风头,蹲了段时间就出来了,那个时候尹二宾路子很野,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做着木材生意还想搞垄断,然后就招惹上了杨东,那时候杨东还不吸毒,而且还跟着王钢混,于是一方面私仇,一方面在王钢的授意下,杨东开车把尹二宾提到了万亩林挑了筋nAd1(
万亩林算是县城的边缘郊区,空旷无人、杂草丛生,在这里被大哥们致残致死的倒霉鬼不少,雪在当初就被一个混混提到这里毒打了一个多小时,雪在嘴硬,不肯服软,后来那混混也打不动了,就放过了雪在,一个多月后,这个混混在一天夜里被套上麻袋连戳三刀,送进了医院,后不了了之。
这尹二宾说来也带点故事色彩,道上的人都说是一条狗救了尹二宾的命。
当日在万亩林,轻狂气盛的尹二宾被杨东一伙儿人劈头盖脸一顿刀背,然后被杨东一刀废了右手。
杨东他们开车走了,尹二宾被扔到这荒郊野外,那时正是寒冬腊月,流血过多的尹二宾已经昏迷,伤口都快被冻住了,这时候不知哪过来一条流浪狗,闻到血腥味就跑了过了,舔尹二宾的伤口,舔着舔着把尹二宾给疼醒了,这才爬到公路边上,挡住一辆回县里的货车,这才捡了一条命。
事实真假谁都不清楚,反正大难不死的尹二宾逢人就说是狗救了自己。
有好事的问:那狗呢?
尹二宾也给了回答:“我带回来给吃了。”
“那不是你的救命恩狗吗?怎么吃了?”
“废话,吃了还不算报恩?难不成供起来?”
于是人们背地里又说:“尹二宾就是个白眼狼,暖不热的蛇,牲口。”
他和小四川不但有关系,关系还不浅,小四川是尹二宾的小舅子,尹二宾的老婆是川菜馆的服务员,被尹二宾一次酒后乱性,然后就再没甩掉,那幺妹长得也水灵,对尹二宾也好,尹二宾也就出奇的干了一辈子唯一一件人干的事,娶了幺妹nAd2(
小四川也活络,出去惹事什么从来不提尹二宾,只有吃大亏和惹下大麻烦才找尹二宾,所以外界也不知道尹二宾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小舅子。
这不,小四川吃大亏了,于是就来了。
“哪个狗日的把你弄成这了?”尹二宾大怒,自己的手就被废了,小舅子的手也被弄成这样!这不是故意扇自己脸吗?
尹二宾想多了,其实不是这么回事。
小四川的手也没那么严重,粉碎性骨折,不会废掉,但好了之后会落下残疾,捏不拢而已。
“不知道,旱冰城的,听他说他叫南明。”小四川的手被尹二宾捏的生疼,尹二宾暴怒之中也忘了自己捏的是小舅子的伤手。
“二,二哥,疼……”小四川都快哭出来了,在外人跟前小四川还是叫二哥。
尹二宾急忙松开手问道:“是不是十八九的样子,跟前还有个满身烧伤的人?”
南明和江南,这俩人就是这么被人记住的,主要得益于江南的造型。
“没你说的那个,他说旱冰城是他的场子。”
尹二宾想了想,问跟前的马仔:“那小崽子现在管旱冰城呢?”
“不知道啊,前天刚出事,大家都没工夫去那消遣。”
“应该是那小子,他们这辈儿就那么几个硬茬子,如果你是挨刀了,那肯定是叫雪在的那个疯子干的,他们都是一伙儿的。”啧啧,瞧见没,尹二宾还会推理nAd3(
尹二宾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等接通后笑呵呵的说:“喂,东哥啊,我是二宾啊,哦……没什么事,就问你一下,旱冰城有个小伙子叫南明,你认识不?哦,我就问问,没事,好……哈哈哈,完了喝酒……啊,挂了。”
电话一挂,尹二宾满脸笑容像是马桶里的秽物一样,被冲的一干二净。
“妈的!肯定是李向东让他干的!故意干给我看的!”完了,谁都解释不清楚了,尹二宾认死了是李向东在挑他的事。
他也不想想,李向东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干这事?李向东又怎么知道小四川跟他的关系?
但是没办法,小四川首先不会说自己是因为耍流氓才被打的,尹二宾又护短又小心眼儿,更不会去理论,所以就这么乱了,尹二宾开始计划怎么报复李向东。
女人的魅力和磁场果然无比强大,说到底就是因为小四川把刘茜的脚摸了两把调戏了几句,结果七月会的大火拼就这么又多了两声枪响,让本就有些阴郁的县城上空又闪过一道霹雳。
老虎ρi股摸不得,尤其是母老虎。
十五、朦胧
南明这会儿正和小眉两个人吃饭呢,突然接到了李向东的电话。
电话里李向东开口就问:“你小子又惹事了?”
“没有啊?怎么了?”南明没把小四川当回事,自然更谈不上惹事了。
“没有最好,刚才尹二宾跟我打听你了,你当心”说完挂了电话。
南明撇撇嘴,尹二宾找自己干嘛?看着小眉关切的眼神,南明索性也懒得去想了。
南明他们离开旱冰城后就散了,本来南明又想找上次那个职校女孩的,苦于没有联系方式这才作罢,南明没骑摩托,夜晚的街道上霓虹闪烁、灯红酒绿,南明心想:罗娜那里说不定来新小姐了。
罗娜是丽都洗浴城的部长,康乐部部长,三十出头,妩媚妖娆。
南明前脚踏进丽都的门,后脚小眉电话就来了。
“在哪里?”
“溜达呢。”
“来体育场接我。”
“干嘛?”
“快,我等着。”
电话挂了,南明挠挠头,看着丽都进门两旁站着的迎宾小姐,吞吞口水掉头走了。
因为南明没骑车,只好打的,远远就瞧见小眉一身白色雪纺裙,俏生生的站在体育场门口,抱着胳膊左右张望。
“这里,上车。”南明露出头招呼小眉。
“你下来nAd1(”小眉看到南明来了,冲他笑了笑。
南明无语,给了车钱下车。
“发什么神经呢?旱冰城也没着火啊。”
“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小眉没理南明的调侃,笑嘻嘻的问。
“请我吃饭?为啥?”南明不知道这鬼丫头打的什么主意。
“不愿意你就走吧。”小眉扭过脸,不高兴了。
“好好好,小眉同学打算请我吃什么啊?”南明无奈,揽住了小眉的光滑的肩膀说好话。
“这还差不多。”女孩又满脸笑容,顺势挽住了南明的胳膊。
夜风徐徐,俊男美女,抛却身边这些凡尘俗世,很写意。
平时开玩笑倒是没什么,但这会南明有点不自在,胳膊上的两团柔软在搔南明的痒,女孩身上的香气让他迷乱。
小眉眉飞色舞,和南明兴奋的说着什么,南明一句都没听进去。
在小眉的带领下,两人走到了小不点小吃城,装潢很简单,经营烧烤和各种小吃,夜猫子饿了都来这消遣。
两人坐到一个小隔间里,点了些小吃,要了几瓶酒。
小眉一直在忙活,又是点菜又是倒酒,南明觉得自己跟个棒槌一样。
好不容易忙完了,小眉看着脸色怪异的南明,难得腼腆的一笑:“别误会,今天是我十九岁生日。”
南明脸色更不好看了:“干嘛不提前告诉我,我什么都没准备。”
“你人来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准备nAd2(”小眉甜甜的笑了。
素来冷静淡定的南明紧张了,他不是弱智,他知道小眉应该有话对他说了,可南明还不知道怎么接招,只好岔开话题。
“要不要叫江南刘茜他们来给你庆祝一下?”
“不,就要你。”
“……”
暂不管南明,先来说说江南。
江南比南明聪明多了,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俩人想到一块去了,江南办到了,后者没有。
江南跟雪在问来了那个女孩的联系方法,江南喜欢上那个女孩了。
不是说江南滥情,或者没眼光什么的,虽然江南对自己的伤疤不怎么在意,但那都是表现出来的,毕竟都是年轻人,单看兄弟朋友成双成对,自己只身影单,怎么也不是滋味,尤其是女孩看到他第一眼时的表情,江南嘴上脸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却疼在心里。
那天雪在带来的三个女孩,虽说年龄不大作风不正,但也算不上大奸大恶,说破天也就是涉世未深、态度过于开放而已,最让南明安慰的是,那女孩真的没有在乎过江南的外貌,且不说那胡折腾的一晚上,第二天江南就有了女孩的联系方式,随口聊天的过程中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她叫露露。
露露对江南那些骇人的伤疤视若无睹,并且对江南很有好感,就这样江南得手了,俩人就那么从一夜夫妻沦落成了新生代情侣,而且可行性和持久性貌似不高。
江南很知足,他不在乎女孩之前怎么疯狂,女孩也告诉江南说,她要学好。虽然很扯,甚至有点荒诞,但俩人还真就这么恋爱了,爱的死去活来。
既然有重口味这个词,我们也就不能质疑重口味的女性nAd3(
存在即为合理,这里也可以这么解释一下。
江南又在职中门口等露露,她们职中每天还要上晚自习,九点半放学,这两天江南天天接她放学,然后吃饭、溜达,然后睡觉……各回各家睡觉。
今天也不例外,依旧吊带短裤的打扮,露露今天没化妆,多了些学生的文静,少了点风尘味,江南就喜欢露露这个样子。
“今天带我去哪?”露露很自然的把挎包递给了江南,江南则是更自然的背在自己肩膀上,这一幕如果让宝成他们看到就笑死了。
一贯寡言少语爱动手的江南居然有这么温柔的一面,这不奇怪,奇怪的是有人以为江南是软柿子,于是想来捏两把。
县里有两个流氓摇篮,一个是四中,一个是职中,区别在于一个是先天的一个是后天的。
四中孕育流氓,职中收纳流氓。
四中毕业的小混混如果还想继续上学,那就只能来职中深造,职中混子占据了一半,女生一小半,教职工一小半,学生为零。
虽然没有能混出名堂的,但在职中这一亩三分地儿,职中还是人多势众有发言权,而此时的江南有点势单力薄,而且身后还有个女孩。
女孩,女孩?又是女孩!
这倒是冤枉了露露,其实跟露露没关系,只不过出门时露露白花花的大腿耀花了六子的眼,然后就看到了江南,他知道江南这个人,但不信江南有大家说的那么厉害,南明他也不放在眼里,他知道南明后面有个李向东,他后边有李四娃。
李四娃跟李向东不对付,六子也就总想跟南明他们寻点事,借以证明自己的地位和实力,这个二十出头的留级天王迫切的希望能在县里打出自己的名声,他记得小说和电影就是这么演的。
对此人的评价俩字就够了,傻Ъ。
六子招呼了七八个学生混子围了上去,挡住了江南的路。
十六、矛盾升级
江南正和露露盘算去哪玩会儿,当着露露的面,江南想表现的斯文点,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那种美女在前、宇宙爆发的人。
“有什么事?”江南就算再斯文,平时的说话习惯却改不了,开口就有火药味,不过没骂娘都不错了。
“谁让你来职中掉马子的?”六子也编不出什么好的理由。
江南眨眨眼,觉得眼前这人没印象:“没事让开。”
“哟,我的地盘还敢这么牛逼?”六子一头长发,他把头发很潇洒的往后一捋:“知道我谁不?”
“伍爷?不像吧。”江南冷哼一声调侃道。
伍爷是伍国豪的大号,伍国豪是河东一片无可争议的老大,家财万贯,资格又老,李向东王钢他们见了也要叫声伍哥。
这么一句就把六子呛得不会说话了,傻Ъ就是傻Ъ,找茬都不专业?你直接说露露是你女朋友,或者诬赖江南打你们学校人了多好?绝对一找一个准!
江南懒得跟他废话,一把推开拦在前面的两个屁孩子,拉起露露的手,他看了一眼,露露穿的是平底鞋,适合奔跑。
他不想惹事,而且现在就他一个,铁定吃亏。
但六子没打算罢手,又追了上来:“你咋这么牛逼?话没说完你就走,瞧不起我是不是?”
不错,这句话还像个找茬的样子!
果然,江南瞟了眼六子,用一贯低沉缓慢的嗓音说:“是。”
他知道对方是找茬的,躲不掉了,他悄悄把自己手机塞在露露手里说:“你先走,我等会儿来nAd1(”
江南捏了捏露露握着手机的手,眨眨眼睛。
露露明白了,江南让他去找救兵。
江南转过身对六子说:“哥们儿找我有事吧,也别绕弯子,有事办事,让女的闪开。”
六子就想找江南的麻烦,看女孩像是职中的,也没多说什么,让开条道。
露露钻出人群,回头就看不到江南了,江南被越来越多闻讯赶来拾便宜的职中小混混给团团围住。
露露撒腿就跑,她知道只有她能救江南了。
江南估摸着露露走掉了,直接说:“说吧,小Ъ崽子,拦爷爷的道干嘛?”
六子笑了,敢情这丑货刚逗自己玩呢?
“我知道你是江南,也知道你跟南明。”六子从旁边矮墙上抠起一块砖:“今天老子心情不好,想找人撒气,你运气不好。”
说完一砖拍在江南头上,江南在砖砸下来的前一秒撕住了六子引以为傲的长发。
六子一动手,跟前的小混子也都纷纷扑了上来,可地方就这么大,外面的只能干着急,里面的过干瘾,拳脚棍棒雨点一样落在江南和六子身上,六子头发被死死抓着,也挨了几下,六子一咬牙挣开了江南的铁钳,自己脑袋上一撮撮的掉头发。
“操他妈!打,往死了打!”六子说。
小混子们血热了,一波一波换人打,开始江南还就近撕扯住一个反击,可架不住人太多,没一会就被踩翻在地上,小混子们打急眼了都觉得拳头不过瘾,纷纷效仿六子从矮墙上抠砖头,矮墙是一家小卖部的院墙,没一会就矮了一截,小商店的人看见的斗殴,但不敢出去,胖胖的老板娘拿起电话想报警,被进店买烟的六子看着了nAd2(
“老板娘,报警啊?”六子成天在这一片惹是生非,店主都认识他。
“没没没,哪能啊,给我家掌柜的打呢。”胖老板娘赔笑说。
六子一把抢过电话放在耳朵跟前,然后挂掉了电话骂道:“操!你家掌柜的叫西郊派出所?”
胖老板娘不敢说话了。
六子从货架上拿了一包芙蓉王,拆开点上,没给钱的意思。
“大兄弟,你这……”胖老板想收钱。
“这是精神损失费,你刚吓着我了。”六子吐口唾沫一晃一晃走到门口回头说:“敢多嘴,店给你烧了!”
胖老板娘恨不得踹自己一个窝心脚。
如果在县中心,六子绝对不敢这么嚣张,这地方有点偏,大部分都是乡里的人,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胆量,任由六子这种不入流的小地痞横行。
“行了,先别打了。”六子见一帮小子还上窜下跳的忙活,他也怕把江南给打死咯。
人群散开,江南跟个血葫芦一样趴在地上,江南身上没少挨砖头,满头满脸的血,嘴里也吐着血沫子。
六子看江南还有呼吸,咬着烟蹲了下来,扯着江南头发:“你再牛逼呀?”
江南没说话,事实上也没力气说话了,他咬着牙,眼里居然带着笑意。
六子也觉着诡异的慌,松开手又是一脚。
“你不是跟南明的吗?叫他来啊,他来老子照样打!”六子吐掉烟ρi股,又点上一根:“听说你们把小四川的手给废了?”
川菜馆里也有在职中混日子的nAd3(
“那我把你的手也废了,算不算给那小子报仇了?哈哈哈。”六子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天才,在江南手下边垫了块砖,右手举起另一块:“叫声爷爷,叫爷爷我就饶了你。”
这帮子人一个比一个心黑,手下边垫块砖,上边再来一下,那手就真的废了。
这时候巷道上来几辆出租车,打着明晃晃的车灯,司机探出头喊道:“小老弟,腾个地方,我们过去。”
六子他们二十多号人把巷子都挤满了,六子听见出租车要过去,加上前灯太亮,也没多想,挥手让小弟们闪开。
前头的一辆车往前开走了,后面的三辆车往前开了一点,停了下来。
一圈小混子都围着想看六子动刑,谁都没留意停下的出租车。
“叫不叫!最后问你一遍!”六子见江南毫无反应,不觉有点失望,又大声叫嚣。
“六哥,废了这货。”一个小弟说。
“就是就是!”一圈小弟起哄。
“妈的,你自找的!”六子扬手就要砸下去,然后突然一声闷响,六子被一块板砖砸倒在地,捂着脸不动了。
爬在地上的江南露出个笑容,他知道自己人来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一圈混子连忙张望,六子也爬了起来,结果看到了令他胆寒的一幕。
三辆出租车下来十几个男人,个个膀大腰圆,人人手提砍刀,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挥刀就砍!
领头一个看似稍微瘦一点的年轻人,脸上两团潮红,红着眼睛,略长的头发被夜风吹起。
一群学生混混被壮汉转眼就砍的四散而逃,他们不是用刀背,是刀刃!
机灵点的玩了命的跑,要么就钻回学校,剩下的就是没跑掉的,面对刀刃,这些学生都软了,六子还叼着烟站在那里,烟已经烧到了ρi股。
稍瘦的年轻人蹲下看了看晕过去的江南,然后站了起来:“你是六子?”
六子机械的点点头。
“跟四娃的?”年轻人又问。
六子又点头,突然他觉得,既然他们知道自己跟四娃,应该不会动自己。
年轻人凑了过来,掐住他的脖子:“去你妈的!”手里已经弹出刀刃的弹簧刀连根戳进六子的小腹,年轻人拔出刀子又是一刀。
六子吓破胆了,他怕这年轻人真杀了自己,脚下一软跪倒在地,第二刀扎在了六子肩膀上。
“爷爷我错了!饶了我吧!”六子一手捂住小腹的伤口,一边哭喊道。
年轻人一脚把六子蹬翻,吐口唾沫:“没卵蛋的!要不是小南哥让我低调,老子早崩了你个狗日的了!走!”
一行人把江南扶进车里,一溜烟的三辆车消失在了巷子。
躲在学校的小混子这才溜了出来,把昏迷的六子和被砍翻的几个衰鬼往医院送。
一个小子跟另外一个说:“那个瘦子就是雪在!”
另外一个倒吸口冷气。
十七、阴云密布
露露跑出巷子就赶紧打电话,可她不知道该打给谁,翻开通话记录,第一个是雪在,她认识雪在,于是就拨了出去,结果把这个杀星给招了过来,然后六子就栽了。
南明接到电话时,小眉正眼泪婆娑的给南明讲自己不幸福的童年。
看到南明‘豁’的站了起来,小眉愣住了。
“江南出事了,对不起。”
“嗯,你去吧,没事。”
小眉还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南明赶到县医院病房时已经快十二点了,走廊聚满了人,都是南明他们一个辈儿的,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一个个挂着疲倦的黑眼圈,估计一半都是从被窝里拉出来的。
南明推开病房的门,里边人也满了,露露坐在床边,宝子小军他们都在,雪在站在窗口,双手Сhā兜,一脸怒气。
江南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床边挂着吊瓶。
南明强压下怒火低声问:“江南怎么样?”
“脑震荡,肋骨断了两根还有点内出血。”刘茜告诉南明。
“谁干的?”
“六子。”
南明奇怪的抬起头看着雪在:“六子?”
他们普遍不认识什么六子,雪在知道。
“嗯,四娃的一个什么亲戚。”雪在坐在另一张空着的病床上说。
南明轻轻拍了拍江南的手,坐到雪在跟前:“你怎么会杀过去的?”
“我正喝酒呐,露露给我打电话说出事了nAd1(”雪在朝着露露努努嘴:“这丫头仗义,一直在这陪着。”
“你把六子怎么着了?”南明知道雪在出马绝对不会轻饶他。
“放心,我记着你的话呢,没动喷子。”雪在压低声音说。
南明稍稍放下了心。
“戳了两刀。”雪在又说。
南明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妈的,那孙子心太黑了,我刚下车看那小子要废江南的手,还说给小四川报仇?你们收拾小四川了?”
“报仇?”南明脑子又成了一坨浆糊,这六子给小四川报的哪门子仇?难道他俩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太扯淡了吧。
“都是今天晚上的事,八点多那会我们在旱冰城,那个小四川闹事,我把那手给砸了,没废。”南明说。
“靠,打击报复的也忒快了吧!还让江南赶上了?”雪在张大了嘴,下午跟南明聊完天一会儿就出了这俩事?
“有点奇怪,我们收拾小四川的时候江南又不在。”南明疑惑道。
“谁不知道江南一直跟你在一块呢,说不定故意的呢。”雪在说。
又一件本不相干的事被穿在了一根签子上,江南被打的不轻,看来得住一阵子院了。
“你小心点,你把六子给戳了,李四娃估计要找你麻烦了。”宝子提醒雪在。
“找个屁,有本事找王钢去,我现在跟王刚的,谁都知道nAd2(”雪在这会觉得有个大树靠着也不错。
果不其然,李四娃确实找了王钢,但不是今天,而是一星期后。
“王钢出院了吗?”南明突然问。
“早出去了,第二天就出院了,我都不知道在哪呢,就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让我别折腾,等这段过去带我出去见场面呢,他也就一土包子,还好意思带我出去走!”雪在特别不屑。
“别这么说,毕竟老江湖了,走的桥也多。”南明不说话了,看到江南第一眼的时候,南明想去找六子,结果六子被雪在扎翻了。
突然南明想到了什么:“雪在,让去个生面孔,看六子他们来没来这。”
县医院是县城里唯一的大医院,雪在那两刀估计诊所不敢接。
“操,敢来我就敢往出扔!”雪在吐了口吐沫,又掏出了弹簧刀。
“把刀收起来,我是担心李四娃也过来。”南明拍拍雪在,走到门口。
一会儿那个小弟上来了:“小南哥,真来了,进急诊室了,李四娃也在,还有好多人,还有俩警察。”
“操,报警了?”宝成有点紧张,宝成他们几个所谓的混,也就是跟着打个架什么的,见到警察本能的有点慌。
“别紧张,跟李四娃一起来的应该没事。”南明长出口气又说:“到这份上怎么也扯不开关系了,你给王钢打个招呼,我也得给东哥说一声了。”
南明他们在住院楼层,县医院没有专门的住院部,而急诊科就在二楼,此时二楼大厅处全是李四娃的人,南明他们想下去都不方便。
李向东电话里没说什么,叮嘱南明千万不要和李四娃现在硬碰硬,李向东还是向着南明,他怕南明吃亏nAd3(
雪在挂了电话则兴奋的多,王钢说让他别慌,只要没戳死就成。
看来王钢也想学李向东,从小培养个接班人或者是帮手。只是王钢挑的这个,不稳定性太强了,老是捅娄子,如果王刚知道了雪在杀人夺枪的事,怕是不会那么豪气的让他别慌了。
李向东挂掉了南明的电话,又接了王钢的电话,李向东有点头大。
“向东,我是钢子。”
“我知道,怎么了?”
“你那个小兄弟和我这个小兄弟惹下事了。”
“我刚刚知道,怎么?”
“这下乱套了,估计李四娃以为是我让干的呢!”
王钢语气有点纠结,这阵子县里的大哥们都纠结,尹二宾也纠结,他们不知道而已。
李向东心里冷笑了一声说:“放心,我也躲不过去,留意着点就行了,我可给你提醒一声,你那个小兄弟可是个狼崽子。”
“我就喜欢他那狼性子,不是白眼狼就好!”
王钢挂掉了电话,心安多了。
王钢打电话是为了通气,眼下确实乱套,大哥们也要结盟联手,大家都割据一方,谁也没能力一个人对几个人。
牛瘸子和贾亮明显是一起的,亚东和王钢同病相怜,尹二宾和李四娃先后掺和了进来,杨东一直挂在边缘,肯定也跑不了,现在终于把李向东也拖下水了,基本上县里有头有脸的大混子都聚齐了,还有几个跟他们素来少来往,估计没他们什么事,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四飞那边的三位大爷也为着抢银行而行动起来了。
十八、七月会
相安无事的几天后,县里一年一度的物资交流大会徐徐拉开了帷幕,这是俗称的七月会,县里举办了十几年的盛会。
每到七月会前10天左右,马戏团,歌舞团,游乐场,各行业的无数小商贩,以及偏远山村的农民,都从县城的四面八方不约而同的赶来。那时,洋洋数万人齐聚会场,人们根据自己的经济状况,尽情在马戏团,歌舞团,小吃摊点,游乐场尽情挥洒。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小商贩们,全抓住这个难得的时机,都能赚到不少钱,而且也天气逐渐凉了下来,憋了一个酷暑的人们在心底强烈地想要在户外游玩,消费,来释放心情。在农村,这段时间相对来说农活儿比较轻松,手头稍有闲钱的人都想进城游玩看热闹,或者摆个地摊赚点“外快”。
赚外快的可不止那些闲下来的正经人,还有县里的小混子们,收份子钱还不是最爱干的事情,他们喜欢赌博,跟摆小摊的人赌博,最简单的骰子押大小,但最后基本上都输的屁滚尿流,不靠谱的输了不服气,砸人家摊子。
所以每到七月会,警察也忙的要死,既要维持现场秩序,又要封路清场,有人打架闹事、盗窃抢劫也是他们的事。
前几天刚出了火辣辣的案子,隔天又在新车站后面的水沟里发现一具无名男尸,为了不引起恐慌,局里才决定封锁消息,他们都害怕在七月会这段时间出什么事。
他们也已经跟县里的那些个老大打过了招呼,恩威并施,企盼一同安然度过七月会。
有人不打算好好过,有人希望越乱越好,那就是大米。
这两天四飞一直在劝说三位大爷,打算打消他们抢银行的念头,终于一天午后,四飞凝固了很多年的脑袋突然活络了,他终于想到一个损人不利己的馊点子,他想这样就算出事了,影响应该比抢银行小得多。
四飞是这么给大米说的:“大米,我给你瞅个好地方!”
“四哥你说!要来钱快!”
“七月会知道不?”
“不知道nAd1(”
“去七月会抢,一起会,满地的钱。”
“四哥你哄傻子呢?”
“废话!”
大米相信了四飞的话,四飞告诉他,那天全都是收钱和花钱的,抢来全是现钱不说,还出不了大事,都是外地生意人,一般不爱惹事。
大米跟两个弟兄商议了一番,在四飞满怀期待的注视下,拍板了!
作为地头蛇,四飞必须无可奈何又兢兢业业的给三个老大在地图上标示好路线,然后又从旧车场买了辆即将报废的夏利车,由他做司机,天天在会场一片踩点转悠。
南明和宝子他们轮流在医院陪江南,江南伤的不轻,七月会估计是有心无力了,六子隔天也被送进了住院楼,不过跟江南的病房隔了挺远,那病房是李四娃的几个小弟看着,都是生面孔。
亚东和王钢的人已经打听出来了,牛瘸子藏在一个外县的马戏团里,打算等七月会一过,跟着马戏团一块走。这货胆子也大,整个会场警察到处都是,他倒好,躲在马戏团的大帐篷里,深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
会场就在夏都巷下面,那是一片宽敞的地方,上下只有一条路,左边是唯一一家游乐场,场子是李向东手下猴子在看管,所以尹二宾和李四娃都把矛头指向了这里,他们约了李向东和王钢到游乐场的饭店谈谈,王钢知道他们要谈什么,索性一个电话把忐忑不安的杨东也叫了过来,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亚东也答应一同前来,一方面解决因为小辈儿弄出的事,一方面打算收拾牛瘸子,贾亮自认为自己有一号,也说要来,他想给牛瘸子说说情,顺便参加这次江湖聚会nAd2(
不知道的都以为南明他们面子大,搞来这么多老大。
游乐场的饭店属于休闲吧类型,供应简餐和冷饮酒水,外面是快餐桌椅,里边有包间隔间,大米看中了这个地方,唯一的那条通道很陡,往上开车不方便,本来他还是想抢银行,因为他看到的都是小商小贩,他不屑抢。结果第二天来的时候,发现好多商家把金银首饰、皮草名表也列了个席位,就在游乐场里面,游乐场里边要比外面秩序好多了,搭着凉棚在喷泉旁边,柜台小姐穿得清凉,为来来往往的顾客推荐自己的货品。
大米没想抢外面的劳苦大众,他只对真金白银感兴趣,同时他做好了打算,通过观察他发现,全县警力差不多都聚到这里了,除了那条陡路,再就要翻过游乐场后边的围墙,然后从条小路穿过,就直接到公路上了,而且这条公路离高速相当近。
四飞现在跟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负责帮他们开车,车就停在公路旁边,等候大米他们满载而归。
四飞明白自己彻底脱不开干系之后,他选择豁出去了……
这天,七月会盛大开幕,早上县里领导也莅临讲话,并且抽调各部门相关人员协助七月会有序召开。
七月会的面子真大,连我国最神秘的部门都要协助工作。
在神秘的有关部门协调下,会场进出口被清理的畅通无阻,游人商贩争相斗艳,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人们脸上都洋溢着无比快乐的节日喜庆。
今天太阳很大,气温骤然升高,但也没有阻挡住人们的热情蜂拥,游人络绎不绝,会场车水马龙,地下暗涌流动nAd3(
十点半左右,会场入口开进来两辆小车,打头的是一辆黑色奥迪A6,挂着很牛X的牌号,后边跟着丰田皇冠,也是黑的。
奥迪里的是王刚,县里奥迪不少,但能挂一串相同数字的,仅此一家。
丰田里是亚东,如果单比经济实力,亚东绝对可以拔头筹,但是亚东很低调,跟他人一样,斯斯文文戴着眼镜,乍看去像个学校执教的老师,没有一点江湖老大的戾气。
两辆车到了游乐场门口停下后才发现,李向东已经到了,停车场靠里的一辆宝石红现代新胜达,李向东喜欢越野车。
两辆车一共下来十个人,王刚胳膊和肩膀都还蒙着纱布,走起路来不是很灵便,身边四个保镖兼小弟,后面两个人提着帆布袋子,里面装着砍刀和两把锯断的猎枪;一边的亚东五人显得气度翩翩,都是休闲打扮,一个人背着装高尔夫球杆的白色袋子,亚东腰间鼓鼓囊囊。
中国的枪支还处于石器时代,根本不可能泛滥流通,混的不错的基本能从黑市搞来仿五四,大多还是偏远地区搞来的老式猎枪和鸟铳,这些东西说到底还是起威慑作用的,不会像电影或是国外一样,一言不合掏枪就干。
王钢有几杆猎枪,亚东有仿五四,亚东来往的多是外地人。
碰碰车场的旁边就是游乐场的休闲吧,王钢和亚东并肩走了进去。漂亮的迎宾小姐立马把他们带向最大的包房,李向东交代过的。
推开门,当中坐着李向东,手下头号战将猴子站在一旁,桌上已经上好了一些凉菜,当中摆着一壶茶,普通的碧螺春。
李向东爱喝茶,但不会品茶,他喜欢茶的先苦后甜,和人生一样。
亚东和王钢进来了,一人也领了一个小弟,其他人坐在大厅。
“向东,好久不见。”亚东隔着桌子跟李向东握手,亚东像商人不像流氓,温文尔雅。
李向东笑着点点头,他其实最忌惮亚东,他觉得这是正宗的笑里藏刀、绵里藏针。
三人拉家常一样聊了一会儿,李四娃和尹二宾推门进来了。
尹二宾前文介绍过,獐头鼠目没什么特色,而李四娃不一样,身强体壮眼大眉浓,下巴一撮山羊胡,体毛旺盛。
这几个老大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脖子上的金链子和手指上耀眼的金戒指,这是传统、是潮流,温文如亚东、隐忍如向东都不能免俗。
尹二宾带进来俩人,一个是还挂着绷带的小四川,一个小弟;李四娃就带了一个人。
几人各自拉开椅子坐下,小四川也跟着拉开椅子想坐,被一边的王钢一脚踹到一边。
“这他妈有你位子?”王钢张口就骂,他骂给尹二宾听的。
尹二宾脸色有点不好看,但没有发作,悄声对身后的小四川说:“没规矩。”
“哟,亚东也来了?”李四娃不知道亚东来。
“嗯,想你们了。”两人握手,亚东笑着说。
尹二宾哼哼了一声,没说话。
这时门又开了,瘾君子杨东面色蜡黄的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他弟弟杨清。
瘦高瘦高的贾亮和杨东前后脚进门,一时间宽敞的包房显得拥挤了起来。大哥们落座,小弟们站在大哥身后,一瞬间,这帮江湖流氓有点靠拢黑社会的架势!不过也仅仅是架势。
一桌人各顾各的喝茶抽烟,没人先说话。
亚东和王钢今天的主题不在这里,李向东是出于无奈,贾亮是……是傻Ъ,过来趟浑水的。
终于,尹二宾忍不住了:“向东,咱们这些江湖人,要约束手底下人!”
“哦?”李向东戏谑看向尹二宾:“不懂,什么意思?我手下人得罪二哥了?”
李四娃咳嗽了一声说:“既然今儿都来了,也就甭拐弯抹角了,咱们这会儿还没到改朝换代的时候,小孩子们不能太狂,是不是钢哥?”
他们这些人挺恶心的,一个恨不得把一个捏死,但嘴上叫的比谁都亲。
江湖,也是门学问。
王钢挑了挑眉毛说:“事往明了说,钢子我不会猜谜语。”
李四娃强忍怒火,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说:“你手下的小崽子,把我兄弟戳了两刀,现在还在县医院,这事怎么办?”
“放屁,那屁孩子是你兄弟?”王钢嘴不干净,这就骂上了。
看到李四娃要火,李向东淡淡说道:“你兄弟把我的小兄弟打了个半死,这会儿也在县医院。”
“那你看我小舅子的手!”尹二宾终于忍不住了,扯着嗓子吼道。
“怎么了?跟你那爪子一样呗。”王钢这货嘴毒。
尹二宾眼睛红了,别误会,可不是想哭。
“操你妈!”尹二宾骂道。
“你他妈再骂一句!”王钢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后边的小弟‘豁’的把锯短的猎枪抽了出来,指向尹二宾。
尹二宾眼神狠毒,但还是没有骂第二句,他没枪。
包厢顿时安静了,火药味浓重。
“钢子,都是自己人,别冲动。”亚东一边剥花生一边说。
“就是,钢哥别生气。”杨东跟个痨病鬼一样,也陪着笑脸说道。
“呸!”王钢吐口吐沫,坐了下来,身后的小弟把枪收了起来。
“这样吧,事情不算大,我们商量个数吧,小辈儿惹事,我们应该担责任。”李向东灭掉香烟,透过袅袅烟雾看着尹二宾说道。
“他废了我小舅子的手!我也要他一只手!”尹二宾有点不识好歹。
“好!我叫他来,你自己跟他要!”李向东脸色也狰狞了,掏出电话就打。
“向东,让雪在那小子跟小南一块过来。”亚东替王钢说。
“小南,你和雪在现在来会场,游乐场的休闲吧。”
说完李向东挂掉电话。
“这都不是什么大事,闹僵了不好,我跟几位直说,今天我来是收拾的牛瘸子的。”亚东停止了吃花生,有意无意看着贾亮说道。
“唉,咱们以前也没少打过架,都这么大岁数了,打来打去没意思。”贾亮从包里掏出几盒软中华丢到桌子上:“要问我说咱犯不着冲命来。”
“以前是打架,打完还能一块吃饭,这次不是,牛瘸子是冲我命来的,不但扫了我的场子,我小舅子命被他收了,损失多少钱我就不说了,命能换回来吗?”亚东头也没抬,语速平稳的说了一大串。
贾亮有点挠头:“这事没法善了?”
亚东摇摇头,看着贾亮说:“听我一句劝,不关你的事,少Сhā手!”
“老牛是我把兄弟!”贾亮说。
“那不关我的事。”亚东又开始吃花生。
气氛陷入尴尬,再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
二十、枪火
门口的一个小弟打开了门,一个厨师打扮的汉子挤了进来,反手关了门,从衣服下摆抽出一杆双筒猎枪,直接指在了亚东头上。
发生这一切不到一分钟。
亚东旁边是李四娃,枪杆贴着李四娃的鼻尖,瞬间包间里鸦雀无声,所有人没来得及反应。
“呵呵,瘸子也玩开枪了。”亚东没动,还是淡淡说着,而且还笑了。
“老子玩枪的时候你他妈还不知道在哪呢!”这汉子就是牛瘸子,一脸络腮胡,个子不高,浑身的酒味。
“老牛,别冲动!”一边的贾亮在短暂的愣神后清醒了,连忙劝阻,生怕擦枪走火。
是他告诉牛瘸子今天这里聚会,他没想到牛瘸子会来,而且是带着枪来的。
“牛瘸子,一杆枪你能打死几个?”李向东斜视着牛瘸子,挥手示意猴子别动。
“兄弟对不住了,你们走,我不拦!”牛瘸子目不斜视,紧紧盯着亚东和他身后的小弟。
“你咋把我忘了?”王钢翘着二郎腿,手指敲打着桌面。
“火辣辣是你撞上了,今天反正有人要死这!老子豁出去了。”牛瘸子吐了口痰,正中李四娃的茶杯。
“开枪。”亚东说。
‘噔噔噔’又是敲门声,众人心里一紧。
“东哥,是我。”外面传来了南明的声音。
牛瘸子一手用枪抵着亚东的头,一手把亚东拽了起来挡在自己身前,把后背靠着墙壁:“开门。”
亚东的小弟打开门,门外是大汗淋漓的南明和一脸醉意的雪在nAd1(
“我操。”雪在瞟了眼刀枪齐上阵的里边,打了个酒嗝。
王钢哈哈大笑,指着雪在说:“你小子一天天酒不耽误啊。”
“嘿嘿,闲着也是闲着。”雪在搓着手说。
王钢没把牛瘸子放眼里可以理解,雪在是完全无视。
“妈的。”小四川看到南明狠狠骂道。
南明没理他,看着此时的情景,进退两难。
“老牛,外面全是警察,你这是干啥呀!”贾亮着急死了,万一出事自己肯定逃不脱关系。
“血洗火辣辣的时候我就没想活着离开县城。”牛瘸子恶狠狠的盯着一桌子人,缓缓向门外退去,南明和雪在给让开条路。
这时大厅的小弟们才发现异样,全冲了过来,掏出一把火药枪和一把改造的发令枪。
“全他妈闪开!”牛瘸子大喝一声,惊动了饭店的人。
服务员和客人都尖叫着跑出饭店。
牛瘸子挟持着亚东退到饭店门口,包厢的人都出来了,有枪的都掏了出来,指着牛瘸子。
“他妈的,老子外边也埋下人了,让你们走你们不走,好!一块死!”牛瘸子目眦欲裂。
雪在手悄悄探到腰后,被南明暗暗制止。
饭店跑出去的人都大喊出事了、有枪,可是今天太热闹了,居然没人理会也没人发现饭店异样nAd2(
可是服务员的叫喊声刺激了几个人,那就是大米。
大米三人已经瞅准了推销金银首饰的摊位,逐渐靠拢过去,他们要犯案子,时刻注意着周边的情况,结果服务员的叫喊被听到了。
大米以为被发现了,望着外面会场路口的警车,大米扣下了扳机!
一枪打在了首饰摊位边保安的大腿上!
其他两人蜂拥而上,早已准备好的蛇皮口袋疯狂的吞噬着真金白银。
喷泉周边的人群终于发现了不对,尖叫着四散而逃,一下子游乐场混乱了起来,人挤人人撞人,四处一片人仰马翻,而此时会场的警察还是没有注意到游乐场的骚动。
会场太吵闹了,甚至压住了枪声。
饭店里的人都听见了,牛瘸子也吓了一跳,他说外面有人是扯淡,谁知道外面真出事了?
牛瘸子回头的一瞬间,亚东低头夺枪一气呵成,牛瘸子反应也快,一脚踢开亚东,对着亚东就是一枪。
这时李向东王钢他们的人也都开枪了,饭店亮起团团火花,枪声四起,打的饭店桌椅台面片片破碎。
亚东最后关头拧了下身子,牛瘸子一枪打在亚东的后腰,亚东趴下不动了,血淌了一地,小弟们本能开枪之后纷纷躲避,毕竟都是业余,乱哄哄的开了几枪,除了饭店门窗玻璃,屁都没打到!
南明他们退到老大们身边,南明把李向东往后门推:“东哥,这事小不小了,你快走!”
“走了也脱不开干系!”李向东大骂。
牛瘸子闪出饭店,大米一看一个汉子端枪冲了出来,二话没说就是一枪nAd3(
彻底乱了,游乐场的人蜂拥尖叫着往外冲,摔倒的、被踩翻的不计其数,摊位摊点被拱成了一堆破烂。
“妈的!”小四川一把抢过王钢小弟手中的枪转向南明。
所有人吃了一惊,尹二宾也急忙阻拦,可是来不及了。
小四川扣下扳机,没有枪声。随即被雪在一枪撂倒。
雪在一枪打在小四川的胸口,鲜血溅的到处都是,王钢傻了。
“小四!”尹二宾大吼一声朝雪在扑了过来,雪在抬手又是一枪。
雪在的是正经五四,尹二宾倒下了。
外面响起了警笛和警察的喊话,然后又是枪声。
李四娃脸色难看,贾亮和杨东已经从后门跑了。
“妈的!南明你和雪在跑!”李向东塞给南明一张银行卡,拉起王钢就跑。
李四娃愣了一下也撒腿就跑,南明红了眼睛,捡起小四川手里的猎枪看向雪在:“完了。”
“怕球!”
“冲出去,要死鸟朝上!”
外面的警察鸣枪示警,被大米一枪打碎警笛,牛瘸子一股怨气全洒在大米的身上,结果把一个逃窜的女游客的脑袋打了个稀巴烂。
警察也开枪了,枪一直都是威慑的存在,今天终于打响了。
饭店里除了南明和雪在,就剩下中枪倒地的几个人,俩人合计了一下,还是不冲了,跑!
协防的警察打了支援电话,武警就快来了,大米他们是悍匪,牛瘸子不是,牛瘸子打算翻栏杆跑的时候,被警察一枪打中ρi股栽了下去,就地抓获。
大米他们还在负隅顽抗。
李向东等人没有回去开车,全都扭曲着脸跑到了大米他们拟定的小路上,听着下面游乐场依旧此起彼伏的枪声,他们心凉了,这次搞大了。
建国以来,这是县城第一次发生枪战,而且是歹徒和警察交火!
还好没有外人知道他们在饭店聚会,可是尹二宾他们都在饭店中枪,而且牛瘸子还不知道有没有被抓住。
“钢子,跑吧。”李向东说。
“真是个狼崽子,他不开那枪就没事了。”王钢眼睛直勾勾的,又说:“他妈的,那小子哪来的枪?”
李向东苦笑,没说话,带着两人的小弟跑了,当天就包车去了乡下,又辗转至盐池,然后去了内蒙乌审旗,这是后话。
我们继续回到游乐场,此时牛瘸子刚刚被抓住,大米他们边打边退,亚东被小弟拖着也跑掉了,杨东贾亮和李四娃跑得早,贾亮还躲在人群中看双方交火。
南明和雪在从后门出去翻墙而过,也到了那条小路,正好和大米的一个兄弟狭路相逢,大米掩护,俩兄弟带着金银先跑。
那小子看到两人身上都是血,而且拿着枪,疑惑了一下举起枪就射。
南明俩人也立马开枪,南明是第一次开枪,后坐力虽然小,但他也不习惯,雪在一枪歪打正着,把墙头翻过墙头的第二个人打了下来。
跟他俩对射的那人赶紧去看同伙,南明拉起雪在就跑,一口气跑到公路上,开始大口喘息,结果一抬头,看到四飞的光头在一辆破车里闪现。
二十一、7.3枪击大案
七月三号会场枪击大案惊动了市里甚至省里的领导,各方面给予了高度重视,第二天市里就派下来专案组协助侦查。
其实也没什么好侦察的,牛瘸子被抓获、大米武装反抗最后被击毙,警察在搜索时发现了大米的一个同伙,身上有枪伤,另外一个在公路旁边被发现,身中三枪死亡,现场有车辆停留的痕迹,被抢劫的金银也在他尸体旁没有少。饭店里有枪战过的痕迹,血迹很多,尹二宾重伤被抢救了过来,小四川流血过多,子弹正中胸口,送医途中死亡。游乐场内除了那个保安还有四名游人被流弹所伤,索性并不严重,一个无辜女人被牛瘸子击中头部,当场死亡。
公安部门将大米的尸体和另一名同伙移交给了内蒙古警方,然后对牛瘸子和尹二宾开始了审讯。
审讯期间没出什么岔子,牛瘸子硬气,心知难逃炮打头,索性一股脑揽了所有罪行,只说去游乐场是找亚东寻仇,之后逃跑被抓,出门时遭到大米枪击,所以才反击以至误杀无辜;尹二宾也没有供出李向东等人,但把南明和雪在咬了出来。
李四娃在审查时也只交代了和尹二宾去找南明和雪在索赔,后来雪在开枪杀人。
南明和雪在是李向东和王钢的人,警察自然也传唤了二人,结果两人当天就跑路。
案件没有什么疑点,牛瘸子审讯完之后直接押送到看守所,后被判处死刑。
尹二宾、李四娃他们涉及枪战被拘留,李向东与王钢是老油条了,公安部门熟人也多,知道他们是避风头,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尹二宾和李四娃也各关了十五天交了些罚款放走了。
而且经过弹道检测,前些天被杀的无名男人和小四川、尹二宾身上的枪伤子弹相同。于是公安部果断发布了通缉令。
南明和雪在则是被一纸通缉令逼上了梁山,此时李向东和王钢到了盐池一个朋友的地方nAd1(
当时南明和雪在看到了四飞,于是就上了车,雪在用枪顶着四飞让开车,四飞看两人凶神恶煞浑身是血,差点没尿出来。
这时候那个同伙也赶了过来,背着装满金银的口袋没发现南明二人已经上车,走到门口被南明连击两枪,雪在又补了一枪。
四飞二话没说立马开车,十几分钟后就开上了高速。
车上四飞彻底怂了,求爷爷告奶奶让南明二人留他一条活命,南明没说话,雪在只是狰狞的笑了笑,手枪一直顶在四飞腰间。到达第一个收费站前,南明摇起车窗把枪放到了座位下面,雪在面色平静,但隐藏在暗处的手抖个不停。
四飞在生死关头总算镇定了一把,缴了过路费一脚油门,车开走了。
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南明让四飞停车下去。
四飞如闻大赦,连滚带爬的下车就跑,还不忘满脸鼻涕眼泪的跟南明道谢,雪在从窗口瞄准了四飞的背影,南明轻轻的压了下去。
“算了,犯不上多背一条人命了。”南明这时已经平静了,平静之后是对未来的深深迷惘。
从前也迷惘,那是一种如同午后阳光一样的懒散,现在不同,南明觉得未来一片漆黑,看不见哪里是路、哪里是坑。
雪在或许早有这种感觉了。
“兄弟,咋俩咋办?”雪在长舒一口气问。
“不知道,只能先跑了。”南明点了一支烟,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手里还握着李向东临走时给他的卡,枪战中过度紧张,卡已经捏断了。
“四飞回去万一把咱俩的行踪卖了咋办?”雪在又问南明nAd2(
“他不敢回去,那几个亡命徒是他领回来的。”南明说。
四飞果然没敢回去,而是躲到了一个姘头那里,一躲就是两年。
县里的道上又沸腾了,江湖流氓们都恨不得自己也参与了那场大战,一个跟一个说的天花乱坠,仿佛亲身经历了一般,直到牛瘸子被判处死刑的处决书下来,这帮人才闭嘴了。
有人说河东的伍爷可以称王了,伍爷摇摇头:“他们还会回来。”
宝子一群人得知消息后浑身冷汗,当天他们要陪着去的,南明没让,还躺在病床上的江南也被警察询问了,确认了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他们这都是小事,调查完警察就走了,再没来过。
江南知道消息后眼眶湿润了,南明和雪在,他江南认一辈子兄弟。
还有一个人也哭了,是小眉。
生日那天小眉想要和南明表白心扉的,结果隔天就出事了。小眉在旱冰城一言不发,呆呆的想起南明的种种,不觉又两行清泪。
而六子在接受完调查之后就立马闪人了,他跑回家里静养,他知道江南和他在一个楼层,虽然知道南明和雪在逃了,但骨子里怕了那些个凶神。
谁都不知南明和雪在哪儿去了,他俩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该去哪。
南明开车,雪在坐在副驾驶,他们没有走高速,从土路钻了进去,也没管油够不够,路通到哪,就这么义无反顾的钻了进去。
他们都会开车,但是都没有驾照,油箱也是满的,是大米打算逃窜才加的,后备箱甚至还备了两桶。
“要不去乡下躲一阵子?”雪在问nAd3(
“不行,这一躲不知道躲多久呢,你想下半辈子当农民呢?”
“不想。”
“想当都没得当,你有土地吗?”
“……”
县里以前一有械斗伤人,案犯肯定就往乡下跑,只要案子小,地方偏警察懒得抓。这次不一样了,也亏着南明他们跑得快,他们通过第一个收费站之后,通缉令就到了,因为当时是四飞开车,收费站的工作人员也没发现南明和雪在。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县城周边有很多的乡镇,两人顺着土路把车开进了野地,四面高山,当中是深深的沟,下面郁郁葱葱,一片油绿。
两人一同使劲把车推了下去,车在滚下去几十米后爆出一团火花,炸成碎片。
猎枪子弹打光了,也被南明扔了下去,五四还有一袋子子弹,雪在随身装着,然后把弹簧刀给了南明,两人现在步步为营,一刻不敢马虎。
土路行进的二人看了眼身后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对视了半天,然后纵情大笑,一吐心中浊气,勾肩搭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
二十二、亡命
七月份天黑的晚,南明和雪在从土路一路向前,终于在天完全黑掉之前到了一个小村子,很小,零零碎碎的住着十几户人家,这时每家每户都是炊烟袅袅,屋里头亮着昏黄的灯光。
毕竟,穷人还是占大多数,尤其是这种地图上都没有的小村落。
夜空中飘着农户家里的饭香,南明和雪在不禁吞吞口水,两人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咱进去化缘?”雪在悄悄问南明。
“试试吧,你身上有钱没?”南明摸摸口袋,只有随身带的几百块钱。
雪在从裤兜摸出三百:“就这么多,我连卡都没拿。”
“还好我一直随身带着,够咱俩使唤一阵子了。”
两人在树林把带血的短袖衫卷成一团塞进了一个破树洞,穿着背心走向一户人家。
这是个小院落,围着土墙,里面是两个连在一起的窑洞。
院子里有个妇人在喂鸡,一侧团一辆昌河小面包,看样子是搞货运的。
“大妈,你好。”南明深呼吸了几下,努力用最柔和的声音说。
妇人抬起头问:“你们找谁?”
“哦,是这样,我俩本来打算去县里赶七月会的,到收费站不让过去,说是出大案了,当时也没车,看能不能在这住一晚上,我们给钱。”南明说。
妇人上下打量二人,雪在也一脸无害。
“不行不行,俺家人多,住不下。”妇人摆摆手,转身回屋。
现在不是八十年代,别以为农家还如同从前一般的好客质朴,那真的只是少数,少得可怜nAd1(
“妈的。”雪在和南明走出院子狠狠骂道。
“算了,去下一家看看吧。”
“我看还是用枪来的方便。”
“你想回去挨枪子就用枪吧。”
“……”
两人又兢兢业业的问了三家,全都吃了闭门羹。
就在两人垂头丧气打算野外露营时,对面一个小卖部门口蹲着的一个抽烟袋老汉说:“两个后生?投宿是不?老汉家还有一盘空炕。”
两人笑了,质朴好客的光辉在这些上年纪的老人身上还是残留着的。
南明和雪在跟在老汉后头,走进小卖部旁边一个小土院子,一个黑窑洞,进门时灶台,右边是主窑左边是偏窑,窑里面很干净,三十瓦的灯泡打开,一盘炕没有被褥。
“等会儿我给你俩抱被褥。”老汉一笑一口黄牙。
“谢谢大爷。”南明说。
一会儿老汉抱过来一床被褥,很旧但是很干净:“两个后生挤挤睡,窑里湿气重,黑了睡觉把被子盖上,要啥自己拾掇,这就住我和老伴。”
南明要给老汉钱,老汉不要,一晃一晃走到对面的窑。
两人展展的躺在炕上,整整一天的极度紧绷让两人彻底虚脱。
“南明,我想去地下夜市吃烤羊蛋。”雪在盯着围着灯泡打转的蛾子说nAd2(
“我想吃大烩菜。”南明咂吧着嘴说。
这时老汉又进来了,笑眯眯的说:“大烩菜没得,有下午放锅里的熬菜米饭,两个后生凑合吃。”
南明扭过头,老汉手里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黄米饭,上面盖着满满当当的熬酸菜。
“谢谢大爷。”
两人默默接过碗筷,饿死鬼一样扒拉着饭菜,南明觉得鼻子有点酸,老人慈祥的眼神让他觉得抬不起头来,旁边的雪在也低头猛扒饭菜,看眼眶也有点红。
“大爷把饭端进来的时候我差点眼泪没下来,一下子就想起我爹妈了,一想他们要接受调查、要担心我,我就觉得自个儿不是东西。”事后雪在给南明说。
老汉坐在小板凳上,乐呵呵的看着俩人吃饭,磕了磕烟袋说:“我孙儿跟你俩差不多大,身子骨没你俩好,跟个病秧子一样。”
“大爷,您孙子干嘛呢?”南明想聊天来转移负面情绪。
“娃娃有出息,跟他爹妈去市里上学了。”老汉提起孙子,眼里满是慈爱。
“大爷,还有饭没?我没吃饱。”雪在嘴边净是米饭渣滓,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再给你盛。”老汉笑着过来接碗。
“不用了大爷,我饭量小,吃我的就行。”南明挡住了大爷的手,把自己的饭碗递给雪在。
农村人,尤其是老人,没有城里固定的早中晚,早上通常是开水就着自家做的麻花,中午做些饭,剩下的放在锅里温着,就是晚饭。
南明估计锅里也就剩老两口的一丁点饭菜了,说什么也不让大爷去端nAd3(
大爷拗不过,又去小卖部拿来两袋方便面放在炕头:“后生长身体,饿了就将就吃点哦。明天让你婶子杀鸡。”老汉还是笑着,看着南明和雪在仿佛看着自己的孙儿。
入夜,南明关好门,害怕吵到老两口。
两人没脱衣服钻进被窝,长吁一口气。
“好多年没睡过炕头了。”雪在说。
“是啊,小时候在村里成天盼着能睡大床,床睡多了倒想炕了。”南明也笑了。
“就是,甭管电褥子还是暖气,都不如烧火的炕头舒服!”雪在皱皱鼻子,趴了起来,点上一支烟。
“我姥家有只大猫,冬天就爱往炕头卧,一卧就是一天,不挪窝。”
“我家那猫也是,小时候没少让挠过!”
两人都哈哈大笑,然后猛地压低声音,彼此脸上瞬间布满了孩童般的纯真,但只是一瞬间。
两人笑了一会儿,笑累了,一个看着地,一个看着窑顶,沉默无语。
“南明,咱俩跑哪?”雪在把枪又掏了出来,轻轻摩擦着枪柄上那颗黑星。
南明瞟了眼雪在说:“不管跑哪,你要控制住自己。”
“我这性子你知道,你多提醒就是了。”雪在咧嘴笑了笑,把枪压倒枕头下面。
“睡吧,明早走。”南明翻过身说。
“往哪走?”雪在问。
“不知道。”
老汉家里唯一的电器可能就是灯泡了,而第一家不一样,家里有搞货运的小车,也有电视。
一家四口正围在一起看县里晚间新闻。
“今日上午十二时许,夏都游乐场发生一起突发恶性案件,当地恶势力与内蒙古在逃人员爆发枪战,并与公安交火,英勇的公安干警现场抓获犯罪分子两名……据公安部消息,已紧急发布A级通缉令,缉拿在逃案犯两名,望广大民众发现线索与当地公安部门取得联系。”
然后屏幕上出现两张照片,是南明和雪在。
“呀!这俩人我见过!”妇人手中的苹果掉到地上。
“啥?别瞎说!”男人骂道。
“真的,就我喂鸡那会儿,俩小年轻要借宿,我给打发了!”妇人说。
“幸亏打发了,不然可就遭殃了。”男人说。
“看悬红五万呢,有线索的话都有五千块奖金呢!”妇人像发现金山一般嚷嚷。
“要钱不要命了你!没看都跟警察打仗了!”
“就俩小毛孩子!拿下就是五万啊!”
男人不说话了。
“你是不是男人!”
男人还是不说话。
“我真瞎了眼才嫁给你!吃不好穿不好,钱都到跟前你不要!你个没卵蛋的!”妇人开始摔坐垫,大骂男人。
“你闭嘴!”男人怒了。
“爹,五万块呢,够你跑一年车。
大儿子揶揄的说。
男人扇了儿子一巴掌,男孩捂着脸哭了。
女人更带劲的打骂:“有本事抓罪犯啊!就他妈欺负我们娘俩!没用的……”
男人沉默一阵站了起来:“咱再叫点人,钱分的少是少了点,不过保险!”
女人立马喜笑颜开,开始幻想买个指头粗的金项链。
男人伙同七八个壮年男人,手里拿着铁锨和锄头,叫叫嚷嚷的拍打耿老汉家的大门。
“老耿头!开门开门!”
“干啥啊?不卖货了!”
“开门开门!”
“等一下。”
老耿头披起衣服走出窑洞开门。
南明和雪在早就惊醒,弹簧刀和枪都握在手里,紧张的透过窗户看着门口。
“干啥啊,大半夜的。”老耿头不满的说。
领头的王大虎子是这片的有钱人,历来不把他们这些老农户当回事。
王大虎子一把推开老耿头:“你有麻烦了,连通缉犯都敢藏!”
“虎子,你瞎说啥呢!”老耿头急了,老伴儿也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两拨人吵吵嚷嚷,院子里的狗也汪汪叫了起来。
老两口被其他看热闹的村民拉到一旁,老耿头急着解释:“就是两个娃娃,啥子通缉犯嘛!!”
王大虎子率先推门进去,后边人都在起哄,手里的农具像武士的标枪一样挥舞着。
王大虎子停在门口不动了,这时后面的人才发现不对,门帘缝隙里伸出一个黑漆漆的事物顶在了王大虎子的脑门上。
王大虎子心里已经把家里的婆娘骂了个翻江倒海。
“往后退!”雪在拿枪顶着王大虎子的头,冷冷的说。
后面是一手弹簧刀一手砍柴斧头的南明,斧头是南明从灶台下面拿的。
两人缓缓把众人逼到院子里,老耿头着急的喊:“后生,别干傻事啊!”
“大爷,给您添麻烦了!”南明朝老耿头歉意的低低头,然后用弹簧刀顶在一个男人脖子上:“全闪开!”
刚才威风凛凛的人群死寂一般,前面的急急后退,后面的还想往前涌一下。
雪在扬手冲天开了一枪,火光闪现,枪声袅袅。
一群人都急慌慌的一哄而散,退到门外。
两人路过老耿头的时候都鞠了一躬,然后继续用枪指着众人后退。
南明和雪在一人挟持着一个,南明问:“村口那辆车是谁家的!”
“我,我家的。”王大虎子颤抖的说。
“钥匙。”南明伸出手。
“在在在,在家。”
“去拿,别干傻事。”雪在把枪顶着男人后脑勺,跟着进了院子。
南明一夫当关,弹簧刀已经把男人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
房里传来妇人的尖叫,然后是重重的倒地声,紧接着雪在又挟持着王大虎子出来了,雪在把钥匙抛给南明,南明打开车门将车开出院子,打开副驾驶的门。
雪在慢慢后退着上了车,南明油门一踩,小面包卷起沙土扬尘而去。
留下一群呆若木鸡的村民和傻鸟一样的男人。
二十三、开奥迪的女老板
小面包开出一段距离,两个人同时舒了口气,对视一眼,又笑了。
南明已经开始习惯时时警惕精神紧绷了。
“妈的,我差点开枪了都。”雪在身上摸索一阵,发现仅剩的半包香烟也不见了。
“这下再不能停留了,得赶紧找个去处,这么跑不是办法。”南明开着车,时不时的看看后视镜。
“去秦都吧,那有我在网上勾搭的一个姑娘。”雪在说。
南明笑骂道:“你小子玩儿的还洋气。”
“那怎么办?”雪在现在有点麻木了,大不了就死吧。
“就去秦都,不过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过去。”南明打定主意。
两人从村里出来走了一段公路又拐进了土路,在一处偏僻密林处把车丢弃,两人徒步上了公路。
这时已经凌晨两点了,夜风袭来,两人不觉由心生出一股寒意,路上车也少了,都是些货车、班车。
南明他俩走在路上也不起眼,每次有小车私家车,两人都会招手挡一下,不过大多都是呼啸而过视若无睹。
两人走了大概半个小时,雪在又暴躁了,几次想用枪抢一辆车,但也就是想想,他也知道俩人这会儿的处境。
“走吧,看今儿咱俩能徒步到服务站不。”南明抱着膀子笑说。
威风凛凛的雪在只能一声长叹。
这时候远远开来一辆红色的奥迪A4停在两人旁边,南明和雪在站住了。
车窗摇了下来,驾驶位置坐着一个打扮靓丽的半老徐娘nAd1(
“两个小弟弟?要不要搭顺风车啊?”这女人大概有四十出头,妆扮上很有品味,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留下太多痕迹。
“靠,怨妇啊。”雪在悄悄说。
“管她呢。”南明凑到车窗跟前微笑着说道:“姐,我俩去县里赶会被偷了,你能捎我们一段不?”
一声姐叫的女人心花怒放,她是秦都市里一家酒吧的老板,简单的总结一下就是:有钱、丧偶、寂寞。
此次去县城是和啤酒厂谈些合作事宜,回来的路上看到两个年轻小伙子,看他俩背心判裤,冷的哆哆嗦嗦,女人突然有了点想法。
“上来吧。”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场所自己都游刃有余,何况俩小年轻?
南明给雪在使了个眼色,自己坐到后排,雪在坐到了副驾驶。
女人抿抿嘴唇说:“你们叫我吴姐就行,你俩要去哪啊?”
后排的南明没有回答,而是问:“吴姐你去县里了?”
“对啊,怎么了?”
“我俩听说县里发大案了,不让出不让进啊。”南明故作惊讶的问。
“呵呵。”吴姐风情万种的笑了,高耸的胸脯一颤一颤的,别有一股熟汝风情,旁边的雪在忍不住朝领口和大腿多看了几眼。
雪在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吴姐的眼睛,她扭了扭身子,也不在意。
“我和县里的公安局长是老朋友,他给我放行的。”吴姐看似不不经意的随口说说,意思却很明了,她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单身酒吧老板nAd2(
结果两人紧张了,吴姐只是暗中敲打一下两人,让俩小年轻别动什么歪脑筋,结果两人会错意了,南明递过去一个眼神,雪在不动声色的把手移到腰后。
“听说死人了是吗?”南明弹簧刀攥在手里,又问道。
吴姐以为南明只是好奇,说道:“好像死了几个,还跑了几个。”
“呵呵,吴姐就不怕正好碰到跑的人吗?”南明笑呵呵的说。
“你这小伙子真有意思,那我就得报警咯。”吴姐笑的花枝乱颤:“听说通缉令都发出来了,一个人五万呢。”
南明吃了一惊,这可是A级通缉的悬红数额啊。
“听说这事情影响恶劣,涉及流窜犯和当地流氓势力,还死了一个平民。”吴姐也就跟着聊了两句,却发现身旁的小伙子眼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光芒。
“吴姐,方便的话带我们到市里吧。”南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嗯?你们不回家?”吴姐好奇的问。
“没有家。”
“呵呵,你俩真有意思,看你俩年纪不大,去市里干嘛啊?”吴姐比较喜欢南明这个型号的,当然她也不介意换换口味。
“找个工作什么的吧,我俩没什么本事。”南明随口说道。
吴姐突然有了个想法:“要不这样吧,你俩把身份证给我看一下,如果你俩满十八我就带你俩走,市里我认识朋友,可以给你俩找工作。”
吴姐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却不想一句话引出了未来无数风波nAd3(
南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我们没带身份证。”其实身份证都在身上装着,他们也没有备用的假身份证,从前用不到。
吴姐感觉出不对了,他察觉到身旁的小伙子刻意控制了呼吸的节奏,吴姐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湿透了,她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呵呵,没带就算了,那得让姐姐知道名字吧。”吴姐强颜欢笑的转移话题,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紧张,她开始有点后悔停车了。
雪在没说话,南明看了看漆黑的窗外说:“我叫南明。”
“那我就叫你小明吧,你呢?”吴姐又问。
南明松了口气,看来这女人不知道在逃的人员是谁。
“吴姐叫我小薛吧。”雪在也学着南明打马虎眼。
一时间车内气氛有些尴尬,车里边开着冷气,而雪在还是止不住的流汗,他用手擦了一遍又一遍。
吴姐从旁边抽出几张面巾纸递给雪在,笑着问:“老流汗可不好哦,肾虚?”
雪在歪歪嘴,尴尬的笑了笑:“我这人从小就爱流汗。”
“听歌么?”吴姐打开车载播放器。
车里响起了唧唧歪歪的英文歌,雪在撇撇嘴,他什么也听不懂,南明也一样。
吴姐看两人没什么兴趣,只好关掉播放器:“那听听广播吧,你俩刚不是打听县里的案子吗?广播说不定有的。”
吴姐说着打开了广播,里面果然正在反复播送着上午的案子。
“……七月三日上午夏都游乐场发生枪击事件,公安干警英勇击毙罪犯一名,抓获两名,现有在逃人犯两名,南明、男,十九岁,身高一米八五……薛林、男,十九岁……两名逃犯身上可能携带有武器……”
奥迪A4不是什么高档车,但调频广播的声音还是异常清晰。
雪在和南明已经在第一时间拔出武器,手枪和弹簧刀齐齐顶在了吴姐的蛮腰上。吴姐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后,大脑一片空白,本能的紧握方向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路面,腰间清晰的传来阵阵冰凉。
“吴姐,对不起了,我们不想伤人,带我们过了下个收费站我们就下车。”南明也不想伤害这个女人,毕竟大半夜只有这个女人停车载上了他俩,姑且不论动机,至少让俩人少受了一会儿冻。
“别杀我。”吴姐毕竟见过些风浪,此刻强压下恐惧哀求道。
“看你表现,我不介意多浪费一颗子弹。”雪在冷冷的说。
不知不觉中,南明和雪在俩人已经有点默契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只要你们不杀我,车我给你们,还有钱,钱我也给你们。”吴姐的身躯有点颤抖。
南明的手搭上吴姐的光滑的肩膀,吴姐的身子明显的僵硬了一下。
雪在目不斜视,悄悄关掉了保险。
南明轻轻拍了拍吴姐的肩膀说:“吴姐你也不要紧张,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你看我俩哪像杀人越货的人?”
“可你们有枪,而且还杀了人。”
“我说了,不得已,不要打算报警,要报警也等我们离开再说,我真的不想杀你。”南明抽回手,把弹簧刀又放回裤兜。
吴姐的情绪稍稍的安定下来:“我全听你们。”
“嗯,那就好,继续开车,放轻松。”南明靠回座位,给雪在使了个眼色。
雪在把抵在吴姐腰间的枪挪开一点,但还是指着她。
吴姐松了口气,她知道暂时薄命了,她透过后视镜瞟了眼南明,发觉南明一脸疲惫的靠在座位上,旁边的雪在也满脸倦容,只是眼神依旧敏锐。
吴姐鬼使神差的说了句话:“你俩估计累坏了,要不睡一会吧。”刚说完吴姐后悔了,她反应过来自己这话不靠谱。
雪在眯了眯眼没说话,南明呵呵笑了:“谢谢吴姐。”
吴姐又看了一眼,发现南明和雪在似乎是都放松了一些,而眼神却没有一丝变化。
吴姐对两个年轻人产生了好奇,女人是猫,好奇害死猫。
二十四、在逃
接到报警的县城警察到达小村落的时候,南明和雪在已经跑了有两个小时了,耿老汉和王大虎子一家接受了调查。
调查中耿老汉不住的询问两个年轻人到底犯了什么罪,而且一直说着:“那是俩好娃啊。”
耿老汉的老伴在二人睡的炕上发现了五百块钱,整齐的叠在一起,在枕头下面压着。
警方根据小面包的遗留下的痕迹,在几百米开外的一个小树林发现了被遗弃的小面包车,还从村里一棵树洞当中发现了染血的短袖衫。
因为毕竟是从县里发布的通缉令,并且时间过于紧,所以周边的地区还没有接到具体任务,早先发往收费站的通缉令也没有二人近期照片,所以两人有惊无险的一路过关斩将,在吴姐的奥迪车里离县城越来越远。
警方没有布控,简单调查之后就回去了,县里高层逐渐了解到了事情部分内幕,通缉犯被遣送回去、案犯牛瘸子业已归案,雪在杀的小四川也只是县里的小混混,所以虽然发布了通缉令,但缉拿力度还是一般的很,高层主要忌惮两人手里还有两把枪。(被推下山崖的车和枪还没有被发现)
奥迪高速行驶,四点多钟的时候已经进入了铜川地区,精神紧绷的吴姐也倦了,不时掩嘴打呵欠。
“吴姐,路边停车。”这时疑似睡着的南明说话了。
吴姐立马一个激灵,前面就是隧道口,在这里停车难道是要杀掉自己吗?吴姐通体冰凉,但还是乖乖的靠边缓缓停车。
南明下去拉开车门,让吴姐下车。
“不要,别杀我……”吴姐有点崩溃的感觉。
“你想多了,去后面吧。”南明淡淡的说道。
吴姐这才明白,南明一定是从后视镜看到了自己的倦容,于是下车坐到后排nAd1(
雪在不用南明多说,也坐到了后面,手枪的保险虽然关了,但依旧指着吴姐,丝毫不得放松。
“到了市里你们打算怎么办?人家都是往小地方躲,你俩怎么还往市里跑啊?”吴姐坐到后面反而没了瞌睡,她试探着和两人沟通。
“地方大,有新面孔不会很显眼。”南明没有拒绝回答,然后又笑着说:“吴姐,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哦。”
“我只是暂时安全而已。”吴姐拿出一盒女士香烟点上:“你俩抽烟吗?”
“不抽女士烟。”雪在撇撇嘴。
吴姐笑了,侧着身子从后面摸索着,雪在把枪口稍稍抬了起来。
吴姐抽出半条软中华递给雪在:“跑生意的得备着。”
雪在挤出一个笑容,拆了包装点上两根,一根塞在南明嘴里,嘿嘿笑说:“妈的,有口酒就更好了。”
“还真有。”吴姐笑了,又问:“喝什么酒?”
“我靠,你有什么?”雪在不信了,屁大个车里什么都有?
“没什么好酒,一瓶白兰地,几瓶嘉士伯还有两瓶芦河春。”
“算了,你不是想把我给灌倒吧。”雪在舔舔嘴唇说。
“瞧你说的,都这会儿了我还能怎么办。”吴姐似乎有点失望。
“哈哈,雪在,你喝吧,别喝醉就成,我开车。”南明呵呵笑了。
吴姐探过身子拎出两瓶嘉士伯递给雪在:“小弟弟没喝过这个吧?”
“还真没有nAd2(”雪在咬开瓶盖,咕嘟嘟灌下了大半瓶:“嗨!跟夜市的干啤差不到哪去!”
南明和吴姐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吴姐也喝了小半瓶,放松不少:“你可知道这一小瓶顶几瓶你说的干啤?”
“不知道,也懒得知道,反正揣一百块钱我就能喝高兴,这玩意不成,喝着不痛快。”雪在咂咂嘴,像是在回味二块一瓶的干啤。
南明脸上一直挂着淡淡微笑,南明自己也没有发觉,仿佛脸部肌肉因为紧张,凝固了。
吴姐喝了点酒,脸色有点潮红,斜躺在后座上,叹了口气。雪在的目光又开始游走于吴姐的胸脯和大腿,这小子改不了这毛病。
两人天南海北的胡扯着,然后碰酒,半个小时后六瓶嘉士伯都成了空的,雪在见酒就走不动,又打算开白酒。
“雪在,别喝白的,还要过收费站呢。”南明提醒道。
雪在点点头,把车窗打开一点,让夜风吹了进来。
带着些许凉意的风抚在吴姐的身上,长发飘扬,有种成熟慵懒的美。
或许喝了些酒,吴姐也不是那么的紧张了,她说:“唉…小南小薛啊,我看你俩还真不像穷凶极恶的人,到市里我给你俩安排个住处,你俩避避风头,等事情过去了,姐姐给你俩安排工作怎么样?”
南明没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回应:“谢谢吴姐。”
“你不要总是挂着面具好不好?说真的,虽说小薛拿着枪,但我还是觉得你比较可怕,年纪轻轻就有张扑克脸……”吴姐话也多了起来。
雪在哈哈大笑:“南明,听见没,城里人就是有花头,我早就跟江南他们说过,你小子奸的很,城里管着叫扑克脸啊?”
南明心里咯噔了一下,笑着问:“是吗?”
“当然了,虽然现在的人都习惯了用假面伪装保护自己,可是从早到晚不会累吗?吴姐我活了三四十年了,早看透了,你那点道行我还看不出来?”
“吴姐那你看我呢?”雪在开玩笑的问道nAd3(
吴姐转过身,一只胳膊搭在了雪在的肩膀上,眼睛有些迷离,看的雪在有点毛毛的。
“锋芒毕露,随心所欲。”吴姐貌似不胜酒力,说完八个字就扑到了雪在怀里,混混睡去。
“这算夸我还是骂我啊?”雪在有点反应不过来。
“没有褒贬,但说的很正确。”南明回头笑了一下、
雪在皱眉仔细想想,然后把吴姐扶起来,从后面取出一个靠垫垫在自己腿上,让吴姐枕上睡了。
“或许她真能帮咱们。”南明又说。
“听你的,你一向心细。”雪在关上了车窗:“我小睡一会儿,半个小时咱俩换。”
“嗯,好。”
红色的奥迪依旧飞驰,穿过一个又一个隧道,慢慢把南明和雪在带出了井底,送向了更为广阔的天地。
二十五、夜叉酒吧
早晨起床,推开窗户,清凉的晨风肆无忌惮的卷了进来,今天太阳不错,万里无云。
南明站在窗前,光着上身做深呼吸,然后倚在窗台上看院子里的老大爷打太极、小孩子们嬉戏。
南明起的很早,雪在还四仰八叉的打着呼噜,身上就搭着一条薄薄的毛巾被,秦都早上还是有些许凉意,和县城不同,而且这边烈日当空却犹如蒸笼一般闷热,不像县里是赤祼祼的暴晒。
俩个人到市里已经半个月了,这个地方是吴姐早年租下的一套六十平米的小房子,当初吴姐还没有现在的酒吧,一直就在这里栖身,后来有了事业有了码头,这边就不常来了,只是偶尔会有朋友借用。
就像南明在车上说过的,吴姐真的帮了他们,这让雪在很费解啊,按说这个这个女人没被吓死也该恨死了吧?不报警就烧高香了嘛,怎么可能还帮两个在逃犯呢?其实南明也不知道,南明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接过吴姐的钥匙,施施然步入这个小家属院。
本来两人就已经身无分文,况且又是有案在身,与其人生地不熟的瞎撞,还不如冒冒险,而且吴姐其实也没那么多想法,女人时而是疯狂的动物,她们时常会做出一些大胆且不经过大脑的决定。
吴姐在交给南明钥匙之后就后悔了,但是后悔的情绪没有持续两分钟便释然了。
吴姐临走前告诉南明让他俩不要乱跑,第二天会过来。
南明两人进了房子基本就没有白天出过门,每天都是看新闻看报纸,然后晚上出门熟悉地形,小摊上买一些旅游景点的介绍书回去研究,尽最大努力了解这个陌生的城市。
这个小家属院属于城市的北城,又叫做道北,解放前这里经济民生十分萧条,群众生活在最底层,即使解放后,道北的一些社会痼疾也难以得到彻底解决,治安难、防汛难等一系列问题严重制约着道北的发展,影响着道北人的形象,道北以外的人也对道北存有偏见,而且道北的治安差、乱是闻名的nAd1(
家属院的地形可以用错综复杂来形容,从路口进去还要再拐好几个弯,进入家属院跟特务接头差不多,家属院后头就是火车站。
南明觉得这是好地方,一来不好找,二来方便逃窜,实在不行翻墙过去,扒火车就能跑,雪在则是抱怨火车声音的扰民。
房子里很干净,吴姐是个干练的女人,虽然很少回来,但是定期请人回来打扫,看来这吴姐还是个念旧的人。
房子不大,在五楼,院子里大多都是乘警队上的,吴姐这房子还是跟一个老朋友租来的,院子里老人居多,平时没有什么新面孔,吴姐跟那些个老头老太太关系不错,只是说他的两个表弟过来住一阵子,也没人觉得突兀。而且两人深居简出,老人们也见不着俩人。
就这样,南明和雪在过上了隐姓埋名的逃跑生活,眼睛睁开盼天黑,天黑了又盼着天亮,除了关注案情进展和熟悉地形,吴姐每天中午会亲自回来送饭,一次吃饭的空当,南明很好奇的问吴姐:“为什么要帮我们?不怕惹火烧身吗?”吴姐的回答则是十分的孩子气:“刺激!”
一住半个月,也没有什么异常,两人索性放心大胆的住了下来,半月下来居然胖了不少,陕北气候下的肤色也略有改观,昨天吴姐走的时候说今天要带他们出去,于是南明早早就起床了,下楼买了早饭,扔在了桌子上。
一列火车轰隆隆的驶了过去,南明一回头,果然雪在也满眼血丝的坐了起来。
早晨火车的经过是雪在的闹钟。
雪在骂骂咧咧的洗漱之后,坐在床边吃着豆浆油条,含糊不清的说:“妈的,这玩意儿有啥好吃的,早上还是羊杂碎来的舒坦!”
“忍忍吧,总要习惯的。”南明笑了笑,点上一根香烟,烟也是吴姐带来的,都是不错的烟,好猫、苏烟、黄鹤楼几条子撂在桌上nAd2(
吃完早饭两人又开始在电视前‘听报告’,新闻上已经没有什么案情报导了,只是在下方滚动字幕上不时掠过报告线索的热线电话,搞得跟买彩票一样,谁运气好就能挣十万,还不用交税。
两个人的手机从逃跑开始就关机,那天充电之后有一大堆的未接来电和信息,南明的多是宝子他们的,雪在看了一眼没管,全是社会上一块玩儿的。
“没给家里打个电话?”雪在问南明。
“没有。”南明想给母亲打个电话来着,一来害怕暴露行踪,二来没脸。
两个人的电话卡开始确实被监听,只是几天下来一直没有什么情况,警方也就没那么上心了,况且李向东和王钢的人也在一直活动,这阵子风声也没那么紧了,可通缉令还是没有取消。
两人正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地图报纸,敲门声响了,轻轻的三下,南明知道是吴姐来了,于是起身开门。
吴姐今天一身黑色职业装,显得很庄重,手上拎着小坤包,门也没进就招呼两人下楼。
钻进奥迪车,南明笑了:“吴姐你不是打算金屋藏娇吧?瞧瞧,衣食住行一应俱全啊。”
“美的你。”吴姐白了南明一眼,笑骂道:“不知羞。”
“哈哈哈,吴姐您直说,有需要了我们兄弟两个一定尽力!”雪在现在也会跟吴姐开玩笑了。
“别胡扯了,今天带你们去姐姐的酒吧看看。”吴姐也不介意,带着太阳镜有点成功女人的风范。
车子走出巷子南明就困了,县城呆的时间久了,两人对偌大的城市很是头大,得知去吴姐的酒吧坐公交要接近一小时后,两人彻底麻了nAd3(
吴姐还告诉他们,摩托车不能进市区,也打消了二人想搞个摩托代步的想法。
“今天你们先看看,姐姐我不可能一直养着你们,如果合适的话,你们在姐姐那里做个侍应生什么的,。你们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回去接受改造,要么赚钱,有了钱很多事就不是事。”吴姐和他们已经算知根知底,除了过分隐私的事情,三人也算是交心。
吴姐不止一次的告诉两人,他们的事,放在市里道上人的眼中,连个屁都不算,只能说明他们县里依旧处于土流氓的时代。
雪在听了很不屑:“都是些玩心眼儿的……”
“你说对了,现在玩的就是心眼儿和钱,靠刀枪的时代过去了。”吴姐不可置否的说。
南明没说话,他承认吴姐说的在理,但不是全部,毕竟不走江湖的人不懂,虽然县里江湖水不深,但也毕竟是江湖。
三人一路争执探讨,南明也没了睡意,仔细留心这个大城市的每个角落,在不知穿过几个城门楼,拐了多少弯之后,终于远远看到马路一侧的一条街道,吴姐告诉他们,这是南门酒吧街,吴姐的酒吧旁边是一个公园的入口,地理位置很棒,装修风格也十分的有味道,车子停到酒吧门口,南明和雪在也终于看清了酒吧的招牌,一个悬挂的三角灯箱上,四个造型迥异的字。
夜叉酒吧。
二十六、酒吧、聚餐、熟人
现在还不是酒吧的营业时间,三人进去的时候只有两个女孩子在吧台清理一些酒具,阳光透过门缝钻了进来,复古风格的休闲酒吧一览无余。
酒吧内部空间比较大,上下打通的两层,靠后的中心位置是舞池,靠近吧台还有一圈高台,一般给单身客人调酒,大厅比较偏僻的角落和舞池附近是一个个散台,大厅两侧是卡座,沙发台几一应俱全,二楼除了没有舞池,基本上一模一样,不过二楼一般接待老客户以及相熟的客人,所以设备也要比一楼强很多。
南明仔细打量着整个酒吧,眼里的羡慕不加掩饰,时而摸摸散台的木质桌椅,时而进去到卡座里面仔细端详;雪在惊叹一声之后注意力就转移到了两个吧台妹妹的身上,这家伙脸皮够厚,自顾自的凑到吧台跟前跟一个短发女孩聊了起来,女孩见是和老板一块来的,也就时不时应一声,不给雪在难堪。
吴姐看着大厅里游走的南明和调戏吧台mm的雪在,忍俊不禁,这俩人确实绝配,一动一静,相得益彰。
“来,你俩坐下,姐姐给你说道说道。”吴姐扭着纤细的腰肢坐到一张散台前。
南明颠儿颠儿的跑了过来,雪在也转过身,手里居然多了杯果汁,正咬着吸管吸溜吸溜喝。
“姐姐这个酒吧怎么样?”吴姐笑盈盈的问。
“好!”雪在抢先回答。
“好在哪?”吴姐又问。
“不是很懂,县城还没有成型的酒吧,风格设计我说不上来,就是挺舒服的,我要是想喝酒,绝对来这。”南明环视着酒吧,无不艳羡的说。
“这是姐姐的心血,但是你要知道,整个市里,这样的酒吧不下百家。”吴姐从包里摸出一包女士烟。
“这么多?”雪在惊了一下nAd1(
“而且我这个酒吧还是主要面向普通白领和学生的,那些大型俱乐部或者主题吧可比我这气派多了。”吴姐吐出袅袅青烟,配着身上的职业装,显得颓废慵懒,熟汝风情表露无遗。
“吴姐你想说什么?”南明听出吴姐话里有话。
吴姐也没有隐瞒,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想了想说道:“姐姐是想告诉你们,市里不比县城,从我带你们上路以后,咱们可就算绑在一起啦。我不会去举报你们,不提交情,我也不缺十万块钱。但是我很喜欢你们两个小子,我活了半辈子了,该见的该玩的都经历过,而且我不是什么好女人,一时心血来潮,想窝藏两个通缉犯,看看会窝藏出什么结果?”
吴姐说到最后嘴角弯起个漂亮的弧度,南明知道吴姐想让他俩彻底放下戒心。
“你们想没想过,这件事你们躲过去之后呢?回县城继续当个小混混?”吴姐突然问。
雪在沉默了,南明也没说话,很显然,他俩没有打算。
“我们有缘,你们想不想走走自己的路?”吴姐吹出一道淡淡的烟气,映衬着门缝里的一米阳光,风情万种。
“自己的路?”南明眼神灼灼。
“对啊,平淡点的说,拥有自己的事业,像姐姐一样,有个自己的小码头。往远了说,市里也有你们混的江湖,有野心和能力的话,你俩可也以Сhā一脚试试啊,不管怎么说,都比你俩原路返回强上一万倍。”吴姐像个教唆犯一样,一番话说的南明怦然心动。
“吴姐,你不是当鸡头的吧?”雪在突然冒出一句。
吧台的小姑娘听到这句话‘噗嗤’笑出声来。
“你小子想什么呢?”吴姐气结,拍了雪在一巴掌nAd2(
“可我还是有点奇怪。”南明抬起头,直视着吴姐的眼睛:“你就真不怕引火烧身?”
吴姐愣了一下,然后脸色现出玩味的笑容:“我也不知道。”
雪在一直用杯子挡着脸,然后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吴姐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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