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再说一声,63已做修改
68人之私
大皇子自乾清宫出来的时候,脸都是黑的,一些人翘首以待等着他倒霉,结果却是失望而归,一时之间大家可真摸不准圣上的脉。削了大皇子的势力但是对这个儿子的疼*却是依旧,到底是长子呢!百姓*幺儿,皇帝*长子!自古有之。
回到府里,大皇子砸了一堆古董,心情总算缓过来了。
高谋士这才开口,“圣上如何说?”
大皇子扯了扯领口,喝了一口微凉的茶,“父皇敲打了我一番,让我收敛一下,不打算追究我的责任。”
高谋士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主子爷该高兴,因为江南贪污案五皇子被圣上厌弃,您看,除夕五皇子都没有出现。而圣上不过是暗地里申饬您,其中区别,您难道看不出来。”
一时间,大皇子拿着茶杯愣在那里,突然站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高谋士,带着不敢置信,逐渐又成了巨大的欢喜,来回踱步道,“父皇,父皇,父皇真的有意本宫?那为什么不封我为太子?”
高谋士缓缓道,“圣上许是有意考查主子。”
大皇子忽然白了脸,“那这次父皇岂不是对我很失望。”愤愤然一捶桌子,“内蒙将军,好一个内蒙将军。”
“主子若是报复他,岂不是让圣上觉得您行事,”小鸡肚肠了。
大皇子也不蠢,“本宫日后和他算账。”
“内蒙将军其实是颗棋子,背后之人才是主子该担心的,居然能把证据收集的如此齐全,这股势力不容小觑。”高谋士分析。
两人面面相觑,想起这股势力,并且是冲他们而来,来者不善,让人心惊。
高谋士继续道,“公孙家有这个能力,还有十二皇子一系?”
前者大皇子没异议,却提高了声音重复,“小十二?!”
“贤妃娘娘出自承阳伯府,卫国公的祖母也出自承阳伯府,众人皆知卫国公对其祖母孝顺有加。若是卫国公府和重华长公主站在贤妃那边,十二皇子自然就有能力了。而且此事一出,我们手中就没了能牵制国公府的把柄。在属下看来,他们更有可能。”
“难道在他们眼里我还比不上十二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大皇子向来觉得只有五皇子能与他一较高下,两个小弟弟根本不足为惧。
高谋士目光沉沉道,“十二皇子可以许林家太子妃之位!”
半响之后,大皇子长出一口气开口,“若是本宫能许他们未来太子之位呢?”
高谋士怔怔的看着大皇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大皇子与大皇子妃只有两个女儿。无嫡子这一直是大皇子的心病,大皇子妃一直在求生子秘法。
聂达受了伤,以后不能再上战场,日后林晋海的地位必定加重,林延恩此次也立了大功,再细细琢磨卫国公府的姻亲世交,这样庞大的一张关系网,无外乎大皇子心动,只是……
四老爷很心动,大皇子说愿以侧妃之礼迎四姑娘,若生下儿子便记在正妃名下记作嫡子。
这意味着什么,四老爷很清楚,大皇子妃无子,一旦大皇子登基,四姑娘呣子前途无量。
孙家小子资质平平,四老爷实在是觉得委屈了女儿,在四太太看来,和蔼的婆婆,相熟的夫君是幸福的保证。但是在四老爷看来,夫荣妻贵,封妻荫子才是正理。他不否认想用女儿的亲事为自己这一房加筹码,但也是真心为女儿好,这便是男子与女子的差别。
眼下有了这等机会少不得心动。四姑娘和孙家的亲事,因为刚退亲不便宣之于众,后来四太太去世,更不能公布。因此两家只是口头之约,出尔反尔虽有违君子之道,但是诱惑太大了,大的四老爷都想当小人。
不过四老爷有自知之明,大皇子要的是国公府的支持,不是他的支持,自然不敢擅自做主。转身,健步如飞地去找林晋海和二老爷商量,这事还是问过两位兄长再论。
林晋海听罢四老爷略带激动的讲述,淡淡道,“不说和孙家有言在先,我们家的姑娘岂可去做侧室,四弟莫不是都忘了吗?”
四老爷没忘,只是,“虽是侧妃,但是大皇子妃无子,日后”四老爷日后的意味深长。
林晋海强硬道,“府上向来不掺和夺嫡,四弟莫要昏了头,”又嗤笑了一声,“退一步,日后若是大皇子妃生下嫡子,我们又能如何,已经上了船,难道还能跳下来不成。”
二老爷笑眯眯接道,“这话,说不得大皇子向多少人提过。还有若是四侄女生不出儿子呢?”没有儿子,他们前后就是为他人做嫁衣。
四老爷发热的脑子冷静下来,他被泼天富贵迷了眼,对其中的变数视而不见,顿时尴尬不已,利益与回报并不等价。
等四老爷走了,二老爷对林晋海摇头失笑,“老四真是……”
林晋海慢悠悠的放下茶杯,四老爷有自己的小心思很正常,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他没失了分寸便成。
老国公进了三老爷的院子,温暖的午后阳光、庭院中郁郁葱葱的松柏和争相怒放的鲜花,在他眼里却显出一股萧索的味道来。
三老爷身边的长贵早的了信候在院门外的,见了老国公,忙不迭笑着上前,奉承,“老太爷万福!”府上的主子也就老国公和三房儿女会来,便是三太太也是轻易不登门。
三太太前两日来过一次,却不是看三老爷而是炫耀加讽刺,二姑娘被三老爷和周姨娘险些推进火坑,好在老天开眼,二姑娘否极泰来。三太太好生‘感谢’了两人一番,多谢两人让二姑娘‘错过了’钱承祖。
并且眉开眼笑的告知三老爷,此次随着林晋海出征四爷表现出色,日后定是有大造化的。
对比周姨娘那两个一个死了,另一个在家庙里什么时候出来都没准,三太太怎么能不高兴。
这么多年下来,三太太和三老爷的夫妻情分早就缘尽了,之前还碍着夫纲做面子情,如今三太太什么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也不用做了。
“你家老爷身子如何今天精神可好?”老国公边走边问。
“三老爷身子好多了,精神气也颇好!”三老爷自从回了府就被关在院子里,半步不能离开,加上亲眼目睹了周姨娘惨死,几乎抑郁成疾,何况当初那三十紫蚕鞭可是下了狠手打的,这身子骨却是垮了。不久前十姑娘又夭折,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击,四十不到的人,居然白了半边头。
老国公进了内室,见儿子面色发黄,双眼深陷的模样,一时之间心如刀绞,这儿子自从回了府就一日比一日憔悴下去,早知今日,他何必为了见儿子一面,让他回京贺寿,悔不当初啊!如今,再想让他再离京,老大老二却是万万不愿意了。便是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这阵子他的心一直跳得厉害!
丫鬟捧了熬好的药进来,老国公亲手接过喂三老爷喝下。
三老爷喝罢药,攥着老国公的手,“我对不起周氏啊,保不住女儿,眼睁睁看着她们被送到家庙中受苦却无能为力,我的芸儿小小年纪就去了。便是如此他们还不打算放过芳儿。儿子知道,因着陈年旧事,两位兄长对儿子有成见,只是孩子是无辜的,芳儿终归是林家骨血。儿子不想再一次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父亲!”
老国公悲戚,眼睁睁看着三姑娘和十姑娘受苦,他不由想起自己早夭的大女儿,在这府里也是过的小心翼翼,他这个做父亲还不敢多加照顾,就怕碍了老太太一房的眼,便是这样,也逃不过远嫁早亡的命运,花朵儿一般的年纪就去了。
三老爷见状,痛哭出声,“芳儿日后便不是芸儿的下场,也是大姐的下场,与其眼睁睁看着我的骨肉一个个被作践,我不如早点去了,到了下面也好看顾她们。”说罢竟是往床头撞。
老国公骇得脸色发白,连忙拉住三老爷,一边的下人也忙上前帮扶,这才堪堪阻止了三老爷。
“你这是做什么,一个男子居然学那女子寻死觅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这样将我置之何地。”老国公又恨又心疼。
三老爷瘫在床上,悲怆,“儿子这日子实在是过的生不如死,连亲生骨肉都护不住,还有何颜面苟活。”
三老爷这么一说,可真是戳了老国公的肺管子,老国公面色发白,整个身子都微微抖起来,脑海里只有这一句话翻来覆去的回响,连亲生骨肉都护不住,还有何颜面苟活。他的大女儿被作践死,难道还要再眼看着三儿子重蹈覆辙。
长贵眼尖,见老国公不对劲,飞快上前扶住几欲跌倒的老国公,焦声道,“老太爷,老太爷……”
哭得不能自己的三老爷闻声,也是大惊失色,吓得从床上蹦起来,扑上前扶着道,“父亲,父亲,您这是怎么了?快请大夫!快!”语气里的焦急满满,半点不做假。关心老国公是真,怕老国公有个好歹,自己命不久矣也是真。
下人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动作矫健的三老爷,不自觉的张大了嘴。
便是老国公也是失望的阖上了眼,到了这一步,他怎么会不清楚老三是在装病。
三老爷也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芳儿已经十七了,再这样待在家庙里,这辈子就毁了。儿子每天做梦都梦见芳儿在哭,她哭着求儿子救她啊!”
三老爷膝行到老国公身边,“父亲,您救救芳儿吧,她可是您的亲孙女。”说罢,三老爷重重的叩首。二姑娘雨过天晴,国公府毫发无伤,他却失去了周姨娘和十姑娘,已经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老爷膝行到老国公身边,“父亲,您救救芳儿吧,她可是您的亲孙女。”说罢,三老爷重重的叩首。二姑娘雨过天晴,国公府毫发无伤,他却失去了周姨娘和十姑娘,已经够了。
非常感谢Ginger扔的地雷
只有一更,后面是在修文
69爱不得
卫国公府总体是喜气的,诚亲王府里有些人却是辗转反侧。诚王妃神色莫名的抚着眼前的枕头,这是她亲手绣成,绣的是诚亲王最*的剑兰,里面还放着凝神静气的香料。
今天不是带一带五的日子,诚亲王自然不在她这里,不过也不在别人的院子里,别人羡慕她,诚亲王是个洁身自好的痴情人。
诚王妃只想狠狠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诚亲王不好女色,但不是因为她,在娶了贺王妃之后,诚亲王就没有过其他女人,便是续娶了她,也没有,她该高兴吗?高兴她的后院干干净净?可是这都是为了那个她恨之入骨的女人。
诚亲王来她这里不过是点卯,给她王妃的颜面,给两个孩子做脸。这多情之人最是无情!
诚王妃抹了抹眼角不自觉流出来的眼泪,这条路是她选的,至今她都不后悔,她只是恨!
诚亲王被周誉一惊,周誉又不愿意弃武从文,诚亲王想起自己也不好逼迫,便开始念叨着要为周誉娶妻,若是真有个好歹,也能后继有人,周誉十六也不算早。
这事他一个大男人不好Сhā手,而且他无意为周誉找一门强势的姻亲,王府已经够显贵了,当年若不是老王爷、老太妃使了手段,他绝不会迎娶如今的诚王妃为继妃。
这样的婚事,诚王妃和老太妃也不会从中作梗,两人巴不得周誉选一个无权无势的妻子。此外他还派了自己的奶娘随同考察,其实不过是借着诚王妃的身份,让奶娘相人,双方心照不宣。最后他还会派人细细调查一番,不至于选一个拖后腿的世子妃。
对此,诚王妃欢喜又纠结,欢喜的是,诚亲王无意为周誉找一个有力的妻族,纠结的是,若是周誉生了嫡长子,这世子之位就更稳当了。又想着,成亲未必能生出孩子不是?这才转悲为喜,开始盘算起人选来,不能太好了,这样不好对付,又不能太差了,别人会说她这个继母苛刻,影响周荣、周晴,还有赵家女儿的名声。
次日,诚王妃便去见二太太,想让她参谋一二。
对着二太太,诚王妃才算找到了一个可以放心抱怨的人,“你说那小子怎么如此好命,这样都无碍,还立了功,他这世子之位是越发稳了。”眼看着周誉世子之位越来越牢靠,她却是无计可施,整个人都是坐立不安。
周荣更是拼了命的练武习文,看着儿子休息的越来越晚,身上添了好几道伤口,诚王妃这心就跟在油里煎似的。
“你可不许胡来,若是被他抓到了把柄,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还要连累晴儿和荣哥儿。”二太太给诚王妃打预防针,真怕她出昏招。“周誉的亲事,我劝你还是莫要Сhā手,只管由着王爷决定便是。”斟酌了片刻,才缓缓道,“这些年下来,王爷对周誉是什么态度咱们也都看明白了,你还是放手吧!我看周誉不是小器的,你占着继母的名分,将来他也不敢慢待了你,宗室也不会由着他不孝。”
诚王妃眼神微闪,避而不答,只管接着自己前面的话说下去,“这条件可是王爷定的,我不过是跑腿罢了,说是我替他说亲,最后还要王爷的奶娘看过,王爷指不定还要派人暗地里查探。我就是想给他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也没能力啊!”
闻言,二太太也是为诚王妃心疼,被枕边人这样猜忌,难怪诚王妃对周誉迁怒了,但是这怪得了谁,这门婚事是她千方百计求来的,过了门行事又不谨慎。这世子之位,都成诚王妃的执念了,他们这些家人的规劝也成了她的耳旁风。
“姐姐也别替我难过,这路是我自己选的,路上有什么我都自个儿受着,只要我笑到最后便成。”打叠起精神问,“我记得你们府里还有一个三姑娘没嫁人。”
二太太以为诚王妃要替周誉求娶三姑娘,连忙摇头,“她一个庶出庶出的身份!这事传出去,你还能做人吗?王爷怎么看你?”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诚王妃苦笑,“我再昏头也不至于如此,是老太妃娘家有一个侄孙想娶填房,三姑娘出孝就是双十了,两人倒配得上。”三姑娘到底顶着国公府姑娘的名头,与那人也算合适,老太妃也该满意了。
二太太叹气道,“三姑娘打算自梳好终身为生父生母祈福。”
三老爷月前病逝,这几个月病逝意外死的人可真不少,知情人一看,大多是军队世家中牵扯到贪污案中的子弟,皇帝没有追究问罪,他们这些人却不能够护短,否则该皇帝不护你了。
三老爷死了,老国公就该疯了,那到底是生父,若真失去理智弄出点什么事情来,也够卫国公府焦头烂额。于是林晋海和二老爷两人将老国公的人清理完并且把松鹤堂里里外外都换上自己的亲信之后,老国公就因为痛失*子病了。父子之间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老太太知道老国公被儿子变相软禁之后,高兴的喝了一壶酒,然后抱着陶刘氏失声痛哭,他终于遭报应了!他早就该遭报应的!
这几十年来,她恨不得亲手杀了老国公父子三人。只是这谈何容易,便是有陶刘氏给她的秘药,她也只能够下在虞氏的女儿身上。那是因为女儿归嫡母管教,她才有机会得手,还得等她出嫁了才敢让她顺理成章的死。看着老国公父子俩在她面前蹦跶,她拿两人生不如死安慰自己,到底是自欺欺人了,她只想两个人去死。
诚王妃顿了一下,心念一转,只怕涉及国公府的私事,也不再深问。
又想,诚亲王想给周誉娶个身份一般的,周荣若是定了九姑娘,卫国公和二老爷总是支持自家儿子的。卫国公在军中势大,周誉又是在军中发展,只要卫国公略施小计就能让周誉有去无回,卫国公府还不用担心名声受损。这样回报明显大于付出的买卖,她就不信卫国公府不会算。
遂老话重提周荣和九姑娘的亲事,这定下来之后她也能安心一点。
二太太依旧拿着话以孩子年幼,性子还没定下来拒绝。诚王妃明显不听劝,若是双方闹僵了,最后上位的还是周誉,周荣的日子不会好过,她舍不得自己女儿受苦。
九姑娘很惆怅,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和周荣一起玩耍的经历成了遥远的回忆,她和周荣相处的机会越来越少。今年她满了十岁,十岁是一道坎,需要避讳的就更多了。
这次二太太便是让二爷和五爷一同招待周荣,九姑娘一转眼珠子提议去跑马场,又让人去请五姑娘,一想五姑娘不会骑马,遂派人去请林瑾衡,一堆兄弟姐妹在一起,这下总没人有话说了。
林瑾衡一问有哪些人就琢磨自己是不是做了烟雾弹,正好刚从济南回京的恪亲王府周颖也在她这,两人也要跑马,便一起前往。陪着周颖同来的周腾、林延意和林延愈也随行。林延思这个闯了祸的,被林晋海罚抄家规,如今正是分/身无术的时候。周腾来看他,见他埋首在书案之中,仰天大笑三声,不等林延思发飙就跑了。
“恭喜了,你大哥逢凶化吉,你高兴吗?”周腾这话,可真够戳人心窝子的。周誉出事,得益最大的就是周荣。
周荣从容不迫,“大哥平安,我自然高兴。”
周腾重重的拍着周荣的肩膀,“我也这么觉得。”
周颖和九姑娘皆看不过眼,前者觉得周腾咄咄逼人有失风度,后者心疼表哥,觉得周腾这人太过分了。看林瑾衡,看你找来的什么人呦。
林瑾衡也头疼,没想到周腾行事也是这般乖张,是她起先想的不周到了。
“十哥,你和腾表哥的骑术谁更好?”林瑾衡转移话题。
周颖道,“自然是我哥哥厉害。”
林延愈撇撇嘴,“自然是十哥厉害。”
林延意翻身上马,对周颖笑道,“颖表姐怕是要失望了。”
周腾也是上了之前选好的马,一扬下巴,对林延愈和林瑾衡可惜道,“怕是要让弟弟妹妹失望了。”
周颖等两人跑开了对着周荣道,“没弄疼你吧,我哥就这样子,你别和他计较。”
周荣摇头笑道,“腾大哥不过是和我玩笑罢了。”又仔细观察林瑾衡的脸,松了一口气道,“衡表妹的伤都好了,否则我也是于心不安。”
林瑾衡微微一笑,林延愈哼哼道,“哪里好了,妹妹额头上还有一道疤痕呢!”说着要撩起留海让他看证据。
林瑾衡黑线,后退几步,瞪着毛手毛脚添乱的林延愈。
林延愈撇嘴,“都是他妹妹害的。”
周荣也是满怀愧疚,“晴儿不懂事,她这段时间写信来每次都问起你的伤势,她已经知错了。”
诚王府一直有礼物送过来,不是多贵重,都是一些小玩意,据说大部分都是周晴寄回来赔罪的。
不管是不是周晴的手笔,林瑾衡一律让它们躺在不见天日的箱子里。化干戈为玉帛,她到底是没有那样胸襟的,遂笑道,“晴表姐客气了,我已经没事了。”态度客气而疏离。
周荣微微苦笑。
九姑娘见不得周荣为难,只是林瑾衡和周晴之间的梁子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化解,她便是想做和事老,也没这个立场更开不了口,只好道,“我们也去骑马吧,世子和十哥一圈都比完了。”
林瑾衡见状,拉着周颖上前追问结果。她和周荣也没什么好谈的。
林延意比周腾小了三岁,结果不出意外的输了,林瑾衡和周颖皆是毫不客气的糗他。
林延意不服,还要再比。
周腾伸伸脖子扭扭腰,斜睨他,“赢了我徒弟再来挑战我。”手指着周颖。
周颖挑眉,上马,“你要是输给了我,这脸可丢大了。”
林瑾衡与一众边上的人都是看热闹不嫌弃事大。
周腾慢悠悠驾马到一个丫鬟身边,“去把六姑娘请过来,九姑娘请她来玩呢!”
丫鬟不敢耽误,应声之后连忙走了。
周腾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山不过来我过去,最近他去公主府都见不到六姑娘了,国公府后院他也不好随意,都半年没见美人了,诶呀,美人如今该有多美。
六姑娘这段时间与九姑娘和林瑾衡因为讨教女红,相处的不错,遂也不起疑。她不会骑马,可是九姑娘性子是不错,但是也带了几分骄纵之气,何况那么多兄弟姐妹都在,自己若不去,反倒招人嫌。不若过去告了罪再离开。
没成想在转角处遇上守株待兔的周腾,周腾的目光极热,六姑娘忍不住在这样的目光下打了一个寒战。周腾一个移步,挡在抬脚想退的六姑娘面前。
六姑娘身边的嬷嬷看不过去,她的职责不允许她视而不见,上前挡在六姑娘面前恭敬道,“恪王世子,可是迷了路?”
周腾微微一笑,“我要去马场,你认识吗?”目光毫不避嫌的看着六姑娘。
嬷嬷没想到周腾行事这样不讲究,大喇喇的盯着闺阁女子看,只是周腾身份尊贵,再严厉的话她却不好说也不敢和他硬来。派去报信的人又还没搬来救兵。
周腾自然知道有人去搬救兵,他本来就没想怎么样,否则也不会让嬷嬷把人派出去,不过是想和美人多呆一会儿。
下马休息吃点心的林瑾衡被当成救星搬来,闻言,忍不住揉了揉太阳|茓。她知道周腾*慕六姑娘,为了避免麻烦专程门口放了人,周腾来时,若是六姑娘在,她会找借口请姐妹们都离开。想着时间一久,周腾自然就放下了,没想到居然弄出这么一桩事情来。
六姑娘见到林瑾衡的时候几乎落泪,她想走都走不了,还好此处人烟稀少,否则指不定传出什么来,就是这样,保不准有人看见了乱说。
周腾一转身,“诶呀,我突然想起来马场的路怎么走了。”经过林瑾衡的时候,还不忘对她眨眨眼。
林瑾衡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林瑾衡见六姑娘忐忑不安的模样,当着她的面让芷言仔细去看周围可有闲杂人等,好安六姑娘的心。周腾闹出来的这场面跟登徒子也差不多了,的确不好看。
芷言带了人领命而去。
六姑娘突然落下泪来,周腾敢这么放肆,还不是欺负她无依无靠。
作者有话要说:六姑娘突然落下泪来,周腾敢这么放肆,还不是欺负她无依无靠。
人物提醒:周颖恪亲王府嫡长女
周腾恪亲王府世子
三房庶女六姑娘林瑾芙
70风波起
“祖母正收拾自己的西厢房,似乎是要把八姐姐挪进去。”九姑娘分享情报。
府里满七岁的姑娘都有自己的院子,便是老太太自小养到大的大姑娘也是在七岁之后搬了出去。如今八姑娘以十岁‘高龄’搬进去,可真是荣宠无限。
老太太这是要把教养权接过去,养在老太太这个一品诰命夫人膝下,说出去也是有脸面的事情。
林瑾衡想起八姑娘一开始是因为抄家规被禁足,后来是重华长公主觉得她的规矩的确需要调/教一下,便让宋嬷嬷给八姑娘开了小灶,这一开竟是近一年了,如今可以出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八姑娘已经脱胎换骨。各种场合下她也见过八姑娘几面,不过连话都没说上,瞧着这气质有了变化,脾性如何着实不清楚。
九姑娘的声音并没有压低,所以旁边的人都听见了,有几个当场眉头就皱了起来。
八姑娘要来了,这可怎么办!
众姑娘中脾气最差的是八姑娘,接着是十二姑娘,十二姑娘有四姑娘压着勉强还能相处,最难缠的八姑娘再次重出江湖,大家可以预见将来的腥风血雨。
事实出人意料。
八姑娘虽然眉眼间依旧带着那份倨傲,但是少了几分骄横。众人心道,宋嬷嬷威武!
八姑娘这段时间的主要任务不是抄家规也不是琴棋书画而是跟着宋嬷嬷学规矩,经过宋嬷嬷专门的调/教,效果目前看来不错。
好在大家没有忘了今天她们前来主要是恭贺八姑娘乔迁之喜。
老太太不放心八姑娘,专门把陶芳菲派过来帮衬。陶芳菲长袖善舞,把场面弄得热热闹闹,一团喜气。
八姑娘对着姗姗来迟的林瑾衡一脸惊诧不似作伪,“咦,十三妹妹额上怎么有这么长的一条疤痕?”
经过这一句话,不止林瑾衡,很多人都得出结论,宋嬷嬷改变了八姑娘的外在,本质上没能化腐朽为神奇。这真不怪宋嬷嬷,八姑娘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自然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过来的。
林瑾衡微抬下巴,冷冷的看着八姑娘,“我记得你身边的如歌还专门替你来探望过我,且送了几瓶药过来,八姐这忘性也太大了!”
芷言轻声道,“如歌姑娘的确来过两次,说是因为八姑娘正在禁足,不方便,于是命她前来。”八姑娘要是不派人来,那才是不会做人,又是一个不悌幼妹。这世家里头哪怕你恨不得对方去死,这礼数上也得做的漂漂亮亮。
如歌是老太太专门拨过去的,便是八姑娘忘了,如歌也会让八姑娘忘不了。
林瑾衡皮肤白皙,脸上还有没褪去的婴儿肥,笑起来两个小酒窝,观之可亲,她又是温和的性子,大家竟是从来没见过她横眉冷对的模样,乍然见她如此,一时之间都有些怔愣。
府里除了九姑娘谁敢跟她这样呛声,若是九姑娘如此,八姑娘少不得冷声回过去。换成林瑾衡,八姑娘勉强才忍住骂回去的冲动,挤出一抹微笑道,“瞧我这记性,我居然忘了十三妹妹毁容了。”说完无措的捂住嘴巴,“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十三妹妹怎么会毁容呢!”
林瑾衡慢条斯理的拂了拂袖子,这是重华长公主习惯动作之一,林瑾衡不自觉就学来了。容貌永远是女人的大忌,林瑾衡每天起床梳妆,见到那疤痕就够丧气的了,被八姑娘这样堂而皇之以奚落的口吻说出来。再好的脾气,现下也忍不住。
在一旁的陶芳菲看的着急,暗骂真是个蠢货,为了争一时之气,得罪林瑾衡,府里哪个姑娘不明里暗里让着她。难道真以为有老太太做靠山,她就能在府里横行无忌,重华长公主铁了心要收拾她,老太太也护不住,这一年受的苦不就是很好的证明,难不成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老太太让她看着八姑娘,又不能置之不理,目光一闪,起身上前假装劝解打翻了八姑娘面前的西瓜汁。让八姑娘吃上一个亏,也有借口离开更衣,但愿林瑾衡不会抓着不放。至于事后林瑾衡要不要回去告状,就不是她能考虑的了,她能给老太太交差便成。
八姑娘猛地站起来,宋嬷嬷果然有真本事,如此情况下,八姑娘的动作都赏心悦目。八姑娘怒火中烧,她看的清清楚楚分明是陶芳菲故意打翻的。一个寄人篱下的穷亲戚也敢这样,翻了天了,遂想也不想狠狠推搡了陶芳菲一把。
陶芳菲摔倒在五姑娘脚边,五姑娘失声惊叫了一声,“陶姑姑!”
谁也没想到这一推,陶芳菲居然晕倒了,一时间整个西跨院都惊慌了起来,下意识离八姑娘远远的。
八姑娘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我,我不知道会这样!”
西跨院本就是老太太的地盘,下人见了这等情况,忙派人去请大夫和禀报老太太。
老太太正和陶刘氏商量陶芳菲的归宿问题,四老爷那里老太太不敢再起心思,林佑安这样的潜力股也被错过。陶芳菲这年纪实在不小了,老太太一直都在替她甄选,只是这陶芳菲越得她的眼缘,这人就越难挑。加之她对陶刘氏母女有愧,这眼光不免就放的高了一些,陷入了高不成低不就的窘境。
陶刘氏面对着煞费苦心的老太太,心里就跟吃了黄连似的有苦说不出,女儿已经和四老爷……如何再嫁旁人,她们做了这么多事,竟是为旁人做了嫁衣。一时之间头疼欲裂,见急慌慌进来的丫鬟,好似见到了救星,等丫鬟开口,又是大惊失色。
老太太连忙安慰了陶刘氏几句,姐妹两携手赶忙过来,正院和西跨院也就几步路,很快就到了。
陶刘氏扑到床前,看着晕倒的女儿,好不心疼,这是她唯一的骨血,唯一的盼头,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芳姐儿,芳姐儿。”一声一声犹如杜鹃啼血,听得众人也是不忍。
老太太顾不上安慰,急问,“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晕倒了?”目光直指年纪最大的四姑娘。
来传信的只知道陶姑娘晕倒了,其他却说不清楚,两人也没心情追问便急急忙忙赶过来。
四姑娘心下苦笑,这可是个得罪人的活,说了八姑娘肯定要记仇,说不得老太太还得迁怒。只是老太太问话没有不答的道理。
林瑾衡出声道,“我们正说着话,八姐突然起身推了陶姑姑一把,陶姑姑就晕了过去。”林瑾衡这个角度就是见陶芳菲似乎想劝八姑娘,然后八姑娘就把人推到在地了。不过这话里的偏向也表现的很清楚。
九姑娘点头附和,“就是这样,”谴责的目光看着八姑娘,“八姐,好好的你突然推陶姑姑做什么?”
八姑娘气红了一张脸,却无从辩解,她是突然推人了,但是,八姑娘红了眼睛道,“陶姑姑故意把西瓜汁倒在我衣服上,我一时气愤才错手,祖母,我不是故意的。”
“胡说,芳姐儿怎么会如此。”陶刘氏疾言厉色,女儿被推倒晕了过去,居然还要被泼脏水。
八姑娘抹泪道:“祖母,真的是陶姑姑故意泼西瓜汁。”指着自己湿了一块的衣服给老太太看。
老太太心中一比陶芳菲和八姑娘往日的行事做派,心中就有了判断,喝止道:“你姑姑不过是不小心碰倒了杯子,你就动手伤人,上次是不友悌姐妹,这次是不敬长辈,你这是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杨婉月连忙上前安慰老太太,八姑娘抽抽噎噎哭个不停。
大夫没请到,正好来给老太太请平安脉的江太医被请了过来,进内对里面的混乱视而不见,老神在在地在万众瞩目之中,替陶芳菲把脉,又施针,陶芳菲悠悠转醒,茫然的看着陌生的床顶,没等她反应过来。
陶刘氏喜极而泣,拉着她的手急迫追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母亲,我这是怎么了?”陶芳菲想起前事,却只字不提八姑娘推她之事。
林瑾衡和江太医相处了八年,对他也有一些了解,江太医虽然一脸平静,但是微拧的眉头,证明他在烦恼,难不成陶芳菲的身体有大问题。
“陶姑娘有些气血不足,思虑过甚,好生吃上几服药休养便是。”江太医道。
林瑾衡奇怪,难不成是她看错了。
出了这样的意外,众人也不好久留都散了。
临别之前,九姑娘还在念叨,“诶,她一出来就闹事,还是关着比较好。”八姑娘又禁足抄家规去了,当着这么多了的面,老太太也不好不出面惩罚。
得了消息的重华揽着刚回来的林瑾衡,笑眯眯问,“若是没出陶芳菲这事,你原本打算如何处理今天这事?”
林瑾衡仰起头答道,“八姐显然没将礼这一道学透,看来还需要好生和宋嬷嬷学上一阵子。”回炉再造,这要求也该更严格了。“八姐姐正好还要禁足,便再让宋嬷嬷教导些日子。”
“你就不怕别人说你睚眦必报,不怕你祖母埋怨你?”重华挑眉问。
林瑾衡笑,“别人欺我,辱我,难不成我还得敬她,谢她不成。”又抱着重华的胳膊晃道,“一些事可以不计较,一些事一步都不能让。祖母深明大义,怎么会埋怨我呢!”
老太太对她骤冷骤热,林瑾衡再稍微关注下府里的事情,原因便也隐约明白了。难过肯定是有的,那到底是她嫡亲祖母。却不会太难过,她与老太太相处不久,感情不深,受伤也不会深。
重华笑点林瑾衡的头,到底有些惆怅,林瑾衡明明是跟着她长大,但是女儿的处世风格明显更像林晋海。看来林晋海每天挤出半个时辰指导女儿课业的功夫没白费。重华都琢
作者有话要说:重华笑点林瑾衡的头,到底有些惆怅,林瑾衡明明是跟着她长大,但是女儿的处世风格明显更像林晋海。看来林晋海每天挤出半个时辰指导女儿课业的功夫没白费。重华都琢磨着下次旁听下,林晋海是怎么教女儿的。
谢谢js扔的地雷
71枝节生
江太医等林瑾衡出了正房,才去见重华长公主。听完江太医的禀报,重华长公主挑眉嗤笑,“书香门第!”老太太可是一直标榜刘家是书香门第,要是刘尚书那惊才艳绝的长子没死,刘家第二代传下去,第三代再争气些,勉强还能搭得上。如今这状况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书香门能养得出六太太这德行的人,四太太那样的女子才称的上书香门第出来的。
林晋海今天衙门无事早早的回来了,进屋就见重华要笑不笑的看着他,纳闷,莫非又出事了。
等江太医言简意赅的又陈述了一遍,林晋海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对重华苦笑道,“让公主见笑了。”
重华长公主靠坐在榻上,慵懒道,“又不是第一次听说。”寄居的表小姐被弄大了肚子,其实也是挺常见的了,不就是表哥表妹那一套,世家人口多,这表妹也就多了,有几个想攀龙附凤的很正常,男的又色迷心窍,可不就干柴遇上了烈火。何况卫国公府还有六太太这个珠玉在前,重华见怪不怪。
不过陶芳菲这人倒是让她有些意外,虽然长相妖媚,但是难得几次见面,行为举止尚可,也没听到什么流言蜚语。
重华长公主早就在心里把府上那些人过了一遍,无外乎那几个,这可不是什么良人,白长了她那一脸聪明相。
林晋海顿时汗颜,林家这些糟心事,实在是……要不是重华贵为嫡长公主,身份尊崇,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他这个做儿子的又碍着孝道很多事都不能做不能说,这府里没有重华,指不定是什么光景,握着重华的手,低声道,“这些年劳烦公主了,这事便由我来处理。”他从老太太那里请安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陶氏母女,神情中有掩不住的惊慌,看来是去找老太太保驾护航了。
依着老太太对陶芳菲的宠信,想处理陶芳菲怕是没那么容易,老太太在六太太的事情上不胡搅蛮缠,那是因为她自己都厌了六太太,侄女再亲也亲不过儿子,亲不过孙子孙女,六太太害了那么多怀孕的姬妾,老太太这心里怎么可能没想法。不过是碍着伦理纲常碍着六太太的子女才没做什么出来,然后就顺理成章的袖手旁观了。顺势而为这一招,老太太驾轻就熟。
涉及到老太太,还是由他出面更好。他和老太太关系再紧张,也有过十几年的母慈子孝,在六老爷未出生之前,老太太是怎么宠六老爷的,差不多就是怎么疼他的。
他对老国公能够狠下心,对老太太到底是不能够的,重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对着老太太总是束手束脚。
重华斜睨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
陶刘氏到底人老成精,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也顾不上体面不体面,直接问陶芳菲,“你月事什么时候来的?”
见陶芳菲顿时面无人色,陶刘氏心里那一点点侥幸都没了,老太太临阵退缩,不肯再为他们谋划四老爷之事,陶刘氏试探了几次都是见老太太决意如此,只能歇了心思,陶芳菲进四房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老太太。
她也早就狠狠警告了陶芳菲不许再和四老爷来往,正盘算着是时候离开了,离了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寻个简单的人家陶芳菲还有机会过正常人的日子。老太太兴许是能够给陶芳菲找个不错的人家,只是陶芳菲已非完璧之身,若是瞒不过去,陶芳菲便是不死,这日后也没好日子过,陶刘氏不敢冒险。
“你,你,你”陶刘氏指着陶芳菲险些背过气去,不断安慰自己不能晕,不能晕,江太医肯定知道了,大房夫妇肯定也会知道,他们该来兴师问罪了,这个时候,她怎么能晕过去。
陶刘氏顾不上陶芳菲体弱,猛地拍了她一下,“还躺着做什么,不想死的赶紧给我起来去求你姨母!”但愿老太太拿出老太君的威风来,千万要保住了陶芳菲。
呣子两急慌慌的奔到燕禧堂,对着惊讶莫名的老太太不得不吐出了部分真相。
任陶刘氏和陶芳菲对着她哭得形象俱无,老太太看着陶芳菲的目光还是难掩愤恨和厌弃。
出了一个六太太,够她在儿子媳妇面前抬不起头的了,只是没想到陶芳菲竟然也做了这等荒唐事,陶芳菲母女是她做主留下的,她一张老脸都让她们丢尽了。
想到这里当场便砸了手上的杯子,到底舍不得往陶氏母女身上扔。
“大姐,”陶刘氏跪在地上狠狠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哭道,“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教好女儿,让她做下这等败坏名声的事情,只是我只有这么一滴骨血,再恨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啊,大姐我已经没了儿子,不能再这么没了女儿。”抱着老太太的腿痛哭,这已经不是在做戏而是真心话了,她这心里是真的怕啊!
陶芳菲跪趴在地上,哀哀哭泣,“姨母,姨母,我错了……”
“老六混账,你也跟着糊涂不成,枉我平日以为你是个好的。”老太太如今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她让陶芳菲去四房走动,可没想让陶芳菲和四老爷闹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来。她就想着让四老爷对陶芳菲留了心,四老爷松口了,她自有法子让老大老二答应这门亲事。为了她那点私心,让陶芳菲做填房,老太太这心里没少愧疚。
合着是她多想了,陶芳菲根本就是甘之如饴,原先的为难都是做给她看的,看四老爷没希望了,悄无声息的就和六老爷勾搭上了。五月里六太太‘难产而亡’,她可真是会抓机会啊!
陶刘氏只能不停地哭求,希望把老太太这心给哭软了。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对方竟然是六老爷,陶芳菲到底在做什么!她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先是四老爷,再是六老爷,这还是她乖巧懂事的女儿吗?
再退一步,老太太若真的有意让她做六老爷的填房,怎么会和她们说要给六老爷娶一个名门贵女,日后六老爷分出去了不至于太难过。怎么这么傻!
六老爷进来的时候,就见里面一片愁云惨雾的模样,他在外面得了传信才赶回来,这气都还没喘匀。见跪在地上的陶芳菲,苍白的脸上满是泪水,额上都磕出了血,顿时心疼坏了。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陶芳菲他刚偷着,正稀罕的紧。
陪着笑上前替老太太顺气,“娘,这都是我的不是,有气,你只管往儿子身上撒便成,芳菲还怀着我的孩子呢,她身子骨又弱,万一出点事,心疼的还不是您,”六老爷叹气道,“儿子近三十了,膝下却只有志儿这一子。”
老太太拂开六老爷的手,冷声道,“倩儿去了才几个月,你就你就……”难听的话说不出口,“不说十几年夫妻之情,那也是你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妹,你这心里就不亏吗”又指着陶芳菲道,“那也是你表姐,她尸骨未寒你就爬了老六的床,你对得起她吗?”
面对老太太的指责,六老爷面色讪讪,陶芳菲哭的更悲戚了。
“那娘怎么不说她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她对怀孕的姨娘下狠手的时候可考虑过那都是我的骨血,一个两个就算了,她这十几年害了多少人,儿子这心也是会疼的。”越说六老爷那股愤懑不满都冒了出来,梗着脖子道,“我早就想休了她,是您拦着不许。”当年他真是瞎了眼,想起为了这么个人寻死觅活,六老爷都臊得慌。
“你怪我,”老太太不敢置信的看着六老爷,为了这个儿子,她把长子次子都往后靠了,为了他殚精竭虑,结果这个儿子居然怪她。
六老爷见老太太如此不敢再放肆,六老爷虽然混账,但是对老太太这心还是孝顺的。忙一叠声的告罪加求情。
“娘还是依了儿子吧,儿子都这么大了,难不成自己的亲事还不能做主,说出去都是笑话,这女儿家二嫁还能从己呢,怎么儿子一个大男人就做不了这个主呢。”
等林晋海来了,就见老太太和六老爷相对无言的坐在那,六老爷起身迎接林晋海。
六老爷这人颇有趣,他知道自己文不成武不就,但是对几个兄长哪怕是四老爷这个庶出的兄长也没有嫉妒的心思。在他看来,兄长们有能耐,表示他后面的靠山越稳,他的日子就越好。兄长们负责光宗耀祖,他负责吃喝玩乐好好享受。
卫国公府林六老爷喝花酒包戏子人人皆知,世家子弟里头总少不得几个纨绔子弟。林六老爷那群狐朋狗友差不多都是这一类人,虽不成器,但也不会给家族添麻烦,家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去。
林晋海对这个嫡亲弟弟也很无奈,不是没想过管教,但是这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他打过骂过训过都
作者有话要说:林晋海对这个嫡亲弟弟也很无奈,不是没想过管教,但是这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他打过骂过训过都不见成效。,只要不惹事养着就是了。
一些人过世,如果过程中会引出其他剧情或者是前面毫无征兆的,我会专门写出来,如果没有的话,我就会一笔带过,比如这里的六太太,她难产而亡,前文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就不会再写了,只提上一句。
72呣子情
“大哥,这,这事,”六老爷尴尬的搓了搓手,他挺怵林晋海,一般他有什么难事都是去求二老爷,二老爷夫妻都是和气人,更好说话一些。
林晋海上下打量了六老爷几眼,果然是他。三十而立,六老爷都这把年纪了做事还这么不成体统,冷哼一声,越过六老爷先给老太太请安。
林晋海去而复返,老太太怎么不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瞪了六老爷一眼,这个孽障,真是前辈子欠了他的。只是老太太对着林晋海实在是难以启齿。
六老爷忙上前认罪道,“我对陶表妹是真心,一时情难自禁才做下这等事情,原想着满一年后我再迎她进门,不想出了这事。”说完便跪下一幅负荆请罪的模样。
“失贞的女子做妻,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林晋海淡淡的看一眼想动作的六老爷,“你也不要想学女人一样撒泼打滚,当年我松口刘倩进门的时候说的清清楚楚,我平生只给你一次妄为的机会,这次里若还想绝食随你。若以后是个人都能拿绝食要挟我,我这卫国公不做也罢!”
六老爷这一肚子的话就堵在了喉咙口,看着面色明显不善的林晋海,到底不敢虎口拔须。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老太太,老太太明明允了的。
老太太垂着眸,似乎没有看见。
林晋海一哂,前阵子,老太太还拿了几个出生好、名声好的姑娘试探他,她心心念念给老六找一个强力的姻亲,怎么会愿意让陶芳菲做妻。但是老太太又不想和六老爷呣子生隔阂,自然不会对六老爷说实话。
林晋海稳稳的坐在那,眉头都没皱一下,“这事在外面就是游街浸猪笼的下场。”
六老爷跳起来打断林晋海的话,道,“这怎么可以,她还怀着身孕呢!”
“混账东西,你还有脸说,你妻子热孝未过,你就弄出了孩子,你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卫国公府薄情寡义吗?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林晋海指着六老爷呵斥,“看你这意思,还想把孩子留下来,不要说孩子,她这个人我都不想留。勾引表哥兼姐夫,无媒苟合、珠胎暗结,随便一点都够她浸猪笼的了。”
六老爷脸腾的红起来,喊道,“我们两情相愿,大哥何必说得那么不堪,孩子生下来养在外面,谁知道怎么一回事?”六老爷再不理俗务,也知道这点轻重,他压根没想过把孩子记到自己名下。又委屈道,“我刚没了一个嫡子,想保住这个孩子哪里过分了!”
“在你眼里这是你儿子,在我眼里就是卫国公府的一个把柄,为了她让国公府有陷入纷争之中的可能,她没这个份量。”林晋海冷声道,“你也给我去祠堂跪着,我不说话,别想起来。谁敢给卫国公府脸上抹黑,就别怪我心狠。”
六老爷十几年没被林晋海这样黑着脸训过。加之林晋海神情严厉,他又历来畏惧林晋海,一时之间愣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母亲还是把人交给儿子,她是您外甥女不假,但是您可想过府上还有十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她姓陶不姓林,若是不住在府里,出了这种事我绝不会Сhā手。只是她是住在国公府里头的,传出去,我们家的姑娘也别想做人,母亲难道忍心看着孙女们出门在外被人指指点点,到了夫家也要被怀疑操守。”这绝不是林晋海夸大其词,骄纵的名声尚可,□的名声最是毁人。
六老爷如梦初醒,陶芳菲今天要是被林晋海带走就没活路了,他这位兄长可不是手软的。跳起来奔到老太太面前,苦苦哀求道,“孩子我不留了,这样总可以了。”
老太太原想着让林晋海打消了六老爷娶陶芳菲为妻的想法,退而求其次做妾。只是没想到林晋海手段这么狠,竟然是要陶芳菲的命,也道,“这孩子不好留,只是你表妹罪不至死,那可是你姨母唯一的血脉,你这是生生要逼死她啊!你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怎么就不能设身处地一想。”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林晋海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只道,“母亲是让我亲自去拿人吗?”这场面就闹得不好看了。
老太太看林晋海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不止一颗心往下沉,还不断的发凉,这儿子但凡对她有些孝心,就不会这般咄咄逼人。
不禁老泪枞横,“不看你姨母的面子,难道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她一次,这一年多来,倩儿没了,刘家除了这样的大事,要不是她陪着我这个老婆子,我哪里挺得过来。”
“我也不求更多的,只求她留下一条命便是,不做妻,她的身份难不成做个妾还不够吗?要我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我这辈子都会于心不安,我都这把年纪了,委实没几年活头,你就连这个都不能顺了我的意吗?”
老太太见林晋海还是无动于衷的模样,悲从中来,他们呣子之间真的要走到这般地步吗?
老太太顿时泪如雨下,“我知道你怨我偏心,只是你和老二都有本事,这老人家都是患均不患寡,他又是老来子,我不免多疼了一些。说我偏心我不否认,只是若说我不疼你们两个,我是万万不答应的,这儿子都是当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会不疼。
我生你时难产,产婆说只能保一个,我想都没想就说要保你。你一出生就被你祖母抱走,我每天变着法想理由去看你,还不敢去的勤了,怕你祖母多想。
你五岁的时候调皮偷偷爬上树玩,不小心踩了空,掉下来,我为了接你折了手臂。八岁那年你出水痘,我明知道自己没出过也硬要守着你,不眠不休守了你四天,你好了,我却养了大半年。
虞氏使坏借机把滚烫的茶水往你脸上泼,想断了你的前程,我用身子替你挡了茶水。你也不管你父亲还在场就要扑上去打虞氏,最后还被你父亲罚了……”
林晋海闭上眼,遮住眼里的情绪,当年老太太对他真是如珠如宝,可就是因为这样,他心里那个结才解不开,想问都不敢。
老太太见林晋海有所松动,继续诉说着呣子情深,林晋海是她的嫡长子,她怎么会不疼*。当年为了这个儿子,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她也不想以情相逼的,感情经不起这么折腾,一折腾就再也不纯粹了。只是她不得不如此,否则陶芳菲如何保得住,她于心何安,又如何面对陶刘氏。世事难料,老太太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呣子之间会生分到这个地步,非得她如此不可呢!
林晋海嚯的睁开眼,站起来走到老太太身边,哑声道,“母亲莫哭了,保重身子!”
老太太来不及转悲为喜,就听林晋海沉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字字掷地有声。
老太太盯着林晋海黑沉沉的眼睛,张了张嘴巴,却像失了声一般,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林晋海向老太太行礼之后,就大步离开了燕禧堂。出了门,被风一吹,盛夏时分,却觉得微凉,不禁苦笑起来,呣子之情也成了筹码,到底是谁的悲哀!原以为自己能扛得住老太太,没想到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林晋海向老太太行礼之后,就大步离开了燕禧堂。出了门,被风一吹,盛夏时分,却觉得微凉,不禁苦笑起来,呣子之情也成了筹码,到底是谁的悲哀!原以为自己能扛得住老太太,没想到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73贪心人
重华长公主听完之后不过是抬眼看了林晋海一眼,虽不知老太太具体做了什么,想来无外乎携恩求报,这呣子之间沦落到这种地步,重华挺同情林晋海的。世人皆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偏偏她和林晋海都遇上了极品。他们呣子三人和先帝之间几乎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所以先帝死,安王灭,高家因谋逆九族皆诛。林晋海和老太太到底还有情分在。
林晋海喟叹道,“这事是我的不是。”他也知道自己妇人之仁了,只是那到底是他的亲娘,*他逾命过,在被生父所厌之时,视他若珍宝。对着老太太的,他终究硬不下心肠。
“不过是个妾罢了!”重华低笑出声,林晋海既然已经松了口,重华少不得给他面子。日后陶芳菲若是手伸得太长,那就是她自寻死路。连贵妾的名分都没有顶了天也就是把六房折腾坏,说来她倒是颇为期待老太太届时后悔莫及的表情。有了一个六太太还不够她长教训的,非得再弄个陶芳菲进来。
重华又道,“男主外女主内,你要做的是让国公府屹立不倒且更上一层楼,这后宅之事尽交给我吧!”这后宅之事到底是不能交给林晋海,人家是亲呣子,老太太可不就是倚仗着这一点。经了这一遭,老太太以后再惹事,林晋海也不会再被老太太‘打动’毕竟底牌也不能无限的使用,倒也划算。用在陶芳菲这件事上,老太太这回可真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林晋海颔首,只说了一句,“有劳公主!”
重华长公主不甚在意的挥手,微微笑道,“陶芳菲既然为妾,陶刘氏若是再留在府上,这身份可就尴尬了,这到底是将她做姨母尊敬,还是姨娘的娘家人呢!”
“姨母出来有段日子了,想来老家的子嗣也颇想念她。”林晋海道,陶刘氏到底占着长辈的名分,她若留在府上,就是陶芳菲的靠山。表兄妹一场,林晋海希望陶芳菲心不要太大。
白驹过隙,一晃眼就到了元和二十六年仲夏时节,蝉鸣不绝于耳,因为连日的暴晒,鲜花绿树都是恹恹的,人也提不起精神来。
卫国公府一处偏院内,却颇为热闹,原来今天是老爷纳美妾的日子。不过只是摆了几桌让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吃酒,主子一个也没有出现,陶芳菲身份再特殊那也是个妾。
半点红色都不见的新房里唯有陶刘氏一个亲人,便是陶刘氏也不能多留,这还是她求了老太太才得来的。等把陶芳菲送进来之后,她便要再回老家。这一年陶刘氏整个人徒然老了几岁,几成老妪,看着房间里一片刺眼的粉红,悲从中来,呜咽出声。
去年陶刘氏母女被送回老家。这一年里,陶刘氏不是没劝过陶芳菲放弃。这事,整个卫国公府也就六老爷愿意,连老太太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就此作罢,皆大欢喜。
只是陶芳菲就如入了魔障一般,认定了卫国公府,她苦口婆心威逼利诱差点逼死了陶芳菲,陶刘氏想起女儿那癫狂的摸样,什么话都不敢再说。
“我大喜的日子,母亲哭做什么!”陶芳菲取了帕子递给陶刘氏,示意她看周围的人。
陶刘氏看着陶芳菲镇定自若的模样,面上一片惶然,这个女儿,她已经看不透也猜不透了。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吗,惩罚她造下的杀孽,子殇,女儿如此,老天若是要报应为什么不直接冲着她来,要这样凌迟她。
陶芳菲看陶刘氏不接,亲手替陶刘氏拭泪,只是垂着眼睛不愿正视陶刘氏眼里的心痛和担忧。她知道自己在卫国公府地位尴尬,只是她不甘心,她付出了尊严,付出了骄傲,付出了良善,失去那么多若是不得到什么,她死也不甘心!
老太太屋子里也是一片冷寂,定定的坐在那里目光放空的看着远处。
“老太太,一条尾巴上系着鞭炮的狗闯进了摆酒席的院子。”说完,婆子飞快的低下头。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场,那场面实在是,鸡飞狗跳不足以形容,
老太太本就为这次纳妾积了一肚子火,想也不想怒声道,“是谁的狗?谁敢这么放肆!”陶芳菲再如何也是她的外甥女,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好大的胆子!
婆子一句话,让老太太急于发泄的怒火只能不上不下的憋在那儿,“八姑娘的狗!”
想起八姑娘含泪声声质问为什么要让陶芳菲进门,老太太心里那点火什么都不剩下了,“胡说八道,八姑娘虔心为母守孝,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定是你们这些下人作乱,为了逃避责任就污蔑主子。”她可不能让八姑娘传出这样的名声,这做女儿的,哪里好Сhā手父亲的房里事。
婆子也是机灵的,马上就反应过来,连忙一叠声的告罪附和。
“去请八姑娘过来。”这孩子做事这样不顾后果,可怎么是好。如今已是十一岁的姑娘,再传出点什么,也不能再以年幼做借口。
夏日无聊,林瑾衡正在九姑娘院子里下棋,远远的也听见隐约的鞭炮声,面面相觑,差了人去问。
打听消息的小丫鬟忍着笑脆声道,“八姑娘的狗,尾巴上系着一大串鞭炮在宴席上横冲直撞,场面被弄得一片狼藉。”
想起这场面,两人忍俊不禁,马上笑意又收了起来。
林瑾衡是感慨,父亲纳妾,哪里有子女置喙的余地。八姑娘是她见过的第一个敢明目张胆用行动表示自己不喜欢父亲纳妾的姑娘。不管如何,这份勇气可嘉,只是八姑娘此举不仅是下了陶芳菲的脸,六老爷也是面上五光,“六叔怕是要责备八姐。”
九姑娘赞同的点头,“八姐这法子到底莽撞了一些。”这事重点是在六老爷那里留了坏印象,至于陶芳菲,嫡女若是还怕得罪一个姨娘,简直就是笑话。陶芳菲是老太太外甥女,但是八姑娘还是老太太最疼*的孙女呢,若是换成她,老太太可不定偏心谁,换成八姑娘,老太太妥妥的给八姑娘撑腰。
两人虽和八姑娘关系不睦到底也没什么血海深仇,同作为嫡女,和妾室是天生的两个阵营,尤其是陶芳菲这种身份的姨娘更是嫡系大忌,不免同情八姑娘。
九姑娘忽尔想起一事,瞧一眼林瑾衡幽幽道,“八姐之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我瞧着快意,幼时还想学,被母亲好生罚了一通,母亲与我说,兵对兵,将对将,姨娘对姨娘,通房对通房,作为嫡枝正统让下面的人斗起来才是上策。若有人越了线,直接收拾,和她们这些人玩心机,没得降了自己的身份。”在如今这样嫡庶分明的世道下,正室还需要和妾室斗法,那才是最悲哀的。
大房后宅干净,九姑娘忍不住好为人师一把。林瑾衡是郡主可不是公主,驸马按律不能有妾室,郡马按理也没有,但是总有意外情况,比方说郡马兼职皇子或是王府世子的时候,人家还按律有侧妃呢!
林瑾衡单手支着下巴看着九姑娘笑。
九姑娘被她看的发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道,“你这是做什么?”
“九姐姐真好!”这种话已经算得上母女之间的私房话。
九姑娘瞪她,忽然笑起来,“可见这柚子糖你吃多了!”
“母亲说等我过完生辰,就让我把自己的院子管起来。”林瑾衡偏头看着九姑娘微微笑起来,“九姐姐要不要传授我一些经验。”九姑娘也是九岁上开始学的,九岁,不算早也不算晚的年纪。
一转眼,她都已经九岁,林瑾衡恨不得时光慢一点再慢一点。嫁人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她第一次投了个绝世好胎,所以一点儿也不赶着投第二次胎。
在外人看来,林瑾衡和九姑娘都属于同一类人,生而高贵,与生俱来别人梦寐以求的,她们合该无忧无虑才是。
只是这人都是贪心的,九姑娘希望如同大姑娘一般青梅竹马,修成正果,只是家族利益是她不可逾越的鸿沟,这段懵懂的感情是开花结果还是无疾而终由不得她!
家族利益同样是林瑾衡面前的坎,低嫁的想法到底是有些自私了。世家贵女享受着家族赋予的尊荣,就该为家族的繁荣出力。这个事实在林瑾衡耳闻目睹了越来越多名门贵女的婚事之后,逐渐清晰起来。
真是不忍直视的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家族利益同样是林瑾衡面前的坎,低嫁的想法到底是有些自私了。世家贵女享受着家族赋予的尊荣,就该为家族的繁荣出力。这个事实在林瑾衡耳闻目睹了越来越多名门贵女的婚事之后,逐渐清晰起来。
真是不忍直视的真相!
74姻缘牵
元和二十六年的卫国公府是热闹而忙碌的。前两年随着几位长辈相继离世,府中爷和姑娘的亲事少不得被耽搁了。如今虽然三房、四房和六房子女还在孝中,但是长房和二房子女的亲事却是可以提上议程了。
还有六房主母的位置虚位以待,虽然六老爷是出了名的纨绔,还有一个表妹姨娘,但是这也不能掩盖他是卫国公嫡系的金贵身份,说白了他们不是和六老爷结亲是和卫国公府结亲,在外行走也是以卫国公府亲家的身份。
林瑾衡暗自观察来做客的各位姑娘,自家三哥的亲事也该有眉目了,指不定这里就有她的三嫂。没等到她看出什么眉目来,就迎来了一个惊喜,只是不是她这一房的。
“五姐姐要定亲?”林瑾衡努力告诉自己,十六岁已经比很多姑娘晚了。
九姑娘不掩喜气道,“今年定亲,明年三月里出阁。”二房嫡庶之间关系和睦,九姑娘对五姑娘是肯定比不得大姑娘的,但是这不妨碍她乐见五姑娘得到一个好归宿。
“许的是哪家?”林瑾衡好奇。
九姑娘早把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林瑾衡一问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那人名唤陆景是大哥的同科进士,名次就在大哥前面,比大哥还小上两岁,他父亲是广州知府。大哥说他家中极重规矩,家规中甚至写了男子三十五无子方可纳妾。”说到这里,九姑娘不自觉带出了几分艳羡,陆家虽然不是显赫的世家大族,但也是传承了百年的书香门第,家风清正,素有清名,多少有女儿的人家愿意和他们结亲。
五姑娘这门亲事委实定的不错,光三十五无子方可纳妾就能秒杀其他很多条件,虽然不纳妾可不表示没有通房。但是妾算半个主子,通房那就是奴婢,好多人家通房是不允许留子的,对主母几乎没有威胁。二太太对五姑娘已算不错了。
说来林瑾衡是非常佩服二太太这一类人的,将姨娘通房制的服服帖帖,庶出的五姑娘心思端正,做事得体,庶出的五少爷待人谦和,知礼上进,庶出的不会拖嫡出的后退,更不会掠嫡出的光芒。
想到这里林瑾衡不由得想起去岁年底进门的四太太——小林孙氏,这位也是庶女出生,说话行事落落大方,进门大半年在府上名声颇好,便是有意为难的十二姑娘也很难挑出错来。不是这位新四太太厉害便是那位孙夫人有本事,或者两个都是高手。
庶出受到的教育和拥有的资源极少能和嫡出同日而语,居移气养移体,嫡出的自有一番气度,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家娶媳只娶嫡女,嫁女只嫁嫡子的缘故,尤其是后面一条,疼女儿的人家绝对会贯彻到底,姨娘婆婆两重婆婆,一个不省事的就够女儿家折寿了。
九姑娘突然惆怅,“大姐姐和五姐姐都出嫁了,我们这一房冷清了好多。”九姑娘皱鼻子,“怪不得大家都喜欢生儿子,生儿子好啊,是往家里添人,越来越热闹。”
林瑾衡笑,“二哥哥和五哥哥也差不多了不是,你们房里只会越来越热闹。”二爷十七,五爷十六,都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九姑娘正要说林延恩,就听有人禀报,重华长公主处来人了。
“公主请郡主去见客人。”传信的人躬身答道。
九姑娘起身道,“那你快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林瑾衡和九姑娘一同出的院子,在岔路口和九姑娘分手之后才问来人,“是哪家的客人?”
“裕丰郡主和她的小姑子潘姑娘,”来人边走边边答,裕丰郡主是灵溪大长公主的嫡长女,和重华是姑表姐妹。裕丰郡主这次是回来参加老父亲的大寿,于是便来拜访重华。
林瑾衡对裕丰郡主这位姨母没什么印象,她母亲这边的亲戚实在太多了,便是好多在家的亲戚都不常走动,更不用说那些分散在全国各地的。
“想不到衡儿都长得这般大了,和表姐倒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个穿着华丽的贵妇见林瑾衡进门就对她招手,眉眼精致,气度雍容。
林瑾衡乖巧的走到她身边,然后不出意外的遭‘蹂躏’,裕丰郡主*不释手的搓揉着林瑾衡,“外甥女都这么大了,我竟然是头一次见到。”
重华揭她的底,“要不是你自个儿*玩,怎会如此,不说我们,单说你自家兄弟姐妹哪个见的多了。”
裕丰郡主揽着林瑾衡笑道,“我就是不*待在京城,待了十几年早腻了,我如今这样想去那儿便去那儿,岂不快活。”
裕丰郡主的郡马是元和十年的状元郎,文采斐然,丰神俊朗。裕丰郡主对打马游街的状元郎一见钟情,偏偏状元郎祖父原是大粮商,父亲只是个举人,灵溪大长公主实在瞧不上。
无奈,裕丰郡主就是非君不嫁,她还去想招状元郎为婿的人家放了狠话。
灵溪大长公主向来娇惯这个女儿,见此,只好同意了这门亲事。
只是文采好的人,未必会做官,状元郎便是此类人,裕丰郡主替丈夫收拾了几次烂摊子之后,终于死心,干脆不让丈夫做官,改做才子。
当裕丰郡主看哪儿好,想去哪里住上两年,夫妻二人带上儿子就以游学之名去逍遥。这样的日子有人嗤之以鼻,也有人羡慕的无以复加,只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裕丰郡主见林瑾衡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满是*怜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她只有两个儿子,向来稀罕这样软孺孺的小姑娘。只是再稀罕也没想过把林瑾衡娶回家,她这样身份的姑娘,一般人家消受不起,她可舍不得自己千娇万宠的儿子向别的女子做小伏低。
裕丰郡主命人把一个硕大的漆雕木盒给林瑾衡,“这是姨母在外收集的一些小玩意儿,你拿去玩耍。”
林瑾衡连忙道谢。
裕丰郡主这才给林瑾衡介绍身边眉目如画,亭亭玉立的女子,“这是我夫家的妹妹颖雅。”
潘颖雅向前走了几步,欠身向林瑾衡行礼。
林瑾衡笑道,“潘姑娘多礼了。”
在重华长公主和裕丰郡主叙旧间或关注林瑾衡几句的时候,林瑾衡在打量含笑而立的潘颖雅,这半年来,上门说亲的太多了,林瑾衡几成条件反射,见到一个上门做客的年轻女子都要猜下是冲着谁而来。若裕丰郡主带潘颖雅上门也有此意,那么明显是冲着六太太之位而来。
六太太可真不是什么好职业!花心风流的六老爷,偏心糊涂的老太太,身份特殊的姨娘,还有六老爷那一屋子的莺莺燕燕。
只是现代的女子有权选择自己的职业,而古代女子只能被就业,绝大多数人没有辞职和退休的机会。
重华长公主和裕丰郡主的执行力让林瑾衡大吃一惊,在一个月内,两家完成了纳采、问名、纳吉这三礼,六太太之位花落潘家。
对于这个结果,老太太是非常不满意的,潘家虽然娶了郡主,但是不能掩饰其底子单薄的事实,潘家大老爷徒有才名,没有半点实权。潘家在裕丰郡主下嫁之后,即使有一些子弟联姻官家,也不是多显贵的门第。
还有灵溪大长公主这一脉并没有能支撑门户的人,大长公主逝世之后,这一脉的影响力大不如前。
更重要的是潘颖雅是继母所出的嫡女,和郡马同父异母!
这样的媳妇对老六有什么用!
老太太的这些牢骚自然不敢和重华长公主发,就苦了每日前来晨昏定省的林晋海,每次老太太抱怨诉苦,林晋海就如同老僧入定般,若老太太再提些有的没的,林晋海也是一言不发。
老太太看中的那些人,有几个林晋海倒是挺愿意和他们结亲,只是人家绝对不可能答应!那些姑娘就是做大房二房的嫡子媳妇都可以,老太太莫不是想让他逼着人家给六老爷做填房。那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潘家虽没有实权,可太平盛世,谁敢轻瞧文人,才华横溢的潘大老爷是多少文人眼中的‘神’。
这些老太太怎么会明白!
卫国公府的老太太为了六老爷殚精竭虑,潘家也有人为了家族呕心沥血!
潘家那位给家族挣了百万家产的老太爷为了摆脱商贾身份对子孙的影响,修桥铺路,资助各种善堂以及寒门子弟。挣下足够的美名和善缘之后,变卖产业做了地主,一跃从最末的商跳到了农。
潘老太爷使了大银子大诚意延请名师教养家中子弟,终于养出了一个状元郎,状元郎还给他娶了个郡主。
天不遂人愿,郡马他不是个当官的料,潘老太爷失望之后马上又重新制定了计划,中心便是裕丰郡主的两个儿子。潘老太爷用财力和潘家其他儿女的亲事为两个曾孙子铺凌云之路。最终目标——将潘家发扬光大。
潘家在京城除了灵溪大长公主就没有其他依靠,随着灵溪大长公主去世,这份依靠也变得不稳定。
于是潘老太爷在听闻卫国公情况后一拍手,“京中卫国公府六老爷一直没有续弦,郡主不如去信问上一问?”
潘家有裕丰郡主坐镇,还有一个大才子,家里子弟颇有出息,几门姻亲勉强也还算拿得出手。潘颖雅做卫国公府六太太可能高攀,但是也不是没有希望。本就是高门嫁女!何况六房又是那样的状况。
重华得信之后,派人打听潘颖雅,倒是个不错的姑娘,真是可惜了!只是潘家敢嫁,她为何不娶。和林晋海一说,他也赞同,于是这门亲事就成了。
裕丰郡主上京贺寿之余还替小姑子定了亲事。双方都是早有准备,仪式倒也不显仓促。
作者有话要说:裕丰郡主上京贺寿之余还替小姑子定了亲事。双方都是早有准备,仪式倒也不显仓促。
非常感谢丶镜投的的地雷,⊙﹏⊙b很抱歉今天才看到
75萧家行
潘颖雅成为六太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老太太便是想闹都只能在燕禧堂里,其实有时候老太太很清楚家丑不可外扬这个理。
八姑娘不懂这个理,在纳吉那天,穿了一身孝衣就往前面跑,不过刚离了院子就被二太太的人拦住了。如今她掌家,岂能让八姑娘闹出这样的纰漏。何况若真的让八姑娘得逞,败坏的可不仅仅是她的名声,卫国公府其他姑娘都会名声受损。二太太不为侄女着想也得为九姑娘设想。
重华长公主得知之后,手撑着额头,透过窗户看着在树荫下画画的林瑾衡。这女儿家的名声能好一点是一点,八姑娘不在意自个儿的名声可以,连累其他姑娘的名声却是犯了众怒。
八姑娘是从根子上被养歪了,宋嬷嬷这样的能人花了近两年的功夫愣是教不好她。宋嬷嬷可没少在她面前请罪。
原先还想着她嫡嫡出的身份浪费了委实可惜,如今看来浪费了宋嬷嬷两年的时光才是可惜。
长房和二房是不能够再添嫡女了,至于六房,潘颖雅的母亲生了四女一子,想来她也是有福气的。八姑娘也就没那么金贵了。
于是重华轻笑道,“八姑娘对母极孝,那府里不是有一座小佛堂,就让她在里面虔心为母守孝。”八姑娘再这么蹦跶下去,其他林家姑娘可不得给她拖死。在自己院子里禁足了几乎一年也没见她有所长进,果然是太安逸了。没给送家庙,重华已是看在她这一份孝心的份上。
八姑娘不喜继母,厌恶陶芳菲,重华长公主很理解,只是如此不会审时度势,手段拙劣,伤敌一千自伤八百,还殃及无辜。宋嬷嬷的金玉良言她当耳旁风,那么就让她自己好好去琢磨!
三年母孝过后就是十三岁,若是能拿得出手,那是她自己的造化,若是依旧上不得台面,怨不得国公府放弃她。
老太太得知之后,掩面哭了一场,对陶芳菲悲声道,“我活了这把年纪,竟然连自己的孙女都护不住!我被儿媳妇欺辱至此,我儿子连话都不敢说一句,这种儿子,养来有什么用,当年我就不该……”老太太对林晋海的怨气已经积累到了极点,开始口不择言。
陶芳菲顾不上放肆,猛地拿手捂住了老太太的嘴巴,眼里都是惊恐,这种话若是传到林晋海和重华长公主耳朵里,这本就稀薄呣子之情还能剩下什么!好在里面只有她们两人。
“三姑娘和十姑娘当年直接被送到家庙,妙儿在家守孝,可见公主对妙儿不同,这也都是看在姨母您和大表哥的面子上。公主如此也是为了妙儿好,我知道妙儿不喜我,却也知道妙儿是难得的真性情,她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不会和旁人一般口蜜腹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过这样的性子,将来对上旁人岂不是要吃亏,姨母不若趁着这几年,好生教导她一番,日后您也不必为她担心。”她宁愿八姑娘耍阴谋诡计,也不愿被八姑娘直接打脸。前者她可以设法挡回去,后者就是秀才遇到兵只能生受。
陶芳菲在八姑娘手下吃了几回苦,老太太知晓之后不过是拿东西补偿,话里话外还是八姑娘年纪小,让她不要计较。老太太对六房有多偏*,陶芳菲终于是切身体会到了,这感觉实在憋屈。
却不想,老太太竟然拂开她的手,还把她往后一推,指着她厉声喝骂,“为了妙儿好,不会好生教吗,何必要把一个小姑娘关到佛堂里。你是不是很快意,公主替你出了气。我告诉你,再如何妙儿她都是六房嫡长女,你便是生了女儿也比不得她尊贵。”
被推倒在地的陶芳菲大惊失色,除了去年那次,老太太从来没对她说过重话。她确信自己话里没透出这个意思,老太太这是被重华长公主气得狠了,迁怒而已。陶芳菲马上满脸委屈又强忍着泪水看着老太太,“贱妾身份微贱,岂敢和八姑娘相提并论,八姑娘是个尊贵人,贱妾日后再也不敢妄议。”
这一声又一声的贱妾,让老太太怔怔出神,片刻之后,老太太动了动嘴唇,徒然叹了一口气,“你何必妄自菲薄!。”
陶芳菲爬到老太太脚边,抱着老太太默默抽泣。
最后不知怎么的,演变成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府上有女儿的太太和姨娘得知八姑娘要静心守孝之后,都是忍不住阿弥陀佛了一声。这世道对女子苛刻,一个姑娘名声坏了,其他姑娘都要受到牵连。这姑娘们年纪渐长,可由不得八姑娘这么胡闹下去了。
虽然有时候重华长公主压得她们下面的人喘不过气来,但是这府里还真多亏了有她坐镇。
重华长公主细细打量了林瑾衡一番,石榴红的圆领孺裙,梳着小姑娘间最流行的天鸾髻,露出光洁的额头,江太医到底有本事,果然半点疤痕都没有留下。欣慰一笑,“我们衡儿这么一打扮就是大姑娘了。”
林瑾衡看着穿衣镜,只笑不说话,这样的装扮的确显得年纪大。
今天是萧家长房娶嫡长孙媳的日子,现今的当家人是萧太后的胞弟,重华的亲舅舅——梁国公,重华自然要去贺喜。
梁国公府门前车如流水马如龙,太后娘家,皇帝外家,谁敢不给面子,很多人想送礼都没门路。
林瑾衡随着重华下了马车,又上了萧家的软轿,约莫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在一座古朴大气的院落前下轿,又被人恭敬的迎进内室。互相按着辈分和身份行礼问安之后,梁国公夫人便要请重华上座,这里谁的身份能越得过她。
重华长公主笑道,“今儿是舅母娶孙媳妇的好日子,我可不能抢了您的风光,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娶媳妇呢。”
梁国公夫人笑对重华道,“延恩也是时候了,延思几个马上就能接上,有你风光的时候。”
边上坐着的贵妇们笑意盈盈的看着重华长公主,林延恩这身份实在是女婿的好人选,不知道谁有幸入了重华长公主的眼。这不免就看到了重华身边的小尾巴,林瑾衡。
梁国公夫人把林瑾衡招到身边,和蔼道,“衡儿可有些日子没来看舅婆了,你紫涵表姐可没少念你。”萧紫涵是梁国公府唯一的嫡嫡出姑娘,那就是梁国公夫人的手中宝。
“我也想紫涵表姐。”林瑾衡道,萧家表姐妹中,林瑾衡与她关系最近。
梁国公夫人知道林瑾衡在学着管家,出门的机会才少了,不免问了她一些,见她答的有条有理,这眼角的笑意越浓。
坐在重华左手侧的年老夫人对重华笑道,“有女如此,您可不就放心了!”
重华淡淡一笑,“不过懂些粗浅的,还有的要学呢!”
那老夫人无奈的笑道,“衡儿才多大,这样已然极好,何况她还有的是时间学,咱们家的姑娘多留在身边几年再许人家也无妨。”越是高门的女儿,嫁的越晚。婆家再好,哪里比得上娘家自在,这个理便是男子都明白。
重华听出些味道来,和姚萧氏说话的时候不免多用了几分心。姚萧氏是萧家另一房靖国公府的出嫁女,与萧太后是堂姐妹。夫家是世袭罔替五大侯府中排第二的长安侯姚家,毅勇候倒了,长安侯便成了大历第一侯府。
林瑾衡被各位长辈问话完毕之后,终于被放出去和小姑娘玩耍。热情洋溢的贵妇和活泼可*的小姑娘,林瑾衡明显更喜欢和后者打交道。
由萧家的丫鬟迎着向花房走去,半路遇上了林延愈一行人,都是十岁左右的小少年。
“妹妹这是打哪儿去?”林延愈问。
林瑾衡看着林延愈的架势不答反问,“小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延愈晃了晃手上的弹弓,“永宁的鹰飞了,我们要去把它打下来。”本来想用弓箭的,不过这大喜的日子到底不宜见血,又道,“我看这养鹰挺好玩的,赶明儿我给你找两头回来养。”
林瑾衡和周颖*好游离在大众之外,别人家的贵女喜欢养猫猫狗狗,要不就是小兔子,鹦鹉这一类。这两人喜欢养猛兽,有恪亲王这个后援在,两人要考虑的是想不想养而不是能不能养该不该养。不过林瑾衡最宝贝的还是她的小狮子。
林瑾衡虽为林延愈的体贴窝心,但是不妨碍她觉得这一群小祖宗会给人家添乱的可能,人家大喜的日子到底不厚道,遂道,“让下人去捉便是,待会儿就要开席,小哥若是跑的一身大汗可不就是失礼了。”靠近林延愈,压低声音道,“要是打到其他人,被父亲知道了,你可别指望我替你求情。”
林延愈之前就有把人家小姑娘打哭的前科,虽然是不小心,但还是被林晋海罚抄家规且挥剑千次,勒令他以后只许在练武场这些地方玩。
林延愈动了动手腕,隐约觉得还有些手酸,把弹弓往后一抛,小厮赶忙接住,“还真的有点热,定个日子,咱们再比。”
永宁是府上长房的嫡幼子,被捧着长大,随心所欲惯了,否则也不会在自己兄长大喜的时候和一群人玩打鹰。应该说这一群出生尊贵人的少爷都是鲜少迁就别人的主,萧永宁站出来道,“去我那里换个衣裳便是。”
“你那衣裳再多,还能有这里所有人的尺寸不成。”林瑾衡很想翻白眼,好心没好报,林延愈虽然贪玩,但好歹好听得进劝,萧永宁就是冥顽不灵。
萧永宁不满,正要反驳。
人群中一穿天青色锦衣的少年一萧永宁的衣摆,道,“只有一个猎物,咱们这么多人,也怪没意思的,不如找个时间,去猎场上比试。”
总算来了个明白的,林瑾衡暗道,抬眸细看,肤若凝脂,眼如点漆,居然是少年郎,让身为女子的她情何以堪。
萧永宁还想再说什么,脖子一缩马上闭了嘴,还不断往人群里挪,要不是怕丢脸,他都想拔腿就跑。
林瑾衡了然一笑,能让萧永宁露出这模样,整个梁国公府只有三人,他祖父梁国公,他父亲,前面两位没空管这种小事,那么只剩下,林瑾衡转身招呼来人,“紫涵表姐!”
萧紫涵对林瑾衡道,“衡妹妹!”到了林瑾衡身边脚步不停,目标直指萧永宁,这家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天还敢胡闹,等他闯了祸,看祖父和父亲怎么收拾他。
萧紫涵拉着萧永宁往人群外走了几步,旁人听不见声音,就见萧永宁脖子的弧度越来越大,下巴都快贴胸了,萧紫涵才停了下来。
看着萧紫涵意气风发的凯旋归来,林瑾衡忍不住笑,萧家这对姐弟关系也挺逗的。她若是争气点比林延愈早出来,可不就也能摆摆姐姐的威风了,哪里像现在这样,林延愈还在她面前摆兄长的谱。
众人中身份最贵重的林延愈、姚以安、萧永宁都表态了,其他人也不好坚持,和林瑾衡、萧紫涵道别之后,又去另寻其他不出格的好玩的。
林瑾衡和萧紫涵正打算走,就见那美少年回头朝两人挥了挥手,亮出一口白牙。
林瑾衡询问,“哪家的?”小少爷长得比姑娘家还美。后面这半句不好意思说出口。
萧紫涵不雅的翻白眼,“姚以安,长安侯府上嫡长孙,他祖母是隔壁靖国公府上姑奶奶,我得唤一声姑祖母,也就是你姨外祖母。你可别被他外表给骗了,就是个混世魔王。”长安侯世代定居在洛阳,长安侯世子升了左副都御史刚回京。
作者有话要说:萧紫涵不雅的翻白眼,“姚以安,长安侯府上嫡长孙,他祖母是隔壁靖国公府上姑奶奶,我得唤一声姑祖母,也就是你姨外祖母。你可别被他外表给骗了,就是个混世魔王。”长安侯世代定居在洛阳,长安侯世子升了左副都御史刚回京。
76文武斗
林瑾衡和萧紫涵说笑着往花房走,这前脚刚踏进去。
“林姑姑来得真巧,我们正在赛诗,林姑姑不妨也下场一显身手,好叫我们开开眼界。”
林瑾衡循声望过去,就见周瑶悠闲的躺在美人榻上,目光挑衅的看着她。
林瑾衡不紧不慢道,“既然大侄女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做姑姑的怎么能推辞,不过是写来逗个趣,让大家开眼是不成了,不现眼就成。”她虽不喜欢吟诗作对,却不能够再像之前那样仗着年纪小躲过去,如今再说不会,人家就要传她是草包了。
这是林瑾衡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称周瑶为大侄女,有几声压抑的笑声传出,林瑾衡一本正经鼓着包子脸说大侄女实在有趣的很。
周瑶眼风扫过去,到底顾忌大皇子之势,一些人忙收敛了笑意,但是还有一部分依旧笑容不减,这里身份矜贵的姑娘不少,此外还有好些个其他皇子党派的贵女,也是众人中笑容最甜的。
林瑾衡文采一般,也从来没自称过才女,所以这话说来一点压力都没有,京中贵女也都清楚。
被精英教育了这么些年,震惊四座的诗句依旧做不来,打油诗的水平还是有的,规规矩矩的一首桂花诗就出来了。又让萧家伺候笔墨的丫鬟拿下去誊写。既然是赛诗,怎好叫人认出笔迹来,否则不就成赛身份赛关系了。
周颖这才上前几步,笑道,“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姑姑不肯放人呢!”
两人虽然时有通信,但是也近半个月没见面,拉拉杂杂说了一堆没闲话。
片刻后,众姑娘的诗都被誊写完送上来,再以不记名投票的方式决出了前三。
萧紫涵作为主人家拿着最终的结果站在众姑娘中间,故作神秘道,“我来瞅瞅谁是,探花郎!”半响就是没听到萧紫涵宣布,边上的姑娘们,恨不得抢过来自己看,当下都是又紧张又期待又无奈的看着笑嘻嘻的萧紫涵。
今天的结果,明天就能传遍京城上层圈子,才女的名声,谁也不会嫌它累赘。
“紫涵表姐,您老人家就行行好,莫吊着人胃口成不!”林瑾衡出声催促,她刚和周颖在争哪一首好,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就等着群众的眼睛给她们评个结果出来。
周颖附和道,“你再闹下去,小心待会儿成为众矢之的。”
萧紫涵瞪两人,“知道你们一个鼻孔出气,不用特意提醒我。”说着自己撑不住笑起来,清咳了两声,才施施然把结果宣布出来。
第一名就是林瑾衡看中的那首,林瑾衡对夺魁的吴二姑娘粲然一笑,然后欢喜道,“我就说这首好吧!”
周颖好笑,“又不是你自个儿的,有这么高兴吗?”周颖问着林瑾衡挑出了她做的那首,“你今儿个早有进步,看来在家也没尽玩了。”
周瑶从榻上起身走近,目光草草一扫,漫不经心道,“不过如此。”
林瑾衡笑眯眯道,“自然比不上吴二姑娘,梁大姑娘,和萧六姑娘。”
“我还是更喜欢梁大姑娘这首,够大气。”周颖也笑道。
林瑾衡偏头道,“吴二姑娘意境好!”两人自顾自争论,把周瑶无视了一个彻底。
周瑶这脸便黑了下来。
“这文斗好了,那接下来咱们就开始武斗!”周瑶眼波流转笑看林瑾衡。
这是之前便定好的,赛诗加投壶。萧紫涵便让人拿器具上来。
周瑶阻止道,“投壶多没意思,咱们几个都是会射箭的,不妨比箭法才尽兴。”也不等人拒绝,又道,“林姑姑和颖姑姑身为将门虎女,怕也是更喜欢这个。”
林瑾衡和周颖相视一笑,卫国公府和恪亲王府对大皇子的频频示好敬谢不敏,加上利益纠纷,双方在朝堂上时有摩擦,这关系越来越僵了。
便是明知道周瑶使的是激将法,两人也欣然允之,不过是比箭法罢了,有何惧!
萧紫涵本性也是个*玩的,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带了众人去靶场比试,反正时辰尚早。
林延愈一群人跑了一圈,最后发现没什么好玩的,也不知谁提议的,就都跑来靶场比箭法。
听说隔壁靶场一群小贵女在比赛,其中还有自家的亲戚姐妹,一群看热闹不闲事大的都跑了过来。
如今风气颇为开放,姑娘们见了来人也不惊不慌,泰然自若的很。
林延愈跑到林瑾衡身边,拍着她的肩膀鞭策道,“你可不许给我丢人。”
“和谁打赌了?”林瑾衡一边戴护指套一边问。
林延愈笑嘻嘻道,“永宁说萧表姐肯定比你厉害。”
林瑾衡切了一声,“他那是盲目崇拜,这半年表姐就没赢过我。”林瑾衡喜动不喜静,林晋海和重华长公主又惯着她天性,从不勉强她。所以林瑾衡学了一身的好骑术和好箭术。
显然林延愈对林瑾衡也很有信心,“我早看上他那把匕首了,今儿个你就替我去赢回来。”
京中会箭术的姑娘也不少,她们这一群小姑娘中就有半数的人参加。看那挽弓搭箭手法就知道平时玩的也不少。
姚以安对身边的林延愈闲闲道,“京中姑娘比南边的有趣多了。”
林延愈把注意力分了些给姚以安,随口应道,“走几步路都要喘,没意思的紧,哪像京里的姑娘,上得了马,拉得了弓,打猎都行。”
姚以安笑了笑。
“就说我妹妹比你姐姐厉害。”林延愈对黑着脸的萧永宁得意一笑,然后脚下生风的走到林瑾衡身边,“你这徒弟可算是出山了。”林瑾衡的箭术可是他教的。
林瑾衡手指翻飞,将弓箭转的踪影模糊,笑容可掬道,“都是师傅教得好!”
林延愈小下巴一扬,“那是当然。”又勉为其难加了一句,“你也算块璞玉!”
边上周颖听着兄妹俩互相捧场,噗嗤笑了出来。
忘了第一名还站在边上,林瑾衡和林延愈却是脸都不红一下,几人关系太熟了。
周瑶看着林瑾衡三人言笑晏晏的模样,几乎没把手中的弓箭往地上扔,只是到底还顾着风度没有甩袖离去。
林瑾衡和周颖喜欢骑马打猎,知道的人不少,重华长公主常带着两人去西山猎场玩,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两人从来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现过身手,周瑶以为两人只是唯熟而已,哪里想到两人将箭法学的这样好!
周瑶不是善罢甘休的性子,此路不通就能找其他路子,“想不到颖姑姑竟是个中好手,把我们都给比下去了,可真是深藏不漏啊!”说完便看着林瑾衡,笑的意味深长。
“颖姐姐那是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林瑾衡理所当然道。
周瑶见林瑾衡那模样,假笑道,“听闻林姑姑剑法精湛,阿瑶想请姑姑指点一二。”
林瑾衡看着周瑶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古怪,“你虽然喊我一声姑姑,可是我比你小了三岁有余,”欲言又止的看着周瑶,然后叹了一口气,“你若执意,起码也等我再长两岁,体力和你相差不远的时候再比,否则即便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剑法她可不咋的,应战那就是上赶着找打,她又不傻。
周瑶一张脸被林瑾衡臊得通红,恨不得就把手中的弓箭对准了林瑾衡,到底还有理智在。她和林瑾衡可以斗气甚至在比武时‘不小心’伤人,但她若是敢明目张胆的逞凶,大皇子也保不了她。
林延愈可没那么多顾忌,站出来道,“我虽然也比你小三岁,但好歹是男子,正好扯平,不如我和你比试下。”
林延愈虽然年纪小,但是他好战,这武学一道上天赋极佳的名声早传开了,周瑶怎么敢应,又拉不下脸拒绝,气氛便凝滞在那里。
萧紫涵是决不允许几人在她家里打起来,伤了哪一个都是他们萧家失礼。前面她还来不及出面,林瑾衡自己就把场面顺过去了。如今周瑶陷入进退维谷的尴尬地,萧紫涵心道她是活该想不管,却不得不出面救场,“要比剑法换个日子,新娘子该进门了,谁要和我一起去凑热闹?”
重华长公主敲着长安侯府投的名帖,若是她没自作多情,姚萧氏就是那个意思。长安侯也是中立派,家族根基深厚,子孙成器,是朝中数得上的豪门。
姚家小子据说是个相貌英俊的,重华早就发现林瑾衡偏*容颜好的人,人大多如此,只是林瑾衡更明显一些。重华好笑之余,给她安排的丫鬟婆子都是容貌端正一类。
就这几天打听来的消息,倒也还算可以,不过明面上能看出来肯定不是全部,说不得还不是真的,少不得仔细观望了。反正她观察的人也不少了,不多这一个。
林瑾衡才多大,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看,可不能走眼了。
重华长公主看着赵世子和大姑娘琴瑟和鸣,哪怕大姑娘嫁过去两年多无子,屋子里还是干干净净,羡慕的不行。大姑娘这一年来身子也逐渐调养回来,只要肚子争气点,再把赵彦之的心拴牢了,这辈子也就圆满了。
她觉得这归功于赵世子的人品以及二人两小无猜,前者可以观察,后者可以培养。
于是重华长公主早早收集了一份世家子名单,拉着林晋海排除了一圈,剩下不少,观察到如今,总有这样那样的缺憾,名单上人越来越少。
姚以安不在其列,因为长安侯世代定居在洛阳,重华可舍不得女儿远嫁,林瑾衡得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才能放心。
不过听这风声,长安侯是要举家迁回京城,那就另当别论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过听这风声,长安侯是要举家迁回京城,那就另当别论了。
77真绝色
姚萧氏带着儿媳顾氏和姚以安前来拜访的时候,正巧在家的林晋海便把姚以安提溜了过去。
顾氏上次病了并没有出席萧家的宴席,是以这次是重华第一次见顾氏。少不得仔细打量了几眼,眉目柔和,气质怡然,瞧着倒像个好相处的。
林瑾衡是不知重华在替她选婆家的,只当做普通的亲戚往来,按部就班的见客,收礼,答话,这一套已是驾轻就熟。
顾氏对林瑾衡笑的如同三月里的春风,把她的模样夸了又夸,并且语气真挚,毫无敷衍之意。林瑾衡的长相的确很讨长辈欢喜,爹娘都是美人,林瑾衡自然长相不俗,只是至今尚未褪去的婴儿肥让她少了几分飘逸俊秀,多了几分憨态天真。要不是顾忌着她的身份,顾氏都想揉上几把。
对此林瑾衡非常不满意,她和林延愈的容貌本有七分相似,经过这两年连三分都不剩下。看着自己和家人相去甚远模样,林瑾衡庆幸自己是胎穿,确定自己百分之百是重华亲生,否则就要以为自个儿是抱养来的。
吃了一盏茶,姚以安才被林晋海放出来,随着姚以安一同过来的还有林延意和林延愈哥俩。
按着辈分,姚以安是林瑾衡的远房表哥,该是林瑾衡对先他见礼,不过按着身份。
姚以安这礼行的有些新鲜,对这么小的姑娘行礼还真是平生头一遭。见林瑾衡泰然自若,这笑容就越发灿烂了。
面对着晃瞎眼睛的笑,林瑾衡安之若素,头一回见面大吃一惊,她惊得重点是居然是个美‘少年’。单论美的话,有国色天香的六姑娘在,其他皆是浮云啊浮云!男子如她大哥那般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才是真绝色!
林延意见状,忍不住勾唇一笑,他年岁正合适,重华长公主常问他一些人的情况,久而久之,林延意也琢磨过味来。和人交往的时候更是用了心思。
显然,姚以安是符合重华标准的,他越是符合标准,林延意就越嫌他碍眼。
可喜可贺,妹妹没有被美色迷惑!
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的姚以安让重华也不觉挑了眉,但见他风度姿态毫无半点脂粉气,又听他说话言之有物,重华眼里的笑意才深了几分。等姚以安再长两岁,有了棱角之后,不知要迷倒多少闺秀。
“我也不拘着你们坐在这儿,你们自去园子里玩耍。”重华笑对林延意道,“你姚家表弟第一次来,延意可要好生招待了。”姚以安比林延意小一岁。
林延意、林延愈、林瑾衡以及姚以安便出了正房,林延愈对姚以安道,“上次射箭还没决出胜负,今天继续!”上次比到一半,大家都跑去围观小姑娘了。
“客随主便!”姚以安扬眉回道。
林延意笑了笑,“那我们就去靶场。”
林瑾衡自然没有异议,四人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到了最近的靶场。
姚以安笑问悠哉坐下的林瑾衡,“郡主不下场一试身手?”
“我这点儿箭术岂敢在你们面前班门弄斧。”林瑾衡笑眯眯道,“再说了,你不是要和我小哥比吗?”
“姚表弟若是觉得两个人冷清,那我就来凑个数。”林延意说着就随手选了一把弓箭下场。
姚以安轻弹弓弦,这算是考验吗?祖母的意思他明白,他本人也乐意。一家女,百家求的局面,自然得好好表现了。
送走了姚家人,重华长公主状是不经意的问起几人玩耍的事情,“这么看来姚以安身手倒是不错。”
林瑾衡玩着手上的果子,随口应道,“恩,十哥也不比他差。”
重华瞧了瞧林瑾衡,见她就是陈述事实,又道,“你姨外祖母知道你喜欢养小东西,送了两头鹰给你。”
“可是我已经有一头了。”林瑾衡抬头道,又不在意道,“反正养一头是养,养三头也是养,干脆我再多养一些,下次去打猎的时候,哗啦啦一群猎鹰多威风啊!”她那头猎鹰是不久前林延愈给她淘来的,两人各养了一头还比谁训练的好。
重华看林瑾衡喜滋滋的模样哭笑不得,这丫头,怎么就没抓到重点呢。为什么姚萧氏什么都不送,送的就是猎鹰!
林延愈把头凑到林瑾衡那,“诶,你这个主意真不错!我也再去弄些来,你说它们能不能带着我飞上天啊!”
“然后再把你扔下来!”林瑾衡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林延愈。
林延愈脸腾的一红,又嘴硬道,“我拿绳子系着怎么会掉下来。”
“我让你父亲拿绳子把你吊起来打,你觉得好玩不!”重华长公主粉面含煞,瞪着胆大包天的林延愈,孩子*玩,重华由着他们,拿自己的安危玩,反了天了这是要。
林延愈缩了缩脖子,嘀咕,“我不就是说说吗?”
“连想都不成,你还敢说。”按小儿子这人来疯的性子,重华还真怕他来这么一出,她可经不起意外,当下顾不得其他,疾言厉色把林延愈警告了一番,还再三把林晋海拉出来吓唬林延愈,那就是他的紧箍咒。
连带着林瑾衡和林延意也被训话不许胡闹,两人那个冤枉啊,这么不靠谱的事情,他们怎么会做。
早上,林瑾衡就听到喜鹊在叫,下午这喜事就降临了。
读书郎比朝廷命官还可怜,林延意和林延愈还在无逸斋,林延恩和林延思却是休沐,不过林延思又闯祸了,被林晋海勒令在家好好反省,外加一篇反省心得。
林晋海和重华长公主夫妻俩各有事情不在府中,偌大的公主府只剩下两个闲人:林瑾衡和林延恩。
林瑾衡是以为只有自己闲,正想着怎么打发时间,大忙人林延恩大驾光临,“妹妹这阵子学管家好些日子没出门,今天可要出去”
林瑾衡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林延恩,声音那叫一个甜,“三哥你真好,等我去换身衣裳!”家居穿的衣服、外出做客穿的衣服和外出玩的衣服可不一样,说完就小跑着进内屋换衣服。
很快,林瑾衡就出来了,穿的一身衣裳颇似男装,但是做的还是女儿家的打扮。这衣裳是最近新出的款式,适合骑马又不像骑装一样只能骑马的时候穿,深受一些小姑娘喜欢,“我要自己骑马!”
林延恩笑着颔首,“不许跑起来!”
林瑾衡连连点头,这点她还是知道的,除非有要紧事,一般人也不会在大街上跑马。
林延恩打量林瑾衡这身新装扮,“妹妹这样穿着显得更英气。”
林瑾衡喜上眉梢,微扬下巴,“我也觉得这样好看!”
林延恩嘴角的笑意柔和,“妹妹穿什么都好看!”
林瑾衡奉送一枚大大的笑脸,哪个女孩不喜欢听人夸她好看,哪怕明知是对方哄人。
“哎呀,这样更好看!”刚刚摸过来的林延思乐不可支地指着林瑾衡,“缺了大门牙的小美人!真新鲜!”
林瑾衡下意识捂着嘴,又窘又恼的瞪着林延思。她的大门牙明明长出来了,现在换的侧切牙。
林延思笑眯眯的迎视,“妹妹真漂亮!”
林延恩无奈的看一眼林延思,都多大了,见天的逗林瑾衡,每回不把人弄急了不罢休,“你反省完了?”
林延思一挥手,“我已经深刻意识到我的错误!”一本正经道,“下次要把人揍的连告状的心都不敢有。”
林延恩眉毛都不动一下,只问,“文章写好了,你打算把这个写给父亲看?”
林延思顿时苦了脸,没注意到林延恩不知何时近了身,冷不丁林延恩一抬右腿,带起一阵风,直往林延思下盘来。
林延思没做防备,好在身体条件反射灵敏,下意识往后一闪,得意,“踢不着!三哥……”
林延恩微微一笑,刚收回的右腿直踢前胸,来势汹汹,林延思见状,不敢再玩笑,向后一跃,握手成拳,直击林延恩左肋,屈膝上顶。
林延恩左手下沉,擒住他的手,扣住他的麻筋,趁林延思身软的时候卸了他的后招,膝盖抵在他腹部的时候收了力轻轻一推,“反应慢了,不想在书房待着,便去练武场活动活动。”
林延思捶胸顿足,愤愤不平,“妹妹,你看你三哥这是在给你出气呢,可见我是捡来的。”忽的右腿横扫。
林延恩早有准备,一跃闪过,开始反击,几招之后,林延思便躺在了地上,一脸郁卒的望着天,嘟囔,“三哥下手可真狠,就不怕打坏了我。”又可怜兮兮的看着林瑾衡,“妹妹,六哥我骨头都散了,你快来拉我一把!”
林瑾衡扫他一眼,断然拒绝道,“不要!”
“由他躺着,我们先走!”林延恩拉了林瑾衡要走。
顿时,林延思唉声叹气起来,“父亲在衙门,母亲也不在府上,十弟、十三弟在宫中,你们两出府游玩,我这个可怜见的,躺在这里都没人愿意搭理。”唱作俱佳,那叫一个闻着伤心,见着落泪。
虽然明知道林延思在做戏,林瑾衡也被勾起了同情心,觉得自己和林延恩出门,把林延思丢在家里的行为实在是太不仗义了。
林延恩见林瑾衡的神色变化,无奈的摇头,给林延思打眼色,示意他适可而止。
林延思本就是逗趣,用现代词来说就是有表演欲,可不是真的要困住两人,一跃而起,贴身小厮忙上前掸灰尘和草屑,冲林瑾衡笑,“我说着玩的,妹妹和三哥只管出门,记得给我带些好些好喝好玩的回来,若有那新鲜事说来我听听。”
林瑾衡问,“六哥有什么特别要的?”
林延思想说随便,见林瑾衡眼巴巴看着他,转念道,“寰坊斋的肉脯做的不错,妹妹都给我带一些回来。”
林瑾衡煞有介事的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林延思看她乖巧的模样,眉眼间俱是笑意,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林瑾衡的耳垂,“妹妹再戴一副耳环就更漂亮了。”语气中没了那股促狭的味道,时下,五六岁的小姑娘就开始带耳饰,林瑾衡这样九岁还耳朵空空的,在世家贵女中实属少见,装扮上到底单薄了一些。
林瑾衡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她围观过十五姑娘打耳洞,拿绿豆在耳朵边揉啊揉,然后一针穿下去。她是因为自己正要穿才故意去取经,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于是至今还没穿,不过重华长公主下了最后通牒,十岁之前必须穿,十岁之后打扮就要郑重起来,再不带耳环不成体统。
“没有耳洞,就带不来漂亮的耳环了,六哥那里藏了很多好东西,就等着妹妹穿了耳洞送过来。”林延思诱哄。
林瑾衡笑嘻嘻道,“现在也可以给我啊,我看着也喜欢。”眼珠子一转,“我知道六哥是要留着送给未来六嫂。”
林延思捏她的脸,“人小鬼大!你放心,哥哥们的好东西都是你的。”
这话可真好听!林瑾衡眨巴眨巴眼睛,笑脸怎么都忍不住。
难得的,林延思也没打趣。
兄妹几个笑闹了几句,林延恩和林瑾衡正要走,便有丫鬟报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如画来了。
林延恩眼神一闪恢复如初,林延思脸上的笑意却是明显淡了几分。
如画躬身行礼,“给郡主、世子爷、六爷请安!”
林延恩问,“祖母可有吩咐?”
“老太太想念郡主和两位爷,特命奴婢过来请几位主子过府。”老太太年纪大了,越来越喜欢把孙辈聚在自己身边说笑玩闹。
林延恩道,“父亲罚延思思过,回府就要检查,我和妹妹有事要出府,怕是不能够过去了,请祖母恕罪,改日亲自去向祖母请罪。”
如画心下一跳,仔细瞧林延恩的脸色,这阵子她代老太太过来邀请长房少爷和郡主,十次中有三次能将人请过去。
林延思嘴角一翘,“我要去写功课了,三哥和妹妹也快点出门吧。”
老太太经常让他们兄弟和二房、六房、杨婉月亲近,存的就是让他们将来扶持的心思,这无可厚非,他们兄弟也对这些兄弟姐妹另眼以待。只是这两年,老太太是完全让他们和六房与杨婉月亲近,大姑娘一出嫁,二房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就更低了。
这样的厚此薄彼,身为同样不怎么遭老太太待见的长房,心里自然不舒服。于是有空就去点个卯,尽尽孝,没空那就算了。
老太太听了如画的回话,心中微微不高兴,但还是勉强笑着对下首坐着的九爷、杨婉月道,“他们既没空过来吃婉月做的水果羹,如画你送几份过去。”
如画顿了顿屈膝应是。
“婉月表妹的水果羹味道这么好,三哥他们是没口福了。”九爷在一边笑道。
老太太脸上立时浮起了满满的笑容,“你喜欢明儿让你表妹再给你做,只是今天可不能用多了,凡事过犹不及。”眼神划过九爷和杨婉月,某种念头一闪而逝,又马上被狠狠压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老太太脸上立时浮起了满满的笑容,“你喜欢明儿让你表妹再给你做,只是今天可不能用多了,凡事过犹不及。”眼神划过九爷和杨婉月,某种念头一闪而逝,又马上被狠狠压下去。
78俞姑娘
“我们先去古方斋,再去醉欢楼,吃用完膳游湖。”林瑾衡骑在马上喜滋滋的说着自己的安排,满满当当。
林延恩笑,“今天凡事都由妹妹做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迎面有一行人疾驰而来,发现还是熟人。
“你这是怎么了?”见周誉脸色微沉,林延恩也是收了笑。
周誉沉声道,“宋姑娘病情加重!”宋家姑娘是周誉未过门的妻子,去年定亲,原本今年初夏就该过门的,不想临出嫁的时候,竟是染了怪疾,这婚期也就被拖延至今。
林延恩一顿,道,“若有什么,你传个话过来。”周誉本该在西山大营,这样赶回来,宋姑娘恐怕情况不妙。
周誉点点头,“我先走一步。”
宋姑娘缠绵病榻,林瑾衡也知道,便道,“宋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誉表哥宽心。”
周誉扯了下嘴角,“借衡妹妹吉言了。”拱手之后打马离开。
林延恩和林瑾衡对望一眼,宋姑娘这病,到了如今大家心里多少都有数了。周誉生而母亡,宋姑娘又如此,外面传的可不好听,不过那些流言蜚语又马上被压了下去。
林延恩朝林瑾衡宽慰一笑,“我们先去古方斋。”古方斋是京城有名的洋行,里面经常有各种西洋玩意,林瑾衡淘了不少宝贝回去。
林瑾衡选了一个望远镜,两个八音盒,一套钻石首饰,钻石很稀少,价格也不低,但是主流还是没有把它作为重要饰物,大家还是习惯珠宝玉石,钻石不过是一种稀奇的玩意罢了。
这套钻石首饰包括五款珠钗,三对耳环,一条项链,,一个胸针,一对手镯,还有两枚戒指。
林瑾衡取了一支流云簪,对着阳光,光芒璀璨,忍不住笑起来,自然是不能和现代的相提并论,但是比她在福建见过的已然好了很多。
“姑娘,这簪子真漂亮!好亮啊!”
林瑾衡偏头,就见一名五官端庄秀丽的姑娘俏生生站在那儿,穿着金丝织锦衣,撒花纯面百褶裙,身后站着两个十五六岁大的丫鬟,都含笑看着她。说话的丫鬟目光惊艳的看着林瑾衡手中的流云簪。
林瑾衡微微一笑。
那眼神灵动的丫头脆声问伙计,“你们这里还有这样的首饰吗?”她看出她们姑娘也有兴趣。
伙计笑着道,“这样搭配好的一整套是没了,要过一段时间才有货,不过各种独件儿的首饰还有。”
另一个机灵的伙计已经端了两个大盘子上来,里面都是闪烁着光芒的首饰。
伙计嘴皮子利落道,“这师傅是我们专程从西洋请来的,和咱们自己的师傅合作,做出来的首饰那是整个大历朝头一份,姑娘来的可巧了,今儿是头一天拿出来。”
林瑾衡觉得自己运气更好,最后一套搭配好的首饰被她挑中了。
那位姑娘开口,吴侬软语,应是江南人士,“你们一整套的头面什么时候出,能否给我留下一套?”
伙计自然连声答应了,一整套下来起码百两银子,这样的大生意怎么能不接。
林瑾衡想着钻石首饰如今挺少见,她在福建见过的切割技术远没有这样好,看来中西合璧,非比寻常,便想给重华等长辈和几个交好的姐妹准备一套,便问眼前的伙计,“我能不能自己画样式,你们照着我的图纸打。”
伙计知道林瑾衡的身份,很想接这份生意,不过,“这要看样式如何?”留下三分余地,万一不成,得罪了贵人,他们可承受不了后果,又道,“不如郡主将样式给小店,让我们师傅看一下,再给您回复。”
“那好,等我画好了,送过来。”林瑾衡点头。
伙计眉开眼笑,见林瑾衡*不释手的把玩面前的首饰,便安静的站在一边随时准备回答这位娇客的提问。
那位姑娘猛地转头,看着林瑾衡,眼神复杂。
主仆三人离林瑾衡不远,也听到了郡主的称呼,京中这个年纪能称一声郡主的只有两个,昌华长公主的女儿莫馨蕊丹阳郡主,另一个就是重华长公主的女儿林瑾衡琅华郡主,尊号跟着长公主一辈的‘华’字走,可见这两个郡主身份上的差别。丹阳郡主守孝,眼前这个应该是琅华郡主了。
林瑾衡似有所感的偏头,对上那位姑娘恬淡自若的眼神。
那姑娘带着温和的笑容,上前行礼,“臣女俞氏拜见琅华郡主。”
林瑾衡示意芷言将人扶起,不是正式场合,这种大礼显得太郑重了。又想俞,想不起来,这姑娘也面生的紧。
“我家姑娘是俞阁老府上的大姑娘。”俞姑娘的丫鬟脆声自报家门,她家姑娘一直随着大老爷外放,才刚回京城。
阁老那真是一个金光闪闪的招牌,内阁是朝廷文官阶级的权力中枢,里面的人相当于以前的丞相,也被人称一声相爷。
京里炙手可热的豪门,林瑾衡多少都听过一耳朵,俞家有这么一位简在帝心的阁老,自然也算的上豪门,何况俞家可不是俞阁老一枝独秀,家族在朝为官者不在少数。俞家这家族史颇为有趣,祖上也是开国功臣,老祖宗是侯爷,不过如今爵位已经没有了,华丽丽的从勋贵世家摇身一变成了书香门第,是清流一派的中流砥柱,纯臣。
多少勋贵人家想成为第二个俞家,只是开国百余年,俞家只有一个。
两人这就算认识了,就着里面的玩意,闲话了几句,林瑾衡发现俞姑娘懂的可真多,一个花瓶一方砚台,各种典故信手拈来,并且似乎是顾忌着她的年纪说的不仅浅显易懂还趣味横生。
“这套首饰倒是不错,还有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一群人。
正听的兴味盎然的林瑾衡转头发现,果然是熟人——周瑶,就说耳熟呢!
伙计也认识周瑶,知道这位不是好性子,手上还拿着马鞭呢,心中叫苦,面上还是微笑,“周姑娘,对不住了,最后一套就在郡主手上。”
周瑶一挑眉,“她付银子了吗?”这是明知故问,他们这样的人家,都是去账房结算,鲜少当场付银子的。
伙计深知这一点,都要急出汗了,他们最怕就是遇上这样的情况,谁也得罪不起,一个不好就拿他们发火。
“买东西自然要当场银货两讫,她没付银子,自然不算她的,给我包起来,我带了银票。”周瑶一抬下巴,示意身后的丫鬟上前。
道理如此,但是伙计要哭了,支支吾吾,“这,不是,我们铺子允许先拿货再付银子。”
周瑶一笑,“你们这样是不是该关门了。”
这是威胁吧,这是威胁吧,这是威胁吧!
伙计把求救的目光的投向林瑾衡。
林瑾衡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笑容和煦,“打开门做生意,自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贸贸然改了,岂不是砸了自己招牌,阿瑶还是莫要强人所难。这规矩定出来就是让人守得,不守规矩的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周瑶愣了愣,委实没想到林瑾衡今天把话说得这么透,就差指着她的鼻子直接骂她不守规矩了。
关于林瑾衡和周瑶之间的纠葛,重华长公主只告诉了林瑾衡一句话,别人畏大皇子之势,他们家可不怕。
重华得给她皇兄面子,不能和小姑娘计较,但林瑾衡可比周瑶还小,只要不出格,他们长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白了就是在一定范围内各凭本事欺负人,谁也别想回头找家长撑腰。
林瑾衡也不理发怔的周瑶,示意伙计把她要的东西装起来,“贵店以诚待客,日后必然生意兴隆,客似云来。”
闻讯赶来的掌柜松了一口气,亲自给林瑾衡装盒。他们若是站在周瑶那边那就是实打实的落了卫国公府与重华长公府的面子。按规矩行事,大皇子便是觉得被他们扫了面子想秋后算账,理也在他们这边,何况他们背后的东家也不是一般人,林瑾衡又表了态,大皇子还不能只手遮天。
周瑶回过神来,挑眉看着林瑾衡,冷笑道,“不守规矩的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望林姑姑也牢记自个儿说的这句话!”等她的规矩成为所有人规矩之时,就看林瑾衡能不能,守规矩!
林瑾衡微微一笑,“我记性向来很好,”似笑非笑瞅着周瑶,“说到规矩,我竟不知你见了长辈都不行礼是哪门子的规矩!”辈分高,身份贵,就是好!
垂眸立在边上的俞姑娘,眼神一暗,抬眼看林瑾衡,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张盛气凌人的精致脸庞。
等周瑶行完礼,林延恩从门外笑着走进来,他之前在另一间屋子里选物件,过来倒是看了一场好戏,他家妹妹原来也是有爪子的,甚好!
“妹妹选了什么?”笑睨一眼周瑶,“三哥带了银票出来。”
周瑶冷哼一声,态度敷衍的又向林延恩行礼,然后水红色的衣袖一甩,带起一阵香风,大步离去。这位表叔从来都不是好惹的,小时候她嫉妒林延恩得宠,也找过几回麻烦,最后遭殃的都是自己,自此以后对他退避三舍。
林延恩看了看几个盒子,微笑问,“要再选一些吗?”
“我饿了,要去用膳。”在古方斋也浪费了不少时间,偏头对俞姑娘道,“下次再会。”
俞姑娘顿了顿,垂下眼微微福身,做出恭送的姿态。
林瑾衡觉得这位俞姑娘太多礼了一些。
林延恩只以为是林瑾衡认识的人,遂点头示意,携了林瑾衡往外走,偏头问话,目光温润,嘴角含笑。
“这位就是卫国公世子!真俊!”一个丫鬟忍不住道,林延恩家世显赫,圣宠隆重,又文武双全,还如此俊俏,鲜少有人不知道,不少闺阁女子私底下都会讨论。
另一个丫鬟一推她,“胡说什么呢,回去告诉嬷嬷,仔细捶你。”
俏皮一吐舌头,又看一眼她家姑娘,低着头,细细摩挲着衣袖上的绣纹,表情莫名。
作者有话要说:俏皮一吐舌头,又看一眼她家姑娘,低着头,细细摩挲着衣袖上的绣纹,表情莫名。
俞姑娘
79宫中人
萧太后闲适的靠在软榻上,不远处,林瑾衡嬉笑着放风筝,目光*怜又带着追忆,她的阿衡若是长到这个年纪,该也是如此吧!
楚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立时便知道萧太后怕又是想起来了早夭的大公主,心里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大公主和九皇子的早夭一直是萧太后的痛。尤其大公主是萧太后的第一个骨肉,千娇万宠养到八岁,天真烂漫又贴心,不想小小年纪就被高氏害了去。对重华长公主,萧太后再也不敢将她完全护在羽翼下,说来,以太后当年的处境也没能力为重华长公主遮住所有的明枪暗箭。没能力为子女遮风挡雨,萧太后这心也不好受。
如今她瞧着萧太后和重华长公主几近于溺*林瑾衡,未尝没有弥补当年遗憾的意思在里头。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她楚嬷嬷都明白,太后和长公主岂会不知,尤其是太后有大公主的前车之鉴在,两人应是有了万全之策才会如此行事。
楚嬷嬷瞧一眼林瑾衡,笑容明媚,眼神干净,若可以谁不想女儿家如此,一辈子都不用为那些糟心事勾心斗角,机关算尽得来的未必有想象中那么好。
“诶呀,断了!”林瑾衡趔趄了一下,身边的丫鬟忙上前稳住身子。林瑾衡仰着头,一脸可惜的看着天空中渐行渐远的风筝。这风筝虽然难看了点,但可是她和萧太后两人亲手做的,完全的不假他人之手。
随侍的一边的太监见状,忙命人去捡回来,又满脸堆笑的问林瑾衡,“奴才命人给郡主再放一个起来?”
林瑾衡摘了戴在手上的护套,边往萧太后处走边道,“今儿个不玩了。”
萧太后伸手把林瑾衡揽到身边让她坐在榻上,拿了帕子给她擦汗,嗔道,“可是累了,说了让别人放,你偏要自个儿来,我瞧瞧,手勒疼了没。”两人本好好的在看书,这丫头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本记载着各种奇形怪状风筝制作方法的书来,也不管是秋天,就人来疯的要放。
林瑾衡笑嘻嘻的把手伸出来给萧太后看,“带着护套呢,一点儿都不疼,看着别人放哪里有自己放的有意思。再说了这纸是我糊的,架子是您做的,画是我描的,字是您题的,当然要自己放了才有意思。”
“淘气!”萧太后笑指林瑾衡。
林瑾衡笑着躲萧太后的手,她如今可是九岁,自然可以淘气,等到十九岁想淘气都怕是不能了,偶尔童趣一把,她自己玩的开心,疼*她的长辈们也开心,何乐而不为!
祖孙俩笑闹了一会儿,这风筝也被人捡回来了,不过却不是他们这边的人。
互相行礼之后,仪态万千的贤妃和勤嫔站在萧太后和林瑾衡面前,一个风姿绰约如牡丹,一个清丽脱俗如幽兰。
林瑾衡和宫里有分位的嫔妃差不多都打过照面,环肥燕瘦,春华秋实,只有你想不到的类型,就没有这宫里没有的。她皇帝舅舅委实艳福不浅。
站在勤嫔边上的十三公主笑弯了眼,上前几步,递出手上的风筝,“这是林表姐你画的吗?”
林瑾衡接过风筝,福身道谢,又点头道,“让公主见笑了。”
十三公主歪了歪头,笑容娇憨,“表姐画的这么好看都要让人见笑,那我的可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萧太后待十三公主是不如林瑾衡的,物以稀为贵,外孙女只有这么一个,又有早夭的大女儿原因在里头,萧太后这心没办法不偏,到了她这个地位,也不需要顾忌其他而压抑自己。
但是在众孙女中对乖巧伶俐的十三公主也有几分偏疼。皇帝四十余个子女,难免就有一些被忽视,有人安于现状,自然有人力争上游。勤嫔不争帝宠反争后宠,萧太后好笑之余也受用了,到底是亲孙女,娘儿两又是明白人。
“你在学堂里若是好生学了,岂会笑掉大牙,哀家听闻先生又罚了里是也不是?”萧太后语气和蔼。
十三公主扭了扭身子,跺脚道,“皇祖母怎么能在表姐面前说呢,我的面子都没了!”
“十三妹信手涂鸦交了功课,宫里早就传遍了,林表妹怎么会不知道?”嘶哑的男声响起。
林瑾衡下意识就把目光投向一边的十二皇子,眉目英挺,长身修立,最出彩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显得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倍儿精神的美少年。不过一说话,这形象就要打了折扣。
十二皇子朝林瑾衡扬了扬眉,又习惯性的清了清嗓子,他正在变声期,如今是宫里当之无愧的第一破嗓子,他实在想不起有谁变声的时候,声音如他这样难听。
十二皇子起先还郁卒了几日,然后该说话还是说话,骄傲是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与生俱来的,十二皇子作为备受皇帝疼*的小儿子,从来不知道自卑是什么。
林瑾衡立马收回目光,然后安静的站在那儿,她和几位年纪相仿的公主勉强还说得上话,对皇子向来敬而远之。
萧太后笑了笑,“咱们出来也有些时候,该回去用膳了。”
勤嫔脸上划过懊恼之色,后宫三分天下,勤嫔哪一派都不亲近,她就认准了萧太后这条大腿。讨好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还要日夜忧心色衰*弛,不如讨好了萧太后,难度更小,危险更低。红颜易老,但是这血脉亲情只会随着相处越深。
所以勤嫔致力于带着十三公主往萧太后跟前凑,就想让女儿入了萧太后的眼。
萧太后带着林瑾衡在御花园放风筝,这消息后宫佳丽第一时间便知道了。于是这御花园也热闹了起来,盛装打扮的宫妃纷纷到场,皇帝说不得就要过来尽孝。
勤嫔遂也带了十三公主到场。不过她是冲着萧太后和林瑾衡而来。
风筝从天而降,一看上面的图案,勤嫔很容易就猜到是谁的,刚让十三公主拿了打算去萧太后那。
半路就遇上了贤妃和十二皇子。贤妃巧笑嫣然,“我远远瞧着风筝落在这儿,没想到妹妹比我脚程快。”
然后便是四人一同出现在了这里。
贤妃娘家势起,本人圣眷隆重,十二皇子又深得帝心,勤嫔虽不想依附了谁,但也不想得罪了谁。
恭恭敬敬送走了萧太后,勤嫔对浅笑自若的贤妃客气又疏离的告辞。若不是贤妃在此,她们母女还能在太后面前卖个好。
贤妃想效法‘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她却还记得‘昔日藏娇金屋不得君王顾’,有本事贤妃先打消了卫国公和重华长公主的后顾之忧,现在折腾未免也太着急了一些。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之前的贤妃岂会如此心急。
御花园里的不速之客对林瑾衡和萧太后没有半点影响,两人在慈宁宫用完午膳又歇了午觉,然后,慈宁宫就热闹起来了。
有适龄女儿的世家豪门贵妇差不多都带着女儿来慈宁宫向萧太后请安。本朝没有选秀制度,后妃、皇子妃、驸马以及重要的皇亲国戚婚配人选都是由太后、皇后以及高位嫔妃接见世家子女甄选出来,最后再由皇帝定夺。
林瑾衡早些年便遇到过这种场面,初时觉得有意思的紧,发现国语博大精深,原来才德皆备的人才这么多。遇到的多了,便失了兴趣。
只是今天,林瑾衡坐在边上,恨不得会读心术,把每个人的想法都看的清清楚楚,没有半点遗漏。
因为萧太后说,她未来三嫂可能就在这些人里面。让林瑾衡看仔细了,事后说道说道观察的心得。
这相人,第一看的是家世,第二是性情,第三是容貌。能来慈宁宫就说明第一点肯定是满足了,第三点,林瑾衡把在场的八位姑娘都过了一遍,一个赛一个的美貌,今天主要看的是第二点性情,也是最难选的一点。
林瑾衡发现里面好几个姑娘她在慈宁宫里见到了不止一次,能留到现在,说明萧太后颇为满意。
林瑾衡忍不住多瞅了俞姑娘几眼,这是她们第二次见面,就不知道俞姑娘是第几次到慈宁宫。
这俞姑娘的身份,那天回府之后,芷言又替她扫盲了一遍,俞家老太爷是阁老,俞姑娘的父亲是家中的嫡长子,这次调回京城就成了吏部侍郎。母亲出自镇国公方家,镇国公府来历不凡,老祖宗是太祖的生死之交,第一任国公夫人更是身份矜贵,是太祖的胞妹。虽然皇位已经换了五轮,方家和皇家的血缘关系已经很远了,但是方家一直都屹立在大历的权力中心,从来没有被挤出来过。
众人中,以俞姑娘家世最好,容貌也是最佳,不过个人审美观不同,萧太后是不是这样觉得林瑾衡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这性情,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出什么来,反正个个都是说话滴水不漏的主。龙子凤孙就是好,好姑娘由着他们挑。
萧太后对身边人笑道,“御花园里景致甚好,你们带各位姑娘去看看。”
林瑾衡眼睛一亮,知道这是想看这些姑娘私下如何相处。贵女们也不是笨蛋,都清楚自己进宫是干嘛来的,把皇孙贵胄的年纪理一遍,就差不多知道是该争取脱颖而出还是泯灭众人。
这次适龄的可不只是林延恩,还有好几个皇子都到了婚龄,这批贵女中怕是要出不少贵人。
明知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下,想低调却不能够,因为总有一些人会选择主动展示,然后就会有摩擦,便是贵女之间没有起摩擦,宫里人也会设局。
林瑾衡恍惚记得又一次是宫女打翻了浓汤,然后换衣服的房间里,一只猫突然跳出了出来。有皇子偷偷和你见面,刁蛮公主找茬,偶遇宫妃,卷入宫中麻烦,看见小宫女被欺负。很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
全后宫的人都在考察你,计策层出不穷
去年那次特别绝,游船的时候突然船进了水,哪怕知道很有可能是试探,但是眼见没有救援过来,喊人也没人应声。
最后还是慌乱了起来,船上的救援物品就那么多,最后还是丑态尽出。很多人落了水,然后被潜伏在水中的宫女们救起来,上岸之后的反应也在考查之中。当一个人时时刻刻在监视之中,还遭遇各种意外的时候,本性多少会看出一些。
有时候这宫里人实在是令人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这宫里人实在是令人无语!
感谢浩渺扔了一个地雷,O(n_n)O谢谢
80女子心
“衡儿觉得哪个姑娘好”萧太后笑问皱着眉头跨进门的林瑾衡。
小小的人儿,肃着一张脸,然后一本正经的跨过及膝的门槛,还不许人扶。萧太后忽然想起重华与她提过,林瑾衡丁点大的时候,硬要自己跨门槛,结果一只脚跨了过去,另一只脚却是抬不起来了,整个人就坐在门槛上,脸臊得通红。
林瑾衡听见了也不答话,这可不是说哪个果子好吃哪朵花漂亮,是在给她三哥选妻子。先是卫国公世子夫人,再是卫国公夫人以及林家宗妇,说得严重些,直接关系到家族的兴衰荣辱,林瑾衡怎么敢乱说话。
林瑾衡都想哭,这种事情,怎么可以问她呢!要是看走了眼,导致他三哥所娶非人,她就成家族千古罪人了!
“外祖母喜欢哪个,我下次重点瞧瞧。”能被萧太后看中的总差不离。
萧太后见她模样,好笑,“这些个姑娘外祖母都喜欢,喜欢的都不知道选哪个好!就想问问我们衡儿喜欢哪一个,你若喜欢哪个咱们便选哪个可好?”
这也太不严肃了吧!
林瑾衡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太后,在后者眼里却找不到戏谑之色,林瑾衡顿时感觉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萧太后抚平了林瑾衡衣裙腰间的褶皱,“姑嫂关系对你日后影响甚大,衡儿可要选一个合得来的。何况一个连未来小姑子都拢不住的人,岂能管好一个家呢!”
林瑾衡听了眼睛一酸,忍不住扑到萧太后怀里,“外祖母!”
萧太后轻轻拍着她的背,宽她的心,“衡儿也莫怕,你喜欢谁只管说出来,若是真不合适,外祖母和你母亲难不成会委屈了延恩不成。”
知道还有萧太后和重华把关,林瑾衡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从萧太后怀里起身,让人拿了纸笔过来,横横竖竖画了张表格,把八位姑娘的姓氏都填到右手边,上面写了琴、棋、书、画、茶等她所能想到的才艺,还有交际应酬应变能力等等一个主母需要的能力。
“咱们一项一项慢慢看,不着急!”林瑾衡想了想拿起笔在几项上做了重点记号,“孝顺是必须的,然后三哥喜欢品茶,这个可以加分,三哥还喜欢古琴,三哥不喜欢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未来三嫂若是能骑马射箭最好,而且这样的姑娘身体好。三哥是长兄,未来三嫂最好也有弟妹,我们相处起来应该更融洽。”
萧太后一脸的欣慰,看林瑾衡列出来的条条框框,问,“你三哥喜欢什么你倒记得清楚,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做你三嫂?”
林瑾衡眼珠子转了转,腻歪在萧太后怀里,“我喜欢有长嫂风范,心胸豁达的。学识渊博,但是不能满口不离圣人言,骑马射箭样样在行,但不能粗鲁。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林瑾衡越说越溜,差点就顺口来一句斗得了小三。然后林瑾衡开始发愁,这样的姑娘真有吗?
萧太后笑拍林瑾衡的背,“你三嫂能进厨房,你可不是能躲了。”林瑾衡做过一回点心,味道不咋地,林延恩却赞不绝口,林瑾衡被赞的乐颠颠又给他做了无数回。
“我偷偷告诉您,您可不许说出去。”林瑾衡神神叨叨的压低了声音。
萧太后饶有兴趣的附耳过来,好似两人要说什么绝密。
“三哥喜欢吃甜,很甜很甜那种,一回我不小心放多了糖,三哥都吃完了,前几回他都剩下一些的。后来有几回我故意放多了糖,三哥每次都吃完了。”想起来林瑾衡就忍不住笑,谁能想到风度翩翩的林延恩嗜甜。
萧太后忍俊不禁,她怎么不知道,林延恩小时候*吃甜食,把牙都吃坏了,晚上疼得睡不着,把她心疼坏了。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皇帝知道后,把林延恩训了一顿,然后她这慈宁宫里的甜食就再也不能让他欢喜了。
“延恩饮食清淡,你三嫂如何能知道这点,便是做了吃食也是往清淡里做。你可不许说出去,便是你三嫂都不成,省得你三哥被人笑话。”萧太后道。
林瑾衡虽觉得这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趣事,但是萧太后说了,少不得点头答应。
这表格经过林瑾衡回家和林延愈的折腾又丰富了很多,多的林瑾衡都心虚起来,他们这要求是不是高了点。然后一想林延恩,才貌双全,人品贵重,瞬间又有了底气。于是林瑾衡就时常带着她的《嫂嫂选择法则》进出宫廷。
折腾了好几个月,林延恩的亲事还没个着落。二爷林延慈的婚事已是定下了,这人选费了二老爷和二太太不少心思。
二爷真应了心宽体胖这个词,二房子女无论嫡庶男子身姿修长,女子窈窕纤细,偏二爷远远超出魁梧这个范畴。好在二爷五官随了家人,只不过是看着胖一些罢了。
二爷前面有一个大爷后面更有一个林延恩,少不得被拿来比较,身份、能力和模样都不及二人,这亲事便有些尴尬。
二老爷和二太太权衡再三终于给二爷定了吴家大姑娘。
这吴大姑娘林瑾衡也认识,就是在萧家诗赛上博得头筹的姑娘,林瑾衡对她做的诗推崇备至。这两人门当户对,吴大姑娘又是才女,林瑾衡觉得二爷捡了大便宜,二爷是个雅人,喜欢舞文弄墨,夫妻两红袖添香倒也是佳偶。
两家的亲事定在明年,这可把二太太忙的脚不沾地,明年五姑娘要出嫁,二爷要娶妻。前者不能马虎,否则外人要说她苛待庶女,二太太已经做到九十九,不差这最后一程。后者是她亲骨肉,更加没有敷衍的道理。
若只是这两件事,不至于把二太太忙成这样,只是马上就要过年,过年之前,还得把新六太太迎进了门。这些事堆在一块,二太太想不忙都不成。
偏这样,老太太还得给她出难题,陶芳菲怀孕了。
六房无主母,老太太就把这个难题丢给了二太太。她若是把陶芳菲抬得高高的,长房二房又有话说,于是交给了二太太,她就不信二太太敢不妥善安置了陶芳菲。
二太太十分妥当的安排了陶芳菲,一应待遇跟着姨娘的旧例走,府上又不是没有怀孕过的姨娘。
老太太知道之后气得不行,陶芳菲岂能和一般姨娘一视同仁,那是她嫡亲的外甥女,没有贵妾之名,也该有贵妾之实。
老太太把二太太喊到燕禧堂就差没直接喝骂,总而言之就是要给陶芳菲提待遇,还是得你二太太做主提的。
得宠的姨娘待遇提个一两等原没什么,要是往常二太太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和老太太作对。
只是大姑娘虽性命无碍,到底受了罪,这意难平。面子情给足了,其他却不能如往昔了。
二太太虽没重华长公主底气足,但也是侯门贵女,忠义侯府也不是什么没落户,膝下二子二女,孙子都有了,老太太能把她怎么样!
老太太见二太太这混不吝的模样也是无可奈何,不禁自苦,儿子都不孝顺,还能指望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媳妇不成。
看二太太怎么也不松口,老太太突然笑了笑,“我知道你事情多,这又赶上过年,五丫头七丫头年轻没经过事,万一出了纰漏说出去面上无光。”事情多,二太太便让五姑娘、七姑娘顺便学管家。她虽有儿媳妇,但是这国公府是长房的,由二房儿媳妇管家,名不正言不顺。等林延恩娶了妻,就交给三奶奶,她也能卸了这一摊子事情,好好的含孙弄饴。
听这话头,老太太是想重掌家事,二太太心下一哂,老太太越来越糊涂了,这管家权可是重华长公主交给她的,“五丫头、七侄女都是聪慧的,儿媳有她们帮衬着,这事情顺了许多,何况公主还会派嬷嬷过来。”
老太太忍不住坐正了身子,狐疑的看着二太太,“公主派了嬷嬷过来,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二太太轻轻一笑,“就是昨儿个,陶姨娘有了身孕,潘姑娘又快进门,儿媳忙不过来,也不敢烦扰母亲,便去请示了公主。”
老太太眯着眼细细的打量二太太,嘴角下拉,带出深深的法令纹,“你是个好的!”
二太太垂首恭敬的站在那不应声。
老太太神色淡淡道,“五丫头出嫁就这小半年的事情,那你就好生打点起来,五丫头虽然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不过总归喊你一声母亲,可怜见的又是嫁到那么远的地方!”说的广州好像虎狼之地一般。
二太太站在那儿八方不动,似乎没听出老太太意有所指她不心疼庶女,五姑娘的生母是老太太所赐,当年仗着老太太的势,颜色又好,没少给她添堵。
后来颜色淡了,又没儿子,才安分下来。二太太自觉对五姑娘已经仁至义尽。
“当年妍儿的婚事,我们两前前后后足足忙了两年,如今五丫头这里虽然不能和她比肩,但是也不能含糊了,到底是我们林家的血脉,岂能让人轻瞧了去。”
当下二太太笑道,“有老太太疼*,五丫头可真是有福的。”
“我这个做长辈的自然心疼她们小辈。”嘴角一扯,老太太对着二太太嗔道,“如今老二身边就那么三个人,而且年纪也大了,你这个做妻子怎么不体谅一下,老二都十几年没添过人,你们房里好久没听到好消息了。”又教导了一番,妻子应该贤良淑德,主持中馈,教养子女,不应霸占着丈夫,又不是那以色事人的妾室之流。你二太太都这么一大把年纪生不出嫡出子女,就应该让妾室去生庶子女,子嗣昌盛才是兴旺之像。
然后隆重推出身边一个妖娆美艳的丫鬟,年方十五,真是花一样的年纪,脸嫩的能掐出水来。
当年二太太对二老爷软硬兼施,花了一番心思,终于让二老爷不再往后院塞人,三个姨娘数量上已经够了。
那时候二太太把老太太伺候的妥妥当当,又有四个子女傍生,老太太也没为难二太太。这十几年来,二太太过得顺风顺水。如今老太太恼了二太太,终于想起还有这么一招光明正大戳人心窝子的招数。
二太太一哂,她和二老爷结缡二十余载,孙子都有了,二老爷也不是个糊涂的,再来一个美貌通房又如何,不过是个玩意罢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上,她如今都快四十岁了,二老爷大半个月宿在正院,夫妻之间行礼却极少。家中三个姨娘也是年老色衰,是时候纳新宠了。她和二老爷感情是好,但是还没好到中间Сhā不进人的地步,遂欢欢喜喜的应了。
老太太也是满意的笑了,老二守着几个老姨娘过日子,她这个当娘的都看不过去。老大那里不敢管,老二她还不能管上一管。
等二太太带着美人离开,陶姨娘从后面走出来,跪坐在老太太的脚踏边,轻轻的给她捶腿。
老太太目光慈*的看着陶姨娘,“这些事情,让丫鬟来做便是。”
陶姨娘抬头,微微一笑,“外甥女儿就喜欢伺候姨母,难道姨母不喜欢,”又黯然道,“何况这些本事我该做的事情。”
“你何必自苦,我知道你担心老六娶个厉害的新妇,这事我也阻止不了,只是你莫怕,有我在一日,她就不敢欺了你。”
陶姨娘垂泪,靠在老太太膝上,“芳菲何德何能让姨妈如此对我。”
老太太轻抚着她的头,叹气,“你是我嫡亲的外甥女,我若不护着你谁护着你,何况你还有了老六的孩子,地上凉,伤身子,你且起来吧!”
陶芳菲脸色微红的站起来,摸着小腹道,“这孩子有您的疼*是他的福气。”
老太太看着陶芳菲肚子的目光是满满的慈*,还有复杂,看的陶芳菲心跳不自觉快了起来。
“这是我孙子,我岂能不疼他。”老太太拍着陶芳菲的手,轻笑,“若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我只会更疼他!”说罢,笑看着陶芳菲。
陶芳菲强稳住心神,笑着回道,“我希望这是个女儿,女儿家最是乖巧。”
老太太笑呵呵道,“女儿好,女儿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
自从陶芳菲进了门,六老爷这心就从外面收回来了大半,这自然是老太太喜闻乐见的。但是随着陶芳菲怀孕,老太太就开始心绪不宁,六老爷那欢喜的模样,六老爷对九爷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想起来老太太就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自从陶芳菲进了门,六老爷这心就从外面收回来了大半,这自然是老太太喜闻乐见的。但是随着陶芳菲怀孕,老太太就开始心绪不宁,六老爷那欢喜的模样,六老爷对九爷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想起来老太太就头疼。
81迎新妇
十月二十八,宜嫁娶。
卫国公府的新六太太潘颖雅风风光光的进了门,嫁妆略比前头的六太太少上两台。只是实际上,众人看脚夫那吃力的模样,这嫁妆只有多的份。
说来也是,潘家是豪富之家,就是给女儿收拾出十里红妆来也不是难事。
拜天地,进洞房。
次日,满面春风的六老爷携着人比花娇的潘颖雅拜见各位长辈。
这情景在一些人的意料之中,也委实惊了好些人。
潘颖雅跪在蒲垫上向老太太敬茶,老国公身子不适,便是昨天大喜之日都没有出面。
老太太觑着眼打量潘颖雅,模样没有陶芳菲好,祖父是个卑贱的商人,父亲只是个举人,就是有一个郡主大嫂,还是个没甚权利的郡主。
她的阿泽出自名门望族,长兄是国公,长嫂是公主,这背景比潘颖雅强了不止一点,便是高门嫁女,也轮不到她。老太太越想越恼,他们就是见不得呣子两好。
“母亲喝茶!”潘颖雅低眉顺眼的跪在蒲垫上,态度恭敬的奉茶。
众人也都是看着老太太,林瑾衡知道老太太不满意这门亲事,成亲当天一直都是板着脸。对老太太而言,公主做六太太那才是好,却也不想想,凭的是什么。
重华长公主笑睨着老太太,道,“六弟终于有人照顾了,老太太这心可就能放下了。”
老太太下意识避开重华的眼睛,抿了抿嘴,才板着声音道,“你既然进了我林家门,日后就该收起姑娘家脾气,孝顺公婆,关*子女。”接了茶杯,沾了下唇就放,如画硬着头皮在众人的目光下给潘颖雅见面礼。
潘颖雅不以为意,国公府里的事情,裕丰郡主早就和她说过,对这些她早有预料。
婆婆不喜,是新妇的大忌,只是国公府里情况特殊。得不得婆婆欢心对她影响不大,便是六老爷的态度,也是次要的。
若能和六老爷举案齐眉,那是锦上添花。若是不能,也无妨。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和长房二房和睦共处,让潘家能更好的借上卫国公府的势。潘家越兴旺,她在后宅的地位就越稳,将来孩子前程也更亮。
隔着一个陶芳菲,她又绝不会让陶芳菲有损她正妻的威严,她和老太太是注定不能婆媳相欢的。
是老太太外甥女又怎样,姨娘就是姨娘,她想拿捏轻而易举,老太太也无话可说。
潘颖雅又按着规矩向林晋海等人敬茶,接着是别人向她敬茶。
九爷明显的不知所措,瞧瞧老太太,再瞧瞧六老爷,讷讷道,“母亲喝茶!”
今日,八姑娘也在场,母孝在身,不能披红挂绿,一身天蓝色孺裙也在规矩之内。面上虽有愤懑之色,也是按着规矩行事,一声母亲喊得不情不愿。
十五姑娘才五岁,懵懵懂懂由奶娘领着请安。然后脆生生的一声母亲,让潘颖雅笑容不禁加深了几分。
“这几个都是好孩子,你以后可要好好待她们。”原本和谐下来的气氛又被老太太搞砸了,这话怎么听怎么像你不要当狠心后母。
林瑾衡瞧潘颖雅,还是含笑的模样,又是一个高人!
潘颖雅目光慈*的看着几个孩子,“他们都是我的儿女,我自然会待他们好,不独他们,陶姨娘肚子的那个孩子我也会视如己出,我想着陶姨娘身份到底不一般。”
老太太缓和下来的脸色在潘颖雅一句,“我打算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挪到我院子里养,也给他一份体面。”骤然阴沉下来。
府里的规矩庶出的子女不能和生母住在一块,姨娘养大可不是什么中听的话,这也是为了省却一些麻烦。这条规矩林家传了几百年,在老国公那里破了例。林晋海当家之后,一切自然回到正轨上来。
庶出的或派了奶娘嬷嬷照顾,或挪到正妻院子里养,端看正妻愿不愿意给这份体面,反正绝不会交给姨娘养。
“六弟好福气,有这么一个贤良的夫人。”重华笑着对六老爷道,这门亲事是她定下的,裕丰又拜托她帮扶潘颖雅,她自然要给潘颖雅撑场面。
六老爷笑着对重华作揖,诚心诚意道,“是公主眼光好,有劳公主费心。”家世好,容颜美,性情佳。养在太太院子里说出去也好听,对潘颖雅又是歉意又是欣慰的一笑。
这样就算是定了陶姨娘未出世孩子的归宿了,老太太的脸色阴沉的能够滴下水来。潘颖雅这是要做什么?
新妇拜见长辈,扯出庶子姨娘这种事,林瑾衡怎么看怎么诡异,偏潘颖雅依旧笑意盈盈,半点不恼不伤的模样。这古代女子心理承受能力实在是强大。
新娘子认亲戚就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陶姨娘得了消息,手中的花洒便停在那里,手按在微微显怀的腹部,养在正房,她便是想见都不能够,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只认养母不认生母,会不会被养歪了。
林瑾衡小心翼翼收起晾干的画卷,道,“我让人临摹半幅画,然后请各位姑娘补全,看哪一个和三哥最是心有灵犀。”
林延恩拈了一枚果子递给林瑾衡,道,“娶妻娶贤!”
“纳妾纳美!”林瑾衡气呼呼的接道,“娶个妻子主持中馈,教养子女,然后纳个美妾花前月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林延恩见状,失笑。
林瑾衡见他模样,不甘道,“凭什么把妻子当管家使唤,夫妻之间难道除了家事儿女事就不能够谈古论今,一般来说妻子也比妾室有见识啊!不是更有共同语言。”多少德才兼备的好女子被渣男拱了。她们府上的新六太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你是打算给我选一个又能管家,又能与我谈天说地的女子。”林延恩慢悠悠道。
林瑾衡非常肯定的点头,“夫妻之间心意相通能省却多少麻烦事。”她不指望林延恩几个只守着妻子过日子,这也不是她能管的事情。但是也别像六老爷那样弄得后宅乌烟瘴气,害的子女都受罪,不心疼她未来三嫂,她还心疼未来侄子侄女呢。
起码像二老爷那样,虽然有几房姬妾,但院子里清清静静。听九姑娘说,老太太赐了一个美貌通房,然后二老爷把人配了小厮。也不知道二老爷怎么和老太太说的,老太太至今也未再往二房塞人。
林延恩不觉一笑,揉了揉林瑾衡的头,“日后三哥按着这个标准给你选。”家族兴衰是他们兄弟几个的责任。妹妹负责开心就成。
林瑾衡脸红了红,正要说什么。
忽的林延恩的大丫鬟进来轻声道,“公府里出事了,九爷不小心将六房陶姨娘撞得见了红。”
闻言,林瑾衡脸色变了变。
林延恩也没让林瑾衡避开,他历来更倾向于让林瑾衡多接触些后宅阴私,希望她一辈子都用不着这些鬼蜮伎俩,却希望她懂,免得被人害了或是利用。
“六老爷得知九爷被先生责罚,便让人请九爷到正房,不想九爷赶得有些急,在拐角处撞上了陶姨娘,陶姨娘的肚子又恰巧摔到了石头上,当场便见了红。”
林瑾衡听完只有一个感觉,这也太巧了吧!忙问道,“孩子如何?”
“奴婢不知,消息还没传回来,已经请了大夫。”六老爷还急慌慌嚷着要请太医,陶姨娘是表姑娘的时候,勉强能请江太医出诊。让江太医给一个姨娘看病,什么时候太医这样不金贵了。
草草布置起来的产房里传来陶芳菲□声,下人的惊叫声,产婆的讨论声。
老太太既疼又怜的摸着怀里九爷肿的老高的脸,这是六老爷闻讯赶过去时打的,六老爷虽然常年浸淫在酒色之中,到底是壮年男子,这一巴掌下去,九爷牙齿险些被打落。便是如此,六老爷还不罢休,幸好随着六老爷一同赶来的潘颖雅劝阻,九爷才等到了老太太前来救驾。
六老爷急的团团转,见九爷还红着眼睛好不委屈的看着老太太,怒从心中起,“你如今多大的年岁了,走路居然还跑,累的你姨娘如此,若是,若是……”
老太太打断六老爷的训斥,把九爷护在怀里,“若不是你那样吓他,说来的晚了就打断他的腿,他岂会赶得这么急。”
“母亲怎么不看看他做的文章,狗屁不通!”不说还好,一说六老爷怒火中烧,上前几步竟是一副又想揍人的模样。
潘颖雅忙拉住六老爷柔声劝解,“志儿年岁还小,老爷好生管教便可,何必如此,最后心疼的还不是您自个儿。”
“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老太太指着潘颖雅历喝,“若不是你在一旁煽风点火,老六怎么会训斥志儿,芳菲岂会出这等意外,现下你很得意是不是?”
六老爷见状,反驳道,“颖雅在我面前只有说志儿好的,从来不曾说过,母亲……”见老太太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六老爷不自觉止了话,担心的看着老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六老爷见状,反驳道,“颖雅在我面前只有说志儿好的,从来不曾说过,母亲……”见老太太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六老爷不自觉止了话,担心的看着老太太。
82渔翁利
陶姨娘的孩子终究没有保住,落下的还是一个男婴,六老爷看着忍不住红了眼睛。他不是没见过流产的姬妾,只是六太太是个没耐心的,往往这边刚怀孕,她就打上了门,往常见到的只是一堆血迹。
这个孩子在六老爷的期盼中来,他还和陶芳菲闲谈过孩子的名字与将来,他一点一点看着这个孩子在陶芳菲怀里大起来,甚至触摸到过胎动。感情非比寻常!
六老爷阴沉着脸,看向九爷的眼神可以用愤恨来形容,六太太和九爷的脸便重合在一起。
老太太悚然一惊,几乎站不稳身子。她原想着等她去了,老六和林晋海二老爷关系尚可,九爷有他父亲照顾,她也能走的安心。若是老六和九爷父子之间有了隔阂,前有潘颖雅,后有陶芳菲,九爷怎么办?
老太太见府上供奉的洪大夫面有难色的站在一边,忙道,“洪大夫,你也是我们府上的老人了,有什么你直说便是。”
洪大夫在卫国公府待了几十年,这内宅阴私也没少遇上,斟酌了片刻后道,“我瞧着陶姨娘似乎碰了一些犯忌讳的东西。”两下相加,才使得孩子没了。后面的人只能让别人去领悟。
这无异于平地一声雷!
房内众人不约而同把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了潘颖雅,谁受益最大,谁就是最大嫌疑人,这个理知道的人不少。
潘颖雅岂会不知,泪盈眉睫,“妾身是怎样的人,老爷难道不清楚,我若是有意为难陶姨娘,何必处处抬举她,老爷竟然怀疑妾身,我……”哽咽出声,美人落泪,自有一幅楚楚动人。
老太太见六老爷神色讪讪,有软化的迹象,这心拔凉拔凉,这儿子耳根子竟然这样软,潘颖雅颜色虽好,但是老六房里比她好的也不少,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笼络住了六老爷。
重重一敲红木拐杖,狠狠的看着潘颖雅,“查,给我仔细的查!谁敢动我林家子嗣,老婆子就要她的命。”
“身正不怕影子斜,母亲只管查便是,六房出了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母亲不说,我也要将那兴风作浪之徒揪出来。”潘颖雅红着眼眶道,“这虽是六房的事情,只是牵涉甚大,不妨请了二嫂出面,如今是二嫂掌家,有她查起来也更便宜。”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去把老二家的喊过来。”让他们看看,千辛万苦挑出了个什么货色。
二太太来了,身后跟着一个面生的嬷嬷,老太太细瞧了几眼,才认出是重华长公主派来协助二太太管家的嬷嬷。或者说专门管六房事的嬷嬷,潘颖雅进门之后,这位嬷嬷便逐渐将事物交给她。
事情二太太一清二楚,知道的比一般人还更多一些,听着老太太若有所指的话,二太太面色严肃,心中笑,她等着老太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古婆婆难缠,只是自己的婆婆更甚十倍,六房如今这局面可不是拜她所赐,当狠时不狠,狠起来便出人意料。
陶芳菲的屋子像抄家一样被搜,厨房里的仆役也被清查。
查出来不少有意思的玩意,香料、衣裳、吃食,矛头皆指向潘颖雅。
老太太嘴角的笑容一闪即逝,看着潘颖雅的眼神凶戾,厉声道,“你这个毒妇,竟敢谋害子嗣,我林家是万万容不得你这等蛇蝎心肠之辈。”
潘颖雅难掩震惊的看着老太太和跪着的几个证人,啜泣道,“他们说什么难道便是什么不成,她不过是我院子里不入等的丫鬟,”潘颖雅又指着一婆子道,“她是陶姨娘的婆子,凭这两人的证供就想给我定罪,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哀哀的看着六老爷,“望老爷明察,还妾身一个公道。”
六老爷一听觉得有理,收敛了几分怒气,却还是犹豫不定,他本就不是聪明之徒,事情一复杂,脑袋里就一团浆糊,求助的看着二太太。
二太太心中一叹,潘颖雅嫁给六老爷实在是糟蹋了,只是谁让六老爷胎投的好。
“证据确凿,任你巧舌如簧又何用!”老太太冷声道,又痛心疾首的看着六老爷,“芳菲被人害的现在还躺在床上,你莫不是要放过这凶手不成,那可是一个男孩啊!”说罢,老泪纵横,不知道的以为她是死了个嫡亲儿子而不是庶出的孙子。当年十四爷夭折的时候,可没见老太太如此。
二太太看够了戏,眼神一动,秦瑞家的战战兢兢的突然磕头道,“老奴有话要说。”
老太太脸皮子一跳,惊疑不定的看着秦瑞家的,徒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六老爷一张俊脸随着秦瑞家的话越来越苍白,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站不稳踉跄了几步,幸得潘颖雅搀扶。看着老太太哆嗦着嘴唇,“母亲,她,她说的当真?”
秦瑞家的说着不忍心善的潘颖雅被污蔑,然后就把她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胡妈妈死了,她便成了老太太身边的得用人。这些东西都是她奉老太太之命做的手脚。
胡妈妈没儿没女,没亲没戚,一颗心自然都在老太太身上,为了老太太去死都甘愿。秦瑞家的拖家带口,到底做不到这个份上,被公主府的嬷嬷抓了现行,威逼利诱之下,只能成了重华长公主的棋子。
别说六老爷震惊,便是二太太知晓的时候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老太太好狠的心思。六老爷对陶芳菲呣子疼*有加,和潘颖雅又琴瑟和谐,偏偏妻妾还和睦。倒显得他们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了,老太太岂能坐得住。
老太太想做的,怕是用陶芳菲流产之事大做文章,让潘颖雅下堂是不可能的,但是绝对会让她在长房二房以及六老爷心中地位下降。
陶芳菲没了孩子又和潘颖雅结下死仇,老太太可不就能够带着九爷在一边坐山观虎斗了。
老太太对九爷委实用心良苦。
只是九爷不争气,撞得陶芳菲流产,老太太少不得提前捅出来,好叫九爷少担点责任。
老太太背上汗都出来了,瞳孔直缩,她想否认,可是秦瑞家的言之凿凿,更是拿出了物证,还牵出了其他人证,老太太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人来了定是同样的言辞。
原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却不想黄雀在后。二太太,怕是重华长公主也参与了,否则凭一个二太太,秦瑞家的不敢背叛她。
六老爷会怎么看她这个母亲。
众叛亲离,老太太脑海里只剩下这四个字,眼睛一翻,晕了过去,死一般静寂的屋子里顿时慌乱了起来。
确保老太太平安,又见老太太被安置妥当了,潘颖雅才和六老爷前后错开半步离开燕禧堂。
六老爷对着潘颖雅无地自容,他母亲做的这是什么事!就为了那些不着影的事情,亲手害了陶芳菲肚子里的孩子,那既是她的亲孙子可也是她的外甥孙子。老太太那么疼*陶芳菲,一切都是假的不成。对着九爷凭添了几分不喜,文不成武不就,还弄出这么些祸事来。
潘颖雅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痕,轻声道,“老爷莫忧,太医说母亲无碍,好生调养便是。陶姨娘遭了这样的大罪,老爷还是去看望她罢,也好宽她的心。”
这样贤惠的妻子,半点不提老太太要往她身上泼污水,被老太太逼迫到那般地步也不怨怪,还记挂着陶姨娘。顿时六老爷对潘颖雅更生怜惜。
“陶姨娘那边我便不去了,你让人好生照顾着便是。”一来,六老爷自觉没脸见陶芳菲,老太太下的药,九爷撞的人。二来,也是对潘颖雅有愧,觉得自己往日里太抬举陶芳菲了。
只是潘颖雅脸色微不可见的一变,可真是凉薄之人啊!淡笑道,“老爷放心。”
潘颖雅进了陶芳菲的小院子,这院子虽小,一草一木也精细异常,里面用的器具也是上等品,好些是她所赐,她犯不着在这些东西上克扣陶芳菲,也免得老太太和陶芳菲借题发挥。
小产伤身,躺在床上的陶芳菲再不复之前的花容月貌,形容苍白,带着掩不住的倦色。
陶芳菲强撑着身子要给潘颖雅见礼。
潘颖雅淡淡一笑,“没外人,你我之间也不必如此了。”
陶芳菲一顿,不禁嘲讽一笑,贤妻美妾,这是潘颖雅要做给老太太和府里人看的,她这个做妾的只能跟着她演戏,否则就是罪,“太太可欢喜?”
潘颖雅坐在丫鬟搬来的椅子上,看着陶芳菲的目光含笑,“我欢喜,又难过,你可知为何?”
陶芳菲幽幽的看着帐顶,“贱妾不知。”
潘颖雅不觉一笑,看来陶芳菲还是认准了老太太这条船,主母和姨母老太君,不怨陶芳菲如此选。
今天如此精彩纷呈,潘颖雅很有几分说话的劲头,“你的孩子若没了老太太的疼*,等你色衰*弛,”潘颖雅微微一笑,“我的子嗣占着嫡出的名分,倒也不算难。”只是老太太连陶芳菲的孩子都容不得,更容不得她的嫡子。有这么一个祖母,她到底免不了悬心。
她当真想不到老太太如此心狠手辣,她故意在六老爷和外人面前与陶芳菲亲近。甚至三番两次和六老爷说陶姨娘身份贵重,老爷年过三十才一子,不如将之记做嫡子。六老爷每次欢天喜地跑去找老太太,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
她想做的只是在老太太和陶芳菲之间Сhā上一刀,然后越Сhā越深。如果能离间了六老爷和老太太的感情更好,老太太不那么偏疼六老爷,不再为六老爷尽做些糊涂事,六老爷在长房二房那里更能落得好。
“陶姨娘好魄力!”潘颖雅低低喟叹。她猜陶芳菲知道屋子里那些东西有猫腻,也猜陶芳菲当时有意把肚子往石头上撞。
前者是想谋划她,后者便是九爷了。这心可真不小!
只是她早有准备,便是没有秦瑞家的临阵倒戈也能全身而退,前者只是痴心妄想,后者倒是要多谢陶姨娘了。
九爷难成大器,不足为患,六房又没有爵位可争,至于家业,有本事自然能挣来万贯家产,没本事,她的嫁妆也养得起儿子。她犯不着为难九爷,免得坏了名声。
不过九爷越不争气,六老爷对她的孩子越会上心,如此,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不过九爷越不争气,六老爷对她的孩子越会上心,如此,甚好!
感谢亲们扔的地雷,O(n_n)O谢谢
Erica扔了一个地雷
月忞扔了一个地雷
A扔了一个地雷
Erica扔了一个地雷
12751892扔了一个地雷
83因果轮
林瑾衡离开燕禧堂的时候依旧尚未消化完真相,林延恩可不会跟她玩欲语还休这套,把打探到的事情都系数告知林瑾衡。
林瑾衡委实不能理解老太太的逻辑,为了九爷居然能做出罔顾人伦的事情来。老太太这哪里是在帮九爷巩固地位,根本就是再替他树敌。何况陶芳菲可不是一般的姬妾,是老太太嫡亲的外甥女,向来疼*有加。
这心,也太狠了!偏心偏成这样,也算是独树一帜。
这是令林瑾衡惊讶的一点,林延恩还把陶芳菲和潘颖雅的心思猜的□不离十,一并告诉林瑾衡。
捧杀,挑拨,将计就计,一环扣着一环,可真是把后宅的尔虞我诈表现的淋漓尽致。杀人不见血,大抵便是如此了。
众姑娘中唯独林瑾衡对内里情况一清二楚,大家只知九爷在花园里不慎撞了陶姨娘,怀相不稳的陶姨娘便小产了。老太太急晕了过去,府中众人少不得都做孝子贤孙赶过来关心,便是林晋海等都被喊了回来。
老太太谋害亲生儿子房里姨娘肚里的孩子,传出去就是个笑话,家丑不可外扬,胳膊折了得往袖子里藏。便是九爷这事也不能与外人道,传着传着就得成九爷容不下庶出弟妹,再离谱一些便成潘颖雅构陷原配嫡子与得宠姨娘。
什么事情经众人的嘴一传都要被刮下一层皮肉来,这也是世家为什么喜欢粉饰太平的缘故,实在是经不住有心人的恶意诋毁。谣言止于智者,可惜自作聪明者更多一些。
当然这也不算污蔑潘颖雅,她本就有意扶持陶芳菲的儿子和九爷打擂台,好离间老太太和陶芳菲的关系。
只是这能怪潘颖雅吗,老太太那些东西在潘颖雅进门不久就送过去了,一早就存了这样的心思。陶芳菲在六房地位不同,六老爷明显偏*,怀有子嗣还有老太太撑腰。这样的姨娘,哪个主母不防备。可潘颖雅没有直接出手,反而借力打力,她把老太太和陶芳菲的心思看的太透了!
这些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林晋海在燕禧堂里便见林瑾衡神色有些不对,忆起他是和林延恩一同来的,长子向来耳聪目明,怕是将事情都和女儿说了。徒然一叹,后宅的尔虞我诈,从来不比朝堂上少,女子狠起来也不输给男子。
拍了拍林瑾衡的头,见女儿仰头疑惑的看他,忍不住掐了把林瑾衡的脸,再长几岁,父女间也不能这般亲近了。
“父亲~”林瑾衡捂着腮帮子诧异的看着林晋海。
林晋海笑了笑,也不多说,携了林瑾衡带着四个儿子回公主府。重华长公主陪着萧太后去护国寺不在府中,原想带林瑾衡同去,不过早晨起来的时候她有些风寒的征兆,重华便没带她。
待回了公主府,林晋海将儿女都带进了书房,道,“有道是子不言父过,只是今天这事,为父想着让你们知道也好。”
林延思几个不解的看着林晋海,林瑾衡也是神情错愕。
林晋海言简意赅将六房事情说毕,林延思几个难掩震惊,妻妾斗、婆媳斗都听说过。亲祖母害亲孙子这种事,平生第一回听见。
林晋海见状,淡淡道,“对一些人而言,为了利益,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端看舍不舍得。父子呣子尚能反目,何况这些。你们日后遇上事,多想多查,切不可偏听偏信。”
乍闻真相的林延思几个还有些不在状态,林延思是几人中最得老太太宠*的,与老太太相处又长,虽知老祖母偏心,但到了这般田地,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林晋海叹息一声,老太太行事越发不讲究,他实在是怕哪一天自己几个孩子遭了罪,这让他情何以堪。
不如让孩子们留了心眼,至于祖孙情,本就没多少,想来老太太也不稀罕。
“这件事父亲打算如何处理?”林延思其实想问的是老太太那里怎么办,到底忌讳着不敢直问。
能怎么办,卑幼犯尊长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尊长杀伤卑幼,这关系越近罪越轻。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父要子亡,子不亡不孝。
六老爷这个做爹的都不敢说什么,不能说什么,难不成他还要站出来大义灭亲,何况老太太又病恹恹的模样。说来六老爷的态度已经是对老太太最好的惩罚了。
林晋海轻刮杯盏,道,“留几个老太太惯常使唤的安份人,其他不安份的都清出去,让她老人家好生颐养天年。”将老太太如老国公一般软禁起来,林晋海下不了这个手,也没法子向外面交代。老太太没了人手,就闹不出乱子来,顶多就是嘴上膈应人。就是这次,他不信没有府上几位太太大开方便之门,老太太能得手。
林晋海神色中有淡淡的疲惫,呣子之间做成他们这样的也实属奇闻了。他怒其不争,作为儿子却也哀其不幸。
老太太如今这性子,老国公功不可没。
外祖刘尚书寒门出身,幸得一名乡绅资助才能完成学业,进而高中。婉拒看好他才华,愿嫁女儿的官家,回乡求娶乡绅家的女儿,便是他外祖母刘夫人。
刘夫人是家中幼女,天性漫烂,胸无城府,好在刘尚书哪怕位极人臣也没有纳妾,夫妻二人育有二子二女,当时可是京中美谈,羡煞多少人。在刘家大公子展现非凡才华,有青出于蓝更胜于蓝迹象之时,众人对刘家的艳羡也到达了极致。
求娶老太太之人,几乎踏破了尚书府的门槛。
卫国公府也在其列,他祖父也上门为老国公提亲。
老国公上头原由一个嫡亲的兄长,天资聪颖,文武双全,祖父母满意之余,对老国公教养的便宽松了一些,好享受天伦之乐。
天有不测风云,身体康健的长子因病故去,国公府偌大的胆子交到了老国公肩上。
祖父遂想为老国公选一门得力的姻亲扶持,刘家虽根基浅,但正蒸蒸日上,刘尚书隐隐有入阁之势,将来刘家造化恐在卫国公府之上。
对于这门亲事太夫人是不同意的,男子看问题和女子不同,刘家二子二女,仅长子是由刘尚书亲自教养长大,尽得父亲衣钵,其他子女都由刘夫人抚养,刘夫人这能耐,太夫人不敢苟同。
她委实觉得老太太不足以胜任国公夫人,说白了就是见识有限且资质普通,即便请了宫中出来的嬷嬷教养,也比不得世家出身的女子手腕。若是随便出来一个姑娘都能把百年世家的贵女比下去,这百年积淀岂不是笑话。
只是祖父执意,他战场上所受的旧伤复发,身体渐弱,若是不趁他还活着一张老脸能用之时定下亲事,三年父孝一过,老国公这亲事就尴尬了。
直言道老太太若真无法主持中馈,前些年由太夫人掌家,后面可以直接交给孙媳妇。太夫人岂能扭得过丈夫,于是这门亲事便成了。
太夫人虽对老太太不甚满意,倒也一点一点教着老太太世家媳之道。只是太夫人生性严苛,老太太学习的过程委实不轻松。不过夫妻和睦,便是虞氏进了门,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妾罢了,老国公不曾另眼以待。
但是随着刘家长子死,刘尚书亡,刘家轰然倒塌,老太太这处境便一落千丈。
太夫人对老太太一如往昔的严厉,但是老国公宠*虞氏越甚,最终虞氏得势,老太太的噩梦开始,一个嫡妻被姨娘如此作践,长年累月下来,老太太这性情就移了。
太夫人对老太太始终有愧,她顾念老国公及三老爷,没有及时处置虞氏,再想发落,已受老国公掣肘。老国公在刘家没落之后宠妾灭妻,教出这样的儿子,老太太自觉无颜面对老太太。
临终前,太夫人也对他们俩兄弟说过,老太太这辈子不容易!他母亲这辈子的确不容易,遇人不淑!蹉跎一生。报应不爽,遂轮到他们林家子弟不容易,倒应了父债子偿!
林晋海从往事中回神,就见林瑾衡蹙着眉头站在他面前,葱白的手指拽着他的衣袖,“爹!”
林晋海摸了摸林瑾衡的头,想娶他女儿之辈,鲜少是不冲着他们家势而来,这避无可避,他要做的就是让林家屹立不倒,让谁不敢慢待了林瑾衡。
作者有话要说:林晋海摸了摸林瑾衡的头,想娶他女儿之辈,鲜少是不冲着他们家势而来,这避无可避,他要做的就是让林家屹立不倒,让谁不敢慢待了林瑾衡。
84人心态
林瑾衡带着一些伤药去看九爷,九爷隔天被暴怒的六老爷打了十个板子,当时下人谁也不敢动手,这可是老太太的心肝眼珠子,等老太太知晓了,他们谁也别想善了。
六老爷火冒三丈,就是因为老太太不在跟前,他才能教训儿子,做老子做到他这份上也给够失败了,教训儿子还得被老娘教训。
瞪喝住蹭着墙角要去燕禧堂搬救兵的小厮,亲手拿了板子将九爷一顿好打。还命人把九爷身边的小厮都狠狠收拾了一番。
大抵在做父亲的眼里,自己孩子都是好的,学坏都是被人教唆所致。
“母亲,我疼,母亲,我疼!”
林瑾衡未进门就听到九爷哭爹喊娘的声音。
潘颖雅坐在一边温声安慰,态度拿捏的恰到好处,不远不近,近了,两人只差了五岁,虽是继呣子,到底要避讳一些。远了,别人会说她对继子不上心。继母比嫡母还难为。
听见来人的禀报,潘颖雅起身温和一笑,“劳烦郡主来探望志儿。”又命人搬椅子和准备茶水点心。
“我来给九哥送一些药来!”这都是基本的的人情往来,不管关系如何,有人病了受伤了,其他人总要表示一下,好体现家庭和睦,手足情深。
潘颖雅上前亲自接过,又道谢,“我代志儿谢过郡主。”
林瑾衡见九爷还专心致志的躺在那儿吸气,忍不住叹气,堂妹上门探望,大爷您是不是该意思意思欢迎和感谢一下。
“九哥,伤可好些了?”林瑾衡道。
九爷趴在床上,苦着脸,“多谢十三妹妹惦记,好些了。”才一天,好个鬼,越来越疼,更衣就是上刑。
林瑾衡自然不会相信这随口之言,道,“这些药虽然用料不是很名贵,效果却极好,是军营中惯用的药。”那都是经过千千万万人实践出来的。
闻言,九爷眼睛一亮,能早点好那自然是求之不得,迫切追问,“真的?”
“用过的都说好。”林延愈亲口说过,他*舞刀弄枪,身上没少添伤口。
这时候,又有人掀帘进来报杨婉月来了。
九爷喜上眉梢,他俩常在老太太跟前孝敬,相处多,自然更熟,且杨婉月懂得多两人也玩的来。
潘颖雅见状只笑不语。
杨婉月进屋见几人,行礼请安之后,也如林瑾衡一般送上伤药和慰问了一番。
“姑姑,恩,姨娘怎么样了?”九爷问杨婉月。
杨婉月拿茶盏的手就僵在那里,便是林瑾衡也忍不住瞧九爷,这语气里的亲近之意是她的幻觉吗?还姑姑?
见杨婉月不答,九爷又追问了一遍。
“陶姨娘之事,我如何知晓。”杨婉月恨不得把九爷的脑袋剥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六太太去庄子上养胎之后,陶芳菲便对九爷照顾有加,姑母兼姨母外加要讨好老太太,这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杨婉月知道为了四房主母之位,陶芳菲能对无冤无仇的四太太下毒,对陶芳菲怎么能不忌讳。越想越觉得可疑,具体又说不上来。
她虽看不上九爷没担当难堪大任的模样,到底是自小一起长大,不忍看着他吃亏。少不得旁敲侧击几句,九爷听不懂,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难道和九爷直言陶芳菲害四太太,只能干瞪眼。
九爷就和陶芳菲越来越亲近,六太太对他也很疼*,只是一直催着他读书进学,而且他觉得六太太更喜欢养在身边的八姑娘。心里便存了结,陶芳菲对他慈眉善目,温声细雨,一颗心不知不觉就偏向了陶芳菲。
杨婉月不得不佩服陶芳菲好手段,九爷就是老太太的罩门,拿捏住了九爷,就是拿捏住了老太太。
等六太太难产而亡的消息传来,杨婉月第一个反应就是第二个四太太。老太太对六太太不满意,她瞧得分明。她怕这是老太太瞧着四房容不得她Сhā手,便把主意打到六房身上。陶芳菲的举动也能解释了,那阵子她几乎夜不能寐。
最终陶芳菲还是进了六房,让她更加肯定了几分自己的猜测。
不过一些事情出乎她的意料,六老爷宠*陶芳菲,老太太似乎并不乐见。杨婉月因此松了一口气,这是不是能说明,六太太之死和老太太无关只是陶家母女所为,她总归是不愿意相信老太太能向疼*了这么多年的六太太下杀手。
于是她找着机会也对老太太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比如六老爷真疼*陶姨娘,六老爷真疼未出世的孩子,九爷又被六老爷训斥。
陶芳菲这样的人,如果让她得势,会有多少人丧命。
九爷一怔,委屈道,“表妹怎么了?”
看他那模样,杨婉月气不打一起来,凭九爷的智商还真不会怀疑陶芳菲,要不是后来老太太有意隔开两人,九爷都要把陶芳菲当娘了。
只是老太太为九爷的事情都病了,九爷记着问陶芳菲如何,她进门之后可曾问过一句半句老太太。杨婉月委实替老太太不值,声音便有些发冷,“外祖母病重,旁的事我哪里顾得上。”
“祖母病加重了吗?”九爷脸色一变,翻着身子就要起来,嚷着,“我要去瞧祖母,我要去。”
顿时把屋里的丫鬟婆子急的不行,顾不得林瑾衡几人,纷纷上前哄九爷。
林瑾衡被这戏剧性的变化弄得目瞪口呆,还见一容貌妩媚,身段窈窕的体面丫鬟抽空还瞪了杨婉月一眼,“老太太有太医守着,病只有好的份,怎么会加重。倒是我的小祖宗,您若是这么去了,岂不是让老太太病着还要心疼您。”
九爷还是闹腾不休,丫鬟婆子又实在拉不住他。
潘颖雅看不下去,出面安抚,九爷才消停下来。
“表妹怎么拿这事诓我?”九爷不满的看着杨婉月。
林瑾衡看着脸色难看的杨婉月,不禁为她默哀,顾忌着身份和老太太,杨婉月估计没少忍耐九爷,“表姐只说祖母病重,她着急祖母顾不上旁人。九哥自己理解岔了,怎么好意思怪表姐”
九爷脸一红,神色讪讪,忙拱手赔笑,“是我误会表妹了。”
这是所谓的真性情吗?林瑾衡和九爷接触有限,委实没想到九爷是这样的性子!
倒是杨婉月早习以为常,之前是因为心疼老太太才失了平常心,现下反应过来,遂笑道,“九表哥也是担心外祖母。”九爷没什么坏心眼,他只是没心眼,十三岁的少年,依然纯然天真。
又说了几句话,林瑾衡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告辞,杨婉月也道,“那我和衡妹妹一块走。”
出院子离得远了,杨婉月道,“方才多谢妹妹了。”
林瑾衡想了想方想起杨婉月为何言谢,笑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便是旁的姐妹,她也会开口,何况她和杨婉月关系尚可。
她瞧着九爷待杨婉月隐隐有些不同,怕是九爷懵懂还没明白。表兄表妹,天作之合,老太太若是有了这样的心思。杨婉月就可惜了!她觉得杨婉月是不会喜欢九爷的,不说血缘太近这一点,单说性格恐怕也合不来。
于是林瑾衡低声嘟囔了一句,“九哥这性子也挺让人无语,未来九嫂可真不容易!”林瑾衡对杨婉月俏皮一笑,“表姐可不许告诉祖母,否则祖母可不得生我气。”
若杨婉月早有对策,她不过是浪费点唇舌罢了,若杨婉月没想到这一点正好给她提个醒。九爷和杨婉月都是老太太养大,婚事老太太很能说得上几句。
杨婉月听了林瑾衡的话,偏头瞧着林瑾衡,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这一年,她已经尽可能避开九爷,便是相处也是在其他兄弟姐妹都在场的情况下,理由光明正大,她已经十岁,到了该避讳的年纪。幸好老太太从来没有亲上加亲这个意思,对此显然喜闻乐见。
杨婉月低声道,“将来恐要劳烦外祖母操心了。”
林瑾衡微微一笑,她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杨婉月岂会不知道。但若不说,总归于心难安。
杨婉月回以微笑,笑容舒心。
自己的改变没有错,若她和林瑾衡只是浮于表面的交好,林瑾衡岂会提醒她。
她以为自己见多识广,能把古代人的心思都看透并利用。
但是陶芳菲毒杀四太太之事,让她明白古代人不是她认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她们都有自己的心思和手段,且是她不能理解和比不上的。
她那点心思在聪明人面前就是笑话。一个寄人篱下的外甥女讨好依附者是人之常情,但是她太刻意了,太过钻营的人,大部分人都会不喜。
且自小的生活经历让她对人防备心重,便是老太太这样疼她,也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使她卸下心防。对府里其他人更不用说。
她不以诚待人,又怎么让人以诚待她。
林瑾衡和九姑娘都是心思磊落之人,与她们相交不必担心哪一天被利用,她小心谨慎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该如何改,但是她一直在努力,起码在做事之前,让自己少考虑这样能为自己带来多少利益。
这样的日子比之前步步为营轻松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的日子比之前步步为营轻松多了。
PS忍不住剧透,两个穿越女不会反目
一更我后面捉虫
Erica扔了一个地雷
Erica扔了一个地雷
elaine扔了一个地雷
梨花白扔了一个地雷
非常感谢大家的地雷,也感谢所有看文和留言的亲
85又一年
元和二十七年在漫天烟火中过去,然后是各种走亲戚和宴饮,忙的人脚不沾地。这一年,一些简单的人情往来,重华都交给林瑾衡处理,所以她也属于累心的那一类人。
出了正月才闲下来,林瑾衡靠在重华身上感叹,“世家主母真不是好当的。”往年瞧着简单,自己上手才知道有这么多事情要考虑。
重华失笑,“过上几年你习惯之后就不会觉得累了,今年你做的甚好。”一教便懂,重华长公主这心甚慰。
瞧林瑾衡欢喜的模样,重华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指间传回来的手感令她不禁惆怅。随着眉眼长开,林瑾衡脸颊上的肉也少了,不再一团孩子气,看着已经有了几分少女的姿态。
当年小小的一团,不知不觉已经长到她胸口。
想起一事,重华笑问林瑾衡,“你瞧了这半年,可替你哥哥选好嫂子没?”
说起正经事,林瑾衡坐起身来,道,“家世、性情、才艺当属俞家姑娘最好。”
她拿了林延恩好几张画让各位贵女补,还拿了林延恩的诗词让人评论,无一例外,最相契的都是俞家姑娘。
且她还拿了各位姑娘的诗词画作针线茶花,反正她能想到给林延恩看或是问他,十有□是俞姑娘的作品最得林延恩的心思。
两人仿佛是天生一对。
何况俞姑娘骑射功夫上佳,待人处事更是得体,家世显赫,半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和林延恩属于同一种人,完美的无话可说。
重华笑睨林瑾衡,“我瞧着你和许姑娘最合得来,你外祖母不是说让你选个最喜欢的。”
林瑾衡抱着重华的胳膊笑,“选来又不是和我过日子的,那是和三哥要过一辈子的人,自然要以三哥的喜好为重。娘也瞧见了,三哥和俞姑娘各方各面最相投。”
“长嫂为母,她日后和你相处的时间可不少?”
“媳妇进门矮三分,我是小姑子,她岂会对我不好,难道娘觉得俞姑娘是不懂轻重,会无缘无故苛待我的人。我又不是那等蛮不讲理之人,自然会敬她,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虽然最喜欢阿鸾姐姐,不过明显俞姑娘和三哥最合适,而且我和俞姑娘处得也不错。”
那些姑娘都是重华长公主和萧太后千挑万选出来的,性情模样也都兼顾了林延恩的偏好,哪一个许配给林延恩,她们都觉得可以。于是私心作祟,想给林瑾衡加一层保障。
可是没想到俞姑娘和林延恩这样相契,一下子就把其他人都比了下去。偏林瑾衡最喜欢的却是许鸾。
重华摩挲着林瑾衡的脸,“不枉你三哥这样疼你。”
母女间正温情着,孙嬷嬷笑吟吟进来,屈膝道,“六太太有喜了!”
重华抚掌而笑,“甚好!”
大房二房将来不必说,三房有四爷,四房有四老爷差不了,五房有十一爷支撑门户,唯独六房,作为嫡系竟然落入后继无人的局面。分家之后,六房若是比庶出几房落魄,嫡系脸上可不好看。潘颖雅是聪明人教出来的孩子总不会如九爷般不堪。
见林瑾衡眉头微皱,重华奇怪,“衡儿怎么了?”
林瑾衡犹豫了下,方道,“祖母那里怎么办?祖母为了九哥连陶姨娘的孩子都容不下,恐怕更容不下六婶婶生子。”
重华便问,“那衡儿觉得该当如何?”
林瑾衡见重华是真的在问她,想了想后道,“让六婶婶安心养胎,免了请安如何。”老太太已经没有帮手,手伸不进六房,且潘颖雅也不是一般人,阴谋诡计老太太还不定耍的过她。但是老太太是婆婆,若是拿捏着孝道让潘颖雅请安伺候,只要单单让她请安的时候在外面多等上一个时辰,这种天气也够潘颖雅呣子受的。
重华一笑,对孙嬷嬷道,“告诉老太太,若潘颖雅呣子有个山高水低,九爷这辈子就被她毁了。顺便提醒六老爷一声,别忘了前头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孙嬷嬷忙垂首躬身应了,看来重华长公主对老太太耐心告罄了。
看着一愣一愣的林瑾衡,重华伸手掸了掸她身上莫须有的灰尘,“若我对你祖母还有几分耐心,我会按你所说的做,给她留几分面子。可如今我的耐心已经被她耗尽了。
我自问这些年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已经给足了她颜面,只是你祖母是个得寸进尺的。说来这也是被你父亲和二叔他们惯出来的,到底是亲呣子且又心疼你祖母年轻时受的罪,是非对错,我也不评论。
我今儿个是想告诉你,为了家庭和睦有些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不能永无止境没有底线的迁就。
将来你婆家若有人过分,踩到你的底线,你就照着七寸打下去,并且要打准打实了。让她怕,让她疼,让她不敢再犯。一次不够就两次,三次,总能把她收拾乖觉了。
若是为这,你丈夫与你离了心,这种丈夫留着也没用,开国百余年,休夫再嫁的郡主哪一朝都不缺,哪一个活的不恣意。”
信息量略大,林瑾衡眨眨眼,慢慢消化。
重华似乎觉得给林瑾衡的打击还不够,又挑了几件林瑾衡不知道且没什么避讳的事情和林瑾衡说。
老太太干的好事,林瑾衡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件,最严重的也就陶姨娘这事。重华也是有让林瑾衡长见识的意思。
老太太被重华拿着九爷要挟,生吃了重华的心都有,若是潘颖雅自己没福气,难不成也要算到她头上,若潘颖雅更狠一些,拿自己的孩子陷害,她岂不冤枉。
又恨,重华把其他子嗣当做林家血脉维护,说出这番话来却是将九爷置于何地,当年眼都不眨的看着六太太一尸两命,可曾想过那也是林家血脉。
说她偏心,她又何曾不是偏心。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如画屏气小声道,“陶姨娘来了。”每回重华长公主派人来,老太太心情都不会太好。
“让她回去。”老太太冷淡道。
如画神色一顿,陶芳菲是被老太太传来的,现下人都不见,到底不敢说什么,忙悄声退出去。
“老太太已然歇下了。”
陶芳菲温婉一笑,“劳烦如画姑娘了。都是我来的迟了,累得老太太久等,那我便回去了,老太太若有吩咐,如画姑娘只管来传我。”
老太太的吩咐,怕是想用潘颖雅怀孕之事引得妻妾斗起来。只是不知为何又如此。
如画看着陶芳菲的眼底不觉带了怜悯,她伺候老太太十几年,岂会不知九爷在老太太心中的地位,疼*入骨,便是为九爷豁出性命来都是愿意的。
陶芳菲好好的表姑娘不当,偏要做妾,又触及九爷的利益,新六太太又是那样的伶俐人。
陶芳菲似乎对此一无所觉,裹着深驼色的披风离开燕禧堂,二月天,天回暖,不过她小产伤了元气丁点冷都受不住。
忐忑不安前去燕禧堂的六老爷远远便瞧见,佳人袅袅走来,走得近了,待见她不施粉黛的容颜苍白如玉,原本艳丽到极致的容貌带着几分我见犹怜,形容消瘦,弱不胜衣,心神一动,柔声叹道,“你身子还没养好,怎么出来了?”
陶芳菲款款行礼,淡笑道,“老太太传我。”
六老爷想说的话就噎在了喉咙里,老太太对陶芳菲做的事,他哪里有脸和她直说,见陶芳菲对老太太还是一片赤诚之心,不禁神色讪讪,忙清咳一声掩饰尴尬,“我让人给你送来的燕窝阿胶可好,若不够你使人与我说一声,我再给你寻来,你如今身子可不能马虎了,要好好调养。”又顿了顿道,“我待会再来瞧你。”
陶芳菲喜出望外又努力压抑自己的喜色,看着六老爷的眼里放着化不开的情意。
六老爷见状,心中一热,神色又软了几分,“这里风大,你快些回去吧。”又吩咐陶芳菲左右的丫鬟,“好生伺候你们姨娘。”
六老爷偶遇陶芳菲并且晚上要去姨娘院子里的消息,潘颖雅马上就知道了。
潘颖雅身边的丫鬟愤愤不平道,“陶姨娘可真会抓时机,太太您刚怀了孕,她就把老爷拉到了院子里。”
潘颖雅不甚在意的一笑,小心摸着尚未显怀的肚子,眼里满满的希望和疼*,“我如今有孕,老爷自然要去姨娘院子里歇息。让青黛准备下,找个好日子,我给她开脸。”有了孩子,她才不管六老爷睡在哪个院里,不过陶芳菲想专宠,做梦。
陶芳菲妩媚动人,青黛姿容清丽,想来六老爷很愿意换换口味。
却说那头,六老爷踌躇半刻进了燕禧堂。六老爷在里面待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也不知呣子两说了什么,老太太突然发起火来,里面不断响起瓷器玉石碎裂的声音。
片刻后,六老爷狼狈而出,锦衣上一滩茶水渍。
如画忙唤人给六老爷整理,却不想六老爷拂开小丫鬟,又气又恼的走了。
如画壮着胆子进去一瞧,满地狼狈,命人轻手轻脚的收拾,也不敢去触摸台风尾,只命人去请杨婉月。
被如画当做救兵搬来的杨婉月,任她再是七窍玲珑心,老太太不肯说,她也找不到点劝,只能着急的抚着老太太的背安慰,“动气伤肝,外祖母何必拿自己的身子出气。”
老太太心中大恸,搂着杨婉月哭道,“这府里就你和志儿心疼我这个老太婆,我儿孙十几个,竟然只有你们两把我放心上,你小舅舅没良心,我疼了他这么些年,他居然和我说这种话。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有了新人忘旧人,他难道忘了当年受过的苦,怎么忍心志儿重蹈覆辙。女色就真的能让人罔顾伦理纲常。”
作者有话要说:老太太心中大恸,搂着杨婉月哭道,“这府里就你和志儿心疼我这个老太婆,我儿孙十几个,竟然只有你们两把我放心上,你小舅舅没良心,我疼了他这么些年,他居然和我说这种话。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有了新人忘旧人,他难道忘了当年受过的苦,怎么忍心志儿重蹈覆辙。女色就真的能让人罔顾伦理纲常。”
感谢Erica扔了一个地雷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O(n_n)O
86圣旨下
“那朕明日就下旨赐婚。”皇帝看一眼案几上写着俞字的纸,对萧太后笑着道。
萧太后点头道,“俞姑娘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与延恩堪称良配。”俞钰晚的出色,谁也不能忽视,皇帝岂会不知,若最后她选了许鸾,皇帝怕是会心存芥蒂。
皇帝恩泽天下,可自己的女儿都疼不过来,分给林瑾衡这个外甥女又能有多少,便是*屋及乌也比不得林延恩。
皇帝似有所想,含笑道,“朕瞧着许家姑娘德言容功甚佳,性情爽朗与延思正合适。”
“你妹妹极为喜欢阿颖,就等着过几年替延思求来。”萧太后摇头道,周颖性情模样没话说,萧太后也甚为喜欢。
皇帝一笑,“阿颖是个好孩子,和延思又是自小一起长大,朕倒是把这点给忘了。好事成双,不如一同赐婚。”
“延思的婚事不急,有了婚约,两人便要避讳,岂不生分了,等老八夫妇舍得把女儿嫁出去了,你再下旨也不迟。”萧太后笑道。
俞钰晚恭敬的接过宣旨太监手上的圣旨。
肤色白净的太监笑容满面的对俞钰晚拱手贺喜道,“恭喜俞姑娘喜得良缘。”又对俞家人恭贺喜得佳婿。
林延恩名草有主,京中贵女不知道要绞破多少锦帕。
林延恩这身份算得上是皇子之下第一人,如今储位未明,俞家也不想搅合进去,对这门亲事很满意,也是一派喜气洋洋。
客客气气送走了传旨的太监,俞家几位姑娘笑吟吟上前打趣俞钰晚。
俞钰晚脸色微红,垂眸羞涩而笑。捧着圣旨的手微微用力,同一天、同一个时辰,同一道圣旨,传旨的也是同一位太监。
不同的是,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前一世,她带着女人能得到的最大尊荣死去,害她之人都已丧命,她*之人也安排妥当,了无遗憾的含笑而终。
活过来之后才明白,自己还有那么多的遗憾。
不说林家和俞家的强强联合在权贵世家圈中引起的涟漪,只说卫国公府和公主府内都是喜气盈盈。三月末五姑娘要出嫁,接着便是二爷和林延恩娶妻,喜事连连!
重华长公主喜滋滋的命人在国公府内给林延恩整院子,林晋海是驸马,要住在公主府,林延恩是世子爷,成亲后就该搬回去,且也能锻炼俞钰晚。管理好偌大的国公府可是一门学问。
重华正和嬷嬷管事商量着,就见林延思跑进来,身上穿的是锦衣卫的官服,额上还有细汗,可见一路走得急。
重华心里一跳,但见他眼底有兴奋之色,便放了心,嗔道,“多大的人了!还这样。”
林延思笑嘻嘻的凑近重华,重华失笑,接过丫鬟递上来的锦帕给他擦汗,道,“你可是也有好事要告诉我。”
“母亲,我也想成婚!”
重华被林延思的话惊得擦汗的手一抖,知道这个儿子乖张,不按理出牌,但是要不要这么来。
重华稳了稳心神,“哪家姑娘?”
“许家阿鸾姑娘!”
重华挑眉,还是熟人,这许鸾和他们家还真有缘。
“母亲莫要多想,我和许家姑娘清清白白,没有半点僭越的地方。我随着三哥远远的瞧过几回那些姑娘,起初就是觉得许姑娘合眼缘,后来见闻的多了,便有些上心,后发觉不妥,若她成了我三嫂,岂不是兄弟生隙,便远了。如今儿子知道三哥定的是俞姑娘,到底心里放不下,便来求母亲成全。”宫里一般都是闲上两三年,折腾两三年,然后赐婚圣旨如雨下。
再晚,许鸾就要被宫里指给其他人了。年岁相当的皇子去年末都赐了婚,今年第一个是林延恩,接下来,就要轮到宗室和重臣子弟。
“你就没想过早早的说了,我们会把许鸾定给你。”
“长幼有序!”这是世家子自小就被灌输的理念,否则,爵位只有一个,可不就要手足相残。
林延思又道,“我要娶的必是我心仪之人,这样日子过得才能开心。当然也得是父亲母亲、兄弟、妹妹都喜欢的人。”说完,便有些忐忑的看着重华。
重华徒然一叹,周颖性情模样一等一,两人又是青梅竹马,怎么就不是他心仪之人呢,两家又有默契,不死心,“你觉得阿颖如何?”
林延思见重华不是在说笑,怪叫了一声,“我拿阿颖当亲妹妹,阿颖把我当亲哥哥般,母亲莫不是要看着我和阿颖日后盖着棉被纯聊天。”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重华气得拿手拧林延思的脸,又没好气道,“我只生了你妹妹,莫不是你父亲在外给你又生了个妹妹。”
林延思忙赔笑道,“哪能啊,爹娘伉俪情深,羡煞旁人。我就是瞧着羡慕,才想娶自己心喜之人。”又挤眉弄眼道,“听说,爹娘未赐婚之前便相熟。”家庭环境使然,又有隔壁的破事,林延思对一妻多妾真没多少羡慕,他原也不是耽于美色之徒。
重华哭笑不得,重重拧了林延思的脸一把,才起身道,“儿女都是前辈子的债!”
“母亲这是?”林延思问。
“我总得先去和你八舅说一声,再去宫里替你抢人,晚了,你可不得怨我。”
若直接要来了圣旨,让恪亲王夫妇怎么想。好在之前他们两家顾忌着孩子的喜好和将来,也隐晦提过,若有更合适的尽可以随意。明明是表兄妹,做什么当亲兄妹看。
林延思脸色一白,“您都和八舅定了!”
重华轻推林延思的额头,“同样的错,犯过一次就够。我和你八舅有这个意思,但是一直没有说透,连口头之约都没有,就防着你和阿颖有什么,好心办了坏事。”
林延思吐出一口气,不可思议道,“你们怎么会觉得我和阿颖合适,我两做兄妹合适,做夫妻,还是免了。”他是真没想到家里有这个意思,想起周腾这家伙一些古怪的地方,可算是找到原由了。
“至于这圣旨,母亲还是晚上几天!”
重华回头诧异的看着林延思,“又怎么了,你不是喜欢人家姑娘。”
林延思难得显出扭捏的神色来,“我得问问人家姑娘喜不喜欢我,若她不喜欢我,也没意思。”
能想到问许鸾的心意,且没有贸然去问人家而是先问家里,可见对许鸾是真的用了心。否则,若许鸾答应了,家里不许,可不是辜负对方。
儿子对别的姑娘这样用心,重华心中五味俱呈,可算是明白那些看媳妇不顺眼的婆婆心思了。
林延思在锦衣卫,察言观色本事还是有的,立马道,“娘不喜欢的人,我再喜欢也不会娶进门的。”
“就会拿好话哄我!”重华摇头笑,“行了,我明儿个就去许府问一声。”
林延思默默的看着重华,“您去了,他们敢说什么。”林延思严重觉得她娘是要去逼婚的。
重华笑容顿了顿,“那你自己去问,手脚麻利点,这宫里我给你争取些时间,免得花落旁家。”又拉着林延思殷殷嘱托,“不要咋咋呼呼跑到人家姑娘面前问。你妹妹正闹着要去打猎,她和许鸾交好,让她请了许鸾和其他相好的姑娘,姑娘家出行打猎定是要兄弟陪同的,你跟着去也不打眼。然后你寻了机会好声好气问人家,态度要诚恳,不许油腔滑调,规矩点……”絮絮叨叨一堆注意事项。
许鸾和林延思估计正面都没打过,喜欢什么的悬,但有好感却不难。她儿子,家世好,顶着未来侯爷的光环,模样好,前途好,可是锦衣卫名声不好。也不知道许家避不避讳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许鸾和林延思估计正面都没打过,喜欢什么的悬,但有好感却不难。她儿子,家世好,顶着未来侯爷的光环,模样好,前途好,可是锦衣卫名声不好。也不知道许家避不避讳这个。
穿越女遇上性情相投心有灵犀各方各面合拍的男子是姻缘天注定,林延恩和俞姑娘为什么就是俞姑娘古怪了呢。
俞姑娘的诡异在第77章,第一次是见到林瑾衡——那位姑娘猛地转头,看着林瑾衡,眼神复杂。林瑾衡似有所感的偏头,对上那位姑娘恬淡自若的眼神。
第二次是见林瑾衡拿辈分压周瑶——垂眸立在边上的俞姑娘,眼神一暗,抬眼看林瑾衡,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张盛气凌人的精致脸庞。
那时候林瑾衡在和周瑶说行礼的事情,她没有眼观八方的能耐。
第三次是摸绣纹——俏皮一吐舌头,又看一眼她家姑娘,低着头,细细摩挲着衣袖上的绣纹,表情莫名。
林瑾衡人都走了。
读者和作者是上帝视角,都看到了所以觉得不和谐,但是这些文中人不知道……
大多重生者,都是前世自己混的很惨,仇人活得滋润,但俞姑娘可不是,仇人都死了,*人都安排好了,带着尊荣死去,心机手段经历甩了女主几条街都不止,第一次是毫无准备,之后的相处中岂会让人抓到破绽。
87行猎事
林瑾衡奉母上大人和兄长之名,约了一众交好姑娘们打猎,各姑娘身边都带着自己的兄弟,加起来二十余人,浩浩荡荡在西山汇合。
萧紫涵驱马上前,打量林瑾衡这一身,胯/下是千里驹,手臂上还停着一头猎鹰,差点就想不顾淑女风范吹个口哨,好歹记着这里还有不少外人,“你这行头委实不错!”
林瑾衡璀然一笑,“当初你嫌麻烦不肯训练,现在羡慕了吧。”手臂微微一动,猎鹰扑闪着翅膀飞起来,在天空中翱翔了一圈,又飞回来停在林瑾衡臂上。
“累不累?”萧紫涵笑问,她可看的分明,猎鹰回来的那股冲力带的林瑾衡身子一颤,好在林瑾衡骑术精,又随着兄长们习剑,才没有被掀下马。
林瑾衡悻悻然,“等我再长两岁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把猎鹰交给跟随的人,喜滋滋道,“它打猎可是一把好手,还会帮我把猎物赶过来。”
“行啊,那等下我就跟你一起。”萧紫涵道。
说着话,萧紫涵就被林瑾衡不知不觉带到了远离众人的地方。
“为什么他会来?”林瑾衡看一眼和林延意相谈甚欢的姚以安。她请了萧紫涵,萧永宁过来很正常。
“姑祖母和祖母这阵子迷上了骨牌,加上隔壁两位叔祖母,正好一桌,每天都要打上两圈。今天姚以安也过来了,祖母就让他和我们一块出来玩。”姚家在京城的新居离梁国公府不远,出嫁女不能经常回娘家,但是活到姚萧氏这年纪,这地位,谁敢说什么。
萧紫涵见林瑾衡嘴角一撇,笑,“怎么还记恨着他伤了你的猎犬?”
不说还好,一说林瑾衡就恼,“什么伤,明明是杀,我的十步没三天就死了。”想起来林瑾衡就想哭,她的十步,从小小一团养的那样膘肥体壮,威风凛凛,她还专门给它取名十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多威风的名字。就被姚以安射杀了。
萧紫涵默默擦汗,捅马蜂窝了,“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你的十步打猎是一把好手,正巧和姚以安看上同一个猎物了,姚以安箭已经射出去,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拍拍林瑾衡的肩膀,“节哀,节哀!”
林瑾衡斜睨萧紫涵,“他根本就是记恨十步非礼他的猎犬。”
“噗嗤”萧紫涵在忍不住笑出来,林瑾衡的十步一见姚以安的猎犬就往人家身上扑,那急色的模样,把姚以安的脸气得那叫一个黑。
林瑾衡脸色僵了僵,这么丢人没节操的事情,真不想回忆起,哼哼两声,“他肯定有几分故意在里头!”
萧紫涵忍笑也不再说什么触动林瑾衡的神经。
正好周颖和周腾兄妹到了,两人策马上前迎接。
两家婚事虽然不成了,但是几人该怎么相处还是怎么相处,做不成亲家还是亲戚,几个孩子感情好,将来也能互相扶持。
就这事,周颖都拿出来和林瑾衡笑过,她和林延思,两家长辈也太会乱点鸳鸯谱了。
林瑾衡见周颖带着的猎犬千里,和她的十步一母同胞,忍不住就瞪远处的姚以安。姚以安正好看着这边,触到林瑾衡的眼神,不觉摸了摸鼻子,无奈一笑。
旁边的林延意见状,摇头轻笑,“跟姐妹们打猎,我们向来是避开她们,抢了她们的猎物,回头说不准要被埋怨。”有姑娘家在场的行猎,主角是姑娘们,少年都是来做护花使者和捡漏的。
姚以安做受教状,苦笑,“这次肯定注意,上次我实在是没注意到林表妹在边上,不慎伤了她的*犬。”
林延意看着姚以安慢悠悠道,“十步妹妹养了近两年,估摸着过上两年就不会再生你气了。”
站在不远处的林延思打量姚以安,再看眼抱着千里*不释手的林瑾衡,挑眉一笑。
姚以安各方各面都不错,偏林瑾衡待他一般般,他们也没必要上赶着撮合。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处着,等妹妹开窍了若觉得姚以安好,那是他的本事。
远处尘土飞扬,林延思定睛一瞧,嘴角笑容加深,驱马上前。
林瑾衡也听到动静,抬眼细看,放开千里,站起身,还不忘对林延思眨眼。
林延思和周颖,表兄妹,她实在扛不住,还好两人无感最后没成。许鸾她很喜欢,正巧林延思也喜欢,若是许鸾也对林延有好感,那就完美了。
古代夫妻之间的感情多是成亲之后培养,若是上有恶婆婆压着,中间有难缠妯娌和大小姑子,旁边有虎视眈眈的姨娘,大多都是相敬如宾。
蜜里调油的夫妻更多是婚前就有感情,但是在礼教下,除了少数人有机会培养,大多都是盲婚哑嫁。
林瑾衡由衷希望她*的人,*她的人都能婚姻美满幸福。
林延思含笑目送慌张离去的许鸾,然后脚一用力,一颗石子就往一处草丛里飞出。
“诶呦”一声,跳出一个大活人来。
林延思抱着胳膊冷笑,“出息了,堂堂恪亲王世子也学那鼠辈听壁角。”
周腾摸着被打中的额头,暗骂林延思没准头,差点砸瞎眼睛,略有些尴尬,“我追猎物到这里,怕吓到佳人遂就地找地方避避嫌。”
林延思一个字都不信,只道,“事情轻重你总该知道,可别出去胡说。”
周腾见他模样便知无事了,诶呦哎呦的叫着上前,“你下手也忒狠了些,”搭着林延思的肩膀,“你什么时候看中了许家姑娘?”
若周颖喜欢林延思,而林延思不喜欢周颖使得婚事作罢,周腾作为兄长必须要和林延思打上一架,不过两人都没这个意思,他们自然不会强行要把两人凑合,制造怨偶。于是便有心情八卦。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林延思没好气。
周腾笑容一僵,又问,“只要许姑娘愿意,这门亲事就成了,姑父姑姑都没意见?”
林延思看一眼周腾,道,“我是先问过父母意思再来问许姑娘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没有长辈同意,什么都是妄想。”
周腾神色暗了暗,慢吞吞道,“如果你喜欢的姑娘愿意嫁给你,但是家里觉得她身份不够呢,你会让她做侧室吗?”
“不会。”林延思斩钉截铁道,“我喜欢她,自然会把最好的捧到她面前,对女子而言,名分是最基本的保障。连这都给不了,有何资格说喜欢!”
勾着周腾的脖子,沉声道,“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回府后,林瑾衡终于憋不住问林延思,“阿鸾姐姐怎么说?”
便是重华也是不错眼的看着林延思,好不容易她儿子看上个人,偏儿子还不许她Сhā手。
林延思重重的叹一口气,把重华和林瑾衡的心叹的不住往下沉。
突然,林延思起身,对着重华长长一拜,“劳烦母亲为我去许家提亲。”抬起头来脸上满面春风,“许姑娘说父母之命名媒妁之言。”
重华缓缓的饮一口茶,微微挑眉,“许是人家姑娘不好意思拒绝你。”
林延思挑眉,“不可能!儿子那点眼色还是会看的。”
重华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林延思,忽尔问,“你对人家姑娘说什么了,我要听关键的。”
林延思轻咳一声,肃声道,“儿子说愿效法父母!”不提自家鲜明的对比,便是在锦衣卫,见证多少官吏后宅妻妾间的纷争,你死我活,祸及子嗣甚至家业。
儿子说愿效法父母!
效法父母!
她父母!
林瑾衡默默的泪流满面,为什么好男子都是她哥哥!她都有点替周颖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林瑾衡默默的泪流满面,为什么好男人都是她哥哥!她都有点替周颖可惜了!
许鸾不是重生
至于为什么林延思喜欢许鸾,就是一个长得合眼缘,又门当户对,才学性情容貌上佳的女子。错过了,许就被家里安排另外的女子,未必能像许鸾那样令自己满意。
林延思又是那种主动的性子,所以就干脆定下来了。
若说*的要死要活是不可能的,就是有好感!
林晋海和重华早年的经历,以及公主府的家庭氛围,加上林延思特殊的工作环境,使得他在后宅上与众不同。
88父母心
一晃眼就到了三月里,五姑娘出阁的日子就近在眼前。
平日里碍着规矩,姨娘不能随意和爷们姑娘见面,哪怕是亲骨肉。二太太自己也是嫁过女儿的,待嫁女的惶恐,做为嫡母怎么劝解都比不上生母,便特许白姨娘这段日子可以常常看望五姑娘。
英姨娘是二太太的陪嫁丫鬟,便是生了五爷也常常到二太太身边伺候,奉承道,“太太心善!”
白姨娘当年仗着是老太太赐的,加之颜色动人没少争先掐尖,二太太岂会和她一般见识,抬了她起来和白姨娘斗。她就是二太太手里那杆子枪,指哪打哪,不过她做的心甘情愿。
五爷健康平安长到至今,没有被养成废物,才学武艺虽不出类拔萃,但是也有自食其力的能耐。对比旁人家的庶子,英姨娘只有谢天谢地的份。
好在白姨娘迷途知返,没有一条黑胡同走到底。否则就是又一个金姨娘,且五姑娘哪里有今天的造化,嫁的是天子门生,家世优越,品貌俱佳。
二太太淡淡一笑,若真的心善,这亲事还能再好一些,指了指绣墩,“你坐吧,我跟前还是有你一个位置。”
见英姨娘只做了半个绣墩,二太太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轻叹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且放心吧!”英姨娘这样殷勤忠心为的是什么,二太太自然清楚。
五姑娘的院子里,白姨娘攥着五姑娘的手默默垂泪,还有三天,这女儿就要远嫁,往日里虽不能时时亲近,到底能得到一点消息,五姑娘胃口好,五姑娘心情好,五姑娘得太太赏……
白姨娘追悔莫及,当年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觉得挤兑得了二太太很得意,否则五姑娘许能嫁到京中。
如今这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妄想,白姨娘还不敢对五姑娘说,这出嫁的女儿,一靠自身本事,二靠娘家,若是和太太有了隔阂,日后如何在婆家立足。
五姑娘拿了帕子亲自给白姨娘拭泪,柔声安慰道,“姨娘难过的是什么,我都知道。姨娘可想过,京里的好人家,多少姑娘在选,怎么轮得上我。虽是远嫁,姨娘可以把我当成随着姑爷外任,大哥不也外放了,大嫂也随行,怕也得好几任才能回京,便是大伯父不也在外九年。兴许过上几年,我就随着姑爷回京了。”远嫁陆家总比嫁给纨绔,嫁给庶子,嫁进复杂的豪门好。只要陆景争气,府上提携,还怕不能荣归故里。
白姨娘想起打听到的那几个上门求亲的人家,觉得陆家是好,只是当娘的总是想孩子在自己身边,若是能更好一些多好,
五姑娘知道白姨娘不是多聪明的人,怕她钻了牛角尖露出怨怼来,没她周旋,岂能得了好,少不得把话说得更白一些,“我过去之后就要随着姑爷外任,没有公婆掣肘,岂不比嫁到京城更自在。”又道,“我知道姨娘舍不得我,您放心,我会常命人传消息回来。”
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好事,便是有也轮不到她。
大婚那日,五姑娘突然跪在二太太面前,“母亲大恩,我永世难忘!”便是远嫁,京里多少嫡出贵女也都远嫁了,就说两年前,嫁给林修明的敦郡王嫡女敏柔郡君还不是照样远嫁。
“你唤我一声母亲,这就是我应做的。”养了十几年,五姑娘又安分守己,若说没几分感情是假的,否则选的不会是陆景,也不会悉心教她持家之道。
二太太声音淡淡,“婆家与娘家到底不同,该如何行事我也教你了,再深的就要你自己去摸索。若在夫家受了大委屈,也不必强忍着,你且记着你是我们林家的女儿,咱们家可不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一套。”
五姑娘不禁红了眼眶,叩头道,“女儿知晓!”
二太太笑了笑,“吉时快到了,还不给姑娘整整妆。”
林瑾衡等林家姑娘在前头招呼随着诸位贵妇同来的贵女,按着自己平日的交际圈子分做一圈一圈。
周颖含笑看着林瑾衡,弄得林瑾衡不自觉打量自己,“我可是有不妥之处?”
周颖语重心长一叹,“妹妹到底长大了,长袖善舞能把诸位姑娘都款待妥当。”早年林瑾衡更像把自己也当成客人。
林瑾衡也学着周颖幽幽一叹,“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能再偷懒!”之前能装不懂事,十岁就是个坎,外人的标准就要严格起来。
周颖哑然一笑,“你们府上兄弟姐妹多,婚嫁这十几年内是停不了的了,你可有的是正名的机会。尤其是延恩表哥和延思表哥大婚的时候,你这个东道主可有的忙。”
林瑾衡把自家兄弟姐妹年龄一算还真是,“啧啧,其实这布置都不用拆了,浪费。”
周颖笑推她一下,“怎么跟个商户人家的姑娘一样,就想着银子。”
“浪费是可耻的!”林瑾衡义正言辞道。
“你打首饰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浪费,琅华郡主在古方斋一掷千金,可是引得不少人对钻石首饰趋之若鹜,现在京城都时兴起来,便是宫里的主子也打上几套。”
林瑾衡摸了摸鼻子,她也引领了一回时尚,成了一个潮人,这也证明钻石这玩意的确有魅力,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那我是不是得向古方斋要广告费。”这里面必须有名人效应,她拿着钻石首饰可送了不少人,萧太后、重华等都在内。
“广告费!”周颖疑惑。
“恩,广而告之的费用,要不是我他们怎么会宾客如云,钱程似锦。”一时口快来了个现代词汇。
周颖笑骂,“你真是钻钱眼去了!”
林瑾衡笑,这也是和周颖关系好,才能肆无忌惮的说笑。
“如今古方斋是真的生意兴隆,我济南的那几位表姐不知怎么也听到了大名,央着我帮她们打一些,问题是古方斋的订单已经下到明年十月了。”周颖抱怨。
“拿出你的霸气来,去Сhā队吧!”林瑾衡玩笑道。
周颖白一眼,“还等着你说,最前面是几位宫妃公主皇子妃,接下来就是我了。就是这样我要的也得四月份才好。”
“那不是马上就要好了。”林瑾衡说完,便又拉着周颖前去迎接刚进来的萧紫涵,见她腕上带着钻石手链,胸前別着精致的钻石胸针,不觉和周颖相视而笑。
林瑾衡交好的女友都送了一整套,周颖和萧紫涵也在其列。
“你俩别这么笑,我害怕!”萧紫涵边说边还做了怕怕的动作,把看见的姑娘们都逗笑了。
林瑾衡忍俊不禁,萧紫涵就是个促狭的性子。
“阿颖,我问你个事?”萧紫涵忽然正了神色。
周颖也收了笑,看着萧紫涵。
“你哥哥是不是要去边关?”指着林瑾衡又问,“你六哥也要去!”
林瑾衡和周颖点点头,边关又起战火,林延思再三声明自己已经十六岁,是可以上战场的年纪。林晋海历来认为战场军营是最能磨砺人的地方,没有不允的道理。
重华长公主晓得这是挣功勋的好机会,且优势在大历这边,给他安排了一堆精锐亲卫后也松了口。
向来和林延思形影不离的周腾也自动请缨,恪亲王夫妇知道儿子有上进心,更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周腾这吊儿郎当的性子可没少让两人发愁。
“诶,”萧紫涵长叹一声,苦恼道,“我二哥估计读书读坏了,说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嚷着要弃笔从戎,还言之凿凿说延思表哥和周腾表哥都去。”
林瑾衡吐槽,“你确定你二哥不是因为想能够光明正大不参加秋闱!”梁国公二爷小小年纪就是秀才,只是在举人这个功名上屡试不中,以萧家的地位恩封一个官是挺容易的事情,但是他榜眼爹不愿意。于是萧二爷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萧紫涵反问,“你确定你六哥不是因为想能够光明正大不参加秋闱?”
林瑾衡大大方方道,“一半一半!”林晋海对功名也有很深的执念,好在有林延恩打头阵,林延思没萧二爷那么惨。
“好在宗室子弟不能参加,否则我哥岂不也要被父王折腾。”周颖忍俊不禁。
三人互相看看,不觉笑出声。大家都有略奇葩的兄长。
三位妹妹眼中略显奇葩的兄长聚在一块,萧二爷拽着林延思道,“你快给我整个法子出来,你俩去边关捞功勋,我留在家里备考,哪有这样的道理!”
林延思被气乐了,“又不是我拦着不许你去,你赖上我干嘛!”
萧二爷理所当然,“你们不去,我会想着要去吗!是不是好兄弟,你们扪心自问,往日里我替你们做了多少功课,以后还用不用得着我了?”
林延思幽幽的看一眼萧二,无奈道,“你不能违背你父亲,你父亲难道能违背你祖父不成。”梁国公世子科举出生,不喜武道。梁国公可是上过战场的老将,林晋海便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近些年皇帝开始启用萧家,萧二爷在军营做个小官还是可以的。
萧二爷一拍脑袋,“瞧我蠢得,祖父在汤山休养就把他老人家给忘了!”站起来道,“名单说不得就要送上去了,不成我得去找祖父,抱歉我先走了。”说完,就留给两人一个背影。
林延思默默咽下一句,人家喊你萧二你真把自己当二了,庆幸,自己别号林六不是林二。
“你五姐出嫁,姑娘这边接下来就该是你四姐了吧!”周腾拿着茶杯,语气微微有些不自在。
林延思抬了抬眼皮,“恩”看眼周腾,加了句,“这两年我们府里婚事特别多,四姐、六妹、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七弟的亲事都是这几年的事情。”
“府上六姑娘的亲事怕是有些难吧!”周腾道,三房地位尴尬,庶出庶出的身份,容貌却太好!
周腾那点心思,林延思岂会不知。
周腾风流,钦慕六姑娘容貌他觉得正常,但是念念不忘至今,林延思实在费解。
这两年看周腾对六姑娘贼心不死,林延思就把周腾当贼防,轻易不带他到卫国公府,便是不得不过来,也严防死守,不许他离开视线半步。
林延思不吭声,就那么目光沉沉的看着周腾。
林延思这份本事是锦衣卫昭狱里练出来的,周腾哪里扛得住,避开视线,半响才道,“我会向父王母妃证明哪怕不娶名门贵女也能支撑恪亲王府。六姑娘的婚事,孝期内能不能不为她选婿。”明面上孝期内自然不能选夫家,但是暗地里都会相看起来,否则出孝后时间太紧。
当年诚亲王的原配贺王妃不过是一个微末小官的女儿,背后的家族不值一提。诚亲王却能够一意孤行求得皇帝赐婚。
六姑娘的身份比贺王妃胜了不止一筹,如果他有诚亲王一半的能力,未必不可能。
如林延思所言,若喜欢一个女子,连名分都给与不了,岂不是害人害己。
林延恩忍不住一叹,英雄难过美人关!周誉有建功立业之心,不管因为什么,林延思绝对喜闻乐见,不好马上泼他冷水。
遂林延思应承周腾之后,晚上和林晋海重华言明之后便给恪亲王递了信。这事可大可小,少不得要跟恪亲王打声招呼。
“若只见了几面,周腾就对六侄女这样上心,我是不信的。”林晋海道,周腾以世子妃相待,又愿为六姑娘参军,这可不是一般的喜欢。
重华同样不相信,这个侄子*美人她知道,若说他单为一张脸如此,重华也不相信,不愿相信。
周腾对六姑娘有意,林瑾衡和她提过,说来她还真没在意,少年慕艾,本就平常。
把六姑娘给周腾做妾,她再疼这个侄子也不愿意,林家日后如何和恪亲王府来往,林家颜面何存,何况六姑娘安守本份,干嘛好好的把姑娘往火坑里推,妾岂是好当的。
六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要把周腾拦住了,过上一两年,等周腾那份惊艳淡了就无事。
重华真没想到,周腾这孩子会如此。
让六姑娘做恪亲王世子妃,周腾那是痴心妄想。不说恪亲王夫妇一百个不愿意,就是她这边也不答应。
六姑娘再好,身份是硬伤。
周腾再混账,那也是她亲侄子,且周腾有的不过是世家子都有的通病,哪里娶不到品貌俱佳的名门贵女。
“让三太太过来趟。”重华淡声吩咐,六姑娘仅有的几次出门也是跟着三太太,她实在是低估了周腾的心思,往常也没见他对哪家姑娘如此过。
恪亲王这边得了消息,感情儿子是为个女人才变了样,合着他生了个情种。气得就想家法伺候,想学诚亲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诚亲王立了多少汗马功劳,且老诚王叔优柔寡断才会被儿子牵着走。周腾想逼他就范,那是痴人说梦。
恪亲王妃赶紧拉住,哽咽道,“好不容易腾儿想上进了,你这样一竿子把他打下来,可如何是好。”
“难不成你还想我依了他,顺着他的意把林家六姑娘娶进门来!”恪亲王气极反笑。
亲王世子迎娶卫国公府庶出庶出的姑娘为世子妃,自然是不能够的。
“这事自然不能依着腾儿的意,我想着不妨先哄着他,让他在边关好生待上两年,吃些苦头人也会长进。我记得这六姑娘如今也十六了,出孝就是十七,七妹那边总要给她找人家。腾儿再混账还能纠缠有夫之妇不成!”恪亲王妃实在不想打击儿子的积极性。
“若他再纠缠不休,我就当没生这个儿子。”恪亲王一甩衣袖怒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周腾喜欢六姑娘,一个未娶、一个未嫁,还不算太出格。但纠缠已婚女子,那就是品格有问题。
嫡出的这双儿女就是来讨债的,周腾看上六姑娘,想娶不能。周颖偏不中意林延思,公主府家风正,重华又喜欢周颖,林瑾衡和周颖也好,这样的婆家没得挑。林延思虽然性子乖僻,但手腕好,且重情。他特意让林延思接触那些妻妾争斗惨烈的案子,可是为了女儿打算。合着最后便宜了许家丫头,恪亲王真想呕一口血。
恪亲王妃知道恪亲王这是同意了,放下心来,才想起其他,“王爷还是查一查腾儿可有做僭越的事情,若是,我们怎么跟七妹交代。”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恪亲王妃也不是一味认为错在别人家孩子,自己孩子就是清清白白的母亲。
美愈天人的六姑娘,恪亲王妃见过几回,眼神清亮,目光正,该是个规矩的女子。
闻言,恪亲王便把周腾的贴身小厮传了过来,都不用动刑,身为锦衣卫头子的恪亲王厉声一问,那小厮便招了。
卫国公府这边三太太被重华问了几句,也知道再瞒不住,泣声道,“前年我在寒山寺感染了风寒,芙儿便亲自去孝子泉为我打水煎药。不慎落水,是恪王世子所救,妾身怕有损芙儿名声,便没有声张。”
更不敢告诉府里,二姑娘出阁,四爷是男子不能常承欢膝下,六姑娘生母亡,人又乖巧孝顺,三太太对六姑娘有几分真心疼*。
如果说出来,她怕府里对六姑娘有不好的印象,想着恪王世子是府上亲戚也不会宣扬开。
“原以为没什么,后来才知道恪王世子*慕芙儿,好几次暗见芙儿,芙儿性柔弱,被逼得无法才告诉我。公主英明,这些都是恪王世子主动,芙儿谨守规矩没有半点回应更不曾做什么有违闺誉的事情。妾身知晓之后,就再也没带芙儿出过府。是妾身糊涂,不敢告诉大伯和公主。”三房不讨喜,她怎么敢说这种事情,难道告诉重华长公主,你侄子一厢情愿的追求六姑娘。只能乞求周腾自己歇了心思,不要纠缠六姑娘。
听罢,重华和林晋海也是默然,如今他们都有几分信周腾对六姑娘是真心,只是周腾做事到底孟浪,若是出点流言蜚语,六姑娘可不是被他害惨了。
恪亲王嫡长子被刺杀,对仅剩下的嫡子便下不了狠手管教,送到边关许能让其尽快懂事。
“这事本宫知道了,六丫头你教养的很好,本宫日后定给她选一门好亲事,你若有合意的也能告诉本宫。”侄子作孽,她这个做姑姑的少不得帮他补救。
三太太感激不尽,重华长公主选的亲事定然比她选的好,且由重华出面说亲,夫家总要多几分敬重,六姑娘也算多了一层保障。
这些事情周腾岂会知道,于是还被蒙在鼓里的周腾满怀憧憬的去了边关。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事情周腾岂会知道,于是一无所知的周腾满怀憧憬的去了边关。
周腾就是个被宠坏的少年
Erica扔了一个地雷
A扔了一个地雷
鲨鲨扔了一个地雷
13921786扔了一个地雷
cl扔了一个地雷
感谢投雷的亲(*^__^*)
89蹴鞠前
“输了可不许回来找我哭鼻子!”重华靠在美人榻上,搂着林瑾衡含笑打趣,亲昵地点着她的鼻尖。
林瑾衡穿着束腰收袖的劲装,偏开头扬了扬拳头,撇嘴道,“我怎么可能会输,娘替我装备好晚宴,我要摆庆功宴。”
重华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兴起道,“那我今儿个就去给你加油!”
林瑾衡一口回绝,“您去了,比起来有什么意思!”今天是她和周瑶比赛的日子,上层贵女之间除了比琴棋书画,骑马射箭刀枪棍剑都可以拿来比一比,今年流行比蹴鞠。
其实娶这些贵女真是门危险活,日后打起来说不得就是挨打那一方。葡萄架倒的例子屡见不鲜。京城的贵女尤其彪悍!
“行了,那你去吧,小心些,可别弄得青青紫紫回来。”重华无奈道,女儿喜欢这些,重华虽看的心疼,到底不愿压抑她的天性。
林瑾衡抱着重华撒娇,“改天我专门踢给娘看,我踢得可好了,一脚踢出天边月,两肩擎起海中星,说的就是我。”
重华忍俊不禁,作势要拧她腰间的嫩肉,“你还真敢自夸!什么时候你能这么理直气壮夸你的功课?”
林瑾衡嬉笑着要躲,边笑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娘要求真高,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她文化课还是能见人的。
听丫鬟禀报上任不满一月的三奶奶俞钰晚过来请安,母女两才分开,重华给林瑾衡理了理凌乱的衣裳头发,含笑道,“请三奶奶进来。”
身着撒花烟罗衫,缕金挑线纱裙的俞钰晚屈身行礼,“给母亲请安!”
重华笑着让她起身,这个媳妇她颇为满意。
林瑾衡又给俞钰晚福身行礼,俞钰晚刚进门的时候原要给林瑾衡请安,重华道长嫂如母,免了这一茬,反让林瑾衡行家礼。
林瑾衡觉得给嫂子面子就是给林延恩面子,且隔壁国公府里长辈都不用给她行礼,更没让自己亲嫂子行礼的理。
俞钰晚扶着林瑾衡笑看着她这一身,“妹妹这是要去踢蹴鞠?”
“我约了人比赛,钰瑶和我还是同一队的。”林瑾衡笑着答道,俞钰瑶是俞钰晚的胞妹,两家成了姻亲之后,两人渐熟,俞钰瑶生在书香门第,*好倒像勋贵人家的女儿,两人颇合得来。
“那我在这里祝妹妹旗开得胜,等着你凯旋而归。”俞钰瑶轻笑道。
林瑾衡团团一笑,“借三嫂吉言!”
林瑾衡看时辰差不多了,且俞钰晚这个时候过来怕是有事找重华商量,遂道,“母亲,三嫂,我先走了!”
待林瑾衡出了门,重华笑着对俞钰晚抱怨,“你这个妹妹就是个假小子!哪里有点女儿家的模样,我都觉得当初是生了对双胞胎而不是龙凤胎。”语气里的溺*和得意毫不掩饰。
还好是对龙凤胎,且平平安安长大,否则那人岂不又得了大造化。
俞钰晚看着重华,眉清目朗,脸上是由衷的喜悦,眼中没有半点阴霾。前世的重华长公主依旧荣宠无限,只是儿女的夭折到底在这位尊贵的嫡长公主人生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所以即使面对一手养大的姑娘,虽然真心疼*,终究偶尔会划过怅然。眼底的疼*不像如今这般满的几乎要溢出来。这专属于一个母亲对亲生女儿。
俞钰晚微笑道,“妹妹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不知道多少人喜欢。”这是她的真心话,安静时乖巧伶俐,玩闹时肆意飞扬,看着的确让人欢喜。
她母亲也说,林瑾衡这样的身份,不是骄纵任性的性子,而是天真爽朗,遇上这样的小姑子是她的好运。真希望她永远这样单纯美好!
半个养女和亲女怎么会一样呢!林瑾衡不必瞻前顾后,尽可以行随心动,这心也就干净了。前世的她不也是蜜罐中泡大,岂能想到世上还有如此心思狠辣之人,还顶着那样一张人蓄无害的脸。
“你这时辰过来,可是有事?”重华问,倒不是重华嫌弃俞钰晚,而是早前她半个时辰前已经来请过安。
俞钰晚恭敬的回道,“六房陶姨娘有喜。”
重华无声一笑,前两个月六房就有一个姨娘怀孕,如今又添一个,加上潘颖雅怀着的,三喜临门,老六还真是好本事。
“老太太找你了。”
俞钰晚为难道,“陶姨娘身份不同且育子有功,但是,若用度太好了,有伤六婶颜面,且还有福姨娘在前……”
表妹妾,若不知道府里歪歪绕绕的,少不得拿捏不准态度,她岂会不知道。只是她一个新媳妇若是这么清楚就反常了。
重华淡淡道,“老太太最是讲规矩不过,你按着规矩来即可。”
林瑾衡离了正房,并没有直接出府,而是转去隔壁燕禧堂给老太太请安,晨昏定省可容不得她偷懒。而且还得和她的队友九姑娘汇合。
在事先预定的地方和九姑娘碰面之后,两人一起去燕禧堂,路上还在争论着战术。
来往的仆役见了,恭敬的退到一边行礼,这府中姑娘也就这两位祖宗,能活的如此随心所欲。
老太太见了两人打扮不置可否,这两个孙女喜欢舞刀弄枪,她不喜欢,但是她们老子娘宠着,说了也是白搭。
“你们俩这是要打哪去?”老太太笑容慈*,语气温和。
“我们约了朋友踢蹴鞠。”林瑾衡道。
“诶呦,可得小心,别碰着了。”老太太关切道,又问,“有哪些姑娘?”
林瑾衡随口报了几个名字,无外乎,周颖、萧紫涵、俞钰瑶、莫馨蕊等人。
老太太眼里笑意加深,“你俩既然出去玩,不妨把志儿和婉月带上,这两孩子,天天陪着我老婆子,也该出去松散松散,正好给你们助威。”
这可是京城一等一的贵族子弟,婉月性子好,定然能和她们处得来。志儿才学,老太太笑容一凝,但这模样,府里谁越的过他,这些年她就没见过几个长得比志儿俊俏的少年郎。
“外祖母忘了我和八姐姐约好了要去陪她。”杨婉月忽然出声,八姑娘佛堂寂寞,对于经常代替老太太过来探望她的杨婉月渐渐亲近。
杨婉月不愿和林瑾衡九姑娘出门还有一则原因,林瑾衡那个圈子不是一般人能Сhā足的,身份不够,只有被炮灰的命。
见状,老太太心中一叹,都怪她当年有眼无珠,以为低嫁对女儿更好,千挑万选了杨家这个白眼狼,娶了她的女儿,享了林家带来的富贵,然后作践死了她女儿。老太太不自觉握紧了手,她定要那对贱/人呣子给她女儿偿命。
若是她好好给林雅兰选一门当户对的人家,杨婉月怎么会落入这不上不下的境地,定然也是那名门贵女。再或者嫁给大皇子也好,她的女儿说不得就有大造化。
如今这一切都是妄想,她只能妥善安排了杨婉月,才有脸去见九泉下的女儿。
林延思已经定亲,唯剩下林延意合适,只是林延意除了请安鲜少过来,便是请安也不久留。想起他那公主娘,老太太唯有叹息。
不过当下,老太太还有其他事情,笑道,“我倒忘了这个,那志儿便随着你妹妹们出去,”叮嘱道,“好生照顾你两个妹妹。”
九姑娘嘴角一垮,林瑾衡暗里地捅了捅她,笑看一眼眉开眼笑的九爷,“今儿我们约的都是姑娘,说好了不带兄弟,九哥过去怕是不方便。”这可不是她诳老太太,两队比赛,许有损伤,场下的兄弟万一心疼姐妹打起来就不好玩了。
九姑娘忙点头重复道,“今天大家都说好不带兄弟。”就是能带也不带说话宝里宝气的九爷。
立时,老太太这笑容就淡了几分,林瑾衡和九姑娘想忽视都不成,好在已经习惯。
两人出了燕禧堂,不免相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立时,老太太这笑容就淡了几分,林瑾衡和九姑娘想忽视都不成,好在已经习惯。
两人出了燕禧堂,不免相视一笑。
真相是,上一世林瑾衡根本就不存在,打出娘胎就夭折了。
90蹴鞠中
林瑾衡和九姑娘驾马前往约好的比赛地点,那是萧家一处专门用来蹴鞠的别院。一路又和其他姑娘汇合,说笑着往目的地赶去。
这年头还敢在大街上骑马的姑娘,绝大多数都出自屈指一数的达官显贵府中。
看一群马背上毫不避讳笑闹的小姑娘,笑容张扬明媚,被精锐剽悍的侍卫家仆围在圈中,有鄙视斥责世风日下,有一笑而过,也有欣羡不已……
后面还缀着几辆马车,一些上面是丫鬟婆子,另一些则是不会骑马的贵女,都是前来为女友助阵的,不会骑马一般也不会玩蹴鞠。
其中一辆马车异常华贵,五凤盘旋,竟是郡主的规制,铭牌上是龙飞凤舞的‘丹阳’二字。再细细一瞧发现,这一群中,有两队郡主仪仗。
其中一仪仗队是琅华郡主,这条街上的商贩差不多都能认出来。这条街靠近重华长公主府,出行大多都要经由此,
这位郡主又是闲不住的,隔上几天就要出来一趟,不是进宫便是和其他贵女一起上酒楼、书肆、画居还有游湖爬山,想不记住有点难。
比她还*往外跑的贵女也有,只是都没她阵仗大,所以百姓对她印象最深。
林瑾衡与周颖并驾齐驱,跃跃欲试道,“这回我非得让周瑶心服口服不可!”
周颖摇头笑,“你便是再赢了她,她也不会服。”周瑶可不是那轻易服输的人,这次输了,她永远坚信,下次可以赢回来,这股韧性让人叹为观止。
“赖皮!不过她嘴上不说,心里难不成不沮丧。”林瑾衡眼珠子一转,“赢了她的随和壁,我高兴!”
两人之间反正也不知怎么的就闹到了这种水火不容的局面,反正没出格,长辈听之任之。
到了别院前,候在门前的萧家家仆赶忙迎上来,给各位小贵女请安,笑容得体,态度不卑不亢,让人如沐春风。
萧家家史可比林家更渊源,底蕴非比寻常,萧紫涵对众位姑娘道,“我已经命人备下宴席和歌舞,赛完大家可以先去后院的温泉中梳洗,再用膳!”
这是大家早前便商量好的各自都备了换洗的衣物,也是选择萧家别院的原因,萧家这药泉闻名遐迩,是消疲解乏的神物。
莫馨蕊就着丫鬟的手,踩着绣墩下了马车,行动间仪态万千,令人赏心悦目。
江嬷嬷不愧是萧太后的得力干将,如今的莫馨蕊气质温婉,气度自若,很有几分郡主的气度。
莫馨蕊出孝后,林瑾衡和周颖便带着她进入自己的交际圈子。莫馨蕊前八年不在京,回京之后马上守父孝,一直没机会进入社交圈,如今有两人带着,倒也顺利融入。
嘚嘚马蹄声。
众位姑娘放眼望去,大路另一头,驾马而来一群人,尘土飞扬,声势浩大。一马当先便是周瑶,招牌似的红衣,明艳逼人。
在十丈距离之地下马,早先故意将马驾到对方跟前让对方吃一脸灰,结果对方也不是善茬,顺手用还没放下的马鞭一抽,抽到马的有,抽到人的也有。
如今林瑾衡一群人手上马鞭还在,神情似笑非笑,到底有所顾忌。
周瑶翻身下马,动作潇洒,手中不离她那根宝贝鞭子,皮笑肉不笑的上前道,“给林姑姑和颖姑姑请安!”和林瑾衡周颖针锋相对多年,见面请安已成习惯,否则就是一大把柄。
至于边上的萧紫涵和莫馨蕊,萧家虽贵,关系却远了,这种关系还要请安,她以后还能出门交际吗,逢人就得请安。莫馨蕊,徒有虚名的郡主罢了!没有重华长公主撑腰,在京城就属于二等人家。
随着周瑶而来的贵女也纷纷下马给林瑾衡和莫馨蕊行礼,两人都有郡主的封号。这样一来,周瑶的话就显得尤为突出。
林瑾衡挑眉也不让起,只是笑着道,“阿瑶莫不是忘了什么?”
周瑶保持着屈膝的姿势,笑睨几步远的莫馨蕊,她敢受礼吗?
莫馨蕊款款走进,笑对林瑾衡道,“我这些年不出门,阿瑶怕是认不出我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姑姑了!”
林瑾衡挽着莫馨蕊的手说道,“表姐日后多出来走动走动,大家也就认识你了。”眼神要笑不笑看着周瑶。
周瑶抬眼细看近在眼前的莫馨蕊,模样长开了些,想不到胆子也壮了,曾祖母所赐的嬷嬷果然好本事!低笑道,“对不住了,一时真没认出莫姑姑来,阿瑶给莫姑姑请安,祝您,早日忘却前尘!”语气冰冷。
莫馨蕊脸色微变,马上又恢复过来,她父亲之事,江嬷嬷便向她提过醒,少不得有些人会提起,“尘归尘,土归土,人总要活在当下,考虑日后!”
“好了,咱们先进去吧!”林瑾衡掐了话头,把周瑶的话堵在肚子里。
到了蹴鞠场周瑶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色泽通透,便是传说中的随和壁又名随侯珠,据说一丈内若有毒物便会变色。宅斗必备品!
林瑾衡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这是周誉初次见面送她的见面礼,后来才知道是大名鼎鼎的龙鳞,果然捡到宝贝了。
这两样便是彩头。
场上二十余人,大家也没统一服装,不过周瑶那队穿着红色系衣裳,林瑾衡这边偏蓝色。
如今的蹴鞠已有日后足球的雏形,她们采用的是双球门的直接竞赛。
猜球是林瑾衡这这边胜,周颖便带着球往南边跑,红衣姑娘见状,一人上前拦,另一人后追。
周颖见前面路不通,来回掂量了下球,一个使劲,球打着旋儿,贴着草坪便到了林瑾衡面前,附近萧紫涵已经跑起来,两人交替着传球,就往球门跑。
胶着了片刻,两人在队友掩护下,虽没丢球却也找不到机会射门,看着门前那一排人,林瑾衡恨不得穿了柯南的鞋,好把球强行射进去。
萧紫涵对林瑾衡做个手势,示意她这边许有机会,林瑾衡身形一动,面朝周颖,周颖做好接球准备,林瑾衡的脚却往另一边用力,便是一个高传。
萧紫涵也不犹豫,看准角度,翻身就是一记凌空倒钩,球以刁钻的弧线直奔球门死角破风而去。
没等萧紫涵收起脸上的笑容,便听到周瑶得意的大笑,拍掌道,“青青做的好!”
林瑾衡跑上前,一拍她肩膀,“你这动作真漂亮!”看一眼捂着额头站在球门前踩着蹴鞠的姑娘,“她敢用头接,我就不信其他姑娘敢。”
跑过来的周颖也道,“倒钩一般人都接不到,我们中你玩的最好,接下来我们尽量给你创造机会。就不信每次都有人敢拿头顶还次次这么准。”不信这个邪了。
萧紫涵理了理衣裳,对那姑娘挑衅一笑,伸出右手勾了勾食指,这是和林瑾衡学来的。
“这是?”林瑾衡错愕道。
萧紫涵一撇嘴,“好像叫什么徐青青徐绿绿的,她哥哥想娶我大姐,痴人说梦。”徐家发迹不过三十年,即便在军中有一定声望,但是就凭他拥护大皇子,萧家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哪怕是替嫡长子求娶长房庶长女。
徐青青,林瑾衡脑子里一闪而逝些模糊的印象,却抓不住。
“那边要开始了!”周颖提醒,三人才各归各位。
看台上,泾渭分明坐着两圈人。
萧家五姑娘是靖国公府嫡女,拉着莫馨蕊说话,“我就没见过比这三个家伙还能闹腾的姑娘!”她是不喜欢这种出汗运动的,不过却喜欢看着别人出汗,因此也常和林瑾衡等凑在一起玩。捏一颗葡萄慢条斯理剥皮,“不过瞧着挺好玩的。”
莫馨蕊也道,“看着姐妹们如此的确欢喜,总想着自己也下场试试。”
场上萧紫涵几次倒挂金钩,让对方派了好几个人重点防范,林瑾衡觑着空一记燕归巢,来了个开门红。和周颖、萧紫涵抱成一团手舞足蹈。三人笑声清脆,便是这里也能听到。
莫馨蕊下意识动了动脚腕,只是她天生缺这根筋,听闻林瑾衡迷上蹴鞠,林延意等兄弟也喜欢陪她玩,她差不多同时学起来,只是这水平天差地别。不独蹴鞠,骑马、射箭她怎么也学不好。
“我才不想,你不知道学这个,紫涵身上添了多少青紫,瑾衡和阿颖哪一个受的伤少了,三人这还是有功夫底子的呢!”萧五姑娘促狭一笑,“我们在这儿是比不上她们,下次办诗赛,棋局,琴会,肯定把面子赢回来,让她们看着羡慕下,要扬长避短!”
莫馨蕊莞尔一笑,眉间轻展,看着萧五姑娘的眼中带着感激。
萧五姑娘微微一笑,还好是个聪明的。林瑾衡、周颖、萧紫涵是这个圈子的中心,初到这个圈子里,难免想和三人同步,入乡随俗无可厚非。
但是进来的人分两种,一种是在家族同一阵营的前提下*好相当的姑娘,还有一种是她和莫馨蕊这种凭着关系进来。她们若喜欢尽可以陪着玩闹,不喜欢委实没必要勉强自己,反而显得生分。莫馨蕊刚加入有些忐忑很正常,谁不是这样过来的,久了就好。萧五姑娘表示看她顺眼又和她一样,便提个醒。
林瑾衡这边占了上风,周瑶那边终于不再打保守战,门前也出了两个人加入战局。
徐青青看来是真的对上萧紫涵了,采取紧身防人。
萧紫涵对林瑾衡一扬眉,林瑾衡一笑,就把脚下的球传了过去。萧紫涵岂是那等会退缩的人,你要战便战!
萧紫涵和徐青青你来我往,林瑾衡过去掠阵。
徐青青一咬牙,后退两步,一个横扫腿冲着萧紫涵的脚下的球而去,那架势根本不像是要铲球是要铲人。
萧紫涵带着球一跃而起,居高临下轻蔑一笑。
欺人太甚!凭什么永远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她们就像看蝼蚁。
手一撑,左脚继续冲球,凌空一翻,右脚竟是往毫无防备的萧紫涵双目奔去,带动风响。
惯性还是有意?
林瑾衡瞥到徐青青眼中的狠意,立时侧滑过去,将腾空的徐青青踢到一边,呵斥道,“放肆!”
在草坪上滚了两圈的徐青青捂着侧腰,含泪看着林瑾衡,“公平竞争,郡主如此……”说罢委屈又不甘的看着疾步赶来的周瑶。
周瑶人未到,声却到,“琅华郡主好威风,踢不到蹴鞠就踢人了,呵呵!”
余惊未消的萧紫涵顾不上背上的冷汗,上前怒声道,“我到想说周大姑娘好大的威风,带来的人,抢不到蹴鞠就使那下作的手段,冲我眼睛踢,真是好手段!”冷冷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徐青青,她可没错过徐青青眼里的狠意和快意,若是被踢中,她这辈子说不定就毁了。
徐青青心中发紧,刚才自己就像入了魔障一般,如今想起也是心惊肉跳,若是伤了萧紫涵,哪怕是无意,萧家也不会放过她。
“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向萧姑娘动手,我不过是抢蹴鞠,没想到萧姑娘在那里,我再也不敢跟郡主和萧姑娘抢了。”说罢捂着腰躺在地上哭起来,“郡主饶命!”
周瑶那一边的人,自然是护着她的,七嘴八舌安慰,还意有所指看着林瑾衡和萧紫涵。
周瑶心念一转,欲言又止道,“不过是比赛,胜负乃常事,林姑姑何必这样在意,罢了,今天就算是我输了,随侯珠送给林姑姑。”
林瑾衡嗤笑出声,徐青青的眼神就她和萧紫涵看到,她踢人有目共睹,有什么好争论的。
见看台上的人已经赶来,一眼瞅见周瑶的丫鬟手中捧着她的宝贝鞭子。
想也不想就一把夺过,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步跨到徐青青身边,一鞭子就往她身上抽,“我不过想抽这草坪,你硬要往我鞭子下来,这可都是你的错!”
周瑶指着神情嚣张的林瑾衡,气得手都在抖,“你欺人太甚,真以为你们林家能够只手遮天不成。”
林瑾衡一手拿着鞭柄,一手把玩着鞭尾,逡巡一圈众人,“你们说,是我抽她,还是她故意往我鞭子下躺?”
红衣贵女接触到林瑾衡视线,纷纷眼神避让,万一说了不中听的,谁知道这位小祖宗会不会顺手赏你一鞭子,人家最后顶多被骂两声。
周颖震惊之后恢复过来,含笑道,“我瞧得分明,是徐姑娘故意躺在那里的。”
萧紫涵脸上是由衷的喜悦,“我也是。”
九姑娘笑道,“我也瞧见了。”
“还有我。”
“……”
“……”
周瑶被气得脸都发红,胸膛一起一伏,怒极反笑,“好,好,好,你们都是好的……”眼神凌厉的划过出声以及没出声的姑娘。
“我们自然都是好的,不好的躺在那里。”林瑾衡还有心情开玩笑,以鞭拍打手掌,脆声道,“我说她恶意伤人就是恶意伤人,我教训她教训的问心无愧,你们*信不信,此事我必定禀明宫中。”林瑾衡最烦这种人,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来,暗地里耍手段算什么。萧紫涵是她好友,又是被她拉来比赛,若是有个好歹,她难辞其咎。
林瑾衡微抬下巴,睥睨周瑶,“周瑶,下次再带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过来,别怪我瞧不起你,什么时候你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至于那随侯珠暂时替我保管着,我下次定要光明正大的赢回来。”她和周瑶时有纷争,各有胜负,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否则谁愿意陪她玩。说罢就把鞭子扔回给周瑶。
周瑶接过鞭子,手要举不举在那,林瑾衡似笑非笑瞅着她,“莫不是你要抽上我一鞭?”
“啪”一声,周瑶愤愤然往草地上甩出一鞭,带起不少草屑,可见着实是气得狠了,“我们走!”
徐青青被扶着离开,林瑾衡看着她的目光清亮,“京城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有些人不是你能动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林瑾衡终于想起来,有一回她去林延恩书房让她改功课,看到邸报,有一户徐家升迁到京中,林延恩还说这家老爷子是员悍将,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不同寻常,她才印象深刻。看来是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惯了,把脾气都带到京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林瑾衡终于想起来,有一回她去林延恩书房让她改功课,看到邸报,有一户徐家升迁到京中,林延恩还说这家老爷子是员悍将,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不同寻常,她才印象深刻。看来是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惯了,把脾气都带到京城来了。
感谢肉鬆和Erica的霸王票
随和壁随侯珠什么功能,还有五凤盘旋郡主规制都是我胡诌的
上层贵女好啊,学习主持中馈学习琴棋书画,烦了看看歌舞听听戏,再不成上街游湖、爬山打猎,没事约人打打比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若有人坑她们,她们才懒得费心思挖坑去坑回来,直接揍你,一力降十会。
这么好的日子,不嫁人多好!!!
俞家姑娘我的设定是上一世她依旧是嫁给林延恩,林延恩品行摆在那里,俞姑娘也不是糊涂的,夫妻二人做到举案齐眉不难。
但是上一世,林瑾衡没来,重华丧女移情之下就对某位姑娘很好,差不多当亲生女儿,人家和林延恩又没有血缘关系,便芳心暗许,占着天时地利人和,有心算无心,俞姑娘各种吃亏不解释。
最后是俞姑娘胜了,我前文提到过,她把仇人都灭完了,但是是惨胜!
关于俞姑娘对林瑾衡会不会迁怒,看上一章俞姑娘内心独白——希望林瑾衡永远单纯美好。在这个空间里正主也是存在的。
正在撸情节,下章就能写到俞姑娘前世的事情了,我慢慢写,大家慢慢看啊!
91蹴鞠后
不等周瑶等人走远,萧紫涵就朝着林瑾衡扑过去,团团一抱,“阿衡,你太棒了!我不能更喜欢你了,怎么办!”萧紫涵真想感动的以身相许,脾气温和的林瑾衡居然为了她大展雄风诶!
周颖也是满脸笑容,“姑姑知道指不定多欢喜,”打趣道,“姑姑老抱怨你性子不随她,这下她可要高兴了。”林瑾衡刚才还真有几分重华长公主的气势。
林瑾衡摸了摸鼻子,耳尖微红,不好意思了。
众人不觉笑起来,纷纷上前逗林瑾衡。
周瑶脚步一顿,然后走的更快了。
出了萧家别院,周瑶屏退左右,唯留了站立不稳的徐青青,林瑾衡可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别看她年纪小,力气不比不会武的成年男子小。那一脚和几鞭子够徐青青受的。
徐青青颤颤巍巍的站在那儿,大气不敢出的看着周瑶。
周瑶见她模样,一声冷笑,抬手就是一鞭子,带起猎猎风响。
徐青青一声惨叫跪伏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周瑶,不知道为什么无缘无故挨打。
“林瑾衡萧紫涵虽然讨厌,但是这两人从来不会说瞎话,你以为我帮你说话是相信你,”周瑶又是狠狠一鞭子抽下来,“你要不是我带来的,就是被打死了,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想起林瑾衡那蔑视的神情,周瑶就怒火中烧,她可以输,她会赢回来,可绝不能被轻视,想起当时林瑾衡几个的眼神,周瑶挥鞭子的手更加使了几分狠劲。
“大姑娘,大姑娘,我气愤她们处处和您作对,才会这样做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徐青青哀叫着躲闪,只是周瑶的鞭子如影随形,哪里有她躲的地方。
没走远的贵女听到声响,偶有几个眼中闪过同情,却没一个上前求情。
她们自有骄傲,和林瑾衡一系针锋相对这么些年,俗话说,你最了解的往往是你的敌人,最了解你的也是你的敌人。林瑾衡、萧紫涵什么性子很清楚,堂堂正正一较高下,是两边的默契。
徐青青初来乍到,因为蹴鞠玩得好才被拉来凑数,说实话她们更信林瑾衡两人之言。
上了赛场就要有竞技精神,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之前碍着立场不得不帮她,现下谁不恼恨丢了这样的大场子,传出去谁面上有光,暗骂果然上不得台面。
周瑶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还想把我当傻子糊弄。”看她一身鞭痕,周瑶收了手淡淡道,“林瑾衡说禀明宫中,你以为她吓唬你,你自求多福!”徐青青真是好胆量,上来就敢往萧紫涵要害招呼,简直不知所谓!
萧紫涵对众位姑娘歉意道,“今儿对不住,不能款待各位姐妹,我要回府请长辈为我主持公道,改日定补上。”徐青青敢对她动歪心思,她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否则岂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敢跳出来挑衅他们萧家。
林瑾衡道,“我进宫禀明太后!”不是她们得势不饶人,而是徐青青实在恶劣。以那一脚的力道,萧紫涵若是被踢中眼睛,轻则残,重则丧命。此风不可长!
“那我随阿衡同去。”周颖道。
是徐青青蓄意伤害萧紫涵,林瑾衡愤而出手,还是林瑾衡不愿输掉比赛继而出手伤人,这本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端看上位者愿意信哪一个。
萧太后自然相信自己宝贝外孙女,欣慰的看着林瑾衡,这丫头,原以为是个没脾气的,如今看来不是没有,只是往日没人踩到她的底线罢了!
“那徐青青藐视皇亲,念在她尚幼,便命人杖责二十大板,再送到铁栏寺反省五年。”官家女眷犯错,罪不至死,但又不想轻饶,铁栏寺便是一个去处。
林瑾衡神色一顿,但想起萧紫涵若被伤,遂没说什么,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萧太后见此,笑意加深,心软可以,但是要对正确的人,慈*的摸了摸林瑾衡的头,又看眼周颖,“下次遇上这等不长眼的,你们尽管教训!”
“我才不要再遇上这等人,没得败坏兴致。”林瑾衡皱了皱鼻子。
萧太后留二人用了膳,方使人妥善送出宫。
林瑾衡和周颖分开后各自回府,进门便被告知,丹阳郡主一个时辰前便来了。
进了正房就迎上重华笑吟吟的目光,再看微笑坐在一旁的莫馨蕊,了然一笑。
莫馨蕊轻笑道,“我是来姨母这边卖个好,好沾点光,讨点赏。”
重华顺势而笑,“你要什么姨母尽给你。”莫馨蕊经过三年江嬷嬷的教养,性子开朗许多,与其他贵女相处也融洽。如今已经帮着管理部分昌华公主府,有板有眼。她的心也能放下大半,若和延意能把感情培养起来,就大好了。
这也是她和昌华商量之后没有公布婚事的原因,定亲之后就要避讳,反不及现在这样可以常来常往。
“我要把衡妹妹带回家,姨母可不许舍不得。”莫馨蕊拿着路过的林瑾衡道。
“她个调皮的性子,闹得我头疼,你带回去甚好,让我清静清静。”重华一脸头痛的看着林瑾衡。
林瑾衡假装生气,哼道,“我走了就不回来了,您派多少人来接我都不回来!”
俞钰晚含笑坐在一旁看着三人说笑。
这样的场景多么的相似啊,只是要把林瑾衡换成其他姑娘,然后中心换成,莫馨蕊。
如今的莫馨蕊笑容温婉一派淑女风范,可谁能想到前世的她笑容明媚,肆意张扬。
说来也巧前世莫馨蕊也是丹阳郡主,不过三岁上就得了封号。
前世,重华长公主新得的龙凤胎都没有熬过满月,心神俱伤。萧太后心疼*女,便将她接回京城调养。
行船路经昌华长公主所在的梁郡,昌华带着两岁的女儿莫馨蕊前去探望。莫馨蕊就此一步登天,从不受宠的昌华女变成了重华长公主的手中宝。
平邑候宠妾灭妻的事情也被早早揭露出来伏诛,昌华长公主改嫁二品大员,莫馨蕊三岁受封,金尊玉贵,可是京城数得上的贵女。
可惜便是这样也没有养成她爽朗豁达的心性,表面上是大气的贵女,毕竟重华最喜这等女子。实际上呢,以骄纵掩饰对得重华欢心姑娘的敌意,就怕这从天而降的宠*被人抢去。
多好的演技啊,重华等人可说是灯下黑或是假装不知,可便是她刚进门头时不也觉得好福气。
俞钰晚面上保持微笑,甚至凑趣说了几句话,袖中的手却几乎抠破手心。
好福气!谁能遇上对你位置虎视眈眈的小姑子,且小小年纪,便有那样的心肠和心计。这是怎样的天赋异禀!
这辈子甚好,林瑾衡活蹦乱跳,莫馨蕊便是心性依旧,又能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这辈子甚好,林瑾衡活蹦乱跳,莫馨蕊便是心性依旧,又能如何!
感谢投霸王票的亲
A扔了一个地雷
toni扔了一个手榴弹
Erica扔了一个地雷
我之所以前文用半个养女称呼,因为莫馨蕊有母有继父,且又是重华外甥女,自然不能做养女。
92意难平
林延恩进寝室,见俞钰晚捧书坐在案前,灯火下容颜如玉。
当初的小战役,随着对方的增兵,战火扩大,户部繁忙,粮草是战争胜负的决定性因素,他不敢有懈怠,本想宿在书房,但想起新婚燕尔,遂决定回正房就寝。
闻声俞钰晚抬头看林延恩,眼中流转着浅浅的欢喜,起身上迎,见他山青色衣袍上有夜露,忙取了干爽的深衣为他更换,温声道,“夜露清寒,世子日后若晚了,歇在书房为好。”
林延恩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我这阵子公务繁多,恐都要这个时辰回来,累你候我。”
公事繁忙,没有就近歇在书房而是坚持回新房,可以是对妻子的尊重也可以是对妻子的喜*。
俞钰晚笑容加深,又似羞涩的垂下眼为他换衣,低喃道,“这是妾身当做的。”
“待我有空闲,你想去哪里散心?”林延恩又问,他原有十日婚假,不过因着公事只休了三天,之后再没得闲,终究觉得有些对不住娇妻。
俞钰晚抬眼看林延恩,笑着道,“世子得闲便在家好生歇着养神。”
林延恩笑了笑也不再追问,而是道,“妹妹*玩,你可与她一道出府,母亲不会在意。”贵女出嫁后虽没在闺阁时松快,但偶尔出府游玩也是被允许的。“待香山枫叶红,我陪你们去看。”
俞钰晚含笑点头,想起一件趣事来,“初八那日妹妹约了人来府里打马球,世子若得闲可以来观看权当散心,”又笑,“妹妹知你来,必定欢喜。”
林延恩想起林瑾衡喜出望外的模样不觉一笑,“若可以我便抽时间过去一趟。”
两人说了会闲话,便熄灯歇下。
待身旁人呼吸平稳之后,俞钰晚睁开眼,就着月光看着拔步床顶,神情似悲似喜。
缓缓翻身,看着林延恩侧脸的目光眷恋,这是她*了一辈子,这辈子打算继续*下去的男人。
她永远记得那日,是枫叶似火的时节,她笑着说,我想着不妨将汀兰开了脸。
她进门四个年头,不说一无所出便是消息都没有过,林延恩身边通房姨娘俱无。婆婆不塞人,林延恩也从不提。
谁不羡慕她,重华长公主这样霸道的性子,却从不Сhā手儿子房里事。丈夫能干,洁身自好。背后小话却一句比一句恶毒。
等林延思的儿子能满地跑时,她终于逼着自己开口。
林延恩立在窗口,穿着月牙色的宽袖长袍,清风朗月,恍如谪仙,笑吟吟看着她道,“太医说我们二人都无碍,你便是心思太重,这样对身子不好,子女都是缘法。他们原想来,一听还有庶出兄姐在,说不得就不敢来了。”
这样的丈夫,她如何舍得放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被这样一个男子*重过,让她如何将就。这辈子他们必将子女双全,幸福和美。
俞钰晚阖上眼,噙着满足的微笑渐渐睡去
另一头,林延恩忽的睁开眼,眼神晦涩难明。
初八这日,天朗气清,秋高气爽。
林瑾衡一众女友聚在卫国公府马球场上,公主府的马球场在重新规整,林瑾衡便把地点定在隔壁。
今天比赛的贵女都是平日里玩得好的,家中长辈兴起陪着女儿来的也不少,既能松乏一下,又能联络感情。顺便还把未婚的儿子带来了,光明正大的相亲啊!说不得能成就几对佳偶。
卫国公府众人也差不多全体出动来凑热闹。老太太一手牵着九爷令一手牵着杨婉月也到场。她老人家不喜欢看这种惊险的活动,姑娘家骑在马上,拿着球杆去打那么小的一颗球,万一摔下来再被马踩到可怎生是好。她是冲着那些少爷贵女来的。
老太太辈分高身份高,又是主人家,众人少不得上前请安问候,老太太乐呵呵的回应。顺便把人都打量了一圈,然后拉着莫馨蕊说话。
家族虽没助力,但是身份尊贵,重华宠*,将来待九爷也会*屋及乌,难得的是贞静贤淑,性温柔。
招呼女眷的俞钰晚见状,哑然一笑,老太太上辈子就想把九爷和莫馨蕊凑对,这世看来依旧。忽尔,俞钰晚脸色微变,冥冥之中是否有天意,让一切回到旧轨上。
“延恩媳妇如此能干,七姐好福气啊!”昌华长公主看着俞钰晚对重华真心实意道。
“她还小,有的要学!”重华客气道,神情却是喜悦,显而易见对这个媳妇很满意。
众人见状少不得没口子的夸奖俞钰晚。
俞钰晚垂眸腼腆而笑,遮住眼底的嘲弄,上一世的昌华长公主早年坎坷后面半生否极泰来,改嫁后的驸马体贴能干,继子孝顺聪颖,女儿尊贵非凡。之前遗憾的便是没有亲生儿子,后来应该是遗憾她怎么没死,不肯给她女儿让位置。
娘儿两今不如昔实在太快人心,只是,梦有多美,醒时就有多疼,恨就有多深,哪怕这辈子她们什么都还没做,面对这两张脸,她意难平。
贵妇人聊天,不知不觉就把话题带到了徐青青的事情上,太后都出面责罚了,事情岂能瞒得住,何况她们还有女儿,侄女或外甥女在场。
“琅华郡主仗义出手实在大快人心!”这是姚萧氏等更看好林瑾衡的人,千金贵女怎么能够没有脾气。
还有一些人嘴上夸着,心里已经把林瑾衡从儿媳妇名单上划掉。
一直以来,林瑾衡在婚嫁市场上行情非常好,一来她身份够尊贵,二来便是她脾气够好。这是多么难得!!!这样的儿媳妇谁不想要。
徐青青事件一出,部分人开始退缩。这脾气可不比其她人小,这些年出过几个敢当众抽人的贵女,尤其对方还是官家女。
小庙容不了大佛。
不远处坐着看场上姑娘们打马球的萧永宁和姚以安忍不住对视一眼。
那天两人就在不远处的阁楼里。
两人原是随着一众好友在附近行猎,有人提及家中姐妹今日有比赛,一时兴起,有萧永宁在,旁观也非难事。
本来姑娘们踢的开心,大家吐槽姑娘们的脚法也很开心!
场上异变突起,林瑾衡把人踢翻之后还拿鞭子抽人。
那隐隐约约的哀叫声,听的他们都皮发紧。
不约而同看着面不改色甚的林延意以及一脸钦佩的林延愈哥两。
林延意,“妹妹打她自有道理。”
林延愈,“能把妹妹惹动手也是一种本事!”
众人默默败退,大家已经开始脑补几年后的林瑾衡是如何的彪悍。
虽然事后弄明了原因,但是林瑾衡彪悍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只怪她之前形象太温和无害,谁见到兔子咬人之后都不能马上淡定下来,也不能再把它单纯当兔子看。
萧永宁看着林瑾衡用力一挥手中的球杆,小球飞起来,越过两个人进入球门。
鬼使神差来了一句,“拿这个打人也很痛的吧!”又摇了摇头,“我下次和她打的时候,绝不抢她球。”被抽上一竿子,找谁哭去。
姚以安嘴角一抽,想起他娘笑眯眯说,日后你可莫要惹了琅华郡主,听说她使得一手好鞭法。
鞭法不咋地,他瞧得分明,那天她差点抽到自己,马球打的实在是好。
场上林瑾衡又进了球,眉飞色舞,冲着对手萧紫涵一扬下巴。
“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太没用了,你们!”林延愈看不下去了,拍案而起,整场比赛就像是林瑾衡的个人表演。不是大家故意放水,而是她的技术的确领先一大截。
冲姚以安萧永宁,下巴一扬,动作和林瑾衡如出一辙,不愧是龙凤胎。
“我们上去,看着实在伤眼睛!”马球没有身体接触,可以男女对打。
和重华说着话的姚萧氏闻言,笑道,“也好,你们上去让我们热闹热闹。”两人接触多了,印象才能深,方论得上感情。林家这边就是看孩子的意思,孩子喜欢就成,不喜欢就没戏。林瑾衡这个孙媳妇她实在喜欢,可得抓紧了。
“加上十叔正好四人。”俞钰晚笑着出声。这一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但一些美好的事情应该依旧!林延意若是错过了心有灵犀的妻子,她委实替他可惜。让莫馨蕊嫁给林延意,岂不是便宜了她。
林延愈便对场上的林瑾衡喊,“我带队向你挑战,你接受吗?”
林瑾衡勒住马,笑看众人,“有人上门自取其辱,大家接受吗?”
众人哪里是会胆怯的性子,“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有人哄笑,“你以为是打架啊!”
比赛是四对四制,姑娘们这边就是林瑾衡、周颖、萧紫涵、九姑娘,四人技术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比赛是四对四制,姑娘们这边就是林瑾衡、周颖、萧紫涵、九姑娘,四人技术最好。
可当做俞姑娘番外看
93异变生
林延意哥俩、姚以安以及萧永宁戴着马球帽、腿上是皮革护膝,脚上是棕色马靴上场,马球是一项危险系数较高的活动,这些保护必不可少。
萧永宁苦大仇深着一张脸,暗道,我才不要和她比赛,可众目睽睽之下,被林延愈这个没眼色的点名他怎么能拒绝。
林瑾衡和周颖是这一局的前锋,两人交替着传球就往东边跑来。萧永宁见气势汹汹利落挥着球杆的林瑾衡,很没骨气的缩了。
这让林瑾衡相当的不适应,后面的动作都没机会使出来,即使过了人还诧异的瞧一眼萧永宁。就是这一眼坏了事,不知哪里窜出来的姚以安趁着空隙劫走了周颖传过来的球。
林瑾衡暴躁,拿球杆指着萧永宁,“狡猾!”说罢,双脚一用力,驱马回赶。
萧永宁想哭,我冤枉啊!
林延愈从后面追上来,哈哈大笑,“兵不厌诈,永宁干得好!”话落,策马上前支援,那边姚以安和林延意搭档这已经发起攻势,林瑾衡和周颖早已回防。
第一局赛完,中场休息,林瑾衡气得想咬人,“萧永宁最近在看兵法吗?玩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套?”
林瑾衡以为他会退的时候,他不退,不退的时候,又退,球路后招因着他改了好几回,然后被人截球。她却不知,萧永宁是看她气势行事。
萧紫涵也是一头雾水,摇了摇头。萧永宁动作预料不准,导致她们接应的人也乱。
周颖犹豫道,“他好像怕你?”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怕我?”林瑾衡反问。
“我老觉得她会揍我。”萧永宁看着对面休息区里的林瑾衡,语气可怜,两人之前结了多少梁子。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哭笑不得的看着萧永宁。
林延愈难得一本正经,“恩,那你还是下去吧,妹妹说不准真会揍你,谁让你平时老和她呛声。这几日,妹妹在学鞭法,许是上瘾了。”
事实上是,林瑾衡那天差点抽到自己,觉得丢人,势要将鞭子学好。
学鞭法,上瘾,抽人!林瑾衡潜藏的凶性终于暴露了。
萧永宁义无反顾的退了,“啊,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换人吧!”深怕三人留他,扭头下场找替死鬼。
瞅着萧永宁的背影,林延愈以球杆撑着身子无声大笑,“逗死我了,从此以后小小宁有四个畏如虎的人了,可喜可贺啊!”萧永宁别号小小宁。
“也不怪永宁,妹妹这性子,永宁还是下去为好,”林延意看着姚以安,犹豫了下问,“你截了她这么多球,要不要也换人?”
姚以安旋着手中的球,轻笑,“正经比赛若是放水,林表妹说不得才会生气,何况以表妹为人便是生气也不会为此动手打人,延意表哥多虑了。”
林延意勾了勾嘴角,也不再说什么。
林延愈瞧着似乎明白,又似乎糊涂,想问,第二局已经开始。
场下比的热火朝天。
场上也不清闲。
昌华没有错过莫馨蕊眼里的欣羡,看着场上你追我赶欢声笑语的少年少女,昌华心中发紧。经了这些年她也明白,夫妻志趣相投意味着什么,她有心让莫馨蕊学习骑射,不是女儿不肯学,这孩子学得一身伤,终究只能勉强上马。
“他们在下面玩,你们不妨以马球做诗,也给我们这些长辈逗个乐子。”昌华长公主笑着开口,女儿武上是不成了,文采却是难得,远超场下的姑娘。
其他贵妇一瞧,能让自家子女显现身手,就没有不允的,除了个别觉得孩子拿不出手的脸在笑,眼在愁。
俞钰晚见状便起身吩咐人准备笔墨,不觉莞尔,前世的莫馨蕊即使自幼学骑射,水平也寻常,昌华长公主最*的便是扬长避短,给女儿制造各种扬名立万的机会。
看这架势,老太太替九爷心里发虚,瞧见九爷难看的脸色,这心更虚,见到杨婉月,眼神一亮,忙喊到身边吩咐。
林延恩看时辰差不多,手上公务也结尾了便对周誉道,“便是如此了,你过去后,帮我照看下延思和阿腾,不过也不必将他们拘在后方。”刀剑无眼,但玉不琢不成器。战事大历一直处于上风,让两人磨练下也是好事。
朝廷也要增兵,周誉在其列,他是过来和林延思商谈粮草之事。
“这是自然,两人此次表现甚好,你也不要太担心。阿腾这次实在是出乎我意料,这小子平日里吊儿郎当,正经起来确有八皇叔的风采。”周誉道,
想起周腾为何如此,再想起家里正为六姑娘选婆家,林延恩心中暗自为他叹一口气,英雄莫问出处,这是对男子而言。
有一个贺王妃,不代表能有第二个贺王妃。
贺王妃是周誉的生母,林延恩也不好对他多说什么,何况也没有说的必要。
周誉又问,“我看你今天有些急,有事?”
林延恩笑,边收拾案几边道,“妹妹约了人打马球,我回去给她捧场,你可要同去?”
周誉可有可无一点头,权当离京前的轻松。
两人到时见到的情景便是球场上神采飞扬的少年少女,观看台上,对着宣纸拧眉沉思间或瞧一眼球场的少年少女,心念一转,便明白是如何一回事。
林延恩瞧着可以用生龙活虎来形容的林瑾衡,眼中笑意加深,谁能想到这个妹妹出生时,哭声比奶猫还弱,吃的药比奶水多。萧太后和皇帝送过去的太医团也束手无策,都以为她挺不过来。他那时候既盼着福建的消息又害怕,幸得上天垂怜,林瑾衡磕磕绊绊长到两岁,之后身体越来越好,现如今一年难得吃上几回药。
两人去向老太太和重华长公主请安,又被众位贵妇人拉着问了几句话,不过马上就放人。
林延恩已经娶妻,没戏可唱。
周誉,去年未婚妻病逝,又生而母亡,这名声总归吓人,加上府里又是那个环境。世袭罔替亲王妃,看着诱人,没命享也是白搭,她们这样的人家没必要用女儿的命去搏。
两人走到球场不远的地方,林瑾衡大白天见到林延恩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真难得!
她起床,林延恩走了,林延恩回来,天都黑了。
差不多就是跑过去的,仰着头,高兴道,“三哥怎么有空来了?”又对周誉道,“誉表哥好!”
林延恩摸了摸林瑾衡的双髻,林瑾衡如今甚少梳这种可*的发髻,今天是为了戴马球帽方便,含笑道,“我们特意过来给你加油,现谁占上风?”
林瑾衡垮了脸,“我们落后!”
“女儿家体力弱!”林延恩安慰。
“他们的马比我们差,我们比赛还是很公平的。”林瑾衡这边四个姑娘骑得都是自己的*驹,林延意那边则从国公府马厩里随手选的,虽是好马,终究比不得四人的马,且人骑默契度肯定没她们高。
林瑾衡指着那边道,“那个姚以安打的很好,还有今天小哥运气旺,好几个球莫名其妙就进了。”
林延恩循着林瑾衡的手看那俊俏非凡的少年,对方似有所感回以一笑,收回目光问,“你们中谁水平最弱?”
林瑾衡想了想,“九姐姐,”脑中灵光一闪,“以下驷对上驷,中驷对下驷,上驷对中驷。”田忌赛马!
“孺子可教!”
林瑾衡笑弯了眼,一拍脑袋,“真笨,怎么就想着硬碰硬。”冲两人一挥手,大笑,“我要回去和她们商量下,第四局要开始了。”
看着四个活力四射的姑娘聚在一起似模似样的讨论,便是周誉也不禁放柔了神色。
周誉却不知四人谈论的话题中心就是他。
林瑾衡轻推萧紫涵,“诶,你的偶像在那哦!”
萧紫涵狠狠看了两眼,然后手捧脸做花痴状,“小半年不见,誉世子气势更盛了!”
林瑾衡被她打败了,随口道,“你去嫁给她吧,就每天能见到了。”
萧紫涵也不作怪了,断然拒绝,“比我大太多,况且继太婆婆,继婆婆,就算我能搞定也会折寿的。”
少女*英雄,天经地义,只要不出格,大家都不会说什么。且她对周誉与其说男女之情不如说英雄情怀。才不会想要嫁给他,就是她肯,家里也不会答应。
说完,忽然萧紫涵想起还有九姑娘在场,她口中那个继婆婆可是人家亲姨妈,不禁讪讪一笑,“那个,瑾娴,我没那个意思,哈哈,你……”
九姑娘一拍萧紫涵的肩膀,诚王府的事情,她也明白,萧紫涵说话行事直接,却没恶意。
“回归正题,回归正题。”周颖拍手示意跑题的队友们。
林瑾衡等立马收了玩笑心思,分配起人来,九姑娘盯姚以安,林瑾衡守林延愈,周颖对林延意,萧紫涵看罗明。
场上局势发生变化,场下诗赛也有了结果。
决出前三甲之后,剩下的诗作就能拿出来由众人传阅点评。
这一传便传出了个问题,请人代笔捉刀,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哪家没个笔墨不通的孩子,为了颜面少不得做点表面文章。
只是今天这事,可有点好玩了。卫国公府的九爷居然作了一首女儿家风骨的诗,难不成九爷是九姑娘不成。
大家碍着重华的面子,自然不会说什么,眉眼往来却是把意思表明的清清楚楚,文不成武不就,连作弊都不会的少年郎,有何用!
老太太一张脸变了几变,还得咬着牙笑。
杨婉月噤声站在边上,不敢看老太太的脸色。她能做出两首诗来,但是风格这种东西岂能立变,老太太又频频眼神催促。跑去找其他人,能不能找到是个问题,来不来得及也是个问题。不做,九爷立马丢脸,老太太怪她。做了,许能糊弄过去。
“啊”
“小心”
“阿颖”
“十哥”
把看台上众人的目光都转移过去。
林瑾衡急赤白脸的下马,险些被马镫勾住摔下来。
周颖和林延意你来我往的时候,周颖的马崴了下,她又正巧是倾身击球的姿势,便从马上摔了出来。
林延意飞身扑上去把人接住,抱着周颖就地滚了一圈,然后以自己的背着地。
附近的姚以安一跃跳到周颖马上,勒住前身高举的马,避免它伤到下面的林延意和周颖。
林瑾衡手忙脚乱摸着周颖和林延意,焦声问,“你们怎么样,哪里疼,有没有受伤?”
林延意道,“没事”
周颖也道,“没事”
然后林瑾衡就愣在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两人。周颖趴在林延意身上,这姿势……
林延意抽一口气,“我虽然没事,但是我想说,颖表姐,你很重!”
重、肥、胖、黑、丑等等词汇都是女人大忌。
周颖假假一笑,手肘轻击了下林延意,才起身咬着牙道,“那是你没用!”
两人若是面红耳赤,目光躲闪,反而显得尴尬,这样大大方方互嘲,绝大多数人也就当一场意外罢了。
赶来的恪亲王妃正听到这一句,嗔怪的看着周颖,“你这丫头,延意好心救你,还落你埋怨。”对林延意柔声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若不是你,阿颖不知道要怎么样!”看着林延意的目光若有所思。
重华也是把儿子好一通摸索,边问如何,又一个劲问太医怎么还没来。
林延意面红耳赤的遭受重华的非礼还不能躲,道,“母亲,八舅母我没事!”
林瑾衡见林延意脸红的不成样,见重华也摸得差不多确定儿子没事了,才上前解救。
俞钰晚站在人群不远处,见林延意和周颖无碍,方松了一口气。便有心思打量起昌华长公主和莫馨蕊来,两人脸色实在精彩。
她原只是想让莫馨蕊认清楚她和林延意之间的差距,最好让她明白林延意和周颖的相合。上一世那样情投意合的夫妻,她不信这世便无缘。
她终究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莫馨蕊幸福而不作为,却不会处处针对陷害,这样只会害了自己,她如何舍得毁了自己来之不易的幸福。
她只是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莫姑娘如今的温良恭顺是因为她没这个底气,且没有需要她争抢的人。如果视为囊中之物的林延意,有可能不属于她,她会怎么做?
如果她能够保持本性,她可以冷眼旁观她的人生,甚至和她做相敬如宾的妯娌都可以。
问题是她能吗?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她能够保持本性,她可以冷眼旁观她的人生,甚至和她做相敬如宾的妯娌都可以。
问题是她能吗?
林延恩没有重生,皇宫里长大的孩子,且自幼习武,有人大半夜看着你,有所察觉不难。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重生穿越,但是疑虑肯定有。
我接下来要捉虫,不是更新,无视更新提示
94有心人
车轮滚滚前行,马车内茶几上的茶水却是半点不溅,可见车夫技艺高超。
只是这车内人的心漾起层层波澜,无法平静。
昌华长公主低低一叹,“那不过是意外罢了,如摔下来的是萧紫涵,以延意的性子若在边上也会奋不顾身的救,是你的话,他更会救。”
握着莫馨蕊的手,低声安慰,“你们是有婚约的。”
这些她都知道,萧紫涵、周颖和林瑾衡玩得来,顺带着与各自的兄弟都相熟,大家都是亲戚,这本是寻常。
“我连马都不会骑,延意表哥如何救我。”莫馨蕊嘴角泛起苦笑。
自从她出孝后,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少,只是每次话题局限在家人安好,饮食吃穿或者书画上,林延意态度一直都是亲切温和。
马球场上神采逼人,眉眼生动的林延意,她从来没见过,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和他们彷佛身在两个世界。
见女儿眉眼间的落寞,昌华长公主眼眶发酸,搂着莫馨蕊哽咽道,“是娘不好,幼时没让人教你这个,现在还来得及,咱们回去就学。”
莫馨蕊重重一点头,她也想林延意面对她的时候能够如此鲜活明快。
昌华为女儿伤怀片刻,看着莫馨蕊的眼睛轻声道,“多做多错,少做少错,这是你外祖母教我的,至今我都后悔当初没有细细琢磨这句话。为娘今儿个就把这句话送给你。”轻轻抚着莫馨蕊胸前的头发,自顾自说道,“你只要努力向延意靠近,其他都不要去管,你的努力大家都会看在眼里,你可懂?”
若林延意和周颖真有什么,不提重华的态度,单说恪亲王,这是个护短的,她们母女怎么争得过。
不争还能多留下几分情面和愧疚,许能给女儿后半生留个保障。
昌华忍不住湿了眼眶,若非她没用,她们母女怎么会沦落到事事不由己的地步。
这边厢,恪亲王妃拉着女儿笑问,“我看延意这孩子对你甚好,你和你姑姑还有阿衡也处得好,且家风清正,不若嫁到林家算了。”说罢,不动声色的打量周颖。林延意没爵位没关系,有能力,人品端正就成,当然女儿喜欢最重要。
正咬着果子的周颖当场就被噎了噎,恪亲王妃边替女儿顺气,边嗔道,“都十三的人了,还这样,你啊,什么时候能让我放心。”
周颖喝口茶,才道,“您不这样语出惊人,我会如此吗?”又不可思议道,“我知道您喜欢姑姑家的表哥表弟,但也不至于非得弄一个回来做女婿吧!何况今天这事就是意外罢了,换场上随便一个人都会救!之前我们玩也没少发生这种意外啊,难不成都要成亲?”她实在是没往这个方向考虑过,忽尔笑道,“延意比我还小呢!”
恪亲王妃好不丧气,道,“才一个月罢了,就是小上两三岁又何妨。”虽少但又不是没有。
心里着急,她女儿再大而化之,也不会说起心上人的时候还这样落落大方。恪亲王妃忍不住叹气,到底哪家小子才能入了她的眼,都十三了,这一窍可以开了,再晚好少年都被圈走了。
点了点周颖的额头,“你若看上哪家小子,与我和你父王说一声,若差不离,我们总会顺着你的。”
儿孙都是债!
老太太带着九爷和杨婉月回了燕禧堂,看着一无所觉的九爷,老太太沉沉一叹。
满脸慈*的对九爷道,“也松乏了半日,现在该回去做功课了。”老太太虽溺*九爷,对他的功课却不马虎,每天都要亲自检查过,比六老爷这个做爹的还尽职。
想起六老爷,老太太这脸色不觉沉下来,这儿子已经被那几个女人拢住了,等潘颖雅生出儿子来,她的志儿岂有立锥之地。
老太太话音刚落,九爷就撅了嘴,但是好歹知道老祖母其他地方都顺着他,唯独在这儿不成,不甘不愿的行礼告退,不忘对杨婉月一笑。
杨婉月为着方才九爷丢脸的事情还不安,见此,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待九爷走了,老太太见杨婉月招到身边,慈蔼的看着她,“今儿这事只怪你九哥自己学艺不精!”
“九哥只是心不定,先生也说他聪慧,过些年便好了,外祖母且等着九哥出人头地。”杨婉月忙说道。
老太太苦笑,九爷的能耐,她再想自欺欺人也不成。几个庶出的也比他才学好。如今她就想着给九爷找一个妥帖的妻子。
她是一眼瞧中莫馨蕊了,只是莫馨蕊提起林延意时眼睛都是亮的,人家怕是看不上九爷。对方是郡主,还是重华的外甥女,为了潘颖雅呣子,重华都能拿九爷要挟她,她怎么敢盘算莫馨蕊,这都是她一个人的痴心妄想罢了!
“志儿听得进你的劝,你有空就帮外祖母好好劝他进学用功。”九爷提起杨婉月的时候,眼睛也是亮的。老太太为此焦虑不已,幸好婉月没有这个心思。其实她何尝不想两个她最心*的孩子长长久久留在她身边,只是,终究不合适。
现下为了九爷进学,她管不了许多。九爷出身好,样貌好,人体贴,才学要是再好一些,她把要求放低一点,未必寻不到合意的人家
今儿个和那些贵妇人正巧笑谈到选婿标准,九爷,难啊!老太太被浇了一盆凉水,发热的脑子也清醒下来。
杨婉月笑容一凝,垂眸乖巧应是。
杨婉月出来的时候,遇上陶芳菲,她来古代受到的最大震撼源自于这个女人,见到她总是止不住心中发寒。
陶芳菲对杨婉月微微一笑,恭敬的让到一旁,请她先行。
“陶姨娘!”杨婉月淡淡的一声招呼,然后走人。
陶芳菲目送杨婉月的背影,不觉一叹,这也是个可怜人。寄人篱下的表姑娘岂是好当的,希望她莫要走了自己的老路,被这繁华迷了眼。
又自嘲,她自顾不暇,有什么资格怜悯别人,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前路也茫茫,只是再不济也要将那些负她之人刮下一层血肉来。
老太太见到潘颖雅,神色欢喜,彷佛先前的龌龊并不存在,关切道,“你头三个月,来这里做什么?”
“您上次说那鞋穿着舒服,我又做了一双鞋给您老人家。”陶芳菲温婉而笑。
做工精致,纹路活灵活现,可见花了一番心血,老太太不禁内疚,总归是她对不住她,当初眼见潘颖雅处处抬举陶芳菲,陶芳菲又如此得宠,若生下儿子,两人再扶持着与九爷斗,可怎生是好。她才不得不狠心下手。
后来她将那事二一添作五都推到潘颖雅身上,现如今陶芳菲和潘颖雅成了死敌,她这心也能放下一半,她将来定好好补偿陶芳菲。
“这些交给下人便是,你莫要伤神,你有这份心,我便尽够了。”老太太拍着陶芳菲的手道,“阿泽喜欢你的针线活,你若有空给他做一些。”
陶芳菲的笑容苦涩,又马上掩饰过去。
老太太哼道,“老六是不是又被那群妖精绊住了,好些日子没去看你。”
陶芳菲黯然垂下了头。
“潘氏就没安好心,一个又一个的往老六房里抬人,这是要毁了他的身子!”老太太气愤的直拍桌子。潘颖雅不断给六老爷送美人,偏那些人又都是安分守己的,六房贤妻美妾,她这个当娘竟是往后靠了。
陶芳菲再也忍不住趴到桌上小声啜泣起来,“爷,便是知我怀孕也未来瞧过我,……爷如今一颗心都在太太身上,赏赐不断往太太房里去,日后……我们娘儿俩可……”陶芳菲哭的断断续续,泣不成声。
老太太听的脸色变化不断,现如今她才明白陶芳菲再得宠,儿子生的再多,对九爷影响也不大,六老爷想宠妾灭妻,以庶压嫡,长房和二房都不会答应。潘颖雅呣子才是九爷最大的威胁。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肚子一日日大起来。
她后悔莫及,若是当初不对陶芳菲出手,怎么会叫重华长公主生了防备之心,以至于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不敢做。
陶芳菲哭泣半响也不见老太太说什么,心中咯噔一声,老太太行事让人琢磨不透,
自从潘颖雅怀孕之后,她一直在等老太太出手,哪怕是以她作筏子对付潘颖雅,但是老太太却是按兵不动,且老太太还敲打她不许冲子嗣下手。
子嗣,连她的儿子都容不下,她不信老太太能容得下潘颖雅呣子。
其中定有蹊跷。
老太太回过神来,让人给陶芳菲净面,“你只管好好给我生个大孙子出来,这些事有我呢!”
这样的敷衍之词,陶芳菲听了近半年,岂会相信。
忽感伺候的丫鬟往她手里塞了个纸团,陶芳菲不动声色收进袖口,如往常般诉苦几句,方离去。那丫鬟几年前在机缘巧合之下被陶刘氏施以大恩,这却是她第一次寻她打探消息。
回了院子,屏退左右,陶芳菲才打开纸团,等看清楚那上面歪歪曲曲的字,陶芳菲忍不住霍然起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太太醉后言,潘氏呣子殇,九爷偿。
陶芳菲将纸条投进香炉中,亲眼看着它化成灰烬,脸上慢慢浮起发自内心的笑容,越发显得她美艳不可方物。
到底是谁害她流产,她心知肚明。
潘颖雅该死,九爷该死,老太太更该死。
陶芳菲缓缓坐下,她不过是这深宅大院里一个妾罢了,谋划主母,还是那样精明的主母,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听说潘颖雅三日后要去上香祈福,到了外面……
陶芳菲立时想起一个人来,四老爷,她将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他,难道他不该付出点什么吗?和嫡出弟弟的姨娘有首尾,这样的罪名,四老爷总是不想担的。
陶芳菲仔细盘算起来如何传信四老爷,利用她当初为以防万一留下的证据逼他为自己办事。对方是瓷器总是不愿意和她这个瓦砾玉石俱焚的。
陶芳菲神情一顿,玉石俱焚,微微笑起来,她便是死也得狠狠咬上老太太和四老爷一口,若非二人,她岂会落到这般地步。起身环顾四周,眼中露出不符合年纪的死气来,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
岂不知她这一切正中俞钰晚下怀。
当年四老爷和陶芳菲是丑闻是被政敌爆出来,弄得他们这一派灰头土脸,名声大损。
这辈子,俞钰晚岂会不做防范,早就派人看着两人,捉奸得拿双,否则口说无凭。
作者有话要说:
这辈子,俞钰晚岂会不做防范,早就派人看着两人,捉奸得拿双,否则说上天也是白搭。
感谢樱之roxeEribsp;月忞***薇妮的霸王票
感谢留言的亲(*^__^*)
95美人殇
夜间,公主府侧厅内,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到了这一步,陶芳菲反而平静下来,坐在地上吃吃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终于到,尽头了,眼中不觉流下泪来。
母亲,母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是来不及了!
看着形似癫狂的陶芳菲,上首坐着的几人神色各异。
林晋海依旧是面无表情,重华长公主神情微嘲,老太太脸色阴沉。
跪在地上的四老爷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老四,你有什么话要说?”林晋海淡声问。
四老爷神情灰白,陶芳菲派人送给他的信和一些旧物被截住,方才陶芳菲又破罐子破摔,什么都抖了出来,林晋海已经派人去陶芳菲所说的地方找更多两人有私的证据。证据确凿,辩无可辩,闭了闭眼,哑声道,“我无话可说。”
在陶芳菲成为六房姨娘那一刻起,这桩私情变成了悬在他头上的剑。若单和陶芳菲有私,他只不过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但是和弟弟的姨娘有首尾,这在哪一个世家都是不能容忍的,关系到子嗣血统,哪怕他和陶芳菲后来再无瓜葛。
四老爷敢打六老爷的脸,给六老爷戴绿帽子,老太太本该怒火中烧劈头盖脸训斥下去,只是陶芳菲居然说是受她指使谋害潘颖雅呣子,老太太如今自己都跟坐蜡般,哪里管得了四老爷。
四老爷握了握拳,心中百转千回,突然叩首道,“我愿去云南!”
云南多民族聚居,民风剽悍,冲突频发,去的官员不说政绩,能不能保住命来都是问题。
上任不满两年的道台被刺身亡,现今朝廷正在为继任者踢皮球。即想抓着这个机会建功立业表忠心,又不舍得家中子弟。不是没有主动请缨的,只是能力资历远不足。
四老爷不想死,他正直壮年,前途大好,正是打算一展抱负的时候。只是此事一出,性命无忧,但是必遭厌弃,然后淡出朝堂远离权力中心,他这一房就会泯灭于众人。为了子孙富贵前程,四老爷愿拿命来搏一搏。
林晋海看着四老爷的头顶半响不语,忽道,“好色为自污自贱之端,到了云南你更当戒之慎之!你去祠堂自领家法,我会替你告病休。”
四老爷又叩了三个头,知道剩下就是他们呣子间的事情,脚步沉重的离去。
陶芳菲目光沉沉的看着四老爷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是真的*过这个男人,她贪这府里的富贵荣华不假,但那个人若不是他,她自幼也是读着女戒女则长大,怎么会自甘下贱与他无媒苟合,甚至为了他杀人。
只是在对方眼里不过是她送上门的玩物罢了!如今被她这玩物咬了一口,想来四老爷终身难忘!
云南啊,家家有水户户有花,如是成了四老爷命丧之地就更美了!
“姨妈救我,潘颖雅害了我的孩子,我让她一命偿一命天经地义,您也说了潘氏在一天,我们呣子就永无出头之地。”陶芳菲虽被嬷嬷制住防止她寻短见,却拼尽手脚挣扎,仿佛害怕到极致。能在临死前给老太太添点堵,加点隔阂也值了。
老太太已经松垮的脸皮抖了几抖,显见被陶芳菲气得不轻,指着陶芳菲厉声喝骂,“你自己不知廉耻,不守妇道,居然还想含血喷人,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种话,你休想胡乱栽赃以为能够减轻罪名。”说到后来老太太这心就定下来,没有证据,陶芳菲想拖她下水,做梦!何况这事与她何干,她做梦都盼着潘氏呣子平平安安。
“公主还不知道,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潘氏呣子,不念着其他,我也得念着志儿。”
老太太拍着桌子,痛心疾首,泣声道,“你怎么对得起你娘,她知道你做了这种事情,你知道她会有多心痛,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娘着想啊!”
陶芳菲挣扎的动作一僵,似乎是羞愧的垂下头。拿陶刘氏要挟她,老太太这是怕她把她们合谋毒害四太太的事情说出来,这事虽没证据,但是也够老太太浑身是嘴说不清。
做贼心虚,老太太多虑了,说出来,老太太的下场她不知道,谁让人家肚子争气,生了个好儿子。但是等着陶刘氏的只有死。
她死了,她不知道她娘能不能独活,也不知道老太太容不容得下陶刘氏?只是再如何也不能是她害了陶刘氏,她还抱着一点点的奢望,希望陶刘氏能够活下去。
老太太见陶芳菲安静下来不再胡说八道,这心缓缓放下来,不想陶芳菲猛地抬头,神情狠戾,目光怨毒,“姨母我死了,您晚上睡得安稳吗?”
老太太几乎被骇破了胆,一口气就哽在那里,手掌凌空抓了几下,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见此,陶芳菲笑出声来,笑靥如花!
林瑾衡刚梳洗完躺上床,就听人报,老太太中风了。立马起身换衣准备赶去燕禧堂。老太太这年纪中风可不是小事。
正收拾着就见林延意那里的丫鬟过来,传林延意的口信,让她莫着急,还给了她一块帕子,林瑾衡一头雾水。
芷言接过道谢,又让人仔细送那丫鬟离去,才对林瑾衡道,“郡主待会儿若是哭不出来,拿这个擦眼睛。”
恍然大悟的林瑾衡好奇的上下翻看,下意识拿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荷叶清香,没有刺鼻味,不过林延意送过来,肯定是有用的,只是,“祖母这次……”
芷言替林瑾衡系着披风扣子,“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不过若是其他爷和姑娘为老太太都急哭了……”她家郡主没有经历过长辈病重的场面,和老太太又感情淡薄,万一,到时候总归场面上不好看。
说来十爷也真是心细如发,这都考虑到了,她们这些丫鬟可都无用武之地了。
孝子贤孙,林瑾衡表示理解,她觉得林延意太小瞧她了,随大流这点她还是会的。
半路遇上林延意和林延愈,三人也未多说什么,只是尽快往燕禧堂赶。兄妹三住在公主府,距离最远,来的也最迟。
到了燕禧堂透过窗户就见人影攒动,闻声音嘈杂。
未进门,便听见九爷嚎啕大哭声,“祖母,祖母,您怎么了?您醒醒啊!”
进门之后林瑾衡就见林晋海等神情沉重,兄弟姐妹俱是面露哀戚,太太、奶奶、姑娘们都红了眼眶。
林瑾衡眼睛一酸,眼窝不觉就红了,那位老太太虽然偏心,终是她亲祖母,三年多来晨昏定省几乎日日见面。
迎上来的俞钰晚见状将手中的帕子换了另一条,方才那条帕子是为林瑾衡所备,逢场作戏于她而言驾轻就熟。
“妹妹莫急,江太医正在为老太太施针,父亲母亲已经去请黄太医。”俞钰晚牵着林瑾衡引着林延意和林延愈近前。
重华长公主看林瑾衡过来,见她模样,对俞钰晚微不可见一点头,将她招到身边,静静看着江太医Сhā针拔针。
床上的老太太双目紧闭不省人事,脸色发青,再不复之前的尊贵。
生老病死,是天底下最公平的事情,谁也不能例外。
九爷坐在林瑾衡不远的地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是众人中最伤心的一个。林瑾衡下意识去看杨婉月,虽无声,但是那种悲伤不比九爷少。其他人终究比不得二人与老太太感情深。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
江太医直起身子,长出一口气,对林晋海和重华拱手道,“性命无碍,只是恐老太太醒来后行动不便?老人家病症,请黄太医出诊更妥当。”术业有专攻,他被萧太后赐给重华是因为他擅长妇幼病症。
性命无碍,此言一出,房内众人脸色便好了许多。
这时候黄太医也被迎进来,作势要给重华行礼。
重华长公主一摆手,“不必拘礼,先给老太太瞧瞧。”
望闻听切一番,又和江太医商量几句,回答与江太医一般无二,中风偏瘫,瘫到什么地步得等老太太醒来后才知道。
黄太医少不得给面子留在这里等天亮,俞钰晚忙命人准备宵夜供各人使用。
老太太病情未定,这时候谁敢离开,谁也不能离开。
林瑾衡靠在重华怀里,拿帕子掩嘴打了个哈欠,无聊下看众生相,年幼的都赖在母亲怀里或姐姐怀里,年长的坐在椅子上,无精打采,还不能让自己睡着了。
撞上眼睛乱转的九姑娘,两人相视一笑,九姑娘走过来低声道,“我有苦丁茶,提神你要不?”
林瑾衡把自己的茶杯递到她面前让她细看,小声道,“柠檬片,酸到你睡不着,要不?”这还是她和九姑娘两人照着书上的古方自己做的。
九姑娘想起那味道,脸皱成一团,头摇的像拨浪鼓。
两人正悄声说话,俞钰晚过来,低声对重华道,“六婶和大嫂有身孕,福哥儿还小,媳妇想着不若让他们和年幼的弟妹们去侧院休息,便是有事过来也方便。”侧院也在燕禧堂内说得过去,且每房都有人,谁也没话说。
重华看林瑾衡困顿的模样,正有此意,欣慰点头道,“你去安排下。”
“三嫂真细心!”九姑娘等俞钰晚下去安排才道,二太太可没少跟她夸俞钰晚行事妥当,新官上任也没有手忙脚乱出纰漏。
林瑾衡点头,她家这个嫂嫂没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林瑾衡点头,她家这个嫂嫂没话说。
96香山行
老太太今年六十有一,在古代已算高寿,高龄中风本就是凶险异常的事情,虽性命无忧,但是这场中风给她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除了左半边身子毫无知觉外,还盲了双眼。
大受打击之下,老太太脾气便暴躁起来,燕禧堂的丫鬟动辄得咎,往日里是人人挣破了脑袋要进去,现在是但凡有点门路都想逃出来,人心惶惶不安。
便是林瑾衡和各位姐妹去请安都遇上几回老太太无缘无故发脾气训斥丫鬟,不是药凉了,便是太苦了,或者是被子太重……
若是杨婉月在场还好一些,老太太被她哄上几句便能缓和下来。
琴这一课,林瑾衡与杨婉月、十一姑娘、十二姑娘一道上,林瑾衡见左手侧的杨婉月模样憔悴,看先生未来便低声道,“表姐气色不好,不若请假回去休息?”
老太太病了,杨婉月无疑是众姑娘中最挂心的一个,且她听说老太太如今脾气大,老人家又睡眠浅,因此晚上也常常发脾气,往往都是杨婉月半夜爬起来赶过去救场安抚,拯救燕禧堂一竿丫鬟婆子。时日一久,杨婉月的消瘦一眼就能看出来,久病床前无孝子,她这份孝心令人自叹弗如。
杨婉月微微一笑,“无碍,祖母这几日已经好多了。”老太太终于接受不得不半瘫和眼盲的现实,脾气也收敛许多。她这几日休息的尚好,只是前阵子伺候老太太,有些累得狠了,一时之间没有缓过来。
并且还为老太太和九爷着急,老太太脾气正常了,性子却越发左。当着几位舅舅的面说,潘颖雅肯定会趁着她生病谋害九爷,所以要把九爷继八姑娘之后也挪到自己院子里。
八姑娘对外说得通,十四岁的爷们还跟着老祖母住,这哪里是受宠,分明就是告诉外人九爷还没长大,离不得长辈。
老太太这是在害九爷,哪里是*九爷。可是老太太那性子根本不听劝,就是认准了潘颖雅要害九爷。太医又说戒躁戒怒,如今谁也不敢刺激她,只好顺着她的意来。
林瑾衡是不知杨婉月这些心事的,看她眉眼间倦意浓浓,忍不住道,“身体马虎不得,杨表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伤了底子将来追悔莫及,不过几天课罢了,落下了也能补上。况且你若是累病了,岂不是让祖母更挂心。”她对老太太终究没杨婉月这份心,却也感动于杨婉月的诚孝。
学习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她已经停了好些日子,若再,不过想起古代落后的医疗水平,于是杨婉月道,“衡妹妹说的有理,那我便先回去了。”说罢和众人告辞,打算去和先生请假。
这时候四房庶出的十一姑娘起身道,“杨表姐等下,过些日子我便要随父亲一同去云南,一别怕是好几年,遂想和姐妹们聚一下,姐妹们可愿赏光?”
林瑾衡闻言,诧异的抬眼看着十一姑娘,四老爷不日便要起身去云南上任,本就出人意料,十一姑娘居然随行。官员外任可带家属,只是云南的那样的地方。林瑾衡常年混迹林晋海和林延恩的书房,何况重华长公主关注政事,朝廷邸报没少看,据她所知那可是多事之地。
吃惊的不止是林瑾衡,便是杨婉月和十二姑娘也是满脸错愕,作为四房嫡女的十二姑娘神情微妙。身在她们这样的人家,不可能对这些一无所知。
十一姑娘柔柔一笑,再问了一遍,“姐妹们可愿意过来给我践行?”
“十一妹妹见外了,你要离府,我们自当送你一程。”杨婉月率先反应过来回道。
林瑾衡点了点头,直接问,“哪天?”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吧!杨表姐也能和姐妹们松快下。”十一姑娘回道,众人的疑惑,她岂不知。便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当初哪里来的勇气跑到四老爷面前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木已成舟,她不后悔,也不能后悔,四房三子三女,二嫡女一嫡子,二庶子一庶女,重嫡轻庶,重男轻女,她就是四房的隐形人。
那天她跑到四老爷面前,四老爷打量她片刻才喊了声十一丫头,四老爷许是连她这个女儿的名字都记不住。
不想将来被草草嫁人,嫁个不如意的人,她只能争。可是不管是前面的四太太还是如今的四太太连争的机会都不给她。
四老爷原打算不带亲眷,这便是她的机会,一个愿陪他去异地他乡受苦冒险的女儿,四老爷再如何都是她亲生父亲,水滴石穿,她不信几年后四老爷不对她另眼以待。
林瑾衡下课回府便进了专门放贵重物品的库房,里面都是她这些年收到的赏赐和礼物。十一姑娘出远门,她少不得送上些礼物聊表心意。
十一姑娘喜欢书法和棋,做了这么些年姐妹,又同上闺学,林瑾衡这点还是了解的。
林瑾衡坐在椅子上,让人将东西搬出来,忍不住开始琢磨十一姑娘这个人,想着想着突然发现,十一姑娘给她留下的印象太少了,形象比任何一个姐妹都单薄,而且想起十一姑娘脑海中不自觉就会浮现出另一个人——十二姑娘,十一姑娘彷佛就是十二姑娘的影子。
她忽然有点明白十一姑娘为何要和四老爷一起走了。
四老爷和十一姑娘轻装简行的离开,对于他们能不能平安归来,谁心中都没有定论,富贵险中求。
林瑾衡跟着重华学管家,与姐妹们一起上闺学,再和周颖等肆意玩闹,不经意间,香山的枫叶已经红似火。
林延恩践守他的诺言——待香山枫叶红,我陪你们去看。
这个你们不仅仅包括俞钰晚、林瑾衡,林延意、林延愈自然也包括在内。
很不巧,林延恩派人传话那天,周颖、萧紫涵、莫馨蕊、九姑娘都在林瑾衡屋子里说笑,于是她们也包括了。
游玩本就是为了尽兴,俞钰晚又是弓马骑射无一不精,那天也随着众人骑马出行。
因为林瑾衡和林延愈这两个急性子,他们这一行到达山下候君亭比约定时间还早了半个多时辰。
早早被派来打点琐事的家仆从亭中出来迎接众人。
林延意笑着坐下,“来早了不也是枯等。”
林瑾衡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在香山脚下等和府中等岂是一样,如果府里景致和这里一般无二,我肯定愿意。”
“你若真喜欢,就照着这里给你整个园子?”林延恩坐在石凳上,手捧青玉茶盏含笑问。
林瑾衡认认真真地打量周围,摇头,“天然去雕饰更美。”又嘿嘿一笑,“搬到家里,我就不喜欢了。”
放眼看大路,林瑾衡抱怨,“怎么还不来呢?”
“来了!”林延愈兴奋道,大路上一列马队奔来,因是在郊外,人烟稀少,来人策马而行。
萧紫涵来了,不过后面还跟着两个尾巴,萧永宁和姚以安,依林瑾衡的话来讲就是萧紫涵的哼哈二将。
林延愈和萧永宁关系最铁,颠颠跑上前,拍着萧永宁的肩膀道,“我们待会儿比赛谁第一个爬上山。”
三人进了亭子见过林延恩夫妻,林延恩微笑着让几人起身。
姚以安轻拂袖口,对林瑾衡行礼,语带笑意,“拜见琅华郡主!”
林瑾衡骄矜道,“免礼!”
林瑾衡郡主身份摆在那里,郑重场合,周颖萧紫涵等都会给她行礼,但是私底下玩的时候就不理这一茬,否则见面躬身行礼,气氛就先败了,高处不胜寒可不是虚言。
不过为着枉死的十步两人结了梁子,或者说是林瑾衡单方面看姚以安不顺眼,于是这礼就不能废了。
林延恩以茶就口掩饰嘴角的笑意,不管是好印象还是坏印象,有印象就是进步。
俞钰晚也瞧出点门道来,府上怕是有选姚以安为婿的意思。
前世她与姚以安颇有渊源,对他为人也略知几分,身为五大侯府之首的长安侯兼太傅,朝中炙手可热的权贵人物,更不提尚了十公主。人品能力无可指摘,作为驸马自然是洁身自好,大历公主一个比一个嚣张霸道,能活到昌华长公主那份上的也实属奇葩。
林瑾衡这身份比公主就差个名头罢了,姚以安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只是,这样的人,心思难测城府深,任是谁与他做夫妻,举案齐眉不在话下,心意相通怕是难。
是福还是祸?等上几年细看也不迟,府上也不会舍得林瑾衡早嫁。
俞钰晚眸中的笑意淡去,马上又恢复过来。
远处周颖和莫馨蕊也现了踪影。
一个鲜衣怒马,明媚张扬。
一个静坐马车,大家闺秀。
莫馨蕊就着丫鬟的手下车,不自觉打量亭中众人的神色,在林延意方向多看了几眼,与往日一般无二,浅笑道,“抱歉,我们来迟了?”
周颖早一步翻身下马,进亭子拿茶解渴,玩笑道,“明明是他们早了,”戏谑的看着林瑾衡和萧紫涵,“是不是天没亮就出门了?”
林瑾衡笑了声,“你们比预定时辰早了半刻钟,不过这也不能掩盖你们最后到的事实。好了,走吧!红叶寺的斋菜我好些日子没尝了。”红叶寺的斋菜闻名遐迩,又价廉物美,前来烧香的香客就没有不尝了再走的。
萧紫涵在美食上与林瑾衡最有共同语言,闻言立马乐颠颠点头赞同道,“快走,快走,我都饿了。”看似两人根本就是冲着美食来而不是枫叶来的。
林延愈和萧永宁摩拳擦掌打算一较高下,林瑾衡眼珠子一转,拉着林延愈道,“我也要和你们一块比,”回头招呼其他人,“你们也一起来吧,第一名可以向最后一名提个要求。”眼神示意他们看林延恩和俞钰晚,好意思做她三哥三嫂的电灯泡吗,夫妻游山玩水赏霜染枫叶红,看风吹白云动,多诗情画意的二人世界。
林延愈萧永宁从不嫌过于热闹,他们就怕冷清,自然竭力赞同。旁人比二人会看眼色多了,自然没有不允的。
林延恩笑容无奈又宠溺,人小鬼大,妹妹一番好意也领了,出声道,“不许甩开侍卫,午时一刻前必到厢房。”厢房是之前便定下的。
笑看莫馨蕊,“莫表妹身子弱,坐滑竿上去?”香山难行,不乏贵族女眷以轿代步。
莫馨蕊摇了摇头,眼神坚定,答道,“我身子弱,正该多运动。”
作者有话要说:莫馨蕊摇了摇头,眼神坚定,答道,“我身子弱,正该多运动。”
97寒山寺
俞钰晚眼中浸染出点点笑意,前世的莫馨蕊若是遇上她不擅长不喜欢的活动,如林延恩等在场,非得撒娇弄痴闹林延恩哥几个陪她或是变着法取消活动,不然便会闷闷不乐几日。
这一世,终究是不同了,众星捧月随心所欲的丹阳郡主也得随波逐流。
不同的岂止是二人的境遇,便是旁的也变得大不相同。
当年的林延意自幼在京城长大与周颖两小无猜,感情甚笃,如今两人却是情愫未生,她在一旁看得为二人可惜。
可惜林延意和周颖这对令她羡煞的夫妻有缘无分。
可惜莫馨蕊两世都是有福之人,今生如此境遇还能得林延意这样的良人。以林延意的品行,只要莫馨蕊不出大问题,这桩婚事怕是不能作废,婚后举案齐眉不在话下。
袖手旁观还是推波助澜?
“阿晚!”介于少年和男子之间的朗朗清音自俞钰晚头顶响起,俞钰晚心中一凛,敛去眼中的凶意,微笑抬头,便见眼前一双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视线抬高,就见目若朗星,面若冠玉的林延恩站在一尺高的台阶上,含笑看她。
俞钰晚缓缓将手放在林延恩掌中,轻笑道,“我前一次来香山还是十年前,细想从前的景致,竟然发现转眼十个春秋,香山依旧,。”
林延恩微使力,将她拉上台阶,微微一笑,“得闲我便陪你四处走走,看还能见到多少熟悉的旧景!”
俞钰晚心中一暖,罢了,罢了,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林延恩心思敏锐,她若是以后遇上莫馨蕊便心绪不宁,早晚会露出破绽,两人这辈子有莫大的可能做妯娌,如果不能让自己以平常心对待莫馨蕊,家无宁日,也让林延恩为难。
人死如灯灭,前世种种就当成一场噩梦。她已经在莫馨蕊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还是未能破土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莫馨蕊是能够打破林延意的心房做一对情投意合的夫妻,还是相敬如宾的夫妻,或是最终落得形单影只。她的欢喜与悲伤都与她俞钰晚无关。她要做的只是抓住手中的幸福,谁也别想破坏。
林延恩感觉到异样,眼神微带疑惑的看着俞钰晚。
俞钰晚狡黠一笑,跨上台阶,似乎是想把林延恩拉上去。
林延恩失笑。
莫馨蕊不过爬了一刻钟便有些气喘,边上丫鬟看的心疼,劝道,“郡主,我们去那边歇息下,用点茶,可好?”她能陪莫馨蕊出来,体力这一关上自然没话说,可她家郡主体弱,有惯来甚少做如此剧烈的活动,哪里吃得消。
莫馨蕊停住脚步,平复急促的呼吸,摇头道,“我已经落后一大截了,若是再晚,岂不是让衡妹妹、紫涵表姐和颖表姐她们久等。”说到周颖名字的时候,不自觉一顿,摇了摇头,甩去各种纷乱的情绪。
丫鬟还想劝,见莫馨蕊神情坚决,只好继续跟着走,忽然指着右前方道,“那不是意少爷?”
莫馨蕊猛地抬头,随着林延意向这边走来,嘴角的笑容渐渐浓起来。
“表哥不是在前头?怎么在这里?”莫馨蕊也不知道自己想林延意如何回答,心中即期待又忐忑。
林延意笑了笑,“走着走着见林子里风景好,便去看了会,被延愈误打误撞找到一颗柿子树,上头还剩一些,和阿宁两个便比赛谁摘得多。”说着让侍卫将手中的柿子递给莫馨蕊的丫鬟,“味道不错,莫表妹尝下看。”
这一番话乍闻似答非所问,莫馨蕊却几乎心花怒放,她能不能认为林延意是为她而来。
林延意确是为莫馨蕊而来,两人已有婚约,莫馨蕊便是他的责任。莫馨蕊温良恭顺,如今待人处事也得体,将来应该是位好妻子。
莫馨蕊努力学她所不喜欢的弓马骑射,为了什么,他都清楚。这桩婚事,他也愿意努力。
“妹妹和小弟淘气,我得去看着二人,先行一步。”林延意对莫馨蕊道,“我已经命人去寻滑竿,莫表妹若是爬山累到了,后面岂不是不能跟着我们一起玩。”
他离开是因为二人周围虽有丫鬟婆子侍卫跟着,待得久了传出去有损莫馨蕊闺誉。莫馨蕊没有亲兄弟陪同,便有很多不方便的时候,需要忌讳的地方也多。像林瑾衡如果和姚以安在一起,只要他们哥几个在边上,就传不出流言来。
莫馨蕊下意识想拒绝滑竿,一想又觉得林延意言之有理,便点头应是,心下欢喜。
林延意口中淘气的林瑾衡、林延愈和众人在吃完了柿子之后,也没想起还有爬山这么一回正经事。各自分开去看自己喜欢的景致,反正每一个都有侍卫家仆陪同,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瑾衡寻了条小路,打算偷偷围观下她三哥三嫂私底下如何相处,算着两人的方向和脚程,便往那边赶,边走边摘看中的枫叶,打算回去做书签用。
结果林延恩夫妻二人没撞上,却是遇见了九姑娘坐在半山的凉亭中吃茶用点心。
不过,若是九姑娘的笑容能够再自然、灿烂一点的话,林瑾衡还会赞一声,真会找地方享受。
理了理衣裳,拍去身上沾到的树叶草屑,林瑾衡便笑盈盈从枫叶林子里走出来,待走得近了,才福身行礼,“给王妃请安!”
亭子里除了九姑娘,还有诚王妃呣子,看架势两人也是来游山。
诚王妃笑容可掬,亲切的让林瑾衡起身,等周荣向她行完礼,才笑着道,“衡儿也来爬山?”
“香山风景好,便来散心,”看一眼九姑娘,林瑾衡几步上前,对九姑娘道,“我们都落后一大截了,”拉着九姑娘的手对诚亲王妃道,“我们约好了比赛爬山,要先行一步,王妃和荣表哥再会。”
话,林瑾衡是笑着说的,但是语气神情却没给诚王妃留人的余地。
这几年二太太隔开周荣和九姑娘的动作并不难发现,为这事,九姑娘都抱着她哭过,可哭过之后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日子,她们的婚姻必须被家族承认和祝福,否则如何幸福。
诚王妃一怔,不觉看一眼林瑾衡,淡淡一笑,“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山路险峻,走的莫太着急了。”
林瑾衡和九姑娘再次福身,然后离了亭子。
等二人走的远了,影子都没了,诚王妃看着出神的周荣肃声道,“大丈夫何患无妻!等你立身够稳之时,还怕娶不到比娴姐儿更好的妻子。”
这几年周誉不断建功立业,地位越稳。诚王妃这心就越急,很闹出了一些不体面的事情。二太太久劝无果,便冷了心肠,也明明白白拒绝诚王妃结亲的要求,诚王妃恼怒,便有些怨怪二太太。偏九姑娘也一副淡淡的模样,诚王妃心中大恨。
周荣垂下眼,不作回应。等他能许九姑娘一世富贵荣华之时,若两人仍未娶未嫁,若她还愿意嫁他,他必让她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林瑾衡挽着九姑娘的手,也不问她方才的事情,只指着四周的景致与九姑娘说,渐渐九姑娘眉头舒展开来,也和林瑾衡说笑起来,两人便这样一路到了约定的地点。
姚以安闲闲的靠在栏杆上,拿着一把鱼食喂池中的锦鲤,见到二人笑了笑。
萧永宁和林延愈拿着柿子也在喂锦鲤,萧紫涵正在跟两人一本正经的讨论锦鲤吃不吃柿子。
周颖和莫馨蕊已经在石桌上摆开棋局杀起来,林延意在边上旁观。
“我还以为你俩被山中的精怪勾走了呢!”萧紫涵撇下林延愈两人,上前拿着林瑾衡的手道,暗地里朝九姑娘打个手势。
“居然被你猜中了!”林瑾衡一脸惊诧的看着萧紫涵,“难不成你也遇上了?”
九姑娘松开手,快步跨进院子,然后背着手得意洋洋的看着林瑾衡,比划了个剪刀手的姿势,一字一顿道,“你最后一名!”
林瑾衡伤心欲绝的看着坏笑的二人,对周颖告状,“颖表姐,你就由着他们欺负我?”声音好不委屈。
周颖从棋盘上施舍了一个眼神给可怜兮兮的林瑾衡,冲萧紫涵和九姑娘一举大拇指,“干得好!”然后又投入到棋局中,两人棋力相当,由不得她分心。
“看你这人缘呦!”忙着喂锦鲤的林延愈怪腔怪调道。
林瑾衡猛瞪他一眼,又问,“第一个是谁,是谁?”
姚以安施施然走过来,众人也将视线投在他身上,答案不言而喻。
林瑾衡失望的看着林延意,居然是他,她十哥也太不给力了。林延意*莫能助的无奈一笑。
林瑾衡挑眉看着姚以安,等他提要求,有她两个哥哥在,就不信他敢过分,有哥哥真好!林瑾衡心中小人狂笑。
姚以安沉吟片刻,慢悠悠道,“请郡主讲个故事,若半数人觉得有趣便算过关,否则只能劳烦郡主另讲一个。”
故事,有趣的故事,林瑾衡理解为笑话,这要求真心不难,姑娘们玩闹时若谁输了也常有这样的惩罚。
狐疑瞅一眼姚以安,这么好心,当下就清了清嗓子说起来,省得有人反悔。
“有一天一只乌龟在走路,走着走着,乌龟看见一只蜗牛,看它走路太慢了,便对蜗牛说:‘你爬上我的背来,我载你一程,’喜出望外的蜗牛爬了上去,擦一把汗道,‘谢谢你啊,这样快多了。’不久,乌龟遇见了一只蚂蚁,和蜗牛一样,乌龟邀请蚂蚁爬上它的背。蚂蚁吃力地爬了上去.看见了蜗牛,蜗牛神色慌张,忙道:‘抓紧,抓紧!这只乌龟它跑得好快!’”
周颖看了看姚以安,和萧紫涵对视一眼,两人放声笑出声来,周颖笑的太尽兴,悬在棋盘上的手指一松,白子掉在了棋盘上。
莫馨蕊眼疾手快放黑子,笑道,“落子无悔!”
败局已定,周颖一笑,“我输了!”
莫馨蕊咬了咬嘴唇,收起刚落下的一黑一白两子,道,“方才是意外,不算。”
棋盘上的事情,其余几个没注意到,都挤眉弄眼笑看着林瑾衡和姚以安。
林瑾衡默默扭头,她说她没有意有所指,有人相信吗?
林延意也是忍不住嘴角上扬,见姚以安眼中带笑,便道,“离约定的时辰还早,我们不妨去大殿看下。”
林瑾衡立刻点头如捣蒜,拖着九姑娘和萧紫涵就往走,“听说这里签很灵的。”
“那改日再下?”周颖笑问莫馨蕊。
莫馨蕊点头。
大殿庄严,菩萨慈悲,香客虔诚,林瑾衡等也收了玩笑之心。
作为穿越者的林瑾衡是不科学的,所以她相信不科学的迷信。
林瑾衡跪在蒲团上神情庄重的求签,她六哥在边关,比俞钰晚先进门两个月的二嫂已经传出喜讯,也该轮到他们家了,萧太后近来感染风寒……
其实她很贪心!
林瑾衡入寺庙必求签,一求还没完没了,这个习惯,一众与她玩得好的人自然了解,好笑之余也不去催她。
寒山寺求子灵验,俞钰晚见时辰早便有心来求上一签,一进大殿便见林瑾衡、九姑娘闭着眼摇签筒,其他人或不见踪影,或在一旁看着,或各自解签。
从外面进来的周颖见到俞钰晚,拿出一个香囊递给俞钰晚,“这是我在西大殿为三表嫂求来的,”神情促狭瞄一眼俞钰晚的腹部,“保佑三表嫂……”一切尽在不言中。
俞钰晚待她亲切,周颖投桃报李,也希望俞钰晚早生贵子。对豪门长媳而言,有儿子比有什么都重要,俞钰晚啥都不缺就缺个儿子。
跟在周颖后面的莫馨蕊也如周颖一般取出香囊,双手递给俞钰晚,神情有些腼腆,轻声道,“这是我为表嫂求的。”
风卷着一片不知哪里来的枫叶打着旋飘过俞钰晚眼前,一片猩红。
俞钰晚只觉得自己的理智面对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溃不成军!
我一生无子,拜谁所赐!
作者有话要说:俞钰晚只觉得自己的理智面对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溃不成军!
我一生无子,拜谁所赐!
感谢亲丢的霸王票O(n_n)O
Erica扔了一个地雷
丢丢扔了一个地雷
辗转成歌。扔了一个火箭炮
辗转成歌。扔了一个手榴弹
98心彷徨
林延恩在殿外遇到友人,遂落后俞钰晚片刻才进大殿,告别友人跨步进来便见脸色苍白,神情惊惧的俞钰晚。
林延恩快步上前扶住俞钰晚的身子,触到她的手,一片冰凉,手心甚至沁出汗来,眼角瞥到莫馨蕊,眼底的疑色一闪而逝,关切道,“怎么了?”
等林延恩又问了一遍,俞钰晚方似如梦初醒,以手揉着额头遮住眼中的情绪,她怕让林延恩看到其中遮不住的恨意。
她一生求子,最终一生无子,后来虽有怀疑,但是终究没有证据,直到临死前几年才知晓,这一切果然都拜昌华母女俩所赐。
若她这个原配生下儿子,哪怕莫馨蕊最终取她而代之,她再得宠,林家人怎么会不防备她,以莫馨蕊为人岂能甘心将卫国公府的一切拱手让人。
“不知怎的,忽然就头晕!”俞钰晚垂眸低声道,又自嘲,“到底比不得你们体力好,爬了这么会儿山便受不住了。”
林瑾衡被这边动静吸引,从蒲团上起身,走过来正好听到这话,忙道,“寺庙里的了然师傅医术高明,芷言你快去请大师过来。”
“我送你去厢房休息。”林延恩扶着俞钰晚往外走。
林瑾衡忙抬脚跟上,忧心忡忡的看着林延恩和俞钰晚,又纳闷她三哥情绪似乎有些奇怪,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林延恩撞到林瑾衡乱瞄的眼神,又见她面带忧色,宽慰道,“妹妹莫急,你三嫂只是累到了。”
林瑾衡犹犹豫豫的点头,俞钰晚脸色真不是很好看。
周颖和莫馨蕊缀在后面,两人心中都不安,方才俞钰晚彷佛看见了什么让她恐惧又厌恶的东西,素来温和优雅的俞钰晚露出这样的表情,让两人大吃一惊,至今都没回过神来。
到了厢房正好遇上了然师傅,俞钰晚这是心病,了然最终只是慈悲的看着俞钰晚说她只是累到,并无大碍,声音柔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俞钰晚笑着对林延恩说道,“你看,我说了没事,何必这样兴师动众,劳烦大师跑一趟。”
林延恩只是淡淡一笑,也不说什么,亲自送了然大师出门。
林瑾衡坐在俞钰晚床头,关心地道,“三嫂真的不难受了?”
“大师不也说了我没事,”俞钰晚拍了拍林瑾衡的手。
林瑾衡仔细观察俞钰晚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声音也有力,一颗心才堪堪放下,想起方才的情形,抿嘴笑,“三嫂可把三哥吓坏了!”
俞钰晚心中一顿,方才她实在露出大多情绪了,林延恩怕是有所察觉,被中的手无意识握成拳。
“三嫂,三嫂?”林瑾衡见俞钰晚出神的模样,连着唤了两声,心中暗道,今天都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不对劲。
“就你眼尖什么都看到了。”俞钰晚回过神来,笑嗔。
林瑾衡嘻笑了两声,又道,“等三嫂休息会,我们就回府吧,这里到底没家里舒服。”
俞钰晚见林瑾衡眼底的忧色,心中微暖,笑着道,“我已无碍,好不容易到了山顶,立刻回府岂不可惜,何况妹妹不是应了父亲母亲要画一幅香山嬉戏图。”
林瑾衡摇头,道,“我过几日再来也没什么,且爬这点山对我来说小意思,一点儿也不累。”笑的俏皮又得意。
周颖觑着气氛回暖,打趣林瑾衡,“是啊,是啊,你就是一天上下三趟,连气都不带喘的。”
林瑾衡笑容可掬,煞有介事的谦虚道,“缪赞!谬赞!”
“你还当真了,”周颖笑不自禁,作势要去拧林瑾衡白嫩嫩的脸,边说着,“我瞧瞧这脸皮有多厚。”
林瑾衡忙站起身来躲,笑个不停。
待林延恩送走了然大师,进屋便见林瑾衡和周颖闹做一团,俞钰晚含笑靠坐着床上看着二人。
林瑾衡见了林延恩,连忙跑到他身后,攥着他的袖子,嚷嚷,“三哥救我,表姐以大欺小。”
“那阿颖就给我个面子,等我不在时再欺负衡儿!”
闻言,林瑾衡惨叫了一声,愤愤然看着林延恩,“我肯定是捡来的,哥哥不疼我。”
周颖朗笑一声,又做凶恶状看着林瑾衡,“到时候看谁救你。”
“哼,”林瑾衡很是傲娇的一扬下巴,“十哥和小哥会救我,”又斜睨一眼林延恩,叹着气道,“我还是有人疼的!”
林延恩哑然失笑,妹妹这小模样实在讨人欢喜,不知将来便宜了谁,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姚以安的面孔,若是他,肯定会善待林瑾衡,因为林瑾衡的身份,因为林瑾衡是他的妻,但是真心有几分,怕是连他自己都说不准。
林延恩总是希望林瑾衡妹嫁的人既能为她遮风挡雨,又能与她琴瑟和鸣,只是世事难两全!无价宝易求,有情郎难寻,才干卓越的有情郎更难寻。
所幸妹妹还小,可以慢慢来。再不济,就不信凭他们兄弟几个还不能为林瑾衡铺出一条锦绣之路。
林瑾衡玩闹了会,觉得她和周颖、莫馨蕊、九姑娘待在这里实在有煞风景,其他人各自分散去玩,并不在场。
于是善解人意道,“我要去找十哥他们,三嫂就交给哥哥了。”她忽然觉得林延恩比府里的江太医还有用,丈夫的体贴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有效。
周颖三人也是会看脸色的,立刻附和出声。
林延恩也不留四人,吩咐下人仔细看顾,又与她们约好下山的时间。
俞钰晚看着合上的门,轻笑道,“妹妹真有趣!”
林延恩走到床边坐在俞钰晚身侧,替她将被子拉到腰间,也笑道,“妹妹调皮的紧。”语气并无抱怨只有满满的宠溺。
俞钰晚看着林延恩笑,“那也是你们宠出来的。”也只有被全家如珠如宝一般疼*,才能养的林瑾衡天性爽朗,心思磊落,萧紫涵、周颖、九姑娘都是差不多的性子,她上辈子怎么就没遇见这样的小姑子。
“难不成你不疼她!”林延恩反问,俞钰晚对林瑾衡好是只因为姑嫂情,还是真心,他们家里人也都看的分明。
俞钰晚微微一笑,最初她对林瑾衡有几分戒备与介怀,毕竟是那个身份,由不得她不联想,只是相处久了便发现林瑾衡是真的良善之辈,这点识人的本事她还是有的。
林延恩看着俞钰晚的眼睛,突然沉声问,“你今天怎么了?”眼底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俞钰晚早就明白刚才那些话是骗不过林延恩的,心念一转,掩嘴轻笑,“想嫁你的闺秀不知凡几,你可知我出门应酬,多少小姑娘年轻奶奶眼红,有多少人想取我代之。”
林延恩目光沉沉的看着俞钰晚,以为她不想回答,所以顾左右而言他。
“我刚进门的时候做过一个噩梦,梦见有人处心积虑要和我抢你。”说罢俞钰晚笑吟吟的看着林延恩。
林延恩轻轻一笑,“你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门,谁也不能取代。”
俞钰晚轻声应道,“我知道”,嗓音清浅的叙述自己的噩梦,“在梦里,家中多了一个姑娘,是亲戚家的女儿,家里差不多当女儿养着,母亲甚疼她。”
这样的开头,匪夷所思,林延恩静下心来细细听。
俞钰晚低声慢慢道,“她娇俏甜美,聪明伶俐又孝顺体贴,家中人都颇为疼她。你忙于公务,她便时常来陪我,我视她如亲妹,我多年无所出……”俞钰晚声音一顿,神情苍凉,仿佛身临其境。
林延恩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叹道,“只是个梦罢了!”
俞钰晚抬头看林延恩,眼底浮起笑意,神色缓和过来,继续道,“她陪我走遍了京城寺庙求子,又为我寻各种良方求签迎菩萨,我感激涕零。
然而我忽然发现那养女在与我一同爬山之时,意图用毒蛇伤我。回想前事,类似的意外几年来也发生过两回,只是不曾有破绽,我也不怀疑。可是我没有证据,她又是家人捧在手心十几年,我只能留心防备,她也有所察觉,转而开始挑拨离间。
几次之后,家中人终于察觉,对她明里暗里敲打,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她居然想趁你酒醉勾引,你最终未让她得逞,她也被远嫁。”
林延恩觉得俞钰晚没有讲完,否则她不会如此。
“我原以为柳暗花明,可我终是无子,多年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是中毒所致,这毒是一种熏香和两种花草结合产生,并且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我却是其中之一。这些东西在我进门时,那养女便送到我房里。”莫馨蕊的外祖母淑妃偶然间得到这种秘方,将她传给女儿,最终用在了她的身上。
俞钰晚眼神悲凉,问林延恩,“若是你会如何?”
“以德报德,以直报直,以怨报怨!”林延恩声音虽低却铿锵有力。
俞钰晚眼中笑意加深,忽的流下泪来,“可是那养女早几年已经病逝,二女三子,我却膝下荒凉。”老天何其不公!
林延恩将俞钰晚搂在胸前,柔声安慰,“梦都是反着来的。”
俞钰晚搂着林延恩的腰大声哭起来,就像当年得知真相时一般。她一生无子,林延恩待她如初,只是她心彷徨,她的幸福在一开始就被人抽走了最重要的基石,她半生都活在这根基不稳的幸福中,恐惧和嫉妒如影随形。
林延恩心微痛,联想一直以来俞钰晚的失常,梦中那养女应是莫馨蕊。梦境虽惨烈,但终只是一场噩梦,让俞钰晚如此,林延恩难免疑惑,且这梦未免做的太详细了。但是莫馨蕊和俞钰晚素无来往更无怨,俞钰晚也没必要编这样一个梦来骗他。
林延恩难得的感到困惑不解,对梦中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没来由的好奇,但是如今也不好细问,遂抛在一边,全心宽慰俞钰晚。
在林延恩的劝慰声中,俞钰晚慢慢止了哭声,她对莫馨蕊有异,已被林延恩发现,她以为自己能忍,可是终究高估了自己,日后怕是也难免有显露的时候。与其让林延恩对她产生偏见,不妨借噩梦说出来,也能为自己遮掩一二,任林延恩心再七窍玲珑也想不到这些是她前世经历。
她不指望林延恩因为一个噩梦就会把莫馨蕊怎么样,谁能想到如今小白兔一样的莫馨蕊会如此心机深沉,手段毒辣。
离了厢房,周颖拉着林瑾衡悄声道,“我方才一和三表嫂说孩子的事情,表嫂脸色就变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不过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好像没说什么忌讳的话。
“难不成你家里催了?”周颖又马上摇头否定,“姑姑不会这样着急的!”
林瑾衡听着周颖的自言自语,嘴角一抽,“你想多了!不过你说我三嫂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变色的?”
周颖很肯定的点头,期待的看着林瑾衡,不搞清楚,她难受。
林瑾衡想了想,“不该啊,母亲不催,父亲不管,三哥对嫂嫂那么好更不会说的,何况嫂嫂进门才半年不到,有什么好着急的。”
“你大嫂和二嫂都怀孕了,你六婶快生了!”周颖灵光一闪,想起卫国公府那一堆孕妇,“莫不是因为这个。”
林瑾衡狐疑,就她和俞钰晚相处经历来看,和她三哥一般都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高人,岂会因为这个情绪波动。
但是对于古代女人而言,孩子意义更为重大,尤其俞钰晚是嫡长媳,着急上火也有理,问周颖,“那怎么办?”
周颖摇头,慢吞吞道,“我家又没嫂子,没经验!”
“紫涵表姐应该知道。”林瑾衡忽的想起萧紫涵的长嫂去年进门,今年夏天才传出好消息,中间足足隔了一年,或许可以请萧家表嫂过来和俞钰晚聊聊天,传授传授经验。
与九姑娘走在后面的莫馨蕊见林瑾衡和周颖贴头靠耳窃窃私语,态度亲昵,脚步顿了下,赶上前几步,笑着问,“不知道紫涵表姐跑哪去玩了”
作者有话要说:与九姑娘走在后面的莫馨蕊见林瑾衡和周颖贴头靠耳窃窃私语,态度亲昵,脚步顿了下,赶上前几步,笑着问,“不知道紫涵表姐跑哪去玩了?”
99心难安
“刚才延愈说西边那山头有一个水潭,其中的鱼鲜味一绝,永宁和紫涵都被他勾走了。”想起来周颖不由得要笑,这三吃货!又笑看林瑾衡,这里还有一个。
果然,林瑾衡眼睛一亮,拉着周颖高兴道,“我上次不是给你送过去了,你也说味道很好,走,我们也过去热闹下。”水潭是瀑布汇流而成,许是香山风水好,水潭中养出来的鱼似乎也吸收了天地的灵气,肉质鲜嫩!
看见边上的莫馨蕊,林瑾衡发觉不妥,对她解释道,“你不喜欢吃鱼,我就没给你送过去。”
“莫不是在衡妹妹眼里,我就是这样小性的人。”莫馨蕊假装生气的看着林瑾衡。
林瑾衡忙笑道,“莫表姐自然是大人有大量。”忽的想起两件被她忘在脑后的事情,话锋一转可惜道,“我刚在菩萨面前许愿就去杀生,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林瑾衡的顾忌,周颖也有,她还为远在边关奋斗的周腾祈福了呢!且莫馨蕊不喜欢吃鱼,也不喜腥味,周颖也知道,便顺势说道,“那我们还是不过去了,你说的是不是东边那片林子口,那里望出去风景甚好,正好你能作画。”
闻言,莫馨蕊暗暗松一口气,她小时候被鱼刺卡过,留下深重的阴影,自此对鱼类敬谢不敏。但是林瑾衡和林延意自幼长于福建,嗜好海鲜,连带着林延恩和林延思都好这一口,公主府的餐桌上从来不缺这些菜式。
莫馨蕊心中焦急,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忍不住喉咙口的恶心。
既如此,四人便去往东走去看风景,林瑾衡命人支了画架作画。莫馨蕊这一道上很花了心思,陪着林瑾衡一起画间或探讨两句。
周颖和九姑娘无意作画,看二人模样笑了笑便携手去了别处打发时间。
九姑娘笑着道,“丹阳郡主合该与书画作伴。”埋首书画中的莫馨蕊,眉眼舒朗,神态自若,少了那份患得患失。
莫馨蕊才气佳,恬美娴静,行不动风,笑不漏齿,自有一番娇柔之美。只是她为了融入圈子,忽视自身的优点,纠缠于缺点上,这个圈子里也不是个个都是精于弓马骑射,擅长琴棋书画性子腼腆温柔的姑娘也不少,相互之间也处得极好。
唯独莫馨蕊,总给她一种焦躁的感觉,近段时间更明显,并且似乎是很迫切的想融入到林瑾衡、周颖和萧紫涵之中。
只是兴趣*好特长七分天生,且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按理她和林瑾衡相处时间更长感情应该更好,但林瑾衡、周颖与萧紫涵三人志趣更相投,默契最佳。
九姑娘这个旁观者看的都为莫馨蕊叹气。
周颖微微叹气,与九姑娘对视一眼,莫馨蕊一些改变她也看在眼里,为她心疼之余也不解,总感觉她太急了!
“妹妹的画法都是别具一格。”莫馨蕊看着林瑾衡的画卷,柔声道。
林瑾衡把手上这一笔收尾,偏头道,“我是写实派,表姐韵味丰富,意境引人入胜。”她这种写生风格的确少见,如今更流行情景相生气韵生动,注重立意。而她更像是在拍照,眺望远处风景,碧空白云,山峦叠嶂,寺庙古朴,这样的美景却没有相机在手,委实遗憾,她就是个俗人,游玩看到美好的东西恨不得都收到镜头里,日后可以细细翻看。
莫馨蕊微微一笑,林瑾衡的画如同将眼前景致活灵活现印在纸上,却没有匠气,让看得人仿佛身临其境。琴棋书画上,林瑾衡不及她,可是单说画这一道,林瑾衡胜她一筹。
林瑾衡接过芷言递上的茶杯,捧着也不喝,笑吟吟看着莫馨蕊画画。
莫馨蕊也不怯场,这本是她擅长之事。。
看着神采自信的莫馨蕊,林瑾衡忽尔一叹。
莫馨蕊手一顿,偏头眼神疑惑的看着林瑾衡,心中不安,莫不是自己哪里出错了。
林瑾衡放下茶盏,亲自倒了杯茶递给莫馨蕊。
莫馨蕊踟蹰了下,将画笔放在笔架上,接过茶杯,看这架势林瑾衡是有话与她说。
林瑾衡笑了笑,开口道,“我觉得表姐画画的模样真美!”语气真挚,自信的女子最美!
莫馨蕊腼腆的低头,脸颊上浮现淡淡的红晕。
林瑾衡斟酌着用词道,“表姐书法好,画技好,诗词做的也好,还弹得一手好筝,女红也棒!表姐这么厉害,实在没必要如此小心翼翼。”她说话直接,也懒得和人绕弯子,这段时间莫馨蕊实在不同寻常。
莫馨蕊脸色一变,下意识抿了抿嘴,才若有所失道,“我也想和你们有共同的话题,能够一起玩一起闹,不想只能在一边看着。”
这些林瑾衡也有所觉,毕竟很明显,只是,“除了弓马骑射,琴棋书画我们也能谈啊,你和我能论画,和颖表姐能谈棋,和紫涵表姐讲书法,九姐姐喜好乐舞,这不是有很多话题。大家一起玩,本就是求同存异,怎么可能喜好完全一致。
再说兴趣是最好的先生,表姐便是想学也不要逼自己太急,可以慢慢来,太急躁的话,不仅学不好,反而伤了自己。”莫馨蕊前阵子学马,从马上摔了下来,还好只是擦破了点皮,受了点伤而已。
林瑾衡去探望莫馨蕊时,听闻她不仅在学骑马,射箭、剑法也都在学,太急近了,委婉劝过收效甚微,林瑾衡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莫馨蕊见林瑾衡眼底毫不做假的关心,心中一暖,只是林瑾衡这样备受宠*的天之骄女,哪里明白自己在她们面前的自惭形愧。
周颖出身显赫,文武双全,性情爽利,便是她都忍不住喜欢。面对这样完美的人,她心难安,她怕自己努力的头破血流都未必能守住周颖唾手可得的人。
林瑾衡见莫馨蕊垂眸不语,便知自己的话,她没听进去。莫馨蕊身份尴尬,这点她清楚,但是这样勉为其难似乎过了,仿佛有什么在后面追赶她一般。
知心姐姐不是她擅长的,莫馨蕊又敏感性柔不像周颖萧紫涵等皮糙肉厚,她可以畅所欲言,说多了又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正一筹莫展!
“你们可真会找地方!”林瑾衡抬头就见兴高采烈过来的萧紫涵,手上还拿着两串烤鱼,身后跟着林延意等四人。
林瑾衡几乎想掩面,实在是不忍直视,这模样若是让萧家舅妈看到,非得拉着她回炉再造贵女风范不可。萧紫涵人前贵女气场十足,私底下比谁都胡来。
萧紫涵走到林瑾衡面前,把鱼往她面前一递,得意道,“你瞧,是我亲自烤的,你尝尝看怎么样?”听语气显然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
“佛门清净地,不吃!”林瑾衡瞪着萧紫涵,断然拒绝,用不用得着烤的这么香!
萧紫涵知道林瑾衡进寺庙茹素的习惯,就是故意馋她的,“你个小迷信!”又问莫馨蕊,“莫表妹,要吗?”
莫馨蕊不自觉眉头一皱,笑容有些勉强,“谢谢萧表姐,不过我也不用了。”
萧紫涵后知后觉才想起莫馨蕊的饮食习惯,暗叫糟糕,不好意思的收回手。说起来她和莫馨蕊并不是很亲近,莫馨蕊性格纤细敏感心事多,是她历来敬而远之的一类人,她不擅长也不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累心!懒得猜!
不过莫馨蕊身世坎坷惹人怜惜,又有林瑾衡和周颖的面子在,萧紫涵平日里也愿意笑脸相迎,但是关注不多上心少,方才她压根忘了莫馨蕊不喜欢鱼。
萧紫涵把鱼交给丫鬟,打了个哈哈把事情揭过去,张望四周,“颖表姐和娴姐儿呢?”
林瑾衡拿了帕子让萧紫涵擦手,“去别处玩了,应该快回来了,我们去用膳。”又斜看萧紫涵,“你还吃得下吗?”
萧源扬眉一笑,“自然,我是专程为这斋菜来的,不吃岂不可惜!”又问,“还不派人去通知延恩表哥他们?”
林瑾衡边命人收拾画具便回道,“三嫂有些不舒服在厢房休息。”
“怎么样了,那我去看看三表嫂。”萧紫涵忙关心道。
“没事,”林瑾衡道,“我哥在那,三嫂才不稀罕你。
萧紫涵摸摸鼻子,一幅理解的表情。
众人等着的周颖和九姑娘也回来了,林延意正巧站在最外围,笑问九姑娘和周颖,“这里有些烤鱼,还热乎着,要不要尝下,待会儿就不拿进寺庙了。”
两人可没林瑾衡那么多规矩,当下应道,“拿来!”
丫鬟忙搬出小凳子来,让两位姑娘坐下吃,旁的人不忘拿出调料粉来伺候。
周颖和九姑娘吃着鱼还不忘朝林瑾衡挤眉弄眼,勾引她。
看的林瑾衡嘴角直抽,暗道,我回去天天吃,顿顿吃,有什么好得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看的林瑾衡嘴角直抽,暗道,我回去天天吃,顿顿吃,有什么好得意的。
感谢墙角晒肚兜Erica人的霸王篇O(n_n)O谢谢
两世莫馨蕊都是缺乏安全感之人,自古才女心思重。
100落水后
众人用罢午膳,又去接着游玩,席间萧紫涵对众人大赞他们方才烤鱼的地方,是他们今日才发现,并不是常去的水潭。
林瑾衡等被她描绘的美景勾的心驰神往,脚不停顿往那里去。
穿过一片泥泞的林子,又挤过一条山缝,林瑾衡嘟囔,“这么九曲十八弯的地方,怎么被你找到的?”
萧紫涵得意一笑,“我也是前阵子和永宁瞎晃悠找到的。你别抱怨啊,等你到了就会觉得不虚此行了。”
林瑾衡和周颖对视一眼,把话咽回去,继续行路难。
过了片刻,才出了那条山缝隙,林瑾衡目光深深的看着萧紫涵,语气佩服,“如果不知道这后面另有乾坤,你觉得有多少人会一个劲往里面钻,一钻就是一刻多钟。你居然瞎晃悠到了这里?”半路她都想往回走,这么逼仄的地方,一路走的好压抑。
萧紫涵嘿嘿一笑,“不是无聊吗?”
林瑾衡挽着周颖的手,左顾右看就是不看萧紫涵,保持沉默,她已经阵亡了!
他们所处的是一个小山谷,里面零星有十几人,真的只是十几人而已,见到乍然出现的这一群人,不由自主望过来,许是认出林延意一行之前来过,又扭头自顾自。
弹琴,画画、作诗、烧烤、临水而立。
有股世外桃源的味道!
山清水秀,自称一派,林瑾衡顿时觉得这一路走的不算冤。
萧紫涵扒拉着林瑾衡的肩膀,邀功,“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又一手牵着林瑾衡,一手拉着周颖往湖边跑,“刚才的鱼,就是这里抓的,比我们常去那水潭里的还鲜美,”对周颖一眨眼,“味道是不是极好!”
周颖笑盈盈看着林瑾衡回道,“人间美味!”
林瑾衡一挑眉,对芷言道,“带几条回去给父亲母亲尝尝。”
萧紫涵和周颖皆瞅着林瑾衡笑。
林瑾衡被两人笑得寒碜,见湖面上有一座没有栏杆的木桥横贯东西,桥面约三尺宽,等闲掉不下去,兴起道,“我要去湖上看看。”湖边看风景和湖中看风景大不相同,就像海岸线上看到风景与乘船出海见到的海景给人的感觉天差地别。
“那桥面结实的很,我之前来回走了好几趟。”萧紫涵道。
林瑾衡点头,这桥一看就是常年有人维护的,所以她才敢上去走走。
周颖瞧着也觉得有意思,便问身旁的九姑娘和莫馨蕊道,“我们也去走一圈?”
九姑娘也不是胆小的,自然点头答应。
一旁的林延意笑着道,“我在湖边走走,就不去了。”
林瑾衡诧异了下,正想说什么,就听莫馨蕊笑着出声,“那不就只剩下延意表哥一个人了。”她不能一直让林延意迁就她,这不是长久之计,林瑾衡几个都是*玩的,若这点她都胆怯,以后如何能和众人玩到一块。
林延意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忽的笑起来,道,“那我也随你们一起。”
姚以安若有所思看两人,撞上林延意的眼神,微微颔首一笑,跟着前头林瑾衡几人上了木桥。
木桥踩上去并没有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少了几分惊险,对林瑾衡而言就跟在平地上似的,便回头道,“这一点儿都不可怕!”说完才发现,身后跟着的不是莫馨蕊是姚以安,莫馨蕊和林延意在姚以安后头。
姚以安慢悠悠道,“我不害怕!”
林瑾衡眉毛忍不住跳了跳,心道,我管你怕不怕,你害怕有脸说出来吗
“我跟你换个位置,我要和莫表姐说话。”
姚以安往边上退了退,几乎站在桥沿上,神色自若。
林瑾衡看空出的那一大截桥面,抬眼瞅了他两眼,入眼的还是一张微笑从容的脸,跟画上去似的,好看是好看,就是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莫馨蕊见林瑾衡过来,眼神疑惑的看着她,
林瑾衡见莫馨蕊眼底有掩不住恐惧,但脸上笑容灿烂,纳闷,伸出手道,“我牵着着表姐走?”林瑾衡惭愧,一时高兴,不小心把莫馨蕊忘了。
莫馨蕊笑意又深了几分,握住林瑾衡的手。
姚以安看着这边笑了笑。
“噗通噗通”两声紧凑的落水声响起。
林瑾衡循声望去,就见萧永宁一头往湖里扎,湖里是挣扎的萧紫涵和周颖,林延愈愣了愣,也跟着跳下去。
姚以安见状跨出去的脚就收了回来,他水性一般,且知道萧永宁和林延愈都是个中好手。并眼疾手快拉住想下水的林瑾衡,道,“你下去,延愈还要担心你。”
林瑾衡跺了跺脚忙对着林延愈喊道,“颖表姐不会水!快点!”
话音未落就被溅了一身水,林延意也跳下去了。
林瑾衡忙拉住身子往外探的莫馨蕊,她似乎不会水的吧!何况随行的婆子们也已经纷纷跳下水了。
周颖不会水,模糊中见有人过来,双手乱舞想抓住来人,溺水的人大抵都是这种反应。
林延愈海里打滚长大,也深知这点,所以想绕到周颖背后箍着她的脖子。
看林延意满脸焦色的游到跟前,想起林延意比他技术好,就游到边上去帮萧永宁。
林延意带着周颖往岸上游,周颖咳得撕心裂肺,余惊未消,双手紧紧抓着林延意左手臂不肯撒手。
半路遇上婆子,林延意想把人交给对方,男女授受不亲,方才事急从权,他若是这样带着周颖上岸,到底不妥,且今天的事少不得要封山谷里人的口,所幸人不多。
可周颖就是不松手,在水中林延意和几个婆子也不敢去掰她手,只能由她。
直到被接应上岸,脚踏实地,周颖才找回安全感,松开紧抓林延意手臂的双手,就是一顿惊天动地的咳嗽,呛的眼泪都流出来。
边上还有萧紫涵作伴,两人比赛似的咳嗽。
把一干端茶递衣的丫鬟婆子急的都快哭了,回去少不得领罚。
林瑾衡看林延意林延愈无碍,便在边上围着周颖萧紫涵团团转,伺候人的事,丫鬟婆子比她在行,她也不挤进去添乱,只是一叠声问,“怎么样,好点没,有没有受伤?”
好容易两人止住了咳嗽,萧紫涵无力的靠在婆子怀里打哆嗦道,“没事,就是冻死我了!还有这水真难喝!”说话时一脸扭曲。
周颖也打了个寒颤,深秋时分,虽然披了大衣也冷的够呛,“火呢!”荒郊野外,也没条件换衣裳。
林瑾衡对萧紫涵放了心,还有心吐槽就没事,走到周颖跟前,看她脸色苍白,忙道,“表姐,你喝点热水,”又催旁人快点生火给几人取暖,这样湿哒哒的走到能换衣服的地方,准的得风寒。
“我向旁人借了个帐篷,你们去换身衣裳。”不知何时离开又回来的姚以安道,这话对落水的五人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
姑娘家出门时常会带上身换的衣服,以防游玩时弄脏,落得仪容不整。林延意几个却是没有的,便向出借帐篷的人又借了几套。
换好衣裳出来的萧紫涵又是满血状态,捧着茶盏,坐在火堆前惬意的喝一口,叹一口气,活着真好!
问姚以安,“你怎么知道人家有帐篷?”对方可是为了她们现场支起来的帐篷,之前一直收在箱子里。姚以安总不能一家一家问过去吧!
“我有阵子也喜欢带着帐篷去郊外过夜,于是就认出来了。”姚以安拨了拨火堆,笑着回道。
“露营!”想不到还是个潮人,林瑾衡酸溜溜想,林晋海和重华再惯着她,也不许她露营,女儿家就是不方便。
“蛇虫鼠蚁作伴,也没什么好玩的。”姚以安又道。
林瑾衡一撇嘴,“难道堂堂长安侯府还缺这点驱虫药不成。”
姚以安哑然一笑,原来懂得不少。
“表姐,”林瑾衡挪到周颖身边,摸了摸她的手,温度正常,又去碰她额头,再摸摸自己的,一样!但是周颖神色又不对劲,疑惑,“你哪里不舒服?”
周颖扯了扯嘴角,“在水里有点吓到了。”
吓到!?
林瑾衡和萧紫涵面面相觑,萧紫涵活蹦乱跳,周颖没道理这样啊!
萧紫涵也坐过来,摇着周颖的胳膊嬉皮笑脸道,“别啊,颖表姐,我这个罪魁祸首还生龙活虎着呢,您老人家要有个啥,王爷王妃还不得生吞了我。”说完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方才是她闹周颖,自己没站稳反倒把周颖带下水,实实在在的害人害己,好在大家都相安无事。
周颖忍俊不禁,“成了,我没事就是喝多了湖水肚子有点难受,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胡闹。”
萧紫涵吐了吐舌头,对上林瑾衡忧虑的眼神,心也不觉一沉,几人关系那么好,周颖不对劲哪里看不出来。
姚以安看着坐在一块的林瑾衡三人絮絮叨叨说话,边想着方才的事情,萧紫涵和周颖落水,萧永宁跳下去是姐弟情深,林延愈离得最近,作为表弟下去救周颖理所当然。便是他不也是想下水救人,毕竟和周颖也相识一场,等着婆子们游过来救人,有太多变数。
可是后来林延意也下水,还有惊惧慌张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两人上岸之后,更加不寻常了,或者说水里发生了什么
姚以安瞟一眼不远处神不守舍的莫馨蕊,一笔糊涂账!
作者有话要说:姚以安瞟一眼不远处神不守舍的莫馨蕊,一笔糊涂账!
101取与舍
一行人本来是打算在香山玩到日落时分才打道回府,不过出了这样的意外,什么兴致都没了,待下水的人都换好衣裳弄干头发便去寒山寺找林延恩。
林延恩看几人出去一趟衣裳都变了,少不得询问一番。
听罢只是微微颔首也不多说什么,又请寺庙中的师傅替几人诊脉,确定都无碍,遂道,“那回府!”
林瑾衡今天玩得厉害,吓得也厉害,精神便有些恹恹。幸好林延恩熟知她玩起来不把自己折腾到没劲不罢休的性子。出府的时候就命人把她的马车也一同带来,于是林瑾衡、九姑娘和俞钰晚姑嫂三人都上了马车。
周颖和萧紫涵也各自上了家仆提前备好的马车,实在是几人都有这样的前科,骑马出门,最后累得不能骑马回来。
林瑾衡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的躺在软垫上,九姑娘有样学样,也是如此。芷言忙让两个精通按摩的小丫鬟给她们揉腿,跑了一天,这会儿不松松筋骨,明儿两位小祖宗非得嚷起来。
俞钰晚看她们模样失笑,问,“今儿玩得可尽兴?”
九姑娘笑吟吟点头道“在外面比在家里有意思多了。”
林瑾衡也是点头赞同,忽的又垮下脸,“要是表姐她们不掉进湖里就完美了。”或者说周颖像萧紫涵一样把落水当做新奇的经历来,萧紫涵的神经真是粗犷的令她都甘拜下风。
虽然后面周颖又正常起来,但是之前的反常实在是令她担心。可是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为什么。
俞钰晚见林瑾衡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显见是被难住了,关切道,“可是怎么了?”几人都一如平常,唯独莫馨蕊眸中遮不住的慌乱。
林瑾衡慢吞吞的摇头,她自己都不知道,或者明天她该去看看周颖,实在不行,直接问。
林瑾衡暂时将疑惑抛在一边,问俞钰晚,“三嫂今天开心吗?”俞钰晚嫁进来之后,除了交际应酬、进宫和回娘家,甚少出门,更不用说游玩。
嫁人真不是好差事,林瑾衡屈指一算,没几个月又要过年,然后她又长了一岁,忍不住叹气,怎么这么快呢!
“妹妹又怎么了?”靠坐在她对面的俞钰晚就尽看林瑾衡变脸了。
林瑾衡抱着靠垫闷声道,“就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我马上就要十一了。”
俞钰晚哑然,心道等你有了喜欢到非他不嫁之人,你就会觉得时间过得真慢。林瑾衡这一窍,还没开,心中微叹,她知道大部分人的结局,却不知林瑾衡的未来,想为她做什么都无能为力。
林瑾衡把靠枕垫在头部,道,“三嫂要是不喜欢爬山进寺庙,我们改天玩其他的,游湖怎么样,听丝竹之声,赏湖光风色,品各色美食。打猎也不错,不过这个时节不好玩。反正三哥这么忙,三嫂留在家里也没意思,就是管家也不用整天待在家里啊,这样要那些管事婆子干嘛。父亲母亲都说了,常在家里待着会变呆的。”说道诸侯一句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这么*往外跑,也都是父母教出来的。林瑾衡很小的时候是个宅女,林晋海和重华长公主看不过眼,便带着她去闹市郊外甚至出海玩,次数一多林瑾衡这心就野了,再也收不回来。夫妻两也不多说,就由着她上山下水的闹腾。
马车旁的林延恩听到隐隐绰绰的笑声,虽不知她们谈着什么,眼底笑意弥漫开来。妹妹和妻子相处和睦,自然是他喜闻乐见的事情,且俞钰晚心事重,和天性开朗的林瑾衡待一处,也能更轻松一些。
林延恩错眼瞥见林延意心事重重的模样,方才他已经找家丁事无巨细又问了一遍。又观察到林延意和周颖之间眼神的躲闪,莫馨蕊的无措,唯有叹息。
责任与感情,孰轻孰重,只能让林延意自己掂量取舍,情深几许,只有他知。
林延意已近十四,若连这个都不能处理,更不用说立足朝堂。
俞钰晚也是满脸笑意,点头应道,“若有空,我也陪妹妹们出来玩。”
“若三哥有空就把三哥也喊上,”林瑾衡喜滋滋的拍拍软垫,“有三哥在,什么都不用愁,芷言她们也能轻松下。”
正在为三人煮茶的芷言凑趣笑道,“还是郡主心疼我们。”
“是啊,我心疼了你们,三嫂就该心疼三哥了!”林瑾衡看着俞钰晚笑的挪揄。
俞钰晚轻点林瑾衡的额头,嗔道,“你这丫头,嘴上不饶人。”
三人说笑了会,林瑾衡撑不住乏意便睡着了,俞钰晚让人给她盖上薄衾,看着林瑾衡睡得脸颊红扑扑,眉眼不觉柔和下来。若她有了女儿,也想她如林瑾衡这般无忧无虑长大。
俞钰晚笑容一滞,手轻轻放在腹部,女儿!
“三嫂?”九姑娘不觉出声。
俞钰晚忙收敛情绪,又感觉到马车缓缓停下,便问,“怎么了?”
在马车里伺候的丫鬟忙下去打探,不过没等她走出几步,就迎面遇上了梁海家的。
梁海家的上前行了礼才道,“六太太要生了。”六房太太生产,隔房的侄媳妇可以有事不在场,但是作为管家夫人的俞钰晚少不得要坐镇,否则,说不过去。
俞钰晚怔了怔,这应该是十六爷了。马上回过神来,问道,“一切可好?”她出门前就预防着这事早已吩咐妥当,应该出不了大纰漏。六太太产期原在月底,但是妇人生产早些日子,晚些日子都是常事。
梁海家回道,“一切都好,老奴出府的时候,六太太已经被送进产房了。”
俞钰晚下了马车,翻身跃上一旁自己的马,对驱马过来的林延恩道,“六婶生产,我得快些回去看看,妹妹睡得熟,不必急着赶回去。”马车一快,林瑾衡必是要醒过来的,作为侄女晚点到也无碍,且六太太头胎,时间恐怕不短,去了也是枯等。
林延恩点了点头,对探出头来的九姑娘道,“九妹随着延意和妹妹晚点到也无妨,我和你三嫂先回府。”对林延意道,“这里便交给你了。”
马背上的林延意拱手应是。
林瑾衡一路睡,没有半点醒来的趋势,没林瑾衡好睡功的九姑娘只能眯着眼养神,到了公主府,九姑娘不得不示意芷言拿温热的帕子把她弄醒。
林瑾衡睡眼惺忪,随手抽了块帕子掩嘴打哈欠,迷迷糊糊问,“到了?”
“天都黑了!”九姑娘道,因为林瑾衡睡觉,窗户上罩了一层厚纱,里面光线昏暗,根本瞧不出时辰。
林瑾衡坐起来,喝一口茶漱口又吐到盂里,慢条斯理掏出怀表一瞅,“申时一刻!”
九姑娘也不跟她贫嘴,直接道,“六婶生产,我们去看下。”
“啊!”林瑾衡惊了惊,彻底清醒过来,“情况怎么样?”古代女子生产就是在鬼门关上晃悠。
九姑娘掀起帘子跳下马车,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这时候,玲珑迎上来,笑着屈身给二人行完礼,又道,“产婆说孩子胎位极正,六太太身子骨又好,只是头一次才至今未分娩。”再深的产道什么,她也不敢跟两位未出阁的姑娘细说。
“是三嫂让你候在这的?”随后下马车的林瑾衡笑问。
玲珑应道,“世子夫人想着郡主和九姑娘肯定担忧六太太,便让奴婢候在这里免得郡主和九姑娘挂心。”
“有劳三嫂了。”九姑娘道,俞钰晚行事面面俱到,要是再传出好消息就尽善尽美了。半年的时间说长是不长,说短可也不短了,何况她二嫂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两人相差两个月进门,这么一比,俞钰晚压力徒增。
林瑾衡和九姑娘赶过去,就被迎进了偏厅,偏厅内各位姑娘们都在场,见礼之后都安静坐在一旁等候。
大家神色都尚算镇定,六房嫡女八姑娘坐在杨婉月身边也是神情淡然,六房庶女十五姑娘急得坐立不安,不断探头张望。潘颖雅待她比之前的六太太刘氏好千百倍,十五姑娘虽忧心潘颖雅有了亲骨肉疏远她,却也真心实意想潘颖雅呣子相安。
林瑾衡和九姑娘对视一眼,安静坐下等消息。
期间林瑾衡掏出怀表看了不下三次,过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听到孩子哇哇大哭声。林瑾衡吐出一口气,生孩子,真是遭罪!
不一会儿一丫鬟跑进来,欣喜道,“太太生了位小公子!呣子均安!”
闻言,厅内众人不觉舒展了眉头,大家和六房无冤无仇,潘颖雅又会做人,知道她熬出头了,都替她欢喜几分。
八姑娘眼神闪了闪,嘴角一勾,权当高兴了。
新鲜出炉的十六爷被人裹在大红锦纹的襁褓中抱到偏厅来,女儿家鲜少有不喜欢婴儿的,都纷纷凑上去瞧。她们这样未出阁的姑娘是不能进产房的,过来其实不是看潘颖雅而是看新生儿。
林瑾衡伸出一根食指小心翼翼的去碰小孩柔弱无骨的嫩手,连呼吸都屏住了,就怕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把他戳坏了。作为弓马骑射样样在行的姑娘,对自己那把子力气很有自知之明。
重华长公主在一边看的忍俊不禁,难得她姑娘也有这样小心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身边的俞钰晚脸色微白,以为她为子嗣之事着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安慰。
重华虽然急着抱孙子,但这点耐心还是有的,心事重,情绪郁结都不利于子嗣,为这她也私底下找俞钰晚专门谈过。不过大凡通透聪颖之人,鲜少能听进劝,只能自己想开。
慧极必伤!重华不由得添了几分愁思。
俞钰晚马上回过神来,对重华笑了笑,目光柔软的跟着襁褓中的婴孩。
看完婴孩,回到公主府,重华搂着林瑾衡问她玩了些什么,吃了些什么,看她精神不振就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俞钰晚这才笑着开口道,“六婶喜得麟儿,六叔而立之年又得一嫡子,可是大喜事!”
重华微笑拿着茶盏饮一口,潘颖雅是她做主迎进门,又有裕丰郡主的面子在,见她有了儿子傍身,自然高兴,也不用担心六房后继无人丢了嫡系的脸,以潘颖雅的聪慧,这个儿子总差不了。
“洗三那天办得隆重一些,把往日交好的亲友都请来。”重华吩咐道,她向来很给潘颖雅这个弟妹面子,否则今天也不会亲自到场。
俞钰晚恭敬应是,又向重华讨了几个主意
等俞钰晚告退,重华对孙嬷嬷道淡淡道,“这些事,便是不问我,她也能打理的妥妥当当。”
孙嬷嬷觑着重华的脸色,不知她的态度,只好拣中听的说,笑道,“世子夫人是个妥当人,不过她到底年轻难免有疏漏的地方,少不得请您给她把关。”但凡是个聪明的都不会拿了管家权就把婆婆扔在一边,然后独断专行。
重华似笑非笑看一眼孙嬷嬷,“你就帮她说话。”
孙嬷嬷赔笑。
“我就是替她累得慌!”重华幽幽道,俞钰晚的做法无可挑剔,她只是感慨在家里再金贵的姑娘,嫁了人,总归是不同的。
俞钰晚回了隔壁国公府,列出洗三当天邀请宾客的名单,选了几家往来频繁关系亲近的人家,亲自执笔写请帖。当写到昌华长公主五字时,俞钰晚眼底划过冷然。
作者有话要说:俞钰晚回了隔壁国公府,列出洗三当天邀请宾客的名单,选了几家往来频繁关系亲近的人家,亲自执笔写请帖。当写到昌华长公主五字时,俞钰晚眼底划过冷然。
亲们,保护好自己的小心脏,狗血会一盆接着一盆
102终晓情
周颖回府之后,众人忙又请了府中供奉的大夫给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她家姑娘半点问题都没有,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恪亲王夫妇都是*女如命的,周颖若再生个病,恪亲王岂能轻饶她们。
出门访友的恪亲王妃闻讯赶回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自己闺女摸了一遍,看她精神不错,眼神发亮,双颊微红,想起一路下人的禀告,顿感好笑,强忍住了。
恪亲王妃笑盈盈看着周颖,“阿颖,可有哪里不舒服?”
周颖抿嘴摇头,“我就是累了,想歇息。”
恪亲王妃看眼西洋钟,再看周颖,挑眉,“这个时辰?”
“我爬了一天山,又掉水里,很累!”周颖理直气壮道。
恪亲王妃一扬眉,“那你好好休息。”心道,这事最后还不是得我出面,看你到时候说不说,于是喜滋滋带着人走了,她女儿终于红鸾星动了。
若不是对林延意有心思,怎么会落个水让人家救上来就这幅模样,照她那性子肯定不当一回事转眼就忘。月老总算没忘了她女儿,这段日子她没白求。
恪亲王妃脚步一顿,想起一事于是吩咐道,“去和城西月老庙主持说,本王妃打算给月下老人重塑金身。”她就是在那给女儿求的福。
嬷嬷忙不迭应了。
周颖又把丫鬟都赶出去,然后扑到床上,来回滚了几圈,发髻都乱了,双手捂着脸颊,只觉得烫的灼人。
脑子里不断闪过三年多来两人的相处。
他们都想喜欢下棋,不过她实力略逊林延意一筹,便常联合了林瑾衡,让她寻各种方法岔开林延意注意力,然后她就偷子换子,因为他输了就得亲自跑出去给她们买各种小玩意小吃食,每每弄的林延意都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们都是自幼便学瘦金体,没少互相吐槽揭短。
他们都好剑法,武师傅是同门,所以学的是同一套剑法,时常切磋。
他们……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周颖不期然想起这么一句话,这还是她从周腾书房里挖过来的《牡丹亭》里看到的,当初嗤之以鼻,如今想来,周颖觉得脸更烫了。
周颖撑着下巴琢磨林延意之后的眼神躲闪,是和她一样呢,还是?
周颖下意识双手环胸,脸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刚才在湖里林延意救她的时候,手不小心……
周颖咬着后糟牙恶狠狠想,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她非得狠狠揍他一顿。又忍不住想万一是她一厢情愿怎么办?
周颖猛地捶了两下床,翻过身子坐起来,干脆去问个明白,喜欢就定亲,不喜欢就算!
打算穿鞋的动作又一顿,姑娘家是不是应该矜持一点,这样乍乍然跑过去,挺没面子的,万一真不喜欢她怎么办?
周颖轻声呻/吟了一下,‘砰’的一声躺回床上,看着床顶发愣,怎么这么麻烦啊!
“紫苑,紫苑!”
守在门口的紫苑听到周颖一叠声唤她,赶忙推门进屋,道,“姑娘?”
“给衡妹妹传个口信,明儿来我这里玩。”周颖原想自己过去公主府,一想觉得还是暂时不要见林延意的好,起码得等她收拾好自己情绪。
她得矜持矜持,所以决定让林瑾衡旁敲侧击下,至于怎么个旁敲侧击法。
据她母妃讲,当年她先看上了她父王,不对,是芳心暗许,然后请重华长公主去探恪亲王的口风,探完之后两人就被赐婚了,怎么个探法,周颖听恪亲王妃说了不下十遍。
周颖决定效法父母,沾沾喜气,让林瑾衡做一回红娘。
被‘红娘’的林瑾衡正好打算派人去给周颖传信,自己明天要过府找她,接到口信,忍不住想,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可惜她俩同性,否则门当户对,志趣相投,真不错啊!
第二日林瑾衡便骑马去了恪亲王府。
恪亲王妃拉着林瑾衡说话,天南海北的聊,恪亲王妃说话风趣又见多识广,林瑾衡向来喜欢和她谈天,今天也不例外。
周颖在边上等的心急,她严重觉得恪亲王妃是故意的,只是这事她没打算现在禀明父母,说了,父母说不得马上就去公主府商谈婚事。
两家门第相当,又素来交好,且有林延思那事,婚事十有□能成,只是她若嫁给林延意定是因为林延意也心悦她,而不是因为觉得她适合做妻子。若林延意对她无心,她宁愿嫁旁人。
恪亲王妃看够了女儿乐子,女大不中留啊,留来留去留成仇,打算好好独自伤怀下,于是大发慈悲道,“你们去玩耍吧,”对林瑾衡慈和道,“知道你要来,舅母特意让人做了你最*的清蒸螃蟹和松鼠桂鱼,可要用了午膳再走。”
林瑾衡抱着恪亲王妃的胳膊撒娇,“就知道舅母最疼我!”
恪亲王妃轻捏她的脸,“就你嘴甜!”
林瑾衡和周颖行礼告退之后,便携手去周颖的院子。
走了一会,林瑾衡偏头纳闷问周颖,“你是有什么宝贝让我看吗?”走的好着急。
周颖讪讪一笑,能说我昨天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等着你来吗?拉着林瑾衡又快步走。
林瑾衡疑惑不已,这是干嘛,神秘有点,紧张有点,兴奋有点,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直一头雾水!
“衡妹妹,你让她们几个下去成吗?”到了里屋,周颖看林瑾衡左右的几个芷问。
林瑾衡正了神色,之前周颖也卖过这种官司,但是从来不会让芷兰两个避开,这两人是重华为了她的安全特意安排的,轻易不离身。
“我们府上守卫不比你们公主府差,且只是让她们在外面候着。”恪亲王得罪的人比重华还多,何况周颖嫡亲大哥就是被刺身亡,恪亲王府邸的防卫就比皇宫差了点,周颖身边更是配了不少女护卫。
看周颖那拜托的模样,林瑾衡的好奇心咕咚咕咚往上窜,一挥手,让芷兰几个也退出去。
几个芷正踌躇,见周颖身边的护卫也退了,只好离开。
林瑾衡正襟危坐,沉声道,“你说吧!”怎么看不像是显宝贝,更像是有秘密要说,想起自己昨天的脑补,林瑾衡嘴角一抽,不会是要跟她表白吧!要不要这么重口味!
“我好像喜欢延意,”周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顾瞪大了眼睛的林瑾衡,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强调,“男女之间的思慕!”
林瑾衡第一个想法是,谁说古代女子含蓄的,眼前这妹子比她这个现代人都直接,她十几岁还玩过暗恋呢!谁也没说那种!
第二个想法是坑爹的表兄妹居然可以成亲,还被人称为天作之合!
第三个想法是这是玩笑吧,这是恶作剧!
林瑾衡结结巴巴道,“你,你喜欢我,十哥!”
周颖很坚定的点头,看着林瑾衡让她看到自己眼里的认真,一口气道,“所以你回去问下你十哥,”难得周颖扭捏下,“喜欢我吗?”
正色道,“让他回答的清楚明白,不要为了情分含糊其辞,喜欢,我就嫁给他,不喜欢我们还是表姐弟,君既无心我便休,我不需要他委曲成全。”
林瑾衡木愣愣的问,“怎么问?就直接问,十哥,你喜欢颖表姐,愿意娶颖表姐为妻吗?”她不是神父!
林瑾衡随手拿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她得冷静冷静,为什么当事人一脸淡定,她这个传声筒却是受惊过度的模样,这不科学!
见周颖还要说话,林瑾衡一摆手,严肃道,“等我消化消化刚才的内容,我还没转过弯来。”
林延意和周颖,什么时候的事情,一回想两人之前相处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带了有色眼镜的缘故,越瞧越暧昧。
表兄妹,林瑾衡经过这么多年还是有点接受不能,但是周围表兄妹成婚的例子不胜枚举,撇开那点畸形的小概率,婚姻美满的不在少数。
林延意和周颖青梅竹马长大,又门当户对,兴趣*好相同。
林晋海和重华还有几个兄长连带着俞钰晚也很喜欢周颖。
她更不用说,闺蜜做嫂子!
周颖扔下炸弹把林瑾衡炸的魂不附体,自己反而冷静下来,哑然失笑,她竟然真的把那些话说出来,现在想来实在是不可思议,若再让她说一遍,恐怕没这个勇气了。
看神色恍惚的林瑾衡,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是轻松了,就是难为林瑾衡了。
周颖坐在椅子上也不催林瑾衡。
“我怎么替你问?不会真的那么直接问吧!”终于林瑾衡回过神来,这事的决定权不在她,在于林延意的态度,林瑾衡默念,我就是只信鸽。
这事虽然让林瑾衡大吃一惊,但是细想还真像周颖的作风,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周颖附耳林瑾衡耳边,嘀嘀咕咕一大段。
林瑾衡听的眉毛直跳。
林瑾衡纠结的中午最*的螃蟹都只吃了两只,恪亲王妃料到周颖必定和林瑾衡摊牌了,挑眉,还真有乃母之风。
不禁回忆起当年,她一开口让正喝着茶的重华长公主把茶水都喷了出来。
好吧,恪亲王妃承认,她不下百次在重华面前抱怨,恪亲王就是一张死人脸,活像谁欠他百万两银子似的。
林瑾衡兴奋而来,最终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府!为什么天下有情人大多是表兄妹!
作者有话要说:林瑾衡兴奋而来,最终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府!为什么天下有情人大多是表兄妹!
103大俗套
书房内唯剩下西洋钟哒哒的走动声,林瑾衡说完话之后屏气凝神坐在林延意不远处的椅子上,静待林延意的回答。
林延意正处于变声期,嗓音沙哑,含笑看着林瑾衡道,“说来颖表姐虽是我表姐,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将她如同妹妹一般看待,你们俩合着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林瑾衡悻悻一笑,又试探道,“如我一般?”眼神直直的看着林延意,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忽视表兄表妹这点,然后发现如果林延意对周颖也有意的话,这门亲事就完美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延意微微一笑,收起方才的字帖,“自然,”又拿了一轴画卷轻敲林瑾衡的头,正色道,“妹妹如今也不小了,日后可不能拿这种事情做比喻,姑娘家闺誉要紧。况且,我与莫表妹三年前便定了亲事,只是因着年幼没有公布,妹妹万不能再拿这种事胡闹。”
林瑾衡还没从史上最通用的我当你是妹妹之好人卡中回过神来,又受到惊吓,今儿个怎么了,表姐弟,表兄妹?而且各个没有任何征兆的告诉她。
“定亲!?”林瑾衡尾音上扬,明显带着不可置信,为什么她啥都不知道。
林延意点头,道,“所以妹妹可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传出去,岂不是伤了你们几个的情分。”
怔了怔之后,林瑾衡哈哈笑了两声,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能骗过十哥呢,就等着看你遇上颖表姐的时候会不会尴尬脸红。”鼓了鼓腮帮子吐槽道,“十哥老是严肃着一张脸,越来越像爹了。”
林延意摇头笑了笑,“你就胡闹!”
林瑾衡坐在那这心乱如麻,林延意和莫馨蕊有婚约,周颖却喜欢林延意,这叫怎么一回事吗?乱七八糟!
林瑾衡不觉打量坐在书案前的林延意,之前她一路走来,越想越觉得林延意对周颖似乎有意,可现在瞧他神色自若,没有半点异常,林延意到底是怎么想的。
忽又觉得,不管林延意怎么想,周颖说的虽是君既无心我便休,但是当这个君是别人未婚夫的时候,哪怕林延意对她有意又如何,以周颖的骄傲岂会让自己Сhā足,更不用说牵涉到的还是莫馨蕊。
可是周颖还等着她回复,她该怎么说,周颖才会好过一点,是说林延意和莫馨蕊有婚约且对她无意?还是单单说林延意有婚约?或者是林延意对她无意更好一些?
林瑾衡一脑袋官司,失恋的姑娘已经够让人心疼的了,她该怎么办?
又想起莫馨蕊,如果林延意对周颖无意还好,少两个人受罪。若有意,莫馨蕊性敏感,万一发觉了,她心里还不得苦死。
喜欢之人思慕好姐妹,有没有这么狗血的事情!
林瑾衡终于明白为什么莫馨蕊那样急迫的学习弓马骑射,她不只是想融入他们之中,怕更是想和林延意同步。
林瑾衡看着林延意突然很想哭,她十哥又该怎么办?要是有两个十哥多好,就算嫂子都是表姐她也认了。
林延意静坐在椅子上沉默,这门亲事定下之时,莫馨蕊便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莫馨蕊三年多来一直为这门亲事而努力,他也在努力向莫馨蕊靠近,若悔婚,他一生难安!
洗三日当天,林瑾衡无精打采的醒来,昨儿个她脑海里就尽是林延意、周颖、莫馨蕊三个人了,一会儿一个哭,一会儿另一个笑的,比打仗还热闹。
想起今天周颖要过来,林瑾衡又猛地躺回床上,她还没想好怎么说呢?
芷言也不催,昨儿个林瑾衡翻来覆去睡不着,以往让丫鬟弹古筝便好,昨儿却没起效果。
忽然林瑾衡拍床而起,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婚约的事情,便是她今天不说,周颖也会知道,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芷言被林瑾衡吓了一跳,就见林瑾衡一脸豁出去的表情,她家郡主这是要干嘛!
“什么时辰了?”林瑾衡问。
芷言命人拿今天要穿的衣服边道,“巳时一刻。”
林瑾衡算了算时间客人也快来了,便起来梳洗。十六爷的洗三礼摆的隆重,等林瑾衡过去的时候卫国公府里已经来了不少客人,林瑾衡见过几位重要的长辈之后就被萧紫涵拉到花房。
林瑾衡下意识悬起了心,萧紫涵也是掩不住的一脸神秘,林瑾衡真怕萧紫涵也来一次告白,告白不怕,就怕所选非人。
于是这一路,林瑾衡走的战战兢兢,到了花房下意识的要把人打发了出去。
萧紫涵错愕的看着林瑾衡,“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林瑾衡反问。
“这你都知道。”萧紫涵大惊,绝不是假装的。
林瑾衡见状,这心啊,就一直往下掉,语气沉重,“你说吧!”
萧紫涵越想越诧异,忍不住道,“你怎么了?”林瑾衡这状态可不对劲。
林瑾衡抿了抿嘴,终究没说话,只道,“别卖关子了,说吧!”你就是说喜欢上林延恩她都不会跳起来,她淡定了!
萧紫涵疑惑不解,只是眼下又更重要的事情,抛在一边,道,“我吧,偶尔听到祖母和长安侯府上的姑祖母说起你。”
林瑾衡看一眼萧紫涵,示意她继续,心里庆幸还好不是她想的那事。
萧紫涵神色纠结了下,一口气说完,“好像你们两家有意把你和姚以安凑成对!”
林瑾衡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姚以安!?”
萧紫涵非常肯定的一点头,“我听得清清楚楚,说是两家长辈已经通过气了。”
“不会已经定亲了吧!要不要这么快!”林瑾衡脱口而出。
“没有,八字都没一撇,只是有这个意向,最后成不成得看你们俩的意思?”萧紫涵摇头。
林瑾衡松了一口气,挺直的身子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没定亲就成。又想其实定了亲也没啥,家里给她选了姚以安总有道理。只要她爹娘不倒台,几个哥哥给力,自己不脑残,嫁给谁不能好好过日子,何况姚以安也不是那种混账人。俊美无俦的美少年,还是她占便宜了。
萧紫涵等着林瑾衡各种反应就是没想到会这样平静,好像她刚说的是今天吃了啥,好歹是她一辈子的事情,怎么就这个反应呢?轻推了推林瑾衡,“阿衡!”不会是吓傻了吧!萧紫涵不厚道的想。
林瑾衡看萧紫涵,问,“怎么了?”
“你不发表下想法?”萧紫涵小心翼翼道。
林瑾衡想也不想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爹娘总不会害我!”她对婚姻最大的期待是没姨娘通房房没庶出子嗣膈应她,郡马按理不能纳妾,姚以安身份也没高到能破例。
理是这个理,但是重华长公主明显想让林瑾衡嫁个有情郎,“其实你要是不喜欢姚以安,可以和姑姑说出来,还会逼着你嫁给他不成。”
“我干嘛要喜欢他,多少人成亲之前见过面,不照样过的挺好!万一我喜欢他了,他不喜欢我,那我怎么办再万一,我今年喜欢,明年不喜欢呢?”
萧紫涵看着林瑾衡明显恼怒的模样,咽了咽口水,“你这是怎么了?”不对劲不对劲,肯定有问题。
林瑾衡兀自碎碎念道,“干嘛要喜欢呢,这样不挺好,一喜欢就有那么多麻烦事,何必喜欢呢!”她这是怕了喜欢这两字,几个玩得好的姐妹,九姑娘、周颖、莫馨蕊,哪一个不是因为喜欢两字患得患失。无欲则刚,这两日她深刻的领悟了这个成语。
“你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萧紫涵诧异,林瑾衡这情绪可不正常。
林瑾衡抬眼瞧了瞧萧紫涵,没必要把伤心事说出来让萧紫涵一起难过,且这事涉及几人隐私,更没有往外说的道理,只好道,“我昨天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天蒙蒙亮才睡着,你又给我带来这么大个惊喜,我能正常就奇怪了。”
萧紫涵拍了拍林瑾衡的肩膀,关心道,“要不要找个地方歇会儿。”
林瑾衡笑了笑,拉着萧子涵道,“我的藏獒生崽子了,你要不要选一头回去?”
萧紫涵眼前一亮,忙不迭点头道,“快带我去看看。”
卫国公府前头,俞钰晚将昌华长公主和莫馨蕊迎进大厅,莫馨蕊陪着诸位长辈说笑了阵便被贵妇们放人,让她去和小姑娘们玩耍。
莫馨蕊问领路的丫鬟,“衡妹妹也在那吗?”又问,“颖姑娘可来了?”这几日她几乎寝食难安,就怕听到林延意与周颖落水的消息传出来,虽然那天都严禁声明不许外泄,只是她依旧惶惶不可终日。如果恪亲王府要林延意负责,她又该如何?
那丫鬟素来知道莫馨蕊和林瑾衡、周颖、萧紫涵交好,便道,“郡主和萧姑娘带着一些姑娘在兽院,其他姑娘在花房。”兽院里养的都是些猛兽飞禽,狮子,猎犬、藏獒,猎鹰……大多是恪亲王友情提供。这*好比较小众,不过还是有一些姑娘喜欢的。
对于林瑾衡与众不同的*好,莫馨蕊从一开始的惊吓到如今已是习以为常,虽不能亲近,却也不会吓的脸色发白,于是笑道,“那带我去兽院。”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林瑾衡与众不同的*好,莫馨蕊从一开始的惊吓到如今已是习以为常,虽不能亲近,却也不会吓的脸色发白,于是笑道,“那带我去兽院。”
声明一点,林瑾衡和周颖都不知道林延意和莫的亲事。
104舍不得
“这狮子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一个声音抱怨道。
“你不也看看它那个块头!”另一个娇俏的声音笑道。
“一天好几顿,一旬下来这肉就没有重复的,这白狮子命可真好!”
“那么多兽宠中,郡主最喜欢它,谁敢不上心!”
“说来也就咱们郡主*养这些飞禽走兽,哪个威风就养哪个。”
“哪有,颖姑娘不也喜欢,咱们郡主这喜好,还是颖姑娘带出来的。”
“嘻嘻,也难怪郡主和颖姑娘最要好,两人性情实在相投。你说颖姑娘出身显赫,两府又交好,几位小主子也合得来,颖姑娘和咱们郡主更是好的没话说,便是公主殿下和国公爷不也甚为疼*颖姑娘,又和十爷从小一起长大,将来啊,保不准就是咱们十奶奶!”
“你个小蹄子,这种话也敢胡说,让嬷嬷知道了,看怎么罚你!”
陪着莫馨蕊而来的卫国公府大丫鬟见墙后面人的话越说越离谱,出声喝止道,“大胆,主子也是你们能妄议的!”又对旁边一道的人说,“你将二人送到杨管事处领罚!”
两说笑的丫鬟立时花容月色,却不敢辩驳,低着头战战兢兢离开。
“让莫姑娘见笑了!”
神色苍白的莫馨蕊勉强一笑,不置一词。手掌无意识的握成拳,出身显赫,合得来!出身显赫,合得来!
“莫表妹,莫表妹!?”后脚过来的周颖疑惑出声,莫馨蕊愣愣的立在那,眼神毫无焦距,看的周颖忧心。
莫馨蕊闻声回过神来,目光定在眼前的周颖身上,今天的周颖画了淡淡的妆容,衬得原本姣好的容颜更加精致。穿着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和暗花细丝褶缎裙,外面罩着厚锦镶红狐披风,华贵又大气。
莫馨蕊眼中不可自抑的划过黯然,家世,容貌,人缘、待人处事她都不及周颖。
可是难道就因为她不如周颖,就该把未婚夫拱手让与人吗?
那天落水之后周颖的反常,周颖的眼神,她都注意到了,她害怕,面对周颖,她怎么能不害怕!
周颖见她模样顿感怪异,心里发紧,关心的问,“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人来看下?”说着便要差人请人。
莫馨蕊闻言,笑了笑,“我没事,颖表姐我有话要和你说。”
“那我们边走边说。”周颖道,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见林瑾衡。
莫馨蕊伸手拉住欲抬脚的周颖,用另一只手一指西边的亭子,浅笑道,“表姐,我们去那里坐会可好,我有些要紧话想和你说?”
“表妹这是?”周颖感觉到莫馨蕊的手微微在发抖,一惊,反握住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今天的莫馨蕊太与不同寻常了。
莫馨蕊依旧微笑着重复道,“表姐我们去那边坐坐好吗?”
周颖看着莫馨蕊的眼睛含着担忧和疑虑,最终点点头,拉着莫馨蕊往亭子里去。
莫馨蕊默默看着两人交叠的手,眼睛微酸,她知道世上真心待她之人甚少,周颖是其中一个,是周颖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入京城贵女的交际圈,其他贵女也多是看在林瑾衡、周颖和萧紫涵等面子上对她释放善意,而不是因为她是什么丹阳郡主。
如果那人不是林延意,她愿意退出。只是林延意是她满心欢喜盼了三年多的人,初相识时,林延意出面护她,还教她处事。在她与众人格格不入的时候,林延意帮她化解尴尬,她,舍不得,放不下。
她知道自己和林延意之间有差距,所以她一直在努力,从来不曾放弃过。她才努力了三年而已,只要给她时间,她也能策马奔腾,挽弓行猎。她还没有竭尽全力,她不想就这样轻易的放弃。
到了凉亭内,两人面对面坐下,左右的丫鬟都按着莫馨蕊的要求屏退,周颖神色郑重的看着微微含笑的莫馨蕊,只觉得奇怪和不安。
没有任何开场白,没有任何预兆。
“颖表姐,我和延意表哥三年前便已定亲了。”莫馨蕊想这是她出生来最勇敢的一次。说完之后,莫馨蕊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她终于说出来了。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林延意和周颖相处无间而无动于衷,她会不停的猜疑和嫉妒,她更怕自己会变得面目丑陋。
一条鱼突然跃出水面,带起一阵水花,又掉进水里,泛起阵阵涟漪之后消失不见。
把脑子一片空白的周颖唤回神来,周颖勾了勾嘴角,努力让自己笑的更自然,更从容,“你们保密工作做得真好,不过也有道理,一旦公布,你们就得避嫌,这规矩真是繁琐。”周颖抱怨起来。“我就说你怎么学习弓马骑射学习的这么刻苦认真,原来是为了这个。”周颖轻笑道,“延意表弟真是好福气!”
周颖忽的站起身,急急道,“我突然想起还有其他事情,我先走一步了!”她得去拦住林瑾衡,真问了,岂不是尴尬,居然喜欢上别人的未婚夫,真丢人!
也不等莫馨蕊说什么,不管借口多么突兀,周颖快步离了亭子,转身那一刻,脸上的笑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依照林瑾衡那急脾气,恐怕昨天就问好了,她只是给自己找一个离开的理由!
莫馨蕊心细敏锐,恐怕之前便有所察觉!这段日子,倒是难为她了。周颖想若是有人看上我的未婚夫,肯定早气势汹汹打上门去了,哪里会好声好气和对方说话。
周颖走的快,她自己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就是不想停下来。忽然发觉不远处有一个花房,调转方向走了进去,“你们不要进来,”又对里面伺候花草的人道,“出去!”
花房内是两名十五六岁的小丫鬟,本说笑着除草,见周颖进来还来不及行礼,便被周颖的冷冷的声音和模样唬了一跳,不敢耽误,忙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周颖立时坐在木椅上,双手捂脸,她以为自己会哭,却发觉眼里一点泪水都没有。
林瑾衡在兽院陪着萧紫涵选小藏獒,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明显的心不在焉,萧紫涵以为她在想姚以安的事情,表示深切理解。遂抱着小藏獒和其他姑娘嬉戏,给林瑾衡留下私人空间。她也不清楚提前告诉林瑾衡是好是坏,只是觉得若是她,是希望早点知道的,这样心里更有底。
见芷言进来,林瑾衡眼神询问,芷言近前低声道,“颖姑娘过来了。”
于是林瑾衡起身找到九姑娘道,“我有事离开一下,这里就交给九姐姐了。”
九姑娘一门心思都在白狮子身上,随口应道,“成,你去吧!”
出院子的时候遇上莫馨蕊,林瑾衡顿时不自在了下,昨天她似乎在撬莫馨蕊墙角,虽然她不知道那是莫馨蕊的墙角,但事实就是的确撬了。
“衡妹妹!”
“表姐,你来了!”林瑾衡笑道,想起林延意那一摊子乱事,林瑾衡就觉得自己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
“你要出去。”
林瑾衡忙点头道,“我有事,离开一下,过会儿再回来。”
莫馨蕊看出林瑾衡面有急色,让开半步,道“那你快去吧。”
林瑾衡微微一颔首,又道“紫涵表姐和九姐姐在里面。”
莫馨蕊目送林瑾衡离开,才踏进院子,随着距离越近就听到里面一阵隐约说笑声,其中萧紫涵的声音最大,“看,我的藏獒多棒!”
莫馨蕊一进门便见萧紫涵*不释手摸着窝里团成一团黑色的小崽子,好几位姑娘围在周边,表情羡慕又惊叹。
听到请安声,众人才发觉莫馨蕊来了,少不得向她行礼。
“这是多多生的?”莫馨蕊笑问,林瑾衡懒得取名字,于是两头藏獒一头多多一头少少的喊着。
“现在是我的了,这头长得最可*。”萧紫涵得意道。
莫馨蕊近前细看,在萧紫涵吃惊的眼神中,缓缓向它伸出手,窝里的小藏獒许是睡得不舒服,动了动身子,莫馨蕊触电般将手收回来。
对上萧紫涵惊讶的眼神,微微一笑,她素来对这些飞禽走兽远观不亵玩,今日之举,怕是让人不解。
莫馨蕊也不多说什么,忍着心中的怯意,缓缓将手伸过去,轻轻的放到小藏獒身上,低声道,“我也不会怕的!”
萧紫涵忍不住看了低眉顺眼轻抚藏獒的莫馨蕊一眼,总感觉莫馨蕊今日整个人的气氛怪怪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发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瑾衡一路根据下人的汇报寻到花房,急急忙忙走进去,便见周颖躺在美人榻上,神色淡淡。她已得知周颖和莫馨蕊在凉亭上说过一会儿话。
等看清周颖那一身妆容和华服,心里止不住的发酸,女为悦己者容,可是……
林瑾衡刚想说什么,不料被周颖打断,“阿衡,我觉得,肯定是那天我掉进水里太害怕,然后延意又把我救起来,我就把感激当成了喜欢,你觉得呢?”林延意喜欢她又如何,不喜欢她又如何,她周颖再如何也不会去抢别人的男人,能被抢来的也不是什么好男人!
林瑾衡怔了怔之后飞快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每个姑娘都有一个英雄梦,醒过来就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林瑾衡怔了怔之后飞快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每个姑娘都有一个英雄梦,醒过来就没事了。”
104、萧太后
几个小姑娘异常,岂会瞒得过有心人,可况这个有心人是管家俞钰晚。
于是重华长公主自然便知道了,周颖和莫馨蕊单独碰面,周颖慌张离开,再想起那次落水,重华眼皮一跳,忙把林延恩唤到书房。
“你和我直说,那天去香山到底有没有其他事情?”重华正色道,那天只说周颖和萧紫涵玩闹落水,萧永宁、林延意、林延愈下水将二人救人,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是他们几家也不会死磕着这一点不知变通,否则林延愈还不得娶萧紫涵。
林延恩沉吟片刻后道,“儿子看着延意和颖表妹似有情。”
怕什么来什么,重华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突变,沉声问,“你可确定?”
林延恩这两日一直观察林延意,唯有叹息,微一颔首。
见重华脸色灰败,林延恩知母亲心里难受,他们几个婚事,重华都是慎之又慎,唯独林延意这门亲事,当初定草率。
连莫馨蕊能力都不清楚便定下,所幸嬷嬷教养下,莫馨蕊进步甚大,重华才松了一口气。至于感情一途,多得是夫妻婚后培养起来,何况林延意和莫馨蕊还有自小一起长大情分。谁能料到中间会出这么一茬事。
重华太阳|茓,只觉得头疼欲裂,林延恩上前斟茶宽慰道,“这事儿子觉得母亲还是莫要Сhā手,如何选择都由延意做主,我们终究不是他,不知他心中所思所想,擅自替他做主,怕是会将事情变得复杂,也令延意为难。延意也不是无知稚子孩童。”
重华阖了阖眼,“若是你,将如何选择?”几兄弟中,林延意和林延恩性子像。
林延恩笑了笑,回道,“儿子不知延意对颖表妹到了什么地步,只是觉得大丈夫立于世,有许多事比男女之情重要。”林延意遵守婚约,恐有遗憾,但是俯仰间无愧于天地。背弃婚约,林延意必将一生难安,何况就他所知周颖,哪怕二人终成眷属,两人之间也将横添阴影。
重华抬眼看着林延恩,他是皇帝精心教出来,又长于天底下无情宫廷,“我想和延意谈一下。”
林延恩也不多说,悄声退出去,让人去找林延意。
林延意进房前,心中便有几分猜测,见坐雕花红椅上蹙眉凝神重华长公主,便知这事终究惊动了长辈。
重华静静打量站案几前林延意,少年英姿,目若朗星,虽有几分稚气,却也显出几分男儿刚毅来。
她方才一直想,几个子女中,林延恩身为嫡长子天生受到所有人重视,林延思性乖张胡闹,不免多用上几分心关注,林延愈是幼子又活波可爱,让人偏疼几分。林瑾衡是唯一女儿,是全家人手中宝。
林延意作为第三子,稳重又懂事,让夫妻二人放心之余用心也少了。
这门亲事定下之前她都没询问过他一声,如今造成这样进退两难局面,她委实亏欠这个儿子。
“你已经这样大了,可以做主自己人生,你好好问问自己心,不要急着做决定,如何取舍能让你活,我总是希望你过得好。”重华终究想亲口问一下儿子。
林延意道,“儿子不想做一个背信弃义人。”他相信感情只是一时,责任才是一世。
周颖强颜欢笑,恪亲王妃哪里看不出来,听人回报是和莫馨蕊单独谈话之后才如此,不过中间还花房和林瑾衡碰面。席间她抽空关注两个小姑娘,神情中微带异常
按捺着疑虑参加完洗三礼,上了马车恪亲王妃才开口询问,“你今儿精神不好怎么了?”今天应该是林瑾衡给答复时候,周颖这幅模样,难不成林延意还嫌弃不成,她女儿千好万好,愿意嫁给林延意已是低嫁了。
周颖无精打采靠软垫上,“母妃,这事您千万不要和姑姑提起,否则日后我怎么好意思去找阿衡玩。”知女莫若母,她那点小心思,恪亲王妃应该早知道了,她也不想拐弯抹角。
闻言,恪亲王妃顿时怒了,“林延意拒绝了!?”
周颖毫不犹豫点头,“我们一直以来就跟亲姐弟一样相处,他怎么会对我那个意思。我细想了想,发觉定是他见义勇为缘故,才会觉得喜欢他,如果那天是延愈或是以宁救我,我也会这样。”说着周颖还很肯定点了点头,似乎是要说服自己。
恪亲王妃大怒,“那他跳下去救你干嘛,有延愈和以宁,要他多事!”
周颖闻言,反而笑了笑,“那处水颇深,婆子们又离得远赶不过来,延愈和以宁人小力气小,何况还有紫涵湖里,若非延意表弟,我不晓得要受多少罪。”
虽然说得通,但是恪亲王妃还是觉得不对劲,想起另一桩事,心念一转,问道,“是不是莫馨蕊和你说了什么?”恪亲王妃眼睛微眯起来,“她和你说她也喜欢林延意,你别告诉我然后你就退让了,荒谬!其他事情可以迁就,这种一辈子事情岂能相让!”
“不是,我们说是其他事情,”周颖摇头断然否定,撒娇道,“我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已经够丢人了,娘您就别问了。”
恪亲王妃见女儿眉眼疲乏只好顺势笑道,“这有什么,反正就我们几个知道而已,谁会笑话你不成。”眼底却藏着忧虑,她女儿是动真心了。
可是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恪亲王妃静下心来细想,便是莫馨蕊喜欢林延意,若林延意也欢喜周颖,以周颖性子也不会相让,她女儿再心善也不会把幸福拱手于人。难不成真是林延意无意。
周颖倦怠躺软垫上,心想,不过是一场旖梦,醒过来就好,天下树林千千万万,她堂堂恪亲王嫡长女难不成非得昧着良心林延意这颗歪脖子树吊死。
枫叶落,梅花绽放,俞钰晚低头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等到寒梅都开了,都没等到想要结果。
今生丹阳郡主怎么就这么安分守己了呢!也对,前世有一门三进士,父子皆探花继父和继兄,还有重华长公主疼爱,丹阳郡主自然敢胆大包天,谋人夫,害人命,毁人子嗣,一样不拉。
今生无权无势丹阳郡主对上恪王也只能装可怜了。
俞钰晚抬头微微笑起来,举起手中茶杯对着虚无遥遥一敬,若是我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你心想事成顺利嫁进来,还能够夫妻和睦,幸福一生。我真怕自己忍不住哪一天也让你尝一下无子之痛,尤其是不能为心爱之人生儿育女。
“去郡主那边看下是否收拾妥当,差不多是进宫时候了。”俞钰晚唤丫鬟进暖阁,宫里排了舞,萧太后宣个宗室女眷进宫观赏。
两世,萧太后都对莫馨蕊淡淡,两世,莫馨蕊都畏惧萧太后。
前阵子她便使法子将话传到慈宁宫来送赏赐嬷嬷耳中,想来嬷嬷必是要禀明萧太后,这位杀伐果决老人家可不是个心慈手软。
不知今日可有惊喜。
北风清寒,林瑾衡也不骑马了,坐温暖舒适马车里前行。
“昌华长公主和丹阳郡主过来了。”
铺着虎皮马车太舒服,以至于林瑾衡昏昏欲睡,闻言睁开眼。
“咦,丹阳郡主今天居然骑马了。”声音里掩不住惊讶。
林瑾衡一惊,下意识探出身子掀开帘子往外探,便见莫馨蕊披着红色貂皮披风,姿势优雅坐白马上,马走很慢,莫馨蕊坐很稳。
莫馨蕊缓缓驱马道林瑾衡面前,低头无限欢喜道,“衡妹妹,你看我能街上骑马了。”
林瑾衡心中顿时五味俱呈,莫馨蕊真很努力很努力学习弓马骑射,琴棋书画也没有落下,她一边看都替莫馨蕊累。
她不需要这样,谁规定夫妻之间要兴趣爱好擅长要一模一样了,林延意舞剑她可以弹琴,林延意题字她可以描丹青,相得益彰不是美!
只是莫馨蕊似乎就陷执念中,根本不听她劝。
“外面风大,表姐要不要进来?”林瑾衡邀请,虽然莫馨蕊穿很厚实,但是寒冬时节,总归止不住寒冷。
莫馨蕊摇头微笑拒绝,“我想这么骑到皇宫去。”
林瑾衡哑然,只好道,“那表姐自便!”莫馨蕊努力和执着让她敬佩,林瑾衡想莫馨蕊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林延意,但是林延意喜欢莫馨蕊吗?她不知道。
如果五年、十年、二十年后,林延意都不能给予相应感情,莫馨蕊情何以堪。
林瑾衡心想,我若喜欢一个人,必定希望对方回应相应爱,只是茫茫人海,哪里能找到正好相爱人。林瑾衡突然明白了周颖‘君既无心我便休’,因为这样才能把伤害控制小。
等到宫门口,又遇上恪亲王妃和周颖,林瑾衡眼皮一跳。自从那日过后,周颖和莫馨蕊之间终究不能一如往昔,谁神经都没那么粗,不过社交圈子就那么大,两人还是免不了见面。若非林瑾衡熟知二人纠葛,怕是发现不了其中尴尬。
从马车来周颖见正下马莫馨蕊,怔了怔,又笑道,“莫表妹下马姿势真漂亮!”可见是花了苦功夫练。
莫馨蕊腼腆一笑,“比不得表姐!”
看着这场景,林瑾衡深深觉得郁卒。
一行人结伴到了尚舞坊,宗室女眷齐聚一堂闲谈,过了片刻,萧太后才驾到。不过看了一半歌舞,萧太后便带着重华离场,大家以为娘儿俩要说体己话,恭送之后也不意。
却不知重华长公主正面临一阵疾风暴雨。
萧太后对着重华怒声道,“延意事情,哀家都知道了,你瞒哀家好苦。”
重华神色讪讪,“不敢惊动母后!”
萧太后冷哼一声,“现不惊动也惊动了,你那是个什么章程,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延意他想……”
萧太后打断重华话,“延意这孩子历来重诺守信,哀家知道他必是不愿意退婚,若他因为喜欢上阿颖就想悔婚,哀家也得收拾他,合着为了私情,责任大义都能抛却。”
“哀家不满意莫馨蕊是因为她,哀家希望延意娶得妻子能够外能交际应酬,打点往来,内能主持中馈,教养子嗣,让延意没有后顾之忧,好一心扑正事上。至于家世、容貌、才华反倒是其次。
如今莫馨蕊勉强算可以,只要姜嬷嬷再教养几年,将来也能做个大家主母。
她性敏感心思重,一样米养百种人,只要能够自我调节得当也无碍。哀家从来没指望她能变成爽朗大气女子,贞静贤淑,温柔体贴姑娘谁说不是好妻子。
但是她自卑、多疑好猜忌,这是大忌。这些若不遇上事,也显示不出来,幸好发现早,还有挽回余地。延意这样重信守诺孩子都不能让她安心,阿颖这样风光霁月孩子都不能让她安心。你以为她嫁给延意之后就会安心吗,阿颖和衡儿交好,是不是得避着她不和阿颖来往,你们两家交好,是不是得顾忌她情绪断绝来往。
这不可能,所以她照样得惶惶不可终日,闹得家宅不宁。延意忙完公务,还得思去安抚她情绪,一年两年尚可,十年二十年,你心疼不?
这根结不阿颖和延意身上,她自己身上,没有阿颖,日后也会有别人勾她起疑心。她对延意没信心,对周围人也没信心,归根到底是她对自己没信心,如果自信,她哪里需要这样彷徨。
延意将来位列朝堂,光芒比如今胜,莫馨蕊是不是得自卑到尘埃里头去。
哀家知道她对延意有心,一直投延意所好,但是她太过了已经迷失了本性,只能看到别人长处而一直盯着自己短处,活多遭罪,哀家舍不得延意陪着她一起受罪。
哀家对她很失望,她是哀家亲封郡主,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容貌秀美,为什么不能昂首挺胸活着。简直妄废她身上还留着周家人血。
延意现十三,莫馨蕊十二,等她及笄自之年若还是这幅自卑多疑性子,哀家必定要悔婚,如今悔婚,总比将来和离或是貌合神离好。哀家宁愿延意不安,也不想他一辈子陷泥沼里。
再有将延意送到军营去,他将来是要接驸马衣钵,早日锻炼起来也好。留京里,两人相处久了,延意责任心只会重,将来若是真悔婚,这孩子心里不好受。
也让莫馨蕊透口气,让她好好想明白,她要做不是和延意同步,配得上延意不是指她弓马骑射样样行,而是她气度她心性。
至于感情,盲婚哑嫁里头都有不少夫妻和和美美,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总之,她那自卑多疑性子必须改好了,否则害人害己。”
作者有话要说:至于感情,盲婚哑嫁里头都有不少夫妻和和美美,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总之,她那自卑多疑性子必须改好了,否则害人害己。”
对于萧太后他们而言,感情真不是多重要,便是林延意和周颖都是,责任,骄傲大于感情。
还有俞钰晚和莫馨蕊之间纠葛就是,上辈子莫馨蕊害俞钰晚一生无子,半生彷徨,坑爹是等俞钰晚知道是莫馨蕊害她想报仇时候,莫馨蕊早已自然病死了,并且儿女成双。
这辈子莫和上一世不同,且遇上渣爹和软弱娘,性子敏感温和,让人怜惜,很无辜!
但是对俞钰晚而言就是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很欢喜!!!
如今莫馨蕊马上要做她妯娌,她无法坦然接受。否则我前头不会描述俞钰晚那么多意难平心不甘。
105冰上嬉
15、冰上嬉
萧太后一气说罢之后,瞪着殷勤端茶重华长公主,“看你干好事,累延意如此为难。”
面红耳赤重华悻悻然低了头,“女儿知错。”
萧太后原本对重华一肚子气,如今见她模样,知道她也心中难受,到底心疼,遂接过茶盏饮用,叹气道,“遇上昌华你怎么就脑子不清楚了呢,当年你到底是怎么想,若她还有个儿子,你是不是得把衡儿定给她。”
重华知道萧太后余怒未消,现是说什么错什么,低头做悔过状。
“诶,罢了,懒得说你,说了就来气。”萧太后轻划杯盏,道,“莫馨蕊没底气,家世是很大一个原因,还有她那娘只会她耳边哭自己怎么无权无势,怎么没用,却不会想想怎么站起来给她女儿撑腰。”
萧太后一合杯盏,正色道,“昌华可以再招驸马了,她没事干就会围着女儿转,看她把女儿带成什么样了。”
重华面有羞愧,萧太后对昌华母女历来淡淡,如今这样费心都是因着她,重华张了张嘴,后跪地上只能道出一句,“累母后劳心,女儿不孝!”
萧太后摇了摇头,看着跪面前重华道,“阿徲,母后知你感念淑妃以命相救之恩,懂得感恩是好,但是你不能让这成为一个枷锁,何况这么些年下来,这恩,咱们母女也报够了。”当年重华年幼,这心啊就软,淑妃带给她冲击太大了。
“哀家如今为莫馨蕊费心,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延意,若可以哀家也不想延意一辈子背着悔婚这个枷锁。看莫馨蕊诗词,这姑娘是个有灵气,只是被她娘给养歪了,能不能掰回来就看她自己造化了,哀家衷心希望她是个好。哀家也没让你就此撇开昌华不管,但是若日后真到了退婚地步,你莫要被她一哭闹就心软。”
“女儿晓得。”重华点头道,她已经对不起儿子一次,总不会再次对不起他。
“行了,你也别跪着了,”萧太后亲自上前把重华拉起来,教训女儿自然不能当着其他人面,所以内室只有母女二人。
重华就着萧太后手起身,心中内疚,都是她考虑事情有欠妥当,终累几个孩子遭罪,还劳烦萧太后一大把年纪劳心劳力。
萧太后牵着重华坐椅子上,“事已成定局,追悔无用,要做是补救。昌华选驸马,你让她自己去挑人,你只给她把下关便是。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料到前头莫达是那等货色,总归要她自己立起来,这样便是遇人不淑又如何,大不了休夫再选,常安都换了三位驸马,不照样好好。”
常安公主是当今长女,又被尊称大公主。素来是个行事无所忌,也是天家贵女风流排行榜上第一人,养面首养相当高调。经常是萧太后和公孙皇后传进宫,意思意思训斥一番,然后低调一阵子,不久故态复萌,往复循环,反正她也不强抢民男,御史大夫只能忍了。
让昌华如常安一般是不可能了,昌华如今这岁数,再让她改性子也难,不过只要昌华待天子脚下,莫达那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宗室眼睛也不是瞎。
萧太后既然都发话了,这事便再无回旋余地,少年林延意过完年没出元和二十八年正月就出了京城。
林晋海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便将他安排到军风严谨冀州军中,并且隐瞒了身份,让林延意从低等兵卒做起,很多事情,站太高就会忽视。
这是他切身体会,他也是如此走来,林延意和林延恩、林延思二人不同,两人只是要借军功镀金无需如此,而林延意是要子承父业,走武将这一途。
林延意走了,林瑾衡觉得这是对三人都好一件事情,虽然她很舍不得她十哥,但是好男儿志四方,一直躲父母羽翼下如何成长成顶天立地男子。
三家社交圈子重叠厉害,走亲访友抬头不见低头见,徒生尴尬,分开几年也好。
于莫馨蕊而言,应该也能稍微松一口气,便是要学弓马骑射,也不用那么紧迫,弄得自己一身伤。
“郡主,颖姑娘到了。”
林瑾衡起身对九姑娘道,“那我们也走吧!”她们今天要去镜水湖玩冰嬉。
时辰掐正好,林瑾衡一出公主府门便遇上了周颖。
周颖笑看林瑾衡,“今儿怎么不坐马车了?”
林瑾衡翻身上马,笑嘻嘻道,“我得做点热身运动,否则待会不得输了。”要不然大冬天,她才不愿意吹冷风。
“我看她这个冬天猫厉害,还好紫涵聪明,约了比赛让她不得不出门。”九姑娘笑道,一般玩闹,林瑾衡便甚少参加了。今天是和周瑶比赛冰上抢球,林瑾衡再懒也得乖乖出门。
林瑾衡抱怨,“紫涵就是闲得发慌!”天寒地冻,暖炕才是她归宿。
一行人说笑着前往镜水湖,寒冬时节,冰嬉是贵族间流行活动,镜水湖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玩闹子弟贵女。
林瑾衡和萧紫涵等刚汇合,周瑶也带人到了。
看到其中一人,林瑾衡和周颖对视一眼,带着众人上前请安,“拜见八公主!”想不到这位娇客会来。
“林表妹、颖妹和各位姑娘多礼了。”八公主细声细气道。
然后才是周瑶那一边人给林瑾衡请安。
“请林姑姑不吝赐教!”周瑶笑吟吟道。
林瑾衡笑盈盈道,“好说好说。”
好一派和谐景象,不知道还以为是闺蜜,事实上两人差不多是全京城皆知不对盘。
对此,林瑾衡表示气场问题。
赛前秀风度完毕,各自回去准备,周颖拉着林瑾衡笑,“我每次看见你俩说话,就会深切明白一个词?”
林瑾衡边穿冰鞋,边抬眼询问,“什么词?”
“皮笑肉不笑!”
林瑾衡下意识摸了摸脸,一本正经点头,“不错,可以保持。”想了想又提议,“待会儿我们去吃烤全羊如何,我要亲自烤,围着篝火,再来杯桃花酿,我去年酿桃花酒味道可好了。”既然出来了,那就玩个痛回去,否则岂不是浪费。
林瑾衡见众人都是心生向往,便马上吩咐道,“让人去准备起来。”
京城出名两派小贵女比赛,把不少人都吸引了过来,还有好事当场摆了赌局。
林延愈边上上蹿下跳对林瑾衡嚷嚷,“我把三个月月例都压你身上了,你要争气点呦!”
林瑾衡嘴角一抽,说实话,这个真不是她擅长,于是把希冀目光投向周颖,转嫁压力,“看你了。”
周颖从容不迫给自己带防具,“没问题!”
林瑾衡笑容加深了几分,她还是喜欢现周颖,前阵子周颖看她心疼。
终发现周颖也是个不靠谱,林延愈还是输了他三个月月例。
对于这个结果,林瑾衡等懊恼了下就很接受,胜负乃比赛常事。
对于林瑾衡反应周瑶气得肝疼,每次都这样,输了也那副满不乎模样,周瑶真想看看林瑾衡哭模样。冷哼一声,拿了战利品甩袖而去。
林瑾衡习以为常,慢悠悠道,“真没风度,明明赢了比赛还不高兴。”
“你要是气得跳起来,或是哭了,她肯定高兴!”萧紫涵笑嘻嘻趴林瑾衡肩上道。
“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她果然还差远呢!”林瑾衡一耸肩膀,把萧紫涵弹出去,“你重死了。”
萧紫涵暴怒,“胡说,姑娘我身轻如燕。”说着便要去闹林瑾衡。
后发展成一圈小姑娘闹起来,欢声笑语。
林瑾衡这阵子猫冬猫厉害,明显体力不支,中途当了逃兵,笑吟吟坐远处看着众人玩闹,忽一拍手,“把我画具拿出来,我要画幅冰嬉图给六哥寄过去。”林延意具体哪个地方她都不知道,他爹防着重华派人暗地里照顾,一个字都没透露。
林瑾衡正低头画着,便觉眼前光线一暗,抬头见姚以安和林延愈站她面前。顿时升起一种古怪感觉,萧紫涵那个大嘴巴,她觉得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姚以安微微笑道,“郡主画技又进步了。”
林瑾衡这两个月就宅家里专心研究丹青,确有感悟。
林瑾衡笑了笑,客气道,“谬赞了!”
林延愈真想说,你家明明很得意,尾巴都翘上天了。
姚以安微微一笑。
两人玩累了,便林瑾衡所休息区坐着休息用了点心。
一刻钟都不到,林延愈又被小伙伴喊下场。
林瑾衡抬眼叮嘱,“别玩太疯了!”
林延愈随口应了声,便撒丫子跑了。
收回视线林瑾衡正好撞上姚以安视线。
林瑾衡看了看他,随手抽了一张纸放小案几上,提笔唰唰几下,然后停笔问姚以安,“你看,可有什么区别”
姚以安饶有兴趣探过头来看,就见之上是两张简笔勾勒笑脸,又细看了会,慢悠悠道,“左边这张脸嘴角弧度稍微大一些。”
林瑾衡笑了笑,观察力不错,玩找茬游戏应该是个高手,林瑾衡又用笔右边那张笑脸上添了一笔。
姚以安微笑道,“还是不一样!”
“世上没有一模一样两篇叶子,便是同一个人也画不出一模一样两张笑脸,但是,”林瑾衡对着姚以安假假一笑,“我看你每次笑都一模一样,真标准!”
林瑾衡终于发现为什么她一直以来看着姚以安总觉得他缺了点什么,情绪,这个人鲜少露出自己情绪。
姚以安笑容不变,“郡主说笑了。”
“居然被你发现了!”
另一边看台上休息周瑶,将这一切收眼底。以她对林瑾衡了解,有古怪呢!再细看姚以安,长得真不错!家世也不错!
莫非林瑾衡喜好这一口,周瑶挑眉一笑,不知道心上人被抢之后,林瑾衡是什么表情,再不济给她添添赌也成。
周瑶漫不经心晃着手上鞭子,可惜皇爷爷重视辈分,她和姚以安差了一辈,否则真不介意亲自去抢过来。
不经意瞥见边上八公主,周瑶眸中漾开一层层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不经意瞥见边上八公主,周瑶眸中漾开一层层笑意。
lna扔了一个手榴弹
墙角晒肚兜扔了一个地雷
eria扔了一个地雷
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扔了一个地雷
小珠玛世界扔了一个地雷
13921786扔了一个地雷
jennylin119扔了一个地雷
heaseng扔了一个地雷
感谢以上投霸王票各位
林周莫后我会写三个人都没有悔恨幸福,不黑莫不黑周。
至于终结果,等三个人再次碰上时候就会出现了。
本文姑娘众多,且绝大部分都是好姑娘,除了个别因为剧情需要被我往死里黑。
终大部分人都会幸福,不过可能中间会被我虐上两把。
当然因为各人对幸福理解不同,所以也不知道后大家是否满意。
106、桃花开
“祖母前阵子与我说到八姑姑今年就是及笄之年了”周瑶说的慢条斯理,八公主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喉咙口,她生母分位低,没有资格抚养她,她养于敏妃名下,在她的婚事上,敏妃也能说上几句话。
八公主不怕出嫁,她是天家的公主,一般人不敢怠慢她,她只是怕所嫁的人家与大皇子一系太过亲厚,而自己生母又掌握在敏妃手中,她这个公主怕也是要受人摆布。
她生母属于敏妃一系,她自出生起就被归到大皇子一派,她既希望大皇子上位,又害怕大皇子上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周瑶看着垂头不做声的八公主,道,“那姚以安虽然比你小两岁,但是家世容貌才干都不错,姑姑觉得如何”
“一切由父皇、母后和母妃做主!”八公主轻声道。
“姑姑可不是迂腐了,前头的姑祖母和姑姑们,哪个不是自己相看再求旨意。你是皇家公主,只有你挑剔他的理,哪有他拒绝的份。”说着周瑶便拉着八公主下去,“姑姑先接触下,反正又不是马上要成亲。”
八公主推拒了下,便跟着下去,若是敏妃想用她拉拢长安侯府,她倒是感激不尽。
萧紫涵玩累了,坐在林瑾衡边上看着她画画,不经意一抬眼,就碰上有趣的。
周瑶和八公主滑到姚以安身边,周颖正和姚以安说着话,八公主站在一边瞧。
萧紫涵打量微垂着眉眼恭敬肃身而站的姚以安,面容清俊,剑眉星目,鼻梁挺直,是挺招人的。
“快看,快看!”萧紫涵连忙召唤林瑾衡。
林瑾衡以为出啥事,忙从画里抽身望向萧紫涵,“怎么了?”
萧紫涵一指姚以安那边,“你自个儿瞧!”
林瑾衡把视线转过去,看清之后,不禁一笑,周瑶笑盈盈,姚以安难得收了笑,一脸正容,“我看见了,然后呢?”
萧紫涵被问住了,冰面上三三两两说话的人是挺多的,何况几人还是亲戚关系,虽然有点远了。
只是她知道长安侯府和公主府的事情,下意识觉得奇怪。看林瑾衡那满不在乎的模样,萧紫涵顿时觉得自己傻透了,讪讪道,“没然后了,就是第一次见几人凑一块,让你看下稀奇。”
“是挺稀奇的。”林瑾衡慢吞吞说了句,看下怀表道,“那边应该准备好了,我们走吧。”又吩咐道,“去和十三爷说声,可以走了。”
听说林瑾衡这边要烤全羊,吃货林延愈自然不会落下,也让林瑾衡给他准备一份,他要邀请自己的伙伴们玩。
烧烤地点就在镜湖不远处的平地上,那里早已架起了篝火,边上是宰杀清洗干净的羊以及还有各色肉类与蔬菜。
林瑾衡脱了披风,把袖子卷到手腕处,煞有介事摆弄工具,“这个得自己烤了才好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今儿可不许让人伺候着。”
“知道你这上面厉害,想显摆是吧!”众人笑。
“我那是锻炼你们,一群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
“五谷是哪五谷?郡主给我们解惑下。”
林瑾衡嘁了一声,想也不想回道,“稻、黍、稷、麦、菽,小瞧我了吧!”
“不对啊,我明明记得是麻、黍、稷、麦、菽。”
“胡说,”林瑾衡还要辩论,却见周瑶一行走来,看她那方向,又看一眼不远处那一堆烧烤工具,她还以为是哪家的,原来是她,冤家路窄还是有备而来?
打过招呼之后,各自玩自己的。
众人今天兴致高,都是亲自上阵烧烤,好在大家之前都玩过,慢慢便顺手了。
“你们尝尝这酒味道怎么样?”林瑾衡热情推销自己的桃花酿,“这是我采了去年三月新开的桃花,配着前年的梅花雪做的,酒加的极少,不会醉人。”
周颖斟了一杯酒,打趣,“不会是酸的吧!”
“怎么可能,我做的是酒,又不是醋。”林瑾衡嚷道。
“那可说不准,咱们尝了再说。”众人说笑着
林瑾衡正割着羊腿肉,不妨被萧紫涵手肘一击,手一抖,羊肉掉进了火堆里。
萧紫涵却没看翻白眼的林瑾衡,低声道,“刚才真不是我大惊小怪,你自个儿看。”
林瑾衡放下手中的匕首,才抬眼望过去。
八公主微红着脸,拿着酒杯站在姚以安面前,旁边的少年和姑娘皆暧昧而笑。
周瑶一直注意着林瑾衡,见她望过去,挑眉一笑,眼含挑衅。
林瑾衡回以灿烂笑容,然后饶有兴趣看着姚以安和八公主。
看来八公主虽性温柔,但是在男女之事上,还是延续着皇家娇客的奔放作风。
离得有些远,林瑾衡没听清姚以安说了什么,只见八公主笑容一凝,然后走开了。
萧紫涵压低声音问林瑾衡,“八公主这是看上姚以安了?”
林瑾衡点头,“应该是吧!”
“那你怎么办?”
“嘿,我记得你和我说的是两家有这个意向,啥都没定下,最终还是看我和他的意愿。也就是只要有人不愿意这事就成不了啊。姚以安可以选择尚公主,我也可以选择其他人啊!”
“理是这个理,但是你对这场面就没一点感想?”萧紫涵诧异。
林瑾衡偏了偏头,认真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爹娘眼光不错!”
萧紫涵一噎,“你怎么就这么镇定呢!”
林瑾衡轻声道,“主要吧,我迄今为止都没有这美少年是属于我的感觉,自然可以镇定了。”又故意高深莫测道,“该是我的抢不走,不该是我的也留不住。”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玩到尽兴,见时辰差不多众人互相告别之后,各自才打道回府。
路过卫国公府角门的时候,林瑾衡眼尖望见角门处站在一穿着孝衣的人,风尘仆仆,似乎远道而来。
林瑾衡心道,这又是哪家出事了,家族庞大,亲戚众多,红白喜事几乎不断。
林瑾衡和九姑娘去燕禧堂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中风以来,即使有太医坐镇,各种珍贵药材流水一样用下去,这身子也没起色,之前还能见点黑的头发几乎全白。
见江太医坐在外室,两人不免疑惑,林瑾衡正想问江太医为何不入内,隔着帘子,猛地听到老太太一阵撕心裂肺的悲泣声。
林瑾衡一惊,忙和九姑娘大步跑进去,江太医也忙往屋里赶。
厚厚的地毯上跪着一身缟素,泪流满满的中年婆子,“老太太您保重身子,否则我家太太去了也不安心啊!”
老太太哭声一顿,哑声道,“你家太太可有留下什么话给我?”
“太太病重,连话都说不清楚,不曾留下什么?”婆子哭着回道,可她家太太死不瞑目啊!原本就病重,又闻陶芳菲噩耗,当场就吐了血,熬油似的熬了些日子,最终撒手人寰。
老太太大悲,用还有知觉的右手掩面哀泣。
林瑾衡和九姑娘见江太医在为老太太施针,只能站在一边宽慰,不过老太太显然没听进去。
老太太这样悲伤,又听这话头,林瑾衡左思右想,脑中突然冒出一个人来——陶刘氏。
林瑾衡对她的印象还在当年陶芳菲进门为妾时匆匆见到的一眼,具体面容已经模糊,唯独记着憔悴苍老的厉害。
去年年初便听说病的很重,再后来,陶芳菲也亡故,唯一的女儿没了,说得上是生无可恋。
“琼玉,琼玉,”老太太一声一声的哭喊着,声音微弱几乎耳语,“我对不起你!”
林瑾衡之前听老太太唤过陶刘氏闺名,心中想法被证实,不免难过。这位姨祖母,一生坎坷,儿子、丈夫、女儿都走在她的前头。
江太医在老太太头上扎了几针,老太太便昏睡过去,对几人道,“老太太一直挂怀陶太太,郁郁寡欢,想来对这个消息早已心中有数了,与其让她日夜担心,胡思乱想,让老太太一次释放悲伤未必是坏事。”陶芳菲一死,原本就病入沉疴的陶刘氏会如何,大多数人都心中有数了。
面容哀戚的俞钰晚道,“祖母的身子就劳您费心了。”若没有江太医这番话在先,她也不敢把人带到燕禧堂。
过了会,府中人都闻讯过来探望老太太,老太太也在一个时辰之后幽幽醒来,目光毫无焦距的望着床顶,声音嘶哑微弱,“我想静一静,你们都下去,老大留一下。”
众人告退离开。
杨婉月闭了闭眼,手指不可自抑的轻抖,她刚刚都看见了,老太太听到陶刘氏病逝时,神情有一瞬间的放松,仿佛卸下了重担。
林瑾衡察觉到杨婉月的异常,以为她在担心老太太,遂道,“江太医刚说,祖母脉象平稳多了。”
杨婉月勉强笑了笑,应道,“我晓得。”
作者有话要说:杨婉月勉强笑了笑,应道,“我晓得。
107、梅花宴
林晋海以为老太太要与他说什么,却等来老太太暮气沉沉的一句,“若可以就将芳菲与你姨母葬在一块,你再好好请几位高僧为两人诵经祈福,母女俩都是可怜人。”陶芳菲与四老爷暗通曲款,又反咬她一口,老太太当初恨她欲死,只是人死如灯灭,老太太不由想起她的好来,加之始终于她有愧,总想做点什么,让自己心安。
端坐在椅子上的林晋海见老太太露在外面的手瘦的只剩下皮骨,面上带着试探和恳求之色,微抬高声音道,“我会安排人去办,您安心养身子吧!”老太太自病以后,身体急速败落下来,耳朵已经有些背,其他大小毛病不断,江太医说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
闻言,老太太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安心,她如何安心,自陶芳菲去世之后,她日夜担心陶刘氏会选择鱼死网破,说出什么来,几乎夜不成寐。
如今陶刘氏也去了,但是以陶刘氏的性子会不会留下什么呢?老太太心难安,她很想看看林晋海到底是什么表情,希冀看出点什么,不过面前只有一片混沌的黑色,又庆幸,不用看到林晋海的表情了。
一秒记住www点xiaomawenxue(小马文学)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