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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杀意起,六月飞霜 二

“洗耳恭听。”

陈怀远淡淡道:“你现在给我滚。”

宁舟哑然失笑,“陈师兄可在玩火啊!”

陈怀远冷笑,“这把火正旺着,你若不滚,小心陈某一把火,烧得你­肉­骨成灰。”

“原来陈师兄心有怒火。”宁舟漫不经心道:“陈师兄若想撒野显威,我想是来错地儿,此峰归我所有,该滚的该是足下。”

公子康站将出来,喝道:“姓宁的,你休要胡言乱语,惊涛岩你没去,已被革了真传,消了还丹峰,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陈怀远接话道:“真不知也罢,傻也罢,而今此峰归我,宁舟你休要撒泼耍混,懒着不走,否则莫怪我不看情面,给你扔将出去。”

宁舟道:“好霸道,陈师兄竟是带人来轰赶真传,霸占福地。”

俞江陵大笑,“轰赶又如何?霸占又怎样?你宁舟又如之奈何?哈哈,你若不想丢丑,还是速速离开罢了,况且,这还丹峰……”

宁舟哪里听他说这些,当即打断,“陈师兄也是这般想的?”

今天这件事,很显然就是个误会,琅宣阁错误的分发,导致陈怀远以为,还丹峰属于他了。

本来解开这个误会便好,但宁舟却不想解开。

因为他想抓住这个话柄,好生惩治这一­干­人等。

陈怀远不假思索,“是又如何?”

“很好。”宁舟长身而起,“霸占洞府,轰赶真传,此罪乃肆意寻衅,无视门规,藐视同门,劫夺财物。”说到这轻笑一声,“陈师兄,尔等胆子挺大啊!”

“胡说八道。”陈怀远站将起来,怒视宁舟,“你已然打破我的耐心了。”

话音一落,他也不客气,将神光一放,气势汹汹向宁舟压去,“我看你的本事,是否也有嘴皮子那般利索。”

要是往日,宁舟或许还会和他较量一番,不过眼下嘛,倒也无需自己费力,他飘然而退,冷笑道:“动手。”

二字迸出,从殿旁杀入数十位修士,同时神光摇荡,一条条宛似霓虹,长霞飞舞,将场中之人,尽数罩住。

陈怀远等人一看,纷纷大惊,陈怀远更是不敢相信,宁舟竟会行这般手段,“宁舟你丧心病狂,竟然埋伏帮手,戮杀同门,这个后果,你担得起么?”

宁舟淡淡道:“尔等企图霸占我洞府,坏了规矩,也休怪我不留情面。”

陈怀远不可置信,就算是霸占洞府,也有公开庭裁夺,宁舟何必行此激烈手段,聚集数十人在此,同门私斗,这个罪过宁舟吃得下么?

况且,陈怀远觉得,自己并没有霸占洞府,他认为宁舟嚣张跋扈,肆意妄为,而自己占住道理,既然对方先动手,那自己也不用客气,他大喝一声,“诸位莫要惊慌,随我杀出此间,到了公开庭,请人裁夺,届时,宁舟自食恶果,难辞其咎,毕将死无葬身之地。”

白鳞渡等人,起先有些慌乱,招架不好,有不少人被打倒在地,有的已受重伤,倒地求饶不止。

诸人听了陈怀远的话,心知若不合力杀出此地,恐怕真要被一锅烩了,当下拼命杀敌,竭尽全力拼杀。

不消十息,白鳞渡便有七八人,被打伤打残,一时无力再战,倒地哀嚎。

白鳞渡人虽多,可却是良莠不齐,还有不少真气境弟子,根本不是监兵台的对手,一时被杀的惨叫连连,呼救不止。

奈何宁舟复又起了还丹峰禁制,此间之事,外人根本不知道,又怎会有人来救他们?

陈怀远几度冲杀,都冲不开包围,反被逼得险象环生,再听的同修们的惨呼声,心情立时糟糕透了。

他万万没想到,宁舟竟敢如此作为。

难道宁舟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陈怀远目光瞥去,只见宁舟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场中一切,好似浑不在意。

他不由打了个激灵,回想起在朝晖岛上,俞江陵所说关于宁舟的事迹。

宁舟当真会如此不智,聚众与同门相斗吗?

陈怀远此刻感到,这里面定然有什么自己不知的事情,可他一时也想不通。

又斗半晌,白鳞渡的人倒地的越来越多,殿中一片赤红,鲜血流的到处都是,陈怀远暗暗叫苦,可他也毫无办法,只能继续挣扎。

战斗方启,公子康便躲在后面,是以还有闲暇来观察,这一通看来,却是发现,白鳞渡的人,虽惨不忍睹,不过皆是伤而不死,无有毙命。

他明白对方不敢下杀手,当即一喜,随即又苦叹一声,便是对方不下杀手,自己等人一番苦头却是跑不了。

他想了一想,反正斗不过对方,不如投降算了,也免得挨打受辱,连忙高呼出声。

有他带头,诸人也没了再战之心,纷纷收手,束手就擒。

大势不可逆,陈怀远纵是不甘,但也没奈何,只好随大流投降。

他心中暗想,只要宁舟不下杀手,待得他出去后,定要去公开庭告宁舟一­干­人等。

出乎他意料的是战事一歇,宁舟便道:“将他们押往公开庭。”

九十六章:杀意起,六月飞霜 四

公开庭。

量规尺,正矩剑悬挂在后,顾兴堂与孙靖宇对视一眼,均是感到惊讶,不明白宁舟玩的哪一出。

堂下横七竖八躺着一大堆修士,有的都昏了过去,有的嗯嗯呀呀的乱叫,能完好无损站着的,却是寥寥。

到了公开庭后,陈怀远将心一定,瞪了宁舟一眼,对着顾、孙二人道:“二位掌庭,我陈怀远有话要说。”

孙靖宇却不理他,看向宁舟,“宁舟,这是什么意思?”

宁舟不答反道:“孙副掌庭,今日我以都师的身份而来,这场审讯,不知能否旁听?”

“都师?”孙靖宇微微一惊,似乎是想到什么,露出一丝笑意,“自无不可,宁都师请坐。”

顾兴堂眉头微皱,倒也没说什么。

陈怀远等人,听得莫名其妙,都师是什么?自家怎从未听说过?

其实不怪他不知道,实则都师这个位子,伴随着监兵台而出,而监兵台也不过昨日才出来,现在消息还没散出去,众人还不知道无量圣宗,时隔千年后,监兵台再出江湖。

不久前至真峯中,洞天齐聚,监兵台立起,到如今为止,知道者寥寥。

孙、顾二人只是略略知道,洞天真人在至真峯相聚,但具体说了什么,谈了什么,却非他们所知了。

不过听到宁舟自称都师,二人俱以明白,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消息,恐怕不久后,就要席卷宗门。

都师不是什么非凡司职,但具有一定特殊­性­,监兵台的都师,是由监兵主萧宗道任命。

不过此位虽然不高,也不拿门中月俸,此位权柄也颇为特殊。

宗内监兵台都师,得监兵主命令时,有监察,调查,镇压等等权柄,其余时刻与普通弟子无二。

而外派监兵台都师,等若于封疆大吏,一­干­事宜,可以自决,只需要对监兵主负责,除此之外便是开府建牙,私设司职,招募修士,主掌兵戈,发动战事也无人管你,自由度极高,只要不背叛宗门,不违背宗门利益,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而油水也很多。

都师的权柄,来自监兵主,也即是萧宗道,理论上,萧宗道如果把权柄这匹烈马全力释放,都师的权柄,大可超越三庭七阁之主,甚至能做到架空三庭七阁,全权代掌。

不过有智之人绝不会这般做,因如此大的权柄,必会引起门中反弹,萧宗道也承受不起。

如今都师的权柄,尚在合理的范围之内,譬如如今公开庭问审,宁舟得萧宗道之权,有旁听,监听之权,但无Сhā手公开庭事宜之权。。

孙靖宇笑了声,道:“宁都师,萧师兄他……”

宁舟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宁舟虽没明说,孙靖宇却听得明白,心中不禁大喜,一时喜笑颜开,也忘了堂中还有一帮苦主。

顾兴堂皱眉道:“宁都师,孙副掌庭,此乃公开庭,莫要闲聊,正事要紧。”

顿了顿,看向陈怀远等人,“尔等有何冤屈,尽管道来,本副掌庭,定为你们做主,不让某些人,逍遥法外。”

顾兴堂说这话时,看了宁舟一眼,话中之意,却是意有所指。

宁舟却是一笑,“正如顾副掌庭所言,你们有何冤屈,自有公开庭论断,量规尺,正矩剑在此,本都师也在这旁听,可以保证问查公正,你们尽可放心,无人会偏颇半句。”

突然冒出个都师Сhā手公开庭的事,虽然只是旁听,但也让顾兴堂一肚子不舒服。

陈怀远等人只觉稀奇,这个都师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们更愤怒,瞧宁舟方才说的一通话,有何冤屈你不知道?

陈怀远当即道:“你宁舟莫装好人,我们这幅模样,你最是清楚不过,休看你是什么劳什子都师,但在这公开庭,还由不得你颠倒是非,乱描黑白。”

宁舟一笑,“陈师兄多虑了,宁某最是开明不过,素来憎恶是非颠倒之徒。”

陈怀远气急,恨不得扑上去,抓住宁舟狠狠咬他两口­肉­下来。

顾兴堂眼睛一亮,“陈怀远,你且把话说清楚,本副掌庭为你裁决。”

“好叫副掌庭知道,这宁舟真不是东西。”陈怀远恨恨地,“之前的惊涛岩上,我侥幸得了真传之位,而宁舟此人却是失了真传,经过琅宣阁洞府划分,那还丹峰分到我的头上,不久前我让俞师兄去了一趟还丹峰,是想看看宁舟还在不在,若是不在,我也好入主其中。而宁舟却告知俞师兄,说是要设宴款待我等,而后我等前去,哪知道并无酒宴,那宁舟纯属戏耍我等……”

孙靖宇皱眉道:“这些­鸡­毛蒜皮之事,也值当拿到公开庭来说?”同时他诧异的看了一眼宁舟,要说宁舟失了真传,那怎会得到萧宗道任命都师?

陈怀远之所以说那些,是想让宁舟给人留下一个恶感,方才他可是听说了,宁舟是什么都师,此位他也不了解,但料想也有几分权柄。

是以他陈述那些无­干­紧要,纯属让人不喜宁舟,那么公开庭二人副掌庭,或许会加重惩罚宁舟。

见孙靖宇打断自己的话,陈怀远也不敢再啰嗦,忙是回到正题,“如我之前所说,那还丹峰目前已经属于我了,我去还丹峰后,好言相说,希望宁舟早些搬离他处,可宁舟却是骄横跋扈,无法无天,对我百般辱骂,这也就罢了,宁舟为了继续拥有还丹峰,竟敢无视门规,埋伏人手,戕害同门,对我等进行殴打。”

说到这陈怀远昂首大声道:“宁舟­淫­/威虽强,不过弟子等人也非屈膝之辈,还以厉害,幸保得­性­命,无有遭了毒手。正所谓天理昭昭,地道天公,还请二位掌庭裁夺,处宁舟以大罪。”

宁舟摇头一笑,还以厉害,保得­性­命?他当时若当真想把这一­干­人等,立地处决,陈怀远等人焉能再活?

此番他陈怀远等人押入此间,正是要借公开庭之手,扫清寰宇,不给自己留下话柄。

至于陈怀远如何夸大事实,宁舟只是笑然以对,根本不作理会。

因为这一局,陈怀远等人已经输了。

顾兴堂皱眉道:“宁都师,陈怀远所言,当不是假吧?”

宁舟道:“殴打是真。”

“那何是假?”

“真假混合,顾副掌庭又叫我如何分说?”

“好一个真假混合。”顾兴堂拍案喝道:“宁都师以为,这般说辞,就能洗清你埋伏人手,殴打同门的罪果么?”

宁舟一笑,“这若是罪,我当是不认的,但这个事实,我却认同。”

顾兴堂脸­色­­阴­沉似水,“宁舟,你虽受都师之位,却还有门规管制,莫以为你以都师之身,当真可藐视公法?”

“错矣。”宁舟摇头一叹,一指陈怀远,“顾副掌庭听他说这许多,我能否详说一二?”

陈怀远怒声道:“你有什么好说的?莫非还想狡辩不成?”

宁舟摇首道:“我若真有错,岂会压你们来公开庭?”

陈怀远还待再说,顾兴堂面现不悦之­色­,“你们二人无需争执,是非公论,自有法规评说。”他转过头,看向宁舟,“也罢,给你一个辩驳的机会。”

宁舟道:“我自清白,何须辩驳?”他话锋一转,“我要告陈怀远一­干­人等,视门规于无物,藐视同门,肆意寻衅,聚众闹事,图谋不轨,霸占真传洞府,轰赶真传弟子,歪曲事实等八大罪状。”

“一派胡言。”陈怀远忍无可忍,怒斥道:“在这公开庭上,你也敢颠倒黑白,歪曲事实,此罪难恕。”他对顾兴堂拱手道:“还请掌庭立即降下责罚,严惩宁舟。”

“是非分明之事,何须歪曲?”宁舟笑道:“我本是真传,还丹峰也是我的,而你带头寻衅,这八大罪状,莫非还不想认么?”

顾兴堂道:“方才陈怀远说,你已失了真传。”

宁舟晒然一笑,“我真传与否,顾副掌庭只需手书一封,送往庄青桐师兄,或是玉策候师兄处,皆能明了,届时,这场是非曲直,想必副掌庭心里也有数了。”

此言一出,陈怀远只是冷笑不语,他虽不知宁舟玩的何等把戏,但他确信宁舟绝对失了真传,不然那琅宣阁怎会把还丹峰给他?

顾兴堂虽有心偏袒陈怀远,但因司职在身,也不好做得太过,加上上回宁舟在公开庭中,给他留下的印象颇深,他心中以为宁舟所言,未必是虚。

沉默片刻,为稳妥起见,写了两封手书,打入青蜓中,往空中抛去。

稍等了一会儿,有两封回书飞来,顾兴堂取过一观,深深看了宁舟一眼,没有说话,把回书递给孙靖宇。

孙靖宇接过一瞧,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对着陈怀远等人,把目光一扫,冷然道:“尔等歪曲事实,竟敢聚众霸占真传洞府,寻衅私斗,八罪并罚,领头首恶者斩首灭形,以正规法,相帮者,消去胸中五气,毁去道基,罚其开矿种药,终生劳役,应从者夺回修为,贬为凡人,逐出宗门,再也不得入宗。”他看了顾兴堂一眼,“不知顾师兄可有异议?”

顾兴堂暗暗一叹,面上毫无表情,“便如此吧!”

此声一落,场中一片哀嚎,陈怀远,公子康,俞江陵等人一脸绝望,正要说些什么,一众公开庭执事走将进来,抓起他们就走,该杀的杀,该打灭修为的打灭修为,一百余人,无人幸免,全数遭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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